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装B没什么特长了》 第1章 第 1 章 红烛冉冉,罗帐细垂,花梨床榻上喜枕一双,雕花窗外灯火阑珊。 铜镜里的少年郎面容姣好,肌肤如玉,未及弱冠的他脸庞尚未褪去稚嫩与青涩。此时,少年修长的食指点在檀木桌面上,一下一下笃笃地敲着,他看着镜中自己,眉间浮起淡淡的疑惑。 “怨吗,不服气吗……”镜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竟然输给了她……” 镜子中少年的身边,一个穿着灭紫衣袍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那明明是个成年男子,却点着朱唇,化着红妆,乌发如瀑披散在肩旁,看起来风尘俗媚但又妖艳的恰到好处。 他贴着镜中少年的耳朵幽幽地说:“佳人如斯,他怎么就看不到呢?” 少年好像对这个男人并不陌生,只是漠然地看着他。可能是男人对他容貌的“恭维”让他听了有些不爽,也可能是男人把他形容的像个思春的小女子让他觉得被冒犯了,少年的眼神里闪过一舜寒光。 “哼,堂堂男儿,竟然让一个男子迷的五迷三倒,且畏畏缩缩,敢爱不敢言,真是丢尽我辈龙羿的脸!” 铜镜中的男人口气瞬转,不知何时带上一张面具,青面獠牙,冷言怒斥道。 闻言,少年原本温润的面孔有了一丝扭曲,但又立马回复原态,他抬起手,无名指抵着拇指轻轻一弹,铜镜表面瞬间出现几道裂痕,四分五裂地映着少年的脸庞,铜镜中的男人已无踪影。 少年转身,金鎏纹镶边的黑色袖袍一甩,墙上的囍字随着劲风落地。他踏着红纸出了房门,一步步向正厅走去。 —————————————— 今天是霍家办喜事的好日子。霍家门外张灯结彩,宾客络绎不绝,管家在门口咧着一张大笑脸吆喝着,下人们进进出出,皆是忙断了腰。 霍家本就是当地数一数二的商户,这几年更是猛地把生意从本地做到了整片中圖北洲,新颖商品层出不绝,惹人眼球,生意做的那是极好。每个月百姓们就算不买,也总是关注着这个月霍家又出了啥啥新品,又是一波谈资,几乎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存在了,所以霍家办喜事,那必须的是最热闹的。 此时,霍家大门外聚集了一堆围观看热闹的百姓,闹哄哄地等着看大红花轿送人过来。 天都黑了,咋人还不来呐!”有人急了,呸了嘴里的瓜子壳抱怨道。十足一副等看大戏开场的样子。 “就是,等半天我这肚都饿瘪了!”旁边的男人端着饭碗窝了两大口,满嘴的油水都从嘴角留下来了也没能堵上他八卦的嘴,他媳妇在一边提着送饭篮子翻了个白眼。 旁边一大妈插话:“你说这霍家就是稀奇,大晚上的才接人过门,不知道搞的什么名堂。” 磕瓜子的又从兜里捞了一把瓜子继续磕:“不急,快了快了。今天本爷总得看看这坐花轿的姑爷长啥样,嘿嘿!” 隔壁刚又窝下去一口饭,差点没呛出来,喷着饭粒含糊不清地着奇道:“啥?姑爷?!” “哎呀你这人,忒邋遢了!”大妈往后退了两步,嫌弃地掩住嘴:“你真咋啥也不知道啊,今天是霍家大小姐办喜事儿,那过门的当然是姑爷啦!” 端着饭碗的男人好不容易咽下去那口饭,瞪大了眼惊讶道:“就算上门姑爷入赘,那也没必要让个大老爷们儿坐花轿吧,一般不都骑马嘛?” 他媳妇在旁边又翻了个白眼:“不然为啥这么多人来看热闹!” “哎哎,瞧你这话说的,人生不就是吃喝拉撒看热闹嘛!媳妇儿,还有饭没?” …… 闹哄哄的人群热闹闹地挤着,到处都是扎堆议论纷纷的,时不时地有人伸长脖子看一眼花轿要来的方向,此起彼伏地,简直像个养鸡场。 柳青卿就这么穿着红衣坐在大红花轿里翘着二郎腿,在众人殷切的期盼下摇摇晃晃地被抬过来了。 要说现下这个坐在轿里的柳青卿,其长相与其说帅,不如说挺漂亮,倾国倾城吧算不上,用小白脸来形容刚刚好,嘴角弯弯笑的轻佻,穿红戴绿像个骚包,但偏偏有一副很自信的神态,不熟悉他的看来整一个软饭硬吃的主。 这谁又能想到他当年第一次出现在霍家大小姐面前时那半仙模样,犹如天人下凡,不带一丝烟火气息,惹的霍家大小姐当下暗自发誓非君不嫁! 柳青卿收起手里的折扇,反过来用扇尾挑起轿帘的一角,饶有兴致地往外偷看。 但论他手里这把折扇,那也是骚包极了,扇面上画着一朵绽放的菊花,菊花周围飞舞着蜜蜂和蝴蝶,暗戳戳地影射着他未来招(雄)蜂引(雄)蝶的主角体质。 当然,柳青卿并未有这个自觉。此时的他,大婚在即,九江数一数二的美人即将入怀。 他可不顾上门的姑爷有没有面子,未来在家庭里面有没有地位,霍家大小姐只是他漫长人生的一小站。现在,他只觉得有意思,有意思极了!就连路边那些屁民们对他指指点点的样子也有意思极了!! 路边有眼尖的发现了轿帘下面的那双漂亮的眼睛,赶紧吆喝起来:“诶诶诶,快看快看,是那个姑爷!!” 一群人听了立马围挤过来,压着腰凑着脑袋张望。 “哎呀妈!真是个大小伙子!” “哈哈哈,这世上真有男子坐花轿哇!” “看到了看到了,诶,好像挺俊哈。” “啊啊别挤了,我还没看到呢!” …… 柳青卿看人群是越挤越近了,抬轿子的路都不太好走,说不定得把轿子挤翻了,那怕是不太好看。他想了想,嘴角上挑坏笑了一下,干脆把轿帘整片抬起来,一副翩翩公子模样对着众人大大方方点头微笑。 “呀——!好帅!”有小姑娘被柳青卿那自带放电勾人效果的眼睛扫了一眼,当下喊了出来。 其实柳青卿是帅,但不至于倾国倾城,只不过小城妹子没见过世面,从没见过如此细腻白净眼带桃花的风流公子哥,自然是乱了心神。 柳青卿心里得意地一笑,对着那姑娘含笑微微点头。 姑娘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撞击了一下,捂着胸口差点没倒下去。她身边跟着一起的几个小姐妹全程看到了差点激动的失了态,互相握着手激动地直跺脚。 爽!真是太爽了!!原来这就是娱乐圈里那些当红小鲜肉的日常吗?——柳青卿心里暗爽。 对了,我们的柳青卿是穿越过来的。不然你说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因为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只是一本书呀,这里所有的人物只是书中的人物,这里没有现实世界的道德规范,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他有他的主角光环,一草一木随他而存在。所以,他在这里无论做什么事都是随性而起,恶根性尽显。 脸皮什么的,不需要的;规则和道义,不在乎的;他在这里只想随心所欲干他想干的事情。 堂堂男儿上门坐花轿,公然调戏良家小妇女,这种荒唐的事情,他全都干的如鱼得水呀!甚至自己这张脸,都是向着电视里那些小鲜肉一般带着三分女气捏的,不是性向有问题,就是好玩。 柳青卿一路地秋波乱撒,不分老少。年纪小的也算了,还惹的几个满脸褶子的老婆子都红了脸,有那羞耻心强点的人妇那是都没眼看了,捂着脸就转过头去,但还忍不住再回头偷看两眼。 有个农夫注意到了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愤愤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Tui!不要脸的东西!” 农夫声音不小,传到了柳青卿耳朵里,柳青卿也不恼,把身边一个小奴喊过来,嘱咐了几句。 小奴转头屁颠屁颠地向农夫跑去,丢了一定银元宝给他:“主子体恤你孤困穷寡生活辛苦,银子拿着回去取媳妇好生过日子去吧。” ——嘿?这不是骂他穷逼单身狗眼红嘛! “谁稀罕你这几个臭……”农夫接了银子反手就想往小奴身上砸,狠话说一半突然感觉到了手里陌生而令人幸福的重量,又悻悻地把手收回来,把银子收进胸口的内衫里——好狗不跟银子过不去,汪汪! 旁边的人看了,奇道怎的吐口水骂人还有钱拿,顿时纷纷效仿起来,各个喷着精华口吐芬芳,还怕柳青卿听不到,一个比一个声大,一个比一个骂的有深度。 这下子街上可是更热闹了,尖叫的骂街的,媳妇脸泛桃花相公恰飞醋吵架的,满大街的丑相百出。 柳青卿放下轿帘,坐回原位,哈哈大笑起来,乐的像个满足的熊孩子。可见此人性格之恶劣,三观之扭曲,鄙视。 柳青卿才乐完,轿帘被掀了起来,媒婆那张红光圆润的大笑脸出现在眼前:“哎哟哟,我们这新郎官总算到了,真是长的俊俏。快快快,快下来,新娘子可等你好久了。” 媒婆领着人从花轿里出来,回头对着霍府大门内高声喊道:“新郎官到!——” 不一会儿,就见霍姥爷带着他一溜的姨太太走了出来。 霍老爷穿的隆重,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服上纹的花纹尽是铜钱金元宝,胸前挂着一块掌心大的翡翠貔貅,帽子上还镶嵌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八卦盘,中间一黑一白两颗宝石,看起来真是土豪——又土又豪。 他身边几个太太那也是争奇斗艳,那一个个的打扮……真是不提也罢,只能说配的上霍老爷的“非凡品味”。 柳青卿把这几个人看在眼里,顿时眉开眼笑,上去毕恭毕敬地跟霍姥爷鞠了个躬:“霍老爷,小生有礼了。” 霍老爷赶紧把柳青卿扶起来:“高人,啊不不,贤婿客气了客气了,我这受不起呀!” 柳青卿满意地多看了几眼霍老爷头顶的八卦盘,仿佛在玩味一副自己的杰作,忍着笑意客气道:“岳父既然称小生一句贤婿,定是把小生当做一家人了,那请容小生自称一声小婿。” 霍老爷这会儿简直是看到财神爷降临,还要上竿子喊他一声“爹”,那是乐的心花怒放,牵着柳青卿的手就往大门里走。 “贤婿真是太客气了,自从那年起贤婿给我指了明路,又指引我通过穿衣改了命格,霍家这几年来可谓顺风顺水,求风得风,求雨得雨,霍家现如今富甲一方,这都是贤婿的功劳呀!” 这一番话出,霍老爷这一身不走寻常路的打扮来由可算是水落石出,果然又是柳青卿干的好事。 柳青卿既然穿越过来了,当然是自带了点金手指的。比如他曾经蹲厕所看过的千余本小说汇总出来的狗血套路,再比如他曾经沉迷过的热门桌面游戏,抑或是他流连过的那条肥宅快乐美食街,如今都成了他的金手指。 当时为了能娶上霍家大小姐,他丢了几个简易版奶茶火锅炸鸡排的配方,又做了点扑克牌麻将跳跳棋等等,各式各样地发挥了他山寨的天赋,在这个平民生活落后的时代里,随便几个都够霍家能在这市场上迎领一波潮流。 至于什么通过改变衣着来改命,就那恶俗到让人搞不清是否在搞笑的穿衣风格,不过是柳青卿为了提升个人在霍家的比格想出来的恶趣味点子罢了。 “贤婿快快里面请,小女可是等你好久了。”霍老爷殷勤地把柳青卿往大堂引。 柳青卿一路走,一路大大咧咧含着笑意打量霍老爷那几个姨太太,眼看有故意把唇画成元宝形状的,有把八卦图绣在背上的,还有把铜镜挂在胸前当挂件的……总之这几个姨太太为了争宠讨霍姥爷欢心,那是完全不顾在他人面前丢点脸面了。 柳青卿左左右右看着,也许是看的太大方了,反而不会让人觉得他这么看未来丈母娘们有失体统,几个姨太太感觉到了视线还回头对着柳青卿点头回礼,于是柳青卿就看的更加肆无忌惮了。 然而,就在几个姨太太的背后,闪过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霍家的喜宴就办在霍家的大厅,加上厅外院子摆的流水宴,大大小小差不多有小百来桌。 柳青卿这时刚一脚踩进大厅门,他集中视线向那个熟悉的人影看去,果然在一张靠近门厅的桌子边看到那个熟悉的少年。 有段时间不见了,那少年又长开了些,越发的英挺了。那身黑衣质感不凡,更是衬托出少年意气风发的神态。 柳青卿看着这少年长大,虽说本就明白这少年长的出众,但这么捯饬一下,倒是好看的紧,还真挺适合他的——看样子他的姐姐后来的确是嫁到了不错的人家。 此时,那出众好看的侧脸正跟同桌的人聊的风生水起,并没注意到柳青卿。 柳青卿想起了什么,神情一沉,随即又镇定下来,恢复那张谦谦君子的表情。 他短暂思考了一下要不要上前去跟熟人打个招呼,然而被霍老爷拍了下背:“贤婿,婉婉可是等你等的都心焦了呀。良时不待人,我们就赶紧准备准备开始摆宴吧!” 柳青卿一听,想着老熟人等会儿再叙也可,娶亲要紧,便跟着霍老爷走了。 他没看到他刚转身,那少年便把目光投向了他的背后,那双漆黑的瞳孔深处好似在灼灼燃烧,又似冰寒三尺。 第2章 第 2 章 “吉时到,上花灯——” 管家在门口高声喊道,声音嘹亮,他背后窜出一个小厮,跑出去把早已铺在大门口的鞭炮点响,唢呐锣鼓声声响起,大街上顿时噼里啪啦又热闹起来。 几个丫鬟手里拿着火引子,纷纷走散到霍府各个角落把各种造型的花灯点起来,本就已经灯火辉煌的霍府这会儿更是悬灯结彩,不似婚宴,倒更像是节日上的游园会一般。 霍家倒也大方,除了摆宴席的大厅和住人的内院,此时占地广阔的后花园和别院都开放给普通百姓进来看花灯,人人都能来吃一口他霍家的喜糖,顿时霍家大院门庭若市,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此时正厅内,宾客基本都已经入席了。霍老爷和霍太太坐在高堂主位,乐呵呵地畅想着女儿和女婿的未来前景。 媒婆站在旁,她听着外面鞭炮放完了,又看着天色时间差不多了,整了整衣服清了清嗓子喊道:“吉时已到,请新娘子上堂——” 大厅内原本都正聊的热火朝天,闻言渐渐安静下来,各回各位,一齐看向门口。 柳青卿就站在媒婆对面,他回首含笑向门口看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婀娜多姿的红色身影出现在视线内,跨过门槛款款向他走来。 那红盖头下露出的小巧下巴上红唇欲滴,身上的金玉首饰随着主人轻盈的步伐环佩叮当。这即使是还未掀开盖头,就已经夺取了在坐大部分男人的心神。 霍婉婉是九江数一数二的美女,加之家境殷实,一直都是九江未婚男子心底里向往的存在。 霍老爷膝下少子,唯有一儿一女,大女儿霍婉婉是大夫人生的,小的那个儿子是偏房生的,才刚会说话。霍老爷虽然老来得子稀罕的紧,但是年龄差放在那里,入赘霍家意味着什么也就无需多言了。 柳青卿笑眯眯地看着新娘向他走来,新娘也透过那半透的红盖头娇羞地看向她未来的相公,两人相互对视,深情款款,在众宾客眼里仿佛隔绝了空间,下一刻即将有一对神仙眷侣结成良缘。 柳青卿向着新娘伸出手,眼看新娘也抬起那纤纤玉手准备放在柳青卿那指节修长的手上,安静的大厅上突然响起一声: “姐夫?” 空气突然冷至冰点,有那么一瞬间厅堂上仿佛有几秒时间冻结了一般。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柳青卿呼吸一窒,收回手,转眼看向新娘背后那个黑衣少年。他使尽了自己最好的修养,硬生生挤出一个还算客气的笑容:“飞炀,你能赶来喝一口哥的喜酒,哥真的惊喜。” 此时,其他人仿佛被少年那一句“姐夫”惊的脑袋转不过弯来。大家都理所当然地默认能当上霍家女婿的人,怎么可能成过亲!霍家这种人家,富甲一方,当地官家都得巴结着来的,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大女儿嫁给一个有妇之夫? 