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也有青春校园恋爱喜剧吗？》 第59章 处男作 图书馆一楼，服务台。 周子航旁若无人地学习着诗词基础知识，比如格律、意象、典故和修辞，绷着一张无比认真的脸。 程心玥在旁边录入书本信息。 路影也在抓耳挠腮地学习着诗词，他觉得既然收了周子航的钱，就要尽力帮助他，至少要能看出他的诗词到底好不好。 程心玥递过一瓶咖啡，眉眼弯弯中带着一抹感谢：“学弟，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温柔的语气像是春水初融。 路影看得有些恍惚，他心想如果自己有妈妈的话，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但下一刻他就清醒过来了，暗骂自己最近那个什么瓦什么特还是玩太多了。 “谢谢。”路影道，随后脸上露出一抹不好意思，“咳咳，其实他们的纸条是我扔掉的，一开始是为了让这些占座的互相打起来，好给他们个教训，没想到最后面连累到你了。” 程心玥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摇摇头道：“没关系，你也是为了惩罚他们。” “你们管理员要经常处理这种问题吗？”路影问道。 “偶尔吧，也不是每天都有来占座的。”程心玥想了想回道。 “那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处理的？” “我们也只能上去劝阻，大部分人顾及图书馆内的监控会听，但小部分失去理智的就不会听。”程心玥回答，“就像刚才那帮人一样。” 路影想了想问道：“这里的管理员都是女生吗？” “基本上都是女生，怎么了？”程心玥柳眉露出疑惑。 “怎么不多招点男生啊？这样的话遇到那种失去理智的也能拦一拦。” 程心玥把一缕发丝别到脑后，解释道：“之前招过呢，但男生们要么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天天缺勤，要么就是忍不得枯燥在这偷玩手机。” 随后轻笑了一声：“你说是吗，学弟？” 感受到程心玥眼神里浓浓的调侃意味，路影摸了摸鼻子：“部分男生是这样的吧。”心说别一直盯着我啊。 随后补充道：“我有个想法，能帮助你们更好地处理这种占座的人。” 程心玥温柔的脸蛋上带着五分疑惑五分惊喜：“欸，真的吗？” 路影解释道：“可以招几个男生来当安保，就穿着制服在图书馆巡逻，看到有争吵发生的就大家一起上去制止，相信对面看到人多也会乖乖听话。” 程心玥眼神微垂，轻柔的眼神中出现了一层薄雾，思考半晌后她点了点头，微笑道：“学弟你说得好有道理啊，我后面会跟学校申请下的。” “能帮上忙就好。”路影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人还蛮好的哦~学弟。”程心玥轻笑。 路影心里涌现出了儿子被妈妈表扬般的高兴，讪笑道：“没有没有，就是帮点小忙，哈哈。” 程心玥似水柔情的眼神盯着路影看了一会儿，似笑非笑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小希会对你感兴趣了。” “啊？”路影一下子懵了。 小希？是指林妍希吧？ “没什么。”程心玥轻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眼神瞧到了周子航，想了想补充道：“学弟，你们后面有什么诗词方面不懂的可以问我哦，就当是你刚才帮我解围的奖励。” 路影脸色一喜，刚要说话，周子航猛地转过头来，高兴道： “真的吗学姐？你不是在放屁吧？太谢谢了！” 不会说话不要乱说话啊！路影无语。 “不是……你不是在认真学习吗？”路影嘴角抽了抽，这个B不会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吧。 周子航尴尬地摸了摸头：“嘿嘿，我最近一听到‘诗词’两个字就会神经反射。” “嗯呢~”程心玥微笑道。 周子航高兴地挪了过来，指着他写的一首诗问道：“看看这首诗怎么样？我的处男作！” ------ 《占座出生记》 窗边已经坐满人，我却只能空悲叹。 出生一早放纸条，座位直接被抢掉。 我把纸条全扔掉，在空位上偷偷笑。 待到两边火拼时，我与路影直叫好。 ------ 额……现场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路影嘴角一直在抽搐，根本就没停下来过。 程心玥那温柔娴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憋笑崩坏的预兆。 “怎么样？”周子航兴奋道，“语言质朴，感情浓厚，通俗易懂！” “不是，哥们。”路影面无表情，“先别管你这是质朴还是粗俗，为什么会有我的名字在上面？” “听说古代弟子第一次写诗时都会把自己师傅的名字写进去……” “……下次不要再这样做了。” “为什么？” “要是这首诗曝光的话会给我带来很多麻烦。” 路影心中大骂，我TM不想流芳百世啊！ “哦哦。”周子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路影要是你的话你会怎么改？”双眼带着浓浓的信任，炽热得让路影浑身不适。 程心玥强忍笑意对路影说：“学弟你就露一手吧！”眼神中带着戏谑和期待。 我测你们……路影心中百般愁绪无处释放。 无奈道：“好吧好吧，我试试。” 几分钟后，新鲜的诗（第三声）出炉了。 ------ 《占座出生记》 委托之人伫立中，想坐窗边空气好。 废纸一张即占座，谁闻此事不会恼？ 窗边本是无人位，却似在被鬼魅保。 究竟道德无处放，还是人鬼情未了？ ------ 周子航目瞪口呆了几秒，大咧咧地鼓起了掌。 程心玥细细读完后会心一笑，也轻轻地鼓起掌来。 “啪啪”声回响在安静的服务台中央。 这给路影整不会了，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能僵着个似笑非笑的尴尬脸，赶紧压下了这两个人的掌声：“安静场合不要随意鼓掌啊！” “路影，你写得真不错，比我的多了些意味深长的意味。”周子航竖起了拇指。 你这话……好像又有语病啊！ 程心玥眼睛里带着光芒：“学弟，你这首诗真的挺不错的呀！” “学姐你是认真的吗？”路影不敢相信。 程心玥连连点头：“对啊，有一定的思考空间，真滴是首好诗呢！” “……过奖过奖。”路影并不习惯这种被称赞的感觉，谦虚了一句。 周子航突然插嘴：“学姐，你给我俩展示一下真正的诗歌吧！” 听到这话，程心玥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眼睛中的神采迅速褪去。 周子航见程心玥没说话，补充了句：“学姐，你刚刚不是说诗词的问题都可以……” 路影看出了异样，刚想阻止周子航继续说下去，程心玥忽然点了点头：“嗯嗯，我来试试写一首吧。” 只是嘴角带着抹难以察觉的苦涩。 几分钟后，一首古色古风的诗歌出炉了 ------ 《占座生吟》 轻笺寄意立行藏，望断长廊双瞳慌。 纸片虽薄竟夺让，众目虽窥怒却藏。 求座本心何所向，书香盈袖化素光。 座畔鬼魅何以战，无母出生速归故乡！ ------ 路影和周子航张大了嘴巴，整首诗语言典雅，用韵工整，情理交织，确实跟他们的白话文不是一个维度。 “立行藏”比喻人行纸藏的行为，巧妙揭示“占而不在”的现象。 “望断长廊”说的是周子航傻站着找不到没被占座的窗边位置。 “众目虽窥怒却藏”说的是大家都能看到这种不良行为却敢怒不敢言。 颈联说的是求座的本心应该是好好看书才对。 最令人拍手叫好的是尾联，极富创新性和攻击性，说的是我们无意与占座之鬼战斗，只想让这些没有妈妈的出生回到故乡重新修炼。 路影和周子航面面相觑，都看出了对方的疑惑—— 你这个故乡正经吗？是不是叫十三的故乡？ 细细品味之后，路影和周子航竖起了大拇指： “学姐，厉害！” 程心玥不自然地笑了笑：“过奖了，我也退步了很多。” 周子航见识到差距后马上回到座位上继续苦读诗书。 “学姐，没想到你写诗还挺有攻击性的。”路影道。 “那学弟认为我的诗应该是怎么样的呢？”程心玥没有抬头。 “额……温柔娴静一点的那种？” 程心玥摇了摇头：“我不是那种很温柔的人哦~” 感觉到她语气中的苦涩，路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第60章 人体助眠 晚上十点，路影回到宿舍楼，发现长椅上坐着水清浅！ 她戴着口罩，脖子上是路影送的蓝色围巾，不玩手机也不说话，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里。 路影赶紧走过去：“水清浅，你咋在这呢？” 水清浅急忙站起身来，害羞道：“我……我在等你。” “那你怎么不给我发消息？”路影问道。 “我……我想给你个惊喜。”水清浅脸上浮起一抹红晕。 这女孩咋那么傻呢？ 路影心里是既温暖又无奈：“你看你伞也没带，万一下大雨，你难道又像上次一样淋雨一直等吗？” 水清浅犹豫着点了点头，小声喃喃道：“那样还能跟你睡在一起呢……” 路影没听清楚：“啊？你说啥？” 一抹红晕攀上水清浅白皙的脸蛋，她慌乱地摇摇头：“没……没什么。” “下次别傻傻的在这等了，给我发条消息我就会回来的，好吗？” “嗯。” 一阵冷风袭来，路影帮她调整了一下围巾好盖住她的脖颈：“这个围巾暖和吗？” 水清浅点了点头：“嗯嗯~暖和。” “哦哦，那就好。”路影笑了笑，“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之前说你睡眠不太好对吗？所以我缝了个安睡香囊给你。”水清浅递过一个散发着香气的小香囊。 路影惊喜地接过，用鼻子嗅了嗅，闻到了多种药材的香味，有薰衣草、洋甘菊、甜马郁兰和迷迭香。 “这……这是你亲手缝的吗？”路影不敢相信。 “嗯嗯~” 真是心灵手巧又体贴入微的好女孩啊，这已经让人无法拒绝了啊，路影头有点痛。 不是说想拒绝水清浅，而是真正接受她之后，他感觉周围的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自己的心理，世界的底色，以及和夏诗雨的关系。 也差不多到了考虑“纯爱”还是“后宫”还是“纯爱后宫”的阶段了…… 鬼使神差，路影轻轻抱住了水清浅，把她的头放在自己怦然心动的胸口，鼻子轻嗅发丝的香气，感受到女孩的娇弱柔软，有一种想把她融入自己身体的冲动…… 几秒后，路影突然清醒过来，享受的表情扭曲成尴尬的表情—— 我他妈在干什么？！ 随即赶紧放开水清浅，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尴尬地说：“咳咳……我……不好意思啊，冲动了。” 水清浅脸红得快冒烟，只能飞快摇头，说不出一句话。 她的心脏现在同样怦怦乱跳，身体正在经历一些奇怪的变化。 芳草地分泌出些许露滴，散发出能够吸引狂蜂浪蝶的香味。 当然，我们说的是旁边的花圃。 主线任务已完成，但支线任务还没完成，水清浅害羞地开口道： “我……我还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很快入睡。” “什么办法？”路影感觉大事不妙。 “我要去你宿舍说。”水清浅一下子握住了路影手臂，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 路影感觉如果不同意的话，水清浅是不会放手的…… 几分钟后，路影又一次偷偷摸摸地把一个女生带到了房间门口。 正要开门，路影忽然想到了什么，慌忙把水清浅拦在外面：“那个，你等等，里面有点乱，我收拾一下。” 水清浅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路影飞快把林妍希送的头环和夏诗雨送的牛奶蜂蜜藏好，然后把水清浅送的香囊放在枕头旁边，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意识到了，不然被问起来还真不好解释…… 水清浅进来后坐到了床上，路影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饮料递给她：“你刚才说的还有一个办法是？” 水清浅紧张地捏着手，脸颊像刚冲完澡的晚霞，沉默半晌才弱弱道： “听说你们男生那个打……打了那个之后就会容易入睡…… “所以我……我可以帮你……” 路影吞了口口水：“你真的愿意吗？” “嗯~”水清浅娇羞道。 “那你怎么帮我？” “我用……用手可以吗？” “那我们赶紧开始吧！”路影急切道，对着水清浅的手，一把抓过，顷刻…… 顷刻之间就打开了9934小游戏，找到森林冰火人，跟水清浅一起Play起来。 路影熟练地指挥着水清浅推箱子和拉机关，在默契的配合下，一路过关斩将，玩得不亦乐乎。 此时已是晚上十二点，路影和水清浅也玩累了，躺在床上气喘吁吁。 虽然水清浅玩得很开心，但又有点小生气，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别着脸嘟着嘴不说话。 “你怎么知道打电动之后男生容易睡着的？”路影问道。 沉默了好久水清浅才不情不愿地答道：“上网查的。” 路影笑道：“谢谢你愿意陪我玩游戏啊。”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还有这个香囊……也谢谢你。” 水清浅鼓起勇气把脸凑了过来，两人离得很近，急道：“我其实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路影疑惑道：“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水清浅看路影一脸认真发问的模样，气坏了，拍了一下路影肩膀转过一边去了：“不理你了！” 路影无奈，清了清嗓子，哄道：“咳咳……我那个其实知道你想干嘛，但是让你帮我做这个不太合适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网上说女朋友可以帮男朋友做这个的……” “但是我们不是还不是男女……” “做了不就成男女关系了吗！”水清浅转过身来，一把抱住了路影手臂，眼神透着一抹低落，“我只是想让你更喜欢我然后更珍惜我而已……” 路影摸了摸她的头，温柔道：“我其实也是这样想的。” “什么？” “我也是觉得，我应该更珍惜你才行啊。”路影认真道，“在我没有能够完全对你负责之前，我不想对你做那些肮脏的事情。” 水清浅眼神一颤：“那……那你意思是后面不想对我负责吗？” “不是。”路影摇摇头，“我的意思是，在我还没有向阿姨说出‘我要负责你的人生’之前，我不能对你做那种事情，因为这可能会让你以后的人生留下污点。” 接着路影看着水清浅双眼询问道：“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怎么跟阿姨说吗？” 水清浅看着路影双眼，里面真诚的光芒温暖了她自卑的心灵，鼻子一酸，眼睛一热，几滴眼泪渗出了眼角。 要是其他男生刚才肯定不会拒绝的，但他跟其他男生好像真的不太一样，真的是有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的…… 水清浅喜笑颜开，幸福地点了点头。 她感觉到路影身上的疏离感与之前相比减弱了很多，身影也没有那么虚幻了。 他也在努力接纳我啊…… 路影轻轻拭去水清浅眼角的泪珠，挠了挠头道：“咳咳……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让我更快入睡，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水清浅没想那么多先点了点头。 “静静地陪在我身边，让我不那么孤单就好了。”路影露出了微笑。 水清浅惊喜道：“你的意思是……我后面可以时不时来这里睡觉吗？” 路影不好意思道：“额……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愿意啊！”水清浅飞快把娇躯往路影身上贴。 “额，好吧。”路影尴尬道，说完突然想起两人还没洗澡，“我们还是先洗澡再睡觉吧，不然太不干净了。” 水清浅高兴地坐起来：“好啊，那我先洗吧！” 说完就从包包里拿出了几件衣服。 路影目瞪口呆：“你……你咋还随身带衣服呢？” 水清浅害羞道：“我来之前怕今晚帮你打……那个之后，又把奶茶弄得到处都是，所以就提前准备了几件衣服。” 喂喂喂，你说的一定是能喝的奶茶吧！ 不对，好像两个都能喝…… 这一晚，路影和水清浅睡得格外的香。 第61章 理科特色 努力学习了一段时间的诗词，周子航认为自己进步很大，所以让路影来图书馆欣赏自己的杰作。 路影来到服务台，看到程心玥和周子航正对着一首诗讨论，于是跟他俩打了个招呼也凑了过去。 ------ 《自习室观古人诗稿有感》 诗词学路尽蹒跚，飞蛾灯前细细翻。 偶见先人推敲处，方知下笔也曾难。 ------ “还不错啊，进步很大，从白话文进步到文言文了。”路影鼓励了句。 周子航像个半大的孩子般得意的笑了。 “不过……”程心玥突然开口，“其实缺了些什么。” 周子航脸上露出疑惑：“学姐请说。” “确实在遣词造句上有古典诗词味了，但缺少个人特色啊。”程心玥解释道。 路影捏着下巴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确实。” “那我应该有什么样的特色呢？”周子航急忙发问。 “学习了这么久的诗词，你有特别喜欢的诗人吗？”程心玥问道。 周子航飞快答道：“有啊！李清照！” “啊？为什么呢？”程心玥不解。 “因为她喜欢啊！”周子航坚定道，“她喜欢我就喜欢。” 程心玥没好气地敲了一下他的榆木脑袋：“所、以、说，你才没有个人特色啊！” 路影想到了什么，对周子航说：“我知道你的特色是什么了。” 程心玥和周子航一齐转过头来：“是什么？” “他是个纯纯的理科生，如果能把理科知识融入古典诗词里面的话，不就有一个非常有趣的个人特色了吗？”路影打了个响指解释道。 另外两人思考半晌，然后点了点头：“有道理啊。” “诗词的个人特色不要拘泥于诗词本身，更要考虑作者本身的特点，对吗？”路影道。 看到两人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路影鸡皮疙瘩起来了：“干什么？” 周子航竖起了大拇指：“没见你这么帅过。” “……意思是我平时都很丑？”路影面无表情。 “学弟，你自信的侧脸还蛮好看的。”程心玥捂嘴笑道。 “哈哈……”路影有点尴尬，不习惯被人夸奖。 经过讨论，大家认为周子航是学物理的，如果能把物理知识写入古典诗词中，相信在天择大学诗词界必会有独特的一席之地。 一段时间后，在路影和程心玥的帮助下，周子航又一首诗歌出炉了—— ------ 《格物斋习诗偶得》 对穿肠 格物台前翻旧典，学海无涯寻诗眼。 遣词造句仍无序，熵增何时变熵减？ ------ 这首诗绝妙的地方在最后一句，“熵增”指无序化，“熵减”指有序化，询问什么时候遣词造句能从无序变为有序。 路影认为是时候埋下暗线了，让周子航打开天择大学的诗词公众号，在上面用“对穿肠”之名发表这首诗，并加上一句话—— 期待谢芷涵同学与我对诗！ 这样就能通过公众号埋下伏笔，并让谢芷涵对周子航产生好奇。 路影教周子航操作公众号时，程心玥一直在旁边注视着路影，她觉得这个男生恋爱点子很多，说不定真能帮周子航追到对方，脑海中出现了最符合路影的称号—— 天择僚机王。 程心玥嘴角出现一抹微笑的弧度，觉得路影很有趣也很有想法，心中对他产生了一抹好感。 小希啊小希，你也是跟我想得一样吧，这个男生确实蛮独特的哦…… 没想到半个小时后，谢芷涵的对诗就来了—— ------ 《墨韵窗习诗偶得》 谢芷涵 红袖灯边试墨香，书窗有限续骚章。 有心裁句终成律，细雨推敲带露行。 ------ 当路影和周子航还在细细品味的时候，懂行的程心玥已经发出了赞叹声：“这位谢芷涵同学诗词功底很不错啊！” “怎么说？”路影和周子航疑惑道。 “‘墨韵窗’对‘格物斋’，‘红袖灯’对‘格物台’，‘试墨香’对‘翻旧典’。‘书窗有限’反诘‘学海无涯’。 “末联‘终成律’化解‘仍无序’，是在鼓励你。‘细雨推敲’还暗含了贾岛的典故。 “全诗恪守传统闺秀诗风，真的非常文科才女范儿！” 程心玥耐心解释道，明亮的眼神中带有才女之间的惺惺相惜。 路影和周子航也猩猩相吸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意识到谢芷涵诗词功底之深厚，虽然周子航现在进步很大，但表白之路仍道阻且长啊！ 程心玥跟周子航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多积累典故，这样才能让你的诗词有古典深度。 周子航连忙点头认真学习去了。 此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图书馆穹顶射下一片阳光，使得整个一楼亮堂堂的，照出了空气中起舞的灰尘，照出了学习之人明亮的侧脸，也照出了书架上一本本古色古香的书籍。 路影肚子有点饿了，因为他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有早八就七点半起，踩点到教室，没时间买早餐；没早八就睡到自然醒，起来直接吃午饭。 肘了肘周子航，路影提议道：“走吧，去食堂吃完饭再看吧。” 周子航正看得入迷呢，摇摇头：“别吵别吵！这里很关键！我待会儿去旁边小卖部随便搞个面包吃就行了，你帮我请学姐吃餐饭，饭钱待会我转给你，非常感谢！” “我？帮你请学姐吃饭？”路影手指自己惊讶道。 “对，拜托了。” “好吧好吧，记得给钱就行。”路影只好答应了。 感觉这有点像丈夫要加班，然后让同事带自己老婆出去吃饭，后面还要转钱给人家的剧情啊…… 路影对程心玥道：“学姐，我请你吃餐饭吧，就当是感谢你愿意当我们两个的诗词参谋。” 程心玥很给面子地答应了，温柔道：“好啊，我们去哪吃呢？” “要不去爱琴湖食堂吃那个烤鱼吧，直接从湖里面钓出来做的。” “啊？那个好像还蛮贵的欸……” “没事，我请你。”路影拍了拍胸脯，心里暗自加了句“他出钱”。 程心玥惊喜地点了点头。 第62章 学姐爱捅人 爱琴湖食堂，二楼湖边阳台。 路影和程心玥坐在室外圆桌前，顶上是一个遮光棚，左边是波光粼粼的爱琴湖，右边是人来人往的室内食堂，下面被花草树木环绕。 一边是静谧的湖水和明亮的太阳，一边是嘈杂的食堂和清凉的室内，两人就坐在走廊上，处于两者中间，感受这大好的校园风光。 “学弟你还挺会挑地方的，是不是经常带女生来这吃东西啊？”程心玥调侃道。 “额，学姐你说笑了，我没那么大的魅力。” “哦~这样吗？你没有带小希来这里吃过烤鱼吗？” 路影一愣：“小希？你是说林妍希吗？” “对啊。” “没有没有，每天约她的人多到能排队呢，我排不上号。”路影笑了笑。 “这样啊~那意思是说我可以跟小希说你带我来这吃烤鱼吗？”程心玥捂嘴笑。 “……最好不要。” “为什么？” “因为她听到之后一定会以还人情为借口让我带她来这吃，还是不控制支出的那种。”路影面无表情道。 “啊？你俩关系这么好啊？还互欠人情吗？”程心玥惊讶道。 “额，她之前帮了我几次。” “嗯哼~最好不要欠太多她的人情哦，不然你会被她吃干抹净的。”程心玥轻笑道。 程心玥讨厌渣男，同样也不喜欢渣女，所以虽然林妍希是多年的好姐妹，但她还是看不惯她玩弄男人这一点。 “哈哈，学姐说笑了。”路影干笑道，“我这种没有真材实料的她应该不会想吃的。” “学弟你还是太谦虚了。”程心玥笑了笑。 她发现路影身上其实有不少闪光点，除乐于助人和点子多之外，他还能够迎合你的性格聊天，虽然有时候会有些不自信，但那也是保护自己的本能行为，总体给人的感觉是比较舒服的。 “学姐你也是小时候在瑛国上学的吗？”路影好奇道。 “不是啊。” “那是怎么跟林妍希成为多年好闺蜜的？” 程心玥想了想答道：“我们两家生意上有合作，她初中回国发展的时候我们两家父母就让我俩认识了，然后高中也是一个私立学校的，慢慢地就熟悉了。” “原来如此。”路影点点头。 “她有时候比较任性，经常会做出一些以自我为中心的事情，你得多包容一下她哈。”程心玥好心道。 “额，好吧，虽然我已经见识过了。”路影道。 这时，烤鱼终于上来了。 一条金黄焦脆的烤鱼卧在铁盘中央，鱼皮微焦，油光发亮，表面洒满了细碎的蒜蓉、葱花和辣椒。旁边还有丰富的配菜，比如莴笋、土豆、木耳和豆腐。汁液在热气的蒸腾下鼓着泡泡，色香味俱全。 路影和程心玥看得痒到流水。 当然，痒的是喉咙，流水的是口腔。 两人其实都饿了，赶紧动起筷子，夹起嫩白的鱼肉放进嘴里，再配上香香的米饭，口腔顿时溢出难得的美味。 这时，旁边的桌子上坐过一男一女，男生穿着夹克，看起来痞帅痞帅的，女生看起来很害羞，他俩说话的声音这边都能听到。 “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生。”夹克男抚摸着女生的小手，温柔道。 “哪里特别了？”女生惊喜道。 “你的眼睛里有星星。” “真的吗？”女生星星眼。 “真的。”夹克男道，“我们打个赌，如果我能让你连续心动三句话，你就答应当我女朋友好不好？” 女生害羞地捂脸，半晌才点了点头。 夹克男开始操作：“你知道你很像哪款游戏吗？” 女生摇摇头。 “我的世界。”夹克男邪魅一笑。 女生害羞地拍了下男生肩膀：“第二句呢？” 夹克男想了想：“我额头上有点汗，能不能给我一张纸？” 女生以为他是认真的，从包包里掏出两包纸：“你要纸巾还是湿巾？” 夹克男深情地握住了女生的手：“不，我想要你的一辈纸。” 女生顿时红了脸：“哎呀，不要再说了，太土味啦！” “那你心动没有嘛？”夹克男笑道。 女生半晌才不甘心地点了点头。 “那就最后一句咯，如果你心动了就要做我的女朋友，不许耍赖啊。”夹克男笑嘻嘻道。 女生点了点头。 “我晚上一直会emo，你知道为什么吗？”夹克男问道。 “为什么？” “e直momo想你……” 夹克男还没说完，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蓝发女生，用力给了夹克男一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这湖边食堂，惊起岸边的一滩鸥鹭，也吸引了二层食堂所有人的目光。 夹克男原本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森，站起身来指着蓝发女大喊道：“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 蓝发女也大喊道：“你才有病！你这个不要脸的人渣！” 接着指着旁边的女生骂道：“这个贱人是谁？！告诉我！”说完抓住了夹克男的衣领。 夹克男用力把蓝发女的手扯开了，冷笑道：“关你屁事啊！” 女生想起了夹克男之前说见到蓝发女的解释话术，站起身来阻挡道：“我只是他的妹妹，远房表妹而已，你不要在这里撒泼打滚！” 蓝发女更生气了，把女生用力推到一边。 夹克男火冒三丈，直接给了蓝发女一耳光，然后也用力推搡她的肩膀。 强力冲击之下，蓝发女没站稳倒在了地上，疼痛和心痛之下，蓝发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你居然打我！ “你忘记了你之前对我说过多少次爱我吗？！ “你忘记了之前给我写的表白信了吗？！ “你就是个人渣！” 一边的路影本来看得津津有味的，嘴里的鱼肉都香了一个层次，但忽然瞥见程心玥扭曲的面容、阴寒的表情、攥紧的拳头和突起的青筋，他觉得有些不妙。 还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学姐…… 夹克男大喊道：“我们早就结束了！我已经不爱你了！不要再他妈地纠缠我了！”拉起女生就要离开。 蓝发女哭着爬过去，抱住了夹克男的腿，嘴里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要走！不要走！” 这时，程心玥从路影面前一跃而起，速度太快以至于把他夹起来的鱼肉都掀翻了！ 下一秒，她握着两根筷子冲到夹克男那，往他的后背狠狠地一捅！ 夹克男顿时感受到剧痛，捂着腰部跳来跳去！ 怒火攻心之中，转过身来，拳头向着程心玥挥去！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路影赶紧冲过去，挡住了夹克男手臂。 夹克男被频频打扰，火冒三丈，一脚朝着路影腹部踹去。 路影侧身一闪，双手抱着他的脚往上一掀—— 夹克男直接背后倒地，火辣辣的疼痛传遍背部。 现场一片混乱，围观的群众中走过来几个好心的学生，把两帮人拉到了两边。 夹克男在疯狂辱骂，蓝发女在不停哭泣。 而程心玥黑着脸站在原地，脸蛋冰冷，透出一股若隐若现的杀气，手上还紧紧攥着两根筷子。 路影对程心玥说：“学姐你太冲动了，刚才那个场合要是他真想打你，可能我们现在就不是吃鱼而是吃席了。” 程心玥猛地转过头来盯着路影双眼，看到了平静的目光，冰冷的气息渐渐散去。 路影也看到了一双极具攻击性的眸子，里面好像隐藏着什么伤痛和悔恨…… 压制住内心的恶念，程心玥冷静了下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脸色苍白地望着手中的筷子，瘫倒在了椅子上，颤抖着说：“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太冲动了……” 路影递过一杯柠檬水，啥都没说，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夹克男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指着程心玥对围观群众喊道：“大家看到了吧！这个女的拿筷子捅我背部！导致我背部紫青一片！” 然后对程心玥喊道：“我要求你赔我医药费，然后向我道歉，否则我会去调监控上报学校！” 程心玥低着头没有说话，在场观众对着程心玥和路影指指点点。 “多管闲事这两个人！” “暴力女来的！” “暴力女？精神病！” 沉默了几秒，程心玥站了起来：“出示你的手机，我会赔医药费。”语气中带有隐藏得很好的不安和颤抖。 夹克男也有点傻眼，没想到这个暴力女这么快就认栽了，但赔了钱之后他还是不满意：“道歉呢？没有道歉的话我还是会……” “对不起。”程心玥平静地鞠了一躬，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夹克男这才骂骂咧咧的跟那个女生离开。 在场的观众照片拍了、视频拍了、瓜也吃了，很快就散开了。 相信这件事很快就会在媒体上发酵。 路影刚想问程心玥你好点没，程心玥直接对路影鞠了一躬，低着头没看他，用十分低落的语气说： “今天谢谢你，我今天不舒服就先回去了，后面图书馆再见。” 说完就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哎，这鱼……”路影还想说点什么。 这都什么事啊，怎么就突然背后捅人了，以前是小丑玩家吗？ 路影暗自叹气。 路影只好把一整条鱼打包，留着晚上吃。 走之前忽然发现脚边还有个蓝发女，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披头散发，眼泪汪汪，脚踝红肿一片明显是扭到了。 路影走下楼梯前心里天人交战—— 到底要不要管？ 管了能怎么样？ 管了万一别人以身相许呢？ 就你这样的，别人只会说来世再报然后跑开，连当牛做马都没有啊！ 徘徊了一会儿，骂了一句“日”，路影还是走回去了，挠挠头对蓝发女说：“能走路吗？” 蓝发女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还是去下医务室吧？”路影提议。 蓝发女沙哑道：“别管我，我脚扭了，哪都去不了。” “没事，我开车送你。”路影道。 蓝发女抬起了头，被泪水刻满泪痕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讶。 几分钟后，路影拉着辆木板手推车过来了…… 第63章 互相送礼 距离把蓝发女送到医务室已经过去了几天，送到之后路影其实啥都没干，只是盯着蓝发女红肿的脚踝看，他想说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但是蓝发女估计把他误会成下流足控了，就紧张地给了路影100运送费，说后面我们两不相欠。 路影那叫一个高兴啊，推个手推车这么轻松的活都能赚到100，怪不得这么多老汉喜欢推车。 以后要是找不到工作的话也不用干滴滴了，直接留在学校专门用手推车运送失足少女好了…… 这天一大早，路影就收到了周子航贴心的叫床服务，直接给他来了个信息轰炸，说什么现在谢芷涵在公众号上认真起来了，给自己出的对子越来越难了，非常需要路影和程心玥的帮助。 于是路影睁着惺忪的双眼来到了图书馆。 然后发现只有程心玥在，周子航还没来。 程心玥对路影打了个招呼，僵硬的微笑道：“学弟，早上好啊。”估计也觉得自己上次的行为很糟糕。 路影坐下之后，程心玥把转椅滑了过来，凑到路影旁边，略带害羞地从背后拿出一大袋速溶咖啡： “学弟，谢谢你上次保护了我，这袋咖啡就当作是谢礼。” 路影挠挠头不好意思拒绝：“客气了学姐。” 当别人认为欠你较大人情的时候，接受送礼往往是更好的选择，因为这给了对方一个消除人情的机会，能让对方在和你的交往中不再觉得自己是惭愧的一方。 而当别人并未欠你多少人情的时候，接受礼物就不是个好选择了，因为这意味着接受之后你变成了需要还人情的一方。 路影神秘道：“其实……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程心玥小嘴微张，表情惊讶。 路影拿出了一个布娃娃和一把软的玩具小刀，有点尴尬地解释道： “这个……怎么说呢？ “学姐你以后想捅人了可以用这个玩具小刀去捅这个布娃娃，这个布娃娃上还能写上名字，你看——” 路影展示能粘名字贴纸的背后，然后继续说： “这样就用不着捅别人或者捅自己了，那样太危险了，哈哈。” 程心玥接过之后一愣一愣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迷离，嘴里好像被灌了一口咖啡，有一股苦味的甜。 半晌回过神来后，一抹红晕已然攀上脸蛋，又想保持温柔又想生气：“学……学弟，没想到你这么看我，我有点生气了！” “咳咳……不好意思啊学姐，我开玩笑的。”路影汗流浃背，想收回这个礼物，心想这个确实有些冒犯。 但程心玥又飞快地放到了自己身后，微微翘着嘴唇道：“算了，我……我确实有时也需要这个发泄下情绪。” 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上次捅人的事情可以不要说出去吗？好丢人的~”看着路影的眼神带着一抹哀求。 路影举起双手：“当然，当然。” “然后也不要认为我是个暴力女，可以吗？我其实很温柔的~”程心玥再次补充道。 路影举起双脚：“OK，OK。” 程心玥被路影四脚朝天的样子逗笑了：“学弟，我要是再提一个要求，你还有东西能举起来吗？” “啊？！”路影惊讶道，学姐这是在开车吗？ 看到路影惊讶的表情，程心玥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些不妥当的话，脸又红了几分：“你想哪去了，学弟！” 路影咳嗽了一下：“总之，学姐，以后别随意爆发刺客之魂了好吗？” 程心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心里有一块伤痕累累的区域有修复的迹象，好似被施加了治愈魔法。 第64章 对王之王 周子航火急火燎地赶到了服务台，把手机扔到两人面前，急道：“完蛋啦！她一下子给我出了三个上联，我要怎么回？！” 第一个对子是一句上联： 桥下清溪，看你浊时有几久。 “你想怎么回？”程心玥问道。 周子航展示到： 亭前大路，劝你不要走歪路。 “太口语化了，把里面的用词变成古语的。”程心玥不满道。 周子航想了想，拿出诗词书翻起来，过了一会儿，修改过后是这样的—— 亭前大路，劝君斜径莫需行。 路影想了想：“感觉可以改成‘亭前明路，劝君邪径莫须行’，‘明’对‘清’，‘邪’对‘浊’。” 周子航眼睛一亮：“妙啊！” 程心玥也点点头，然后补充道：“还有这个‘莫需行’三字有逻辑错误，应该是‘需莫行’，另外这个‘需’字也不如‘须’字的力度。” 路影和周子航细细思索，都竖起了拇指。 那么下联就确定下来了： 亭前明路，劝君邪径须莫行。 再看下一个对子，是一个比较现代语的上联： 善报恶报循环果报，早报晚报如何不报。 周子航是打算这样回的： 名利之场就像战场，进进出出都在当场。 “学弟，你这个名利场的意象是选得很好，但形式上不够对偶哦。”程心玥提醒道，“你可以把‘场’作为联眼，也就是重复最多的字，看看怎么写吧~” 路影也点点头，让周子航自己改。 毕竟最后的诗词大赛上，他和学姐只能作为场外援助，而不能代替他上战场，所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以几撮头发为代价，周子航终于做出了令人满意的下联： 名场利场无非战场，上场下场都在当场。 路影和程心玥给予了掌声。 最后一个上联是： 蕉雨窗棂窥谢女，桂华寝榻梦荀郎。 看到这个上联，程心玥也为之感动，古代典故用得活灵活现。 蕉雨指雨打芭蕉的意象，象征静谧或孤寂；谢女指东晋才女谢道韫，此处指聪慧的大家闺秀；桂华指桂花的香气，出自《楚辞》“桂华兮皎皎”，喻高洁情思；荀郎指东汉名士荀彧，代指风雅才子。 整体是说——窗外下雨，榻上才女，闻着桂花，梦到才子。 程心玥解释完之后，路影和周子航惊叹过后反而有些丧气，因为谢芷涵的文学素养实在是深厚啊，周子航这种半路出家的短时间内难以超越。 路影沉吟半晌后说：“这句别跟她比拼诗词功底了，突出周子航的个人特色。” 程心玥也点点头，对周子航说：“嗯，在诗词中融入你的理科知识，给她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吧。” 周子航在脑海里搜寻着理科知识，想了很久，开口道：“我想用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典故，加上‘磁场’这一理科意象，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写？” 路影脸色一喜：“很不错啊，文君对才女，相如对才子，还能融合理科意象。” 程心玥斟酌道：“那就‘相思磁场聚文君，凤凰双翅扶相如’，怎么样？” 众人一致同意，随后把这三个对子发到了公众号上。 没过多久，这个公众号文章热度破万，全校的诗词爱好者都被这对王之战吸引了注意力，在评论区里激烈地讨论着。 周子航流着口水幻想着，他独具风格的诗句给谢芷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现在肯定坐立不安，非常热切地想知道这个“对穿肠”到底是谁。 路影看到文章被这么多人关注，内心也很满意，匿名对诗的节目效果越好，揭露真相时就会更令人震惊。 他问周子航：“你最近有没有经常去找她问问题？” “有啊！下课的时候或者放学的时候，只要看到她坐在座位上，我都会拿诗过去给她评价。” “睡觉前也要在线上跟她多交流，加深你在她生活中的存在感。”路影点点头道，“睡前遇到的东西记得最牢也更有可能梦见。” 想了想又提醒了一句：“记得跟她交流时别暴露你具有个人特色的诗歌啊。” 周子航比了个OK的手势，回到座位上继续孜孜不倦地看书。 缜密的计划在顺利进行中，周子航也在努力学习，这让路影觉得表白成功的可能性越来越大了。 程心玥看到路影认真教授的侧脸，轻笑道：“学弟，没想到你还挺懂怎么追女生的。” “没有没有。”路影谦虚道，“我只是出了个计划，一直在努力和付出的都是他。” 很多男生其实并不是没有追女孩的勇气和毅力，只是不知道怎么做罢了，所以如果有一个人能为他们指引方向，他们就会义无反顾地努力下去。 这并不是无脑的舔狗，而是对于爱情的美好向往。 爱情和事业一样，没有付出就没有回报。 想要让别人喜欢上你，要么建模和经济好，要么付出足够多，当然前提是两人条件差别不能太大。 如果差别过大，那你就算几张银行卡都为她刷爆了，你也只能当个在后面帮忙推的角色。 程心玥看着路影深邃的双眼：“我倒觉得学弟你的计划十分关键，如果你去追女孩的话，成功率也不会低的。” “哈哈。”路影打了个哈哈，心想要是自己有个系统能看见女生对自己的好感度的话，那或许可以尝试尝试主动追女生。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哪些女生会喜欢自己，他害怕要么伤害自己要么伤害他人，所以对他来说不去主动期待是保护自己最好的心态。 想到这路影摇了摇头：“我当僚机帮别人想办法还行，但是让我像周子航一样为了一个可能性，每天努力学习自己不擅长的东西，我其实也做不到，所以这小子在这些方面比我强。” “嗯嗯，你们都有自己的优点呢。”程心玥看出了路影微微的失落，鼓励了一句。 闲聊了几句后，程心玥继续忙图书馆的事情，路影则继续抓耳挠腮地学习诗词…… 第65章 西湖游船诗歌大赛（1） 两周的时间就这样过去，周子航的诗词水平在程心玥与路影的帮助下得到了很大进步，也培养出了融入理科知识的个人特色。 星期五晚，诗词社一年一度的对诗大赛到来了，地点设在天择大学西湖中，出题者位于湖中小岛，而参赛者立于游船之上，即兴作诗或对对子。 程心玥和路影吃过饭后来到西湖。 此时，夜色如水，微风拂面，西湖静谧，小舟轻摇。 湖岸边燃起的蜡烛在夜色的晕染下好似翩跹的萤火，柳树上挂着的灯笼在微风的带动下装饰着红色的古风。 两边的桥上已经站满了诗词爱好者，中间的岛上有一个临时组建的舞台，湖中间大大小小的游船上站着参赛选手。 周子航赫然在列，看得出来虽然有些坐立不安，但眼神里的热切还是大于紧张。 路影发了条信息：“今晚加油！” 周子航撩出手表，看到了里面的信息，向站在岸边的路影和程心玥招了招手，报以微笑。 为了能够场外援助周子航，路影提前让他买了个能传递信息的手表，到时候有不懂的就假装看时间，实则阅读路影和程心玥给他发的消息。 中央小岛走出一个穿着红色汉服的女生，发髻高挽呈古风发型，五官清秀，颇有大家闺秀之风。 只见她开口道：“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参加这次的诗词大赛。我是4班的谢芷涵，也是诗词社的副社长，负责这次给大家出题。”然后礼貌地鞠了一躬。 大家热烈的鼓掌叫好起来，想必也是被这个女生清秀古风的打扮惊喜到了。 其中看谢芷涵眼神最热切的，除了周子航还有一个同样穿着绿色汉服的男生，高高瘦瘦，长相清秀，有古代风流才子的感觉。 他叫做詹士诚，诗词社的一员，同时也是谢芷涵的追求者。 这个男生路影之前和周子航走路时碰到过，周子航说这位就是最大对手。 突然，路影感觉周身一冷，仿佛一下子从凉爽的西湖去到了寒冷的贝加尔湖。 往旁边一转，才发现程心玥深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詹士诚，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了路影送的玩具小刀，对着旁边的树一下一下地捅着，浑身散发着刺客信条的气息。 不是学姐，你是啄木鸟吗？ 路影看到这幕有点心慌，为了缓和氛围，装作随意道：“咳咳……怎么一直有树叶掉我头上啊？”说完还用手拍了拍头上的灰尘。 程心玥这才清醒过来，默默地把小刀收回袋子中，什么都没说。 难道学姐跟那个什么詹士诚有过节？路影暗忖。 貌似注意到路影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程心玥对路影温柔一笑。 看到这意义不明的笑容，路影只能尬笑回应。 比赛开始了，第一道题是写一首关于湖景的诗。 路影思考起来，湖景涉及哪些理科知识呢？ 半晌后他想到了，跟程心玥讨论道：“学姐，这道题我觉得可以融入光的反射、水的波频和溶解氧这几个理科知识点，你觉得可以怎么用诗词表现出来？” 程心玥沉吟半晌答道：“湖光反射碧空，波纹倒映柳树之影，溶解氧的话……可以写冒泡之景。” 路影点点头，把关键字湖光、折射、碧空、波频、树影、溶解氧和冒泡发给了周子航。 站在游船上的周子航感觉到表有震动，收到了路影的消息，开始思索起来。 没想到，詹士诚已经想出了答案，对谢芷涵吟诗道：“溶溶月色锁西湖，远远星火近却烛。一点寒芒惊鸥鹭，万千清梦坠琼珠。” 月光笼罩湖面，远看星火近看烛光，寒芒惊起鸥鹭，清梦如同水珠。 还不错，有“锁”字拟人，有远景近景，也有化用争渡鸥鹭的典故，数词和动词还算工整，只是少了些深度和个人特色。 其他选手也开始出声作答，周子航迟迟没有想好。 程心玥看着詹士诚伫立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和厌恶，思考片刻后对路影说：“学弟，你把我说的发给周子航，不然怕他答不上来。” 路影点点头，一边听着程心玥温柔的吟诗声，一边在手机上打字，发送前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害羞的女孩身影，情不自禁笑了笑，在诗句的末尾加上了三个字。 周子航看到消息后，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湖光泛金映湖沿，光折微澜绘碧天。波频轻摇绿影动，溶氧冒泡水清浅。” 在场观众眉头紧皱，细细品味着这带有理科风味非同寻常的诗句，沉默了半分钟后，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好湿好湿！” “我靠！绝了！理科加文科无敌啊！” “特别是最后两句，湖波一动倒映出来的树影也会动，又浅又清的湖水能看到溶解氧在冒泡，还化用了‘疏影横斜水清浅’这一名句，妙啊妙啊！” 