《【燕云十六声】带着游戏账号穿越了》 第1章 一声 开局战力一只鹅 燕十六是在十岁那年和村里的大鹅鳌斗的时候,接收到自己前世的游戏账号的。 那时她正被后来被她称作“铁锅”的大鹅按在地上叼着肉狂扇耳刮子 就那么biu的一声,啪嚓啪嚓,断断续续的,像是耳鸣,信号不好一样,不过好在她的眼前最后还是出现了某易游戏那熟悉的游戏界面。 虽然是第一视角。 也就是在那时候她才恍然:她果然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光,真正天命所归的主角! 然后?然后她就被大鹅扇晕过去了。 天命之子再次惜败新手村boss。后来赶来的江叔把她从大鹅嘴下救出来,送到活人医馆,看着她发了两天一夜的高烧。 虽然实际上她只是在这具过分年幼的身体里觉醒了自己前世的记忆和今世的金手指。 不过即使是在没觉醒前世记忆和游戏账号之前,燕十六也觉得自己打小天赋异禀,与众不同,不然谁家孩子能在襁褓之中的时候就能记事? 虽然以她的视角,她也只记得自己被抱在一个冰冷又坚硬的怀抱之中,一路的颠簸让她脑浆子都快被摇匀了。 然后就是冰凉的风雨在脸上胡乱的拍。 那真是胡乱的拍啊胡乱的拍,她连哭一声都踏马被塞一嘴巴风风和雨雨。她真是一出生就把这辈子能吃的风雨都吃完了。 后来燕十六一发烧就会做这个噩梦,一边嘟囔着“我真的喝不下了”,一边冻的浑身发抖。 知道噩梦内容的江叔表情十分精彩。每当这时都能破例让她上他床上睡觉,让她枕他的手臂,摸他的胸肌和腹肌,问自己什么时候能和他一样硬(六岁以后她就以男女之别的名义被迫一个人睡了)。 然后江叔的表情就变得更精彩了,一伸手盖在她眼上说一声“闭眼老实睡觉”。 虽然她每次醒来的时候都是在自己的床上。 唉! 十岁之后的燕十六有了成年人的矜持,就没很难那么没脸没皮的吃江叔豆腐了。这无用的羞耻心! 话说回来,觉醒之后的燕十六虽然还记得大体的游戏剧情,但是她穿越那会完整的剧情还没出完,其实还有很多坑没填完,她也想过从江叔那里旁敲侧击一下自己的身世,可惜江叔面对她的种种试探都无动于衷。 连她脸颊上的那道疤都能面不改色的说成是她小时候自己摔倒,在锄头上磕的。 在燕十六的记忆之中,江叔是不善言辞的那种人,对她也永远是行动大于言语。只要是他不想说的话,她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掀了房顶闹上天,也决计撬不出来一个字。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 她只知道自己最后嚎得嗓子都哑了,又被江叔送到了活人医馆丢人现眼,半个月不能开口说话。 到最后她还是放弃了。不过她还记得那天晚上,江叔一手提着一串药包,背着她回家,走在竹林里的小路上,不羡仙多雨,路上总是有一摊一摊的水洼,但是江叔的脚步很慢也很稳。 四周月色朦胧如纱,竹影婆娑,寂静无声,忽然就让她想起游戏里面他面容稚嫩,却怀抱着一个幼儿在刀光剑雨之中杀出重围的样子。 而随着她的长大,记忆中的江叔却总是沉默又沉着,少见那种风发的少年意气。他总是在喝酒,打铁,或者练剑。 但是江晏对燕十六很好,给她做饭、缝衣服、教她识字读书和练剑。 哪怕是他自己亲生的孩子都不一定能像对她一样上心。 他甚至在偷偷给她攒嫁妆。 ……心如死灰、婆婆妈妈的样子,简直像个鳏夫。 不过,燕十六能够感觉到他已经给了她能给的一切。 说实话……她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身世。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这一世的燕十六活得肆意又张狂,和村里的大鹅掐过架,炸过茅坑,打过群架,拆过家,被打过屁股,挨过鸡毛掸子,偷过别人家的瓜,甚至为了迎合自己混世魔王的人设还和小豆丁们自告奋勇去偷看过寒姨洗澡(虽然后来被抓过去一起洗了)。 她只是很害怕。害怕这个失去背了自己十年的人。 所以十岁生辰那日,江叔带着她去开封赶集,燕十六难得换回女装,江叔扮作老头子,装作一对爷孙,她非缠着江叔去了最高的樊楼楼顶,许了个愿:“希望江叔平平安安,万事如意,活到九十九,赛过活神仙” 江晏抱着她,摸着她的头说:“我还年轻呢,现在就许这种愿望太早了。十六,你还是许个自己的愿吧” 于是她在漫天的明灯之中,抱住了他的脖子,说:“那我,要江叔一直陪着我” 江叔没说话。燕十六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感觉到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后脑,摸了摸她的头发。 “俗话说,女大不中留。十六,你长大了就知道了,没有人能一直陪着你的” 江晏的脸在灯火之下明灭,眉眼之间的阴影变化不定,他那年还不到二十九,俊秀的五官还未开始沉淀下属于时光的痕迹,却已经长出白发,心如槁木了。 燕十六揪了揪他藏在斗笠底下的辫子以示威胁:“……哼,我非要留呢?江叔你嫌弃我,敢不要我了?” “……” “寒姨给我说过,你没有妻儿也没有婚约,因为我到现在还是个雏儿呢。你要是老了,除了我,谁还能那么好心会给你养老?” “……谁又教你的这些……腌臜话”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江叔你得知道你最后还是得落到我手上,最好对我好点!” 燕十六傲娇的用小手掐江晏的下巴,一副邪魅狂娟的样子。 江晏的嘴角抽了抽。 “我看你又皮痒了。” “你打啊!脱了裤子使劲打!看最后又是谁心疼!” “……” 江晏永远说不过燕十六。 不过之前就说过,他永远是实际行动大于言语的男人,所以三年后的某一天,他直接不告而别,空留一座竹隐居给她。 燕十六也在那时候明了,原来,江湖已经离她越来越近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一声 开局战力一只鹅 第2章 二声 故事和红线 不羡仙的美酒出名,可随着商贩拍马来去,燕十六的故事也被带了出去。 燕十六上辈子还是个滴酒不沾的腼腆孩子,可是此世泡在最好的酒罐子里,三教九流见得多了,也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那一套,每日便听得那些大老粗商贩喝大酒侃大山,那牛皮吹得实在又假又无趣。 于是她便借着醉意,高高摞了三把凳子,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坐在上边小露了一手前世畅销武侠小说,果不其然的惊掉了这群未曾经历过信息大爆炸洗礼的古人的下巴。 “金庸先生”的大名在清河迅速传了出去,然后被这些酒鬼带着去了天南海北。 接着又是“古龙先生”粉墨登场,粉丝们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因此分成两派,大打出手。 燕十六也没有厚着脸皮顶替人家的功劳,只说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搬运工,可有些书粉甚至千里迢迢跑到不羡仙来,没有找到“金庸”和“古龙”,只见得到一个又懒又顽皮的小伙计,实在可怜。 