少年笑的佻达,但那纯良的面孔掩盖住了少年笑容下的恶意:“姐夫,你一走经年,家姐天天以泪洗面,我如今出来游历,要不是路过贵宝地,有幸赶上这场酒,看到姐夫,我还真不知姐夫要引娶这位霍大小姐呢!” “爹爹……”霍婉婉也真是教养极好,遇到这种事没有立马摘了盖头质问这眼前来路不明的少年,也没有不明青红皂白地怀疑自己未来相公,而是转身抓住了霍老爷的袖袍,让自己的父亲赶紧出来说几句。 霍老爷这才反应过来,立即站起来指了指柳青卿又指了指少年:“贤婿,这,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你是谁?!” 柳青卿终于皱起眉头,觉得事情有点棘手了:“飞炀,我不知你来此有何目的。有什么事,可以等礼毕后与我商讨。多年交情你可以喊我一声哥,但姐夫这个称呼,我担当不起,你也不可乱用!” 柳青卿说完,众人总算是从震惊中稍微缓过劲来,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而大部分人则全神贯注地盯着这个黑衣少年,竖起耳朵准备听少年开口,一个个都是一副八卦的表情。 ——大家感觉自己现在处在新闻第一线,不是来吃酒席的,而是来吃瓜的! 黑衣少年长相俊美,一双秀眉忧郁地垂下时,显出一副无辜模样,他戏剧化地捂着胸口,几乎是哀声质问:“姐夫,你真的能忘了吗?那几百个日日夜夜朝夕相处是我编造的?还是你一次次的海誓山盟是我凭空想象的?那一句句深情的话都这么算了?!” 飞炀一句句的声讨,仿佛柳青卿负的不是他姐,反倒是他自己一般。柳青卿怎么听怎么觉得违和,那过分的虚假让他感到了满满的恶意。 什么几百个日日夜夜说的暧昧不清。对,他柳青卿是在殷家住了一段时日,说是朝夕相处也没错,但是这说法太让人误会了,天天跟他一屋睡的难道不是这个飞炀?要说海誓山盟也是有的,但那是基于一个错误。 他柳青卿虽然性格恶劣,殷素素又只是小说里的人物,但他还不至于随便在这种时代背景设定下随便去耽误一个好女孩。更重要的是,他总对自己的初次抱有一种十分符合他完美主义性格的幻想,万不会为了一时的快乐冲动去随便了事。 所以,误会解开以后他就赶紧从这段感情中撤出来了。至于殷飞炀的姐姐殷素素,他也自认为给人家安排了一个好归宿。总之,有对不起人家的地方,但自觉也补偿的够了。 柳青卿思绪回转,飞炀见人说不出话来了心头涌起报复的快感,故意问道:“姐夫,想起来了吗?你可有一点点的愧疚?” 席上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希希索索。霍老爷在一边看的着急,袖子被身边更是着急的霍婉婉扭成了一团。 他见柳青卿不说话,忍不住催促道:“贤婿,你倒是说句话啊!这……” 柳青卿抬手打断了霍老爷的话,脸上露出一个镇定自若的微笑:“飞炀,素素她……哦不,现在应该叫一声秦夫人了,她过的可好?” 飞炀眼神一紧,握紧袖袍里的拳头不悦道:“你想说什么?” “你这声姐夫口口声声喊着,可当年是你姐负了我的一片赤心。如今,她已嫁,我未娶。为何要说的好似我负了你家姐姐一般?” 飞炀一时语塞,脸顿时拉了下来。 柳青卿扳回一成,看着吃瘪的飞炀扬起嘴角。这飞炀不就是想搅糊他的婚礼吗?反正都是编故事给人听,飞炀能编,他柳青卿怎么不能,就自己这张嘴,能把故事编的更曲折更好听。 霍老爷毕竟是个机灵人,又偏心未来女婿,在一旁听了,虽然只是三言两语,但硬生生被他脑补出一出大戏,顿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不就是年轻人私底下定终生,最后没成嘛,女婿还是被甩的那个,这怎么能怪自己女婿呢?! 飞炀静默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沉,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场婚礼必须黄! “你不认这一声姐夫也罢!但是家姐若不是因为你始乱终弃,如何会嫁入秦家?柳青卿,我殷家虽只是普通人家,远不如这霍家家境殷实,但毕竟与你有恩,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殷家的?” 不过短短几句话,飞炀这始乱终弃、见钱眼开、忘恩负义三顶巨帽扣下来,就差没有指着柳青卿的鼻子喊“渣男”了。 霍老爷刚做好的心里建设又塌了,霍婉婉的心更犹如飘荡在狂风暴雨的大海中央,起起伏伏。很快席上就已经有人向柳青卿投来轻视的目光。 柳青卿对飞炀这不输与他擅长诡辩的嘴服了。要说事情罢,也是那么回事,但从飞炀口里出来就变了味。 柳青卿当年睡前看了一本掐头去尾的小说就穿越过来了,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普普通通的床上,腰身上还绑着纱布,显然是受过重伤。一个长相青秀可人的女孩儿坐在他身边,手把手教着旁边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给自己擦拭胸前的伤口。 女孩身上散发着一丝很特别的甜甜的香味,柳青卿记得小说里的描写,说他这个人要找的另一半就是得有这种味道的,所以他当时就认准这个女孩子应该就是他要找的人了,然后就借病在人家家里住了下来。 殷家家道中落,原本只有一家三口相依为命,父亲常年在外,只留着姐弟二人在家。当时殷素素也才十五、六岁,正是少女春心萌动时,见柳青卿长的好看,家里又需要有个男人照顾,便没赶人走。 但是毕竟男女有别,怕惹人口舌,柳青卿都是以远房表亲的名义住在殷家,到了晚上也是跟飞炀同睡一房。 柳青卿这一住就是二年多,期间他也对殷素素发起了追求,但是他再也没有在殷素素身上闻到过那股特别的甜味,他渐渐怀疑起是不是自己当时撞坏了脑袋出了错觉。 直到有一次与到覃山出游的霍婉婉撞在了一起,他又在霍婉婉身上闻到了那股甜腻的香味…… 从那时候开始柳青卿就借口伤好了,要外出经商赚钱为由,离开了殷家。一开始还时不时地寄点钱回来,慢慢地就跟殷家断了联系。 他知道自己好友秦二爷向来对殷素素有意,走之前特地找了秦二爷千叮万嘱:他不在了一定要帮他照顾好素素云云;如果他在外出了事回不来了,一定要替兄弟好好待素素云云……话里话外一副求人家秦二爷争气点,千万把他的绿帽子戴稳了的样子,差点把那老实巴交的秦二爷说懵了。 又过两年,他途径殷家,见人去楼空,随口打听了一下,知道殷素素嫁入了秦家,过得还不错,他便心情愉悦地走了。 至于飞炀说的他离开以后,殷素素天天以泪洗面,他信有这么回事。以他的长相,他的手段,(最重要)他的主角光环,让他猛烈追求过的女人能不对他的离开撕心裂肺嘛——这点上他非常自信。 哭就哭罢,他也不是很在意,不过就怕殷素素想不开,投个河上个吊什么的。他以后是要修仙的人,讲究因果的,一条人命可是太严重了!所以知道殷素素的归宿以后,他是如释重负。 ——故事就是这么个故事,但是经过飞炀的嘴巴说出来,怎么变味变的那么厉害,说的好像他始乱终弃并且亲手把一个良家妇女推入火坑了? 柳青卿表示不服,你殷飞炀挺能说,我柳青卿就不会道了?他心里快速地编排了一个小故事,娓娓道来。 “当年我出外经商,一路向西到了蜀地,恰巧遇上战乱,与你和素素断了联系,这本也非我所愿。后来,我辗转各地,好不容易回来,却已得知素素以嫁为人妇;秦二爷乃我挚友,他的为人我很明白,定是能照顾好你二人的;当时我就想,何必又去打扰你们呢,所以我就离开了;再后来……哎!” 柳青卿故意话说一半,还充满感情地深叹一口气。 这一番话说的就厉害了,立马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忠情又上进的好男人,嘴上说是为了爱和友情做出了牺牲,实际上一脚把爱人和朋友都踩进泥里,只留一头圣洁的绿光给自己。 众人听完,都默默同情起这个绿帽侠来——有什么比出门做趟生意差点没命,回来无家可归还看到老婆跟好朋友跑了惨!席间有那泪点低的,或者感同身受的,都掉起眼泪来了。霍婉婉都转过头去,悄悄擦眼泪。 霍老爷何不是如此想,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叹了口气,拍了拍柳青卿的背,以做安慰——原来高人的人生也不是总一帆顺水。 这会儿飞炀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心里暗想要不是跟你同吃同住八百多天,知道你内心打的什么算盘,我差点就信了你个鬼! 飞炀狠狠地盯着柳青卿快要红了眼。 柳青卿皱起眉头,看着这个快三年没见个头都快赶过自己的少年:“飞炀,你到底想干什么?” 飞炀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咬了咬嘴唇,决定这戏不演了,演来演去也演不过对面这个专业的。他张开口,终于从嘴巴里挤出三个字:“跟我走。” “???”柳青卿感觉自己耳朵可能坏了,瞪大眼睛一脸疑惑。 飞炀懒得继续再跟柳青卿演对台戏,加大音量,坚定地再次说道:“柳青卿,别演了,跟我走!” 第3章 第 3 章 这大厅广众的,一个明显是来闹婚的男人对着另一个马上要拜堂的男人说了两遍跟他走,怎么听怎么奇怪。人群里骚动起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猜测,定是这个上门姑爷欠了对方很多钱,闹婚讨债来的;也有人说,一定是那个叫殷素素的后悔了,叫弟弟来抢亲的;还有人说是霍家对手找人来闹场子的。 有那脑洞大的,开玩笑道:“指不定就是这小舅子自己想抢亲呢?” 同桌的人听了都偷摸摸笑起来:“亏你想的出来!” 柳青卿看着对面这个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少年,觉得莫名其妙:“飞炀,你到底有何目的,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拜完堂再说?” “不能。”飞炀回答的斩钉截铁。 霍婉婉终于忍不住走到柳青卿身边,向着飞炀欠了欠身,张开红盖头下那张漂亮的小嘴道:“这位公子,我不知你与青卿有多少过节,小女子在这里先替他与你道个歉。但是,青卿为人纯良正直,小女子相信你只要给青卿一个机会,能坐下来好好谈谈,你会发现你所认为的那些都是误会。但现时现下,还是请公子先行回去,何必闹得如此难堪。” 柳青卿自己都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用“纯良正直”来形容他,还是跟自己相处过一段时间的人,一时有点惊讶,有点好奇这霍婉婉到底是对他这个人脑补了多少,心底里感叹原来坠入爱情的女人真的会瞎。 他觉得挺搞笑的,看着旁边这个天真的姑娘盈盈笑起来。 外人看了只当这两人惺惺相惜,夫唱妇随;只有飞炀和柳青卿自己知道这笑意里多多少少带了点嘲讽。不过一双璧人站在一起的样子还是让飞炀怎么看怎么刺眼。 “公子,今天还是请回吧。青卿与我愿与你隔日再聚。”霍婉婉靠着柳青卿站着,一只手贴在柳青卿的手臂上,话里话外已经把柳青卿和自己当成了两口子,用着温柔有礼的口吻对飞炀再次下了逐客令。 她转头看向身边人,红盖头抚过柳青卿的脸庞,传来一股清幽而特别的香味,柳青卿忍不住多闻了几下,心神恍惚。 飞炀看在眼里,妒火胆中烧。耳朵旁响起铜镜里那个男人的声音:“哼,小小丫头片子,不过有几丝龙气护身,你理她作甚,只要你点点头,应了我,她就连个蝼蚁都不是。” “闭嘴!”飞炀对男人厉声道。 旁人听不到男人的声音,霍婉婉以为飞炀是在吼自己,吓得抓紧了柳青卿的手臂。 柳青卿觉得有点可爱,激发了他不多的保护欲,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那一来一往的样子简直让飞炀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他既然站到这里,那就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场婚礼办成! 他对柳青卿严肃道:“只要跟我走,她有的,我也能给你!” 柳青卿觉得好笑,你殷飞炀以为我想要什么?金钱,地位,美人,爱情?且不说你哪点能比过霍婉婉,他柳青卿在意的可不是那些。霍婉婉能给他的,别人不懂,他也没想过要解释,因为普通人不会懂。 柳青卿懒得回答飞炀,冷冷道:“飞炀,你怕是乱了智,今天就此暂别吧。来人,恭送这位公子出去。” 柳青卿话已至此,飞炀脑中最后一根理智线绷断了,毕竟还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他也不想再多废话,两步上前,握住柳青卿的手腕,把人拽到自己身前,瞬间把自己的唇贴上了对方的唇。 两唇相贴时柳青卿瞬间懵了——他这是遭遇了什么?!! 然而,还没能让他多想,柳青卿便在唇上感觉到了一股跟霍婉婉身上相同的气息,但是更为纯正更为霸道更为充足,他的身体如久旱逢甘露一般,开始尽情地汲取着这气息。 ——这是什么人形移动充电宝,霍婉婉跟飞炀比起来,简直像五号电池和核电站的差别! 此时那股味道正通过飞炀唇里呼出的湿暖气息源源向柳青卿体内传来,他腹中沉寂已久的金丹开始缓缓苏醒,运转起来。 那种舒服的感觉让柳青卿差点沉溺其中,直过了好几秒他才反应过来把想把飞炀推开,但没想到飞炀个子还没长开,力气倒大的出奇,拽着柳青卿的手腕一动不动,另一只手干脆掐住柳青卿嘴巴,让柳青卿不得不放松牙冠,飞炀的舌头瞬间就滑了进来,那纯正浓郁的气息霎时扩散到柳青卿整个大脑,占据了柳青卿所有的意识。 柳青卿不知道自己失神了多久,这是他穿越过来后第一次意识到了体内金丹的运转,他感觉到自己全身开始充满灵气,四肢越发轻盈,感官变的更加敏锐,犹如正在脱胎换骨一般,他渐渐地听到霍婉婉和霍老爷喊他的名字,他猛地清醒。 ——隐龙涎!飞炀身上居然有隐龙涎!! 回想初见殷素素的时候,飞炀的确也在场,他当时感受到了隐龙气息,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殷素素身上的。因为隐龙气息在女人身上是为隐龙香,随时可散发出来。而在男人身上是为液体,属于男人的隐龙涎无非就那几种。 柳青卿仔细回忆,当时醒来时,自己好像是受了伤,那个青葱少年正在殷素素的指点下帮自己换药擦拭身体…… 信息量太大,细思恐极,虽然也有可能飞炀汗味比较重,但有个可能性太耸人了!柳青卿不敢继续分析下去了,只知道虽然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有他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但这个人也让他恐慌至极! 金丹已经运作起来,柳青卿感觉到自己手上充满了力量,飞炀抓着他的手劲也不再显得不可挣脱,他轻松甩开,顺势推开了飞炀一把。 真的只是“推”了一把,但是飞炀当下捂着胸口倒退了好几步,感觉自己被推的那一下大概是断了几条肋骨,瞬时呼吸困难,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只有修道之人可闻到的浓郁的龙气随着流出的鲜血散发开来。屋子里充斥着只有柳青卿才可闻到的甜腥的香味。 