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诱》 第1章 01 《疯诱》 2025.5.30 惊秋渡/晋江文学城 雨下了一整夜,空气中里到处充斥着泥土和湿气的味道,周遭闷热,一阵闷雷滚过天际,似是山雨欲来。 镇上街道两边开着各式各样的店面,因为是工作日,道路泥泞,现在路上没几个人。倒是一家失修已久的文印店门口,蹲着一个染着蓝色头发的女孩,她穿着白色T恤,伸手捡东西时,衣服下摆就在地上拖着,看起来又湿又脏。 脚上的球鞋也沾了泥,她跟站在对面、穿着昂贵西装的男人待在一起,格格不入。 岑屿见她气定神闲地捡起一张被揉皱的纸团,碰到感兴趣的笑着看几眼,然后再慢条斯理地整理好一起收进她那个宝贵的纸箱子里。 动作慢吞吞的,真是墨迹。 岑屿抬手看了看他腕上昂贵的表,觉得太浪费时间,他一边关文印店的的卷帘门一边催促:“抓点紧,弄好这些东西,待会儿跟我一起去南城。” 被当垃圾扔在地上的东西被女孩捡得差不多了,听到熟悉的地名,纪书瑭没急着起身,她伸手拍了拍纸箱子上的灰尘,眼里的笑意褪了一半:“舅舅,我不去南城,我还有其他事。” 纪书瑭拍掉掌心里的灰,也懒得管纸箱子里面少的那几张手稿,她直起身子,脸上戴着黑框眼镜,皮笑肉不笑,声音淡漠:“还有,事不过三,舅舅,你要再问我第四遍,就没意思了。” 从她联系岑屿开始,电话里,刚见面时,连带着现在,岑屿就铁了心的想带纪书瑭去南城,烦不烦? 岑屿本想语气强硬些,说去不去南城不是她一个刚十九岁的姑娘家能决定的,爸妈又不在,他这个做舅舅的不管她,还有谁能管? 但他现在看着那张跟自己姐姐如出一辙的脸,加上那变幻莫测的脾气,所有的话顿时都憋回了肚子里。 三年前,也就是纪书瑭还没突然消失之前,他这个外甥女被南城路家送过来时,刚满十四。 纪书瑭长得漂亮,也很乖巧,笑起来两颊会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可爱得紧。她在家里也很懂事,看到大人干家务活,总是抢着帮忙。从某方面来说,岑屿对他这个外甥女还挺喜欢的。 受路家人的吩咐,岑屿将纪书瑭安排进了镇上最好的初中,跟他女儿岑瑾瑶一个班。 可后来,事情发展的好像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起先是岑瑾瑶从学校出来哭着跟他告状,说姐姐欺负她,把她心爱的文具盒扔进了厕所里。 后来是学校老师把岑屿喊到办公室,说纪书瑭目中无人,跟隔壁班男生打架把人打进了医院。 再然后就是隔壁邻居,直言不讳地告诉岑屿:“你这外甥女,脑子真是有病,我不过是说了她几句,就把我的菜园子弄得乱七八糟。” 而岑屿每一次蹲着耐下性子问她缘由时,纪书瑭总是安静地垂眼看着他,湿漉漉的眸子,可怜兮兮的咬着唇,小手指缠做一块,不知所措,一脸无辜。 但耐心总是会耗尽的,次数多了,岑屿渐渐觉得邻居讲得没错。 纪书瑭就是有病。 纪书瑭那身乖一看就是装出来的。 成绩不好倒数第一都先不谈,就拿她整日里跟镇上那不学无术的小孩厮混,岑屿就不止一次警告过她。 最终劝说无果,岑屿也懒得管她,毕竟不是亲生的,他姐在天之灵,若看见纪书瑭这样,估计也会寒心。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纪书瑭升学高一那年,纪书瑭踩狗屎运和岑瑾瑶一同考上南城附中,本以为纪书瑭会消停,却不曾想,刚开学没一个月,纪书瑭那么大一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一消失就消失了三年。 所以在一个星期之前,岑屿突然接到纪书瑭的电话时,他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僵在他买在南城的别墅里。 以至于现在,岑屿还有些没回过神。要不是纪书瑭身上那股说不上来却很熟悉的劲儿和那张相似的脸,岑屿可能都不敢认,而且还染了一头蓝毛。 一个姑娘家家的,这像话吗? 但这话岑屿不敢说,且不说这三年纪书瑭去哪儿了、经历了什么,就单看她现在脸上的表情,岑屿背后就莫名一凉。 三年了,物是人非,纪书瑭看着没变,但好像又变了,岑屿说不上来。 总而言之,她活着就好,这样他也能给他姐一个交代。 见纪书瑭态度强硬,岑屿也不再跟她上纲上线,他关好店门,走到黑色宝马边上打开后备箱,一只手臂还搭在车上:“我来之前已经通知路先生了,你若是不跟我去,那就跟他一起回。” 话落,纪书瑭仰起头,抱着纸箱子的手明显一顿。 不远处岔路口。 一辆蓝色比亚迪在等绿灯。 驾驶座上的男人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正在整理自己的粉发。他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一想到他要开两个多小时的车,他肠子都快悔青了。 为什么不要司机?他现在真想时光回溯,给那时候的自己一巴掌。 好在这一路上也不算没有收获,这不,让他碰上了个美人儿,跟他志同道合。 他快速拿出手机,对着那蓝发姑娘拍了一张,但距离太远,只有一个不太清晰的侧脸,不过已经足够了。 照片就算模糊,也能看出这姑娘生得眉清目秀。 他一边把照片往群里发想证明自己染的发色极其正确,一边侧头喊人,扬着下巴试图引起那人的注意:“璟爷,你看我的粉毛不爽就算了,那这蓝头发的姑娘呢,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当初他刚染完头发,就遭到了四面八方的质疑。回到家本想着给家里人点评点评,可赞美的话没听到,还差点被家里的老爷子剪了光头。 坐在副驾驶的楼观璟戴着半框眼镜,他穿着一件黑衬衫,胸口的领带松了松,此刻正低头翻着一本法律方面的专业书,手指自然弯曲,看得入神。 听到声音,他从书里抬头,视线自然而然跟着过去。 一头蓝发率先映入眼帘。 他下意识瞄了一眼贺修淮的粉毛,而后轻轻“啧”了一声。 楼观璟向来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被贺修淮缠得紧,便多看了几眼。 瞧这情形,他约莫能猜到前因后果。 正值青春叛逆期的小女生为了黄毛不惜代价跟家人吵架,离家出走却被父亲抓包。 楼观璟收回目光,撑在窗边的手臂抵着下巴,袖口滑落,肌肉线条明显。 余光扫过驾驶座上的人,倒是在心里默默肯定,贺修淮最近被质疑的有些ptsd,在大街上看到染五颜六色头发的人都想桃园三结义。 就差把“楼观璟你个死古板”这几个大字写脸上。 不知道在想什么,楼观璟摘下眼镜,桃花眼尾轻挑,长睫下星眸熠熠,温柔勾魂。 仿佛春水漾动,波光粼粼。 本该是一浪荡且看狗都深情的一个人,偏偏古板得要死,说得好听是斯文败类,可了解楼观璟的人都知道,这根本就是墨守成规,不懂变通,白瞎了他那张多情的脸。 这些话贺修淮只能在心里想想,趁着红灯还有十几秒的时间,他摸了一把额头前的粉毛,将手机递过去显摆,极其厚脸皮地追问:“是吧是吧?” 楼观璟扯了扯领带,车里有些闷得慌,他将头瞥向另一边,难得开个玩笑: “是,你俩蓝粉正好凑一对。” 贺修淮:“……” 活该这人母胎二十六年,单死算了。 ** 黑色宝马开了三个半小时,到了南城市区,岑屿没带她直接去他在南城买的别墅,纪书瑭在手机上给人回完信息,抬头便看见一个高大上的建筑。 