看周围反响不错，路影和程心玥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程心玥轻笑道：“学弟，最后三个字是你自己加上去的吧？你随意篡改我的诗词，是……” 路影紧张道：“画蛇添足？” “是如虎添翼才对呢！” 路影干笑道：“哈哈……说明我们很有默契啊。” 听到这话，程心玥微笑的弧度僵硬了一秒，然后转过头去了。 默契吗？之前他和我也很有默契啊？再有默契没有真爱又有什么用呢？ 场上，一半的选手被抹掉了，詹士诚和周子航成功晋级。 第二轮的题目是作一首友情相关的诗。 路影正思索着，忽然看见游船上周子航给自己暗送秋波，好像在说这轮他自己可以。 路影点点头，跟程心玥说：“学姐，这轮我们不用想了。” “为什么呢？” “之前见周子航提前准备过跟友情和爱情相关的诗，所以应该不用我们帮忙。” “嗯嗯，那就看他表现吧。” 詹士诚还是第一个作诗的：“江湖各自有风波，谈至倾杯指山河。莫言此去天涯远，月明千里共婵娟。” 这首倒是比上一首优秀了不少，语言质朴，化用了“千里共婵娟”的典故，一幅以酒送别老友的画面生动展现在观众面前。 得到了观众的一致掌声。 路影观察到，每次这个詹士诚一出场，程心玥就会不由自主地摸出小刀，不知是为了伤人还是自保。 周子航听从路影之前跟他说的，尽量等到最后一个再出声，压轴出场可以加强在观众心中的印象。 （其实压轴好像是倒数第二个出场的，但是无所谓了，现在大家都用作最后一个出场。） 等到前面的选手都作完了，周子航说出了早就作好的诗句：“僚机导情解算法，主机回响暖信号。和谐共振同命运，心电图上共波高。” 额……这是在说僚机的我和主机的你之间的友情吗？ 路影无言以对，虽然有点怪怪的，但不得不承认还不错，很有理科特点。 程心玥听到这诗，双眼在路影和周子航身上来回流转，嘴角出现一抹偷笑。 她决定回去要写一首歌颂他俩友情的诗，词牌名都想好了——《最BL》 观众也听出了这是在歌颂僚机和主机之间的友情，为这种融入理科知识而且题材新颖的作品给予了掌声。 又刷掉了一半选手，进入第三轮。 这次是要写一首关于爱情的诗。 周子航喜笑颜开，他平时自写的诗中有一半都是跟爱情有关的，这轮挑一首最好的出来就行了，于是又悄悄向路影挤眉弄眼，表示这轮不用帮。 路影觉得回去之后有必要跟他说明白暗示不是抛媚眼。 没过多久詹士诚又作好诗了：“云笺未寄已标星，输入徘徊又暂停。长街一瞥惊鸿影，坠入爱河不愿醒。” 念这首诗时，他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看着小岛上的谢芷涵，腰背挺直得像是古时骄傲的王公贵族一般。 这首诗一改他之前的古典风格，用词流畅中带着一丝暧昧，并化用了现代的语言和场景，使得整首诗也充满了个人特色。 同时保留了他的优点，画面感强，生动形象。 妈的，这下遇到对手了。 路影暗道不妙，这个B也是有备而来，想塑造自己直白的特色，并暗中对谢芷涵倾诉好感。 这时，程心玥表情变得有些扭曲，上半张脸在树影的遮挡下漆黑一片，就像动漫中常见的黑化无脸女那样！ 她还记得当年他给自己作的诗也是这么直抒胸臆，辞藻不华丽，水平不算高，却能让人会心一笑。 她还记得他最喜欢用的爱情意象就是“红豆”、“桃花”和“比翼鸟”，当年哄骗了自己，现在又要哄骗别人吗？ 他到底要哄骗多少女孩才能满意！ 眼前浮现出他贱兮兮的一句“待到校花烂漫时我在丛中笑”，望着那张曾经深爱过的脸，望着那张能写出动人心弦爱情诗句的脸，望着那张毫不留情甩开自己离去的脸，她抽出了小刀，狠狠地在鼻子、眼睛和嘴巴等地凌迟！ 刀起刀落间，血肉模糊，削皮见骨。 第66章 西湖游船诗歌大赛（2） 一声“啊”的惊呼打碎了程心玥的画面，她回到现实，回到柳树底下，眼前是捂着手臂轻呼的路影。 原来是她小刀胡乱挥舞间不小心划到了路影手臂，只能说还好是玩具软刀，只留下了一道白色痕迹，没有出血。 程心玥吓坏了，赶紧抱着路影手臂，颤抖着说：“路影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 路影连忙说：“没事，只是塑料划了一下而已。” 程心玥好似没听见那样，不停道：“要不要紧啊？要不要去医院啊？再不去医院会不会截肢啊……” 看程心玥惊慌失措的模样，路影赶紧扶住了她双肩：“学姐冷静，再不去医院待会伤口就消失了。” 程心玥这才意识到什么，平复心情，稳住呼吸，直视着路影双眼关心道：“学弟，你真的没事吗？” 路影认真道：“我真没事，只是……额……学姐下次别再随便开刀战房了。” 程心玥脸一红，握刀的手一松，刀差点掉落下来。 许久才弱弱道：“我知道了，学弟，我……我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 接着眼神瞥见那一抹白痕，程心玥想到了什么，葱指往嘴里一沾口水，就要往路影手臂涂去！ 路影赶紧后撤步，惊讶道：“学姐你你你……干什么？” “不是说唾液有杀菌效果吗？”程心玥傻傻问了句。 “不……不用了，小伤而已。”路影干笑道，心想学姐一拿到刀怎么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程心玥“哦”了一声，走到湖边洗了洗手。 回到路影身边后，她甩了甩头，把刀收了起来，沉吟半晌弱弱道：“学弟，我……我是不是很可怕？” “什么可怕？” “我……我有时不知道怎么了，经常会想拿出刀来……来……” 路影挠挠头道：“其实我之前身边有这样的同学，就是跟你一样，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想伤人，甚至拿小刀割自己手臂。” 程心玥猛地抬头，自己好像也有这种倾向。 路影接着说：“听说当时心理医生治疗她的其中一个办法就是——用玩具小刀捅假人，抒发内心的怨恨，后面就不会把怨恨投射到别人或自己身上了。” 程心玥捂脸道：“所以你才送了一把小刀和一个玩偶给我的吗？” “嗯，学姐你这么温柔，我不希望你成为那种伤害别人或者自己的坏人。”路影语气严肃，他真的不想自己身边的人成为坏人。 “谢谢你愿意帮我，路影。”程心玥露出了一个苦笑，她其实并没有信心后面能控制住暴力的行为，只能尽可能地不遭遇那个人，也尽量不要去回想痛苦。 路影想了想补充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抒发情绪……” “什么办法？” “捏方便面。” 程心玥沉默了一会儿，憋不住轻笑出声：“太耗钱了吧！” “咳咳……或者去武馆里面打人偶。” 程心玥眼睛一亮，这个好像不错，用小刀捅小玩偶不过瘾，用大刀砍大玩偶好像会更好玩欸！ “这个好像不错啊！后面有空可以带我去练练吗？”程心玥歪头回道。 看程心玥压抑着一股兴致勃勃，路影其实也有些心慌，如果真带她去砍人偶了，她不会从刺客进化成战士吧…… 犹豫中还是答应了：“可以……吧。” “嗯嗯。”程心玥恢复了温柔娴静的模样。 路影很明智地没有问你刚才为什么会突然黑化或者跟那边的詹士诚是不是有过节，别人不想说就不应该问，别人想说了自然不用问。 此时场上已经轮到最后一个周子航了，他吟道：“思绪如电穿突触，多巴甘醇漫心湖。恋爱细胞传心语，电子脉冲共相濡。” 妙啊！路影内心忍不住惊呼。 将突触、细胞、多巴胺等理科意象与心湖、恋爱、相濡等浪漫词语巧妙融合，是一份文理兼修的独特情书！ “哇！” “真不错啊！” “理科功底和文科功底都很深厚啊！” “这是真文理兼具的‘工业糖精’啊！” 在场观众通通惊叹起来，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望向周子航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佩。 小岛上的谢芷涵意识到了什么，望着周子航恍惚了一阵，他写诗的风格……怎么那么像在公众号上跟我对诗的那位“对穿肠”…… 一个极为震惊的猜测在她心底发芽，使得她现在心情很复杂，有兴奋，有好奇，有惊喜，也有不知所措。 深吸一口气，谢芷涵把杂念从脑袋里清除出去了，宣布晋级下一轮的名单。 这次又刷掉了一半人，场上只剩下五位选手了。 周子航静静地站在那里，其实他现在心里很紧张，紧张于自己居然真的站到了最后，紧张于过了今晚过后谢芷涵对自己的看法，紧张于自己马上要做的那件事情…… 这一轮是对对子，诗词社挑选出著名上联，选手需要给出下联。 第一个上联是“今日过断桥，断桥何日断”，最著名的下联是清末神童李仁彬少时对出的“明朝奔明月，明月几时明”。 这个上联妙在“断”字，“断桥”是名词，而“何日断”的断是动词，非常考验选手的词语积累。 几分钟后，詹士诚首先开口：“昨日踏归途，归途何时归。” 整体还不错，只是存在一些逻辑漏洞，昨日已经踏上了归途，那为何还要问什么时候踏上归途呢？ 不过观众还是很给面子地鼓起掌来。 周子航额头冒汗，这种形式的对联他之前没准备过，在紧张之下想不到好的词语。 程心玥看出了周子航的窘迫，怀揣着对那个男人的怨恨和不甘，思考片刻后作出了下联。 路影细品后觉得很不错，立马给周子航发过去。 周子航收到信息后清了清嗓子：“今日看落花，落花几时落。” 现场沉默了几秒，爆发出响亮的掌声。 “‘落’字用得好啊！” “人们只能看到落花但不知它是什么时候掉落的，借落花抒发对时间悄悄流逝的感慨，真的很好！” 听到这个下联，谢芷涵眼睛里既有惊喜也有怀疑，惊喜的是他能写出这么细腻的句子，怀疑的是这种带深意的句子跟他之前直白的诗句不太一样啊，真的是他做的吗？ 其他几位也磕磕绊绊地作出了下联，只是都没有周子航的好。 甚至有一位做不出来，直接用白话摆烂：“今早遇堵车，堵车何时堵。” 虽然没有古典风味，但是好像逻辑上也没问题，路影在一旁哭笑不得。 第二个上联直接给在场所有人上难度了——“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洽洽”。 大家都在低头沉思，这个长难句应该如何应对呢？ 过了很久，一位选手实在想不出来了，干脆给大伙整点节目效果：“阳阳光光彩彩虹虹小小白白马马”。 全场爆笑如雷，某些地方还传出了歌声—— “你是内内个内内，内个内个内内~” 桥上围观的人群中，几个男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一齐用手机播放了一首著名歌曲，还是回声版的，强劲的音乐回荡在西湖上—— “鸡鸡你你实实在在是是太太美美！” 有人开始爆笑： “好工整哦！” “好工口哦！” 但这一不文明的行为很快就被负责人制止了。 过了很久，詹士诚还是做出来了：“风风雨雨年年暮暮朝朝卿卿我我。” 赢得了现场的一阵欢呼，终于有一个能做出来的了。 看到周子航难堪的模样，路影偏头问了句：“学姐，你做出来了吗？” 程心玥还在思考当中，听到这话回过神来，轻声道：“我想着直接化用古人原句吧。” “什么？” 程心玥念出了一长串词语。 “嘶……妙啊！”路影听完竖起了拇指，“没说不能引用古文，我觉得这句很好。”接着飞快发给了周子航。 周子航收到信息，开口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全场沉默了至少五秒，像是被集体眩晕了，这句话好像在哪听过？ 李清照的声声慢！ 意识到后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热烈地鼓起掌来，引用原文确实很有味道！ 谢芷涵听到自己最喜欢的作者的词，睫毛一颤，眼神聚焦在周子航身上，内心不由得对他产生了好感。 他……难道也喜欢李清照吗？ 这道题过后，场上只剩下詹士诚和周子航了，他们要共同挑战诗歌大赛的王座。 最后一道题，也是非常经典的上联——“十口心思，思君思国思社稷”。 第一个难点是“思”字，里面可以拆出“十口”，且后面要连用三次动词。 第二个难点是“君”、“国”和“社稷”，是由下往上层层递进的关系。 大家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现场出现一些捣乱的窃窃私语： “我想到了一个千古绝对！” “就你？” “一个套套，套男套女套后代。” “你傻逼吧！” 路影嘴角抽了抽，大神在民间啊…… 过了一会儿，詹士诚不知道从哪里打开了一把扇子，一边扇风一边慢悠悠道：“二话不说，说话说意说衷肠。” 很不错，虽然并没有构造拆字，但能构造出话-意-衷肠这样一个由表及里的递进，观众们也是纷纷叫好。 程心玥想到了一个古典风格，路影想到了一个理科风格的。 周子航收到了消息： “古典风格：彳亍而行，行路行义行天下；理科风格：石开可研，研8研导研微分。” “彳”加“亍”成为“行”，路-义-天下由小到大，实属妙对。 只有水滴石穿到石开后才算研究，“8”是指无穷“∞”，“导”是指“导数”，8-导-微分符合数学微积分的推导过程。 两个下联都对得很好很好。 但这一次，周子航想用上自己的所有实力和真诚，不想借助他人的力量。 周子航转过头来，对路影和程心玥竖起了大拇指，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路影和程心玥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想干嘛。 本来按照路影给的计划，他这时应该是念出他们给的诗词一举夺魁，然后在大家的见证下揭开自己“对穿肠”的身份，第二天再私下跟谢芷涵表白。 但他现在，想跟从自己的内心做事。 周子航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出现这段时间追求谢芷涵的画面。 社团招新时，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从此再也没能忘掉那个穿着汉服长相清秀的少女。 公众号上，第一次看见她的诗词，就被里面的才华和情感打动，那是一种与学习理科完全不同的感动。 帖子里，吧友说自己纯纯理科直男，是追不到蕙质兰心的国风少女的。 图书馆里，路影陪着自己在服务台里抓耳挠腮地学习，而自己经常学到深夜。 公众号上，和谢芷涵对了一个又一个有趣的诗句，下面评论区都夸两人是卧龙凤雏……哦不……才子佳人。 下课时间，谢芷涵愿意欣赏并指正自己拙劣的诗词，笑着说你的进步速度真的很快。 手机上，他兴致勃勃地和谢芷涵分享在学习诗词过程中遇到的趣事，她会发一些可爱表情包鼓励他，让他看到了她生活中的另一面。 …… 周子航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谢芷涵，念出了那个一直在脑海里盘旋的诗句： “今一心念，念己念母念芷涵！” 全场鸦雀无声，包括路影和程心玥在内的所有人全都张大嘴巴难以置信。 他……在干嘛？！ 谢芷涵小脸飞快地红了，眼神飘忽，手足无措。 周子航补充道：“我就是那个在公众号上跟你对诗的‘对穿肠’啊！” 人群目瞪口呆了几秒，然后陷入了狂热的讨论中： “啊？！他就是那个‘对穿肠’？！” “怪不得今天看他作诗带有理科知识。” “跟谢芷涵匿名对了这么久看来是真喜欢人家啊。” 见周围反响热烈，周子航鼓起勇气继续道： “你在公众号上的诗句让我体会到了之前没有过的感动啊！ “我这段时间学诗词是因为喜欢你！ “下课问你问题也是因为喜欢你！ “今天来参加诗词大赛也是因为喜欢你！ “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愿意和你在诗词道路上一同做那个……” 周子航突然卡壳了，挠着脑袋好像在想用什么词语。 路影见状悄悄喊了一声：“比翼鸟！” 周子航接过话茬：“哦对，比翼鸟！请问你愿意作我的女朋友吗？” 随后他不知道从哪弄来了根竹竿，把船划到了小岛上，走了下去，认真地看着谢芷涵。 谢芷涵已经双眼泛红，颤抖着声音说：“你……你就是那个跟我对诗‘对穿肠’吗？” “真的啊。” “那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真的啊。” “你真的愿意陪我在诗词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吗？” “真的啊。”周子航毫不犹豫地回答。 谢芷涵已经哭出来了，如此浪漫的表白场景居然真切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平日来问问题的是他，跟自己对诗的是他，喜欢自己的也是他…… 她只觉得这个男生愿意为自己做这么多的事，勇气、毅力和真诚已经超过很多人了，得此一人夫复何求呢？ 谢芷涵哭着伸出一只手，用颤抖的语气说：“愿得一人心！” “白首不分离！”周子航大声道，牵住了谢芷涵的手。 夜色如墨，如同爱情剧的幕布；微风环绕，似散不尽的绕指柔；湖水涟漪，像是为情所动的酒窝；灯笼烛火，仿佛摇曳的应援棒。 多么浪漫的一幅画面啊！ 全场观众终于反应过来了，女生捂着脸颊尖叫，男生们抱在一起猴叫，全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真的吗？！真的有这么浪漫的表白方式吗？！” “哈哈哈哈哈哈！小说都写不出来啊！” “妈的！别说小说了我做梦都不敢这样想啊！” 路影是真没想到周子航有勇气搞这一出当众表白，明明没教他啊？怎么就无师自通了？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弧度，一股暖流涌入心底。 那既是为周子航高兴的，也是为自己高兴的。 高兴于周子航的真诚和勇敢，也高兴于自己能成为这一幕的帮助者、策划者和见证者。 这就是僚机和配角的快乐啊！ 帮助他人获得快乐，自己也会获得快乐。 一旁的程心玥也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另一只小手不自觉地抓住了路影的衣角，鼻子酸酸地看着这一幕。 随后她转头，看到了路影真心为他人高兴的微笑。 他好像……真的跟别人不一样啊。 第67章 伤害别人就是伤害自己 诗词大会结束后，晚上十一点，食堂二楼。 路影、程心玥和周子航坐在圆桌旁，面前是热腾腾的馄饨。 “额，你现在不应该在陪谢芷涵吗？”路影无语道，“怎么突然要请我俩吃夜宵。” 周子航高兴道：“我和芷涵路还很长，但是和你们已经时日不多了，当然要优先照顾你们啊。” “……”路影无言以对，这个B的说话水平还是有待提高啊。 程心玥把一块馄饨放入嘴里：“你和芷涵后面有什么打算吗？” “就顺其自然吧，旅旅游、逛逛街、吟吟诗、做做爱做的事。”周子航随口道。 路影一口馄饨差点吐了出来：“……最后那件事不用告诉我们的。” 程心玥温柔地笑了：“一个理科学霸，一个文科才女，你俩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嗯嗯。”周子航点点头，“我还想着以后要和她一起开辟一个新的诗词流派呢，就叫周谢理学。” “那就祝你们在诗词道路上越走越远吧。”程心玥笑道。 周子航吃饱了，用纸巾擦了擦嘴角，问道：“那你俩呢？后面有什么打算吗？” 路影和程心玥身体一僵。 “什么意思？”路影尴尬道，“我跟学姐就还是朋友啊。” 程心玥没有说话。 “我记得路影你和学姐都没对象吧？”周子航捏着下巴想了想。 不是哥们，你有了女朋友就开始调侃我们了是吧？ 路影面无表情道：“额……是啊。” “那你俩可以考虑一下彼此啊。”周子航毫不避讳地说，“我觉得你俩性格都很好，情绪都很稳定。” 路影瞥了瞥旁边低头的程心玥，心说你是没看到她拿出小刀的样子。 路影刚想解释点什么，程心玥突然笑了：“周学弟，不要学你师傅路影到处帮人当僚机哦~”笑容中带着几抹调侃。 周子航脸色一滞：“哦哦，好吧，反正我支持你们。” 路影在尴尬地气氛中飞快吃完了夜宵。 程心玥看周子航早就吃完了，心思估计也是飞到谢芷涵那去了，今晚请他们吃夜宵也是出于礼貌。 于是她轻笑道：“周学弟，你吃完就先回去陪你们家芷涵吧，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的。”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哦。” 周子航眼睛睁大：“对哦，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这个，那我就先回去了啊，你们慢慢吃！”说完就站起身来。 离开前还对路影鞠了个躬庄重地说：“路影师傅，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我会记得你的音容笑貌的！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 “……”路影面无表情地招了招手让他赶紧走，在心里安慰自己这小子还是个理科直男，不要计较太多他的用词。 程心玥捂嘴偷笑，但笑容很快僵住了，因为余光中出现了一个令她非常厌恶的身影—— 詹士诚！ 他正和一个诗词社女生说说笑笑，两人都穿着汉服，看起来应该都是今晚参加诗歌大会的选手。 他们点了两碗面坐了下来，詹士诚开始了不安分的动作，会不经意间和女生有肢体接触，比如趁机搂别人肩膀、把手放别人大腿上或者温柔地撩动女生的长发。 这些暧昧动作搞得人女生有些害羞，但可能是因为两人兴趣相投外加詹士诚长得不错，女生并没有太多抗拒。 程心玥表情扭曲，身体不受控制地站起身来走过去，把手上的碗用力砸到了詹士诚头上！ 路影全程默默地看着，没有阻止。 詹士诚吃痛猛地转头，看到了一双透着危险的眼睛和熟练的面孔，他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把头上的锅盖“啪”的一声用力砸到程心玥身前！ 为了维持在长发女生心中温文尔雅的形象，他强忍心中的怒火，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对程心玥说：“你是不是有病？” 程心玥阴森森地看了他几眼没说话，转过头去跟长发女生说：“他是玩弄女生的渣男，你最好远离他。” 长发女生被她那双阴森的眸子吓到了，但同时又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说的话，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詹士诚听到这话心头涌上一股无名火，指着程心玥喊道：“满嘴胡说八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在这里污蔑我？” 程心玥没理他，继续对长发女生说：“当年他能抛弃我，现在也能抛弃你，我猜在他心中你只是谢芷涵的下位替代品而已，不想受伤的话就赶紧跟他断绝联系吧。” 长发女生捂着嘴难以置信，眼神在程心玥和詹士诚身上徘徊不定。 有人生没人养的臭女人！过去这么久了还他妈一直纠缠着我！ 詹士诚心中的野兽出笼了，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也顾不上什么风度翩翩了，把桌面上的面汤泼到程心玥脸上，恶狠狠道：“滚一边去！