席上众人都看蒙圈了,这戏演的太快——刚刚还争锋相对的两人怎么就吻起来了?这没吻完呢怎么又打起来了?而这柳青卿刚才不是被亲的一脸享受吗,怎么又突然翻脸了?还下这么重的手??原来这看似文弱的柳青卿武功这么高强的吗?!不会闹出人命吧! 一群人看看飞炀又看看柳青卿,思维完全跟不上事态的发展。 飞炀费劲地直起身,对着柳青卿怪异温柔地笑起来:“这回你信了吧?她能给你的,我也能。” 柳青卿皱起眉头,他隐隐约约明白了飞炀此行的目的,他还真是想带他走。柳青卿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半本小说,明明不是男男文学呀,根据小说描写,他穿过来之前这个柳青卿后宫还不少,小说的基本内容就是跟各种美女双修打怪双修升级双修触发奇遇,说白了就是本深夜福利读物。 ——那这个飞炀是什么情况?!等等,有没有可能其实他是个女人?如果说是梁山伯祝英台什么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不不不,几年前的夏天还在一条河里游泳呢,怎么会认不出男女…… 柳青卿思绪混乱。 此时,飞炀又“哇”地呕出一大口血,眼睛却还是直勾勾地看着柳青卿。他其实也不明白,明知道这个柳青卿性格恶劣,虚伪骄做,无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算不上个好人,但自己怎么就总还是想着他对自己好的样子,即使那点好的背后,满满的都是虚情假意。 柳青卿离开的这几年来,飞炀父亲以另立新家,姐姐嫁了人,他跟着姐姐。即使秦二爷不在意,秦家人还是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寄人篱下的日子愈发难过。他觉得自己像个无家可归的孩子,每每孤独时,就会想起失了音讯的柳青卿。 那点与柳青卿两人相处美好的日子,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其实他也已经分不清,那样一边又一边回放的记忆,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再一回神时,他发现他已经离不开柳青卿了。 他越来越觉得没过够,当时那样的好日子没过够,他想回去,而不是突然没了人的消息,他开始四处找寻柳青卿,没想到再次见面时却不再是一家人。 当听到柳青卿即将入赘霍家时,飞炀的冲动仿佛被泼了一场透心的冷水,他突然想起真正的柳青卿是个性格多么恶劣的人,而他对这个人的一厢情愿在这个人眼里会是多么地可悲可笑。 飞炀很想潇洒点转身就走,但是还不是忍不住在离开九江前潜入霍府看一眼跟柳青卿即将成婚的霍婉婉。然后他在霍婉婉身上发现了跟自己一样的气息。他反复思考,总算是想通了一些事。 ——柳青卿这个人呀,果然的无利不逐。 有些事情,就这么一步步地走到了现在。 飞炀几次想离开,回过神来时却已经离柳青卿越来越近,直到现在这一步,掉了半条命,暴露了身份,再退一步或许就是无限深渊;但,就算能进一步,得到的也不会是他心里要的那个柳青卿,简直是满盘皆输。他心里明镜似得,却控制不住自己去飞蛾扑火。 第4章 第 4 章 看着新郎被人轻薄,且自己期盼已久的大喜日子被人破坏成这样,霍婉婉终于忍不住了,急地直掉眼泪,跺着脚带着哭腔喊道:“来人,来人!你,还有你,都发什么呆!把他给我拉下去!” 飞炀那一副一碰就要倒的样子,让霍家的家丁犹豫起来,深怕一出手人命就挂自己手上了,细看这小少爷一身打扮,不像普通人家出身,万一到时候人家来问罪,背锅的可是自己,于是一个个的都犹犹豫豫,不敢上前。 飞炀心里自嘲了一番,他不抱希望,但还是再次开口,声音虚弱而疲惫:“哥,跟我走吧……” 一声久违而熟悉的“哥”让柳青卿有点触动,当年那个漂亮的男孩他未尝没有宠爱过,像只听话粘人的小狗,又像只会撒娇卖萌的小猫,像个理想的弟弟的,活泼可爱招人喜欢。 但,仅此而已。 现在的柳青卿只觉得飞炀痴心妄想。 他知道飞炀是以为他会为了隐龙涎就会跟了他,毕竟跟着这么个发电厂一般的人物,他分分钟就能突破金丹期,直至化境,且这龙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那是天下数不清的修道之人求而不得的东西。飞炀这次暴露了自己,应该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 但是,他柳青卿没那么大的野心,此时,他只想让飞炀赶紧滚! 想想,你能因为残疾人高考能加分就去打断自己的腿吗?你能因为保额5000万就去坐一班90%事故率的航班吗?你能因为屎能延年益寿就去吃屎吗? 柳青卿越想越离谱——温婉可人的五号电池和想炸他菊花的发电厂,他坚决选择五号电池! 柳青卿一甩袖袍,转身不想多看飞炀一眼,这么多人看着,还嫌戏不够多?他想直接叫飞炀滚,以他现在的实力,他甚至能把飞炀像丢纸飞机一样丢出去。但是顾及在要不是飞炀,只靠霍婉婉他这金丹怕是要充电二十年才能缓慢运转的份上,他还是忍了下来。 “你走吧,你我缘尽于此,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柳青卿这话说的决绝。 飞炀觉得自己错了,大错特错。他以为自己不抱希望了,其实并不是,当柳青卿彻底拒绝他时,他才感受到了绝望。 痛,真的好痛,他想喊母亲来安抚他,母亲早已不在了;他想喊父亲来扶他一把,父亲已经不要他了;他想喊他姐姐来关心他,姐姐已经有了新的家庭,顾不上他了;他那千好万好的柳青卿,只存在他的想象里。 ——寂寞,太寂寞了,也累了,这颗心还是死了算了。 他想起铜镜里的那个男人说的话: “吾辈龙羿,必须手握力量,只有力量才会对自己不离不弃!” 飞炀低着头,散乱的发丝掩盖住了他的脸庞。没有人发现他的瞳孔开始溢血,鲜红的血丝从瞳孔深处向外蔓延,从他的眼尾爬上鬓稍——此时,他已入魔! “夜呙,我答应你。” 周身的时空骤然变暗,身边所有人都悄然浸没在黑夜之中,只有门楣上一盏黄灯还在幽幽发光。 飞炀背后,一个灭紫宽袍男子从暗中缓步走出,他脸上带着青鬼獠牙的面具,脖子上的肌肤白的好似没有血色一般,他腰后横挂着一把长刀,黑色长靴上纹着古怪的文字,一步一步向飞炀跺来。 四周无限的虚空中传来嘻嘻索索的声音,好像有无形的人头攒动,无数的声音重叠反复叨念着一段话: 吾自昭昭圣火生 吾自戌夷镜梦溺 吾心无挂碍,无有恐怖 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夜裟呙尊…… 男子缓步走到飞炀身前,缓缓弯下腰去,与飞炀融为一体。飞炀脸上的红色血丝渐渐没入他的肌肤,消失不见。 …… 霍婉婉拿着红丝帕,在柳青卿的唇上一点一下的擦着,难受地直咬唇。 霍老爷看着下人一个个的唯唯诺诺不敢动,气的不行,又大吼了好几声:“快!快把这人拖出去!!” 霍太太胆小怕出人命到时候说不清楚,派了自己的丫鬟赶紧去报官。 席上众人看热闹看的起劲,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其中一个家丁终于在霍老爷一句句的催促下动了起来,一手提着棍子,一手上前去抓飞炀的手臂。 那手刚放上少年的肩膀,就被反抓住了手掌,棍子咣当落地,随着家丁嘶声裂肺的惨叫,他的手臂被反拧过来,一条好好的手臂生生地凹出了奇怪的弯度,皮肉撕裂,露出血淋淋的断骨。 “呀——”一个坐的近的女子被喷了一脸血,尖叫起来,真是吃着最前线的瓜,遭着最前线的殃。 飞炀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脸惊愕的柳青卿,目光黯然无神。 柳青卿感觉飞炀好像有点不对劲,但也说不上哪里奇怪,只觉得这孩子大概是疯了,立马上前抓住飞炀的手腕,想让他停下。 飞炀很配合地松开手,那家丁嗷嚎着向后倒去,撞翻一桌酒席。席旁的人做鸟兽散,都跑的离飞炀远远的。 “疯了疯了!!”有人喊着。 霍老爷见状,急得直喊:“报官,快报官!!” 霍夫人按住他:“老爷莫急,我已经派小莲去了。” “飞炀,你闹够没有!”今天这婚怕是结不成了,柳青卿觉得心烦意乱,对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怒斥道。 飞炀把脸贴上柳青卿抓着他手腕的手背:“没够。” 柳青卿头皮都要麻炸了,想收回手,却被飞炀迅速抓住,一动不能动。他发现飞炀的力气突然大的像无底洞,任凭他用尽内力也不能抽出手来。 “放开青卿!!” 霍婉婉情急之下想上去扯开飞炀抓着柳青卿的手,被飞炀用另一只手扇飞了出去,整个人重重撞在柱子上,娇小的身体无力地摔落在地,殷红的鲜血从红盖头下流了出来,没了动静,生死不明。 “婉婉!”霍老爷和霍夫人想冲上去看看自己的女儿,却突然感觉被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吊在原地呼吸困难,只能艰难地用脚尖蹬地支撑自己的体重。 “杀……杀人啦!!”席间众人终于感觉到了事情不妙,大惊失色,惊呼着往外跑。 厅堂内外乱做一片,有那坐的远的不明真相的还想往里面挤进来看热闹,与往外跑的撞做一堆。在场没跑的都尽量站的离飞炀远远的,还想着多看会戏,毕竟是普通人,还是没有意识到等会儿万一神仙打架总要殃及池鱼。 飞炀放开柳青卿的手,站起来走到霍婉婉身前,用脚尖勾了勾霍婉婉的身子,冷漠道:“居然还没死,果然有几分龙气。但是,青卿有了我,就不需要你了。”说完他眼闪寒光,单手成爪,向霍婉婉的脖颈抓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红色人影闪过飞炀身前,等飞炀再定睛一看时,已经不见了霍婉婉,背后也不见了柳青卿。 虽然这会儿柳青卿能感觉到飞炀战斗力爆表,实力碾压自己一大截,但幸好他还是留有一技之长的,只是之前金丹停滞,一直没用出来过。 柳青卿闭上眼睛,左眼就会带他进入一个虚无的空间,在里面时间和空间都会脱离平常的规则,简单来说,用好了就可以让柳青卿隔墙视物,缩地成寸,日行千里。可惜现在的柳青卿并不是原来的柳青卿,技能生疏,还远远达不到来去自如的效果。 此时,他抱着只有一丝气息的霍婉婉紧步向前走着,他时不时地看一眼怀里的人儿,红色头纱浸满鲜血,湿漉漉地贴在新娘的脸上,勾勒出一个凄惨而美丽的弧度。柳青卿感到惋惜,但也无心多想,只是想赶紧寻找离开的路。 霍家院子很大,加上后花园的面积,可以媲美小半个故宫。朗庭曲折蜿蜒,每个院子设计的十分相似又各有千秋,最是容易迷路。 柳青卿刚才一时情急,走错了方向,这会儿竟是分辨不清自己身处何方。他见院子里各个角落还有很多赏花灯来的百姓,推断自己应该是在某个别院。他找了个空房间,先进去把霍婉婉放下。 霍婉婉有龙气护身,只要别落在飞炀手里,应该性命无虑,但是这也只是一时之计,如今打又打不过飞炀,还是得先行找到出去的路才是。 柳青卿内心叹气——你说说,堂堂一个主角,好歹都金丹期了,修道也算小有所成,唯一正儿八经的金手指技能居然是逃跑技,想想也有点悲催。 柳青卿暂时得了空隙,镇静下来又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本小说,想再仔细思考一下这个主角还有什么能耐。但那书拿到手里时只剩半本,柳青卿看完时也不清楚自己的主线剧情是什么。 他当时想,这既然是一个有修仙的世界,是本修仙小说总没跑。而他一个主角,往活成几千年老妖精的方向努力应该不会错,于是就找上了身上有龙气的霍婉婉,然后就游手好闲地过了好几年,以至于功力一点也没升。 他思量了一下,目前综合看来,飞炀很可能就一个boss,那么,按一般小说套路来说,如果敌人是打不过的,那就得保护女主,然后尽人事,听天命,也许得吃点皮肉之苦,最后必定有奇遇。 现在,女主已经救了,其他一切交给自己的主角光环吧,反正自己必不可能挂掉! 第5章 第 5 章 ——柳青卿自信满满地想着,而他的救人理由居然就是这么的简单凉薄。 然而另一边,飞炀的怒气可是真情实感的。他见人带着新娘跑了,更是怒火中烧,浑身散发出层层威压,如雾霾般笼罩住整个霍府。天上原本明亮的圆月骤然染上血色,霍府内妖风四起,所有的花灯内烛影跳跃,时明时暗。 有百姓看着不对劲的想走,但到了霍府门外就会被无形的妖风弹回府内,即使翻墙也是同样。有人硬生生的往外冲,进入风圈的瞬间就被厉风搅成肉碎,随风化去,尸骨无存。 飞炀笃定柳青卿还在府内,运转内力气发丹田,张口声音传遍霍府:“柳青卿,你今天若不出来,这全府的人,都将作为你的祭礼!” 在府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飞炀的声音,直道是闹妖了,一时间恐慌混乱的喊声四起,哭的哭疯的疯,躲的躲藏的藏。 有人喊道:“快看天上!” 在室外的人纷纷抬头,柳青卿急忙也打开窗户,只见无边的夜空中唯独霍府上空的乌云层层叠聚,攒动流转,形成一个个锥子的形状,数量成百上千,密密麻麻。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其中几个锥子对着霍府不同的位置零零散散地落下,柳青卿眼睁睁地看着院子里有人被那乌黑的锥子戳了个对穿! ——这是飞炀对他的警告! 更多的尖叫声四起,柳青卿咬紧牙关,他决定还是得出去面对飞炀。 他倒不是真心为了那些无辜的生命多多高尚,有多善良,毕竟他们修道之人生命动不动几百年起,这里普通人几十年寿命,相对来说短的像一部电影,多十分钟少十分钟的有什么区别,何况是书里的人物。 现在问题在于这些人命,是飞炀造的孽,如果他不出去,再死人,那就变成他的孽果了,大大的影响他柳青卿的道途啊! 正厅外,飞炀瞳孔泛红,沉着脸,等待着,他耐心不多,举起手指准备发动第二轮攻击。 一道红色人影从虚空中窜出,食指中指捏成剑决,直冲飞炀面门而来。飞炀稳稳的接住,竟似用温柔手法包裹住了柳青卿的手。 飞炀略带得意的笑起来,嘲讽道:“这么快就出来了,嗯?哦,对了,是怕吃太多孽果吧。” “殷飞炀,放开我!”柳青卿想甩开飞炀的手,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飞炀面前微不足道。 飞炀不悦道:“我与你说过,我只有名,没有姓,别再那么喊我。” “飞炀,你到底想对我怎么样!?”柳青卿感觉有点崩溃,怎么会问出这么个他自己一点都不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以后怎么样我不知道,现在有一个问题得先解决……”飞炀握着柳青卿的手骤然箍紧,用另一只手硬生生把柳青卿的左眼球剐了出来! “刚才,你是用它逃走的?”他举起眼球“欣赏”了一番。 柳青卿一时震惊地忘记了反抗,更可能是无法反抗。他的右眼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左眼离开了自己,片刻之后在飞炀手中捏了个稀碎!震惊之余,难以言喻的痛觉瞬间占据了他整个大脑,大片的鲜血从他的眼眶敦敦流出。 “啊啊——” 柳青卿一声惨叫,眼部还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被飞炀握着的手臂也被硬生生地卸了下来,鲜血从断臂处喷涌而出,血肉飞溅。 “你是用这只手抱走的那女人?”飞炀提着柳青卿的一条手臂,语气带着妒意,却无半点怜惜,随手便丢在了一边。 这会儿,比疼痛来的更多的是恐惧,柳青卿大概是疼疯了被刺激过头了,嘴硬道:“呵,没抱过女人吧,当然是两只手抱!” 飞炀没想到柳青卿这会儿了还要刺激他,眼神一紧,又把柳青卿另一条手臂也卸了下来。 活生生地被人撕裂,比起难以描述的疼痛感,更多的是恐惧。 落到这种地步,柳青卿的痛觉已经麻痹了。失血过多导致他剩下的一只眼睛也变得视线模糊,身体渐渐变凉,终于像只断线的纸鸢,无力地向后倒去。 他看着天上血红的圆月,边咳着血边虚弱道:“我是不明白,我曾经哪里对你特别好了,咳咳,让你对我如此念念不忘,可笑可笑……” 飞炀的脸色垮了下来,只字不语,只是看着躺在地上的狼狈不堪的柳青卿,犹如看一只残破的布娃娃。 “你果然还是那个你,即使失去记忆也没有变化……”他自言自语般说完,沉默了久久,突然默默唤了一声:“师尊……” 柳青卿这时候恨不能快点晕死过去,根本听不到飞炀唤他什么。他故意嘲讽飞炀,就是想诛心,输人输阵不能输嘴皮子,让飞炀吃一点点亏也是好的。 而且他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按通俗故事流程,他这里必须有一段皮肉之苦,反正作为主角他必不会死。不就是痛嘛,忍忍就过去了。 大丈夫欲成其事,必先断其筋骨,才有机会浴火重生!到时候得了奇遇,实力爆长,现在经历的这些苦难到时候必须捏着飞炀的脖子啪啪啪打回来!不过就是爽文套路!! 此刻柳青卿神志不清还在倔强争取精神胜利,飞炀自然不知道柳青卿心里在想什么,他脸色阴沉,漫长的思考后,冷漠道:“算了,你还是去死罢。” 说完,飞炀充斥着龙气的一掌带着劲冽的掌风向着柳青卿面门迅速劈来…… ———————————— “叮,系统正在激活中……” 我……我应该是死了吧? 柳青卿迷迷糊糊地想。 他睁开眼,看到一片黑暗。刚才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声音?许是错觉。啊……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了,这□□应该是死透了,飞炀那充满龙气的一巴掌劈下来,霍府,不,现在整个九江应该都已经化为一团蘑菇云了吧。 我现在在哪? 柳青卿整理一下思绪。按套路来说,应该就快会有奇遇吧?感觉有点期待。等会儿应会有人给他重塑身体吧,对,像那个古典著名莲藕娃一样。 唔……也有可能会重生,脱胎换骨凤凰涅槃那种,金丹停滞多年了,总算要升级,怎么还有点小兴奋…… 柳青卿如今只剩意识,浑浑噩噩的思绪万千,胡思乱想。 他迷迷茫茫地憧憬了一会儿未来,又神志不清地开始自我检讨过去:当时眼睁睁看着飞炀把自己的□□活生生撕开来的感觉着实不好受,要不是有了心理准备,飞炀又及时给他来了个痛快的,不然继续下去估计他就得疯。 经过这一次,柳青卿渐渐地觉得自己大概是太不把这个世界当一回事了,就算这只是本小说,但里面的人,那都是鲜活的人,再也不能老把别人的命当纸片人了,也许这一劫也是自己是对生命缺少敬畏的教训吧…… “叮叮!系统已激活。” 寥寥几个字,扎扎实实地传进了柳青卿的脑海里。这突兀的声音,炸的柳青卿怀疑人生,脑袋顿时清醒过来。 ——什么?我没听错吧?系统激活? 柳青卿赶紧用神识在黑暗中一圈扫荡,果然看见右上角不起眼的地方悬空浮着一个小按钮,上面写着“系统”两字。 柳青卿瞬间懵了——我穿的不是小说吗?感情原来是有系统的?我了个***! 柳青卿穿越过来那么多年了,从没见过系统,仗着自以为有的主角光环各种乱来作死,现在终于混了个惨死。 然后死都死完了,系统出来了,告诉他:亲,您穿的不是小说,您不是主角,您没有金手指,在本游戏里越级打怪会死哦~ ——坑爹的吧!!!(摔桌) 自己要是知道自己穿的是个有系统的玩意儿他必不可能随便去boss面前跳脚送死呀!! 柳青卿感觉自己风中凌乱。那他现在算什么,就这么被boss拍死了吗?作为穿越过来的小角色,他还有机会复活吗?活不过来还能回原世界去吗? 想想自己当年穿越过来时正是面临高考,这六七年的过去了,勾股定理他都分不清abc谁是谁了,还考什么高考啊,烤脑花还差不多。 柳青卿恨不得跳起来打系统膝盖,无奈没手没脚,就个神识飘在那,想翻个白眼都无能无力。 这时候系统又传来提示:“自我检测完毕,发现重**ug,系统重置中,大侠请稍候……” 系统又进入了漫长的安静中。 柳青卿一口闷气上不来。 现在回想,怪不得那本小说掐头去尾,看完了也没看出来主线剧情是个啥。原来那哪里是小说,那就是个人物背景设定呀!更有可能就是个带颜色的同人小说,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自带金手指的主角,他只是个可选人物角色呀! 这穿越过来了就游手好闲,耽误了六七年,等级一级没升,居然还跑到**oss面前挑衅送死,他不死谁死? 柳青卿感觉心好累,突然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浓浓的厌恶。其实这世界除了能修仙,真没啥好的。吃喝玩乐,哪一项能比得上现实世界?且修仙又难,他这七八年,啥也没干,就为了点龙气追妹子去了,结果金丹才运转起来,还没体会一把飞天遁地,藐视众生的快乐,就被人虐杀了。 狗屁玩意儿,爷不想玩了!那种被人大卸八块的经历他也不想再来一次! 柳青卿想着,赌气般对着系统大喊:“垃圾游戏,毁我青春,乱我志向,爷不想玩了!” “叮!您确定要退出游戏吗?”系统意外回复及时。 柳青卿眼前一亮,虚空中弹出两个按键: 第6章 第 6 章 看着眼前明晃晃两个大大的按键,柳青卿大喜,没想到还真这么简单就能回去。 这回去烤脑花就烤脑花吧,高考考砸了了不起天天穿着夹脚拖鞋跟着老妈子去收房租。 好歹自己家里缺啥都不缺钱,除了有个不上进只知道喝茶的老父,和特爱叨比叨比他的母上,还有两特公主病的妹妹,以及那条亲谁都不亲他的泰迪狗,原来的日子过的也挺好。 而那天天对着一摞子习题的日子本也快结束了,大不了躺平,这回去正是要赶上享受人生啊!短命也无所谓了,再不想在这个除了长寿一无是处,连开黑都没机会的鬼地方待着了!总不能为了多活几百年没苦硬吃。 柳青卿想着,心情豁然开朗,眼睛聚焦“确认退出”键,三秒后他眼睁睁看着隔壁“继续游戏”那个按钮亮了一下。 系统传来提示:“叮,继续确认,游戏重启中,请稍候。” 柳青卿感觉想吐血,他明明点的是左边怎么右边亮了?!什么破系统还带这么坑人的吗??? “等等,搞什么鬼,我明明点的是退出啊!”柳青卿抗议。 系统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尊敬的用户,这里检测到您当前的硬件损坏,系统正抓紧重置修复中。重置期间所有用户强制离线,请您耐心等候……” ——听这意思这还不让重新选择了?说什么硬件损坏,他这有硬件吗?尸体都没一条好吗! 柳青卿这会儿气的想竖起一双中指对着系统口吐芬芳,然而感觉不到自己的实体,只能自己在脑海里刷屏骂系统是个孤儿。骂着骂着,他灵光一闪,所有弹幕戛然而止——这所谓硬件损坏……该不是因为自己死前少了一颗眼球,看歪了吧…… 柳青卿这会儿有种内裤都被人坑掉了的无力感——罢了罢了,系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看样子这个系统是死亡就能选择回原世界的设定,大不了重启了进去就找颗歪脖子树上吊,然后他就能回去了。 柳青卿气的自暴自弃,又没事干,开始合计等会儿进了游戏应该用什么样的姿势去shi……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传来另一个声音:“这位道兄,你也掉线了吗?” 柳青卿惊讶地回头,看见一颗绿幽幽的人头飘在半空中,吓的差点没发出少女的尖叫,硬是忍了下来连着“卧槽”三声:“什么鬼东西!” 那绿幽幽的人头见柳青卿回头,也忍不住“卧槽”一声:“道兄,你之前死的有点惨啊……” 柳青卿缓过劲来,见人头没有明显恶意,也就镇定了点。顺着人头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确没有手脚身体,但是隐隐约约能看到自己高耸的鼻尖……看样子自己这会儿跟对面这位仁兄一样,也就个人头飘着。 ——也对,游戏头像嘛,基本都这样嘛,就一个大脑袋。 话说刚才系统的确说过“所有用户强制下线”,看样子这还是一个全息网游来着?高级了呀! 柳青卿提高警惕问:“你是谁?” 那绿幽幽的人头十分有礼,微微颔首点头:“在下真有钱。” 柳青卿皱眉疑惑,怎么这游戏还带卖金的? “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人头笑道:“道兄,误会了,我性甄,甄嬛传那个甄,友谊的友,谦虚的谦。甄友谦。” 柳青卿再仔细打量那人头,虽然长相不算出众,但是气质温和,一副厚道模样,自然对人放下警惕:“在下柳青卿。” 甄友谦多余地问:“青青草原那个青青?” 柳青卿翘起嘴角,心想终于有人这么问了,于是搬出他早就准备好的回答:“青青草原的青,卿本佳人的卿。” ——简单来说,“绿了你老婆”的意思。 柳青卿占了个无聊的便宜,甄友谦似懂非懂地长“哦——”一声。 两人微妙地沉默了片刻,柳青卿问:“道友过来多久了?” 甄友谦老实道:“十来年吧。道友如今练到哪等境界了?” “不才,止步金丹。”柳青卿有点心虚,他那个金丹期像假的一样,也就半小时体验券,要是人家问他点攻略心得,他还真是屁都说不出来! “道兄呢?”柳青卿反问。 甄友谦不好意思地底下眉眼:“惭愧惭愧,我来此十年多了,只可惜这具身体天资平平,仍旧处在开光。” 开光乃是这个世界的人进入修道界的最最基础的门槛,他就是普通人和修道人之间0和1的区别。开光了用俗话来说就是这个人“开悟”了,然后才开始有能力炼气,筑基,结丹等等。 甄友谦想起当年他睡觉翻身,意外压死一只老鼠,躺在那瞬间“咣!”地就开光了。 他惊慌失措地爬起来查看系统注释才知道原来那是只活了八年的小鼠妖,系统还给他跳了个成就:。 甄友谦当时无语地想:游戏嘛,第一级总是升的特别容易,也正常,但也不带这么容易的吧!可惜,也就那第一级容易,再后来,对于修仙他不得门而入,便停滞不前了。 柳青卿“哦”了一声,又好奇问道:“道兄过去就知道这个系统存在吗?” 两个人在这修真界待久了,现在老乡见老乡,多了几分亲切,说起话来半古不今,时而白话里穿插着几句古话,倒也有趣。 甄友谦点点头:“一直有啊,不过也没什么用处。”——看他这么久了连炼气都没上去就知道了。 说着说着,甄友谦时不时地飘柳青卿左眼那个血淋淋的大窟窿两下,最后忍不住道:“道兄,你那个……眼睛疼吗?” 柳青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脑袋应该是死前的样子,少一只眼睛,难怪刚才点歪了。一直注重形象的自己如今看起来一定很狼狈,感觉怪不好意思的:“道兄见怪了,不碍事,感觉不到了。” 既然现在大家都是掉线前的模样,柳青卿就有点想问甄友谦的脑袋为啥是绿幽幽的,不过顺势想了想,又觉得算了,这还要问吗?于是转移话题:“道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离开还是留下?” 甄友谦摇摇头:“我只能留下,原世界的身体应该已经没了吧。” “原来如此……”柳青卿有点唏嘘,但也没多问。 大概因为同是异乡客,他对甄友谦多了几分自来熟,难得地和善,道:“我准备回去了,不过回去之前再进去看看。” 甄友谦客气道:“柳兄有意的话可以来我浮云观坐坐,我可以带你在姚州游玩游玩。姚州人杰地灵,风光秀美,柳兄一定能玩的尽兴。” 其实甄友谦也就随口一客气。 穿越过来这么多年,他一直秉持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理念活着。也不是不上进,就是干啥啥不行,做啥啥失败,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潦倒,落得最后唯一的落脚处就是那废弃的浮云观。 而就他那破观,门板都被他拆来当床板睡了,遮风挡雨也难,哪还能接待客人啊。 只不过秉着中国人千年的传统美德,有些客套话该说还是得说,有些牛皮该吹也得吹,这就是中国人的默契——客气客气,听听就好,谁也别当真。 不过,甄友谦万万没想到,就因为他的随口一客气,本就风里雨里摇摇欲坠的浮云观召来了一尊送不走的瘟神。 第7章 第 7 章 “诶,老曹,听说了吗?浮云观那个柳高人又在自寻短见了!” 姚州某个小茶楼内,一个精瘦的人影窜进门,在靠近窗栏的桌子边坐下,他鼻子下长着一撇小胡子,下巴剃的光洁溜溜,看起来略带喜气。 同桌叫老曹的男人给他倒了杯茶水,一点也不惊讶,只是好奇地问:“这回是用什么法子?” “跳崖。”小胡子口渴的紧,赶紧先喝了口水:“一阵大风又给刮回来了。” 老曹听了直摇头,啧啧赞道:“高人就是高人。” 小二眼尖,估摸着该没水了提着茶壶上来加水,顺嘴说道:“我看人家柳高人压根就不是寻短,人家修炼呢。” 小胡子赶紧摇头:“不不不,他可是真想,上次我还亲眼见他买了两斤砒霜。两斤啊!什么耗子能吃两斤砒霜,撑都得撑死!我等人走后去问掌柜,人说人家拿回去泡糖水喝的!” 小二不信:“人家买回去囤着也不一定是吃啊,或许人浮云观老鼠闹的厉害呢?” 小二这话说的,他定是不知道这才不久前,浮云观人都饿的要吃耗子了,还能闹鼠害?老鼠都害怕好吗! “嘿,你可别不信。药店老板说那半仙隔三差五地就去买砒霜,买完砒霜就去隔壁买糖,不是泡糖水是干嘛使?”小胡子两撇胡子一翘,说的好像自己亲眼看见的一样。 老曹连点头:“我听棺材店老板说,人家棺材板都定好了!” 小二瞪大了眼睛:“高人口味忒重了吧!好好的怎么要送死啊?” “那就不知道了,高人的想法我们怎么会懂。” 老曹忍不住也跟着眉飞色舞地描述起来:“你们听说了吗,上回打雷,人家高人手里举个铁棒搁屋顶上站着,多少人看他被雷劈中了,屋顶砖瓦都炸飞了,可是你看看人家,毫发无损!你说奇不奇?” “对对对,还有那次,说是跳河,在水里泡一宿,第二天醒了伸了个懒腰自己就上岸来了。都说河神在水里托着他呢!” “我倒觉着人家高人不是要寻短,高人肯定有高人的想法。”掌柜一直在柜台边竖着耳朵胡乱播算盘,终于也忍不住加入进来。 “也是,但是你们说高人那么厉害,怎么搞都死不了,怎么会瞎呢?”小胡子摸着光秃秃的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我看呀,什么高人不高人,就是一神棍,装神弄鬼,欺骗你们这些无知小民!”隔壁一桌的人插嘴道。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讨论,你一嘴我一句,说的有声有色,好不热闹。凡人爱八卦,真情本性也…… 此时街头一角,一张旧桌后,柳青卿端坐在那里,他一身儒雅青衣,眼睛上蒙着一圈黑布。背后竖着一面旗子,上书“算卦”两字,正有模有样地述说着什么。 