南城市中心最大的一个会所,天赐。 能出入这里的,非富即贵。 纪书瑭从纸箱子里捞出自己随身带的黑色背包,把腿上的黑色电脑塞进去,就跟着岑屿一起下车。她落后岑屿几步,双手交叠在身前,目光低垂,让戴着厚重眼镜的眸子显得黯然失色。 牙齿无意识的咬住下唇。 门口的工作人员接过岑屿递过去的请帖,看到上面的烫金字体有一个清晰的“路”字,他二话不说,准备帮人推门。 余光瞥见纪书瑭脚下的泥。 浑身上下的衣服也像是从地摊上捡的。 他在天赐工作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女性客人。 考虑到会所环境问题,他想拦住纪书瑭让她把鞋子擦干净再进,却不曾想正对面的电梯上下来一个人。 那是拥有会所黑钻等级的会员才能乘坐的专属直达电梯。放眼整个南城,也就那么几家。 工作人员顿时没了心思,连忙上去迎。 纪书瑭察觉到工作人员的目光,紧张地抿了抿唇,一边扶了扶眼框,一边不自在地用脚尖将显眼的泥块擦落。 岑屿好面子,傲了一辈子,肯定是不希望自己给他丢脸。 眼下却卑躬屈膝地在路临期边上笑脸相迎。 纪书瑭敛眸,纤细漂亮的手指抓紧背包上的肩带,望过去的目光却没有刚才那般平静,裹挟着几分警觉。 犹如深潭荡起一片涟漪。 南城不算一线城市,但是足以与后者媲美,原因就在于南城路家,哦不,京城路家,是这里的勋贵大家。 外界对于京城路家的少爷为什么离开京城那繁华之地,力排众议下,在南城扎根这一行为,始终匪夷所思。 有人听闻,是为了扩大商业版图,想与京城楼家争一争天下。也有人说,路家少爷实则昏君,在南城多年,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 路临期从对面走过来时,风尘仆仆,手上一边松领带一边拦住工作人员的动作。 岑屿在旁边朝她使眼色。 纪书瑭佯装没看见。 等路临期在她面前站定,一向从容的脸在正式看清人时也忍不住动容,他喘着粗气,冷淡的眸子多了几分光亮,视线不动声色地从上至下扫过纪书瑭。 略及她肩上的背包时,他嘴角弯起浅浅笑意,伸手想帮人接过。 但纪书瑭往后退了一步。 路临期的手滞在空中。 岑屿和工作人员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众所周知,路临期喜怒无常,不喜欢的东西就算扔掉也不会留下。 可一旦要碰上喜欢的,他不惜一切代价、用尽手段也要得到。如若是过程艰难些,喜欢的情绪便会变成执念。 岑屿不是工作人员。 他知道,从某个方面来说。 纪书瑭就是路临期的执念。 好在路临期没预料中被惹怒,温柔精致的脸上仍挂着那一丝笑意,悬停在半空中的手顺势拨弄开挡在纪书瑭眼前的发丝上,而后替她拨至耳后。 纪书瑭再次往后退,躲避般偏过头,皮肤擦过他的指尖,生理性地皱了皱眉。 路临期死死地盯着纪书瑭,掩下眸中的晦暗情绪,他眉梢轻挑,染上一抹不耐。 他朝着纪书瑭的方向招手,压着怒意:“糖糖,过来。” 《疯诱》来啦~[加油] 简短文案: “楼观璟,你长得好娇啊。” “纪小姐,我们不熟。” “但你人如其名,又娇又软,我们适合更进一步。” “纪书瑭,这并不好笑。” 但话又说回来,他为什么看见纪书瑭总是想笑? 求收藏~~~感谢大家!!![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01 第2章 02 岑屿屏着一口气,上前推了一把纪书瑭。 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离不开路临期的帮忙,他也绝对不允许在这个节骨眼上因为纪书瑭得罪路临期,让他公司上市的计划泡汤。 可纪书瑭一身反骨,那股子乖劲儿散得明明白白,就算是路临期已经伸手勾到了她的背包,她也会将包换一个方向继续自己背着。 企图跟路临期划清界限。 当年,纪书瑭刚失踪那阵子,岑屿一开始以为是纪书瑭又去哪里乱混,毕竟她一个星期不回家是常事,就没急着报警。路临期的定期电话,他也大着胆子告诉他是纪书瑭不愿意接他的电话。 事实的确如此,在岑屿看来,纪书瑭是厌恶路临期的。 直到一个星期后路临期亲自找上门,将一叠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资料扔在岑屿面前,岑屿才知道纪书瑭是被人绑走了。 岑屿本能的害怕路临期,当初被掐着脖子的窒息感,他现在回想起都会犯怵。 可他不明白的是,他明明感受到了路临期对自己的恨意,甚至想杀了自己,却在断了找纪书瑭线索的一个月后突然对他很好。给的理由是,自己作为纪书瑭为数不多的亲人,理应真诚相待。 他更不明白,路临期明明那么喜欢纪书瑭,路家为什么要在纪书瑭十四岁那年把她送回星港镇。 岑屿虽然不太喜欢这个外甥女,但他不否认在抚养纪书瑭的这几年里,他从路家或者说从路临期手里捞到了一笔可观的数目,所以他一身抱负才有地可施,在南城买别墅更是惊动了星港镇那群人。 人一旦尝到了甜头,便不会想回忆苦难。 以至于他当时接到纪书瑭的电话时,第一反应就是给路临期通风报信。 想从路临期手里得到好处不假,但纪书瑭跟着路临期生活比跟着自己更好也真。 偏偏现在,纪书瑭看路临期跟看仇人似的,岑屿担心路临期会迁怒于她,连忙笑着替外甥女开脱:“路先生,糖糖毕竟刚回来,认生,您别生气。” 他又看了一眼看纪书瑭,恨铁不成钢地说了她几句便擅自作主将她的背包拿下递给路临期。 纪书瑭谨记着她的人设,任由岑屿对自己动手动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等路临期拿到包,凝在眉间的不耐散了些,纪书瑭才走上前,靠近那人,伸手指勾住肩带,顺势往回拉,而后单手拎着。 还是那副乖巧模样,她扶住眼眶,慢吞吞抬头,对上那双如寒潭般的眸子。 两人挨得很近,外人看来,像纪书瑭靠在路临期的肩膀上。 可只有路临期知道,山雨欲来。 岑屿还想做和事佬,伸手却被人抓住,隔着他腕上的表,后知后觉的痛。 纪书瑭甩开岑屿的手,将自己脸颊旁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侧眸扫了一眼路临期,心里烦得不行:“你有病?” 路临期不恼反笑:“不然?” 岑屿跟工作人员稀里糊涂地跟着两人一起上了电梯,还懵着。 此时正逢天赐接客的高峰期,应酬的,娱乐的,开宴会的,比比皆是,喧嚣不绝于耳。 大堂经理刚好出来巡查,还没有到门口就看见一辆蓝色比亚迪停在一边,挂的是京牌,少见的嚣张号。 贺修淮把钥匙递给负责停车的人,如释重负般伸了个懒腰。 大堂经理弯腰出来迎。 “那不是蓝发妹吗?她怎么也在天赐?还挺巧啊。”贺修淮最近对颜色敏感的很,即使大堂的人多,但并不影响他注意到那头吸人眼球的蓝发。 楼观璟鲜少这么没耐心,大概是坐车坐久了,路上颠簸着没睡着,加上贺修淮还一直在跟他说那蓝发姑娘的事,他神色漫不经心的,偏头看了两眼。 见那女孩正抵在她对象身上,楼观璟眸色复杂。 人多,视线杂乱,不太能看清她对象的脸。 然而他的猜测有错。 不是离家出走。 是家里人促成的双向奔赴。 见贺修淮还想凑热闹,他清了清嗓子,将书卷成一卷敲了敲面前的粉毛,目光疏冷:“这就是你找的定位?” 贺修淮吃痛地抱着头,撅着嘴掏出手机看:“是这儿没错啊,十分钟前还在这儿,我还特地截屏了!” 