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birth Ⅱ》 第1章 《Rebirth》 今年鹏城的夏天很炎热，烈日当空，日照充足。 九月份开学季，马路上几乎全是车的喇叭声。苏炵坐在驾驶位上，手指有意无意地敲着方向盘。她庆幸他们今天提前出门，不然坐在副驾驶的小男孩开学第一天就要迟大到。 小男孩咬了口三明治，又喝了口酸奶，将食物包装袋扔进脚边的垃圾袋后揉了揉肚子，又打了个饱嗝，看起来舒适极了。 苏炵往旁边看了眼，忍不住笑了笑，这小子怎么一点对于开学的恐惧都没有。 趁着红绿灯等待的时间，她不熟练地向旁边的男孩打了几个手势，意思问他吃饱了没。 男孩乖巧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很饱。 鹏城至光特殊教育学校几个大字刻在学校门口旁的石柱上。今天开学日，学校挂起了“欢迎开学”的红联。一群家长在那用手机记录自己家小孩开学的模样。 苏炵将车停好，看到这场景后，也合群地将小男孩拉到“欢迎开学”的红联下，蹲下身帮他整理校服。 她拿出手机，然后朝着男孩指了指镜头，又做了一个微笑的手势，示意男孩看镜头笑。苏炵目前对于手语的开发最多只有百分之三十，不过男孩一下就领会了她的意思，两只小肉手分别比出“1”戳在自己的双颊上，双眼弯弯，甜甜地看着镜头笑。 这么会摆姿势，现在的小孩都不比万能剪刀手了吗？ 拍完后，苏炵立刻将照片发去名叫“未来之星”的家族群。群里立刻有了一条接着一条的夸赞回复。 苏炵关了手机，揉了揉男孩的头发，拉着他的手往学校里面走。 来到学校主任办公室，里面的主任看起来和蔼可亲，是个寸头，姓江。他看着手上的入学登记资料，笑着说：“我们先对一下资料。沈予野，八岁，升二年级，具有听力障碍，是吧？” “是的。”苏炵回答了一声，捏了捏自己握着的那只小肉手，觉得手感还挺好。因为沈予野在很小的时候就有了听力障碍，虽没有说话障碍，但也发声困难，平常会用手语交流。 “好，那跟我来吧，因为他是新转校生，我先带你们去见班主任，班主任跟他熟悉后会再带他去班级。” 苏炵拉着沈予野，跟着江主任搭电梯来到三楼。这个学校的环境很好，绿植多，楼道教室干净卫生，就连教室里的课桌椅看起来都很新。 苏炵满意地观察着，沈予野似乎也很满意，眼睛亮亮的，一边走一边前后晃着两人相拉的手。 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一阵凉意立刻传来，就算只在走廊上走一会，苏炵也微微地出了汗。 办公室很大，办公桌排成三列，每列三个位置。每一个老师的办公区域都足够宽敞。 江主任带着他们走到门口数过去的第三列第二个位置，办公桌板上印着三个字“白善先”。 那个老师在埋头写着什么，见到他们过来他立马放下笔，站起身来。 江主任跟他交接了几句便示意他们聊，自己先去处理工作。白善先移了两张椅子来给苏炵和沈予野坐，接着他开口道：“您好。请问您是他的妈妈吗？” “不是的。我是他表姐，他的父母常年工作忙，所以他经常在我们家住。”苏炵回答。 沈予野的父亲从商，母亲是个模特，两人经常需要出国工作。因此沈予野便常常住在苏炵的爸妈家，由他们照顾。不过好巧不巧，苏炵的爸妈出去旅游了，沈予野便暂时住苏炵家。 “噢这样啊。”白善先似乎是思考了一下，非常和善地用右手食指指向沈予野，随后右手握拳，向上伸出大拇指。 这句手语苏炵看懂了，“你好”的意思。 沈予野乖巧地看着，然后也向白老师做了同样的手势。 苏炵在旁边看着他们又做了几个手势交流，虽不是每一句看懂，但大概知道他们应该是在了解彼此。看着沈予野的样子一点也不怕生，和班主任相处还挺好，苏炵也就放心了一点。 接着白老师又和苏炵聊了一两句，了解了一下沈予野之前的情况。