不过一会儿,他送走了最后一对来他这里问前程的母子,掂了掂腰间的钱袋,感觉差不多了,起身背起旗子拿着拐杖就走。 他身条很好,宽肩细腰,清矍高挑,春风拂来袖袍随风飘扬,衬的那一身朴素的青衣仿佛带了几分仙气,远远看去像是那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般。 指节分明纤长的手握着拐杖,在地上笃笃地点着,柳青卿小心且熟门熟路地走着。 迎面过来一个穿着鹅黄衣衫的小娘子,故意撞进他怀里,拐杖掉在地上,柳青卿半蹲下来胡乱地在地上一通摸,最后是那小娘子给他拾了起来,娇滴滴道:“公子,小女子冒失了,还请公子见谅。” ——又是高人,又是神棍,又是公子的,也闹不清柳青卿在姚州人民心目中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形象,但看得出他复活后大概又没少惹事。 “无碍,贫道谢过姑娘。”柳青卿从小娘子手里接过拐杖,不知有意无意地摸到了小娘子滑嫩嫩的手背,也不多言,点点头转身就走,留着小娘子舜地就红了脸,吞吞吐吐地想喊住人多说几句,又觉得不好意思。 柳青卿一手持着拐杖一边慢吞吞地走,好似在摸索脚下的路,一边挑起嘴角轻笑起来。 姚州地处江南,国泰民安,子民生活富裕,且山光明媚,景色秀丽。 这阳春三月,风光正好,柳青卿一路享受春风拂面的舒适感,一路哼着小曲儿往城外走。他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经离城数里。柳青卿身周景色巨变,再一看已是荒郊野岭,恶水穷山;不远处老树枯枝昏鸦,乱石荒草破房。 此时,甄友谦正在屋顶上兢兢业业地修修补补,刚好脚下一滑,“哗啦啦”带着铺了一整天的砖瓦掉了下来,一声闷哼,屁股砸地,摔了个扎实。 “……”柳青卿寻声上前去,拽着甄友谦的胳膊把人拉了起来。 甄友谦辛辛苦苦一整天,全白费了,对着那个罪魁祸首一肚子火:“你想笑就笑啊,可别因为是你干的就不好意思看我笑话!” 柳青卿“噗嗤”一声笑出来,又憋回去:“别乱说,我瞎,我什么都没看到。” 甄友谦没好气地撇了柳青卿一眼,心想真瞎假瞎我还不知道? “来,今天的饭钱。”柳青卿晃了晃手里的钱袋子。 甄友谦不跟钱过不去,拍拍手掸掉尘土,摊出手掌。 柳青卿把那精致的钱袋子放在甄友谦手里:“友谦,何必这么辛苦,这破道观有什么好?你这天天修修补补的不也是整夜漏风,我们去买个大院子住它不香嘛?” 甄友谦飘了一眼柳青卿那个钱袋子,蓝色绸缎面上精致的银线绣花,两只鸳鸯活灵活现,一看又是哪家小娘子送的,这可把他酸的哟,嘴里更是吐不出好话来。 “我这修修补补拜谁所赐?天天寻死,求你要死死远点儿,别殃及我的道观,谢谢!” 甄友谦想起那个举个铁棍站他屋顶引雷自短的柳青卿就来气。一声轰响,人没事,屋顶倒是炸了个大窟窿。本来春寒秋冻的时候就这么一个落脚地,现在还没了那点破瓦盖头,简直是拆家之仇了。 柳青卿一脸耍赖皮的“嘿嘿”一笑:“我才不走,走了上哪吃饭去。谦哥厨神转世,这破地方我都好多年没吃到咱老家的菜了,我现在已经离不开谦哥咯!” 柳青卿一通马屁乱拍,所以说人长相重要呢,柳青卿耍赖皮一笑唇角生花风情万种,他甄友谦耍赖皮一笑,就会有人问他是不是眼神不好。 不过这马屁甄友谦倒是很受用,气一下子消了大半,而且柳青卿也说的是实话,他刚来这里时也是真吃不惯,什么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厨艺。本来只能一人享受,现在有个柳青卿吃自己做的菜吃的这么香,也挺让他开心的。 柳青卿看甄友谦差不多气消了,半哄半推地把人推进了厨房。自己回到房间里,坐在自己的棺材板上,把缠在眼睛上的布条摘了下来,眨了眨眼睛,眼珠子在眼眶里咕噜咕噜转了两圈,放松了一下,暗道:“还是这样舒服。” 当初他刚复活,就随地找了颗歪脖子树上吊,吊了半天,都荡起秋千来了,还没咽气,他才意识到这大概死不了。 就算金丹没有在运转,到底说也是具小有所成的身体,怎么可能随便上个吊就能挂死。 这下回原世界倒是成了难题,可能真是飞炀那种boss级的人物才能弄死他。但是这次复活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客栈里,跟之前穿越过来的场景并不相同,也就没有那个寻死的“条件”了。 柳青卿又尝试了几次。他割了自己的脉,过几个时辰伤口慢慢就愈合了,疼痛感倒一点都不少;想想饿死自己算了,他禁食大概有半个月,脸色才开始有点泛黄,途中饿的他七荤八素,满眼金星;他想找面墙撞,后来头骨迸裂,脑浆都顺着额头流下来了,头晕脑旋地就是咽不下气。 ——这哪是自寻短见呀,完全就是在自虐呀! ……想重新回到系统里,选择退出游戏,这么难的吗? “咕噜噜……”柳青卿的肚子又叫了。罢了罢了,死不死的再说,饿肚子那是真难受。 柳青卿摸了摸钱袋子,还剩几个铜板,就快弹尽粮绝支撑不了太久。 柳青卿无论如何都不想让自己成功转世之前沦落街头。他找人打听一番,发现自己离姚州不远,决定先去投靠甄友谦。 结果到了浮云观,柳青卿才发现曾经被甄友谦吹的天花乱坠的浮云观,如今用一贫如洗来形容都算夸它了。 一贫如洗好歹曾经人家有资格被“洗”过,甄友谦这破道观完全就是家徒四壁——真的只有四面墙壁啊!!窗户门板都没有呢! “……谦兄,这么久以来你是以乞讨为生的吗?”柳青卿目瞪口呆地问。 “我不乞讨,反正饿不死。”甄友谦理所当然地回。也是,好歹也是开过光的人了,要死哪那么容易。 柳青卿觉得此处应有掌声,佩服地拍拍手,敬甄友谦是条敢于直面贫穷的汉子。 但,柳青卿可不一样,他一直养尊处优地受不来这苦,肚子咕噜噜又叫起来,他拿出身上最后一点铜板,叫甄友谦赶紧去给他弄点吃的。 甄友谦也是不知多久没有沾过荤腥了,兴冲冲跑到了市场上买了只鸡,买了点油盐酱醋酒大料等,回来撩起袖子,给做了个地道的香酥大鸡排,当天晚上两人坐一起吃的感慨万千。 一个赞不绝口,说:“好久没吃过炸鸡了!” 一个泪眼汪汪,说:“好久没吃过鸡了……” 晚饭过后酒足饭饱,甄友谦也是个感恩的人,热情地把自己的床让出来给柳青卿睡。 柳青卿看了一眼那张美名为床的门板,感觉不忍直视,环顾一周这四处漏风的房间,他注意到了角落里唯一一口箱子。 他当着甄友谦的面,毫不客气地把人家的冬衣全翻了出来,垫在门板上,然后才和衣而卧。 甄友谦眼睁睁地看着柳青卿一顿操作,太阳穴上青筋突突直跳,最后想在那只鸡的份上忍了下来,端了两根板凳将就了一宿。 一夜难眠。 甄友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看到柳青卿衣衫整齐,眼睛上蒙了块黑布,正准备走。他好奇问道:“眼睛好好的,你那是做甚?” 柳青卿虽然眼睛上蒙了布,但是看向甄友谦的动作却很自然,好像那布根本不存在一般:“你若是能有当时牛皮里千分之一的能耐,今天我就不用辛苦去赚钱咯。” 甄友谦:“……” ——所以说我穷,不能让你白吃白喝,这还是我的错了? 第8章 第 8 章 柳青卿在姚州摆摊算卦已经一月有余。期间也尝试过许多不同寻常的办法,皆是失败告终,他慢慢意识到,这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原世界了。 他有想过,要不要去找飞炀,毕竟那大魔头捏死他毫不费劲。但是他也怕那个变态更可能会对他的贞操造成威胁,甚至先X后杀……这想想都让柳青卿寒毛直竖,自然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好在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会做饭的甄友谦,两人没事下棋遛鸟,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总算让现在的柳青卿过得还不算太难受。 柳青卿寻短闹出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传闻,拜这所赐,他在姚州城内小有名气,大家一口柳高人柳高人的叫着,他的算卦生意自然还算不错,只养活自己和甄友谦是绰绰有余。 其实他脑袋里赚钱的点子多如繁星,当时不就帮了霍老板一大把,把人感动的连宝贝女儿都许配给他了嘛。 但是有些人就是这样,脑袋灵活,想法多,但是行动力极差,没了有实力的霍老板给他一点点去实施,想法永远就只是想法。因此,大富大贵对柳青卿来说已经变成很遥远的事情了。 还好柳青卿本也不追求锦衣玉食,住好了吃好了,足矣。他赚了钱,第一件事就是想去城里买个小别院,然后拉着甄友谦去给他做保姆。 但不知道甄友谦是脑子不好使还是什么,说什么也不肯从这破道观里搬出去。 柳青卿无法,把破道观里面一间相对保存较为完善的厢房整理出来,雇了人来重新修葺一番,置办了些家具,暂时住了下来。 尽管赚的还不错,柳青卿就是没给甄友谦那穷酸的房间也翻新一下,让人该睡门板还是睡门板。毕竟,在他眼里,本来两人都可以去城里住大院子,现在非得挤在这破观里都怪甄友谦。 当时柳青卿赌气原话:“我的厨子住的好坏与我何干,又不是没给饭钱!” 甄友谦心态倒好,也不生气,再怎么说托柳青卿的福不用挨饿了不是?于是就这么让柳青卿住下了。 日复一日,冬去春来,转眼一年又一年。 这日早晨,柳青卿早早地就换上一身墨色衣衫。那衣衫布料普通,但架不住柳青卿衣架子一般的身段,穿在身上倒是端庄素雅,像半个出世高人。 他闭上眼,蒙上黑布,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在左眼,视线豁然开朗,仿佛进入了一个与外界平行的空间,目之所及与外并无区别,只是右上角不起眼的地方浮着“系统”两字。 上一世时柳青卿的金丹曾短暂运行过,当时的他可以一定程度操控这里的时间和空间,现在金丹停滞中,能做的不多,就能装个假瞎子,但是也帮了柳青卿不少。 毕竟瞎子算命就跟盲人按摩一样——你不瞎,就显得你不专业。 柳青卿问过甄友谦,甄友谦的系统貌似跟他并不相同,只附加了一些成就系统,注释系统等杂七杂八的功能,极为鸡肋,因此甄友谦并不能像柳青卿一样利用这个空间。 柳青卿感觉甄友谦就像一个走错剧场的演员,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明明拿着美食番的剧本,怎么就跑到修仙界来了? 柳青卿穿戴完毕,上下整理了一下衣衫,保证那黑布都不能挡住自己大半魅力,这才准备出门摆摊。 这天正是中元节,城东龙神庙举办庙会,城中居民纷纷出门游玩,而这一天也是大家对神鬼之说最为在意的一天,对柳青卿来说正是出摊的好日子。 他背着算卦的旗子拄着拐杖慢悠悠地往龙神庙走。路上偶尔有人认出他来还会跟他打个招呼:“柳高人。”但是大多数人并不会再像两年多前那样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感到好奇了,毕竟“柳高人”也好久没干那些出格的事了。 到了龙神庙,人山人海的果然是热闹。有叫卖各类小吃的,有吆喝喷火耍大刀的,有演木偶戏的,还有各种卖小商品的摊位,其中特别多卖中元节鬼面具的。真是一番繁华热闹景象。 柳青卿在一家卖桂花糖藕的小铺子前停下,熟练地掏了几个铜板出来放在老板的钱罐子里,老板习以为常,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就把一张旧桌子搬了出来放在铺面旁,又搬过来两张板凳放在桌子两边。 柳青卿把算卦的旗子挂好,从包里掏出纸墨笔砚签筒来,在桌面上一字摊开,就这么开始营业了。 路上人来人往,许多人都盛装打扮,多半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其中不乏一些奇装异服,衣着怪诞的,特别吸引人眼球。这也算是姚州中元节一大看点,每年这一天附近城市也会有很多人慕名而来。没生意的时候柳青卿就不动声色地透过眼罩饶有兴趣地看着。 半晌后,人群里面走过来两个男人。两人身姿挺拔,气度不凡,明显非一般人等,一下子就吸引了柳青卿的注意力。 那两人,一个披着天青色清纱外袍,明明看起来不过三十左右,却两鬓皆白,他五官英挺,剑眉星目,脸上毫无表情;另一个看起来更加年轻一些,外着同款式的紫色清纱,面若冠玉,神色轻佻,随手摇着一枚纸扇,风流倜傥。 紫衣男人走过一个面具摊时停了下来,再行走时手里拿了一枚青鬼獠牙的面具,一下带上又一下拿开地逗那另外一个男子玩。 另外那男子原本冷若冰霜的表情似乎化了开来,微微一笑。 紫衣男人看自己成功了,得意想去搂另外那男人的肩膀,被不动声色地拍开手,穿着天青色衣衫的男人表情又恢复原样。 紫衣男人悻悻地撅了撅嘴巴,回头撇了一眼柳青卿的方向。 柳青卿似乎从那一撇里看到了一丝阴邪,但是没来得及确认就已转瞬即逝,那两人已经走远。 有半大的孩子兴冲冲地跑过柳青卿身边,柳青卿听到背后孩子的母亲着急的喊:“二狗子,别乱跑!最近人贩子多!” 孩子的父亲冲了上去,抓住孩子的后衣领,跟提个小鸡崽似得把人提回来了。 一段小插曲过去,柳青卿再看向那两男子,已经没入人海没了踪影。 “啪”一把长剑拍在柳青卿的桌上,那剑柄上挂着粉色桃花流苏,剑身上镶金嵌玉,珠光宝气,有谁被这把剑戳死,那一定是带着浓浓的脂粉气死的。 一个少女的声音软绵绵道:“算卦。” 柳青卿定睛一看来人,惊讶的差点喊出人名来——霍婉婉! 他镇定了一下,左右巡视一圈,确定的确没有霍家下人跟着,心里好奇:现在的霍婉婉应该才过及笄,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还是霍家的大小姐,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还找上了他? 柳青卿试探问道:“这位姑娘,你我认识吗?” 霍婉婉奇怪道:“怎么,我算个命,还得与你认识才行?” 柳青卿心里舒了口气,有些前程往事不堪回想,不太想与霍婉婉有再多瓜葛了。他心神一松,渐渐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顿觉心旷神怡,然后猛地联想起飞炀那个同样配方但深刻浓厚的吻,又觉得一身恶寒——马蛋,有阴影了! “喂,你到底算不算啊?”霍婉婉见柳青卿神色变化不断,催促道。 柳青卿暗自振作一下精神,心想管她是不是曾经差点就做了自己老婆的女人,今天这可是送上门的大金主,不坑白不坑。这一开张,估计够吃半年了。 “莫急。”柳青卿一脸正色道:“在下感觉到姑娘身上气息不凡,非寻常人家女子,有些在意罢了。” 霍婉婉本来只是看这道士长的好看,就过来随口一问,但听这瞎道士口吻好像有点本事,渐渐来了点兴致:“道长怎讲?” 柳青卿把桌上的龟壳推出去,霍婉婉自然而然地接过来摇了摇,摔出几个铜板。柳青卿装模作样用手指点点地在铜板面上一圈摸,又问了霍婉婉生辰八字,然后有模有样道:“姑娘命贵,家境殷实,然姊妹缘薄,是家中独女,是也不是?” 霍婉婉惊了,使了劲儿点头。这年头有钱人家谁不是一生生一窝,像她这样家底的到现在只有她一个,还是个女子的,真只此一家了。 霍婉婉瞬间对这个瞎道士刮目相看:“道长算的太准了!还能看出什么来?” “虽没有姊妹缘,但族内血脉不会断,近期府上将有一子出世。” 