屏幕里定位信息早就变成绿色,截屏里面的红色没一点踪影。 线索又断了。 贺修淮挠了一把自己的粉毛,真是奇了怪了,他们本来回京城,那边突然传了一条定位,楼观璟二话不说就让他直接去南城。 开了三个多小时。 贺修淮一脸幽怨。 在楼观璟斥责自己之前,他熟练地在手机上按键盘,质问那边是怎么做事的。 “好了,我已经替你批评过他们了,下次我们再接再厉。” 楼观璟不语,只是一味地盯着他的粉毛。 贺修淮刚想问他下一步做什么,就看见温文尔雅的楼公子跟着大堂经理走了。 进入顶楼专属直达电梯,贺修淮喜出望外。 顶楼,天赐高级娱乐会所,运气好的话,会有不少艳遇。 等他们抵达顶楼,楼观璟止步在安静的休息处与世隔绝,慢条斯理地检查衬衫扣子,让大堂经理去包厢喊一位故人时。 贺修淮真觉得楼观璟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 饭局没有持续多久。 大多时间都是路临期说,路临期给纪书瑭夹菜,路临期对纪书瑭嘘寒问暖。 只字不提失踪那三年的事。 两个人相处和睦,岑屿在一旁看着自然宽心。以至于开车带纪书瑭回家时,都忍不住在车里哼小曲儿。 纪书瑭坐在后座玩手机,耳朵里塞着耳机,时不时传来一阵女声,背景音很杂,正经的嗓音跟摇滚的音乐格格不入。 “给你处理好了,你也真是的,藏踪迹这么粗心?还差点被人抓到了?” 纪书瑭没想到信息提醒的会这么突然,来南城的路上拿电脑,岑屿还让她在车上少玩电子设备,对眼睛不好。 但对方像有备而来,把自己设置的防火墙破了不说,还追加了追踪功能。 比她以往碰到的那些傻子的手段高明不少。 那时候他们离天赐也就十分钟不到,纪书瑭才找到具体路径准备大显身手,就被岑屿催着下车。 无奈之下,只能拜托邢以璇。 邢以璇,一个四海为家,总是在试探法律边缘的国际黑客,不管是黑的白的红的绿的单子,只要钱够,她就出手。 前段时间她接到一个天价悬赏单,直接十分抱歉地把纪书瑭鸽了,捧起电脑就往国外跑。 托邢以璇的福,纪书瑭才知道有处势力一直在追查她的行踪,回国之前,她好不容易搞定了那些定位,却不曾想对方也不是善茬,一直在跟她周旋。 现在她的代号名正在悬赏榜挂着。 纪书瑭会点计算机,不过她早就金盆洗手,现在不干缺德事儿。 两人在国际黑客技能大赛相识,相处至今,也算深交。 帮纪书瑭隐藏踪迹擦屁股这事儿,不过就是邢以璇动动手指头的小事。 “事发突然,我这也是没办法。”纪书瑭不动声色地回了一句。 岑屿知道纪书瑭在打电话,透过后视镜瞄了一眼也就没多说。 “不过我现在碰到点事,会晚些。” 邢以璇立马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一边嘲笑她一边赚钱:“不过我觉得吧,你这么躲你的前男友也不是个办法,直接一锅端了,不然剪不断理还乱。” 纪书瑭曾经跟她提过路临期的事,虽然没说名字,但从只言片语里,邢以璇还是能推测出这人身份不简单。 还能让纪书瑭这么记恨。 是个狠人。 邢以璇对身边男人的划分就三类。 前男友,现男友,和男的。 听见刺耳的三个字,纪书瑭冷不丁地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切齿地否认一句就直接挂了电话。 而后又觉得憋屈,报复性发了条信息: 【你还是先把自己的感情弄好再来管我。】 “电话打完了?”岑屿停下车等红绿灯,他转头扫视着后面的人,若有所思,“刚才在天赐路先生跟你说的路老太太的七十大寿,回到家我让你舅妈带你跟瑾瑶去商场买点衣服,去赴宴总该要正经些。” 岑屿说的是路临期奶奶的生日宴,刚才吃饭时,路临期特地敲打一番,让岑屿携家眷共同参加。 特别是家里的两个小辈。 岑屿只有岑瑾瑶一个女儿,另外一个是谁可想而知。 纪书瑭本能拒绝,但她了解路临期的性子。 不成功,便成仁。 与其大半夜让他有机会骚扰自己,还不如趁了他的心。 更何况路老太太对她还算不错,七十大寿她理应去一趟。 纪书瑭歪着头看车窗外的景色,指关键若有若无敲在膝关节处,此刻她摘了眼镜,目色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岑屿从后视镜看到她的动作,想起纪书瑭一直有眼睛上的毛病:“眼药水呢?眼睛不舒服滴一滴。” 纪书瑭淡漠地应了一声,在岑屿投来目光的同时眯着眼睛笑。 看起来乖极了。 想起纪书瑭刚还在跟路临期赌气,后面吃饭时被路临期治得服服帖帖的,也没什么傲气,岑屿就觉得纪书瑭懂事不少。 他没忍住问了一嘴她失踪这事。 纪书瑭托着下巴,戴上眼镜,对上后视镜里的视线,笑得薄凉。 岑屿莫名其妙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发动汽车时因为紧张还熄了火。 她动作懒洋洋地,神色乖戾:“还行吧,我挺幸运的。” 岑屿听得摸不着头脑,还没来得及继续问,就听见纪书瑭继续道: “就是没死成。” ** 黑色宝马停在岑家别墅门口,岑屿把车钥匙递给管家让人去停车。 今天是周末,南城附中向来实行双休制,加上近期教育改革,原本只有一天放假时间的高三生,趁着热乎劲儿满打满算地也放了两天。 岑瑾瑶抱着电脑正坐在客厅里写大纲,听到声音,她转过身子,趴在沙发上喊人,等她看清岑屿身后的人影时,精致好看的脸微微顿了一下。 “表姐,你……”岑瑾瑶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眼里闪过惊慌。 她消失了三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上次你还在学校上课,爸爸没来得及跟你说,前两天你表姐突然打电话说到了星港镇,要回老家拿你姑姑的旧物。” 岑屿解开外套扣子,余光瞥见纪书瑭,一时怔愣住。 脑海里全是刚才纪书瑭说自己没死成的声音。 意识到自己在小辈面前有些失态,他佯装咳嗽:“你表姐能回来是好事,你先带她去房间。” 岑屿跟家中佣人吩咐了几句,而后问夫人在哪儿。为首的是岑家管事的阿姨,岑屿他们一般都叫她云嫂。 “夫人她刚刚头疼,上楼休息去了。”云嫂低着头,余光扫过一旁的纪书瑭,脸上看不出半点波澜。 岑屿有所预料地望向二楼的主卧,沉默半刻,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纪书瑭的肩膀,让她先好好休息。 岑屿将西服外套脱下递给云嫂回了房间。 偌大的客厅只剩岑瑾瑶和纪书瑭四目相对。 茶几上的电脑屏幕还亮着,似乎是word文档页面,大概是挂了社交软件账号,没几分钟电脑连续响了好几声。 听起来,信息挺急的。 纪书瑭还抱着纸箱子,估计是刚才不小心蹭了灰,脸上挺脏。 她四处张望着这座别墅,浑身透着拘谨,无意识地舔了舔唇。 短短三年,她这个舅舅发展得还挺好。 纪书瑭挑了挑眉,收起一贯懒洋洋的姿态,她勾起唇角,露出两个酒窝,声音很轻:“可以先带我上去么?纸箱子有点重。” 目光扫过桌上的电脑时,岑瑾瑶冷不丁地用身子挡住,面色慌张:“好……表姐你跟我来。” 三楼的客房内,纪书瑭把纸箱子放在地上,见岑瑾瑶还站在门口,没有准备出去的意思,纪书瑭扶了扶滑落的镜框。 笑意渐深,盯着她好半晌。 岑瑾瑶被盯得头皮发麻,视线不由自主被她那一头蓝发吸引,她只觉得自己脚下千斤重,额头间不知何时冒出了细汗。