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仙师,我的出马诡闻》 第十八章 撞邪 就在那半张脸的女人即将抓住我的瞬间,一道刺目的白光骤然炸开! “滚!” 一声厉喝如雷霆般在耳边炸响,那半张脸的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瞬间被震退数米。 她的身影在白光中扭曲、消散,最终化作一缕黑烟,彻底消失不见。 我猛地睁开眼睛,黑暗在快速隐退,我的视觉慢慢恢复了正常,大口喘息着,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 “夏大师!您没事吧?!”姜艳艳的声音传来,她正跪坐在我身旁,满脸焦急。 我摇了摇头,勉强坐起身来,只觉得浑身虚脱,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更要命的是,我余光看到手臂上的那条黑线,又向上延伸到了肩并穴! 伴随而来的,还有胸口的发闷和隐隐作痛。 那感觉就像是我曾经在网上看到过的,即将猝死的前兆。 我现在的寿命怕是已不足六十天。 “婴灵,已经送走了。”我喘着气说道。 姜艳艳闻言,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捂着脸,肩膀剧烈颤抖着。 “我,我对不起他。” 我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皆是命数,既然事情已经了结,就别再自责了。如果真觉得对不起那孩子,以后多做善事,为他积德。” 姜艳艳抬起头,眼眶通红,但情绪已经稳定了许多。她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我面前。 “夏大师,这里面有五万块钱,算是我的谢礼。” 我自己现在确实需要钱,又是拿命换来的,便没有推辞,点了点头接了过来。 “谢谢。” 姜艳艳擦了擦眼泪,又说道:“还有,您和孙倩的职位,我会安排升职加薪,” 我立刻抬手打断了她:“不用。” 姜艳艳一愣:“为什么?” 我苦笑一声:“姜副总,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和孙倩在单位里没什么靠山。真要突然升职,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姜艳艳皱眉:“有我在,谁敢找你们麻烦?” 我摇摇头:“人情总有用完的时候,而且,我也不想被人说闲话。” 姜艳艳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行,我尊重您的决定。” 这时,姜老头也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夏啊,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我勉强笑了笑:“应该的。” 姜老头沉吟片刻,又道:“至于孙倩那丫头,她可以继续住在那儿。房租的事,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给。” 我点点头:“谢谢老爷子。”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我也终于松了口气。 原本以为,兜里有了钱,还有了姜艳艳这么一个靠山,我也总能在剩下不多的时间里,暂时过上好日子了。 可没想到,从除“秽”那天开始,我的生活并没有变得轻松,反而陷入了更深的噩梦之中。 几乎每晚,我都会梦见那个半张脸的女人。 她站在黑暗里,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我,嘴角挂着诡异的笑,一步步向我逼近。 “夏怀恩,你的命,是我的,” 每次惊醒,我都浑身冷汗,心脏狂跳,仿佛真的被什么东西掐住了喉咙。 起初,我以为只是精神紧张。 毕竟生命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说一点不在意是假的,在长期紧张之下,偶尔做噩梦也正常。 可渐渐地,噩梦的频率越来越高。 甚至白天稍微打个盹,都会立刻被拉入那个恐怖的梦境。 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黑眼圈深得吓人,整个人瘦了一圈。 孙倩见了都忍不住问我: “怀恩,你最近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我勉强笑笑:“没事,就是睡得不太好。” 可我心里清楚,事情没那么简单。 因为手臂上的那条黑线逐渐靠近心脏,我越来越焦虑。 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虚病缠身,甚至身体上也有了实病的反应。 胸闷气短,身体发虚。 头发也比之前掉得更多更频繁。 就像是那些之前在村里看到过的,病入膏肓快死了的老人。 直到某天深夜,我在梦中再次被那半张脸的女人逼到角落,她腐烂的手指几乎要掐住我的脖子。 “滚!” 一声熟悉的厉喝炸响,刺目的白光再次爆发,那女人尖叫着后退。 而这一次,我终于看清了白光的来源。 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虚影,盘踞在我身前,九条尾巴如火焰般摇曳,金色的瞳孔冷冷注视着那女鬼。 “老仙儿?!”我震惊地看着它。 狐仙淡淡地道:“小子,你以为事情结束了?” 我心头一颤:“什么意思?” 狐仙冷哼一声: “当年你爷爷替你借寿的法事,根本没有圆满成功。 如果成功,你能续寿二十年,可如今,你的命数依旧不稳。” “那个半张脸的女人,就是当年被你借寿的阴魂之一,她怨念极深,一直盯着你。” “你爷爷让你远离家乡,就是怕她找到你。 可现在,你走上出马仙的路,身上阴气越来越重,她已经感应到你的位置了。” “这些噩梦,就是她靠近的征兆。” 我浑身发冷:“那怎么办?” 狐仙沉默片刻,道:“要么逃,要么,除掉她。” 我苦笑:“逃?能逃到哪去?” 狐仙没再说话,身影渐渐消散,而我也猛地惊醒,发现天已经亮了。 我坐在床上,大口喘息着,心里乱成一团。 逃? 或许,真的该换个地方生活了。 哪怕六十天之后真的死了,也比提前被女鬼弄死强! 至少,先离开这座城市,看看能不能摆脱那女鬼的纠缠。 我下定决心,简单收拾了行李,准备去找孙倩告别。 可没想到,刚走到她家楼下,就听见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孙倩!别以为躲着就没事了!你爹欠的钱,父债女偿!” “我没钱!你们找他要去!” “没钱?那就跟我们走一趟!” 我心头一紧,立刻冲上楼,正看见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正堵在孙倩家门口。 其中一个甚至伸手去拽她的胳膊。 “住手!” 我厉喝一声,快步上前,一把将孙倩拉到身后。 那几个男人一愣,随即冷笑:“哟,英雄救美?你谁啊?” 我冷着脸:“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为首的男人啐了一口,“她爹欠了我们十万高利贷,现在人跑了,我们不找她找谁?” 我转头看向孙倩,她脸色苍白,眼眶通红,显然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夏哥,我,”她的声音发抖。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那几个放贷的:“她爹欠的钱,跟她没关系。” “少废话!”男人不耐烦地挥手,“要么今天还钱,要么我们带她走!” 我咬了咬牙, 内心里有点纠结,我内心里想帮, 但我也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帮助别人的时候要先确保自己,十万不是小数,我得去借,可以借得到,但真不想欠下一大堆人情。 