霍婉婉一想,对呀!小妈不是怀孕了吗,大夫说多半是个儿子。 “高人,你可太神了!”霍婉婉嘴里的“喂”不知道什么时候改了嘴成了“道长”,这会儿又升级成“高人”了。 柳青卿心里觉得好想笑,看样子上辈子的人物设定没改,还能用的上。但他脸上还是一本正经:“姑娘今日所问何事?” 霍婉婉想了想,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片刻后脸颊上泛起一片绯红,甚是好看。含着下巴娇滴滴道:“问……问姻缘……” 第9章 第 9 章 姻缘两字一出,柳青卿如有阴影般又想起他跟霍婉婉那个惨绝人寰的婚礼,忍不住脸色一滞。 霍婉婉奇怪:”问姻缘有问题吗?“ 柳青卿装作闲然一笑的出尘模样,微微摇了摇头。 也是嘛,少女嘛,这个年纪问的基本都是这个,不然一大小姐还会来问学业不成? 就算他两有这么一段痛彻心扉的过往在,柳青卿也是丝毫没有对熟人手下留情的意思,那是一点儿都不客气,摊开手道:“姑娘盛会,八两黄金。” 柳青卿了解霍婉婉,这地主家的土豪女出门总是会带千两银票和十几两黄金傍身,出手阔绰,对金钱是毫无概念,最是好坑。 这千两银票嘛他就不要了,以免去钱庄兑换时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八两黄金还是可以要一下的。 霍婉婉挥霍惯了,本来就是来随便图一乐,居然真碰上个高人,八两金子就能问个姻缘那可是太划算了,毫无被坑的自觉,一点思想挣扎都没有就把钱给了。 柳青卿接过金子,故作高深模样:“一路向南,有缘人在金玉石前。” “敢问高人,我那有缘人长相如何?” “长相非凡,身姿过人。”柳青卿自信地回答。 他还不知道这霍婉婉是个颜狗?上一世不就被他美貌吸引的么,所以说不是霍婉婉以后的姻缘长的好看,是长的好看才会成为霍婉婉的姻缘啊! 霍婉婉听了心里大喜,继续问:“那我那有缘人今年多大?家住何方,性格如何……” 柳青卿打断了她:“姑娘,天机不可泄露,在下言尽于此。” 柳青卿也是狡猾,知道的他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知道的他就模棱两可只说两句,具体的也不说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遇到的是人是鬼,那敷衍之意溢于言表,这就要了霍婉婉八两金子,简直太坑! 但是,架不住霍婉婉有钱天真好骗啊,她已经认定了柳青卿是个高人,人家就算跟她说“前世你男人乃天蓬元帅,掌管十万天兵天将,你是天上仙子,他与你有情,为此被玉帝贬下凡间,这辈子特地转世来与你相会,你与他终成神仙美眷”——这么扯,她都能信! 送走了单纯的霍婉婉,柳青卿掂了掂手里的金子很是满意,这下大半年不用出来摆摊了,说不定还能四处去游玩一趟。他把摊收了,起来到处逛了圈,再慢吞吞地往回走。 刚进浮云观大门,甄友谦闻着味儿就出来了:“今儿买了什么,这么香?” 这甄友谦是不是人柳青卿说不清楚,但是甄友谦是真的狗!柳青卿无语地拿出了一竹筒牛奶,一点茶叶和砂糖:“今儿做点奶茶喝吧。” 甄友谦又使劲儿吸了吸鼻子:“不是这味儿,甜香甜香的,真好闻。” 说着,甄友谦干脆凑到柳青卿身边上下闻起来,被柳青卿嫌弃地推开:“我真服了你的鼻子了,对,还有桂香。” 柳青卿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纸袋,那本是一个来算卦的小姑娘塞给他的,人家说是亲手做的香料,拿来做香薰或者做甜点皆可用。 柳青卿对这个没什么兴趣,自己都给忘记了。他把袋子塞给甄友谦,甄友谦眼前一亮,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给忘在脑后了,但是无瑕去多想,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怎么做杯桂香奶茶出来。 “笃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有人在外面高呼“有人吗?” 浮云观很小,就一个摆着几尊神像的大厅,后院一排三五个房间和厨房,前院一个不大的院子,一扇正门。 柳青卿来之前这个正门连块门板都没有,但自从有了他的伙食费,甄友谦总算有点钱能把大门安上了。 柳青卿打发了甄友谦去厨房做奶茶,自己悠哉哉地走到前院去开门。 门刚打开,就听到来人说:“哟,这怎么还是个瞎子呢!” 眼前站着两人,一高一矮,衣着古怪,但因为是中元节,柳青卿也没多想,只是听这无礼的口气心里有些不悦:“两位,我这道观私人所有,不对外开放,还请回吧。” 矮的那个对柳青卿的话置若罔闻,奇怪道:“是不是瞎子不重要,怎么是个男人?” 柳青卿觉得好笑:“怎么,两位是来道观找道姑的?我这儿怕是没有。” 高个子又把柳青卿上下打量一边,还凑起鼻子闻了闻,肯定道:“是这人没错,管他是男是女,先带回去交差再说。” 带回去?带哪去?柳青卿意识到来者不善,转头就想跑,被矮个子一棍子敲晕过去,高个子上前两步把柳青卿抱起来抗在肩上,眼神一亮:“嘿,别说,这腰比那姑娘家还细!” 两人背着柳青卿不一会儿就走远了。过了会儿甄友谦端着两碗桂香奶茶出来了,前后找一圈没见到柳青卿,于是嘀咕着“人又跑哪去了,算你没口福,老子全包,嘿嘿”,便一边左一口右一口地喝着奶茶,一边回房间去了。 —————————— “老大,人我们带来了。” 柳青卿感觉自己像个麻袋被人暴力丢在地上,五脏巨震,晕乎乎地醒了过来,此刻趴在地上脑袋里一片浆糊。他感觉到有人把他踢翻了个面:“怎的是个男的?” 那声音粗狂,底气十足,像是个练家子。 柳青卿把注意力集中在左眼上,看见屋子里灯光昏暗,视线不佳,但总算能看清点东西。眼前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光头肌肉男正在打量他,那打晕他的那两高矮个子也在一旁。 矮个子道:“老大,你闻闻,他身上的确有内味。” 络腮胡吸了吸鼻子使劲一闻,眼神里有点嫌弃:“是有内味儿,但味道不纯,长相虽然不错,但是又瞎又老又是个带把的,不好卖,是个亏本玩意儿。” 柳青卿心里想吐血,被活生生气的清醒过来。说他瞎说他亏本都行,说他老?!别说自己这具金丹期的身体青春永驻,就算柳青卿他自己本人心里年龄也才二十多一些啊,老个P!你个秃头也不看看自己,没有五十也有四八了吧! 柳青卿内心疯狂吐槽,但是毕竟人家人多势众,他只能咬紧牙冠把话往肚子里吞。 高个儿“啧”了一声:“那今天白忙活了?” 络腮胡想了想,丢了根粗麻绳在柳青卿身上:“先绑起来,看看再说,跟另外那个女娃子关一起去。” 柳青卿闻言,压着怒意开口商量道:“你们要是图钱,不必费那么大劲。在下只是薄命一条,今日机缘所得,兜里有八两黄金,相信足够给在下自己赎身。请各位大侠放过在下吧。” 几个人听了,相互对视几眼,嘻嘻哈哈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柳青卿承认他心里有点慌了,死他自然是不怕的,还求之不得,但听这些人口气,可不是把他拆了卖那么简单,怎么想都是卖到一些不正经的地方。 柳青卿心里凄凉,他好好一男子,好说也是个金丹期的得道之人,怎么总要承受一些不该他承受的风险? “你们看,我是个瞎子,看不到诸位的脸,回去也不会报官。寒舍还有几百两银子,诸位若愿意放我回去,我将系数奉上。” 那络腮胡大汉终于哈哈大笑起来:“黄白之物在我们修道的眼里那就是几块烂石头。而你小子,就是再不值钱,总能换几颗灵石。” 大汉一边说着,矮个子已经压在柳青卿身上把人用绳子一圈圈捆了起来:“老大,你跟他废话啥,他哪听得懂。” 柳青卿的确有点懵。“修道”?“灵石”?怎眼前这几个粗鄙的家伙,居然还是搞修仙的?他来这个世界好几年了,一直在普通人类社会混着,从没见过正儿八经的修道者。首次看到,居然是这么几个歪瓜裂枣,真是让柳青卿大跌眼镜。 柳青卿一边有点好奇这几个人如今是练到何种程度了,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一边有点心情复杂的兴奋,他想,难道终于要进入剧情模式了?但是,这个感觉,好像难度又选错了啊! 柳青卿盯着系统看了几秒,想着这个按钮终于能用到了,结果却是系统毫无反应,柳青卿无语,心想什么垃圾玩意儿,发布任务是不是也该提醒我一下? 柳青卿是真的嫌弃这个系统。同样是没卵用,人家甄友谦的系统好歹还经常会有个温馨辅助小功能,比如天气预报,名词解释,报点计时,记事本,在线小游戏等等,体贴的不得了。对比起来怎么他的系统就跟没充值一样,永远离线状态!啐! “咣当!”铁门在眼前被关上,柳青卿被摔在了地上。他身上被缠了一圈又一圈的麻绳,就剩两条腿还能动,吃劲地站了起来。 他四周环顾,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狭小的室内,屋内还算干净,靠墙有一张床,墙壁上有一盏老旧的煤油灯,正发出微弱的光芒;另一面墙上有一扇小小的铁窗,露着窗外银白的月光,柳青卿这才发觉原来已经是深夜了。 他顺着月光往另一个墙角看去,看到另外一张床上靠墙坐着一个稚嫩漂亮的少年,身上也被绑着同样的红绳,那熟悉的脸蛋惊的他差点没有跳起来。 ——飞,飞炀!!! 第10章 第 10 章 准确来说是还年少的飞炀。 此刻,柳青卿那叫一个心神动荡,内心狂风巨浪,上一世被眼前这个人虐杀的过程还历历在目,曾经被活生生撕裂的伤口处,剧烈的疼痛感似乎都开始隐隐发作,幸好眼前这只还是小飞炀,不然柳青卿这会儿估计得休克过去。 他强忍着内心的恐惧,透过眼罩上下打量面前这个少年。 小飞炀这时候五官还没完全长开,轮廓柔和,眉眼明亮,杏脸白腮;他骨架子也没长成,似乎是这一世营养不良,身条清瘦,长长的锁骨漏在松散的衣领外,看起来男女莫辨。此时他虽然衣衫凌乱,一头乱发披散,但依旧难以掩盖他容貌出众的事实。 ——刚才那伙贼人说过要把他跟个女娃儿关在一起,恐怕说的就是飞炀了。 飞炀这会儿正直直地看着柳青卿,眼里满是冷漠。 柳青卿被看的心里发慌,但是强作镇定,他反复告诫自己:莫慌,你是个瞎子你是个瞎子,你看不到他! 柳青卿干脆把注意力收了回来,让自己“真瞎”,黑暗里摸摸索索地往自己那张床位上坐下。不然一直看着飞炀那张脸,他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在隐隐作疼。 他靠着墙壁坐了会儿,也不知道时间过得快慢,总感觉对面有视线在注视自己,那叫一个坐如针毡。这房间本来就小,两人不过相聚一米多些,柳青卿简直能感觉到飞炀的气息向自己迎面扑来。 他终于没忍住,集中意识偷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一双黢黑幽亮的瞳孔正在打量自己。 这一眼,真是让自己压力山大,柳青卿直骂自己眼贱,并且心里有点发慌,他开始多余地担忧——飞炀作为一个**oss,系统有没有把他存档抹干净?不然为啥一直看自己啊,是记起来什么了吗? 这么被看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总要把他看出毛病来,柳青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故意问道:“屋里有人吗?” 飞炀沉默,似乎并不想搭理柳青卿。 柳青卿没法继续逼着自己装成一副周围没人的样子,站起来假装看不到,往前摸摸索索地走了两步,果然撞到了飞炀一条放在床前的腿,柳青卿装模作样奇怪道:“嗯?有人?” 飞炀嗤笑一下:“怎么瞎子抓进来的人也是个瞎子。” 飞炀终于开口了,柳青卿真是谢天谢地,他要是再这么看下去,柳青卿真得怀疑他是不是认出他来了。 柳青卿赶紧坐下,有礼地点点头:“冒犯了。在下柳青……再下陆卿,这位小公子是?” 飞炀闻言,倒是笑的温柔了一点:“说你瞎,你倒也不算瞎。” “此话怎讲?”柳青卿配合地问。 “那几个东西白长一双眼睛,连我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不是瞎是什么?”小飞炀鄙视完外面那几个,画风一转又对柳青卿表示了肯定:“你明明瞎,反而明辨是非,不错。” 被年少的**oss人小鬼大地点名表扬,让柳青卿疏了口气,礼貌回笑:“小兄弟如何称呼?” “飞炀。” 看样子飞炀的确没有认出自己,这让柳青卿放松了不少。总算有点空隙去思考现在自己所处的困境。 他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就盯上他了,干嘛要掳他一个又瞎又穷的道士?还这么巧,跟飞炀掳到一起去了!想着想着柳青卿眼前一亮,这不面前就有一个重要NPC嘛,不问白不问。 “飞炀小兄弟,你可知道他们抓你我所谓何?” “卖了呗。”飞炀倒是很淡定,说的好像被人贩子抓来卖的不是他自己。 柳青卿心道废话,不然还能抓回来做压寨夫人不成!心里吐槽归吐槽,他表面上但还是装作关心道:“小兄弟,你不害怕吗?你父母知道你被人贩子抓了吗?” 飞炀看向窗外,那银白的月光照在年少的脸庞上,仿佛笼上一层冷清的光晕,露出一副淡然的侧脸,整个人都有层次感起来了,他开口,语气冷淡:“无所谓,我没有父母。” 柳青卿心里一紧,感觉自己是中邪了,怎么会从这张冷漠的脸上看出了点寂寞的意思,居然有点心疼这小魔王。 其实仔细回想的话,这个时候,飞炀那在外经商的父亲应该已经另立新家,后母容不下他们姐弟,他们的父亲也就没接他们回去过,只是定期叫人送点钱财过来。那时候的飞炀就说过,他以后只有名,没有姓。 ……其实这未来的天魔小时候还是挺可怜的,所谓原生家庭对孩子一生的影响不过如此。 这时候柳青卿的心里破天荒的柔软起来,毕竟还是一起住过几年,看着长大的少年,就算柳青卿没那个自觉,到底还是把人当过一家人的。 柳青卿一时无语,飞炀似乎看出来柳青卿大概在想什么,瞪了他一眼:“我不需要你同情,先顾好你自己吧,他们要把你我卖去合欢宫!” ——那个大名鼎鼎的合欢宫?!柳青卿差点没呛出来,这下他明白人家为啥嫌弃他又老又不纯还是个男人了。 合欢宫嘛,顾名思义嘛,男女搭配,快乐修仙的地方嘛。 那本关于柳青卿前生的睡前读物里就描述过,柳青卿这个角色曾多次在合欢宫如何获得奇遇,过程那个臊哟,不能多说。 在这个世界里,合欢宫的人会通过各种途径寻找身上有龙气的人用于修道,其中以少女最为抢手。 一是因为女子身上龙气明显,比较好找;二是一般女子的龙气相对男子更容易吸收,三当然是因为有需求的大多为男子。至于为什么喜欢买年纪小的,当然是因为方便洗脑操控。 柳青卿蛋疼,他又没有龙气,怎么会找上他了?他仔细回忆了一番,终于想到包里那八两黄金——定是霍婉婉带身上带久了,沾上龙气了,人家本来是抓霍婉婉去的,阴差阳错抓到了他…… 这下柳青卿感觉更加蛋疼了,真是坑人者必被人坑,报应来的太快啊! 看柳青卿表情纠结,飞炀莫名起了点坏心思,逗道:“合欢宫收人,一般只收年岁小的,身体健全的。看你二十出头,又是个瞎子,定算不上上成货色。你知道那里都是怎么处理你这样的‘次品’吗?” 这么一说,柳青卿也有点好奇,认真竖起耳朵听。 飞炀故意一脸夸张道:“你可知,这世上男子与男子也能行事。