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寒暄了一句:“表姐,你的发色还挺好看的。” 她吞了吞口水:“不过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纪书瑭掀起眼皮,十分平淡地反问:“我回来你很怕?” 记忆闪回纪书瑭被绑走那一夜。 岑瑾瑶本来是想去星港镇的杂货店买些零食,因为着急回家看电视绕了小路,往常寂静且开着路灯的小路在那晚格外聒噪。 她听见几个男人哼哧哼哧的喘息声,女孩的挣扎声,还有重物破碎的刺耳声。 她亲眼看见纪书瑭,自己的表姐,被一群壮汉用绳子绑住,嘴被粘住带走。 地上还有血,是纪书瑭不听话,为首的那个人不耐烦,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出气的结果。 岑瑾瑶慌了神,偷偷地躲在角落里,拼命捂住嘴巴。某种矛盾的心理让她在一个星期后做的笔录时撒了谎。 她想让纪书瑭顺理成章地消失。 这是伤疤,亦是梦魇。 岑瑾瑶忍着害怕,握紧拳头,脸上的表情僵硬得明显:“没有,就是有些意外。” 纪书瑭睨了一眼她正颤抖的手,没多说什么就找了个借口送人下楼。 她没功夫在这儿跟岑瑾瑶演姐妹情深。 等门一关上,纪书瑭就敛了笑。她摘了眼镜,露出一双勾人的狐狸眼,右眼睑下缀着泪痣,风情万种。 再往深处,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人前扮乖扮累了,总是会稀罕这点独处的时光。 纪书瑭环视了客房一圈,单调得很。她把纸盒搬到桌上,用湿毛巾擦了擦外壳,随后翻了翻里面的东西。 她随身携带的黑色背包。 一沓很皱但被整理得极好的纸,上面圈圈画画的,像废品。 一瓶眼药水。 一个蓝色蝴蝶标本。 一支破旧的录音笔。 一本全英文版的书。 翻到最底下,是一张光盘,外层的包装上有黑色马克笔写着的字母缩写。 CZ。 剩下的,就是纪书瑭小时候的玩具。 确定东西都在后,纪书瑭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从包里拿出前段时间刚组装的电脑,机身看不出logo。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飞速操作一番,屏幕黑屏,没过两秒,大片的代码开始运行。 她在邢以璇做的代码的基础上又上了一层密钥,瞳孔里闪过代码的倒影,面色清冷,一双狐狸眼裹着几分坏。 想抓她? 门都没有。 目前隔日更欧,假期会加更,感谢大家的喜欢!最后求求收藏关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02 第3章 03 路老太太的生日宴的场地定在路临期在南城买的别墅里,路父本想在京城操办,但拗不过路老太太想念孙子非得让路临期亲自接手,扬言要跟孙子一起过生日。 纪书瑭一大早就收到了路临期的提醒,让她务必赴宴。 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来,他就去抓。 下楼的时候,纪书瑭眼睛酸胀得厉害,滴了眼药水才稍微缓解,视线扫过从楼上下来的岑屿一家时,她情绪不高,但还是背着双手,直起身子,礼貌地喊了人。 关韵从纪书瑭到家里之后就没跟她说几句话,当天吃晚饭的时候,她变着法的提起纪书瑭三年前被绑架的事,意思是这么大人了还能被骗,失踪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给家里报个平安,净让人担心,而路临期为了这事,也没少为难她舅舅。 话里话外就摆明了一个意思。 她纪书瑭就是岑家的拖累。 岑屿在旁边让关韵少说两句,而后跟纪书瑭和岑瑾瑶嘱咐几句去赴宴的注意事项。 毕竟是从京城来的大家,在礼仪上多多少少会有些严格。 “这次宴会结束后跟我去把你的头发给染回来。”岑屿皱了皱眉,看到纪书瑭披着的头发就心梗得厉害。 前两天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关韵给纪书瑭买衣服的时候顺便带她去理发店。按照年纪,纪书瑭跟岑瑾瑶一样大,如果她没被绑架,俩姐妹现在应该一起读高三,准备半个月以后的高考。 更何况,哪家的正经姑娘还没成年就把头发染的花里胡哨的? 可谁曾想,买衣服纪书瑭都没跟着去,谈何染发? 岑屿一度觉得,她这个外甥女的性情跟路临期一样,阴晴不定不说,还特别噎人。不过纪书瑭还知道装乖,只要不惹她,她也懒得应付。 纪书瑭没吭声,默默跟在后面上了车,她随手扎了个低马尾,面色清冷,却不反驳,双手搭在腿上,不经意间缩了缩拳头。 “过两天你跟我去趟南城附中,回来了就收收心,学还得上,如果老师建议你按部就班从高一读起,那就好好读。” 岑屿本想着让纪书瑭跟岑瑾瑶一起参加今年的高考,可他突然想起纪书瑭失踪之前,也才上了一个月的高一。若是除开她不务正业总喜欢惹是生非的时间,估计都没有一个月。 岑瑾瑶跟纪书瑭一同坐在后排,她穿着小礼服,画着淡妆,紧张了好几天的心情在此刻听到纪书瑭要去上高一的时消散了不少。 关韵在副驾驶座上补妆,语气不太友善:“说这么多你是指望她考清大?” 岑屿瞪了她一眼。 关韵本就不喜欢纪书瑭,那张脸跟她妈妈一样,都是容易惹事的主。 她不明白,她爸妈死了凭什么要他们受苦受累,祸害他们家也就算了,如今突然回来,纪书瑭不跟着路家享清福,还黏在他们家当狗皮膏药。 岑瑾瑶担心纪书瑭心理落差大,安慰道:“表姐你放心,附中的教学质量很高,你脑子转得快,好好学考个大学不难。” 纪书瑭玩弄着掌心里的手机,侧眸睨了她一眼,没吭声,过了一会儿,她点进跟邢以璇的聊天框。 邢以璇刚结束一个小单子,正在酒吧庆祝,兴奋地给纪书瑭发了一堆图片。 全都是她点的男模。 正在兴头上,她问纪书瑭在做什么。 纪书瑭抿唇,随意地换了个姿势,要是不小心对上后视镜里的目光,她就眯着眼笑。 乖得很。 指尖却没停下。 【有人要送我去读高一。】 【在思考怎么逃。】 ** 路临期的别墅买在郊区,车子一路过去,两旁是葱茏的树木,树种混杂,树冠疯长,再往前,大门口是一片花圃,花香四溢。 纪书瑭淡淡瞥了一眼。 岑屿是第二次来路临期的住处,纵使心里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他再看见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时,还是忍不住动容。一旁的关韵目光停驻,眼底尽是不可思议之色,等回过神,她连忙拉过岑瑾瑶,一边帮她整理着装,一边小声嘱咐些什么。 岑屿向门口的管家递了邀请函,走进院落,他便看见平时只能在新闻上见到的上层人士,从服务员手中的托盘上拿了杯酒默默凑过去。 关韵更是没时间管纪书瑭。 先不谈路家在京城的地位,就拿路临期接过路氏集团并带领其迅速发展成为仅次于楼氏财团的事来说,想要攀附的人就数不胜数。再者,路老太太的面子,谁又能不给? 纪书瑭穿梭在人群中,周围时不时传来异样的目光。她压低帽檐,往人少的方向走。 路临期现在正忙,还管不到她这,刚才在门口那管家往纪书瑭的方向看了一眼就通知了路临期,以至于纪书瑭刚打开手机就弹出了好几条路临期的消息。 让她去房间等他。 