有人将她口述的故事偷偷记下来想要刊印,被人发现,寒姨抓住对方惩治一番,可那人不愿意放弃,愿意自掏腰包发行,还愿意和她三七分成。 燕十六不缺钱,她系统包裹里的每种钱币都已经上百万,那是发出去可以引起国家通货膨胀的数量。 她只是提了一个要求。 可寒姨说她傻,撸起袖子开始和对方讲价,成功变成四六分成,她六,对方四。 于是故事变成了书,只不过每本武侠小说上都印着各地寻亲的名单画像,其中最靠前的是一句话。 【作者留:喜欢此书者,若你遇到一个姓江的剑客,请他喝一壶好酒罢】 【(小字)注:心上人江姓某人抛妻弃子外逃,提供行踪者重金答谢,无伤打包送回不羡仙者附赠任一原稿】 【路遇白月光养父兼养兄兼师父江叔 ,强如怪物没忍住犯错,拼尽全力无法战胜,就算江叔穿戴整齐地站在我面前,我也会对他动手动脚,抱歉,放过江叔的事我做不到,35岁正是做妻……呸,我是说……丈夫……啊不是,我是说养父的好时候,人夫就是夫人啊,妻子是不可能变成养父的】 当然,最后一段没能过审,被掐掉了。 这只是燕十六的一个恶作剧,不过她还是太低估了这个时代的通俗文学的匮乏程度,也没想到她的故事会流传到何种程度,总之那些故事散落出去的时候,许许多多的的信纸飞来了。 其中一多半是催稿书,剩下一半的则是真假参半的江无浪的消息 甚至还有许多人捉了英俊的江姓男子前来邀赏。或者前来向【被某江姓负心汉辜负的富有老板娘】求婚的。 那里面自然没有江晏。 但是最后他们还是听完新的故事,拿着好酒,快快乐乐的离开了。 也有人借由那些寻亲启示找到了家人,前来道谢的,不过都是后事,不提也罢。 故而燕十六的日子平淡却并不无趣,总会有各种各样新的事情发生,新的人出现。 江晏一直没有回来。 燕十六没有着急。 她在忙着练剑,耍枪,剿匪,射箭,酿酒,喝酒,讲故事。 一晃数年,燕十六如抽条的柳枝一般长高、长开了。 即使是在泥小子堆里,她也格外的显眼。 她越是长大,越接近上辈子在游戏里的样子,好在她没有走抽象风,如今虽然也不是典型的古风美人,但也算得上别开生面的异域风情,尤其是那双金色的眼睛,越是长大,越是清亮如鎏金,实在与众不同,让人印象深刻。 清晨时分,天气好、兴致好的时候,她偶尔会在水边照面梳头,此时红线一定早早的爬出被窝来找她,就在一边痴痴地看。 她看着看着,常常发出一声叹息,捶胸顿足: “老大,你怎么能长得这么美啊!你这样我压力会很大哎!以后行走江湖,红线女侠走在你身边会很像一个小丫鬟啊!” 燕十六便按她的要求将五官的线条画粗一些,浓一些,将桃花似的面容撒上一层细粉,将明月般的脸庞无声无息的藏起来一些。 如此她便像一个清俊的美少年了。 红线女侠点评:“你的嘴唇怎么能那么红艳艳?快来给本女侠亲一口!” 如此打闹一番。然后红线偶尔兴起便给她梳头发,燕十六则教她二十世纪鬼斧神工的“亚洲换头术”。 红线自从听过那些武侠故事,对江湖更加向往,燕十六想起她的结局便觉得难过,可疏远她无果,小女孩冒着暴雨在她屋子外面站了一下午,终于还是让燕十六死心。 周红线在她身上窥见了一个变幻莫测的江湖。 可其实她根本还是个孩子,摔倒了会哭,哭了会喊妈妈,嘴里说着行侠仗义,却不知道黑白难分明,善恶终难报。 燕云十六声的故事有个意料之中的开头,或许还会有个意料之中的结局。 少年自与世无争的村子里无忧无虑的长大,向往着潇洒快意的江湖,抱着不自量力的大侠梦,而后却被突如其来的江湖一巴掌扇得七荤八素,一把烈火将曾有的一切烧得满是窟窿,面目全非。 于是,只能迫不得已,灰头土脸的踏上江湖之路。 意外变故是阴谋算计,红颜知己是虚情假意,大侠并非快意恩仇,人人皆是身不由己。 而所有的这些对红线来说,都太早了。 燕十六问她:“你觉得江湖是什么?” 红线在帮她抄寒姨罚她的经书,头也不抬:“那当然是行侠仗义,惩凶除恶啦!去了江湖,就能帮好人,打坏人!” 她那么善良又无知,从未沾过半点血腥,在她那纯洁的世界里,坏人只要打一顿认了错就好了。 她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本没有好人坏人,所谓好坏,只是人的一体两面。 “你想打坏人,那我便教你这世界上最高的武功吧” “真的吗?好啊好啊!” 于是燕十六在一面石壁上用剑法刻出一个“武”字,让她去看。 有系统的辅助,她的无名剑法早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那字深刻入石,剑气如虹,气势磅礴,几乎算得上武功秘籍了。 红线为此苦恼了好几个月,每日就逮着这个武字写写画画,看的眼睛都花了,最后还是村里的一个老秀才,颤颤巍巍的给她写下六个字: “夫文,止戈为武” 止息兵戈,停止战争,才是真正的武功。 燕十六还不懂,红线也不懂。 燕十六是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她很有自觉。 只是共勉而已。 红线找到了答案,燕十六收了她当小跟班,开始教她武功、医术和易容术(亚洲换头术)。 她也知晓了燕十六女扮男装的秘密,认为自家老大就是故事里的那种身世神秘的主角,一心帮她遮掩。 红线的武学天赋很是平平,但是她已经得到了这世界上最高深的六字秘籍,只看她自己怎么去学了。 后来,燕十六便带着她去剿匪。 于是,清河盗匪为之一清。 直到有一天,天不收给了她一张与她眉眼五分相似的少年面具,那是一张顶俊美的少年的脸,眼角亦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天叔,或者说是天姨,教她画喉结,裹胸,变声。 燕十六看了看和自己绑定的男性小号和包裹里的阴阳易形丹,没有拒绝。 此时燕十六已经十六岁,江无浪失踪的第三年,也是,故事开始的那一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二声 故事和红线 第3章 三声 游戏开始,先亲江叔一口 江晏已经有三年多没有见到燕十六了。 不过他总知道能在哪里找到她。 竹林潇潇之间,叶落如影,有人一剑刺开空寂,剑光胜雪,打断了燕十六的动作。 他心存了些考校她武艺的心思,故意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却见那长高了许多的少女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身形鬼魅,只是微微侧身便躲过他这一招,擦着他的身躯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 发丝鸦黑,清透漂亮的鎏金眼眸转动。 眼底被剑光陡然点亮的瞬间,清楚的倒映出他的身影,带来一瞬间的惊艳。 于是,不禁微微一愣。 仿佛能看清血管的,近乎透明的雪白肌肤。 玫瑰色的娇嫩嘴唇,羽睫微微颤动的少女,五官精致的不可思议,仿佛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竹叶扑扑簌簌,飘飘洒洒。 突然 她冲他微微勾起唇,绽开一个微笑。 “你可知道,我家规矩严,见了我的真容,就要嫁给我做妻子的?” 江晏觉得自己的耳朵突然出了问题。 