你虽然瞎,年纪又大了些,但是长的不错,那边那些没钱的,没势力的,就喜欢买你这样的,买了以后还会一人多卖,卖了还转租,倒也是抢手……” 飞炀一边说一边嘴角止不住地上扬,看着柳青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忍不住坏笑。 柳青卿从没被人占过嘴皮子上的便宜,还是个乳臭未干的臭屁小孩,心里气的冒烟,又不肯认栽,故意回嘴道:“小兄弟,我是又老又瞎,但你可不是。担心我这样的‘次品’,不如担心你这‘极品’罢,想必大把是人排着队要你。” 说完,两人之间的空气停滞,一度无话。飞炀面无表情地看着带着黑眼罩的柳青卿,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青卿自然是看到了,内心扶额开始后悔:要死要死,我TM头铁,去杠大魔王做什么,还想惨死? 过了一会儿,柳青卿实在坐不住了,直接躺下来决定装睡。他面朝墙壁侧躺着,片刻后感觉有个人爬上了他的床,贴着他的背后躺下了。 耳边少年口气糯糯的:“哥哥,我还是个处呢,长的也好看,不想随便被人糟蹋了,你我也算有缘,要不你先要了我吧?” 柳青卿感觉自己头皮都要被炸秃了,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一脚把人踹下床。 “别开这种玩笑,不!好!笑!”柳青卿气的脑袋发晕,上辈子就被飞炀在自己的婚礼上轻薄了,现在还要被这个不成气候的小飞炀一而再再而三地占便宜,真真是气死他了! 飞炀倒在床下,咯咯咯笑起来,嘴上还是忍不住继续跑火车:“陆卿,可惜你瞎,我真长的可好看了。反正都要被合欢宫的占了便宜,我让你先,不好嘛?” 柳青卿真想骂他——你这么变态是天生的吗? “不好,滚,睡觉!”柳青卿知道飞炀是在拿他作乐子,直接躺下,不再理人了。 飞炀自觉玩的差不多了,脸色慢慢沉寂下来,坐回原来的地方,继续靠墙看窗外的月亮,就好像刚才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第11章 第 11 章 “叮!前方任务发布:‘拯救少年,逃离合欢宫’,请点击确认!” “叮!您有新的任务,请点击确认!” “叮!请点击确认!” “叮!请确认!” “叮!” “叮!” “叮叮叮叮叮……” 柳青卿顶着满眼的红血丝从沉睡中醒来,刚睁开眼就看见自己的视线被系统消息炸屏了,这搞的他感觉这会儿低血压起床气都出来了,尼玛这是系统还是病毒啊?不带这么逼玩家的吧! 柳青卿看着眼前一个一个两个按钮觉得讽刺,说得来他好像有选择权一样。 果然,柳青卿特地点了“下次再说”,还真无事发生,界面上还是那两个键。 ……柳青卿真是被这无赖系统整得无话可说,认命地按下了“点击确认”那个键。 “叮。任务开启,请于十二时辰之内完成任务。” 柳青卿留了个心眼,问:“如果任务失败会怎么样?” “任务若失败请重新接取任务。” ——得,这还是个死循环了,等于说只要他不完成任务,他将跟飞炀永永远远在这牢里关下去。 柳青卿感觉自己脑袋隐隐作疼。他现在,普通人一个,他要是有那能力把人救出去,当初自己个儿也不会进来啊! 柳青卿看向对面,那个小飞炀正睡着,晨曦照在那张没有防备的脸蛋上,毫无昨晚那个小恶魔样,看起来人畜无害。 讨厌归讨厌,小臭孩长的是真好看,肌肤无瑕,鼻梁高挺,眼睫毛长的不像话,也难怪那几个绑架他们的男人会把飞炀误认为女孩。据说龙弈长的都好看,比如霍婉婉也长的很出众。 “叮,距离任务结束还有十二时辰。” ——知道了,别吵! 柳青卿生气地关掉系统界面——这傻逼系统居然还催他,所以这居然还是个限时关卡吗?可催他有什么用,他也想快点结束任务跟飞炀分道扬镳好吗!但现在他手上什么能力都没有,拿什么去拯救少年?! 能力……能力……柳青卿心里念叨着,不知不觉视线落在了飞炀的唇上,他想起飞炀曾经的那一吻,唇齿间充沛的龙气让他的金丹再次运转,脱胎换骨的感觉犹如飘飘升仙,不要太好。现在只要有了那龙气,捏死外面那几个对他来说犹如捏死几只蝼蚁…… 柳青卿想着想着出了神,飞炀刚好醒过来,看着一个瞎子冲着自己发呆,好像能透过黑布看见自己一样,感觉古怪:“陆卿,你在想什么?” 柳青卿顿时清醒过来,刷白了脸——天啊,自己在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想什么!柳青卿,你疯了吧!! “没什么,没睡好,精神不佳罢了。”柳青卿随口找了个理由。 “唰。”铁门下方的小格子被打开,有人推了两碗稀饭进来,飞炀喊道:“我要方便!” 铁门那边的人“啧”了一声:“真麻烦!” 门“吱嘎”就开了。 柳青卿看到高个子站在外面,他背后是条长长的黑乎乎的走廊,像是在哪个山洞里。飞炀似乎习以为常,跟着高个子就走出去了。 柳青卿等人走远了,这才起来站在床上,透过那唯一的一扇铁窗户往外看,想看看会不会有机会找到路人来帮一把报个官什么的。结果一眼望出去,发现自己正在半山腰上,外面云气缭绕,隐隐约约看得到对面青山入云。 ——这是什么鬼地方?!柳青卿感觉从这里逃出去是不可能了,荒山野岭的出去了就得迷路。 不过一会儿飞炀就回来了。柳青卿已经坐在床边,两碗稀饭还在地上。 那高个子看柳青卿没吃,自言自语道:“又是个不怕饿死的。不吃就不吃,今儿个就把你们卖了。” 听这语气,飞炀怕是来了这里以后就没吃过东西,难怪看起来又瘦又弱。 柳青卿感觉飞炀其实应该是挺想吃的,不然为啥这会儿看着稀粥眼神都直了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吃。他不能让飞炀知道自己正看着他,故意问道:“飞炀小兄弟,方才是有人送食物过来了吗?能不能帮我递过来?” 飞炀看了柳青卿一眼,起身把一碗稀粥放在他面前,轻飘飘道:“要吃随你,我也想看看粥里这**散药效如何。” ……俗话说姜是老的辣,柳青卿这时感觉,眼前这根嫩姜也挺辣的。吃了**散的人,几日之内浑浑噩噩,易于被人摆布。仔细想想,被卖去合欢宫之前被下点药,合情合理,怪不得飞炀饿着也不吃。 飞炀又故意把稀粥往柳青卿面前推了推:“喝吗?” 柳青卿摇摇头,飞炀露出一副“你还不算太笨”的表情,站起身把两碗粥都端起来,从窗户撒了出去。 柳青卿感觉自己这会儿被飞炀这小鬼压了一头,心里略微不爽。故意从包里拿出几颗甄友谦做的玉米糖,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这会儿飞炀可真是被馋到了,柳青卿分明看到人家不怎么明显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吞了口口水。 柳青卿心里得意,脸上倒是不表现出来,又故意拿出一块奶味面包吃了起来。 这面包不是这个世界原有之物,纯粹靠着甄友谦的天赋才做出来,比起白面馒头来那可是松糯甜软,香气四溢。那味道像一根糖做的鞭子,一下一下地抽打着飞炀的每一根神经。 看柳青卿慢吞吞细嚼慢咽地吃着,飞炀实在受不了,捂着鼻子撇过脸去,不肯再多看一眼。 柳青卿这才把手里的面包递了过去,心道:这臭屁小魔头,也太倔了。 飞炀还别扭,隐隐约约感觉到柳青卿应该是故意的,心里生气,不肯回头。最后被柳青卿一句:“好啦,吃吧。”给打败了,接过面包老老实实地啃了起来。 柳青卿看那猫儿似得表情,心想:你要是一直那么老实多好?不过,一想起自己被虐杀的那段经历,柳青卿就又觉得不该给吃的! 日过晌午,果然有人过来把柳青卿和飞炀押了出来。两人被一起装进了一个大箱子里面。那箱子,最多一米见方,柳青卿勉强只能在里面盘着腿坐直了,还要塞个飞炀进来,两人几乎面贴面挤在一起。 不过一会儿,柳青卿感觉得到好似是被搬上了一辆马车,出发了。 这一路上山路颠簸,两人身上又绑了麻绳,不好稳定,时不时地在箱子里面滚做一堆,柳青卿心里直骂那三个自称修道的,御剑飞行什么的不会也算了,如果昨天收了他八两金子换量人坐的马车,它不香吗? 走着走些,这马车也不知道是过了一个多大的坑,柳青卿感觉这箱子突然悬空了片刻,又重重落地,震的他差点咬到自己舌头,然后一个毛绒绒的脑袋直接杵在柳青卿的脖间不动了。 柳青卿顿时浑身僵硬,条件反射还以为飞炀这小变态要干点嘛,过了片刻,见人没动作,便怂了怂肩膀,小声喊道:“飞炀?” 飞炀没有反应,柳青卿用下巴去顶飞炀的脑门,想把人推开,这才发现飞炀脑袋上好大一个包,孩子应是刚才那一下撞晕过去了。柳青卿无法,只好让人继续在自己怀里面靠着,这样好歹还稳当些。 摇摇晃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柳青卿慢慢地感觉到路越来越平坦,最后那马儿“吁——”一声叫,缓缓停了下来。 隐隐约约听到络腮胡大汉敲门的声音,不过一会儿门“吱嘎”开了,大汉客气道:“夭姐儿在吗?我来送货了。” 有个男人的声音简短道:“等着”门就关上了。 等了片刻后,门又“吱呀”打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口气妖娆风骚:“哟,霸爷,你来了呀。” 女人一出现,仿佛对这叫霸爷的大汉进行了降智打击,霸爷的语气里突然透出几分憨批和讨好:“呵呵呵,这不是心里想夭姐儿想的紧,手头刚到两个好货,赶紧给夭姐儿送过来了!” 说着,柳青卿感觉到自己头顶的木箱盖被打开,一个三十岁左右风姿错约的女人出现在视野内。 这叫夭姐儿的女人不知道柳青卿是假瞎,伸手用烟杆子挑起柳青卿的脸看了看,又挑起晕死过去的飞炀的下巴,打量一番,然后回头对着霸爷一脸不悦:“两个都是男的,一个还又老又瞎!” 柳青卿感觉自己心里再次被戳了一刀,你们这几个哪个都比他老多了,别再嫌他老了行不行! 霸爷听了一脸惊讶,赶紧上来抓起飞炀的脸,左右端看一边,不可思议道:“这,这,这明明是个女娃呀!” 夭姐儿吐了口烟沫:“罢了罢了,男的也罢,至少长的还算上乘,尤其是这个小的。” 霸爷悻悻地收回手,在夭姐儿腰上掐了一把,谄媚笑道:“夭姐儿不生我气了?” 夭姐儿也不反感,反倒是挺受用,用烟杆子装模作样轻轻打了一下霸爷的手背,娇嗔道:“反正人又不是给我用的。赶紧地把人送阁老那去,都快天亮了。” 霸爷心领神会,赶紧地把盖子盖上,一手扛起木箱就往里走。 第12章 第 12 章 柳青卿缩在箱子里,还没来得及暗骂一句狗男女,就感觉在箱子凌空腾起,打了个转,落在霸爷肩头。 他在里滚了一圈,跟飞炀两个歪七扭八地叠成一团,飞炀的嘴巴就这么凑在了柳青卿脸庞,双唇微开,一股浓郁香甜的龙气直钻柳青卿的鼻子。 柳青卿心想真是报应啊报应,早上飞炀有多馋他的面包,他这会儿就有多馋飞炀的嘴,不,准确来说,是那股纯正浓厚的龙气。 好在这个情况没有持续太久,没过几分钟,两人就从箱子里被人倒了出来。霸爷着急他那夭姐儿,箱子随手一丢,转身就关门走了。 柳青卿重重倒在地上,一边的飞炀怕是也摔的不轻,撞醒了过来,痛的龇牙咧嘴的。 “我们这是在哪?”飞炀问。 柳青卿透过眼罩观察四周,屋内灯火昏暗,深处有几排木架子,有序地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另一边还有几排架子,放着一些杂物,角落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箱子麻袋,应该是库房一类的地方。 “刚才听他们说,应该是什么阁老的地盘。”柳青卿回答。 飞炀闻言,四顾一圈,两脚一蹬脱了一只鞋子,转过身背着鞋子反手仔细一摸,摸出一把小刀片来,熟练地把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割开,站起来轻手轻脚在架子上一通翻找。 柳青卿自然是全程看在眼里,惊的说不出来话来,一脑门的问号。但他又不能暴露自己没瞎的本质,只能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静静地看着。 飞炀翻完了整个房间,似乎是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打开窗户,准备翻窗出去。 柳青卿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准备弃他不顾了?好歹同难兄弟一夜的友情呢?!! 系统烦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叮。任务‘拯救少年,逃离合欢宫’,当前剩余三个时辰。” 柳青卿感觉这个系统是来搞笑的。这还救个屁,人家飞炀那架势像是需要自己救的样子吗?让那孩子大发慈悲救救自己先好不好!! 眼看着飞炀就要自个儿先跑了,柳青卿无法,总得自救,于是张嘴大喊:“救命啊!外面有人吗!救救我们……” 飞炀一条大腿刚跨出窗栏,闻声赶紧飞扑过来,紧紧捂上柳青卿的嘴:“住嘴!你瞎嚷嚷什么!?” “喊人救我们啊,总得试试。”柳青卿成功拖住了要一个人跑路的飞炀,话锋一转,故意惊讶:“飞炀,你没被绑吗?早说呀,快快绑我也解开!” “……”飞炀无语,他本来是觉得柳青卿跟他无亲无故,又是一个瞎子,碍手碍脚,带着妨碍他的计划,想丢下。这下好,这拖油瓶怕是要挂他身上了。 飞炀不怎么情愿地给柳青卿解了绑,双手抱拳:“陆卿,就此别过!”他说完转身就又要走。 柳青卿情急之下一把拉住飞炀的袖子:“慢着!” 飞炀回头,脸上似有不悦。 柳青卿一时语塞,找不到理由,最后只好弱弱道:“我……我看不到……” 飞炀扶额,锁起眉头思考衡量一番,如若放着这个瞎子到处跑,的确更容易暴露他自己,无法,只好把这个拖油瓶也带上了。 柳青卿刚得了自由,赶紧把包里那八两黄金都丢了。飞炀看看人再看看地上的黄金,心想霸爷那几个何止是瞎,简直智弱,这都能误抓! 事不宜迟,飞炀又在货架子上上下下翻找一番,找出了两套疑似合欢宫弟子的衣物,给柳青卿和自己换上,然后抓起柳青卿的手腕,拉着人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此时房外夜色正深,这阁老的院子还算精致,假山池水桃花树,样样齐全,粉墙黛瓦气氛十足,曲径幽宁宜干苟且之事。 飞炀牵着柳青卿行走在廊间,活像一对月下幽会的小情人,倒是更加掩人耳目。偶尔与巡夜的撞上了,在合欢宫这种没节操的地方,反而赢获对方一脸心照不宣的笑容。 飞炀心里觉得好笑,看样子带个柳青卿反而起到了别样的用处。他见巡夜的弟子走远了,立马弯进一间屋子,上去就是一通翻找,没找到又立马换了一间。 柳青卿脑海里那烦人的声音又响起:“叮,当前剩余两个时辰。” 柳青卿本来正靠在门框上看飞炀翻箱倒柜,又被系统催促了,心里也不耐烦起来,问飞炀:“飞炀小兄弟,为何总是走走停停,你是在找什么吗?” 飞炀没有回答,继续埋头翻找。 柳青卿只好叹了口气,继续跟着飞炀一间一间找着,只求他能快点找到,别耽误了自己的任务时间。 两人终于来到一间特别的房间前,为啥特别呢,因为门牌上写着:“丹房重地,闲者勿入” 柳青卿:……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口吻,十有**就是这儿了。 飞炀果然毫不犹豫地就推门进去了。 房间里面有个丹炉,墙边靠着一排排的架子,上面大大小小瓶瓶罐罐无数,柳青卿一眼就注意到了里面最亮眼的那一个锦盒。 