你这个疯女人！” 随后拉着长发女生的手就想走，但发现长发女生站在原地犹豫不决。 詹士诚急了，指着程心玥跟长发女生吼道： “你知道她当年是怎么对我的吗？！ “不给碰就算了！手机还不能留任何女性的联系方式！每天都要给她写一封情书！稍微做错一点事她就会发躁狂症！稍微对她少关注就会抑郁、绝食甚至自残！ “这种像女鬼一样的疯女人谁想要交往啊？！” 然后对着程心玥大骂：“就你这种病态的性格和占有欲！被别人渣也是活该！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不要来伤害我的生活！” 接着抓着程心玥头发把她狠狠地甩到了地上，强行拉着长发女生走了。 程心玥脸上全是油腻的汁水，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无声抽泣着，指甲深深嵌入大腿肉中，甚至刮出了血痕。 路影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插着裤袋同样居高临下地看着程心玥。 程心玥抬起头，看到了一双蕴含失望与厌恶的眸子，那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路影。 她突然心神一颤，慌乱和害怕蔓延到五脏六腑，颤抖着说：“学……弟……我……” 路影平静道： “学姐，我之前说过了吧，我真的非常讨厌主动伤害他人的人。詹士诚说得对，没有人想跟你交往的，因为你带给别人的只有负能量。 “就这样吧。” 路影说完就离开了。 现场只剩下少量吃瓜群众对着程心玥指指点点，说什么好像这个女的之前也在食堂用筷子捅过别人，听说是神经病来着…… 强烈的绝望和孤单包围了程心玥，眼中本来明亮的灯光慢慢变得苍白，空气像是含有令人窒息的气体般令她难以呼吸。 别人难道没有错吗？ 一切都是我的错吗？ 为什么要让那些渣男存在！明明是他先伤害我的！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能理解我！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离我而去！ 真想用刀子把他们切碎啊啊啊啊啊！ 她不想站起身，不想看其他人，一直跪在地上，一个邪恶血腥的计划已经在心里发芽…… 过了一会儿，已经十二点了，吃完夜宵的人们陆续离开。 食堂工作人员也要下班了，其中一位阿姨走到程心玥前面，操着方言低头关心道：“同学，食堂要打烊了，快回宿舍吧！” 程心玥抬起头，阿姨看到了一张漂亮但已经扭曲了的脸蛋，惊骇地捂着胸口离开了。 孤独的黑暗中只有程心玥了，她内心的恶念再也压不住内心的脆弱了，声嘶力竭地哭出声来。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忽然，一盏灯被打开了，楼梯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猛地抬起头，看到了路影在昏暗灯光下半明半暗的脸和深邃但暗含光芒的眸子，失语症席卷口腔，她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吐出几个字：“路……路……影……你……” 路影走到她旁边叹了口气，把外套披到她身上，无奈道：“走吧，学姐，该回宿舍了。” 程心玥泣不成声地问道：“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再不回来怕你变鬼了后面找我索命。”路影挠挠头。 一种病态的惊喜和兴奋出现在程心玥心中，她结结巴巴道：“我……我才不是女鬼，我是你学姐，你不能这样跟我说话……” “……行行行。”路影叹气，“你不是女鬼，你是漂亮的女鬼好了吧，真得回宿舍了。”说完伸出一只手。 程心玥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手，手上传来一股从未感觉过的温暖。 路影把她牵了起来，然后扶着她往食堂外走去。 程心玥偷偷看了眼路影面无表情的脸，小声问道：“你刚才是不是对我很失望。” “是的。” “那是不是也对我很厌恶。” “额……也有一点。” 听到这话，程心玥委屈的泪水又沿着脸颊流了下来，喊道：“那你怎么还要回来！” 路影沉默半晌，看着程心玥双眼道：“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如果就这样走了，那我也变成伤害别人的人了，我不想对学姐你这样做。” 程心玥眼神一颤，怔怔地看着路影的脸，薄唇微张却说不出话来。 这句话如同攻城锤一举突破了她锈迹斑斑的心墙，触碰到了心底伤痕累累却又最柔软的地方。 下一秒，眼睛又发热了，鼻子又发酸了，她再次流出了眼泪。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怨恨和委屈的眼泪，而是一种被珍惜和心疼的感动。 路影见状递过纸巾。 “为什么突然要对我这么好？”程心玥用纸巾擦拭着眼泪。 “额……我觉得学姐你其实是个好人，在周子航追谢芷涵的过程中你也帮了我俩很多。”路影想了想解释道，“所以我觉得你只是有缺点但还是善良的。” 我真的是善良的吗？ 程心玥扪心自问却没有得到答案，带着哭腔道：“我经常控制不住地想要报复别人，我真的是善良的吗？我还经常想要伤害他人，我真的是善良的吗？” “现在不善良那可以变成善良啊。”路影笑了笑。 程心玥被这笑容感化到了，颤抖着说：“我要怎么控制我自己的暴力倾向呢？学弟你能帮我吗？”眼神带着抹哀求。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路影会有办法的，在他的影子下总是很安心。 路影沉吟半晌后说：“有个办法可以试试。” 程心玥美丽的脸蛋上露出疑惑…… 半个小时后，路影戴着口罩和帽子跟着程心玥走在女生宿舍的楼梯上，他感觉自己像是上门服务的盲人按摩师傅。 程心玥看到路影偷偷摸摸的样子有点忍俊不禁：“学弟，你怕什么呀？又不是干什么坏事。” 路影紧张道：“咳咳，每次来女生宿舍都难免会紧张。” “每次？”程心玥困惑道。 路影汗流浃背：“我是说……第一次。” “好吧。”程心玥眼神略带怀疑，然后安慰道，“没事啦，这么晚了女生早就睡觉了，不然皮肤会变差的，没人会出来的。” “哦哦。”路影听到后挺直了脊梁。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房间里。 一进入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整个房间整洁干净，书桌上摆放着许多文学书籍，阳台还养着几盆多肉，地上铺着浅蓝色地毯不沾一点灰尘。床上物品装饰简单，基本都是纯色的，床头柜还放着一盏蓝色水晶灯。 整个房间就如同主人一般清新温柔。 程心玥脱下了蓝色的开衫短上衣，里面穿着吊带连衣裙，露出了精致的锁骨、润滑的香肩和莲藕般的玉臂。 这大晚上的被刺激到可不好啊，等下睡不着觉了，路影别过脸去不敢看。 随后让程心玥打开电脑，借助超快的网速在上面很快下载好了两个游戏—— 道德与法治5和虐傻原型。 程心玥不解道：“这两款游戏有什么特别的吗？真的能让我释放压力吗？” 路影点头道：“放心，不仅是压力，连压抑也能让你释放了。” 程心玥后退两步，抱着光滑的香肩警惕地望着路影。 “……对不起学姐，我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路影尴尬道。 程心玥这才犹豫着挪回了路影旁边。 打开道德与法治5后，路影输入了几个指令，然后开车撞似了几个人，看到达了五星通缉后就交由程心玥控制：“喏，你已经无敌了，快拿着手上的加特林对着任何看不爽的东西扫射吧。” 程心玥半信半疑地操作起来，没过多久她就陷入了狂热当中，在洛圣都街头上天入地，拿着无限子弹的加特林对着人群、车辆、坦克和直升机疯狂倾泻弹药！ 警铃声和爆炸声从没停过！满大街都是来不及刷新掉的尸体和残骸！ 路影看到程心玥眼睛睁大，胸口起伏，青筋凸起，大口喘气，像是享受着病态的快感，仿佛自己真的穿越到了异世界中，能射击一切人和事。 半个小时后，程心玥射爽了，疲惫地瘫在椅子上，陷入了娴者时间。 路影递过一张纸：“怎么样？暴力倾向释放出去一些了吗？” “这游戏真的让人有一种饭醉的快感哎！”程心玥点点头，用纸巾擦着自己光滑圆润的肩膀，白里透红的粉嫩让人有些口干舌燥。 “另一款游戏也挺爽的。”路影说着打开了虐傻原形，教了她一些基本操作后，就让她跟着任务走。 爆血喷浆让她欲罢不能，肆意屠杀更让她血脉贲张，特别是把人同化进身体的那一种血肉融合之感，最让她兴奋！ 没过多久，程心玥就已经玩累了。 当情绪没得到满足时，你就会惴惴不安，就像工作一天回到家后不看抖音到半夜就睡不着觉那样；而当情绪都得到满足后，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空虚。 “怎么样学姐？好点了吗？”路影问道。 程心玥点点头道：“好多了耶，我现在都不想拿起小刀了。” “那就好。”路影还是有些不放心，“以后别随便弄伤别人了啊学姐。” 程心玥脸一红，轻声道：“嗯嗯，我不会再这样做了。” 然后她凑到路影旁边，看着路影的脸，眼波流转着柔情：“路影，非常谢谢你愿意帮助我，以后……还能陪我一起玩游戏吗？” 路影摸了摸鼻子：“这两款游戏不能联机，所以应该不能一起玩。” “哦，这样吗，好吧。”程心玥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柔声问道，“那我把电脑搬到图书馆服务台去玩啊，路影你要是来图书馆自习就来服务台看书顺便陪陪我，好不好啊？” 纤纤玉手轻轻握住了路影手臂，浑身散发着姐系的似水柔情。 路影吞了口口水：“可……可以啊。” 程心玥开心地笑了，放开了手。 路影意识到已经很晚了，于是站起身来讪笑道：“那我就先走了，学姐。” 程心玥把长裙从小腿处拉到了膝盖处，露出了月光下白皙如玉的肌肤，白袜里的脚趾动了动，然后看着路影轻轻摇了摇头。 “啊？我不走难道要我留……”路影慌乱道。 没想到程心玥突然捂嘴笑起来：“哈哈哈，路影你想啥呢？学姐就算比你大，但也是个女孩子啊，怎么可能让你留下来呢。” 路影尴尬地咳嗽了两声：“那是什么意思？” 程心玥柔声道：“路影，以后叫我心玥吧~” “学姐不也挺好听的吗？”路影思考了下回道。 “我们现在不是好朋友吗？学弟学姐的称呼太生分了。”程心玥道。 “哦哦，好吧，那就下次见，学……心玥。”路影道。 “嗯嗯，下次见，路影。” 程心玥不自觉地拿出小刀开始抚摸，柔情似水的眼眸注视着路影的背影，直到他离开视线范围。 希望学弟你不要伤害我也不要离开我啊…… 第68章 政治作业 天择大学政治课的内容大部分是真正意义上的政治学内容，面向全球政治学术研究而非仅限于本国思政教育。 大一上学期主要讲的是政治学的基本概念和理论框架，政治、权力、合法性与主权的定义，国家、政府、社会与市场的关系，等等。 但今天3班政治课有点不一样，来了位特别的客人。 他是政务监督部部长，主要负责政务监督和权力协调，属于天择大学的校外指导老师。 此时正站在讲台上，上身格子衬衫，下身长裤，扎着七匹狼皮带，踏着皮鞋，手上拿着一个茶杯，正在跟同学们讲述官场中要如何做到八面玲珑和快速进步。 “今天有没来的同学没有？没来的同学举个手。”祁部长吐了口茶叶。 下面发出一阵笑声。 “好，没人举手，那就是都来了。”祁部长满意地点点头，“我们今天不讲废话，只讲一个问题！” 说着面容严肃地竖起了食指，继续低沉道： “这一个问题呢分为两个部分，每个部分包含三个要素、四个关键和五个必要的解决方案。” 下面发出悉悉索索的疑惑声。 “这里很关键啊，都拿笔记一下。”祁部长敲了敲桌子。 看大家记完笔记后，他继续道：“那么既然有五个必要的解决方案，就要设置起码六个不同的预案。 “问大家一个问题——六减五等于几？” 下面的人回答：“一！” “对！为什么要多出这一个预案呢？”祁部长道，“就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七种不确定因素！” 路影已经快绷不住了。 祁部长继续道： “具体来说，这七种不确定性因素来自于八个方面的风险。 “只有研究透了这八个方面的风险，我们才可以说形成并建立起了九、位、一、体的……管理格局！” 茶杯狠狠砸到讲台上。 台下已经绷不住了，开始哄堂大笑起来。 祁部长平静地等大家笑完，然后微微一笑：“大家可不要笑啊，这废话文学在实际工作中还是有很大的作用的！” “什么作用呢？”台下窃窃私语。 “当你作为一个领导，但还没想好具体措施时，你就可以用废话文学来模糊焦点缓解矛盾，并为未来的工作分配留有余地以应对变化。更可以让你的下属发挥主观能动性自己想办法完成工作，不然领导全跟你说明白要怎么做了，那还要你干嘛啊？”祁部长语重心长地解释道，“这就是当领导的第一课！”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下课后，老师发下来一份与众不同的作业，是关于人情世故的考题，包含问答题、填空题和选择题，听说还挺重要的，关乎这一科目的最终学分。 路影看了一眼，心想是考验情商的题目，然后就塞到书包里，准备先吃饭再回宿舍把这作业写完。 转头看向窗外，夕阳西下，余晖落幕，操场上有同学正在跑圈，树荫下有情侣在打情骂俏。 路影不禁感叹，大学没有晚自习真是比高中舒服太多了，多出整整一个晚上让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转头路影就被吓了一跳，洛雪若站在他旁边，手里拿着政治作业，紫瞳盯着他的脸，轻声道： “你今晚有空吗？” “有的，怎么了？” “这份政治作业我不会写，需要你的帮助。”洛雪若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请求。 路影看了看空白的作业：“这……不是还没开始写吗？” “里面的题目对我来说很奇怪，我以前从来没经历过这些事。”洛雪若老实回答。 “其实我也没当过官，也不太懂这里面的规则。”路影斟酌道。 洛雪若盯着路影没说话，只是紫瞳开始散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仿佛在说你太啰嗦了。 路影双手举起：“……OK，去哪写？” “图书馆三楼。” “哦哦，那我吃完饭就过去。” “嗯。” ------ 吃过饭的路影来到了三楼，看到了洛雪若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窗外，露出了绝美的侧脸。 洛雪若看路影来了，指着一道题问道：“你觉得我这样写对吗？” 部门总结会上，你的下属试图抢你台风，刷数据“炫业绩”，你会如何在不当众揭短的情况下将局面扭转为对自己有利？ 答：上台用数据列举下属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并公布真实的工作分配，别人自然能分清功劳是谁的。 “额……这样做不好吧？”路影无语道。 “为什么？” “这道题说了让你不要当众揭短，你这样做会让下属很没面子，而且台下的人也会觉得你不近人情。” “大家都想看到客观真实的东西才对。” 路影挠挠头：“不一定，大家更喜欢看能照顾到每个人的说法。” 洛雪若盯着题目思考了一会儿，问道：“那你会怎么回答？” 路影斟酌半晌，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答案：“先给予下属正面反馈，展现大度；再说出项目更深层次隐藏的关键点，展现自己才是那个统领全局的人；最后私下指导下属，下次说话要注意，每个人的功劳都应提到。” 洛雪若看了一秒又一秒，眼神出现了几分迷茫，睫毛随着呼吸轻颤，仿佛跟着大脑一起思考，半晌吐出几个字： “无法理解。” 路影无奈道：“以后你当领导了就能理解了。” “你这答案写得这么详细，难道你当过领导吗？”洛雪若问道。 “没有。”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过下属啊，就之前去做兼职的时候，那种上下级的规则跟官场感觉差不多吧。” 洛雪若陷入沉思，母亲之前说自己接受的是贵族教育，培养出极致的个人能力后，到哪都是金字塔最上层，不用像市民阶级那样过多考虑他人。 但现在她发现路影跟自己的思维模式有很大的不同，这或许就是书本上常说的——不同的经历会形成不同的观念，她不禁在思考自己是否也要多学习路影这种市民阶级的思维方式呢？ 要是弄懂了下层阶级左右逢源的思维方式，是不是自己的情感能力也会得到提升呢？ 洛雪若又指着一道题问：“这道题你会怎么回答呢？” 路影一看，这道题说的是你在做跨省调研，正与另一市官员同车前行，但双方初次见面很陌生，你应该聊些什么来破冰？ 路影看到洛雪若认真审题的表情，心想以她现在的人际交往能力估计想不到这道题怎么写，于是有心引导她一下：“那你会聊些什么呢？” 洛雪若回答：“有事说事，直接把跨省调研的课题拿出来跟对面交流，高效不浪费时间。” “嘶，这太直接了，大家还不太熟悉，一上来就聊工作气氛会变得很沉闷啊。”路影捂额。 “是吗？” “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提前了解对方城市和对方职责，先聊双方城市的风土人情，然后看看有没有遇到什么共同课题，接着提出合作设想，最后再聊跨省调研的事情。”路影认真道。 “我认为这样的方式麻烦且低效，绕了一大圈才说到正题。”洛雪若无情地给出评价。 “这……”路影无言以对。 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解释道：“我打个比方啊，你在COS，一个陌生人来找你集邮，你愿意跟他合照吗？” “不会，如果是女的离我太近我会给她一耳光，男的离我太近我会考虑先打……。”洛雪若顿了顿又换了个说辞，“先骂再打。” “……”路影心想这洁癖也太重了吧，靠近合个影而已没必要出手吧，不过还是继续说，“那如果是你的朋友找你集邮，你应该会愿意的吧？” “哪种朋友？” “额……好朋友吧。” “你？”洛雪若紫瞳看着路影，小脸平静中带着抹期待。 路影愣了一秒，我原来在她心里算是好朋友而不是普通朋友吗，嗯……感觉还不错。 随即飞快清醒过来，意识到再想下去可能孩子都要有了，清了清嗓子道：“对，好朋友那种。” “可以。”洛雪若点点头，随后平静地说了句，“如果那个好朋友不会摸女生大腿的话。” 路影椅子没坐稳摔到了地上。 “咳咳，总之就是这么个道理，要先拉近距离再提出请求谈工作。”路影汗流浃背地坐回了椅子上。 洛雪若瞥了他两眼，眼神里带着一丝隐藏得很好的开心，轻声道：“嗯。” 然后两人继续做起题目来—— “‘唱红脸’是指施压，‘唱白脸’是指协调。” “在领导视察现场时，应该先让领导看‘数据成果’，再看‘真实案例’。” “‘喝茶’是指被约谈，往往暗示需要你进一步配合调查。” “‘双规’是指在规定时间和规定地点交代清楚问题，是限制人身自由的一种隔离审查方式。” “‘刮痧’是指给下属或同事来一次警告性惩处，起到‘吓唬’和‘警示’的效果。” 忽然，路影余光里瞥见一个娇弱的倩影怔怔地看着这边，小手攥着裙角，咬着嘴唇，眼神透露着失落。 是水清浅！ 路影有点慌乱，刚想挥手打个招呼，水清浅就转身离开了。 嘶！这下怎么办！她不会误会了吧？ 路影没想那么多，跟洛雪若说要上个厕所就朝着水清浅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洛雪若审视了一会儿，发现路影去的地方并不是厕所。 路影在楼梯口追到了水清浅，干笑道：“清浅，好巧啊，你也在图书馆啊。” 水清浅也有些慌乱，小声说：“我……我是来写作业的，现在写完了我要回去了。” “哦哦，我也是来写作业的。” 水清浅没说话，半晌后弱弱开口道：“你才不是写作业，你是在跟女生说话，对不对？”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路影。 “……你误会了，我们都是在纠结政治作业怎么写而已。”路影无奈道。 “但是你好像很认真地在教她的样子……” “……写作业不得认真点吗？”路影无奈道，“而且洛雪若不太会写今天的作业，我教她一下而已，全程都是在讨论题目，没别的。” “哦。”水清浅听到路影这样说，心里放松了一些，但还是隐隐有些委屈和失落。 明明都没有跟我一起写过作业，竟然把第一次送给其他女孩了…… （场外吐槽：喂喂喂，不要每个女生都学习林妍希说奇怪的话啊！） 水清浅想到了什么，急忙道：“那以后我也能跟你一起写作业吗？” “嗯嗯，可以。”路影不敢拒绝。 “那我以后晚上偶尔去你房间写作业，可以吗？”水清浅抬起小脸，眼神带着期待。 “啊？” “你不是说偶尔可以来陪你睡觉吗？我想写完作业就一起睡觉……你不愿意吗？”水清浅脸上露出一抹焦虑。 “没有没有，那你来之前提前告诉我，我有时不在宿舍。”路影只好答应。 “嗯嗯。”水清浅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 “今晚认真吃饭了吗？” “吃了呢。” “哦哦，吃了什么？” “吃了......饭和菜。” 场面十分尴尬，两人陷入了沉默。 水清浅不想让路影跟其他女生单独在一起，但她还不是正式女友，没有名分禁止路影和其他女生接触，想着自己留下来的话路影就不是和其他女生单独接触了，所以想留下来但又不好意思开口，陷入了两难境地。 而路影是在想，他和水清浅以及洛雪若都没到男女朋友的地步，大家没必要搞得这么尴尬，要不…… “要不……一起写作业吧？”路影想说你来得正是时候，有些题目我们不懂的或许你懂。 水清浅惊讶地抬起了头。 “那个政治作业还挺难的，你应该还没写完吧？” 水清浅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道：“嗯。” “那大家一起做算了，不懂的大家还能互相帮忙一下。”路影解释道。 水清浅想了想点头同意了...... 第69章 表面友好的三人交流 路影带着水清浅回到了位置上，洛雪若和水清浅互相点头问好。 “你去一趟男厕所还在里面捡到了水同学吗？”洛雪若问道，平静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感情。 水清浅脸一下就红了。 “……我在楼梯口碰到她的，她刚好也在写政治作业，所以就叫过来一起写了。”路影面无表情道。 洛雪若眼神扫过水清浅，看到水清浅有点紧张地点点头后，轻声道：“那大家一起写吧。” “嗯。”路影飞快点头。 下一道题是一道材料题—— 你是某地市教育局办公室主任，上级突然要求你在本月底前，从两所条件相近的乡镇小学里各抽调两名教师，组成“教学质量提升小组”，并调往城区重点小学支援。这个“抽调”涉及教师、乡镇校长、上级和你自己等多方利益，为了平衡各方意见和利益，你会怎么做？ 三人陷入了沉思，这道题很真实也很有深度，如果不亲身经历过这档事的话很难做出符合各方利益的决定。 “应该先把各方利益列出来，再谈后续怎么做。”洛雪若说。 “嗯，但是里面各方我都没接触过，很难想象会有哪些利益纠纷。”路影道。 这时，水清浅弱弱地开口了：“我……我小学的时候遇到过这种事情，或许可以借鉴一下。” “真的吗？”路影惊喜道。 “那你说说看。”洛雪若道。 水清浅组织了下语言： “我只记得当时我们乡镇小学被抽调的那几个老师其实很有意见，因为一下子要从乡镇搬去城区，还没有补贴。 “另外，我们的校长也颇有微词，觉得一下子就把几个优秀教师调走了，师资力量大打折扣。” “但是对于城区小学来说，得到了两个优秀教师，他们会觉得满意。对于上级来说，城区小学满意了，他就满意了。”洛雪若分析，然后转向路影问道，“是这样吗？” 路影点了点头，心说你终于有些进步了。 水清浅也点头：“当时好像是这样的，乡镇一方不满意，但是城区一方和上级一方挺满意的。” “但最重要的其实是自己的利益啊。”路影插嘴道，“得罪了乡镇一方，后面要被那里的人打小报告了。” 讨论了几分钟后，大家大概摸清楚各方利益了，上级要的是“教学质量确有提升”，自己要的是“安抚各方利益”，校长要的是“不损失太多优秀师资”，老师要的是“想去的能去、不想去的不用去”。 路影也想到了比较能照顾各方利益的做法。 整理了一下思路，路影在纸上写下大纲：“第一步，充分调研各教师具体情况，包括教学能力、外出意愿和家庭情况等，显示出自己尊重民意；第二步，向上级汇报多个方案，争取弹性空间；第三步，公开透明地执行选拔流程，减少到时被说黑箱操作的风险；第四步，双向承诺加后续支持，比如被抽调的教师有补贴，没被选上的教师后面也会有城区教师回访作专题培训，可以安抚各方心理；第五步，及时反馈，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用心。” “你们觉得怎么样？”路影问道。 洛雪若略微沉吟，说：“多个方案可以是方案A和B，A就是按上级要求的抽调数量执行，B是先抽调少量教师试行后续追加。” 水清浅接道：“我……我觉得这个选拔流程可以这样，将选拔标准在乡镇和城区同时公示，然后让一个由校长、教研员和教师代表组成的评审小组进行打分，还……还可以邀请纪检监委旁听。” “嗯嗯。”路影点头，然后在纸上将答案补充完整。 他忽然觉得这种氛围很好，被两个校花级别的美女环绕，然后大家一起友好地讨论题目，有一种既暧昧又正经的感觉。 就是不知道如果以后不是讨论题目而是……的话，还能不能这么友好相处？ 想到这，路影连忙在心里给了自己一耳光，我真是下头啊！还想着什么大家都是我的翅膀吗？难道这本小说的名字要改为《配角每日在校园里都有恋爱喜剧》了吗？ 月光渗进图书馆把银辉投射在水清浅和洛雪若的脸上，一个是令人怜惜的邻家妹妹，一个是北欧天国的高冷少女。 两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那超高的颜值足以让每个来往者脚步放慢、眼神停留，胜过外边的花草树木，胜过外边的池水湖畔，也胜过外边美丽的夜空。 不知为什么，本应觉得自惭形愧的路影，此刻却并无太多自卑之感。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太熟悉了？ 或许是因为两女虽漂亮但都有各自的缺陷？ 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有优点所以其实并没有那么差？ 路影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能跟两女建立起如此不错的关系，这是他的幸运。 殊不知，其实对面两女也是这样想的。 一小时后，终于写完政治作业了。 路影伸了个懒腰，看见窗外夜色如墨，湖畔杨柳依依，天空星光点点，但老实说都没有对面两个女生养眼。 他一时间还真有点不想让时间流逝下去。 如果自己人生大部分都是这种温馨的光景那该有多好啊…… 水清浅捏着小手，其实很想单独和路影在一起聊天。 洛雪若则仍是一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仿佛根本意识不到什么温馨、暧昧，但她今天其实从路影和水清浅身上学到了蛮多东西，见识到了一些不属于她这个阶级的东西，开始理解了一点点人际交往和人情世故了。 沉默半晌，她开口问道：“水清浅，你是跟路影一样来自贫穷家庭吗？” 路影傻眼了，别直接这样问啊姐…… 水清浅也愣了一秒，小声答道：“对的，我家条件也……也一般。”语气中带有几分不自信。 洛雪若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我们有什么特别的吗？”路影疑惑道。 “你们生于市井之家，比我知道怎样做在人情上比较合理。”洛雪若指着政治作业上的题目，淡淡道。 “额……确实是这样。”路影想了想觉得说得对，“我们家庭条件都不太好，面临的社会环境比较复杂，所以耳濡目染间就懂点这种东西了。” “嗯嗯。”水清浅也点头，随后好奇问了句，“洛同学是来自富裕家庭吗？” 洛雪若本想说“这个我不能说”，但想到之前说过的，想要交朋友就要多拉近距离，改口了：“是的。” “哦哦，那蛮好的……”水清浅低下头去，心底出现一抹若隐若现的自卑。 路影看气氛不太对劲，干笑道：“哈哈，大家都有不懂的东西，作为同学，以后互相帮助就好了。” 接着补充道：“那我们就回宿舍吧？” 两女点了点头。 收拾完东西后，洛雪若想了想，掏出两根巧克力递到路影和水清浅面前：“谢谢你们今天陪我写作业。” “客气了。”路影寒暄了一句就收下了。 倒是水清浅愣在原地没有收下。 洛雪若问道：“你不吃巧克力吗？” 水清浅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揣到了兜里，摇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洛雪若小脸浮现一抹疑惑。 “没想到洛同学还蛮好相处的。”水清浅笑了笑，她本来以为洛雪若是那种睥睨天下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冷大小姐，不愿意跟她们这种贫穷家庭来往。 洛雪若绝美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抹小小的尴尬。 “只是最近进步了而已。”路影插了嘴。 然后下一秒就被洛雪若冰冷的视线冻结了。 “咳咳……快走吧。”路影赶紧走快几步。 下楼后，看着漆黑的夜空和道路上几盏昏黄的路灯，路影感觉还是得先把她俩送回寝室，对洛雪若问道：“你寝室在几栋啊？” 洛雪若本想说我有自保能力可以自己走回去，但看到路影和水清浅站在一起，这话不知道为何又说不出口了，平静道：“A栋，你送我回去吗？” “对啊，不用送吗？” 洛雪若没回答，径直往A栋走去了。 路影和水清浅面面相觑，不知道她什么意思只好跟了上去。 水清浅其实有些小吃醋，想问路影为什么要那么主动地送洛雪若回宿舍，但一想到现在很晚了而且她看起来还蛮好相处的，这话也说不出口了。 只好悄悄地贴近路影，也不知道想证明给谁看自己才是那个和他更亲密的人。 见两女好像都不太想说话，路影尴尬症犯了，找了个话题：“话说你们是不是都选了天文学的选修课啊？” 两女异口同声道：“你怎么知道？” “我每次上课都是最后一个从后门溜进来的，看你们都坐在大教室前面。”路影解释道。 两女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为什么选天文课呢？”陆影发问。 “天文学包含很多我擅长的物理学和数学知识，但又比它们多了些璀璨和绚丽。”洛雪若幽幽地说出了像诗歌一样的句子，紫瞳看向远方的星星。 “看着星星我会觉得很平静。”水清浅道。 “你呢？”洛雪若转过头来问路影。 “我纯粹是为了睡不着的时候有事干。”路影耸耸肩。 “什么意思？”洛雪若问。 “我睡不着就会看天空，我想如果我学了天文学知识，以后是不是就能观测到更多星星了，是不是就能更好理解天体的运动了，是不是在深夜就不会那么无聊了。”路影认真道，眼睛也看向深邃的夜空，“更重要的是，看多了宇宙就会觉得现实的烦恼都不值一提了。” 洛雪若没有说话，她看到路影眼睛里映着星空，里面蕴含着对自由的向往和渴望，脸上流露出从未有过的自在和轻松。 原来如此……他喜欢看星星吗？ 水清浅悄悄拉了拉路影衣袖，看路影转过头来后，小声道：“我们是一样的欸，都是觉得看星星能让自己平静。”说完露出了浅浅的微笑，那微笑中带有几分开心和得意。 路影也笑了笑，同一个阶级确实更能彼此理解啊。 “雪若同学你能听得懂天文课上的数学和物理知识吗？”水清浅好奇问了句。 洛雪若平静道：“基本没问题吧。” “哇，理科好的女生好厉害啊，不像我上课很多时候都听不懂。”水清浅脸上露出一抹羡慕。 “你是哪里听不懂？”洛雪若撇过头问道。 水清浅愣了一下，她本来只是寒暄一下，没想到洛雪若较真了，只好老实道：“比如说三体问题和椭圆轨道……” “你听不懂这些是因为你的基础物理和基础数学没学好。”洛雪若平静道，“你得回去复习牛顿力学、开普勒定律和圆锥曲线几何。” 这一连串的专业名词听得路影额头发汗，他想说水清浅只是随口说一嘴罢了…… “哦……哦。”水清浅也一愣一愣的，“我回去会去复习的。” 洛雪若点点头：“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手机上或者在课堂上。” “啊？哦，好的，谢谢。”水清浅惊讶了一下后道谢，本来以为自己出现在路影旁边，洛雪若对她的态度会是冷冰冰的，但现在看来并没有，难道她对路影没有那个意思吗？ 心里小小的窃喜了一下，还以为继那个茶发女孩之后自己又会多一个对手。 但是路影觉得洛雪若应该只是想交个女生朋友罢了，根本没想那么多……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A栋宿舍，路影和水清浅跟洛雪若挥手告别，洛雪若点点头之后走了上去。 水清浅见洛雪若身影消失不见了，迫不及待地将身体贴在路影侧边，问道：“你最近睡眠有没有好一些呀？” “有有有，好多了。”路影答道，蜂蜜牛奶+睡眠头环+睡眠香囊，猪都没他睡得熟。 “哦……”水清浅一半高兴一半失望，高兴于他终于能睡好觉了，失望于本来还想用睡眠不好作为借口跟他睡在一起呢…… “那……那个，我听说上次诗歌大赛上，有一首诗出现了我的名字，是你作的吗？”水清浅害羞问道。 “你是说‘溶氧冒泡水清浅’吗？”路影想了想好像真有这回事。 “嗯嗯。” “是啊。” 水清浅高兴道：“我好开心啊，你愿意把我写进诗歌里面。” “额，那首诗其实不是我做的。”路影解释道，“是我的……额……徒弟作的，他为了追到诗词社的一个女生所以参加诗歌大赛，我属于是帮他出谋划策的。” “哦……那首诗不是你作的，那把我的名字写进去是你的主意吧？”水清浅有点不甘心。 “嗯，当时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直出现你的名字。” “嗯嗯。”水清浅心里一阵甜蜜，那是不是说明我走进他心里了呢？ 正当两人闲聊时，洛雪若突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抱着胸冷冷地对路影问道：“你这么晚了不回宿舍，想对水清浅干什么？” 其实洛雪若上楼后，一直在看路影和水清浅在下面干嘛，发现他们没有想回宿舍的打算，心里没来由的有些烦躁，然后不由自主地就走下楼去了。 路影吓了一跳，急忙解释道：“这个，一下子找不到B栋的方向了，哈哈。” “噢，是吗？”洛雪若蓝瞳里透着浓浓的怀疑，用手指了指左边的方向，“B栋就在A栋旁边，还用找吗？” 说完转向水清浅：“而且你不懂，她总知道吧？” 水清浅小脸一红。 “额，谢谢你啊，我们现在终于知道了。”路影无奈，心说你这个时候怎么不路痴了…… 然后就把水清浅送到了B栋楼下，看着她上楼去了。 转身发现洛雪若跟在两人后面，眼神平静中带着几分冰冷。 “干什么？该回去睡觉了。”路影有点害怕，“超过十一点睡觉皮肤会变差的。” “怪不得你的脸像个见不得光的死宅一样。”洛雪若无情道。 “……什么意思？” “你这皮肤白得很不健康，分明是只整日躲在阴暗角落的下水道老鼠，连晒太阳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晚上出去勾搭女生。再说你那深邃的眼窝，要么就是肾功能有问题，要么就是手淫过度，可怜的死宅……”洛雪若开始了好久不见的长篇大论。 “停停停！”路影急了，“别骂了，赶紧回去睡觉好不好？” 洛雪若看了他几眼没说话，忽然意识到自己情绪波动莫名地有点大，说的有些过头，小脸柔和了一些，平静道：“你在楼下等我一下。” 几分钟后，拿了一瓶维D复合钙片过来了，放到路影手上：“不喜欢出门就多摄入维生素D和钙片。” 路影挠了挠头：“好吧，谢谢。” 心说自己这作息都持续十几年了，身体都没出问题，没必要吃什么补药啊。 然后路影就离开了，洛雪若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第70章 沈亦安的表白计划 沈亦安坐在床上看着手机里陆初晴发来的消息，叹了一口气，又被拒绝了。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每一次他都鼓起了最大的勇气，每一次他都表明了最大的诚意，每一次他都释放了最大的爱意，可每一次结果都耗尽了他最大的心力。 是啊，约陆初晴出去玩又被拒绝了。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陆初晴的亲戚像是难民集体流窜一样，每次约她出去玩，她就说自己有个亲戚来沪城这里了，要陪他们出去玩。 每次他都会追问是什么亲戚，她已经从哥哥、表妹、姥爷说到远房表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跟我出去玩呢？难道她有喜欢的人了？难道有人喜欢上她了？ 沈亦安躺在床上沉思。 不行！不能这样！要赶紧确定关系！ 就像踢足球一样，犹豫就会败北，自己要赶紧射进去，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表白计划要提上日程了…… ------ 这天数学课下课后，沈亦安把王乐天、张伟、李明和路影聚集到一起，认真道：“我要跟你们说一个还没有人知道的秘密。” 大家都摆出了o_O的表情，认真聆听。 “我其实……喜欢陆初晴。”沈亦安摸了摸鼻子，语气略带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们都没看出来，不要太惊讶。”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抽搐的嘴角，随后大呼小叫起来： “什么？！你你你竟然喜欢……” “我去！你隐藏得太深了！” “是啊！我们都没看出来啊！” 沈亦安用手把大家的声音压了下来：“不要惊慌，现在是这样的，我需要大家帮忙我策划一个表白活动，事成之后全城餐厅你们随便定，我请客！” “好好好！”大家热烈鼓掌喜笑颜开。 “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呢？”路影问道。 “我计划是明天晚上。”沈亦安道。 路影摸了摸下巴：“嗯……那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好好规划一个有点意思的。” “要我说就这样，我们几个扮演蒙面歹徒，把她绑架了放到小黑屋里，蒙上她的眼睛，然后沈亦安直接射门！等她欲哭无泪的时候再扒开眼罩，看到是沈亦安，情绪肯定非常复杂，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王乐天嘿嘿笑道。 “……你去跟凡哥一间牢房。”路影觉得这个B马上就要进监狱了。 张伟也狠狠地给了他一脚：“这种下流的招式你他妈到底在哪学来的？” 王乐天捂着屁股委屈道：“神雕侠侣中亦有记载啊。” “……尹志平是吧？” “驳回。”沈亦安摇摇头。 “这样，播放广播‘请陆初晴同学到达操场领取心动礼包’，我们提前在那里布置好表白现场，等她到了沈亦安直接打直球表白！怎么样？”张伟激动到鼻孔张大，觉得自己实在太浪漫了。 沈亦安摇摇头：“太简单了。” 李明推了推眼睛：“我……我想到一个。” “是什么？”众人问道。 “我从动漫里学到的，沈亦安带陆初晴去看风景，指着山说‘山好美丽我很喜欢’，指着水说‘水好美丽我很喜欢’，再指着花说‘花好美丽我很喜欢’，最后指着陆初晴说‘你好美丽我最喜欢’。”李明已经陷入了幻想时间，一副猪哥样。 “去去去！太肉麻了！”王乐天不屑地摆摆手。 路影对沈亦安问道：“怎么说？觉得哪个好？” 沈亦安摇摇头：“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啊。” “少了什么？”众人疑惑。 “少了我和她之间的羁绊啊。”沈亦安语气中带有一丝深意。 “你是说足球吗？”路影问道。 沈亦安点点头：“足球是联系我俩的关键物品，我希望能跟这个扯上关系。” 路影捏着下巴沉思，不一会儿就有了想法，跟大家拉近距离窃窃私语…… 放学后，几人兵分多路，按计划执行。 张伟找到李曼婷，说让她帮忙演一场拒绝别人表白的戏码。 王乐天和李明去找广播室负责人，协调放音乐的事项。 路影找到远射还可以的周绝伦，让他帮忙演一场表白戏码。 周绝伦听完此事，沉思着有些犹豫。 路影无奈道：“怎么？你害怕表白女生吗？那只是演戏的……” “非也，我是怕我魅力过大，万一表白成功了，后续无法保持童子之身啊！” “……人家女生有男朋友的，而且就在场上。” “那正好！夫目前……” “闭嘴吧你！” …… 协调完周绝伦后路影找到韩万里，让他出校买烟花和射灯，韩万里敬了个礼说是保证完成任务。 而我们表白活动的主角——沈亦安，则是去到足球场上，一遍又一遍地练习中场远射，这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沈亦安看着近处的足球和远处的球门，心里有种不真实感。 自从那次足球赛之后，他破除了心魔，射门能力直线上升，这与他之前射门唯唯诺诺的样子恍若两人，他都快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自己了。 沈亦安左脚刨地稳定重心，右脚后摆蓄势如弓，小腿肌肉绷紧，下一秒鞋子与足球接触，用力把它送上了高空。 足球在空中旋转嘶鸣，划过一道半月形的弧线，如流星般砸入球门中，那冲击力仿佛能将球网扯烂！ 球进了！ 今晚的中场远射，五十射四十中，成功率还没达到百分之百，明天还得继续努力啊，争取明晚前能做到接近百分百的进球率！ 沈亦安把东西收好向宿舍走去，低着头在复盘刚才的力度和角度，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盘算…… 第二天下午六点，下课的钟声准时响起。 路影一帮人互相对视，眼神中都是浓浓的认真—— 好戏要开场了! 然后按照计划各自散去。 18:05分，广播准时传出一则消息—— “一代天骄，龙绝尘，只识弯腰射大球，俱往矣，数表白人物，还看今朝！足球天才龙绝尘同学将于今晚六点半进行射门表白活动，欢迎各位于足球场为他加油鼓劲。” 这段广播是周绝伦抱着路影大腿死活要加上去的，说是为了凸显他英明神武的气质，并最大化他在学校里的声望。 沈亦安稳住心神，走到陆初晴旁边道：“小晴，有人踢足球表白唉，我们去看看吧！” 旁边几个和陆初晴关系好的女生按照王乐天说的，抱住了陆初晴手臂，催促道：“对啊对啊，小晴，听起来就很浪漫，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陆初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众人推搡着下楼去了。 路影跟在大部队后面，眼神微眯，在群组里发了条语音：“曼婷和小丑准备好了没有？” “我已经在足球场等着了。”（李曼婷） “周绝伦呢？” “周绝伦你根本不在足球场，你去哪了？”（张伟） “莫要慌张，我正在小解，马上就到。要知道英雄总是最后一个……”（周绝伦） 路影马上给他禁言了，不然他能一直发60秒的语音直到活动开始。 “胖子，烟花和灯光准备好没有？” “路哥，放心吧，一切都没有问题！” “好。” 路影想了想发条语音鼓励了一句：“沈亦安，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不要紧张。” 沈亦安只发了个“OK”，应该多少还是有点紧张。 大部队到达足球场后，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只剩地平线上若隐若现的斜阳还在释放着一丝余晖。 绿茵中场站着周绝伦和李曼婷，一阵微风吹过，掀起了周绝伦的小披风和斜刘海，露出了一只右眼。 他大手一挥，食指指向李曼婷，中气十足道：“今日我将在这绿茵场上向你表白，这是你此生仅有的接受吾之爱意的机会，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虽然路影看不到李曼婷的脸，但可以猜出她现在一定是流汗黄豆的表情。 张伟撩起袖子就要上去跟周绝伦干架，还好王乐天和李明拉住了他。 周绝伦继续道：“若我连中六个远射球，你就要答应做我的道侣，你滴明白？” 李曼婷极为勉强地点了点头。 然后按照计划，小丑开始表演，周绝伦走到位置一，李曼婷的左上角，对着放在那里的足球助跑后远射！ 足球在天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穿过半个足球场，最后斜斜地射进球门中！ 一球踢进！ 然后他走到位置二，李曼婷的左下角，对着那的足球继续大力抽射。 两球踢进！ 接着他走到位置三，李曼婷的正下方，一个往上踢的吊高球，球几乎垂直地落入球门中。 三球踢进！ 位置四，李曼婷的右下角，四球踢进！ 位置五，李曼婷的右上角，五球踢进！ 最后他走到李曼婷的正前方，那里剩下最后一个足球，他看了眼人群中的路影，路影双手交叉对他摆了个“禁止”的姿势。 他微微点头，深吸一口气，对着足球大力鞭击，足球飞啊飞啊最后飞过了球门上栏杆。 六球没进！ 周围不明所以的观众失望地张大了嘴巴，怎么回事啊？前面踢得那么顺怎么这最后一个球失误了呢？ 周绝伦只好走到李曼婷面前，低头弯腰，大声道：“私密马赛！最后一球虽有失误，但我对你的爱意不会失误，你是否愿意继续接受我！”说完伸出手掌，态度诚恳，搞得像是真的表白一样。 李曼婷摇摇头：“对不起，你就算没失误我也不会接受你，再见！”然后就抹着不存在的眼泪跑开了。 周绝伦戏瘾犯了，跪倒在地，捂着右眼，低沉道：“拯救世界的孤狼果然没有资格被爱吗？也对，从古至今成王之路皆为孤独，这爱情我不要也罢！” 路影真想跳起来打他的膝盖，这个B在浪费什么时间啊？ 让王乐天三兄弟赶紧把他架下来。 