可话又说回来, 我要是不帮,那孙倩这小妮子哪有什么社会经验,高利贷催收,可不是闹着玩的,最轻都是让人没法正常生活,以孙倩的性子大概会做出冲动的事情。 我咬咬牙,最终决定还是要帮。 主要是因为,我忽然想起了两个字‘因果’。 我既然来了,若是‘不帮’,导致了最后孙倩凄惨结局的话,那我今天,就成了她的‘因’其中一部分。 我抬头,突然说道:“半个月!给我半个月时间,我凑钱给你们!” 那几人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你?你拿什么还?” “我说到做到。”我盯着他们,“但如果你们再骚扰她,这事就没完。” 或许是我的眼神太冷,那几人犹豫了一下,最终为首的男人冷笑道: “行,半个月,十万,一分不能少!否则……” 他没说完,但威胁的意思很明显。 等他们离开后,孙倩崩溃地哭了出来: “夏哥,你干嘛答应他们啊!十万,我们哪来的十万,”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我有办法。” 可实际上,我哪有什么办法? 我身上只有姜艳艳给的五万,剩下的五万,根本不知道去哪凑。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手机突然响了。 是姜艳艳打来的。 “夏大师,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她的声音有些凝重。 “什么事?” “我有个朋友,撞邪了。”她顿了顿,“很严重的那种,她愿意出高价,您看。” 我心头一跳。 机会来了! 第十九章 关于女人的梦 姜艳艳的朋友姓赵,是个做建材生意的老板。 四十多岁,身材发福,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我们约在一家高档茶楼见面,赵老板一见我就站起来,双手合十,满脸恳求: “夏大师,您可一定要救我啊!” 我让他坐下,仔细打量他的面相。 印堂发黑,眉间缠绕着一缕浓烈的阴气,显然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具体说说,怎么回事?” 赵老板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 “半个月前开始,我每晚都梦见一个女人,她,她浑身是血,说要带我走!” 姜艳艳在旁边补充:“老赵之前谈了个女朋友,后来分手了,结果那女孩出车祸死了。” 我皱眉:“分手后死的?” 赵老板擦了擦汗:“是,但她的死跟我没关系啊!她自己开车不小心。” 我冷笑一声:“真的只是分手那么简单?” 赵老板表情一僵,眼神闪烁。 姜艳艳叹了口气,低声道:“老赵,都这时候了,你还瞒着?” 赵老板这才支支吾吾道:“其实,她怀孕了,我,我不想负责……” 我没说话,但心里已经明白了。 这女鬼怨气这么重,根本不是普通的分手,而是被抛弃后含恨而死,还带着未出世的孩子。 这种怨灵,最是凶厉。 赵老板见我沉默,急忙道:“夏大师,只要您能解决,我愿意出二十万!” 二十万? 我心头一震。 这笔钱,不仅能还清孙倩的债,还能让我有余钱离开这座城市,避开那个半张脸的女鬼。 可是,这种怨灵,我能对付得了吗? 我犹豫了一下,问道:“她死后,你有没有梦见过孩子?” 赵老板脸色瞬间惨白:“有,有!她怀里总抱着个血淋淋的婴儿。” 果然。 母子双煞,怨上加怨。 我深吸一口气,道:“我可以试试,但不保证成功。” 赵老板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好好好!您尽力就行!” 当天晚上,我跟着赵老板去了他家。 一进门,我就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踏入了冰窖。 客厅的角落里,摆着张供桌,上面放着那女人的遗照,照片前还点着香。 赵老板小声道:“我,我后来也后悔了,就给她立了个牌位,想着超度一下。” 我冷笑:“现在知道怕了?” 他没敢接话。 我让赵老板先去卧室等着,自己则在客厅布置阵法。 香炉,符纸,红线,铜钱,我利用《萨满教录》里的方法,摆了个简单的驱邪阵。 可刚念完咒,屋里的灯突然“啪”地灭了! 黑暗中,一阵阴风骤起,供桌上的遗照“砰”地倒下,玻璃碎了一地。 “来了!”我心头一紧,立刻捏紧符纸。 下一秒,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缓缓从阴影中浮现。 她长发披散,脸色惨白,怀里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婴儿,双眼空洞地盯着我。 “滚,开!” 她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嘶哑而阴冷。 我强压恐惧,厉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但你若害人性命,只会永世不得超生!” 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笑:“超生?哈哈哈,我和孩子的命,谁来偿?!” 话音未落,她猛地朝我扑来! 我急忙甩出符纸,可那符纸刚碰到她,就“嗤”地燃烧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没用?!” 我大惊。 这女鬼的怨气,比我想象的还要恐怖! 她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喉咙。 “多管闲事,那就一起死!” 我呼吸困难,眼前发黑,拼命挣扎却毫无作用。 就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一道白光突然从我胸口迸发! “放肆!” 狐仙的声音如雷霆炸响,女鬼惨叫一声,被震飞出去。 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抬头看见那只白狐虚影再次出现,九条尾巴如烈焰般舞动,冷冷地注视着女鬼。 女鬼蜷缩在角落,怀里的婴儿发出刺耳的啼哭。 “老仙儿,” 我艰难地开口。 狐仙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小子,你对付不了她。” 我咬牙:“可我必须救赵老板。” “为什么?”狐仙冷笑,“这种人渣,死了不是更好?” 我沉默了。 是啊,赵老板咎由自取,我为什么要救他? 可一想到那十万高利贷,想到孙倩绝望的眼神, 我深吸一口气:“老仙儿,帮我这一次,我需要那笔钱。” “而且,这个女鬼伤害了无辜的人!我不能坐视不管!” 狐仙沉默片刻,终于道,“我可以出手,但代价,你承受不起。” 我心头一颤。 爷爷的血书里明确警告过,请老仙儿,是自寻死路! 如今我的寿命即将进入倒计时,可毕竟还有近五十六天。若是能找到续命之法,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可若是出马请老仙儿,被那半张脸女鬼找到,怕是半点机会都没有了! 可就在我犹豫时,卧室里突然传来赵老板的惨叫! “啊!!救命!救命啊!!” 女鬼趁我们对话的空隙,直接去找赵老板了! 我顾不得多想,立刻从怀里掏出《萨满教录》,手指颤抖地翻找着应对之法。 “现上轿现扎耳朵眼,不嫌晚吗?” 白狐老仙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 我的手指在泛黄的书页上快速滑动,额头的冷汗滴落在纸面上。 就在这时,老仙突然开口:“别翻了,我教你个法子,用舌尖血喷她!” “舌尖血?”我猛地抬头。 “纯阳之血最能驱邪。” 老仙的虚影在黑暗中, 像是一团透明蒸汽,任凭我怎么尝试看清它的模样都无法再清晰。 我以前听说过,肉眼凡胎是无法看清仙家的。 若是仙家不想让你见,即便是很有德行的道士,开了‘天眼’,也只是能够从眉心的第三只眼,感受到存在,而不能真实看到。 “不过会耗你一年精气,而且还只是暂时逼退恶鬼,你可想好了。” 什么?! 我内心里不由得一紧, 老仙很少给我提示,这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手把手帮我。 但一出手,就让我消耗精气? 不是想套路我吧? 我不由得怀疑起来…… 卧室里又传来赵老板撕心裂肺的惨叫,伴随着家具倒塌的巨响。 这一下,将我的思绪拉回了,时间紧迫,任他好坏,我也没得选了。 我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干了!” 我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甜瞬间充满口腔。 这疼痛比想象中剧烈十倍,眼前顿时金星乱冒。 但此刻顾不得许多,我踉跄着冲向卧室,一脚踹开房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发冷。 赵老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掐着脖子悬在半空,脸色已经发紫。 那个浑身是血的女鬼正背对着我,长发无风自动,怀里的婴儿发出刺耳的啼哭。 “住手!” 我怒吼一声,将满嘴的鲜血朝女鬼喷去。 血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女鬼身上的瞬间发出“嗤啦”的声响,就像烧红的铁块浸入冷水。 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触电般剧烈抽搐。 “啊啊啊!” 她怀中的婴儿化作一团黑烟消散,赵老板“砰”地摔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女鬼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 看着这一幕,我知道事情要结束了,我叹了口气,内心里五味杂陈。 我理解她的怨,可我能做的只有抹灭她。 到了女鬼现在这一步的实力,已经恩怨太深,化解不了了,就算让她杀了赵老板,复了仇,也填不满她内心的恨, 她还会找到别的人家,找到天底下所有像赵老板的人,继续填补恨意造成的空洞。 可那样,就乱套了。 我想起一句话,阴阳的事,没有对错,从古至今都只有一个规矩——阴阳两隔。 她怨毒地瞪着我,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你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一世!”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彻底消散在黑暗中。 第二十章 到点了 屋内的灯“啪”地亮了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舌尖火辣辣地疼,眼前一阵阵发黑。老仙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一年精气,记住了。” 我心中一阵苦涩。 一年精气? 呵呵,我怕么,哥们? 先让我能活到这个月底再说吧! 赵老板瘫在地上,裤子已经湿了一大片。 他哆哆嗦嗦地爬过来,抱住我的腿哭嚎:“夏大师!救命恩人啊!” 我虚弱地摆摆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我费力地掏出来一看,是孙倩发来的短信。 “怀恩,那些人又来了,说要是明天见不到钱,就把我卖了抵债!” 我盯着手机屏幕,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明天?明明说好半个月的期限,那些放贷的竟然出尔反尔! 赵老板颤巍巍地递来一张银行卡:“夏大师,这里面是二十万,密码六个八。” 我的目光在银行卡和手机之间来回游移,喉咙发干。 只要接过这张卡,孙倩的危机就能立刻解决。 我还能带着剩下的钱远走高飞,摆脱那个半张脸的女鬼。 可是。 “那女鬼只是暂时退去,”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她怨气未消,还会再来。” 赵老板脸色刷地变白,银行卡在他手里微微发抖。 “那,那怎么办?” 我闭上眼,爷爷曾经对我说过的: “怀恩,记住,无论以后做啥工作,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可不想寿尽那天,没脸去见爷爷! “我需要准备些东西。”我猛地站起身,突如其来的眩晕让我扶住了墙壁,“香烛、黄纸、朱砂,还有一件那女孩生前的贴身物品。” 赵老板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连连点头,“有有有!她留了条围巾在我这儿!” 趁他翻箱倒柜时,我快速给孙倩回了条短信:“明早八点,等我。” 当夜,我在赵老板家的客厅布下法阵。 九根白蜡烛围成圆圈,中央铺着那条浅蓝色的羊绒围巾。 我用朱砂在黄纸上画下《萨满教录》中,最复杂的镇魂符,每一笔都重若千钧。 画完符咒,我摆好了三炷香、一碗清水、一张黄符,以及那本破旧的《萨满教录》。 出马仙,讲究的是“仙家附体,替天行道”。 爷爷曾说过,真正的出马弟子,必须经历“开堂口,立香炉,请仙家”的过程,但我一直没敢走完最后一步。 因为一旦正式出马,就意味着与仙家彻底绑定,再也无法回头。 可如今,我已经别无选择。 我点燃三炷香,插进香炉,香烟袅袅升起,在空气中盘旋。 随后,我咬破中指,将血滴进清水碗中,血丝在水中缓缓扩散,像一条游动的红蛇。 “一请胡家老仙临坛,二请黄家护法现身,三请常蟒蛇仙助阵……” 我低声念诵着《萨满教录》里的请仙咒语,声音越来越快,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突然,屋内的温度骤降,窗户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香烟不再直直上升,而是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我的胸口开始发烫,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我知道,那是狐仙在回应我的召唤。 “弟子夏怀恩,今日诚心立堂,请老仙儿助我降妖伏魔!” 我猛地将血水泼向镜面,同时右手捏诀,重重拍在胸口。 刹那间,一股磅礴的力量从我的脊背窜上来,像是有一条无形的尾巴从我身后展开。 我的视野骤然变化,瞳孔收缩成细线,黑暗中一切细节都清晰可见。 “小子,到底还是走了你爷爷的老路!” 狐仙的叹息,在我脑海中响起。 我无法回答,因为此刻我的身体,已经不完全属于我自己。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变得修长,指甲微微发尖,嘴角甚至不受控制地扬起一抹冷笑。 很快,女鬼被阴魂阵召了过来。 女鬼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她的动作顿住了,仅剩的一只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 “区区怨魂,也敢在胡家地盘上撒野?” 我的声音变了,变得低沉而威严,甚至带着一丝野兽般的嘶哑。 女鬼发出一声尖啸,猛地从镜子里扑出,腐烂的手指直抵我的咽喉! “找死!” 我身形一闪,速度快得几乎留下残影,右手成爪,狠狠抓向女鬼的胸口。 “刺啦!” 像是撕开破布的声音,女鬼的灵体被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黑烟喷涌而出。 她凄厉地哀嚎着,想要逃回镜中,但我怎么可能给她机会? “封!”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镜面上,同时右手掐诀,猛地按在镜子上。 “砰!”整面镜子炸裂开来,玻璃碎片四溅,女鬼的身影在血雾中扭曲、溃散,最终化作一缕黑烟,被吸进了我事先准备好的黄符之中。 我迅速将黄符折成三角,用红绳捆紧,塞进香炉里。 香火瞬间暴涨,符纸在火焰中化为灰烬,隐约还能听见女鬼最后的尖叫声。 随着女鬼的消失,那股附体的力量也开始消退。 我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大口喘息着,冷汗浸透了全身。 “第一次请仙,还算不错。” 狐仙的声音渐渐远去,但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丝满意: “不过,你的精气耗损太大,这几天别乱跑,好好养着。还有,小心她来找你!”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出马仙的仪式完成了,从今天起,我正式成了“出马弟子”。 这意味着,我再也无法摆脱仙家的束缚,但同样,我也拥有了对抗邪祟的力量。 而老仙口中的“她”,更是让我心生警惕。 之前没做出马仙,半张脸尚且有所忌惮。 可如今,却要时刻提防对方找上门了! 因为我明白,我的仪式和别人不同,我是因为有老仙的存在,先上身,才成的出马仙。 而正常的流程是,先立堂口,然后供养,最后再请五仙,看能否请得动。 所以,在“她”的眼里,我的靠山,并不硬。 法事结束后,我拒绝了赵老板派车相送的好意,独自走在凌晨的街道上。 二十万的银行卡在口袋里沉甸甸的,像块烧红的烙铁。 夜风吹过汗湿的后背,激得我打了个寒颤。 “精气损耗太大,回去喝点参汤。”老仙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比往常虚弱许多。 我点点头,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上车时,我的指甲还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那是仙家附体后的残留痕迹。 回到出租屋已是凌晨三点。 我强撑着煮了碗参汤,刚喝两口就听见窗外传来“沙沙”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玻璃。 抬头望去,窗帘缝隙间隐约有黑影晃动。 “来了!”老仙的声音骤然紧绷。 我猛地放下碗,右手已经摸向腰间的五帝钱。 可还没等我起身,屋内的灯泡突然“啪”地炸裂,玻璃碎片四溅。 黑暗中,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从脚底窜上来,瞬间冻僵了我的四肢。 “夏,怀,恩。” 沙哑的女声贴着我的耳根响起,腐臭的气息喷在脖颈上。 我拼命想转头,却发现连眼球都无法转动。 余光里,一只青灰色的手,正从床底缓缓伸出,指甲漆黑如墨。 “屏息!”老仙厉喝。 我立刻闭气,同时咬破舌尖。 剧痛让我恢复了些许行动力,我猛地滚下床,手中五帝钱朝身后甩去。 “啊!” 凄厉的尖叫震得耳膜生疼。 借着窗外路灯的微光,我终于看清了那个趴在我床头的黑影。 那是半张腐烂的女人脸,另半边是森森白骨。 她的脖子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正用那只完好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终于找到你了!”半张脸的声音忽远忽近,腐烂的嘴角扯出狞笑,“小鬼命,是我的!” 我后背抵着墙,冷汗浸透了睡衣。 右手悄悄摸向床头柜上的镇魂铃,却发现金属表面已经结了一层冰霜。 “老仙!”我在心中疾呼。 没有回应。 半张脸缓缓飘起,破烂的衣裙无风自动。 她伸出枯爪般的手,指尖离我的喉咙只有寸许,“时辰到了。” 第二十一章 哟,救兵?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光从我胸口迸射而出,将半张脸逼退数步。 白狐老仙的虚影在我身前显现,但比往常淡了许多,九条尾巴只剩三条还凝实。 “孽障,休得放肆!” 老仙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半张脸发出刺耳尖笑:“老狐狸,你护不住他!天道反噬的滋味不好受吧?” 她突然暴起,黑发如毒蛇般缠向老仙:“把他交出来!” 两股力量相撞的冲击波将我掀翻在地。 我眼睁睁看着老仙的虚影越来越淡,而女鬼的怨气却愈发浓重。 墙角的水管突然爆裂,喷出的水柱在空中凝结成冰锥,齐齐指向我的咽喉。 “且慢!”老仙突然大喝,“给他一个月!” 半张脸的动作顿住了,冰锥悬在我眼前不到三寸。 她歪着头,腐烂的皮肉簌簌掉落:“凭什么?” “他刚成出马弟子,你若现在取他性命,必遭堂口众仙追杀。” 老仙的声音带着诡谲的诱惑: “不如等他养好精气,效果更佳。” 我心头一颤,明白老仙是在用缓兵之计。 半张脸果然犹豫了,那只独眼在我和老仙之间来回转动。 “二十九天后的子时。”她最终嘶声道,“若敢逃跑,” 半张脸突然伸手插入自己腐烂的胸膛,掏出一团跳动的黑气拍入我眉心。 “追到阴曹地府也要抓你回来!” 剧痛让我跪地干呕,再抬头时女鬼已经消失。 只有墙上的冰霜和爆裂的灯泡,证明刚才不是幻觉。 我瘫坐在地上,摸向眉心。 皮肤上多了个硬币大小的黑斑,触之冰凉。 而黑线处也有了变化。 在黑线靠上一公分的位置,开出了一朵血色的曼陀花。 这朵地狱之花开得正盛,绽放着妖冶的红色。 我抿着唇,眉头紧锁。 按照曼陀花的位置和我剩余的寿命来推算。 刚好是黑线29天后到达的地方。 我知道,这是半张脸给我做的标记。 29天后,无论我逃到哪里,只要黑线越过了曼陀罗花,我都会殒命当场! 手机突然震动,是孙倩发来的语音:“怀恩,那些人刚才砸了我家的门。” 孙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这才想起高利贷的事。 我抓起外套冲出门,在ATM机前停下。 二十万,我取了十万。 厚厚一沓钞票塞进背包时,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 不是害怕,是昨晚请仙的后遗症。 孙倩住的城中村巷道狭窄,远远就看见三个花臂男人围在她家门口。 为首的光头正用匕首,在门上划着什么图案,旁边两人拎着红色油漆桶。 “哟,救兵来了?”光头瞥见我,咧嘴露出金牙,“兄弟昨晚去哪发财了?脸色跟被女鬼吸了阳气似的。” 另外两人哄笑起来。 我沉默着走近,背包带在掌心勒出深痕。 “该不会真去做鸭了吧?”一个黄毛凑近嗅了嗅,“身上还有香火味,现在富婆好这口?” 背包重重砸在黄毛脸上,十捆钞票天女散花般炸开。 光头弯腰捡钱的姿势突然僵住。 我掐着他后颈把他提起来时,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尖利,在他皮肤上留下五道血痕。 “拿了钱,就赶紧滚。再来惹事,后果自负!” 我的声音比想象中嘶哑,喉咙里像含着沙粒。 光头瞳孔骤缩。 他们看不见我背后若隐若现的狐影,但狐仙的威压下,使他们本能地退后。 三人交换了下眼色,迅速捡起地上的钱,就彻底消失在巷口。 孙倩猛地拉开门时,发丝还沾着未干的泪痕。 她单薄的棉质睡裙,被门框带起的风吹得贴在身上,勾勒出女人特有的柔美曲线。我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那件洗得发白的淡紫色睡衣下摆,刚好遮到她大腿中段。 “怀恩你,”她目光扫过满地钞票,突然抓住我手腕,“你去做鸭了?” 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鬼使神差地开起了玩笑: “技术突飞猛进,要不要试试?” 她瞳孔猛地收缩,突然把我拽进屋里。 房门“砰”地关上时,我后背撞到玄关柜子,她温热的呼吸已经扑在我颈间。 