燕十六一剑荡开他的刀刃,趁他不备,锋利的刀刃已经轻佻的拍了拍他的脸颊: “只可惜还不知道你是丑是美,不过我看你身子结实高大,腿长腰细,应当有把子气力,便算我吃点亏,从头好好调教便是了” 江无浪无言,但是他慢了半拍的动作显然表明她的话对他造成了相当大的冲击。 他陷入了“被养女调戏”和“好不容易养大的娃长歪了”的混乱之中。只是不知道对他来说哪个更好些就是了。 燕十六一边和他打,一边笑眯眯的耍流氓:“你不要这么凶呀,这是家规,我也没办法,不过我真的挺喜欢你的~真的,我对你一见钟情啦!你看你胸又大,腿又长,还有这么有力的腰子……哎呀!” 她挑开陡然加快的剑,故作恐慌状:“你差点划到我!生气了?不过你生气也很好看啊……” 江晏平复了心情,手里的剑变得又稳又快,找准时机斩断了她脖颈间的红绳,镇冠珏自他剑尖顺着剑刃灵巧的滑下,恰好落入他手中。 “——咻!” 金玉手,定! 就在他放松的一瞬间,燕十六抓准破绽定住了他。 江晏僵在原地。 “原来你想要这个?” 燕十六从他手里拿走宝玉,故意放在他眼前晃晃,抛了抛,“可这是我父母的遗物,怎么能轻易给了你?不过,若你是我的什么人,比如妻子,比如丈夫,那便另当别论了” 燕十六笑得灿烂又恶劣:“你如果拿走,这便是你我的定情信物了” “……” 江晏眼神死。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少女伸手,让他心头一紧,她却没有扯掉他的面巾,而是自蒙面巾的最下端上去,顺着下巴的部分滑到被掩盖的柔软嘴唇,指腹缓缓摩挲唇瓣,继而停在唇缝间。 这实在,是个很暧昧的动作。 燕十六低声调笑道:“呵呵,看来再硬的男人,嘴唇也是软的啊” 脸色立刻变得难看的狼狈青年,像是在无声的呐喊着“岂有此理”。 铅灰色的瞳孔颜色浅浅的,被一层阴影笼罩。 燕十六差一点就能亲上他。 ——然后紧贴着他的面罩之下的嘴角缓缓滑下。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她毫无防备的,被面前终于冲破穴道的江晏出手打晕。 不过在失去意识之前,燕十六还有余力看到他微微发红的耳朵——那到底是气愤还是羞耻呢?怀着这一点恶作剧得逞的得意和快乐,燕十六终于软软的倒在了他臂膀之中。 不管怎么说,这可比当时游戏的时候的剧情有趣多啦! 另一边,终于拿到了镇冠珏的江晏把昏倒的少女随意扔到一边,又在最后关头心软,把她稳稳扶到一块稍微干净点的石头上才转身离开。 走出几步之后,他突然察觉到什么,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蒙面巾不知何时遗失,回头,发现被燕十六紧紧抓在手里的那块黑布。 “……真的,我对你一见钟情啦!” 少女黄鹂似的活泼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江晏逃走似的离开了。 于是躺倒的燕十六便悠悠睁眼,饶有兴致的舔了舔嘴角,打量着自己的战利品,普普通通的布块,还带着主人的体温和气味。 可不能把叔逼急了,要慢慢的,慢慢来才行。 总有一天…… 这样想着,方形的黑布自她双手之间落下,轻轻盖住她的脸庞,像是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吻,轻柔的触碰着她的双唇、眉骨和脸颊。 燕十六的眼睛闪闪发光。 心里复盘了一下捕(tiao)获(jiao)野生江叔的大体计划,燕十六起身,捡起自己的配剑,轻快的向小屋跑过去,把能用的道具都打包带走了。 随后遇到了前来寻她的红线,小女孩背着自己的小挎包,无忧无虑的蹦蹦跳跳,拉着她去将军祠找广胡子买话本。 燕十六换上少年假面,扎上头发,直接运起轻功,抱着她一路起飞,把她高兴的咯咯直笑。 谁想得到她第一次坐大轻功的时候被吓得上吐下泻的? 到了将军祠,燕十六照例和“老弱妇孺”们来了一场,听见悠长的鸟哨声,便叫他们准备好随时出手,随后把红线交给了广胡子,回了不羡仙。 因为醉仙月的开始,一路上的人多了许多,每个人无论谁都和她亲亲热热的打招呼,一句句“少东家”让她不由得有点眼圈发红。 “老大!” 正在巡逻的陈龙人高马大,眼睛又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她,一边手拧着一个小偷的头一边冲她招手。他身边的另外两个人也抬起头来看她,喊了一声老大。 燕十六点点头:“【客人】来了不少了?” 陈龙嘿嘿一笑,带着点掩不去的凶匪气,脸上被她砍过的刀疤皱成了一条蜈蚣:“不出少东家所料,哨子那边说已经来了有十来个了” 燕十六也不知道绣金楼到底出动了多少人,不过就曾经剧情里表现出来的肯定不少,故而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让渡口的人盯紧了,你们也好随时准备好按计划行事” “俺晓得咧!老大只管放心!” 十六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分别。 走出几步,她便听到又有鸟哨声随着嘈杂声起起落落,那是在说: 【贵客已至】。 ——千夜。 燕十六呼出一口气。 她这几年到处剿匪,拢共才收拢了可信可用的壮年汉子三十人,每个都经过燕十六的考察。 十五人在明面上是“自发组织”的民兵巡逻队,十五人暗地里分布在神仙渡的渡口,负责探查情报和水面警戒,另有【哨子】十数人,老弱妇孺皆有,负责情报八卦。 燕十六帮这些黑户去官府求了户籍、新名字和居住证明,将他们安置在神仙渡及其周围。 其中养人支出全靠剿匪收获,她的稿费和寒姨的默许支持。 千夜。她在心里又细细咀嚼了一番这个令她午夜梦回大汗淋漓,也恨得咬牙切齿的梦魇的名字。 ——寒千夜! 燕**跨步走进酒楼大门,很嚣张的嚎了一嗓子: “寒姨,我鬼混回来啦!” 没有人收藏评论……作者君要枯萎掉了呜呜呜呜 另外由于16的行动,剧情会和游戏主线很不一样,主要以爽为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不定能当皇帝呢(不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三声 游戏开始,先亲江叔一口 第4章 四声 乙女向不可能放过刀哥的 “你明明有剑,为什么没能救人呢?” 在那场燃尽了不羡仙,甚至于神仙渡的那场大火之中,红线,广胡子,刀哥,诗诗……曾经的朋友一个个,在她脚下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你明明有剑,为什么没能救人呢?” 她用镰刀抬起她的下巴,一遍遍故意如此质问。 “你明明有剑,为什么没能救人呢?” 梦中那柔美而可怖的女声越发清晰—— ——“那你说,恨,也算牵挂吗?” 雪白的梨花于空中零落,独自坐在窗边的女子带着点难以言说的愁绪,抬眼,双眸泛着朦胧的水雾,像是冬日的一口幽深的冷井。 一般来说,如此美人已然难得,更不用提她还怀着神秘的伤心事,忧郁和脆弱让她显得更加楚楚动人,惹人心折。 若是燕十六不知道她将要做的事,不知道“她”的真面目,不知道她对红线射出的那一箭,或许也会像游戏原剧情里那样对她犯花痴吧。 “算,怎么不算呢?” 