沈亦安深吸一口气，轻轻抚摸了一下不停跳动的心脏，勉强平复紧张的情绪，走到陆初晴面前，用不大声却坚定的声音说：“小晴，如果我这样子跟你表白的话，你会接受吗？” “你……你要干什么？”陆初晴一下子就慌了，伸出手去抓住了沈亦安手臂。 沈亦安微微用力就挣脱了，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了位置一。 此时位置一到五旁边除了足球之外还摆放了一筒烟花和一盏灯，这是韩万里趁周绝伦下场之时匆忙摆好的。 此时围绕陆初晴的大部队突然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并推搡着陆初晴向位置一到五的中央走去。 陆初晴还处于懵逼状态中，但颤抖的嘴唇已经表明她也很紧张，怔怔地望着不远处的沈亦安。 她现在就像被灯光环绕的公主一样！ 沈亦安站在位置一，向着韩万里点头致意，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韩万里也点头表示收到，然后耳机里收到路影的语音：“胖子，能保证球进门的时候烟花刚好射出去吗？” 韩万里歪嘴一笑：“放心路哥，我练习过无数遍了，烟花引线燃烧大概五秒，球飞到球门大概三秒，我只要提前两秒点火即可。” “嗯，相信你。” 韩万里用打火机点燃了烟花引线，沈亦安见状开始助跑，同时在心里默念—— 一秒。 两秒。 到两秒时用力把球对着球门轰出去，球越过半场稳稳踢进了球门中！ 就在球距离球门还有十米的时候，位置一上摆放的烟花瞬间从筒内喷出，火光直直地升上去，最后在黑暗的夜空中爆炸出绚烂的花朵，照亮了整个足球场！ 同时摆放在旁边的那盏射灯也亮起红光。 最后，烟花爆炸的“哗”声和球撞网的“唰”声一齐响起，惊起了围观群众的阵阵欢呼—— “哇哇哇哇哇！太好看了吧！” “卧槽！太浪漫了！” “捏麻麻的！我都要嫁给他了！” 接着沈亦安和韩万里依次走向位置二、位置三、位置四和位置五，全部踢进！ 最后他俩走到位置六，韩万里刚想点燃引线，沈亦安阻止道：“等下！” “？”韩万里不解。 “让……让我平复下心情。”沈亦安额头冒汗，小脸泛白，明显处于非常紧张的地步。 这个球不能失误啊！ 要是失误了观众们不会哄堂大笑吧？ 要是失误了前面付出的努力不会都白费了吧？ 要是失误了小晴不会拒绝我吧？！ 沈亦安心脏剧烈跳动，迟迟无法出脚。 直到耳机里传来路影的安慰声：“放轻松啊，如果她真的喜欢你的话，就算没进她也会答应你的。” 沈亦安顿时眼睛一亮！ 对啊，真爱不在乎形式，而在乎态度，只要我表现出最大的诚意，她要是真心喜欢我的话肯定不会拒绝的！ 想到这，沈亦安不再害怕，对韩万里点了点头，开始后退助跑。 韩万里点燃了引线。 同一时间，沈亦安也把球轰了出去，用了练习过无数次的力度和角度！ 三秒后，球……进了！ “哗啦啦”！ 五彩缤纷的烟花也准时璀璨于天空中，与美丽的星星融于一体。 围观群众已经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被众人围住的陆初晴也捂住了嘴巴，眼角出现几滴激动的眼泪。 因为他们看到了—— 位置一到六的红灯连起来构成了一个心形，将陆初晴围绕在了心形的最中央！ 沈亦安走到陆初晴面前，单膝跪地，从背后掏出一束花，看着陆初晴双眼真诚地说：“小晴，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天上烟花绽放，地上爱心围绕，周围众人起哄，面前帅哥表白。 这谁能拒绝啊！ 陆初晴已经无语凝噎了，脑海里走马灯似地飞快划过与沈亦安的回忆，她到现在才发现，这个男生已经在她生命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已经是她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下一秒，她用尽力气喊道：“沈亦安，我也喜......” 这时，人群中冲出来一个女生，打断了陆初晴的回应，给了沈亦安一个耳光！ 路影手机没拿稳直接掉在了地上。 第71章 走入大海的拥抱 那女孩扇了沈亦安一个耳光后，又拼尽全力推了他一下，把他推得撞到后面人堆中，然后转身对着陆初晴声嘶力竭地大喊：“我恨你！你到头来还是不管我的死活！” 说完抹着眼泪向着校外转头就跑。 沈亦安怔怔站在原地，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那女孩是谁啊？” “好像叫……白晓薇。” “跟他俩什么关系？” “经常看到跟陆初晴在一起，好像是好朋友？” “好朋友？不至于这样吧……” 路影咬牙看着白晓薇跑路的背影，脑海里乱成一锅粥，只是心里隐隐有个念头——自己一定要干点什么不然感觉会出大事。 但是要干点什么呢？ 现在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啊！ 就在他急得团团转时，瞥见陆初晴转身就要不顾一切地追上去，而沈亦安抓着陆初晴手臂不让她走，两人之间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僵持在那里。 路影心念急转，在群组里大喊道：“胖子、周绝伦跟我追上去！” “好嘞，路哥。”胖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哼！英雄救美吗？有点意思，终于有人认可我龙绝尘的……”周绝伦在群组里滔滔不绝。 路影没理他继续说：“王乐天你们几个问清楚是怎么回事，维护下现场秩序，我们先追上去看看。” “明白。”其他人表示收到。 路影听完就直接把手机关了，然后朝远处那个娇小背影冲去，后面跟着胖子和龙绝尘。 跑到校门处，发现白晓薇坐上了一辆出租车跑了，三人东看西看也没找到其他出租车。 “吾有一法。”周绝伦淡淡道。 “什么？” “直接劫车！” “又不是在玩《道德与法治5》！”胖子鄙视道。 “那你有何妙计啊？”周绝伦不服道。 “我……这不是在想吗？你急个毛啊？”胖子反驳道。 路影瞥见路边一辆三轮车，一个维新派老头坐在驾驶座上抽着瑞克，他想到了办法，对身旁两人说：“走！我们去坐三轮车！” 两人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 一分钟后，三人坐上了三轮车后面的平板上。 路影指着前方一辆出租车跟师傅喊道：“务必要跟上去啊！师傅！” 师傅意识到三人的紧迫，深深回笼一口，吐出浓浓的烟雾，然后用力把把手拧到底，大声道：“坐稳了啊小伙子！” 然后三轮车就跟离弦之箭一般冲了上去！ “哎哟卧槽！”后排三人直接倒在了车厢里。 托大城市红绿灯繁多的福，每次出租车要拉开距离时，都会被红绿灯截停，三轮车就可以趁此机会拉近距离。 就这样一直循环往复，前方的出租车一直在众人的视线尽头来回徘徊，也不知道要开去哪，大家只能一直跟着。 直到一个小时后，周围的景色变了，从高楼大厦变成低矮平房，工厂、农田、森林开始出现，大家意识到—— 这是从市中心开到郊外了！ 她到底要去哪？！ 师傅突然开口：“前面那女娃子到底要去哪啊？她是美人鱼啊？” 路影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师傅懂的还挺多。 “额，为什么说是美人鱼啊？”路影问道。 “前面就快到海滩了，只剩大海了啊。”师傅解释道。 “海滩？”路影皱眉，这个词语好像在哪听过。 周绝伦抱胸道：“犹记得新生晚会之时，陆初晴亦是去了城市彼端的滨海之处！” 路影脑袋一亮：“对，就是这个！” 胖子凑过来问道：“什么意思？” 路影解释道：“新生晚会的时候，上场之前陆初晴跑了，去的地方好像就是那边的白金海滩！” 胖子捏着下巴思索着：“这其中必有蹊跷。” “说不定是跟前面那个白晓薇一起去的。”路影猜测道，“她们之间关系肯定不一般。” 这时，群组里传来王乐天的消息：“路影，陆初晴说白晓薇要去的地方是白金海滩，然后死活也要跟上去，我们几个人拉不住她，现在往那边去了。你们现在跟上了吗？” “收到，我们跟着呢。”路影道，“陆初晴和白晓薇是什么关系？” “妈的，没问出来啊，她不愿意说。”张伟回答。 “那我们先跟上去看看她要干嘛。”路影道。 “行，我们随后就到。”张伟答道。 前方的出租车后座探出了一个头，白晓薇发现有一辆三轮车一直跟着她，然后把龟头缩了回去。 接着出租车开始加速，没几秒钟就把老掉牙的三轮车甩在了后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尽头。 老师傅只好把手拧到底尽量跟上。 二十分钟后，三轮车停在了海滩边。 三人赶紧跳下车，四处找寻白晓薇的身影。 此时已接近晚上九点，大海波光粼粼，倒映着星空。潮汐汹涌地拍打岸边和沙滩，激起一堆白浊泡沫，像是在释放憋了一天的愤怒和欲望。 晚风无情地吹过，把大海的咸味和潮湿的霉味狠狠拍到三人脸上，让三人呼吸急促。 此刻他们无暇顾及这美丽的海景，兵分三路找寻人影，边跑边喊白晓薇的名字。 “白晓薇！你在哪里？！” “白晓薇！你爸爸来接你了！” “白晓薇！我是陆初晴！我来接你了！” 可是无人回应。 路影心猛然一紧，一阵惊骇席卷全身，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 她不会是……走进大海了吧？！ “卧槽！卧槽！她是要淹死自己啊！”路影跳了起来大声叫喊，他感觉自己从来没这么焦虑过，“赶紧往海里面看看有没有人影！” 韩万里和周绝伦也顿时感到一阵害怕，赶紧转向大海用眼睛四处寻找。 突然，韩万里看到一只运动鞋浮了起来，尖叫道：“你们看！鞋子！鞋子！她在那里！” 路影看到后二话不说就往海里面冲去！ 鞋子湿了，裤子湿了，衣服也湿了！ 大海将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淹没！ 可就在海浪没过他的脖子时，他突然呼吸不上来，意识到了什么，硬生生止住了前进的脚步。 我在干嘛？ 再下去可能会死的。 为了一个陌生人没必要吧。 可是她会死的耶。 又不是我死。 可是她真的会死的耶。 关我什么事。 可是那也是一条生命耶。 那不是我的生命啊。 可这个人这件事现在出现在你的生命中啊。 那又怎么样？ 放弃她就相当于放弃你一直坚守的生命意义啊。 在极度纠结之下，路影表情扭曲，牙齿咬得生疼，闭上了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好啦好啦！我去啦！ 路影不再犹豫一头扎进水里，向着鞋子游去。 看到路影这不要命的行为，周绝伦面容严肃，狂奔到附近几个路人旁边，一把抢走了几个游泳眼镜，转身就跑：“借用一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然后也跳进海中，对着路影喊道：“路影！接着！”然后用力把一副眼镜抛了过去。 路影接到后急忙套在眼睛上，然后潜入水中，在不知深浅的蓝色海水中找寻着人影。 韩万里东看西看，跑到一个救生哨塔处，把一根救援绳紧紧地绑在腰间，然后拿起一个救生圈，也冲向大海中。 接近周绝伦后，韩万里喊道：“接住绳子和救生圈！”然后把绳子和救生圈扔了过去。 周绝伦飞快地把绳子缠在手臂上，然后挽着救生圈继续往路影处游去。 韩万里见周绝伦接到东西了，在浅滩处扎起马步，气沉丹田，双手攥着绳索，随时准备把两人拉回来。 路影已经潜入水下几米深了，周围的水压像只无形的手死死地压着胸膛，冰冷刺骨的海水让他身体发抖，耳边只剩下水流的呼啸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胸腔里憋的气在一点点地流失。 突然，视线中出现一抹暗影，正四肢无力的飘着—— 是白晓薇！ 路影双眼瞪大，双腿用力一蹬，像子弹一样轰过去！ 靠近之后，路影一把抱住了白晓薇纤细的腰肢，用力地往上划去，透过进水的游泳眼镜可以看到，她双眼紧闭，小脸发白，嘴唇泛紫，像是已经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路影心一紧，加大了上浮的动作，可是四肢却越来越沉重和酸涩！ 不好！突然一下子剧烈运动乳酸聚集太多了！路影内心大喊不妙。 就在身体越来越无力，视线越来越模糊，意识越来越浅薄的时候，周绝伦使出了从天而降的招式，在水面上伸出一只手掌拉了路影一把。 路影借助这股劲用力往上一蹬，终于是浮出了水面！ 憋到快爆炸的胸腔也终于吸收到了清新的空气，意识逐渐恢复，眼前出现美丽的月光。 周绝伦赶紧把绳子套到路影身上，把救生圈套到白晓薇身上，然后转过头去朝着韩万里用尽力气大喊：“用力拉！快快快！” 韩万里双手瞬间用力，咬牙切齿地往后拉着，一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但他借助沙子的摩擦力攥着绳子继续往后面爬。 几分钟后，几人回到了岸上，路影、韩万里和周绝伦跪在地上，围着中央已经失去意识的白晓薇。 路影在对白晓薇的胸骨中下段进行胸外按压，每秒两次，深度在5厘米，先用力按压然后让胸腔自然回弹。 周绝伦帮忙清理口鼻异物比如水草和泥沙。 韩万里在一旁打120。 白晓薇此时在鬼门关前反复横跳，门内是阴森恐怖的典狱长，门外是三个陌生男子的身影，正围着她团团转。 她仿佛身处展览馆，墙上是一幅幅回忆的画面，展示了从三岁有记忆开始到现在的各种事情。 她看到了父母，看到了老师，看到了同学，也看到了陆初晴。 跟陆初晴有关的画作总是那么大，是不是因为在她心里最为深刻呢？ 小学，大雨，校门。她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心里因为父母又要加班没空接她而绝望，陆初晴走过来把她裹进雨衣里，笑着说我送你回家吧。 初中，烈日，跑道。八百米体测她摔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同学们一个接一个超过自己，陆初晴从后方出现，把她搀扶到休息区询问她没事了吧，看她摇摇头后才继续跑圈。 高中，晚会，体育馆。她正帮忙搭建舞台，突然头上的铁架朝着她的头倒了下来，陆初晴突然出现，用背部帮她挡住了钢铁的冲击，她看到陆初晴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的神情。 高中毕业，她往陆初晴抽屉塞了一封信，第二天发现自己的抽屉也被塞了一封信，只不过她写的是“我喜欢你”，而陆初晴写的是“两个女生不能在一起”。 天择大学，宿舍楼下，她朝着陆初晴大喊着为什么要跟那个男的唱《小酒窝》而不跟我上台唱情歌，得到的回答是两个女生唱情歌会很奇怪，然后陆初晴就转身离去。 新生晚会之夜，白金沙滩，她站在一米深的海水中拍了张自拍发给陆初晴，说你要是不来陪我的话我就朝着大海一路走下去。 …… 忽然，梦境外出现一个熟悉无比的女声：“白晓薇！” 她瞳孔瞪大，心神一颤，梦境碎裂，身体消逝…… 白晓薇突然用力吐出了海水，开始剧烈咳嗽起来，眼睛刹那间睁开了，看到三个男人围着她，苍白的小脸顿时扭曲起来。 远处陆初晴等人正往这边冲过来。 她颤抖着坐起来，语气带着极度浓烈的绝望，低沉道：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明明世界上没有人关心我？ “明明世界上没有人爱护我？ “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现实中？” 路影刚想说点什么，后面的韩万里和周绝伦异口同声地喊道： “我不是人吗？！我到底是不是人啊？！” 路影愣了愣，随即左手往后一指，比出了真子丹的姿势，笑道：“你听到了吧？我们拼了命救你，你确定世界上没有人关心你吗？” 看着三人犀利的目光和远处大部队匆忙赶来的身影，白晓薇面容扭曲，脑袋一片空白，心里像是被两股力量撕扯着。 下一瞬间，一股无比羞愧的情感涌上心头，她再也受不了这剧烈的情感波动，脑袋一歪，晕过去了…… 第72章 异类与笨蛋 医院，住院部。 病床上的白晓薇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打着吊针，旁边只坐着一个心理医生。 白晓薇吓得赶紧坐起来。 “别紧张，放轻松，我是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温柔道，“你刚刚经历了剧烈的情感波动，我只是想跟你聊聊天，评估一下你的身体状况。” 接着心理医生环顾四周：“我们在这间屋子说的任何话都不会有别的人听到，你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认识的人也被拦在外面了，她们听不到也进不来，后面见不见她们由你选择，好不好？” 白晓薇勉强点了点头。 “当时在海边，你脑中最强烈的念头是什么？为什么觉得结束生命是唯一出路？”医生问道。 “唯一关心我的人突然不爱我了，我觉得活着没意思了。” “还有很多人在关心你呢，比如我，比如你坐飞机赶过来的父母，比如那三个舍命救你的男生，还有陆初晴和沈亦安一帮人都在努力寻找你。” “……” “在你决定跳海之前，有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你的想法？” “没有。” “在你喜欢陆初晴这件事情上，有没有想过对这段感情用别的方式来处理？” “想过，但是想让她一直陪在我身边，我只能采用这种方法。” “你对沈亦安和陆初晴的关系怎么看？除了气愤和伤心，还有其他想法吗？” “我只是想让她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要是她有了男朋友，她还会爱护我吗？” “当然会啊，好的是闺蜜，不好的是敌蜜，你和她是闺蜜还是敌蜜呢？” “……闺蜜。” “那就对了嘛，既是别人的女朋友也是你的好闺蜜，没有冲突呀，她一定也愿意一直陪着你的。” “......” “你觉得还有谁能理解你的痛苦？” “跟我一样的人吧，跟我一样是异类的人。” “嗯，但是我也能理解你哦，因为我见过很多跟你一样的女生，你以后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好吗？我基本都能明白，这是我的电话。” “……” “回忆一下你喜欢陆初晴的那段日子，你觉得你自己最渴望的是什么？” “被关心和被爱护吧。” “我明白，这份需求非常真实也非常重要，但请你相信，不只是陆初晴有能力给予你关心和爱护，家人、朋友、医生，包括站在外面那三个探头探脑的男生，都愿意用行动关怀你，请你给自己一点时间去接受我们对你的帮助。” “……” “最后一个问题，当你再次有结束自己想法的时候，你觉得你会先打电话给谁寻求帮助呢？” “陆初晴和医生你吧。” “好的，我们会保持手机24小时在线的，还有吗？” “……那个救我的男生吧，如果他愿意倾听的话。” “嗯嗯，他是个善良的孩子，我相信他一定愿意帮助你的。” 医生微笑着停笔，把笔记本合上了，最后说了一句：“你现在最想见到的人是谁呢？” 白晓薇想了想说道：“陆初晴吧。” “需要我帮你叫她进来吗？” “嗯。” “不客气。” 说完心理医生就走出门去了。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道： “医生，她情况怎么样啊？” “有没有生命危险啊？” “心理状况怎么样啊？” “想不想吃东西啊？” …… 心理医生手掌朝下压住了众人的话语：“现在情绪较为稳定，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经过心理评估，仍有自杀风险，后面仍需住院观察。”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陆初晴你可以进去跟她说话了。”心理医生对陆初晴道，“注意三个点，一是直面对她的情绪伤害但同时表达我仍然关心你，二是做出具体的陪伴承诺但不会越过好闺蜜的边界，三是引导她扩充朋友圈特别是校内的女同群体。” 陆初晴点点头：“我明白了。” “进去吧。” “好。”陆初晴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沈亦安刚想尾随其后就被医生拦住了：“你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能出现在白晓薇面前，但是可以送些礼物表达并非敌对关系。” 沈亦安点了点头。 接着医生走到路影面前：“你待会可以最后一个进去跟她说几句话，她还蛮信任你的，毕竟你是她的救命恩人。” 路影食指朝着自己惊讶道：“我吗？” “对。” “好吧，那他们两个呢？他们也是舍身救人。”路影拉过胖子和周绝伦。 心理医生上下打量了一下两人：“进去一个就行了。” 她总觉得这个胖的和这个二的有点……不太适合安慰人？ “哦哦。”路影点头。 半个小时后陆初晴出来了，病房里传出低泣声。 沈亦安迎上去：“小晴，怎么样？” 陆初晴勉强笑笑：“我尽量安慰她了，也尽量把我们的关系解释清楚了，但是她能消化多少就不知道了。” 沈亦安叹了口气：“唉，后面再想想办法吧，现在安抚住情绪就好。” “嗯。” “那我们先回学校吧，待会她爸妈就到了，会有人照顾她的。”沈亦安牵过陆初晴的手，提议道。 陆初晴脸小小的红了，记起来她现在已经是他的女朋友了，说：“嗯，我们先回去吧，免得留在这里引起她更大的情绪波动。” 沈亦安招呼众人离开了，经过路影三人面前时，和陆初晴一起鞠了个躬：“谢谢你们！帮我们拯救了白晓薇。” 胖子拍了拍胸脯没说什么。 周绝伦点了点头：“所谓英雄救美，求的就是一个以身……呜呜呜……”还没说完就被胖子捂住嘴拉到了一边。 “不客气。”路影笑了笑，“只是后面还得你们对她上心啊，感觉你俩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陆初晴苦笑道：“是啊，后面我们再想想办法吧，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嗯。” 几分钟后，偌大的走廊里就只剩下了路影，胖子和周绝伦去医院门口叫网约车了。 路影深吸一口气，提着一双鞋进去了。 白晓薇被吓了一跳：“是……是谁？” “……送礼物的圣诞老人。”路影开了个玩笑。 白晓薇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这让路影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道：“咳咳，我是来把你的鞋子还给你的。” “我的鞋子？” “对啊，你的运动鞋，当时飘在水面上。”路影把两双白色运动鞋放到床边，解释道，“我们还真得感谢这双鞋子。” “为什么？” “要不是它们，我们就找不到你，你现在可能已经……出生了。” 白晓薇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羞愧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那你呢？