沈予野之前是在另一间特殊教育学校读的一年级，但他父母想将他转移到一间更好更出名的学校，便来到了至光。之前在那学校里，沈予野的交际、学习方面都没出现什么问题，只不过他父母觉得那间学校的人文关怀还差那么一点。 三人一起走出办公室，也是时候回班级里了。白老师拉着沈予野和苏炵告别，苏炵双手放在面前，掌心向内，如读书状，然后向下一甩，向小表弟示意“放学见”。 沈予野摆动了两下自己竖起的手掌，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自己的表姐，显露出不舍。 苏炵看到他这样心都软了，她又安抚性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拜拜。” 三人道别后，苏炵就往走廊另一边走去。她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八点半上班，现在开车去刚好，她迈着脚步走向电梯门，按下按钮后电梯立刻开了。出了电梯后早晨的阳光立刻照在苏炵身上，好热?? 她拿手半掩着自己的脸，大步往校门口走。太热了，苏炵直接跑了起来。在经过一个小草坪的时候，苏炵往旁边看感叹这学校绿化是真的好。 这时，前面有一个带着白色口罩和黑色帽子的男人在阳光下往前走来，就这样苏炵没注意看前方，正想着往斜右方走，手肘却不小心撞到了男人的手臂。 男人没拿稳手上的纸张，资料掉一地。纸上印着很多花的图案，此刻洒在地上就像夏日的落花，被阳光照得灿烂。 苏炵急忙说了句“不好意思”，两人弯下腰捡着那“夏日落花”。太阳实在是太晒了，蹲着的两人就算在捡着东西，另一只手也挡在自己的脸上，不然实在晒得没法睁开眼。 就这样，苏炵又没注意，两人同时捡起同一张纸，靠得太近额头又撞了一下。 苏炵吃痛地摸着自己的额头，站起身将自己手上收拾好的资料递给眼前的男人，然后又郑重其事地说了句不好意思。 突然太阳的光线像被什么遮挡了，男人看着的方向是背光，而苏炵还是正对着那烈日。苏炵遮挡的手背都感到有些滚烫，她半眯着眼问道：“实在不好意思啊，你手上的资料齐吗？” 男人脸上的口罩微动，好像想说什么，但在看到苏炵模样的那一刻，他又没说话，就只呆呆地看着，像是怔住了一样。 苏炵抬了抬头，看不清他的样子，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这人怎么不说话？ 苏炵突然反应过来，她现在在特殊教育学校里边。然后她就笑了笑做了个“你好”的手势，然后?? 完了，“对不起”的手语怎么做来着。 苏炵努力想着，但就是回忆不起来。死脑快想啊啊啊…… 没过一会，脑海里渐渐地浮现出一个一连串的手势，苏炵立即右手握拳，拇指向上伸出，右手食指放置在太阳穴附近，轻微转动，然后右手食指自然伸直，指向了眼前的男人。 手语好像要配合表情使用，苏炵的眉头微皱，眼睛尽量睁到最大，双眸微动，想着要表现出满脸歉意。 男人的瞳孔微震，还是呆呆站着。 苏炵看了眼时间，她再不走上班就要迟到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又鞠了个躬表示歉意，男人见状，迷茫地也跟着鞠了一躬。 苏炵做了个“再见”的手势后，急忙往学校门口走。 她将车开到印着向未配音工作室的建筑，建筑很高很壮观，一看就是大型公司。 停好车后，苏炵走进去按了四楼的电梯，一出电梯她的经纪人林声就立即拉着她往配音室走，一边拉着她走一边埋怨道：“诶哟小祖宗，今天怎么踩点到，人家男主配音者已经到半个小时了。” 苏炵抱歉地笑着：“这不是今天要送小表弟上学嘛。” 进了配音室后，一个男生站了起来，他伸出手，友善地对着苏炵说：“苏老师您好，我是陈唯，这次能和你搭配真是我的荣幸！”陈唯虽比苏炵年长，但苏炵入圈的时间更长，作品也更出名。 “没有没有，陈老师也很优秀。” 商业互吹环节结束后，就开始进入正题讨论。