燕十六垂眼掩下心中激荡的杀意,露出微笑,为她斟酒,“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爱人如此,恨人亦如此,怎么不算心有所属,怎么不算,牵肠挂肚?” ……就像现在,她真想拔出剑来——直接一刀砍下这让她日思夜想的大好头颅。 “你这想法和一般人不同,倒是有趣,爱恨爱恨,如此看来竟就像一回事似的” 寒千夜像是被哄得高兴,吃吃娇笑,想要再饮一杯,突然轻轻抓住她的手腕,细细摩挲,抬起头用眼睛仔细看她,“咦,仔细瞧瞧,你长得还挺俏的” 她顺势站起来,身体贴近来,伸出手来摸她的脸颊,燕十六心里一惊,连忙举起托盘挡住,退后一步,强作慌乱:“姐姐你喝醉了……” “燕十六,干什么呢?” 最后还是寒姨出现,打断了千夜对她的试探。 “这个时辰了,酒器还没送来,还不快去瓷窑问问” 燕十六赶紧应下:“知道啦!” 在踏出隔间之前,她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叫了寒姨一声,寒香寻正将注意力放在那边的不速之客身上,没提防被她从身后紧紧抱住。 “……!” 房间中的另外两人都被她这一动作吓了一跳。 此去一别,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见面,不知道再见面又是什么情形,燕十六不舍之下,最后抱了寒香寻一下,小声说了一句: “寒姨,我走啦!” 说完,不管他们的反应,直接转身跑开了。 燕十六先回了酒楼一趟,崔伯正在前台帮忙结账算账接待客人。 他是个头发斑白的瘦高老人,是个唐时的老秀才,通晓算数和读写,本来是看到了小说上的寻亲启示前来丰禾村寻找儿女的。 结果半路上被绑匪劫了,后来又蒙燕十六剿匪解救出来,与儿女团聚后定居在这里,为了报答燕十六的恩情当了她的管账先生,平时也在酒楼给寒姨帮忙。 “少东家” 燕十六倒了一碗茶水灌下去,平复自己动荡的情绪,吩咐道: “崔伯,等会通知村子的人,今晚的烟花表演和鸡蛋派送提前一个时辰,抢完截止,让大家伙尽快撤到安全的地方,能走多少走多少” “我知道了” 吩咐好崔伯,燕十六骑马去了瓷窑触发伊刀的剧情,和刀哥打了一架,就当是战前热身。 这次没有剧情杀的限制,燕十六迈起阴阳迷踪步,和他交手百招,一个三连卸势,弹飞了他的死人刀,在他大骂出声之前手中的长剑就已经搁在他脖颈之上。 “行啊臭小子,这套剑法耍得挺溜啊” 就在她以为胜负已定的时候,伊刀突然暴起,不知从哪里洒出一把白灰,迷了燕十六的双眼,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卧槽,石灰粉?! “你居然耍阴招!你这也算是江湖大侠吗?!” 燕十六咬牙,眼睛被石灰粉烧得又热又辣,眼泪鼻涕一块流下来,刚想抗议却被伊刀几拳直接干倒在地,被他绑了个结结实实。 “屁的大侠,小崽子,跟你刀爷玩儿,你还差点火候” 伊刀也没想到差点能在阴沟里翻船,虽说他一路风尘仆仆,又有伤在身,本就没使出全力,但也没想到会败在眼前这细细小小的小崽子手里。 不过,这小崽子……是不是也太瘦了一点? “卧槽!你在摸哪里呢变态!” 被绑成虾子的燕十六惊恐大叫。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刀哥?! “咳,吵吵什么呢小崽子,刀爷是看你瘦成这样,想看看你的力气到底是哪里来的” 伊刀一只手就把她提起来,向外面走过去,“你家的大人是不给你吃饭吗?” “……” 同样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栽在伊刀手里的燕十六不想和他说话。 “给爷带路。找到了寒香寻,就放了你一条小命” 和剧情里不同,虽然同样是同乘一马,但是燕十六是被绑着横在马上的。 “咳咳、你看我这样像是能带路的样子吗,我亲爱的死人刀大侠?” 燕十六紧闭着双眼,涕泗横流间,脸上被石灰粉糊的满脸都是,手脚被绑的死死的,又不能擦又不能抹的,好不精彩,“天可怜见,我年纪轻轻,连老婆都没娶到手就要瞎了!” “啧,真麻烦” 伊刀不耐的弹了弹舌头,一把抓起她的衣襟,随便拽起自己的一截衣角给她把眼擦干净,折腾一番,好容易再让她睁开了眼。 于是这才仔细看清了这小崽子的脸,——首先感受到的就是白,白皙的过分,白嫩的过分,跟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中千金似的,被他这大老粗一擦,脸皮便浮现出一层不自然的薄红,手指下的滑嫩之感让人心痒痒。 然后居然是漂亮。 眉骨流畅,鼻梁高耸,睫羽如蝶,唇色嫣红。 哭的稀里糊涂,鼻涕眼泪满脸,灰头土脸咬着牙的样子,居然……很漂亮,不对,该说,勾人还是怎么地。 真是青天白日的撞了鬼,活了大半辈子,他伊刀第一次用“漂亮”来形容一个男人。 哪怕是褚清泉那小白脸般的样貌,也从没让他有过这种想法。 伊刀突然烦躁起来,想把这小东西扔下马去。 “我说,死人刀大侠,能劳您大驾把我扶起来吗?再这样颠下去,我就要吐了” 可是那小崽子蹬鼻子上脸,明明小命都捏在他手里,却还屁事一个接一个的,躺的好好的非要坐起来,坐好了又嫌坐的不舒服,坐得舒服了又嫌弃他骑马不稳当,就差把他赶下去让他去追着马跑了。 这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死人刀的名头在江湖上褪色了。 于是他直接放狠话:“再啰嗦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下酒” 怀里的小崽子“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喂,小崽子,知道了你死人刀爷爷的名头,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燕十六。我叫燕十六。” 小崽子抬起脸,鎏金的眼眸向上转动,炯炯有神的看向他。 “这么轻易告诉一个亡命徒?你胆子倒大” 伊刀不自觉抓紧了缰绳。 “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寒香寻的养子,不羡仙的少东家,——大名鼎鼎的死人刀伊刀,我知道你,若你是坏人,我就算死也不可能带你去见寒姨的” 燕十六叹息一声,“但我知道你不是,你和褚清泉一起的不是吗?我相信褚清泉的朋友不会害寒姨的” “我们走吧,我带你去找寒姨” 只是,希望来得及。 乙女向是不可能放过刀哥的,这是玛丽苏乙女向文,刀哥赵二盈盈啥的都会攻略的,接受不了的请注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四声 乙女向不可能放过刀哥的 第5章 五声 小十六找寒姨 燕十六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游戏剧情里寒姨会在神仙渡陷入危险的时候选择袖手旁观,又在最后出手救她一条小命。 不过她倒也没傻到把错都归结到寒姨身上,寒姨肯定也有自己的顾虑和考量,是她一手打造了不羡仙,把常开不败的梨花开满这片原本荒芜贫瘠的土地,把离人泪埋进这个小小的渡口,没有人比她更在意这里。 只是,她不仅是她的寒姨,还是名震江湖的【洛神】。 