纪书瑭滑出聊天框,懒得回,蹲在角落开了几把游戏等宴会开始,过程不算太枯燥,她听游戏里的声音细节时还能注意周遭的八卦声。 “我也是听人说的,那路少喜欢的姑娘回来了,路老太太也是为了推波助澜,不然你以为这七十大寿为什么还跑南城来?” “但我怎么听说那姑娘也是路家人?好像还是私生女,几年前她不是被送回她亲戚家了吗?” “感情这事自己也做不了自己的主,就算是有权有势的男人,我也不信能管得住下半身,这豪门啊看着光鲜亮丽,咱们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而且从我的恋爱经验来看,天底下也没什么好男人。” “此言差矣,京城楼家那几个后辈,哪个不是天赋出众,才气逼人?就近一点,现在路家那位不也是大腕?虽然但是,我还是喜欢那位传说中那位守身如玉的楼公子,太欲了,我遭不住。” “……” 夜色降临,最后一把游戏随着八卦声戛然而止结束,在地上蹲久了,纪书瑭就坐在人少的台阶上。 她望向声源方向,一边插耳机一边起身跟着人群往外看:“什么事?” 大门口停了一辆黑色汽车,为首的那个人站在前面正在跟管家交涉。 纪书瑭扶了扶眼框,眯着眼,总算看清了那个人的头发。 骚气粉。 邢以璇在手机那头哭天喊地,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按键盘的声音:“我受不了了,亲爱的,我被他盯上了,你快帮帮我。” 前几天她还在嘲笑纪书瑭的那点破事,今天就发现自己被前男友缠上了,还是甩不掉的那种。 若是以往,她随便动几个按键,近几个月内,死前男友绝对找不到她一点痕迹,可自从她接了那单天价悬赏单,她的信息代码就一直在被破解。 她这一路已经够颠沛流离了,还要抽空应付男人。 骚气粉已经进了大门,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偏偏那管家还对那男人挺恭敬的。 纪书瑭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见缝插针地越过人群走到宴会中央。 邢以璇还在电话里骂骂咧咧,把他前男友连带着她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直到她注意到纪书瑭一直没吭声,手机里还总是传来背景的嘈杂音。 纪书瑭没少看过帅哥,就凭她身边一个邢以璇,她想不看都没办法。 但她始终没有看上眼的。 邢以璇推荐的千篇一律,剩下的又实在是吊不起她的胃口。 所以她在看见楼观璟带着那佛性的气质迎面走来时,纪书瑭脱口而出,笑道:“他长得好娇啊。” 那一瞬间她几乎确定。 她想钓他。 另一头的邢以璇一脸懵:“?” 大抵是因为目光过于炙热,楼观璟走路的动作停了下来,镜片后的疏冷眼眸扫过去,一向从容的面孔不动声色地愣了一下。 她那一头蓝发实在亮眼,即使戴着鸭舌帽,也盖不住她身上那股漂亮劲。 一身简单的白T黑喇叭裤,在周围华服的对比下也毫不逊色。 就是那双眼睛,笑得邪肆。 一副黑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倒显乖巧。 前面的贺修淮见人没跟上来,手里拎着东西凑过来:“看什么呢?路老太太还等着呢。” 等他看到纪书瑭的身影,他忍不住兴奋:“不是吧,这么巧?” 巧到两个人还对视了一眼,纪书瑭大方笑着朝两人挥手。 不远处的管家的脸色不由得沉了沉,他退到一边,路临期从里面走出来。 纪书瑭收了笑,双手扣在身前,垂眸看地。 路临期扫了一眼,神情晦暗,却还是让了一个身位,让楼观璟和贺修淮进去。 没过多久,关韵和岑瑾瑶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拉着纪书瑭就往客厅走,说是岑屿在里面。 邀请的客人大多都在院落里谈笑,别墅客厅倒是清冷些。 路老太太坐在中间,气色很好,脸上带着红润,眼睛扫过周围一群人时,目光炯炯,毫无因逝去的芳华的烦恼之色。 楼观璟和贺修淮坐在右侧,茶几上是带过来的礼物。 岑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此刻正坐在路临期身旁。 纪书瑭随便找了个沙发背靠着。 “真是麻烦你们还来一趟南城给我送礼,替我谢谢你爷爷。”路老太太年轻时便是大家闺秀,对于突然到访的楼家人,她自然察觉到这中间的问题。 贺修淮在一旁打趣:“路奶奶,那你也太偏心了,我也给您带礼物了,您怎么不夸夸我?” 本来就是一句破冰缓解气氛的话,贺修淮面上是这么说,注意力却放在对面那个又乖又漂亮的蓝发妹身上。 余光还在关注楼观璟的动静。 从蓝发妹进门以来,这位爷看了不下三次。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这蓝发妹也不对劲。 “你啊,巧舌如簧,是我考虑不周,我七十岁能有你们的祝福,我满意的很。”路老太太笑道。 路临期沉默着,心不在焉的,几人的谈话也没听进去多少。 直到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纪书瑭,他才有了点反应。 贺修淮只要跟楼观璟出来,一向都是那个向外社交的那一方,楼观璟嘴上不说,但他心里大概能猜到。 他们连着好几次碰到那蓝发妹,而且还长得那么好看,是个男人都会心动。 贺修淮一边替他问,一边在心里感叹,楼观璟到底还是个男人。 路老太太喝了一口茶,看向纪书瑭的方向,沉默半晌,才向两人介绍。 “说来惭愧,我这孙子从小就喜欢糖糖,这么多年也没变。可路家跟傅家的姻亲关系是我那老爷子生前就定下的,我也不能擅自作主取消了不是?” 路老太太叹了一口气,看着路临期,眼里溢着对孙子的疼爱:“到底时代变了,我们总不能用以前的思维来考虑这些。我能做的也只是帮他一把,在跟傅家的婚事最终确定下来之前,我想再替他问糖糖,喜不喜欢我们临期?” 纪书瑭偏头看着路老太太的方向。 站在一边的关韵在听到这话时到底按耐不住了,就着死角拍着岑屿的肩膀,岑瑾瑶没吭声,憋着股气握住关韵的手。 她们当然不想纪书瑭说同意,飞到枝头变凤凰这事,纪书瑭她凭什么? 路临期和纪书瑭的关系岑屿一家是知道的,但也仅仅止步于浅层的清楚。岑屿在路临期身边周旋多年,又岂会不知路老太太的眼色? 这分明就是一场施压。 逼迫纪书瑭做出选择,好让路临期死了这条心。 “承蒙路老太太的厚爱,但糖糖现在年纪尚小,这喜不喜欢的还是得多考虑。”岑屿放下手里的杯子,眼神避开路临期,即使掌心里满是汗,气势也没有弱半分,“更何况糖糖下半年要去读高一,这种涉及谈恋爱的事情,最起码也得她考上大学再说是不是?” 一直在旁边凑热闹贺修淮差点被茶叶呛到,默默瞪大眼睛朝楼观璟使眼色。 不是,这么小? 他又不确定地悄悄看了一下纪书瑭。 感觉也不小了啊,应该成年了,怎么才上高一? 楼观璟坐得笔直,双手交握,神情严谨,仿佛他不是在看热闹,而是真在思考其中利弊。 这种端庄矜贵的气质,是贺修淮怎么学也学不来的,好在他也不想学。 关韵见岑屿开口,也连忙附和:“是啊,我们糖糖年纪还小,这几年一直在外,估计连谈恋爱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糖糖跟路先生这么多年没见,也生疏了不是?” 话音刚落,某道冰冷的视线刺过来,关韵后背一凉,连带着呼吸都停了一瞬。 