昏暗的客厅里,她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 “听说有些富婆都不把鸭子当人看,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她手指抚上我眉心的黑斑,“你身上这么冰,一定很辛苦吧?” 她的睡裙肩带突然滑落一半,瓷白的肌肤在暖黄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你干什么!” 我大脑“嗡”的一声,慌忙去拉她肩带,指尖碰到她发烫的皮肤又触电般缩回。 孙倩却误解了我的反应,泪水突然决堤: “之前做了那么多伺候人的活,心里一定很委屈吧?”她说不下去了,颤抖着去解胸前的纽扣,“今天换我伺候你。” 我一把按住她的手,她整个人都在轻微发抖,透过单薄衣料传来惊人的热度。 此刻我们鼻尖相距不到十公分,能看清她瞳孔里我狼狈的倒影。 “我逗你玩儿的,你咋还当真了呀?”我有些哭笑不得,“那钱是我驱邪赚的,你之前不也知道我的本事吗?” 孙倩的动作顿住了,泛红的眼眶还蓄着泪: “那你脖子上的抓痕,又是怎么回事?” “是女鬼!真女鬼!” 我苦笑着松开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手掌正贴在她腰侧,连忙缩回,这才心有余悸地说: “女鬼比高利贷可怕多了。” 她突然破涕为笑,那笑容十分明媚,不由得让我看呆了。 下一秒,孙倩直接扑进了我的怀里。 我僵着胳膊不敢动。她发顶有阳光晒过的味道,散落的发丝挠得我下巴发痒。 隔着衣料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怀恩,谢谢你。” 孙倩声音柔软,听得我忍不住逗她:“那你要不要以身相许?” 孙倩身子一僵,慢慢从我怀里抬起头,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桃子。 她咬了咬下唇,眼神飘忽了一下,突然小声问: “你,介不介意我比你大?” 我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咬到舌头:她居然没骂我流氓? “咳咳咳!” 我赶紧后退两步,手忙脚乱地摆手。 “那个啥,我开玩笑的!驱邪太累,脑子不清醒!” 孙倩眨了眨眼,脸上的红晕还没褪,却忽然眯起眼睛笑了: “哦?夏大师也会怂啊?” “谁怂了!”我梗着脖子嘴硬,“我这是职业道德!出马弟子要清心寡欲!” “是吗?”她歪着头,手指卷着发梢,“那上次是谁让我亲他的?” 我败了,彻底败了。 “我回家了!” 我转身就往门口冲,差点被拖鞋绊倒,“明天还有事要做呢!” 孙倩在背后“扑哧”笑出声,“夏怀恩!” 第二十二章 阴童子 我手搭在门把上,僵硬地回头:“干嘛?” 她站在暖黄的灯光下,睡衣领口还歪着,却笑得特别灿烂, “下次撒谎前,先把耳朵捂一捂。” 我摸了下耳朵,这才发现耳朵烫得能煎鸡蛋。 想必已经红透了! “再见!”我落荒而逃。 回到家,已经将近中午。 我点燃三炷清香,跪在蒲团上恭请老仙。 香烟扭曲成狐形,老仙疲惫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小子,你惹上麻烦了。” “她为什么叫我小鬼命?”我直切主题。 香炉里的灰烬无风自动,组成奇异的图案。 老仙叹了口气: “你生辰八字缺金火,五行不全,是百年难遇的‘阴童子’命格。这种体质招鬼,但也能让鬼物道行大增。” 我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 爷爷从未提过这事。 “几十年前,也根本不是借寿,是你爷爷发现半张脸要夺你命格,拼死用禁术将她封印!” “如今封印松动,她第一个找来索命。” “阴童子命格,天生招阴引煞。” 香炉里的三炷香突然齐齐折断。 “你爷爷当年走遍东北,最后在长白山求来一道封印,才保住你这条小命。” 我盯着自己掌心,那里的纹路确实异于常人。 生命线在中段诡异地分叉,形成一个倒三角。以前算命的就说这是短命相,没想到背后还有这样的隐情。 “那半张脸…” “她本名林小娟。”老仙的虚影在香案上若隐若现,“二十年前死在城东货运站,怨气太重化煞。这些年靠吸食活人精气修炼,现在盯上你的命格,是想突破鬼王境界。” 我浑身发冷,突然想起什么:“等等,您说她死在货运站?可孙倩查到的资料说她是车祸死亡的。” “砰!” 供桌上的铜铃毫无征兆地炸裂,碎屑擦过我的脸颊。老仙剧烈晃动: “有人在干扰天机!小子,剩下的要靠你自己去查了!” 话音未落,窗外一道黑影闪过。 玻璃“哗啦”碎裂,阴风卷着腥臭的液体泼洒进来,香案瞬间被腐蚀得滋滋作响。 “老仙!” 我无助地喊着,可老仙却再无声响。 我知道,这事儿凭我一个人肯定查不出来。 可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宁愿在二十多天的时间里,慢慢体验生命的流逝。 也不愿意被女鬼索命! 但我没什么朋友,翻遍整个通讯录,最后定格在了姜艳艳的名字上。 许是因为连续两次的驱邪,姜艳艳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 并在短短半天内,就给了我想要的东西。 傍晚,茶馆内,我和姜艳艳相对而坐。 “给。”她推过来一个档案袋,指尖微微发抖,“我从图书馆旧报纸里翻出来的。” 泛黄的《江城晚报》上,一则不起眼的报道被红笔圈出:《足浴技师深夜遇害警方悬赏征集线索》。配图是个模糊的监控截图,隐约能看出是个年轻女子。 “我托警局的朋友查了内部档案。”姜艳艳压低声音,“林小娟,25岁,生前在‘金足阁’做技师。尸检报告显示她先被钝器击打,然后才遭到车辆碾压。” 我盯着照片里那张还算完整的脸,实在无法和昨晚那半张腐烂的面孔联系起来。 “她男朋友呢?” “赵德彪,当时是个混混。”姜艳艳翻出另一份资料,“但诡异的是,案发三个月后,他突然开了家建材公司,启动资金正好是林小娟的存款数额。” 我冷笑一声:“杀人动机有了。” “更蹊跷的是这个。”姜艳艳抽出一张事故鉴定书,“当年碾过林小娟的货车司机叫马三,现在是城东‘顺达’修车厂的老板。而赵德彪公司的建材,全部由这家修车厂负责运输。” 我猛地坐直,牵扯到后背的伤,疼得龇牙咧嘴。 姜艳艳立刻凑过来,身上高级的香水味道冲淡了报纸的霉味。 “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啊姜副总,其他的我自己解决就是了。” 说完,我对着姜艳艳笑了笑,就转身走了。 离开茶馆,我立刻去找了孙倩。 其实我并不想把孙倩扯到这件事里,但有些东西,偏偏和她有关。 出租屋里,孙倩知道了前因后果,不由得脸色一白。 “你是说,如果不能解决这件事,你29天之后就会死?! 怎么会这样?!” “先不说那么多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个。” 我避开她关切的目光,指向报纸角落的一张照片。 那是案发现场的俯拍,地面上隐约有个奇怪的符号。 “这个图案,和昨天光头在你门上画得一模一样。” 孙倩脸色骤变:“你是说,放高利贷的和害死林小娟的有关?” “不止。”我掏出手机,调出昨晚拍的光头照片,“你看他脖子上的纹身。” 放大后的照片清晰显示,光头后颈处纹着个骷髅头,嘴里叼着把滴血的扳手,正是“顺达”修车厂的标志。 暴雨拍打着茶馆的玻璃窗,远处雷声隆隆。 我和孙倩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我捅了马蜂窝。 “现在怎么办?”孙倩不自觉地抓住我的手臂,“报警吗?” “警察管不了厉鬼索命。”我苦笑,突然想到什么,“等等,你说林小娟生前在哪工作?” “‘金足阁’,就在老城区那边,不过早就倒闭了。” “今晚子时,我们去会会半张脸。”我打断她,在桌上画出老仙教我的召鬼符,“但不是打架,是谈判。” 孙倩瞪大眼睛:“你疯了?她可是要你的命!” “但她更恨害死她的人。”我指向报纸上赵德彪的照片,“如果我能帮她报仇,说不定就能解决当前的困境。” 话音未落,茶馆的灯泡突然全部炸裂。 柜台上的收音机自动开启,刺耳的电流声中,一个女声幽幽唱着:“七月半,嫁新娘,亲朋好友哭断肠。” 孙倩整个人僵住了。