那,寒姨做不到的事情,她来做。 无数次午夜梦回,燕十六便抽剑出鞘,把无名剑法的剑气刮的满天都是,抖落下阵阵白梨。 直到寒姨气冲冲的大吼一声,她才悻悻的回屋睡觉。 而在那之后,寒姨往往又会提着灯爬上山坡,来摸摸她的额头,看她是不是又半夜做噩梦发烧了,或者顺手给她掖掖被子。 她被寒姨摸着脸的时候,总是说: “寒姨,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总是上来” “说得好像把我大半夜弄醒的不是你似的” 寒姨手上捏得用力了些,但是语气却很温柔,她的长发散落下来,眉眼也因为昏黄的灯光变得温暖又可亲,“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来的那么多心事?在这不羡仙,你天天上窜下跳,到处惹祸,可有我在,又有谁真敢找你的麻烦?” “……” 燕十六抿了抿嘴,不说话,只是伸手去摸她的头发,其实寒姨的头发是有点自来卷的,弯弯曲曲,像海藻一样,又厚又长。 ……就跟,梦中的那个人一样。 “真不说?” 她问。 “……我总是做梦。梦到有好多坏人来不羡仙杀人放火,我到处找你,找江叔、天叔,但是……” 燕十六抱住她的腰,“我找不到你们。哪里都找不到。” “……最后,不羡仙没了。只剩下我一个人,骑着滴答,不知道去哪里,不知道能去哪里” “寒姨,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要我了?” 她的眼泪掉下来,打湿了寒姨的衣服。 “……” 寒姨抱着她,很久都没说话,屋里只有她带来的那盏黄灯在无声的燃烧,两人的影子在墙上影影绰绰的依靠在一起,最后寒姨叹了口气,道,“是谁说自己长大了的?只不过是个梦就又哭哭啼啼起来,像你这样,还怎么去闯荡江湖?” “那大不了我不去了,我就在不羡仙,守着你和江叔过一辈子,等你们都死了我再出去,那也不晚,反正我肯定活的比你们长” 燕十六擦了擦眼泪,被寒姨一把抓住脸颊恨铁不成钢的扯来扯去:“呸呸呸,小兔崽子,说的什么浑话,你又皮痒了是不是?” “那你答应我,寒姨,别不要我……也别死在我前面,让我黑发人送白发人” “……生死有命,成事在天。我又不傻。倒是你这丫头,现在说的好听,到时候有了心上人,肯定立马就把我们这几个老东西抛之脑后,跟人家跑了了” 寒姨不屑。 燕十六哼哼:“咱们家大业大,怎么着也得是我娶个倒插门啊。到时候我们整个比武招亲,交钱上台的那种,让江叔上去,还能大赚一笔。不过说来说去我还是瞅着江叔最合适,正好养他一辈子,末了还能给他送终” “……又在说浑话。说不定江无浪就是因为受不了你才搞失踪不回来的” “寒姨,我的真心天地可鉴……你相不相信前世姻缘,说不定江叔上辈子是块石头,我是开在他旁边的一棵兰花,他天天给我喝他的洗澡水,对我有沃灌之恩,所以这辈子我变成女孩儿来报复,不是,报答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快睡你的吧!” 寒姨扶额。 “都怪寒姨你,我现在又精神了” “……” “寒姨,给我讲故事吧!” “……” “寒姨~寒姨~” …… 最后还是带着伊刀来了破庙,你和伊刀商量一番,这次你没坑他,倒是他对你突如其来的信任还抱有点戒心。 燕十六拍了拍他的肩膀:“伊大侠,刀哥,要是你觉得哪里信不过我,咱俩再来打一架嘛,然后等这事了了,我请你喝我私藏的离人泪,和我一般大的,比我大的,随你挑” 伊刀哼了一声,把她的手拍开:“老子会怕你这个毛头小子?就按计划来” 他走出去几步,回过头来:“别忘了你的好酒” 燕十六比了个“OK”,估摸着他没看懂,但也理解了她的意思。 而后燕十六举弓,瞄准敌人要害,金色品质的连臂弓蓄满力,瞬间接连射杀后卫房顶上的绣金楼弓箭手。 就在伊刀踏入破庙院内的瞬间,那两人的尸体滚落下来。 “好小子,有点本事啊” 他大笑一声,冲向面前的敌人。 燕十六则换了一个位置,一箭射向那匹白马,可未曾想那马反应极快,在止水状态下的箭矢竟然被它抬身躲了过去,而后仰首嘶鸣一声,就向她冲了过来。 燕十六举剑应敌,没几下,就有个抱着腰鼓的小矮子,大吼着“大郎”,从正殿冲出了出来,——他们两个就是这破庙的BOSS“舞马人”。 ——慢慢吐出一口气,燕十六知道这俩BOSS的战斗机制,舞马人锁血,白马死后,舞马人会献祭自己开启白马的二阶段。 不过,这是游戏里的设定。 燕十六不管那发疯的白马,直冲着舞马人而去。 ——她倒是想试试,砍掉他的头颅和四肢,他是否还能“锁血”?还能不能开白马的二阶段? “大郎、大郎救我——” 舞马人的战斗力其实很低,燕十六反手斩断他的敲鼓的双手,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一箭洞穿他的胸口,金面的老头吐了一口黑血,燕十六清楚的看到他嘴里有什么东西在鼓动。 但不等她有所行动,白马就疯狂践踏上来。 燕十六不打算和它纠缠,对方却在主人的呼唤下越发急切,已然不顾自身性命。 “……既如此,只能送你们一起了” 燕十六找准空隙,一剑刺穿了白马的脖颈,用力一拉,鲜红的血花纷纷扬扬洒落一片。 “大郎——!!!!” 白马倒下了。 舞马人双手已断,心脏被毁,居然还能缓缓爬过来。 燕十六知道他要干什么,咬牙,斩落他头颅的长剑却迟迟没有落下。 ……或许是舞马人的呼唤实在太过哀切。 她深吸一口气。 “——大” “大个锤子大!” 一把大刀擦过,下一秒贯穿了舞马人的头颅,将他钉在青石板上。 “小崽子,对敌人还心软?你是嫌自己活太长了?你是哪里来的圣人吗?” 伊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决了绣金楼的喽啰,走过来一把摁住燕十六的后脑勺,一边拔出自己的死人刀甩了甩,抗在肩上。 “……我,我打得过他们” 燕十六的头发被他揉得乱七八糟的,却说不出什么,只是闷闷不快的憋出一句。 “哼,但是你走神了,要是刚刚我的刀再偏一寸,死的就是你” 伊刀啧了一声,“武功厉害管什么用?你这样,随便来个老江湖都能弄死你” “……” 燕十六杀过人,那都是罪大恶极、无可救药的恶匪,她亲手杀的。但是她的确太容易心软。 “谢谢刀哥,救我” 她最后说了一句。 伊刀倒是不好意思起来:“谁用你谢,我不过是看不下去那老小子发疯罢了,还有你说要请我喝酒的!” 燕十六蹲下去去找那个鼓动的黑色肉块,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找什么呢,也不嫌脏?” “我刚刚明明看见他嘴里有什么东西……哎,寒姨!” 眼角瞥见红色的衣角,抬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寒香寻出现在她身边。 “哼” 寒姨怒气冲冲的看着她。 第6章 六声 一文钱买财神,给千夜上坟 寒姨对你擅作主张卷入生死争斗的事情非常生气,揪着你的耳朵把你拽回了你的小屋,罚你抄书,正巧红线来找你,你哄了她去后山抽盲盒,答应给她买松子糖,附赠活生生的死人刀大侠一枚。 你转身下坡,见到了等你多时的广胡子。 广胡子的货物都被绣金楼的匪徒劫走了,求你借他一壶离人泪翻本。 “借酒么,好说,你也是不羡仙的老朋友了,知道我的脾气,凭你我的交情,莫说借,便是送你十坛也无妨,不过,在商言商,我这里倒是另外有个机会给你” 你看向他,“若你愿意帮我这个忙,我便送你五十坛,不,一百坛上好的老陈酿,另外再给你一笔钱组一支商队,调几个好手给你随你走商,但凡需要,尽可与你” 广胡子听了你的话,看了看左右,并未喜形于色一口答应,倒是正了正脸色,拱拱手,道:“先谢过少东家的厚爱,不过俗话说人穷不碰三生意,没钱不做三买卖,您条件如此优厚,恕我直言,是想要广胡子这条命吗?” 你哈哈大笑,似乎被他的话逗笑了,下一秒却又语气一转,干脆利落道:“不错,便是买你这条命” 广胡子屏住了一口气,心脏砰砰直跳。 “我听说你的故乡未央城是商人之城,熙熙攘攘,尽揽好物,其中的最杰出者有‘财神’之称,钱能通神,财神可收天下之财,着实引人神往——” 你与他四目相对,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 “我欲让你成神,不过不是未央城的财神,而是——整个天下的财神” 广胡子被这好大一块大饼砸得七荤八素,两眼发直。 你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绕过他走下山去。 没等你走出第五步,广胡子叫住你,双膝一软就要跪下,被你一把托住未能成功。 “我说了这是一笔生意,又不是收你当干儿子,做与不做都在你,不必如此” “我做!” 广胡子没等你说完,便对你行了一大礼,“我信得过少东家!从此之后,此身此命,任君驱使!” 你扶起这个比你壮硕一圈的大男人,转而和他握了握手:“那么,合作愉快” 你抽回手,一枚花钱落在他粗糙的手心中:“今日我花一文钱买你的命,日后你便需以天下浮财来赎了,这算是天下最不公平的买卖了,你得想好” 广胡子咽了口口水:“——我、我想好了” 你微微一笑:“实望君乃吾之范蠡” 你用一文钱买了广胡子的命。 崔伯那里估计也买了好几个。 虽然广胡子是你亲自观察挑选的,但是结果如何,还是需要时间来验证就是了。 你让范蠡,不是,广胡子去找崔伯安排商队的事情,顺便给红线买包松子糖,而你则接着去找寒姨和伊刀。 你因为广胡子的事情耽误了点时间,等你到了寒姨的屋子外面的时候,伊刀已经出来了,寒姨则是不见踪影。 “小崽子,江无浪的屋子在哪儿?” 伊刀看见你,收起脸上的伤心之色,转而问道。 “将军祠往南,山阴竹林中” 你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概便是褚清泉已死,临终遗言希望他从不羡仙带走江无浪的秘密。 ——可江无浪除了一处破屋,一个孩子,还有什么呢? 那个秘密,大概便是你了。 ……但是寒姨不会告诉他的。因为你不仅是江叔的秘密,还是寒姨的孩子。褚清泉已死,她难道还能将你也舍掉吗? 你拉住伊刀的手臂: “哎,刀哥,我说了请你喝酒的,有什么事情不能休息一下再去啊” 反正他又找不到什么。 “老子有要事,把酒备好,老子回来再和你喝个痛快” 伊刀一把甩开你,转头走了。 你耸了耸肩,你知道现在空口白牙的,无论是寒姨还是伊刀都不会相信一个未成年的毛头小子的话,还是让伊刀去找找,死了心才好。 你先回村去找了陈龙,确认大部分村民都在通过地道和山路有序撤往后山的安全区,民兵队也备好了陷阱和弩箭。 广胡子在给崔伯帮忙,你让他去后山拿着松子糖看好红线,你在那里提前安排好了烟花,就是为了破绣金楼的奇门遁甲。 但这还不够。 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动静,你不信寒千夜和混迹在人群的绣金楼密探会一无所觉。 难道你非要蠢到等到他们准备完全,半夜被动防守?这又不是回合制游戏,那么讲武德干嘛? 你提了壶自己珍藏已久的离人醉,叫人去约寒千夜。 正如广胡子所说的那样,他的外表实在是个又漂亮又可怜,梨花一样的女人。 女装大佬,妖女,千面公子,疑似雌雄同体的双性人,天煞孤星。这里实在站不下这么多人。 他来的时候,你在亭子里已经喝了好几杯了。 “好香的酒” 他轻轻柔柔的,像一阵香风似的落到你对面,比女人还要像女人,你突然想到,此处你们两个一个男扮女装,一个女扮男装,竟然凑不出一个正常人,实在荒谬又可笑。 你没有掩饰,笑了出来:“没想到姑娘竟然愿意赏光,实在……令人受宠若惊” “少东家以美酒相邀,让人怎么好拒绝?” 他将酒放在鼻下轻轻一嗅,满饮此杯。 你故作落寞之态:“原来只是为了美酒嘛……” 寒千夜轻轻一笑,抬手为你和自己倒满酒杯:“少东家的酒似乎与楼中所买的味道不同” “姑娘尽可直言,这酒没有那么醇厚美味,因为这酒是我五岁那年缠着寒姨教我酿的,是我的第一壶酒,也仅此一壶,学艺不精,还望见谅” 寒千夜眨了眨眼睛:“神仙渡外售的离人醉最多不过十五年,便已经价比黄金,十年陈酿也算可遇不可求,而且此酒对少东家来说,应该意义非凡,为何……” 你则端着酒杯,双眸沉沉的望他:“姑娘可相信,我……在十岁那年开始总是做一个梦,同一梦” 寒千夜与你碰杯,饮酒。这是第二杯。 “梦中有个女子,摄人心魄,实在……动人” 你继续说下去,耳边鸟鸣雀跃,微风徐徐,安逸美好,你的鼻尖却好似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硝烟味道,“后来她出现在我面前,就好像上天安排好的一样” 她已饮下第三杯。 你亦然。 “于是我想,既然是上天安排,我便不能错过” 寒千夜看着你含情脉脉的双眼,转而掩唇低眉。 他大概心里已经笑的满地打滚了吧,其实你也很尴尬啊,脚趾抓地那种的,但是演戏骗人就是这样的,没办法。 谈话间,你们饮尽这一壶十年陈酿,你提议沿着河边走走,他微微一颔首,于是你带他走向那一棵最老最粗的梨树之下的墓碑。 那是,寒姨弟弟的墓碑。 上面的名字被人反复抚摸,已经磨损不清了。 但是你知道,上面的名字,应该是千夜—— 上面写的是,弟寒千夜之墓。 梨花飒飒如雪,寒千夜背对着你,默默无言。 “这是寒姨弟弟的坟墓,实际上每次开坛宴的头坛饮都会被寒姨用来祭奠他,宴席上所用的都是第二坛罢了” “……哦” “非要说的,我还得称呼他一句‘小舅舅’呢,只可惜,我从没见过他” 寒千夜望着一边的梨花,有些出神。 你如每一个殷勤的痴情直男一般,伸手为他折下那段梨花给他。 寒千夜抱着梨花,正是花映人娇。 你两人相对相视,他看你的目光灼灼,你则面色不变,只当不觉,向他清澈愚蠢的无辜一笑。 “你叫什么?” 他忽然问。 “燕十六” 你摘下他耳畔的一片梨花花瓣,唇齿间带着点酒气,轻轻的道,“我叫燕十六” 没错,千夜也不能放过[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六声 一文钱买财神,给千夜上坟 第7章 七声 火烧不羡仙(bushi) 燕十六在吃饼。 油纸包着烤得焦香的炊饼,麦香混着芝麻味在嘴里散开。 如果是按照武侠小说的套路来,她现在应该喝酒,擦剑,或者抚琴,而非啃大饼。但是燕十六是个务实的人,也不是非要装那个逼。 她背着枪,长剑携在腰间。 她吃得很慢。 长剑“嗡”地出鞘。挡下破空而来的一箭。 露出后方二十余道黑影——为首的女子穿墨色织金裙,发间金步摇垂着珍珠串,面容被夜光洗得妖冶,他手里握着柄大镰刀,刀身足有两人高,刀背嵌着七颗夜明珠,在夜里泛着冷光。 他背后火光冲天,喊杀声沸反。 “少东家,你真是好伤奴家的心” 千夜的声音甜得发腻,幽怨又饶有趣味,镰刀在地上划出火星,“原以为你对我有情,却不过是逢场作戏,拖延时间吗?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行踪的?寒香寻去哪里了?” 他手腕轻振,旋身挥镰,如暴雨倾盆:“奴家心里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啊,你为何不愿意,回头看看我?” 镰刀带起的风刃割破了燕十六的衣袖。她回首,横剑格挡,双兵相交迸出火星—— 千夜瞳孔微缩:“有点门道……但不够。” 他手腕急转,镰刀突然变招,刀身如灵蛇缠向燕十六脖颈。 燕十六只觉虎口发麻,长剑几乎要脱手。千钧一发间,一柄刀尖从斜刺里挑来——是伊刀!他提刀冲来,挑住镰刀刀背,借力一拧,竟将千夜的武器荡开半寸。 燕十六趁机翻身上前,长剑刺向千夜左胸。千夜旋身避过,镰刀横扫他下盘。燕十六后仰折腰,发梢擦着刀背扫过,顺势滚地抄起背后的红缨枪,枪头势大力沉,直取她面门,带出一丝血丝! 发丝飞舞落地,燕十六的剑刃在她左脸划了道深痕,从眉骨到下颌,像条狰狞的血蜈蚣。 “好!”伊刀喝了声彩。他的大刀已劈翻一旁趁机冲上来的三个杀手,刀身上的血珠被冲成细流,“小崽子,压她中路!” 千夜的镰刀与红缨枪缠在一处。他运力下压,枪杆发出“吱呀”的呻吟。燕十六咬着牙,她低吼一声,将手中枪杆此刺出,千夜稍一格挡,紧接着挥镰劈向燕十六天灵盖。 燕十六却早已旋身侧避,长剑也在这瞬间刺中他的右肩——剑刃入肉三寸,血花溅在黑衣之上,像落了朵红梅。 血珠顺着剑刃滑落。 “你!”千夜痛呼,镰刀陡然变招。 BOSS红温,你却还有下招,一阵白烟自袖中挥出,迷了敌人眼睛—— 红尘障目! “臭小子,学得倒快!” 伊刀在一边笑骂了一句。 “我这叫【红尘障目】,可不是刀哥你那下三滥的石灰粉偷袭!” 虽然她的确往里面掺了点石灰粉和痒痒粉之类的东西就是了。 “燕十六!”失明的寒千夜尖叫一声,镰刀舞得密不透风。夜风被刀风搅成漩涡,谷仓的木梁被劈断,砸得地面尘土飞扬——千夜的招式里多了股疯劲,每一刀都像要同归于尽。 “刀哥,换场!”燕**喝,脚尖挑起长枪,投出,捅穿一个绣金楼杀手的胸膛,伊刀的大刀也已经杀到,你们两人擦肩而过。 伊刀的刀背横扫千夜腰腹。 “死人刀,滚开!” 千夜不闪不避,镰刀反劈伊刀面门。伊刀旋身侧躲,刀柄却结结实实砸在他的后心。千夜闷哼着踉跄,依靠镰刀稳住身体,嘴角溢出黑血—— “是那壶离人泪……燕十六……你竟然、在酒里下了毒!” “我劝你还是不要再乱动比较好” 燕十六呼出一口气,顺手一刀割断一个杀手的喉咙,“那是天叔送我的生辰礼物,散功用的,你的内力越高,越是运力,毒性越深——若你现在离开,或许还能留下这一条性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千夜紧闭着眼睛,呕出一口黑血,样子好不狼狈,他直起身,擦了擦嘴角,不怒反笑,“有点意思,终日打雁,却叫雁啄了眼,还是只小雁儿——可我啊,偏偏不如你们的愿!” “跟这妖女废话些什么!直接杀了就是!” 伊刀一步踏出,和寒千夜缠斗在一起。 两人都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刀刀狠辣,招招致命,刀光剑影之间生死交错。 “唔!” 忽然伊刀转身时忽然僵硬了一瞬,被千夜一刀划破胸前。 “刀哥!” 燕十六伸手奔向伊刀,却被他一把抓住,扔向千夜,两人再次交换场地,“一点小伤,死不了,小崽子别心软,直接杀了她!不然别说你,这个村子这辈子都别想安生!” “……!” 另外一边千夜也对她挥出刀,姿态妖艳,仿若邀请:“他说得没错,来啊,——杀了我” 燕十六咬牙,握紧手中的长剑,再次抬起的双眼之中,已然没有迟疑,她剑枪交替,与千夜战在一处。 剑光如雪,枪影如虹,与那诡异的黑色镰刀交织成一幅生死画卷。 突然他们脚下一阵震动,地板碎裂,燕十六和千夜一起掉入地下! “小崽子!” 伊刀时刻心系她的安危,此时伸手,可燕十六和千夜已然不见了踪影。 等燕十六再睁开眼睛,已然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幻境之中。 整个世界被脚下的镜子分为两半,一面黑红,一面清白。千夜也变成了两个,交叠变化。让人眼花缭乱。 还真来这一套鬼力乱神的东西! 幻境不难打——问题是她的意识被困在这里,外面的身体则毫无防备! 燕十六单膝跪地,呼吸急促,却在这生死关头突然冷静下来,她想起江叔的话:“临敌之际,最忌心浮气躁。越是险境,越要心如止水。” 她闭上眼睛,不再被幻影飘忽的身影迷惑,而是全神贯注于自身情况。 ——味道! 现实中的千夜见燕十六闭目不动,冷冷一笑,挥镰斩来。 就在镰刀即将及体的刹那,燕十六猛然睁眼,长剑精准地格住镰刀长柄,顺势滑出,如蛟龙出海,直刺他的胸口! 千夜大惊,仓促间回镰防守,却见燕十六突然变招——长剑脱手飞出,直取他咽喉!千夜急闪,却不料这是虚招,真正的杀招是随后而来的银枪! “噗嗤”一声,长枪弹飞镰刀,如毒蛇般咬住千夜右肩,带出一蓬黑血。 “你……”千夜不可置信地抓住刺入身体的长枪。但凡刚刚他迟疑一瞬,这枪捅穿的就是他的胸膛。 “离人泪……还有脂粉的香味,好香啊” 燕十六与他对视,手握长枪,气势不减,冷冷道,“你太着急了,千夜” 千夜面色狰狞,正欲抽身脱离,却不料燕十六不退反进,反手挡下他的短刀,不顾自己被刺穿的小臂,直直的推着千夜后退,——枪头完全没入他单薄的身体,直接将他钉在一旁的石壁上。 “这.……这不可能..……”千夜嘴角溢出黑血,“我怎么会..……输给..……” 周边层层的杀手向你们涌来,刀哥也来到了你身后。 “说了你最好离开。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下辈子,记好了” 燕十六拔出银枪,说着,一□□穿他的心窝。 “小崽子!” 下一瞬,她被身后的伊刀一把揪住,连人带枪扔了出去,紧接着便是一阵震天动地的爆炸,火光和巨大的冲击将众人一起吹飞开来。 ——“燕十六!” 陷入黑暗前,她听见千夜充满怨毒的声音,叫了她的名字,只是已然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了。 [猫爪][猫爪][猫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七声 火烧不羡仙(bushi) 第8章 八声 和刀哥喝酒 伊刀从废墟里被拖出来的时候,身下还压着在他怀里显得小小一只的燕十六。 天不收给他们喂了药,抽出几根银针稳住两人的伤势。 寒香寻似乎就站在天不收的身后,伊刀旧伤未愈,刚刚大战一场,此时又被炸得意识迟缓,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只能半睁着眼睛朦朦胧胧的看着两人的身影。 “怎么样?” “小十六没事,不过受了些皮肉伤,倒是伊刀伤得不轻,需要静养好一段时间才行” “死不了就行了,管他做什么” 寒香寻那娘们好不无情,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转而蹲下去用手帕擦了擦他身旁少年的脸,细长的手指理了理他耳边的鬓发。 