这次他们合作配的是广播剧，是由《Rebirth》这本小说改编而成，小说作者名为宋青欤。 宋青欤。苏炵看着这个名字，整个人怔住，怎么是他??对于他的文学作品苏炵看了很多本，大多数都是描述苦难、描述爱的定义之类的书籍。 苏炵倒是不知道她这前男友还写过青春小说。 苏炵、陈唯、导演三人在配音室里讨论着剧情，这是一本关于初恋的小说。虽说初恋小说常见，但这本小说的配音并不容易，里面包含的情感太多。 苏炵翻看着配音本，小说的故事发生在她的家乡——季华乡。她的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在季华乡读的，大学出国深造，直到工作才来鹏城。 自己工作有了些成绩后，她给父母买了套房，也将父母接来鹏城居住。有时候过年回去看亲戚才会回去季华乡住上一两个星期。 三人讨论着剧情，略看了看配音本，陈唯突然发出疑问：“这男主最后和女主分开了啊，两人算是be了吧？为什么小说名叫《Rebirth》啊？” Rebirth 新生，苏炵在心里想着这个词，漫不经心地说道：“也许是分开后开启了一段新的生活。” 导演看着两人，然后意味深长地似笑非笑：“你们细读完这本小说就会明白了。我已经和作者聊过了，明天星期二上午十点，他会来跟你们两人再讨论一下剧情。” ...... 竟然还要见面。苏炵心里想着。见就见吧，谁怕谁呢。 今天的工作並不是很多，苏炵只有一场电视剧的收尾配音。 剩下的时间，距离接沈予野放学还早。苏炵就细读了一下《Rebirth》的配音本。苏炵一看书就废寝忘食，中午就随便点了个外卖。 苏炵不得不承认，她这个前男友写的文字总能带给她不一样的感觉。 望了眼时间，快四点半了。她竟然已经看了六个小时的书，自己都没感觉看了这么久。放下书后，苏炵也觉得自己的眼睛是有些累。 她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冥想着，原来小说里写的是之前他们之间的故事。 自己竟然还是女主的原型。 第4章 坦诚相待 “苏老师，中午一起吃个饭吗？”陈唯从录音棚里走出来打破了从空气中的安静，苏炵移开了在宋青欤身上的目光，看向陈唯。 “好啊，我都行。”苏炵转身，礼貌地回答。 “欸，宋先生你也在啊，要和我们一起吗？”陈唯看起来极其友好，笑眯眯地看着宋青欤。 “不用了，待会还有事。”宋青欤语气淡淡地回答道，视线还停留在苏炵的背影上。 苏炵心里刚升起的期待又被浇落了下来。陈唯和她一前一后地走出录音室，在出去的时候，苏炵又在关门的缝隙里偷偷地看了一眼宋青欤，今天的他没系领带也没穿西装外套，上身只穿着宽松的白色西装衬衫。 衬衫最上边的扣子没扣，锁骨若隐若现透露着，倒是真的有几分知性作家的味道，和七年前的那个少年真的不一样了，成熟了不少。 关上门后，苏炵的手机就响起了弹窗消息： 林声学姐：【挑眉】有意思哦，你们到哪一步了？ 苏炵一边打着字回林声，一边跟着陈唯往电梯的方向走。 苏炵：？我们只是去吃个饭。 林声：我说的不是他。 林声：你和宋青欤……没有旧情复燃？ 苏炵：我们话都没说，你从哪看出来。 林声：你们的视线就没怎么从对方身上下来过【玫瑰】 苏炵：【晕】 林声不只是苏炵的经纪人，更是苏炵的高中学姐，对于宋青欤和苏炵之间的事，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苏老师，电梯。”陈唯回头叫道。 苏炵这才发现电梯已经到了，“噢，不好意思。”随即马上进了电梯靠在最后。 两人下午都还有事情要忙，所以就就近找了个餐厅进去。餐厅里很安静，听陈唯说这家店有一两个特色菜特别好吃，不过其他菜都一般，加上这间餐厅位置偏僻，所以也不怎么多客人。 陈唯常常怀疑这家店的老板是个隐形富豪，开餐厅只是打发时间的兴趣，不然就这点人流量，普通老板迟早破产。 