岑屿恨铁不成钢地皱了皱眉。 局面僵持,一边剑拔弩张,另一边泰然自若,楼观璟喝着茶,仿佛没将自己置身其中。 路老太太到底精明,将话语权交给纪书瑭:“糖糖你呢,你怎么看?” 路临期侧眸看过去,他一直在等答案。 关韵握住手指,岑瑾瑶的眼里也有些慌。 纪书瑭舔了舔唇,好看的眉眼里透着几分傲,场上目光聚焦在她的身上,她也从未动容。 她声音很轻,目光低垂却看向楼观璟的方向,俨然一副乖乖女的姿态:“舅舅他说的没错,是要先上学。” 路临期看着她,攥紧拳头,在看到她无所谓的态度时,心里的那股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而路老太太面色波澜不惊,仿佛事情的发展都在掌握之中。 岑屿一家都松了口气,岑屿乘胜追击,转移话题:“老太太您放心,等过两天到了工作日,我就带糖糖去办理复学手续,她三年没上学,要学的知识点很多,高一打基础,还是很重要……” 岑屿的心思昭然若揭。 他知道纪书瑭不会对自己的安排乖乖就范,所以他才选择在这样的一个场合借路老太太的手想给纪书瑭施压。 毕竟学业为重,容不得她开玩笑。而路临期就算今天被纪书瑭拒绝了,也能看在他培养纪书瑭的面子上,再帮他一把。 他赌路临期会这样做的概率,非常大。 偏偏纪书瑭笑出声,在偌大的客厅内显得格外突兀。仍然是那张清纯无辜的脸,她唇角微勾,目光澄明,掩过一抹戾气,她打断岑屿的话,克制开口:“可我没说上高一,我会去清大。” “而且,路奶奶,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宝子们儿童节快乐~~~有一百个红包欧,评论掉落! 2,3号不更新勿跑空[星星眼][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03 第4章 04 纪书瑭的学习成绩几斤几两,在座的除了楼观璟和贺修淮不知道,其他人对她这句“我去上清大”的话也就当听个乐子。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声音虽轻,态度却硬。 目光更是毫不掩饰地聚焦在楼观璟那边。 倒是她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时,除了路临期,没人不高兴。 岑屿连忙接过话茬,生怕路临期借此跟纪书瑭吵起来。 现在毕竟掺杂着路家的家事,楼观璟和贺修淮不便在客厅多待,贺礼带到,两人又同路老太太说了几句,管家就带着他们离开了。 纪书瑭淡漠地看向那边,眉眼里有些烦躁。 她还走不了。 后面的聊天内容纪书瑭也没了兴趣,除了岑瑾瑶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就是路临期冷寂面容里的威胁。 所以在宴会散场后,路临期跟鬼一样出现在她面前,且没有留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把她拉到他卧室里时,纪书瑭仅剩的那点乖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挣脱开路临期的束缚,反手就给他了一巴掌。 卧室里没开灯,窗帘半掩着,月色透过玻璃窗倾泄在路临期的半边脸上,另一边笼罩在黑暗里。 “你真特么的有病。”纪书瑭活动着手腕,路临期力气大,下手没轻没重的,此时白皙的肌肤上透着点红。 路临期惯会伪装,在外无论多么斯文有礼,私下却始终掩盖不住骨子里的恶劣。 就比如现在,他明明压着情绪,却还是想保持着面上的平静。 顺着被打的力道侧过头时,嘴角还挂着笑。 装货。 若不是碍于身份和路家的面子,这人在得到她回来的消息时,就会迫不及待的来找她了吧? “纪书瑭,消失三年,期间一点消息都没有,你挺有种啊?”路临期垂眸看人,居高临下地上前一步将人逼进狭小的空间,“岑屿说你认生?” 他每说一句,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更近一步:“还有你那没脑子的舅妈,生疏?” 他手上力道很大,掐住她的下巴:“嗯?你一声不吭,是觉得他们说的没错?还有你喜欢的人,谁啊?” 身后是桌子,纪书瑭被迫借力支撑身子时还摸到了相框。要是搁以前,她还可以陪路临期玩玩。 但这几年她的脾气被自己养的有些刁,对于没什么意义的人和事,尽可能速战速决。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她偏过头,伸手拨开路临期的肩膀,给自己清出一条路:“你还是管好自己吧路先生,都是有婚约的人,还撺掇路奶奶满足你那点虚荣,累不累?” 没记错的话,最近路临期可是南城娱乐新闻的常客,他跟京城傅家大小姐要联姻的事,也算传的沸沸扬扬。 那段不太愉快的聊天过后,纪书瑭单独给路老太太送了生日礼物,时间很短,对话很快。 她们之间仅剩的那点情分,已经没了。 纪书瑭今天来,也是因为当初自己在路家,路老太太爱屋及乌,对自己挺不错。即使后来她知道路临期喜欢纪书瑭,也没有摆架子盛气凌人让纪书瑭滚。 只是在一个宁静的下午,路老太太找纪书瑭给她分析利弊,尚处于青春期的孩子能有几个真心?于是,在那天过后,她就被送回岑家。 当时,纪书瑭一路上不哭不闹,平静得如一潭死水。而路临期就算心有不甘,他也无法忤逆路老太太。 路临期整个身子踉跄了一下,眸色闪过一丝惊诧,眼底全是对纪书瑭的力气为什么这么大的疑惑。 但听她提及自己婚约的事情,路临期脸上的笑意差点没挂住。 纪书瑭明知道这桩婚事他身不由己,现在还拿这个来戳他的痛处。 纪书瑭她特么的有心吗? “我会处理好这件事。”路临期盯着她,目光晦暗,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压抑怒火,“你不许喜欢别人。” 纪书瑭懒得理他,似笑非笑:“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她往门口走。 “今晚你不住这儿,还想回岑家?” 岑屿走前,路临期以路老太太之名留下了纪书瑭。 纪书瑭有的时候真觉得路临期病得不轻,她自己那点儿脾气跟他对比下来,可谓是九牛一毛。 她可太优秀了,她抽空表扬了自己一句。 “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了你什么都做不了?”纪书瑭打开门,冷笑,“别一副我俩之间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秘密的样子。” 临走前仿佛想到什么事情,她不紧不慢开口:“你别忘了,你们当时把我送回岑家的时候,我俩之间就没什么关系了,你要是想体面些,在外遇到我喊你声哥。” 路临期眼尾猩红,手上的青筋明显得吓人,正是因为他们两个之间名不正言不顺,他现在想留下纪书瑭的资格都没有。 “要是你还是一意孤行,我不介意把你那点破事都抖出去。” “还有,你少管我。” 纪书瑭摘了眼镜顺手挂在胸前的衣服上,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揉着眉心,头也不回地出了路家大门。 她和路临期之间,最好连体面都别有。 ** 车上,贺修淮握着方向盘,百思不得其解。 