于是一片沉寂。良久无言。 “我们该走了。” 最终还是天不收开口。 “……知道了。” “真不带着一起走?”天不收看出她的不舍,问。 “带她做什么?和咱们一起担惊受怕吗?她不是一直嚷嚷着要去江湖上看看吗,随她去吧!” 寒香寻站起来,看了昏迷的燕十六一眼,转身和天不收一起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再也没有回头。 于是伊刀终于失去最后一点意识。 …… 等伊刀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的晚上,名字叫姚药药的小丫头一手拿着一把肉串,一张嘴吃得油滋滋的,来给他送药。 伊刀像喝酒似的一口闷了那碗苦药,看着面前的小丫头啃着肉串串津津有味,嘴里越咂摸越不是味儿,肚里饿得厉害,想要肉吃,不给,想要碗酒,也不给,真是气死个人。 “不行,你伤得太重了,在伤口愈合之前不能吃油腻和辛辣之物,也不能喝酒,好好地喝你的粥吧!” 姚药药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白粥,做了个鬼脸跑了。 “喂,小丫头,燕十六那小子呢?!” “十六早没事啦,自己去广场上找去” 伊刀从活人医馆的二楼望去,才发现楼下一阵灯火璀璨。 下去打听一番,才知道三天前村子进了贼人,部分房子着了火,但好在村民们大多都在后山按人头领免费发放的鸡蛋和猪肉,故而人没什么大事,贼人也被少东家领着民兵队的汉子打跑了,房子被烧了的人家抱头哭了一番,也被安排好住处暂时安身。 头坛宴上遭了这一场大祸,主心骨寒娘子也不见踪影,众人情绪分外低落,但是宴会还是要开的,少东家拍了板,于是大家伙都打起精神来,收拾了两天残骸,今日又开了头坛宴。 不过他醒的太晚,宴会已经结束,头坛宴上不少商人勾心斗角,为了下一年订单抢夺一阵,差点打起来,倒被燕十六以公开拍卖的形式买了个好价钱,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小崽、咳,我是说,你们少东家呢?” 伊刀没想到这小崽子这么能干,这几天功夫就已经干了这么多事情了。 “在打火花那边呢!本来说好是让少东家第一个上的,可惜他手臂受了伤,只能在旁边看着了!” 宋九遥遥指了一个方向,“大侠赶紧去比较好,这几天少东家忙得脚不沾地,不知道接下来又要跑哪儿去了!” 于是伊刀提起刀走了。只留下宋九喃喃说些什么。 一路上的村民都对他友好的不得了,还有人请他吃炸货和甜汤,甚至有小孩子把自己吃到一半的糖葫芦分他一颗,一问才知道: “少东家说有个大侠救了他的命,用大刀的,看上去又凶又可怕,实际上是个大好人,若是见了他,该好好招待他呢!” 伊刀被喊打喊杀惯了,一下子被一张张淳朴的笑脸弄得不自在起来,赶紧溜走了。 “少东家……少东家……” 好像每个人都在谈论燕十六怎样,燕十六怎样。 伊刀觉得这小崽子好像有点像褚清泉,但是又哪里不太一样。 伊刀到了广场上,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燕十六。 真是奇怪,这小子又瘦又小,但是一堆人里面他就是一眼找到了她。 迸发的火花炸裂成漫天星火,为那白玉般的面庞镀上一层金边,有一缕发丝黏在唇角,她便用指尖轻轻拂开,长睫在眼下投下细碎的影,殷红的唇与雪白的指节相映。 待抬眼看向他时,眸中清光流转,如寒潭映月,明明澄澈见底,偏又深不可测。 唇角先是一抿,而后倏然绽开,左边脸颊便现出个小小的梨涡,有颗虎牙尖尖的,给这张过分精致的脸添了几分稚气,偏是唇色太艳,这一笑便如春风化雪,刹那间满庭生辉。 “刀哥,你醒啦!” —— 燕十六看到伊刀,很高兴的朝他挥手,伊刀却呆呆的,等到燕十六走近了,才咳嗽一声,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眼睛。 燕十六今日换了一身很漂亮的月白长衫,上面绣着纤纤细竹,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脖颈,灯光斜斜掠过时,几乎能看见肌肤下淡青色的血脉。 她受伤的左臂抱起来吊在胸前。 “刀哥,你的伤怎么样了?没事了吧?” “废话,你当我死人刀的名头是开玩笑吗。倒是你,这看着可比我伤得重多了” 伊刀指了指她受伤的手臂。 “那是因为刀哥你受的都是内伤,我和药药给你上药的时候看你一身的疤,可把她吓坏了” “别提那小丫头了,你上次不是说要请我喝酒嘛,大爷现在嘴里淡出鸟来了,走,这就去!” 燕十六把头摇起来,连道不可,却被伊刀直接拽着后领拖走了。 酒香塔是存放陈酒的地方,地势最高,也是防火措施做得最好的去处,故而在大火之中受损最小。 燕十六带着伊刀爬到塔底,她的秘密基地里面堆了一座离人醉的小山,几年份都有,都是往年离人醉开坛宴上她偷偷藏下来的。 说起离人醉的收藏,燕十六若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这是最老的十五年陈酿,是我一岁的时候,寒姨埋在梨树底下的” 燕十六从小屋里抱出两坛离人醉,扔给伊刀,“接好了” “十五年的离人醉?!” 伊刀瞪着眼骂了一句脏话,差点手滑,用牙齿撕了封口,豪饮一口,大叫“好酒!” 燕十六看着他对着千金难换的离人醉,毫不珍惜直接牛饮的样子,已经开始心疼了。 “你小子可以啊!居然藏了这么多好酒,还有没有更好的酒,拿出来!快拿出来!” 伊刀像几辈子没喝过酒一样,一口气把手里的老酒一饮而尽,咂摸咂摸嘴,又朝燕十六伸手,被她打下去:“你以为这是凉白开呢!旁边不都是离人醉?” 伊刀提起一罐酒喝一口,道:“淡!没味儿!” “嫌弃你倒是别喝啊” 燕十六无语,嘴角抽搐,却见伊刀坐到她身边,鼻子嗅嗅,正在疑惑间,只见眼前一花,伊刀抱起她手里喝了没几口的那坛十五年陈酿就跑,边跑边喝。 “伊刀——!那是我的!” “有本事你来抢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明伊刀才是重伤未愈的那个,但是两人追逐之间,他如泥鳅般滑不留手,燕十六运起凌云踏居然几次捉他不着。 最后燕十六还是一把抓住酒坛,两人对视,手上用力,内力灌注之下酒坛炸裂,透亮的酒水在两人之间变成一道水幕—— 【自在无碍】! 在伊刀出手的瞬间,燕十六足尖在石头上借力一踏,霎时化作三道残影劈刺破水帘连环踢出。首记正中对手肩头,气劲如浪叠三重。 “好,再来!” 不待对方身形下坠,燕十六袖袍翻卷凌空折转,右腿横扫如铁鞭裂空,生生将伊刀身形滞在半空。酒水受劲气所激,在二人周身形成无色漩涡。 最后一式倏然而至,但见伊刀双足并拢如开山巨斧,携风雷之势劈落,方圆丈余的落叶却轰然炸开,燕十六却忽化刚为柔,飘然落地,酒水如一条水龙在她双手间流转,现出完整太极图案,不撒落一滴,被她灌入一旁的空酒坛。 伊刀哈哈大笑一声,也不嫌脏,抬起酒水便喝,燕十六耸了耸肩,却已经揭开另外一坛离人醉和他一起畅饮起来。 最终还是一齐醉倒在地,老坛零落,酒水四处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