我猛地将她拉到身后,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了道血符。 黑暗中,收音机里的诡异歌谣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指甲刮擦金属的刺耳声响。 孙倩死死攥着我的衣角,我能感觉到她浑身都在发抖。 第二十三章 萨满教录 收音机里的刺耳声响越来越尖锐,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孙倩的手指死死掐进我的手臂,但我已经顾不上疼痛。 “怀恩,那是什么?” 孙倩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 我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那本破旧的《萨满教录》,纸张在颤抖的手指间哗哗作响。 “等等,我还没有查到这种情况。” 可还没等我翻到对应章节,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变形。 茶馆的桌椅像是被无形的手拧成了麻花,四周的墙壁渗出暗红色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变形。 茶馆的桌椅,像是被无形的手拧成了麻花。 四周的墙壁渗出暗红色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清心若水,清水即心!” 我凭着记忆念出书里看过的清心咒,但咒语生涩不成调。 一阵天旋地转后,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陌生的街道上。 不,准确地说,我是“变成”了别人。 低头看去,我,不,是她。 她穿着一件廉价的红色连衣裙,脚上是已经磨破的高跟鞋。 我抬起手,看到的是涂着艳红指甲油的女性的手,手腕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林小娟?” 我试着说话,听到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娟,这边!” 一个男声从身后传来。 我转过身,看到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男人,站在路灯下冲我招手。 他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英俊,但我却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从脊背窜上来。 我知道他是谁。 赵德彪,林小娟的男朋友,也是后来害死她的凶手之一。 “彪哥,这么晚了去哪啊?” 我的嘴不受控制地说着话,身体自动走向那个男人。 “带你去个好地方。”赵德彪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我兄弟马三刚买了辆新车,带咱们兜风去。” 我的胃部一阵绞痛,这是林小娟的记忆在警告我。 我想停下脚步,但这具身体不听使唤,依然跟着赵德彪,走向路边停着的一辆破旧面包车。 车上已经坐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他粗壮的手臂搭在方向盘上,小臂纹着一个滴血的扳手图案,和光头脖子上的纹身一模一样。 “这就是你马子?”马三上下打量着我,眼神让我浑身不舒服,“长得不赖嘛。” 赵德彪笑着拍了拍马三的肩膀:“那当然,‘金足阁’的头牌呢!” 我的脸火辣辣的,既是因为羞耻,也是因为愤怒。 林小娟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在足浴店辛苦工作,忍受着客人的咸猪手和同事的排挤,只为多攒点钱和赵德彪结婚。 而此刻,她完全不知道,这两个男人正在谋划什么。 面包车开往城郊,窗外的路灯越来越少。 赵德彪和马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总是围绕钱转。 “小娟,你不是说有二十万存款吗?”赵德彪突然转头问我,“拿出来给三哥看看呗。” 我的心跳加速:“存,存折在家里。” “少他妈装蒜!”马三突然变脸,猛地踩下刹车,“老子知道你随身带着银行卡!密码是多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林小娟被害当天的记忆。 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我,但更可怕的是,我完全无法控制这具身体的行为。 “你们要干什么?”我的声音尖利得不像自己,“彪哥,你什么意思?” 赵德彪的表情变得狰狞: “什么意思?你一个洗脚的,真以为老子会娶你?把密码交出来,还能留你条命!” 马三已经掏出了一把扳手,金属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 我推开车门逃跑,却被赵德彪一把拽住头发。 我感觉到头皮撕裂般的疼痛,闻到血腥味和汽油味混合的刺鼻气息。 马三的扳手砸在我的膝盖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救命!救!” 我的呼救声,被赵德彪的手掌捂住。 “贱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恶狠狠地咒骂着,拖着我往马路中央走。 远处,一辆货车的灯光越来越近。 在这一刻,我与林小娟的恐惧完全同步。 她的绝望、她的不甘、她的愤怒,全都变成了我的感受。 我看到马三跑到路边,对着驶来的货车打手势。 我感觉到赵德彪,把我推向车道的力道。 我闻到轮胎摩擦地面的焦煳味。 然后是无边无际的疼痛。 货车从我身上碾过的瞬间,我的视野分裂成了两半。 就像林小娟死后变成的“半张脸”。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内脏被挤压爆裂,骨头寸寸断裂,但意识却异常清醒。 更可怕的是,我还能听到赵德彪和马三的对话。 “死了没?” “肯定死了,你去看看银行卡在不在她身上。” “妈的,血糊糊的真恶心。” “少废话,赶紧拿钱走人!” 在极度的痛苦中,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这不是真实发生的,这是幻境! 我是夏怀恩,不是林小娟!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我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清心咒的第一句。 幻境开始晃动,赵德彪和马三的脸扭曲变形。 我咬破舌尖,剧痛让神志清醒了几分。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第二句咒语让货车的影像开始模糊。 但林小娟的怨念太深,幻境挣扎着不肯消散。 我感觉到无数黑色发丝从地面冒出,缠绕住我的四肢,要将我重新拖回那个死亡的瞬间。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我喷出一口血沫,血珠在空中形成一个小小的符咒。 轰然一声巨响,幻境如玻璃般碎裂。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瘫倒在茶馆的地板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嘴里满是血腥味。 “孙倩?” 我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孙倩倒在旁边的椅子上,双眼紧闭,面色惨白如纸。 