你为什么要感谢我的鞋子？” “因为要不是它们，我就会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了，这会让我晚上更睡不着觉了。” “……谢谢你……对不起。”白晓薇眼睛红红，知道自己当时是多么的幼稚，“你就当我脑子进水了吧。” “那现在水排干净了吗？”路影问了句。 白晓薇愣住了，回过神来后咬着嘴唇又羞又恼地看着路影，好像在说你在骂我吗？ “那个……我其实是想问你耳朵和鼻子里的水排干净没，毕竟在海水里泡了这么久……没想到你说的脑子进水是指脑缺……”看到她一副就要哭出来的表情，路影汗流浃背，急忙换了个说法，“脑……脑缺氧！” 白晓薇看路影紧张的样子，内心忽然感受到一阵安心和温暖，低着头没说话。 看氛围陷入了尴尬，路影试探性地问道：“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白晓薇抬起头，小声道。 “你先答应我不会生气、打人或跳海。” “你！”白晓薇本来是不会生气的，听到路影这句话却恼怒了起来，但看到路影眼神中带着一抹关心，恼怒的情绪很快便消散了，嗫嚅道，“你问吧，我答应你。” 路影斟酌了下言语，开口道：“你……喜欢的是陆初晴这个人还是她爱护你的行为？” 白晓薇愣住了，思考了一会儿回道：“都有吧……” “那也就是说其他人爱护你的行为你也可以接受吗？” “是吧……” “那就好。”路影松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白晓薇脸上出现一抹疑惑。 “那说明你还没有丧失被爱的能力。”路影露出了笑容，其中带着几分苦涩，“以前唯一一个关心我的人走了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接受和相信别人的关爱，所以现在看起来你比当时的我心理要健康一些。” 他也有跟我一样的经历吗？ 白晓薇心忽然一紧，呆呆地看着路影苦涩的笑，想说话却开不了口，最后只吐出两个字：“是吗？” “嗯。”路影点点头。 为了不激起她更大的情绪波动，路影撂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就往门外走去。 后面突然传来一句轻声的问话：“谢谢你救我，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可以吗？” “什么问题？” “你觉得我是异类吗？” 路影思考后认真回道：“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用伤害自己的方式让别人喜欢自己或表达对别人的喜欢，是异类；但作为一个女生，喜欢另一个女生，并不是异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白晓薇心神一颤，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之地好似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击了一下。 沉默半晌后她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被治愈的笑容：“我明白了。” 路影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笑了笑，走了出去。 ------ 医院门口，在群星笼罩下，路影三人上了网约车，返回学校。 此时三人想的都是尽快回到学校洗个澡，因为现在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充满了鱼儿的腥味和海水的咸味。 车辆在二级公路驰骋着，明亮的大灯冲破了夜晚的黑暗，嗖嗖的车声划破了田野的寂静。 车辆沿着下坡路往下走，经过一座又一座的山峰，路影忽然发现他们三人浑身湿润很像一个词语—— 落汤鸡湖人。 “今天你俩不要命了？为什么也跟着我一起冲进大海？”路影冷不丁问道。 “哼！你并非主角，让你一人出尽风头非我所愿也！”周绝伦抱胸道。 “路哥，你才是啊，不要命了，我现在还在后怕你浮不上来呢。”胖子幽幽道。 路影笑了笑：“这次真得感谢你俩，不然我现在就要又一次出生在路灯底下了。” “见义勇为罢了。”周绝伦平静道，随后语气带着一丝严肃，“你才是最不要命的，没我跟这肥仔，你很危险啊。” “是啊路哥，下次别冲动啊，至少跟我们说清楚你要干嘛，大家互相也能有个照应。”胖子语气中也带着一丝严肃。 “至少让我俩给你找好浮木。”周绝伦严肃道。 你小子是不是在骂我啊？ “也不是浮不上来吧。”路影还想嘴硬两句，“我要是……放手的话就能浮起来了。” “此等非人哉之事我觉得你做不出来。”周绝伦摇摇头。 “我也感觉你不会这样做。”胖子也摇摇头。 “……”路影无话可说，想起跟他一起游到深水区的周绝伦和绳索套腰间死命往回拉的胖子，心里涌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 有惊喜，有敬佩，有感动，也有共鸣。 是啊，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只有一个特质的人才能坐在一辆车上啊。 想来也是，当时路影其他人都没叫，只叫了他俩跟自己一起去追白晓薇，可能潜意识里就觉得三人有共同的特质？可能潜意识里就觉得这两个B比较值得信赖？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一种羁绊已经悄然形成了，就像天上能连成一条线的星星那样，互相照亮对方。 想到这，路影撑着下巴看窗外，嘴角出现了一抹微笑的弧度，自言自语了一句：“两个笨蛋。” “错误的，只有你。”周绝伦道。 “错误的，除了我。”韩万里道。 路影笑了笑不置可否。 驾驶座的司机从后视镜看到这三个人在说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自己根本听不懂他们之间的交流，心里暗自吐槽了一句： “三个笨蛋。” 路影口袋中的手机开始结算—— 【个人任务】舍身拯救白晓薇，学分+3；不顾自身安危，学分-1。 第73章 天文课 倒数第二节课，数学课。 穿格子衬衫的数学男老师正在上面亢奋地推导题目，仿佛要解决哥德巴赫猜想，不禁让人想问是不是数学男都对数字有着特殊的狂热。 路影手中的铅笔在纸上来来回回，用几行字形容这道题他真的不会。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他不爱听课，而是前面有两对狗男女时不时唧唧我我，扰乱了他听课的心神。 一对是新晋情侣沈亦安和陆初晴。沈亦安这几天总是笑得合不拢嘴，自从表白成功之后就有些立不住自己安静帅哥的人设。而陆初晴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可能还是因为和白晓薇的关系吧，在白晓薇找到新托付之人之前想必都会心有郁结。 另一对是老夫老妻张伟和李曼婷，自从洗脚城一事后，他俩的亲密关系就在班里曝光了。他俩也不装了，上课、下课、吃饭甚至是睡觉都在一起。王乐天忿忿不平地说，张伟虽然不再想念那个顾芊芊了，但是洗脚的习惯还是没变，每周要让李曼婷帮他搓三次狱卒，而且每周也要帮李曼婷搓三次玉足。 每次都坐在最后一排的路影正好能把全班狗男女的暧昧动作尽收眼底，这让他有些郁闷。 但也仅仅是有一点，因为他旁边还坐着一个更漂亮的女生呢，没错就是水清浅。 自从摸清楚路影每次都踩点到教室并坐在最后一排后，水清浅也开始最后一个到，看到前面的座位都基本满人了，就顺理成章地坐在路影旁边。 这虽然让同学们有些怀疑，但也不好说什么，认为他俩只是经常最后一个到，只好一起坐在最后排。 水清浅看到路影的目光时不时会被班上的情侣吸引过去，鼓起勇气把路影的右手放在自己光滑白嫩的大腿上。 皮肤接触的一刹那，路影只觉得手心一片丝滑，犹如接触到了最上等的丝绸，冰冰凉凉却又有着一丝肉感的温暖。 半秒后，路影从温柔乡中反应过来了，飞快地把手从水清浅大腿上抽出来，干笑道：“那个，还上课呢，被大家看到就糟糕了。” 水清浅也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个多么放肆的动作，脸一下子就通红了，捂着脸颊委屈道：“对……对不起，我没意识到这是在上课。” “没关系。”路影安慰道，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享受了一把，“只是……你的裙子最近咋变短了？” “我……我看网上说，男生平时都喜欢把手放在女生大腿上抚摸，我就想着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也穿短裙好让你……”她已经害羞到说不下去了。 “……那不是男生，那是畜生。”路影吐槽了句。 “那你是不是……畜生不如？”水清浅小声问道。 “我……”路影无语凝噎，不是说陷入恋爱期的女生智商会下降吗，怎么水清浅看起来智商还上升了呢？ “你这些话都是从哪学的？”路影问道。 水清浅沉默半晌轻声道：“我在网上学的，如何跟男生开玩笑，如何讨好男生，我害怕你觉得我不会说话然后感到无聊。” 路影已经不知道怎么说了，只觉得恋爱之后的水清浅又特别傻瓜，傻瓜到讨好型人格的地步，这让他只想把她好好拥入怀中不受任何伤害。 但他知道，水清浅的这种状态是不健康的，他觉得他俩是平等互爱的关系，她有着自己的人格，她并不是自己的附属品，不应该成为讨好自己的下位者。 所以路影悄悄揉了揉她的脑袋，牵起她的一只手小声道：“谢谢你愿意为我学习这么多东西，但是其实对于我来说，你只要陪在我身边我就很开心了，真的不用为我做太多的事情。”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我也是想让你开心一点，所以你喜欢的事情大胆去做，不喜欢的事情不要强行去做好吗？” “嗯嗯~”水清浅看到了路影眼中对自己的关心。 路影试探性问道：“咳咳，所以你之前不是只穿长裙子吗？你现在穿短裙习惯吗？” “为了你我……我会习惯的。”水清浅害羞道。 “那也就是说……你自己其实是不习惯的对吧？” “嗯，有一点。”水清浅一直觉得自己身高不高，双腿没有别人长，所以以前穿短裙会有些自卑。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腿长比例在女生中已经是很好了。 “那实在不习惯的话就别勉强自己穿呗。”路影劝了句，“我对裙子长度也没什么特殊癖好其实，在我这你穿啥都好看。” 想了想路影又讪笑道：“不过随你吧，你想穿啥就穿啥，现在不是流行穿衣自由吗？哈哈。” “嗯嗯。”水清浅心里涌入一股暖流，他是真的很照顾女生的自我感受和独立人格的呀！ 半晌后她弱弱开口问道：“那你周末能陪我出去买衣服吗？” “我吗？可以是可以，就是我的审美不敢保证啊。”路影老实道。 “没关系。”水清浅摇了摇头，随即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我想穿上你和我都喜欢的衣服。” 你这是把我们两个人当命运共同体了，路影笑了笑：“好。” 不一会儿下课铃声响起了，数学课结束了。 路影和水清浅收拾书包，准备去上最后一节天文课，这也是他俩共同选修的课程。 “走吧，路影，我们去挑个旁边一些的位置。”水清浅高兴于这最后一节课又能和路影坐在一起。 “哦哦。”路影把书本塞进书包，然后跟水清浅出门去了。 来到天文课大教室，两人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了，水清浅坐左边，路影坐右边。 前后门陆续有学生涌入，选修天文课的人还蛮多的，难道是因为大家都喜欢宇宙和星星？ 路影刚把教材放到桌子上，右边就坐下了一个绝美但散发着冰冷气息的身影—— 洛雪若。 她的紫瞳在水清浅和路影身上审视了两圈，平静道：“好巧啊，我们三个又见面了。” 水清浅飞快点了点头。 “是啊。”路影想说这也不巧啊，旁边那么多位置你不坐就坐这，明显是故意的。 洛雪若忽然想到了什么，冰冷气息收敛了一些：“上次的特殊政治作业分数挺高的，还得谢谢你们。” 水清浅连忙摆手：“没有，没有，都是大家合作的成果。” “嗯，确实是得谢谢我们。”路影刚说完就被洛雪若瞪了一眼。 路影无语，想说确实是多亏了他和水清浅，不然以洛雪若的人际交往思维，估计及格都及格不了。 洛雪若用着只有路影能听到的声音，淡淡道：“你是不是故意等水清浅落座然后坐到她旁边的？” “……别把我说得像舔狗一样好吗？”路影无语。 “那你为什么要坐这里？” “额，都是同班同学嘛，坐在旁边有听不懂的也能一起交流下啥的。”路影斟酌道，“你看你坐这里也是为了能跟我们说说话对吧？” “不是。” “啊？” “我是为了防止你上课摸女生大腿。”洛雪若看着路影冷冷道，“毕竟你有过前科。” “……”路影还真没法解释，毕竟上一节课他才摸过，虽然不是主动的。 不一会儿，天文课老师走进来了，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女老师。 她在白板上打开PPT，开口道：“请大家翻开教材，今天我们来学习霍曼转移。” 霍曼转移是一种在两个近似圆形轨道之间、通过两次脉冲燃烧以最小化速度增量及燃料消耗的飞行方案。 举个例子，飞船在地球圆形轨道切向加速，进入椭圆轨道，然后沿着椭圆轨道运行，到与火星圆轨交会时再做一次加速，飞船进入火星圆轨。 老师把涉及到的公式讲解完之后，给大家下达了一个课堂任务：三人一组，在纸上画出飞船从地球飞向火星的最优近似路径，计算出飞船两次换轨所需的速度增量，并计算出地火会合窗口及飞行时间。 下课前要交。 邻桌的路影三人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一个小组。 洛雪若淡淡道：“我负责计算速度增量吧，你俩负责其他的。” “那个还挺复杂的，你一个人能行吗？”路影问道。 “可以。” 看她这么笃定，路影就由她去了。 只见洛雪若在草稿纸上奋笔疾书，甚至不用看教科书上的公式和常量，一段时间后就算出了总共的速度增量，甚至还把普通飞船的燃料消耗给算出来了。 这让路影和水清浅目瞪口呆，拿过计算纸一看，逻辑严谨，数理通顺，计算准确。 还真没有什么问题。 “咳咳，你厉害。”路影感慨了句。 洛雪若抱胸吸了吸鼻子，心里其实是有点小骄傲的，因为之前写政治作业的时候，自己基本充当的是辅助角色，很多东西都要他们解释自己才能明白。 现在不一样了，到了理科场地，轮到她的回合了。 见识到差距之后路影继续在纸上演算，如果从780天一次的最佳窗口期发射飞船的话，从地球到火星大概需要8个月。 路影和洛雪若算完后，水清浅根据数据在纸上画出大概的轨道半径，最后作出了完整的飞行路径。 环顾四周，绝大部分学生还在对着教科书抓耳挠腮呢，离写完估计还远着呢。 而此时路影三人的课堂作业已经完成了，这主要归功于洛雪若对于物理和数学公式的超强的记忆能力以及超高的演算能力。 无聊之下路影随口问了句：“你以前都上的什么学校啊？怎么理科这么好？” 洛雪若淡淡道：“家庭大学。” “家庭大学？”路影很惊讶，“你家是开大学的？” “不是，我家会请家庭教师来教我。” “原来如此。”路影内心咯噔一声，从小接受私人教育，她家的财力绝对非同寻常啊。 水清浅也好奇道：“那洛同学你以前都没有去过学校里面上学吗？” “基本没有，要去也是去私人的小班制学校。” “听起来就好厉害啊。”水清浅寒暄了句。 “你们上的公立学校里面都是怎么样的？”洛雪若问道。 “嘶，大概就是一个班五六十人，然后一个宿舍八个人，吃饭要像僵尸一样冲去食堂，每次考试都会搞排名。”路影回忆了下，“虽然人很多竞争也很激烈，，但是还蛮有人情味的吧。” “嗯嗯。”水清浅也有共鸣。 “一个宿舍八个人有点多吧？”洛雪若难以理解。 “八个人已经算好的，还有十二个人的。”路影答道，“每次睡觉都是群魔乱舞，呼噜声、磨牙声、飞机声、梦呓声，什么都有。” “飞机声？”洛雪若疑惑道，“你们学校是建在飞机场附近的吗？” “额……”路影汗流浃背，这才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了，强行解释道，“对，偶尔能听到隔壁机场传来起飞的声音。” 水清浅嘟着嘴轻轻扯了扯路影衣袖，心里对路影跟洛雪若聊暧昧话题有些莫名的吃醋。 “那你们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洛雪若平静的脸上出现一丝疑惑。 “习惯了就好吧。”路影笑了笑。 “嗯，看来你们读书并不容易。”洛雪若平静道。 “嗯嗯，不过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水清浅接上话茬。 三人闲聊了几分钟后，下课铃声响起了，大家陆续把作业交了上去。 走之前老师说出了一则让大家欣喜若狂的消息：“下一次天文课去参观天文馆。” 在教室上了两个月理论课的同学们终于等到了外出课程，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卧槽！听说沪城的天文馆是世界上最大的！” “真的吗？那不得不去看看了！” “早就想出去上实践课了，天天上理论课太没意思了！” “对啊对啊！” 路影三人互相对视，都从各自的眼神中看出了喜悦之情，只是……为什么坐在中间的路影隐隐能感觉到还有一股电流正在对冲呢？ 第74章 你自己喜欢的衣服 秋天的公交站台总是显得有点萧瑟，微风吹起几片泛黄的树叶落在长椅上，阳光透过树叶投下斑驳的光影，鸟儿在棚顶飞来飞去。 坐在长椅上的水清浅既感受到了秋天的凉爽，也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 她今天的计划是通过穿搭让路影眼前一亮。 等了几分钟，路影出现了，惊讶道：“你怎么来得比我还早？” 水清浅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一抹惊喜，害羞道：“我不想让你等我。” 这还是第一次有女生愿意提前到达地方等他，路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揉了揉水清浅的脑袋，路影就带着她上公交车了。 找了个后排座位，两人坐了下来，路影开口问道：“话说我们今天要去哪买衣服啊？” “去一个很出名的地下步行街。”水清浅回答。 “地下街？”路影疑惑了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了，点头道，“确实去那买物美价廉一点，大商场的话太贵了。” “嗯。”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地下街衣服种类很多，可以让她自由挑选搭配，而大商场也就只卖那些大品牌，种类太少了。 公交车“咿呀呀”地停在了一个地铁口处，两人下车后跟着人流沿着楼梯走下去，到达一个岔路口。 右边是地铁站，左边就是全城最大的地下步行街。 步行街里人影绰绰，商家、顾客、外卖员络绎不绝。人工灯光充斥着整条街，比如挂在墙上的灯光链条和门前霓虹的招牌，将原本昏暗的地下染成令人眩晕的光河。 店铺众多，有服装店、小吃店、美甲店、理发店等等，回响着炸串滋啦作响的油炸声、讨价还价的喧嚣声、招揽顾客的麦克风声还有奶茶店传来的音乐声。 路影和水清浅一走进闹市中，就感受到了浓郁的生活气息，鼻尖盘旋着烧烤味、奶茶味、水果味等多种气味，令人直流口水。 水清浅带路影来到了一家快时尚品牌的综合服装店，里面服饰琳琅满目，从时尚到休闲再到运动都有。 路影甚至看到了R18情趣专区，被许多戴着口罩的男女围绕着，貌似生意还很火爆。 什么超薄蕾丝、三点内衣、高开叉旗袍、可撕丝袜、齐13短裙…… 路影暗自吞了口口水，但很快就不敢再看，因为恶势力已经有了抬头的痕迹，他不想接下来一整天都要弯着腰走路。 水清浅试了套衣服，从更衣间里走出来了，脸颊通红一片，小手一直抓着裙子下摆。 黑色学院风长袖衬衫，紫色和黑色渐变的短裙，黑丝连裤袜，短靴…… 路影差点喷出鼻血，这……这不是洛雪若的造型吗？！ “好……好看吗？”水清浅害羞道。 “好……好看。”路影流出了一串口水，从来没见过这种风格的水清浅。 听到这话，水清浅既开心又失落，开心于路影夸自己好看，失落于他果然还是喜欢洛雪若那样的御姐造型啊…… 路影回过神来了，干笑道：“那个，好看是好看，但是我感觉你应该不太习惯吧？” “我……”水清浅捂着黑丝说不出话，她确实不太习惯这样的打扮。 “要不再试试另一套？”路影提议。 水清浅点了点头，又拿着几件衣服进去了。 路影看那几件衣服有种熟悉的感觉，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水清浅出来了，上身是淡黄色修身T恤，下身是格子短裙。 路影嘴角抽了抽，嘴巴一痒，说出了那句著名的台词：“你怎么穿着诗雨的衣服？” 水清浅愣住了：“诗雨？” 路影如梦初醒，背后冒出了一身冷汗，结结巴巴道： “我是说……额……那个，这套衣服下雨容易湿润，会被别人看到内衣，所以叫‘湿雨’。 “不太好，你要不还是再试试吧。” 水清浅低头看了看T恤，确实是比较薄的，乖巧说了句“哦”就又拿了一套衣服进去。 几分钟后，水清浅穿上了一个极为暴露惹火的护士情趣服装，上身挂脖设计，露出了香肩和两条白花花的手臂，下身是开叉的短裙，腿上还有两个腿环。 搞得路影还没到二月二，就直接龙抬头了…… 反应过来后，路影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水清浅身上，慌乱道：“你啥时候窜去情趣专区拿的衣服啊？” 水清浅没有回答，只是小声问了句：“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好看，但是还是换了吧，不太适合平时穿吧。”路影无奈道。 “我……我也没想着平时穿，我只想在你宿舍穿。”水清浅鼓起勇气吐出了这句话。 “额……”路影无语凝噎，解释道，“别别别，咱俩还没到给国家生育做贡献的年纪吧？” “哦~好吧。”水清浅有些失落，“这么多套衣服你都不喜欢，你到底喜欢我穿什么衣服？” 路影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就喜欢你穿你自己喜欢的，不要迁就我，这样我最开心。” 水清浅看到了路影认真的眼神，心里一股暖流流过，小声道：“嗯嗯~” 随即又拿了一套衣服进去了。 五分钟后，水清浅走了出来，羞答答地走到路影面前，勇敢地看着路影的脸：“这套怎么样？” 上身白色水手服，胸口系着浅蓝色蝴蝶结，下身是条浅蓝色水手裙搭配白色丝袜，脚上是增高小皮鞋。 路影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惊叹道：“这套好看唉，很适合你呀！” 水清浅眼中出现了惊喜：“真的吗？” “嗯。”