飞炀自然也是,上前两步便打了开来,里面装着一金一玉两颗珠子,飞炀果断地拿出来装在自己怀里。 这时,房间另一角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响起:“年轻人,太浮躁了,做事前不看看后果是否能受得起。” 说完,一个白发须眉的老人从黑暗中出现,瞬间到了飞炀面前,抬手一掌向飞炀胸口拍来。 飞炀倒是很镇定,仿佛是早有准备,快速往后退了几步,躲过了掌风,转身向着柳青卿冲来,拉起人就跑。 柳青卿这才发现,飞炀虽然看着瘦弱,但实际身手矫健,虽无修道的痕迹,但也许是仗着天生龙气护身,动作行为已与筑基弟子差不多。 飞炀拉着柳青卿飞檐走壁,瞬间就出了合欢宫的围墙。柳青卿毕竟是一具金丹期的身体,被飞炀这么拽着倒还算跟的上,要是一般人,估计这时候又是一条手臂拽没了。 老头还在后面跟着,柳青卿回头,看到那老头一脸泰然自若,仿佛是在猫捉老鼠,享受玩弄猎物的那一刻。 柳青卿心道不妙,但又不能直接告诉飞炀自己看到了什么,只能心里着急。 不知道跑了多远,早已离开了合欢宫势力范围,面前已是断壁悬崖,飞炀几乎无处可逃,只得延着悬崖继续向前奔命。 “好久没活动活动身体了,老夫这骨头还真有点生锈了。算咯,跑不动咯,不跑啦!” 那老头说着是跑不动了,但口气分明的中气十足,声音稳稳地传到柳青卿和飞炀耳朵里,竟然一点疲惫的意思都没有,可见内力之深厚。 柳青卿再次回头一看,只见那老头脚下一点,突然就加快了速度,如箭般紧追了上来,转眼之间抬手一掌过来直接拍在了柳青卿的背上,冲击力之大,直接把两个人都拍飞了出去。 这一飞估计冲出去了有几十来米,柳青卿叠着飞炀,重重地撞在了悬崖边一颗已经枯死了的老树上,咔嚓,那腐朽的树干应声而断。 老头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笑眯眯地看着他两撩胡子,柳青卿对他的打扮就一个词儿的描述——葫芦娃他爷爷。 这老头穿着像个农夫模样,皮肤黝黑,头发花白,露在衣服外面的手臂和小腿上满是发达的腱子肉。 过了一会儿,柳青卿总算是从撞击中缓过劲来,扶着腰吃劲地坐了起来,呼吸困难,满嘴巴血腥味道,胸前凹下去一片,感觉自己被那一掌拍过,应该是受了十分严重的内伤。 他咬着牙回头一看,那给他垫背的飞炀又晕过去了,之前脑袋被撞了个包的地方开始渗出血来,浓郁而纯正的龙气随着血液的流出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柳青卿一边心道这么搞法这小子会不会变傻,一边嘶哑着声音转头对老头喊道:“这位爷爷,偷东西是我家弟弟不对,我把东西还给您,代替我家弟弟给您赔个不是,您大发慈悲,放我们一条生路,可好?” 老头吸了吸鼻子,那眯成缝的眼睛里头精光闪闪的,一眼狡猾:“嚯哟,我老,可不糊涂。你是装瞎,我可也没真瞎。区区一对龙凤丹,哪有这小兄弟贵重哟。这么纯正的龙弈,老夫这可是撞上宝了呀,嚯嚯嚯……” 柳青卿心道这老头是长了狗鼻子吗,这么远都能闻到! 老头看着晕过去的飞炀仔细打量,笑的一脸淫邪。柳青卿眼神一紧,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这老头,一眼就能看出飞炀的贵重之处,果然不是一般人,在合欢宫怕也不是一般地位,飞炀要是落在这种人手上的话,那后头会发生什么想想都恶心! “叮!当前剩余时间半个时辰!” “闭嘴!” 柳青卿果断地X掉了系统提示,把躺在地上的飞炀抱起来搂在怀里,他看着飞炀那双因失血过多的而惨白的唇,思考片刻后,低下头去…… 老头站的远,天色又黑,一时倒是没看清柳青卿在干什么。只道是兄弟情深,估计正在抱头痛哭。 倒是飞炀感觉到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脸上,先醒了过来。他看到一张蒙着眼睛的脸庞离自己无限近,虚弱地问道:“陆卿?” 柳青卿脸色僵硬,不做回答。片刻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贴着飞炀的耳朵,道了一声:“抱紧我”,便紧紧搂着着飞炀从悬崖边上滚了下去。 老头暗道一声不好,攀着悬崖壁往下追。 悬崖深不见底,柳青卿只觉得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不知掉了多久,背后猛烈地撞上了树枝,树枝瞬间啪地折断,接下来又是第二枝,第三枝……不断有树叉插进他的五脏六腑,鲜血在半空中四溢飞撒——得了,就算是不死之身,这下也得成一坨烂肉了。 柳青卿紧紧地搂着飞炀,尽量不让他受伤,自己却欲哭无泪——刚才到底是没能下的去嘴! 要是刚才吸了飞炀的龙气,让他回复金丹期的功力,那老头算个什么货色,分分钟被他弹到外太空,葫芦娃来齐了都救不回来,到时候可别说他欺负老人。 柳青卿想着有的没的,飞炀惊讶地脑袋都一片空白——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奋不顾身地救自己? 也不知道下落了多久,总算见了底。山崖底下一片乱石岗,虽然有了那些横长在崖壁上的树枝做缓冲,但落地时还是给了柳青卿一击重击,本来受了老头一掌就重伤了,这会儿更是最后一口鲜血都给呕了出来。 柳青卿这会儿是话都说不出来了,喉咙里满是鲜血,双肺像是漏气的风箱,但还是哑声说出两个字:“快跑……” 那老头肯定不会因为人跳崖了就轻易放过飞炀,毕竟龙弈有龙气护身,最多重伤,要死没那么容易。 “你……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飞炀十分困惑,怎么也迈不开一个人逃跑的脚步。 柳青卿这会儿多吸一口气都是痛苦,脑袋里警报哇哇作响,吵的他头昏脑涨,只想飞炀赶紧走,于是随口装了最后一个逼,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对你一见钟情吧。” 柳青卿说完,他的视线渐渐黑了下来,系统界面出现两行让他意外惊喜的小字: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这会儿柳青卿内心简直是欢呼雀跃,又惊又喜,心道总算结果对得起他的付出,毫不犹豫地向着“是”点了下去…… 飞炀有龙气护身,又有柳青卿的保护,果然没有受什么太大的重伤。他看着柳青卿残破的身体,心情复杂。片刻思考后他从怀里摸出那颗从药房拿的玉色珠子,塞进了柳青卿的嘴巴里。 “陆卿,你若活下来,我飞炀必当以终生忠诚相报!”说完,他转头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此地。 第13章 第 13 章 柳青卿的视线在上注视了三秒,按键渐渐亮起,柳青卿的意识开始飘散,他欣慰的想,这大概就是通往家的感觉,终于可以回去那个花花世界了...... 不知是过多了多久,柳青卿飘飘渺渺的意识渐渐落定,他充满希望地睁开双眼,金色的晨曦亮的刺眼,恍若重生。他眯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好不容易适应了亮度,他兴奋地定睛一看: 原以为会看到自己的房间,那一墙被他珍而又珍的摆设用AJ,藏着他几百个G心灵鸡汤的巨头人电脑,八个摄像孔的烂果子手机……万万没想到,现实却是看到了一具残破的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而那眼熟的墨色布料明晃晃地告诉自己——这居然还是他柳青卿自己的尸体! 心理落差太大,仿佛被现实扇了一个大耳刮子,柳青卿感觉脑袋里嗡嗡做响。 ——什么情况?我的的确确地按下去“是”了,怎么还是回来了?回来了就算了,这个身体明显已经毫无生机,死的彻彻底底,凉透了呀!这是什么BUG吗?系统就不像上次一样给修复一下?或者,不给换一个吗? 柳青卿脑瓜子里仿佛有一窝子苍蝇,嗡嗡嗡地满脑腔乱撞,他现在只想把系统掰开来,看看背后是个什么孤儿策划在运作。 他疯狂敲系统,系统果然没反应,倒是系统界面左下角出现了一个好友列表,柳青卿打开,不出所料里面孤零零挂着一个甄友谦,他给甄友谦发了定位,也不知道甄友谦那边有没有这个功能,能不能收到,就疯狂连发了几十次。 果然,所有发给系统的投诉和给甄友谦的讯息全部石沉大海。 柳青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凄凄惨惨戚戚,本来这个破世界他就已经一秒都不想多呆了,可现实是眼看着他在这里要当个缚地灵的节奏。 从精神上来说,柳青卿这会儿已经要崩溃了,其程度不下于小学五年级那年写的情书被班主任截获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读出来,并被纠正了七个错别字和三处用词不当。 柳青卿内心狂风呼啸,然而这个现实并没有因为他要疯而有所改变,眼前的尸体依旧是一条尸体。渐渐地,他开始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去接受现实。 怎么说呢,无奈镇定下来后想想,这被系统坑也不是第一次了,坑啊坑啊的,居然有点习惯了。 柳青卿又观察了一边身边的情况。他还是在悬崖底下,这里荒草丛生,人迹罕至,远处是大片大片的树林。自己的尸身占据自己大半的视线,那血肉模糊的□□冷冰冰的已经开始腐臭,上面甚至有几只苍蝇缭绕。 这时候的柳青卿只要睁眼就不得不看着自己一副惨死模样,他十分担心自己还能不能正常活过来。 这之间,他逐渐地意识到自己的视角很特别,仿佛不是在尸体内,而是在尸体的脑门上,有风吹过时甚至视线甚至还会飘动,这让柳青卿百思不得其解。 日复一日,柳青卿就这么熬啊熬着。期间,他又给甄友谦发了几次消息。然而,那些消息犹如泥石入海,一去不回。 他就这么在悬崖间,百无聊赖地待了半月有余,这段时间里他的尸体像个饭盆,什么啊猫啊狗,豺狼秃鹫都过来舔了一边,眼见快成一具白骨,终于把甄友谦等来了。 那是某个傍晚,甄友谦从远处一路小跑过来,夕阳下他风尘仆仆地跑到柳青卿的尸体前蹲下,落日在他背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金色光辉,像是希望之神,让柳青卿感动地想抓着他的脖子暴打一顿,再问问他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这时候柳青卿的尸身干瘪,白骨尽现,破碎的布料零零散散地挂在上面,隐隐地散发着腐臭的味道。 甄友谦一看柳青卿那惨样,要不是那身勉强还能看出形状的衣服,都认不出人来了。他一下跪倒在白骨边,“哇——”地就哭出来了:“好好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呀!卿兄啊——呜呜呜……” 柳青卿感觉自己仿佛长高了些,不然怎么能看到甄友谦疑似稀疏的头顶。 这甄友谦哭的太难看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晶莹的鼻涕水越挂越长,眼看就要落到柳青卿身上。虽然那只是一具白骨,但柳青卿实在忍不了了,点开好友界面发消息: 甄友谦脑袋里咯噔一声,止住了眼泪,四处张望:“卿兄,你还活着?你在哪?” 柳青卿这会儿心情复杂,说不准是高兴还是生气:“就在你面前!你既然收到我的消息,为何不回复我?” 甄友谦胡乱用袖子抹了把脸:“这个系统我不知道怎么打字发消息呀!” “……”柳青卿无语。无用和不靠谱这两个特质在甄友谦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甄友谦站了起来到处张望:“卿兄,这不是你的尸身吗,那你在哪?这又是谁?” 柳青卿的视线随着甄友谦的起身落到了甄友谦的膝盖上。 甄友谦顿时觉得发寒:“卿兄,你现在是人是鬼?” 柳青卿无力道: “哎呀,你的脑袋上怎么长出了一颗树苗?”甄友谦胡乱抹了把脸,指着那颗长在人脑袋里的小树苗子,细细的杆子,叶片儿脆生生的发绿,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真的是青青小草长在头上。 看甄友谦的手指直直地指着自己,柳青卿恍然醒悟,感情自己这是重生在了一颗小树苗上了? 柳青卿急道。 甄友谦挺听话,虽然有点嫌弃有点害怕,但还是强忍着恐惧把柳青卿那长着树苗的脑袋捧了起来。 脖颈上的骨头已经不知道被哪条狗叼去啃了,甄友谦端起来倒是豪不费劲,他捧着头骨的手阵阵发抖,好在那细细根枝盘中错杂地包裹着整个头部,不然粗神经如甄友谦这样的估计也下不去手。 随着甄友谦把他捧起来,柳青卿果然感觉自己的视线变高了——他还真变成了一颗小树苗! ……这,这是传送灵魂的时候传送错了吗?就好像明明应该传送到这个U盘里的却传送去了另一个?柳青卿忍不住地心想这又是什么狗屁坑人bug! 柳青卿叹了口气,又开始敲系统:喂,bug看到了吗!bug!系统你真的不给修复一下吗!? “叮。任务‘拯救少年,逃离合欢宫’顺利完成,奖励已发放到您的随身包裹,请查看。” 系统终于有反应了,却是答非所问,柳青卿看到自己的好友栏上方多了个包裹,里面放着几百粒灵石。 柳青卿简直被气笑了,这算什么?补偿吗?该修复的bug不修复,给一堆灵石,他本就不修仙,现在更是小树苗一颗,要这些灵石有何用? 柳青卿十万分地怀疑他上被子要么渣过这个系统,要么炸了系统的祖坟,不然现在怎会被系统这么玩弄? 柳青卿继续使劲儿敲系统投诉,然而系统又断开链接了。他是真的被坑习惯了,见系统不再反应,便暂时作罢。 甄友谦把外衣脱下来,把柳青卿的脑袋包了起来。 “这……先跟我回家吧?”甄友谦试探地问。 柳青卿明显心情不好,没好气地回: 老实人甄友谦一路风餐露宿,抱着柳青卿的脑袋,绕过悬崖跋山涉水勤勤恳恳,过了大半个月,终于把柳青卿抱回了浮云观。他找了个花盆,弄了点土,把柳青卿的脑袋种在了里面,放在自己的窗台前。 这会儿柳青卿这只小树苗长大了不少,整个粗了一圈,不过这日子也是过得更加无聊了。他整天没事干,就指使甄友谦抱着他去这儿去那儿。 于是姚州人民时不时地就会看到甄友谦抱着个花盆到处走动,还跟花盆对话,流言迅速传开,都说浮云观住了个疯道士。 甄友谦对这些倒不是很在意,更不用说柳青卿了。 这天,门口久违响起了敲门声,甄友谦刚好在前院的槐树下跟柳青卿下棋,他落下手中最后一颗棋子,起身去开门。 门开了,一个水灵娇俏的少女站在门口,眼睛圆圆的闪闪发亮:“请问,甄友谦道长在吗?” 甄友谦点点头:“我就是,请问姑娘是?” 少女约摸十二三岁,一听这个就是要找的人,立马上下把甄友谦打量了一番:“呀,挺普通的呀……不过,你这发型不适合你,你这衣服也穿的失败,回头我给你重新打扮打扮,保准你换个人。” 甄友谦一脸莫名其妙,一瞬间以为这少女是来上门推销的,刚想打发人走,就见少女回头高声喊道:“修哥哥,我看到他啦!” 甄友谦顺着少女的视线看去,看到一个久违的身影刚把马儿栓好,转身向自己走来。甄友谦感觉如遭雷击,心神起伏,手心冒汗,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