苏炵往四周看了看，餐厅里的装修是轻奢风，看得出来，这里所有的餐具以及桌椅都是老板用心搭配的，甚至连等候位都是看起来不一般的沙发。 苏炵心里感叹：店里客人这么少，可惜了这么好的沙发。 苏炵看了看菜单，和陈唯随意点了两个菜，就面对面坐着随意闲聊着。 突然苏炵发现餐厅门口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身姿挺拔，气质温润，是宋青欤。男人走进餐厅，似乎是朝这边看了一眼，往窗边最角落的那个位置走去，那个位置阳光很好，苏炵正好能看见他的侧脸。 过了十五分钟左右，一个身穿正规西装的男人端着一盘沙拉朝宋青欤走去。那个男人的气质和宋青欤身上温和的气质完全不一样，完全就是冷冽凌厉的长相。 苏炵看到两个人在说些什么，西装男突然笑了笑，拉开座椅便坐到宋青欤对面的座位。 真好，他还交到朋友了。苏炵的嘴角弯了弯，低头夹了个虾滑。 陈唯见到疑惑地问：“苏老师，您笑什么？” “？”苏炵疑惑，我笑了吗？ “噢没事。”苏炵看了眼碗里的虾滑，咬了一口道：“这菜确实挺一般的。” “是吧，不过这里环境好，还安静，坐得舒服。” 是啊，宋青欤就喜欢这样安静的地方，从前就是这样。 苏炵又往那边看了看，一缕阳光照在宋青欤的头发上，显得他整个人的气质更温柔了。这些年他真的变了好多，从以前那样生人勿近的忧郁男孩，变成现在这样如此有亲和力的作家。 就在苏炵看着失神的一瞬，两人对视上，她突然反应过来，赶紧移开眼神，专心吃饭。 “欸欸欸，宋大作家。”季林昀拿出手在宋青欤面前划拉了两下，取乐道：“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喜欢那女孩？” 宋青欤突然反应过来，回过神，夹了一个沙拉里的小番茄说道：“没什么。你继续说。” “噢我是说我最近调制了杯新酒，找不到人帮我试。”季林昀展现出一脸惆怅，“欸~要是能有品茶高手帮我试试顺便给我点意见，说不定又是本店的招牌啊。” “想说什么？”宋青欤一语点破，淡淡地吃进了一片生菜。 “帮我试试？”季林昀一听见他这么说，立马不拐弯抹角。 “我不喝酒。” “我知道。但我这次调的酒与乌龙茶结合，你平时不是经常品茶吗？帮我看看有没有那味道。”季林昀转换成了拜托的语气。 宋青欤看着眼前的男人，吃完盘子里的最后一个小番茄，擦了擦嘴角，站起身道：“现在不行，下午还有事。今晚吧，今晚九点我到你店里。” 宋青欤看出季林昀是很有想把餐厅开好的心，虽然他不喝酒，但也不妨可以试试。和茶相结合的酒，他确实有些感兴趣。 季林昀立马脸上挂笑：“谢谢宋大作家！” 两人一起走到前台，一双穿着西装的手臂就挡在了宋青欤前面，“欸我说了你来这吃不用付费，我们都老熟人了，你怎么每次都付，我又不缺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吃饭付费天经地义。”宋青欤从钱包里拿出一张现金交给了前台的小伙子，“晚上见。”说完他就走出了餐厅。 今天天气很好，他又回头，透过玻璃窗看了看餐厅里女孩刚刚坐的位置，空空如也。 在宋青欤和季林昀闲聊的时候，苏炵和陈唯就已经走出餐厅回到工作室继续各自的工作了。 宋青欤去隔壁的水果店买了些水果，去停车场找到自己停的车，他的车很好认，纯黑色的亮面，低调而又不失奢华。 他将水果放在了副驾驶，和之前买的一些营养品放在一起。他启动车，开了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一个看起来挺大的社区，而这个社区离宋青欤曾经读的大学也很近，走路大概十分钟便到。 他停好车，拿起两袋水果和营养品就往里走，以前宋青欤读大学的时候，常来这里。这里有个友爱之家，因为附近有很多老人家和青少年居住，所以就有很多社工会在这里。 