更可怕的是,她的眉心也出现了一个淡淡的黑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该死!” 我咒骂一声,意识到孙倩也被卷入了幻境。 我抓起孙倩的手,她的脉搏微弱而急促。 普通方法已经来不及了,我咬破手指,在她额头画了一个血符,然后贴着她的耳边轻声念道: “孙倩,听我的声音,跟我回来。” 没有反应。 我深吸一口气,做了一个冒险的决定:主动进入孙倩的幻境。 这极其危险,如果两个人都被困住,就真的回不来了。 但我不能丢下她。 “魂随念动,意与神行!” 咒语出口的瞬间,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我惊恐地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为时已晚。 轰然一声巨响,幻境如玻璃般碎裂。 我本以为会回到茶馆,却感到一阵更强烈的眩晕。 眼前的景象再次重组,当视线恢复清晰时,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熟悉的老屋前。 斑驳的木门,门楣上褪色的福字,还有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枣树。 这是爷爷的老屋。 “怎么会?” 我踉跄后退,冷汗浸透了后背。 念错的咒语没有让我回到现实,反而把我拖入了另一个更危险的幻境。 而孙倩还被困在原来的地方,生死未卜。 第二十四章 扭曲 “我要怎么办?!” 我喃喃自语,声音却变成了孩童般的稚嫩。 低头看去,我穿着那件记忆中的蓝布小褂,脚上是爷爷亲手做的布鞋。 屋内的摆设与二十年前一模一样:那张掉了漆的八仙桌,墙角堆放的草药篓子,还有挂在墙上的老黄历,是十四年前的除夕夜。 这正是爷爷为我“借寿”的那天。 “怀恩,过来。” 苍老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我浑身一颤。 那是爷爷的声音,却带着一种我从没听过的阴冷。 我的双腿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动,穿过挂着红布帘的门洞,走进那间点着七盏油灯的密室。 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爷爷背对着我,身上穿着那件做法事用的萨满神袍,但袍子上的图案却变成了狰狞的鬼面。 “爷爷?” 我试探着叫道,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老人缓缓转身,我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那不是爷爷的脸,或者说,不完全是。 他的左半边脸是我熟悉的慈祥面容,右半边却血肉模糊,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撕去了皮肉,露出森森白骨。 更可怕的是,那半张烂脸上,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球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乖孙,时辰到了。”半张脸的爷爷咧嘴一笑,完好的半边嘴角上扬,腐烂的半边则渗出黑血,“把你的阳寿,给爷爷吧。” 我惊恐地后退,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低头看去,地上用朱砂画着一个诡异的法阵,与我记忆中爷爷使用的“借寿阵”完全不同。这个阵法中央是一个狰狞的鬼头图案,周围密密麻麻写满了诅咒的文字。 “不对,这不是真的!爷爷当年明明成功了!”我拼命摇头,试图唤醒自己的理智,“这是幻境,是半张脸制造的幻境!” “呵呵呵……” 爷爷,或者说那个占据爷爷形象的怪物,此刻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谁说借寿成功了?那天晚上,你死了,我活了,只不过你忘了而已。” 他伸出枯瘦的手,那只手上布满尸斑,指甲漆黑如墨。 我想要逃跑,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捆住。 “别怕,很快就好了。”半张脸的爷爷贴近我的脸,我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腐臭气息。他的手指掐住了我的脖子,触感冰凉如死尸。 我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 随着氧气逐渐耗尽,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看到爷爷的整张脸都变成了林小娟的模样——那张被货车碾得稀烂,只剩半张完整的脸。 “夏怀恩!”一个低沉威严的声音突然在我脑海中炸响,“醒来!” 一股暖流从胸口涌出,迅速蔓延至全身。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跪在茶馆的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 衣服被冷汗浸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老仙儿,”我哑着嗓子说道,感受到体内那股熟悉的力量正在平息,“多谢相救。” “哼,若不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管你这蠢货。” 体内的狐仙冷哼一声,声音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 “区区怨灵制造的幻境,都能困住你,真是丢尽了马夫的脸。” 我苦笑着擦去额头的汗水,转头看向仍然昏迷的孙倩。 她眉心的黑斑已经扩散到半个额头,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孙倩就会死在幻境里。 “半张脸!”我咬牙站起来,环顾四周,“我知道你在看着。出来谈谈条件吧!” 茶馆内一片死寂,只有收音机发出刺耳的杂音。 突然,所有的灯光同时熄灭,黑暗中传来“咯咯”的笑声。 “条件?”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忽远忽近,“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我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摸出爷爷留下的铜铃,轻轻摇晃。 “叮铃”一声脆响,黑暗中浮现出点点幽绿色的光点,勉强照亮了茶馆中央。 在那里,一个模糊的身影逐渐成形:红色连衣裙,披散的长发,还有那张半是美丽半是狰狞的脸。 “林小娟,”我直视着那张恐怖的脸,强压下本能的恐惧,“我知道你的冤屈,也见过害你的那两个人。” 她的身影突然逼近,腐烂的半边脸几乎贴到我的鼻尖。腐肉的气味冲入鼻腔,我强忍着没有后退。 “赵德彪和马三,”我一字一顿地说出这两个名字,“他们现在在城东开了一家汽车修理厂,过得逍遥自在。” 半张脸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茶馆的玻璃全部震碎。 她的头发如活物般疯狂生长,缠绕上我的脖子。 “你以为说这些有用吗?”她的声音变成了男女混合的诡异音调,“我要所有负心人偿命!” 我脖子上的发丝越缠越紧,但这次我没有惊慌。 我慢慢举起左手,露出掌心的血符——那是刚才咬破手指时偷偷画下的。 “清风徐来!”我大喝一声,血符亮起刺目的红光。 半张脸惨叫一声,发丝如触电般缩回。 她退到墙角,腐烂的半边脸不断滴落黑血,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我可以帮你报仇,”我喘着气说,“用你满意的方式,让他们血债血偿。