路影认真解释道，“浅色水手服能突出你恬静的气质，白色丝袜既富有青春活力又适合秋冬季节，脚上的增高皮鞋更显腿长。” 心里不禁得意，还好我昨晚做了功课，知道怎么夸换完衣服的女生。 水清浅笑得更灿烂了，没想到路影居然能指出她的好看之处：“那我就选这套吧！” “好啊，这套也是你自己喜欢的吧？”路影确认了句。 “嗯嗯，我也很喜欢水手服。” “嗯。” 聊完水清浅就走到更衣室里面把衣服脱下来，但没过多久，更衣室里突然传出细若蚊蝇的声音： “路……路影，我裙子后面的拉链卡住了，你能不能……进来帮我拉一下……” 喂喂喂！什么经典更衣室幸运色狼事件！这又不是什么雷火剑监督剧集！ 路影心中大喊不妙，想到水清浅最近智商上升，不禁怀疑这拉链不会是她自己弄坏的吧？ “额……”路影站在更衣室门口徘徊不定，心里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进去？ 突然，右眼余光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夏诗雨！ 被几个女生簇拥着，大家都拿着大包小包，看起来也是来逛街购物的。 “诗雨，你看看这些衣服，还挺便宜的唉！” “摸上去质感也不错，虽然没有商场里面的品质好，但是平时穿穿也是可以的！” “是吗？那咱们进去看看吧。”夏诗雨就要走进店里，就要看见那个在更衣室门口坐立不安的路影，就要看见他像是偷窥狂一样急得团团转。 路影脑袋顿时一片空白，只残留着两个字——完了！ 前方水清浅催促的话语传来，后方夏诗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围还充斥着人群吵吵嚷嚷的喧闹声。 啊啊啊啊啊！不管了！ 路影一个头两个大，最后选择了最“保守”的做法——冲进更衣室！ 水清浅被撞进来的路影吓了一跳，小手捂着胸口。 夏诗雨听到这边有冲撞的声音，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奇地朝更衣室走了过来。 路影两只手撑着后方的墙壁，将水清浅壁咚在臂膀中间，额头布满汗水，嘴里大口喘气。 他能感受到水清浅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脸上，也能感受到她柔软的娇躯贴在自己身上，眼前白花花一片。 他强装镇定，小声道：“你转过来吧，我帮你把拉链弄好。” “嗯。”水清浅乖乖的转了个身，微微弯腰，翘起屁股对着路影。 太糟糕了呀这个姿势！ 路影内心大叫，这要是被发现，明天就会立刻上头条，标题会是“天择大学一男一女服装店更衣室高清视频流出”，而且他俩眼睛还是被打上马赛克的那种…… 路影快速帮她把拉链拉好，然后……然后就什么都不敢做了。 现在两人贴得这么近，随便动一动可能就会蹭到一些敏感部位，所以路影不敢动。 另外，夏诗雨的脚步声还在外面徘徊，所以路影也不敢出去。 “我们可以出去了吗？”水清浅换回了原套装，看路影还是大汗淋漓地壁咚着自己，丝毫没有要出去的意思，紧张地问道。 “可以可以。”路影心念急转，“我腿稍微有些麻，再等我缓一会儿。” “哦。” 外边，夏诗雨眯着眼睛靠近了更衣室，竖起耳朵聆听里面的靡靡之音，听到了有一男一女，只是声音比较小听得不是很清楚。 这对情侣真不要脸啊！居然敢在更衣室做这种事情！ 里面那个女生一看就是偷腥猫，一点也不矜持！哪像我，就算喜欢的人在旁边我也不会暴露爱意。 还有那个男生也是，一看就是个下流的人渣！哪像路影，他属于那种就算女生在床上他也什么都不会做的男生。 夏诗雨撇着嘴，心里暗骂了好几句，然后就听到里面传来男生的喷嚏声。 “对不起啊。”路影抱歉道，心想最近怎么打喷嚏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没……没事。”水清浅懂事道。 夏诗雨蹲下身来，从下门缝看到了四只鞋子，发出一声“咦惹”就面带鄙夷地走开了。 路影竖起耳朵听了半晌，发现那群女生的声音终于远去，松了一口气，退了出去。 水清浅也跟着出来了，脸上通红一片，关心道：“你的腿还麻吗？” “不麻了，不麻了。”路影干笑道，两条腿是不麻了，但第三条腿由于刚才蹭到你的柔软大腿导致有点酥麻。 两人拿着衣服去排队结账，好死不死就跟夏诗雨一帮人隔着一对老夫妻，这让路影又害怕了起来。 赶紧从旁边抓过一顶鸭舌帽和一副墨镜戴了上去，顿时从男大变成了狗仔。 水清浅奇怪道：“你要买这两个东西吗？” “咳咳，是的。”路影解释道，“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帽子和墨镜呢，想着买一件有时能遮遮太阳。” “好呢~”水清浅信服地点点头。 夏诗雨结完帐后看到戴着墨镜和帽子的路影，感觉这个脸型和身材好像有点熟悉，但又分辨不出来，只好皱着眉头走开了。 临走前还看到了路影旁边的水清浅，不屑地挑了挑眉，心说原来那天那个女孩原来是这样的人啊，是被大叔包养的类型啊！ 威胁性已经在心底降到了最低，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哪来的脸接近路影，哼！ 然后扭头迈着轻松的步伐走了。 看到夏诗雨终于消失在视线尽头，路影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把墨镜和帽子摘了下来，对着水清浅疑惑的脸道：“那个，戴久了还是太热了，哈哈。” 水清浅掏出一张纸温柔地帮他擦掉了额头的汗水，眼睛里饱含爱意。 路影忽然对自己刚才的行为产生了罪恶感。 但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不假装就会痛苦，不掩饰就会伤害。 而他对这两个女孩，一个都不想伤害。 想到这，路影暗自摇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产生这种差劲的渣男想法…… 目瞪口呆地看前面的老夫妻把情趣服装结完账后有说有笑地离开，路影和水清浅把衣服放到了收银台上。 旁边挂着一则招聘启事，招中专大专收银员，本科及以上的不要。 路影好奇问了句：“你们这边收银员一个月多少钱？” 收银小哥回道：“3500一个月，怎么样？你愿意来这边帮我收银吗？” 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额，算了哈，我就是问问。”路影讪笑着离开了。 路影提着袋子走在左边，水清浅蹦蹦跳跳走在右边，看起来心情很好。 突然她看到有卖棉花糖的，对路影乖巧问道：“路影，我想吃棉花糖了，可以吗？” “可以啊，你想吃啥都行，我请你吧。”路影笑了笑。 “嗯嗯。”水清浅其实是心疼他出钱的，但这次她留了个心机，想体验被男生宠着的感觉，所以心里想着下次一定要请回他。 老板娘看到路影和水清浅靠得很近，像是对情侣，就烤了两串心形的棉花糖给他们。 两人张大嘴巴咬了一口，入嘴一阵甜蜜。 但最甜的不是棉花糖，而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吃棉花糖的感觉。 路影瞥见水清浅的嘴角还有点棉花，就拿出一张纸帮她擦掉了，水清浅脸上又泛红了。 然后两人又逛了会儿，吃吃喝喝，东聊西聊，不一会儿就到了太阳下山之时。 两人走上地面，走到公交站台处坐下，注视人来人往的街道，聆听市井巷弄的喧闹，欣赏缓缓下降的落日，享受悠然自得的傍晚。 目光所及是一片晕染了橙色的城市秋景。 倏然，一片树叶落在水清浅头发上，像是自然馈赠的发夹，为她增添了一抹俏皮和动人。 路影嘴角不由自主地出现一抹弧度，竟然没有想到帮她弄掉，而是静静地欣赏这幅美妙的画面。 水清浅忽然发现路影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的头，才意识到头有点痒好像长了片树叶，赶紧用手把树叶弄掉了，撅嘴道：“你……你怎么不提醒我树叶掉我头上了？” 路影也清醒过来了，咳嗽道：“因为刚才很好看，我想多记住这个画面，就没想着要帮你拍掉。” 水清浅耳根不受控制地染上绯色，感觉自己脸颊在发烫，一下子没能说出话。 半晌后，捂着小脸小声问道：“有……有多好看？有我们班的洛雪若和林妍希同学那么好看吗？” “啊？”这给路影一下子整不会了，跟她俩有什么关系？ “这个……”路影其实可以骗她说你最好看，但是这样子就显得不真诚了，他还是想在喜欢自己的女生面前尽量说实话，“你害羞的样子是最好看的。” “真的吗？” 水清浅是个懂事的女孩，知道自己虽然长得漂亮，但在脸的绝对颜值上还是比不过那两位，所以她也不想问出“那不害羞的时候就没有她们好看吗”来为难他，能听到他夸自己就很满足了。 “当然了。”路影心想他也没说谎，因为他根本就没怎么见那两位害羞过，一个整天冷若冰霜像是别人欠她钱，一个整天笑脸盈盈自我意识过剩。 公交车来了，两人排队上车。 路影突然看到不远处夏诗雨被朋友们拉进了一个酒吧，招牌上还写着什么今晚有男模秀，心里隐隐有些烦躁和不安，有种不祥的预感。 几秒后，他对水清浅露出了一抹尴尬的笑容，抱歉道：“清浅，我有个朋友在对面的酒吧遇到了点麻烦，我得过去看看，你就先回去吧。” 水清浅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紧张道：“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这可不行啊，你过去要是和夏诗雨撞上了，遇到麻烦的就变成我了！ 路影汗流浃背地解释道：“那里乌烟瘴气，你还是别去了，我就是过去看看，很快也回学校了。” 看到路影眼神中的坚定，水清浅只好点点头，最后提醒了句：“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嗯，我会的。”路影笑了笑，“回到宿舍给我发条消息啊。” “嗯嗯。” 水清浅说完就坐到了位置上，透过窗看到路影穿过马路向着酒吧走去，忽然阳光直射到了眼睛，再睁眼时他已经消失在视野范围中了。 她情不自禁地对着路影消失的方向一伸手，却发现抓到的都是细碎的阳光，他在心中的身影又被这光芒稀释得虚幻了几分…… 水清浅忽然觉得头有点痒好像长草了，摸了摸却发现这次什么都没有。 第75章 习惯依恋你的保护 路影进入酒吧后，就感受到了一片灯红酒绿，男男女女手里拿着酒瓶，跟着DJ摇头晃脑。 最中央是一个被众多集美围绕的大舞台，台上有几根钢管，但这次跳钢管舞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还是富有哲学♂气息的男人，肌肉发达，穿着暴露，脸上都戴着类似纸尿裤倒扣的面具。 肌肉男，黑暗环境，女人幻想乡。 这让路影想到了几个英文单词——Deep♂Dark♂Fantasy。 这些肌肉男会邀请幸运集美上台表演，通常是围着集美搔首弄姿，或者一起跳恰恰舞，每次都会激发集美们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老公！” “啊啊啊啊啊！不要跟这个女人跳！” “啊啊啊啊啊！不行！离我老公远一点！” 一个背后系着吊威亚的肌肉男从舞台上起跳，跃到了被众女围绕的夏诗雨面前，单膝跪地，伸出一只手邀请夏诗雨上台表演。 旁边的女生开始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诗雨！你太幸运了！” “快答应他啊！快上台去啊！” 夏诗雨显得很局促，她其实很想离开，或者说根本就没想来，但架不住姐妹们的教唆和推搡。 现在更是处于两难的境地中，旁边是起哄的人群，面前是胸肌比她还大的帅哥，她脑袋空白一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突然脑海中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惊醒过来，飞快地摇摇头：“我要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就想走。 肌肉男眼神一眯，刚刚在台上看到夏诗雨时他就认定她是本场最漂亮的女生，如果能邀请她上台的话，不仅能营造很好的节目效果，自己还能一亲芳泽，甚至未来有机会骗到手...... 并不想就这样放她走，肌肉男伸出一只手想握住夏诗雨的手腕，就在碰到的前一刻，反而被一个瘦弱但有力的手握住了手腕。 他抬眼一看，是一个戴着口罩的普通男生，看起来应该还是学生。 路影清了清嗓子道：“咳咳，男的可以上去玩玩吗？” 肌肉男眉头紧皱，心里顿生一股怒火，哪来的猴子敢抓住老子的手！ 于是手腕悄悄往上一摆，想用力挣脱开路影的手，没想到路影用上整个手臂的力气硬是继续抓住了。 集美们呆呆地看着这个突然挤进来的男生，沉默了几秒后爆发出哄堂大笑，热烈地鼓起掌来，大喊着“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很多女人都有腐女的潜质，看到两个男人在她们眼前表演激情就会很兴奋。 肌肉男肌肉隆起，最后还是挣脱开了路影的手，眼神在路影、夏诗雨和观众身上扫了几圈，看到大家热情高涨，也不好当众对路影做什么。 夏诗雨呆呆地望着路影的背影，她其实在路影出现时就认出来了，心中出现一抹惊喜和高兴，但瞧到路影面无表情的脸，她又有点紧张和害怕，只能沉默地看着地板。 吧台处走过来一个经理，应该是这间酒吧的负责人，他脸上带着讨好的微笑：“哈哈，非常荣幸能见到这么热情的大家，我们这边没有规定男人不可以上台哦，所以这位小哥如果愿意的话，就上台欣赏一下我们当家男模Van的舞蹈吧！” 说完悄悄给Van递了一个眼神，意思是好好服务他，把场子热起来。 Van心领神会，虽说丢了个可以揩油妹子的机会，但是可以利用这小子来活跃气氛，也算不错。 于是他单膝跪地对路影伸出手掌：“尊敬的顾客，请随我上台。” 路影有点汗流浃背，感觉自己玩脱了，难道还真要上台被一群肌肉男围着“强人锁男”吗？ 看到周围热烈的气氛和无数双发亮的眼睛，路影知道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了。 没办法了，上去玩一玩儿吧！ 路影撇了撇嘴，没有理会Van的手，自行登上了舞台。 Van示意他坐在中央的椅子上，然后招呼同伴围着他搔首弄姿，先是在钢管上滑上滑下，再是跳街舞在地上扭来扭去，最后是围着路影做时间管理大师罗某的同款顶跨动作，看起来就跟打桩机一样。 现场响起了集美们歇斯底里地尖叫声。 虽然被各种胸肌、腹肌和肱二头肌围绕，但路影眼睛一眯，发现他们某些部位并没有跟身体一样发达，看起来跟粗壮的四肢很不协调。 这些男模的肌肉很少是通过长期锻炼得来的，很多都是通过打针嗑药或是吃蛋白粉得到的，肌肉可以后天增大，但那里却无法后天增大。 被无数打桩机围着的路影面无表情，他们看似动作幅度大，实则该大的地方小得可怜。 眼看着音乐就快结束了，Van嘴角出现一抹得意的冷笑，就你小子喜欢多管闲事是吧！ 路影吸了吸鼻子，平静地站起身来，对着围着他转的一群肌肉男开始了他的反击，学着他们的样子叉腰顶跨，一边打桩一边转圈。 “敷敷敷！” 疯狂顶跨的声音传到了每一个听众的耳朵里，场外的集美虽然只能看到路影的裤子，但还是被超高频的动作震惊到了，“啊啊啊啊啊”的尖叫声更大了，像是尖锐玻璃互相刮擦般刺耳！ 而场内的肌肉男们都面带苦涩，被迫欣赏路影更威猛的顶跨。 一分钟后，闹剧结束了，路影摆了摆手下台去了。 看到全场集美热情高涨，经理非常高兴，还送了路影几瓶坤尾酒，说下次可以继续来玩啊。 一个肌肉男凑到Van身旁小声道：“哥，这个B在挑衅我们啊！” Van阴沉着脸，觉得自己被羞辱了：“那又怎么样！男人的价值不在于坤坤的大小！而在于肌肉的大小！下次再看到他来酒吧，直接弄死他！” 旁边又凑过来一个肌肉男：“哥，别灰心，那个吃药也能长，虽然只是暂时的……哎哟！” 话没说完就被Van狠狠地拍了下脑袋：“闭嘴！” 下一秒不经意间和路影对视上了，Van捏了捏自己粗大的肱二头肌，不屑地冷笑。 而路影则拍了拍胯部，挑了挑眉毛，转身走了。 经过夏诗雨身边时，路影提醒道：“这种地方你还是别跟别人来了，容易被占便宜。” 看到路影严肃的脸，夏诗雨一方面很想嘴硬说自己没有被占便宜啊，一方面又害怕他生气想说下次再也不来了，但最后啥都没说出口，只能撅着嘴。 路影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既没有靠近她，也没有离开她，只是在那里静静地守候。 旁边的女生不知道这个戴口罩的男生是谁，以为只是来凑热闹的路人，就没有多在意，拉着夏诗雨的手想往酒吧深处走去。 夏诗雨的眼睛在朋友和路影身上徘徊了几圈，终于下定了决心，挣开朋友拉自己的手：“我不去了，我晚上还有点事，先回学校了，你们慢慢玩吧。” “啊？别这样啊诗雨！节目才刚刚开始呢！” “对啊对啊！这种男模表演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哦。” “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女生自己回去也不安全吧。” 要跟你们留在这里才不安全呢！夏诗雨心说。 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我朋友来接我了，我回去没问题的。”说完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 只剩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几个集美。 路影刚想坐下，就听到旁边传来夏诗雨的声音：“你一直在这干嘛？” 路影面无表情道：“还能干嘛？看着你呗。” “哦……哦。”夏诗雨小脸一红，内心涌上一股喜悦，但很快又傲娇起来了，“你……你看着我干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别人一直看着！” “真的吗？那刚才那个肌肉男拉你的时候没有我你自己能躲开吗？”路影内心有些烦躁。 “我……我当时只是有点被吓到了。”夏诗雨手指卷头发，看到路影隐隐约约有点生气，心中出现一股莫名的害怕，声音不自觉地小了下来，“我下次不会了。” “不会什么？” “我不会再被别人拉了，也不会再来这种地方了，你满意了吧，哼！”夏诗雨撇着嘴不情不愿地说完了。 “……你去哪是你的自由，我只是想让你在我不在的时候能保护好自己，你明白吗？”路影认真道。 “哦。”夏诗雨眼睛不敢看他。 “你们后面没活动了吗？”路影指了指她的朋友。 “有啊。” “那你不去了？” “我都答应过你了，我不会去了。”夏诗雨小声道。 “嗯。”路影语气中带了一丝满意，希望这妞以后是真的不会来这种地方了。 “那我就先回学校了，拜拜。”路影转身就走。 看着路影充满安全感的背影，夏诗雨赶紧追了上去：“我跟你一起走。” “你不怕被她们发现了？” 夏诗雨犹豫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不怕了。” 两人肩并肩走出酒吧，踏入漆黑的夜晚，走向明亮的公交站台。 路影低头，第一次看到了两人影子的脚步同频，也是第一次看到夏诗雨抛弃朋友跟自己离去。 路灯间隔亮起，给人行道铺上一层橘黄色的暖意。街边长椅上有人在低声交谈，笑声配合蝉鸣在静谧的夜晚中构造出了协调的白噪音。两人的脚步踩在砖石铺就的道路上，节奏舒缓，仿佛时间都放慢了。 一派温馨安宁的景象。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在酒吧里的？”夏诗雨弱弱道。 “在街上散步的时候看到的。” “哦。” “以后要保护好自己啊，你看你小时候被狗咬，长大了被肌肉男……”路影不放心地提醒了句。 但话还没说完，夏诗雨就小声打断了他：“……这不是还有你在吗？” “……我也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吧。” “谁说不可能，只要结婚就……”夏诗雨小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路影疑惑道。 “哼！还不是因为你居然自己去逛街不叫上我！”夏诗雨脸红了，嘴硬道，“你要是叫上我的话，我也不会跟别人去什么酒吧了！” “……”路影心说冤枉啊，总不能跟水清浅出去玩然后还带上你吧？ 想了想路影正色道：“以后少跟你的姐妹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你要真想去就叫上我。” “哦。”甜蜜在夏诗雨心底发酵，她心想有你陪着我就够了，我不会再去看其他男人了。 想着想着，夏诗雨把身体偷偷贴到了路影手臂上，想更近距离地感受路影身体的气味，享受在他影子之下的安全感。 路影看着夏诗雨微微泛红的脸颊挑了挑眉，心想这妞今天怎么这么乖巧，竟然没有句句反驳自己。 前方就是公交站台了，忽然一辆回学校的公车掠过两人，眼看着就要停车载客了，路影大惊失色，得赶紧跑上去才行，不然下一班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呢！ 于是对夏诗雨催促道：“车来了！我们快跑上去吧！” 说完就先小跑上去了，很快就跟夏诗雨拉开了距离。 夏诗雨反应过来后，急急忙忙跟了上去，嘴里不满道：“哎！路影你个猪头！等等我啊！” 听到夏诗雨的声音路影转过头来，发现夏诗雨气喘吁吁地跟在自己后面，忽然幻视小时候两人也是这样在街尾巷末追逐打闹的，那时的夏诗雨也是跟不上自己，经常会摔跤，然后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骂路影…… 一种奇怪的怀旧感出现在心头，路影不自觉地笑了笑，放慢脚步等夏诗雨跑到自己身边。 夏诗雨咬着嘴唇在心里鼓起勇气，把手掌伸到路影面前，翘起琼鼻：“喏。” “什么？”路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我、我给你一个机会像小时候那样牵着我跑！”夏诗雨小脸红得发烫，生气道，“你、你、你到底牵不牵！” 看到夏诗雨坚定的目光和涨红的脸颊，路影无奈，只好握住她的小手，努力地向着公交车跑去。 入手的一瞬间，柔软细腻的皮肤触感酥麻了神经，温暖如玉的掌心温暖了心灵。 自己有多久没有牵起这双手了？好像有十几年了吧…… 多年以后再次牵起这双手，路影还是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心和开心。 那是来源于青梅竹马的熟悉，那是来源于心意互通的感觉，那是来源于心底里最美好的记忆。 夏诗雨的心也是怦怦直跳，感觉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跳得这么快了，这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只有路影能给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