天气有点热，他领着东西站到友爱之家门口停了下来，看到门口那个熟悉的告示还贴着，告示整体浅粉色的，上面印着几个粉红色的字——重视心理问题，社工免费心理咨询。 突然里面其中一个社工见到他，一脸惊喜：“欸小宋怎么来了！快进来坐呀。” 宋青欤微微地笑着，走进了这个让人心温暖的地方。 宋青欤拿了其中一袋水果递给那个社工道：“顺路买了些水果给你们。” “诶哟，当自己家就好，下次回来不用买啦。” “没事，应该的。以前幸好有你们。” 之后陆陆续续也有一两个社工从里面走出来跟宋青欤问好，这里的人很热情，都很照顾宋青欤。 “怎么不见陈叔？”宋青欤朝四周望了望。 “噢，里面有个高中少年，在和他聊天。” 宋青欤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情况。友爱之家门口的免费心理咨询告示就是陈叔贴的，也正因为这个，宋青欤才与他结缘。 宋青欤在陈叔的办公室门口坐着等候，门旁边贴着“陈万里社工”五个字。不一会一个瘦瘦的男孩就从里面走出来，他走向门口离开了友爱之家。宋青欤看着他的背影，似乎透过他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那男孩第一次来。”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男人朝着坐在门口的宋青欤笑了笑，“进来坐吧。” 宋青欤走进去，坐在了他的对面。 “怎么样？老样子？来点茶。” 宋青欤笑着朝他点点头，拿出手里的营养品和水果放在旁边的桌面上给他，“给你带的。” 陈叔拿起茶壶泡了杯普洱茶，倒在了宋青欤面前的茶杯里。同时，宋青欤五指並拢握成拳形，拳心朝下连续轻轻敲击了桌面三次——这是斟茶时，晚辈向长辈行的叩指礼。 陈叔看了眼那些营养品，然后便改用当地亲切的粤语和眼前的男孩说着话，他笑道：“你系已经将我当成老人家喇。我都只系五十二岁啫。” “不过当年见你我先四十五岁，唔知唔觉都过咗七年了。” “系啊，时间过得好快。”宋青欤的嘴唇抿了口热茶，随着时代的发展，很多本地的青年已经不会讲粤语了，但宋青欤的粤语很准，讲粤语时他的声音更为低沉。 “最近工作点啊，我而家睇紧你最新出嘅嗰本书。我发现啲历史真系几有意思。” 陈叔和宋青欤闲聊着，他们之间的情感很复杂，不是亲人却也胜似亲人，大学毕业后宋青欤最少一个月也会来一次这里和陈叔聊聊天。 “陈叔。”宋青欤突然认真地叫了一声。 陈叔也听出了他语气里的认真，将拿起的茶杯又放下，等待着他说话。 “我见到佢了。” “噢？”陈叔一脸和蔼的神情，“咁今次你想点做？” “我唔知。”宋青欤摇摇头，喝了口茶，余甘绕喉。 “唔系话变得更好之后就去揾佢解释当年啲事？” “嗯。我想同佢好好倾一次，话畀佢知其实我一直都钟意佢，只系……但我突然间又唔敢了。”宋青欤心想，当年是他先离开她的，现在自己又来找回她，自己算得上什么呢。 陈叔看着眼前的人，他看着他慢慢变好、慢慢变优秀、慢慢走出阴霾，他对待宋青欤就像对待自己儿子一样，满眼怜惜。 “青欤，你同佢重逢系你主动揾嘅佢？”陈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嗯。陈叔知唔知我嗰本小说要改编成广播剧？” “当然，你嘅消息我点会唔留意。” “佢系女主角嘅配音者，当时剧方嗰边问我意见，我举荐咗佢。”宋青欤的脸上没甚么神情，手指捏紧了眼前的茶杯。 陈叔将他的神情和动作都看在了眼里，他拍了拍宋青欤的手背，安抚着说道： “我知道你担心佢仲钟唔钟意你，会唔会怪你。但系青欤，无论结果如何，你应该要同佢好好交谈一次。” “你知唔知道人与人之间交换真心嘅前提条件系咩？” “系坦诚相待。你有太多嘢未曾同佢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