刚才听了那几句,合着蓝发妹跟路家关系匪浅,那传闻中路临期一直找的女人就是蓝发妹? 路家在京城虽然说得上话,但跟他旁边这位比起来,哦不,其实没得比,只是路临期手段高明,能把路氏集团架到现在这个位置,肯定有过人之处。 但最近路临期看中了一块地,恰好跟楼氏财团看中了同一块。 楼氏派人去谈判,还吃了个闭门羹。 否则,楼观璟也不会受人之托出席路老太太的生日宴。 表面庆贺,实则敲打。 这套丝滑连招,确实有楼家那位的作风。 想到这儿,贺修淮忍不住看了一眼楼观璟。 楼家是帝都大家,百年底蕴,规矩繁多,世代相传,虽不以传统严苛论长短,但最起码的规矩要守。 而楼家后辈人才辈出,参政从军经商的大有人在,一路发展至今,楼家已然不是能用简单的世家贵族来描述的,所以网上那些“平时要是碰到个姓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都得抓着,宁可错认但绝不可放过”的言论也不是没有道理。 楼观璟此刻放松地坐在副驾驶上,状态懒散,脊背依旧挺着,手机离眼睛的距离超过一尺,规矩得很。 楼家同辈中年纪最小的后辈,在帝都的地位却举足轻重。 他的表兄表姐都接过家里的重任,在各自的道路上闪闪发光,带领家族走向新的繁荣。唯独这个没那么耀眼的小儿子醉心学术,从不掺和政军商,可以说是楼家最透明的存在。 但楼观璟学习能力强,智商也高,爱好广泛,创业研究**文,国际比赛拿奖拿到手软。三年前他心血来潮,去刑警大队待了一年,跟着破了个大案,楼老爷子为此还兴奋了好一阵。 平时要是无事,他还会拉着贺修淮去挑战极限运动。贺修淮自诩他能有今天,绝对是因为楼观璟的托举。 就是这样一个优秀人才,精神内核和他本人形象截然不同。 无趣死板,恪守着楼家的家训和那些条条框框,贺修淮看了都嫌累。也只有楼观璟一个人乐在其中。 就在众人认为楼观璟不过是楼家的弃子时,被传对楼观璟偏爱甚少的楼老爷子将楼观璟喊到身边,让他做事,并亲力亲为,可见重视。 传闻不攻自破,而那些也只是传闻,否则这是位爷的名头又怎会响彻帝都。 如今,楼观璟在京大做教授做的好好的,却因为楼老爷子一句话,总在京城和未知地点往返。 偏偏查不到什么踪迹。 “不过你真不纳闷吗?蓝发妹舅舅说她要去上高一,她自己说去清大,他们一家撒谎之前怎么都不对个口供?”贺修淮摸着下巴,认真皱眉,思考得格外认真。 楼观璟无意听那些事,象征性地对贺修淮的话应付几句:“不过比起这个,你更应该考虑考虑傅家和路家的联姻。” 之前只是有所耳闻,如今这话从路老太太的嘴里说出来,十有**就是定了。 不然路老太太也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在这么多人面前逼一个小姑娘乖乖就范。 贺修淮摸了一把自己的粉毛,满意得很,他扫了一眼楼观璟,调侃道:“楼公子,就算他们两家联姻,也撼不动咱们楼家的地位,你放心。” 他还是更关心蓝发妹。 “我告诉你,路临期那人虽然有点手段,但还是很痴情的。”贺修淮回忆起之前偶然听到的八卦,“2十有**前吧,路家突然收养了一个女孩,对外宣布说是养女,但是只养了五年,女孩就又被送走了。” 贺修淮手肘撑在方向盘上,一脸不怀好意:“楼公子,你猜猜那女孩是谁?” 楼观璟长指扫过法律书的页角,翻页,声音很淡:“懒。” “哎呀,就是蓝发妹啊!”贺修淮也是刚确定不久,原本他还以为蓝发妹一家是路家的亲戚,后面路老太太的话直接让他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路家也算豪门,家中男人的婚配又怎会儿谈? “人人都说路临期喜欢一个人,却迟迟没现身,你猜为什么。”贺修淮突然觉得自己还挺有当侦探推理的天赋,傲娇得要命,“蓝发妹出身一般,路家人肯定看不上她。所以路老太太以退为进,送走蓝发妹,好让路临期收收心,毕竟路家跟傅家联姻,得到的好处可不是一丁半点。” “怎么样,我推理的是不是很牛逼?” 楼观璟抬眸,慢悠悠问:“想到这些很难?” 贺修淮:“……” 半晌,贺修淮莫名其妙地燃起来了,像是想到什么,他重重拍了一下大腿:“那蓝发妹也太惨了,被送来送去的。” 楼观璟平静地睨了他一眼:“喜欢?那我让人把你送来送去体验一下?” 贺修淮猛摇头,算了,楼观璟不食人间烟火色,跟他讲了也是白讲。 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默默嘟囔:“还想跟你聊聊蓝发妹喜欢的人是谁呢……” 楼观璟翻页的动作突然一顿,捏着纸张的手指发紧。余光落在路家的院子里时,脑海里不经意间闪过一抹蓝色。 那双眼睛很漂亮,还带着些侵略性。 他突然想起,那女孩在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的时候。 好像在看他。 算了一下时间,今天可以更一章[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04 第5章 05 纪书瑭就近找了个石墩坐下,刚从包里打开电脑,邢以璇的电话就迫不及待地打过来。 “大佬救命!”邢以璇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刚才在酒吧和男模把酒言欢的风情不复存在,脑子里全是怎么把前男友千刀万剐的冲动。 时间说不长,但也不短,十分钟前,她的定位就已经暴露了。 等纪书瑭的这几分钟里,邢以璇想破头都没能想出到底是哪一环节出了错,她明明藏得够好了! 纪书瑭笑了笑,让她放心,而后两只手在键盘上快得只剩下影子,等屏幕上显示出绿色的代码,她从包里拿了根棒棒糖,塞进嘴里:“可以了。” 邢以璇捏着手机的手一顿,话还没说利索:“就这么......这么搞定了?” 前后加起来都没五分钟! 纪书瑭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似乎想到什么,把棒棒糖换了个换了个位置,低头又开始电脑里捯饬些东西。 邢以璇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是落下了,她捡起地上的皮衣,重新回到吧台,给自己点了一杯浓度最烈的酒,耳边还能听见纪书瑭那边键盘的声音。 纪书瑭工作时喜静,这是邢以璇刚认识她时就摸出来的习惯。 两人当初在国际黑客技能大赛结队大杀四方时,邢以璇就觉得这姑娘前途光明,凭一己之力带着丝血的她突出重围,硬是把那群自诩清高的黑客大神拉下神坛,稳坐第一宝座。 邢以璇拿到奖杯的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的偶像Devil没来参加比赛也不是什么遗憾的事情。 Devil,一个代号,手段如其名,是魔鬼中的恶魔,与黑帽子大会上的那些黑客大神相比,有过之无不及,偏偏这人什么比赛都不参加,硬生生用实力开辟了一条属于Devil的神话。 曾经有人总结过,只要Devil出手,必有大事发生。 Devil最后出现在大众视野,是三年前的一次国际行动,不光帮国际刑警破了案,还成功引火上身,成为多家仇敌的眼中钉。 自此,Devil消失,其神话立于不败之地。 纪书瑭综合了两个模糊的ip地址,按下“enter”键,等两个红点都归到一处时,嘴里的棒棒糖突然就不香了。 追踪她跟邢以璇的人,似乎是同一拨人。 “真的假的?”邢以璇推开身边的男模,抬手示意包厢内的音乐声小一点,“那混蛋找你做什么?你......” 话到嘴边,邢以璇突然哑了声。 纪书瑭知道她口中的混蛋是指谁,见她没准备说的意思,纪书瑭也就没追问。 反正现在那混蛋肯定是找不到她们的。 两人又聊了会儿,纪书瑭收起电脑,坐在石墩上看夜景,一阵风吹过,眼睛干得发涩,她揉了两下,眼眶里充斥着红血丝,像哭过一样。 邢以璇问她晚上怎么打算的。 思绪间,纪书瑭面前便停了一辆蓝色比亚迪,她连忙戴上眼镜,趁里面的人还没开窗小声回了句:“大概率是钓男人。” 贺修淮原本打算绕小路早点回去,但楼观璟突然要去一趟书店,他就跟着导航把车开到这边。 等楼观璟买完书,贺修淮隔着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就看见在路边坐着的蓝发妹。 一天碰见三次,不能说命中注定,也得算有缘。 反正楼观璟不在意这些小节,贺修淮随口报告一句,就把车停在路边,降下副驾驶座那侧的车窗,朝着蓝发妹打招呼:“这个点了,纪小姐你不回家?” 刚才在路家,他们对纪书瑭的名字有所耳闻,楼观璟坐在副驾驶座上沉默无言,视线特地没往窗外看,只是用余光轻扫过外面那人的身影。 纪书瑭抱着背包起身,目光略过楼观璟时,她抿抿唇,手上的动作收紧,脸上有些无措:“和家里人吵架了,不想回。” 贺修淮骨子里向来有种热血劲儿,当下就决定要做雷锋安置这漂亮妹妹,他让纪书瑭上车,后者呆愣愣站着,没动。 正当贺修淮要问怎么了时,他发现纪书瑭的眼神飘忽不定。 她一直在观察楼观璟的表情。 “你可以不用管他,方向盘在我手里,他说了不算。”说完,贺修淮找了个自认为纪书瑭看不见的角度,使劲挤眉弄眼,“楼公子,求面子!” 人前大手一挥跟我走,背后转头就怂求放过。 见楼观璟抬手把书放到前面,没多说什么,贺修淮就知道这事成了。 纪书瑭还站在原地入神地盯着楼观璟的侧脸。 面部线条流畅,鼻梁高挺,喉结突出明显,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最重要的是,习惯不苟言笑。 纪书瑭从见到他时,就没看到他脸上除了淡漠以外的其余表情。 哦对,给路老太太送礼说话的时候,倒是罕见地勾了勾唇。 邢以璇之前给纪书瑭说过一些自己跟前男友的糊涂事,她这个人向来洒脱,觉得既然是成年人就该有些成年人的刺激,她并不否认她对前男友是生理性喜欢,当初跟前男友在一起不过是为了一个爽字。 人生在世,生活太平淡也就没了乐趣。 当时纪书瑭听得云里雾里没太懂,不过现在,她下意识地看向楼观璟的唇。 确实有点情难自禁,想亲。 ** 贺修淮把车停在路边,东张西望看了看周围:“晚上住酒店,真不回家?” 他本以为纪书瑭那句“不想回”是有赌气成分在的,等听她报目的地时,嘴里的话硬生生就憋回了肚子里。 这看着蛮乖的小姑娘,还挺有个性。 纪书瑭单肩背着包,将车门关上,非常有礼貌地向两人道谢,连着鞠了好几个躬。 仿佛是第一次被人帮助,尽管自己孑然一身,也会用最大的真诚来回馈善意。 贺修淮耳根子软,善良热情也是楼观璟曾经当着自家父母的面亲口夸的美好品德。在纪书瑭与他们告别的前一秒,他突然下车,怀揣着心中的正义和责任,以一个大哥哥的身份加了纪书瑭的联系方式,让她一个人住酒店要注意安全,有事可以找他。 临别前,他又瞄了一眼纪书瑭的蓝色头发,还没正经两秒,他挑眉,打了个响指:“妹妹,咱俩品味都不错。” 目送纪书瑭安全进了酒店,贺修淮心满意足地坐进驾驶座,他掏出手机,翻到纪书瑭朋友圈的页面。 拇指还没点上头像,就听见右侧传来一道带着些幽怨且疏冷的声音:“贺修淮,你很闲?” 纵使他知道贺修淮在碰见一些又乖又可爱的女生时,总会莫名其妙的中二,那不知为何激发出的保护欲,逐渐成了贺修淮的代名词。 楼观璟不解,但楼观璟尊重。 以至于贺修淮在跟他解释纪书瑭是如何单纯,身世又如何悲惨时,楼观璟忍着把他赶下车的冲动难得扯了扯嘴角。 一个这么会伪装的人,一边谈着恋爱一边跟家里对峙,现在又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叫单纯? 显然,现在的贺修淮听不进去。 ** 次日,纪书瑭抽空回了趟岑家。 云嫂正在厨房内准备午餐,听见楼梯口有动静,以为是关韵,用围裙擦着手出去想问问今天的红烧肉是做甜口的还是咸口的。 对上纪书瑭那双深邃的眼眸时,嗓子眼里的话尽数咽了回去,尽管纪书瑭眉眼弯弯,脸上漾着笑意。 她来岑家做工没几年,对纪书瑭了解不多。 岑屿刚搬来南城那段时间,陆陆续续地把东西收拾过来,其中包括纪书瑭的一些小玩意儿,都被装在几个看起来很破旧的纸箱子里。 云嫂帮着打扫卫生时,一开始以为是什么垃圾,问关韵是否还要。当时搬家的东西实在太多,关韵随手打开一个纸箱,便愣在原地。 大大小小的相框扎堆,相框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图案,有蝴蝶,有蜘蛛,还有泡在水里的猫。 后来她才知道,那一箱子里的东西,叫做标本,是纪书瑭在那些生物死后给它们的永生。 关韵胃里翻腾得厉害,捂着嘴进了卫生间,紧接着就是无休止的呕吐声。等她苍白着脸擦着嘴再出来时,当着岑屿的面,让云嫂把这些东西扔出去。 后来还是岑屿不忍心,又把那几个纸箱子运回星港镇的文印店里,他们搬离后,那个地方成了仓库。 “纪小姐回来了。”云嫂的手顿在半空,“是找先生吗?” 纪书瑭浅声应了一下,径直向三楼走去,路过二楼时,能听到岑屿和关韵的对话。 纪书瑭本没有想偷听的意思,奈何那对话里的主角是自己,脚下的动作忽然就停了。 关韵的声音刻薄又傲慢:“还我去上清大,纪书瑭几斤几两你心里没点数?我看就是缺人管,年纪轻轻就敢当着人家路家的面说谎不打草稿。” “要我说,你多管这个闲事做什么?纪书瑭要去星港镇拿东西,你不会把钥匙给她让她自己去吗?你掺和什么?还把人接回来,本来就是个扫把星,回来除了多吃碗米饭占个位置她能做什么?” 岑屿拍了下桌子,声音挺狠:“关韵啊关韵,你看看你说的这话是作为舅妈该说出来的吗?我告诉你,糖糖她失踪咱这一家谁都脱不了关系,你就算不喜欢她,忍也得给我忍着,我姐和我姐夫他们不在,糖糖的亲人就剩我们,你现在在这儿跟我说这些,你有心吗?” 关韵冷笑,语气丝毫没退让:“你现在在这儿跟我谈心?当初纪书瑭被别人指指点点被骂疯子,嫌弃她的是谁?为了路家的那点钱,当笑面虎的又是谁?你以为你又能好到哪儿去?还有你那个姐,纪书瑭成今天这样,有妈生没娘养,跟她岑芷脱不了关系,都是咎由自——” “啪”地一声,周围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关韵大概也没想到会动手,堵在喉咙口的话全变成了哭诉和埋怨。 纪书瑭站在楼梯口出神好一会儿,细长的手指搭在扶手上,不知道在磨蹭什么,只是力气越大,青筋毕现,像在隐忍。 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睛失去了焦点,目光里透着难以言喻的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 这下好了,她装乖的兴致也没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