但条件是放过孙倩,她与此事无关。” 半张脸歪着头,完好的那只眼睛里闪过一丝犹豫。 “为什么要帮一个怨灵?” “因为,”我看了眼昏迷的孙倩,“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的冤魂。有些债,确实该讨。” 半张脸沉默了片刻,突然发出刺耳的大笑。 “虚伪!”她厉声道,“你们这些活人,永远只会说漂亮话!我被骗的时候,怎么没人帮我?我被推上马路的时候,怎么没人救我?” 她的身影开始扭曲变形,红色连衣裙无风自动。 “我要自己报仇!用他们的血肉重塑我的身体!至于这个女孩,”她指向孙倩,“她的魂魄很干净,正好做我的容器!” 我暗道不好,急忙扑向孙倩。 却见半张脸化作一道红光,直射向孙倩的眉心! 第二十五章 功德金光 我猛地扑向孙倩,手指已经摸到了腰间的问路钱。 那枚铜钱冰凉刺骨,预示着危险近在咫尺。 那道红光几乎贴到了我的鼻尖,寒气顺着毛孔往骨头缝里钻。 就在这生死关头,胸口突然炸开一团灼热,金色屏障“嗡”地展开。 “找死!” 狐仙的怒喝震得我脑仁生疼,耳膜像被针扎似的。 “知不知道刚才差半步你就魂飞魄散了?!” 红光撞上金屏,发出指甲刮黑板般的刺耳声响。 半张脸被弹飞出去,撞在墙上发出“砰”的闷响,腐烂的皮肉簌簌往下掉。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冒冷汗,后背衣服瞬间湿透。 我嗓子眼发紧,话都说不利索。 那一刻根本来不及想,纯粹是身体比脑子快。 孙倩这姑娘不该死,更不该为我死。 “哼!”狐仙的冷哼带着三分讥讽,“要不是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我才懒得护你!” 半张脸摇摇晃晃爬起来,烂掉的半边脸扭曲变形,完好的那只眼睛死死瞪着我,眼白爬满血丝。 “凭什么?”她嗓子像被砂纸磨过,“你凭什么护着她?”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让我双腿不再打颤。 爷爷说过,见鬼不能怂,你越怕它越凶。 “林小娟,我能帮你。” 我直视她那只完好的眼睛,声音稳得自己都意外。 “赵德彪和马三的下落,我门儿清。” 半张脸的头发突然无风自动,像无数黑蛇在扭动。 “信你?”她歪着头,腐烂的嘴角咧到耳根,“我凭啥信你?” 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中肯地说道: “你现在去报仇,会魂飞魄散。”我一字一顿,“他们害死你一次,你还想被灭第二次?” 半张脸突然僵住,烂肉“吧嗒”掉在地上。 “你什么意思?” 半张脸声音明显虚了。 “赵德彪祖上积德,身上有功德金光。你现在碰他,跟摸烙铁没两样。” 半张脸的眼神闪烁,怨气肉眼可见地弱了三分。 “那马三呢?”她不甘心地嘶吼,“那畜生可没金光护体!” “马三身上缠着不止你一个。”我压低声音,“我刚在幻境里看见,至少三个怨灵趴在他背上。” 半张脸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腐烂的肌肉抽搐着。 “所以?”她声音尖得刺耳,“让我当缩头乌龟?” “等。”我竖起一根手指,“最多半个月,他们自会遭报应。” 半张脸沉默了。墙上挂钟的秒针“咔嗒咔嗒”响得人心慌。 “空口白牙!” 她突然暴起,长发像钢针般炸开。 我早有准备,咬破中指在掌心画了道血符。 “以萨满之名起誓。”我举起血淋淋的手掌,“若有半句假话,魂飞魄散!” 血符突然亮起红光,烫得我掌心“滋滋”作响。这是马夫最重的血誓,违者必遭反噬。 半张脸盯着我流血的手掌,眼中的怨毒渐渐变成困惑。 “成。”她终于哑着嗓子说,“我等你半个月。” 话音未落,她的身体像蜡烛般融化,红色连衣裙化作血雾,“嗖”地钻进了墙角阴影里。 我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冷汗把地板洇湿一片。 “还算没蠢到家。”狐仙懒洋洋地说,“跟厉鬼讲道理?亏你想得出来!” 我苦笑着摸向腰间布袋,里面的黑狗血还剩小半瓶。 真要拼命,这点家伙事儿哪够看? 孙倩躺在地上呼吸平稳,就是脸色白得吓人。 我掐着她的人中,另一只手摸出安魂香点燃。 “孙倩?醒醒。” 她睫毛颤了颤,突然睁眼弹坐起来:“那东西呢?!” “暂时走了。”我扶住她发抖的身子,“但事儿还没完。” 孙倩死死攥住我胳膊,指甲都掐进肉里:“她,她答应放过我们了?” “嗯。”我点头,摸出罗盘看了眼指针,“得去确认赵德彪他们的状况。” “我跟你去!”孙倩声音都在抖,眼神却倔得很。 第二天傍晚,我们蹲在修理厂对面的巷子里。 机油混着汽油的味道熏得人头晕,几个满身油污的工人正在搬轮胎。 花衬衫的赵德彪叼着烟指挥,我眯起眼睛运起灵视。 只见赵德彪周身的金光薄得像层纸,肩膀上还趴着个黑影在啃那点金光。 “果然。”我摸出铜钱,发现已经结满冰碴。 “怎么了?”孙倩紧张地凑过来。 我没来得及回答,修理厂里晃出个纹身大汉。 马三身上的黑气像锁链缠满全身,最粗的那道黑气里隐约能看到林小娟的脸。 “活不过半个月了。”我收起铜钱,拉着孙倩悄悄后退。 回到茶馆刚推门,阴风就扑面而来。半张脸从阴影里浮现,烂肉里爬出蛆虫。 “看见了?”她声音像刀刮玻璃。 我亮出结冰的铜钱:“功德快耗尽了,最多半个月。” 半张脸突然发出“咯咯”怪笑,墙上的镜子“咔”地裂开蛛网纹。 “好得很!”她身影渐渐变淡,“我就等这半个月!” 阴气逐渐散尽,我身体的不适感,也总算减轻了一些。 手臂上的曼陀花,更是逐渐枯萎。 可它并没有消失,我知道,那是曾被鬼标记过的印记,要陪着我一辈子了。 孙倩直接瘫在椅子上:“总算,结束了!” 我摸向胸口的狐仙印记,那里隐隐发烫。 事情远没结束,而我最大的危机是,爷爷借的十六年阳寿,只剩不到一个月了! 手臂上的那条黑线,也并没有因为曼陀花的枯萎而停止延伸。 它依旧缓慢的,不停地朝着我的心脏处生长,会要我的命! 翻开《萨满教录》,泛黄的纸页上根本找不到续命之法。 我烦躁地拍打书页,震落一层香灰。 “省省吧。”狐仙的声音带着戏谑,“这破书里没有你要的。” “那怎么办?!”我猛地合上书,“只剩不到一个月了!我不想死!那样,我爷爷曾经的努力,以命换命就全都白费了!” 狐仙沉默片刻,突然正经起来:“帮我恢复魂力,我告诉你真正的改命法子。” “怎么帮?”我警觉地按住腰间的布袋。 “阴元。”她轻飘飘吐出这两个字,“必要时候你跟我阴阳结合,方可暂未为你挡灾续命,但那样做你会变得更虚弱,需要更多阴元来滋补身体。所以,你需要更多的出马!” 我心头一跳。这意味着要正式出马,跟更多邪祟打交道。 墙上的老黄历被风吹得哗啦响,距离阳寿耗尽的日子,像把刀悬在头顶。 “成交。” 我说道。 纺织厂的走廊里,我捏着离职申请表,耳边全是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夏怀恩要辞职了。” “是不是因为上回那事儿?” “嘘,小点声!” 刚拐进人事部走廊,一阵刺耳的笑声就扎进耳朵。 “哈哈哈,你们还不知道吧?”王海那公鸭嗓门儿格外响亮,“夏怀恩那小子,之前傍上了姜副总,现在被玩腻了,可不就得滚蛋吗?” 我脚步一顿,指节捏得发白。 第二十六章 解围 “哎哟,还有那个孙倩,”王海越说越起劲,“早被夏怀恩玩烂了,一对贱货!” “啪!” 我手里的文件夹狠狠拍在墙上,整个走廊瞬间安静。 “王海,”我慢慢转身,嘴角挂着冷笑,“上次的标点符号换成中文版本教训,还没吃够?” 王海脸色一僵,下意识捂住曾经被我打肿的脸。 但很快,他又挺起胸膛,眼中闪着恶毒的光。 “怎么?我说错了吗?”他故意提高音量,“你个吃软饭的贱骨头,现在连软饭都吃不上了,准备出去要饭啊?” 我眯起眼睛,正想开口,走廊尽头突然传来“咔哒咔哒”的高跟鞋声。 所有人齐刷刷转头。 姜艳艳穿着一身利落的职业装,妆容精致,眼神却冷得像刀。 “王海,”她红唇轻启,“你被开除了。” 王海一张脸顿时涨成猪肝色:“姜、姜副总,你听我解释呀!” “如果你不想你叔叔被牵连,就马上闭嘴!” 王海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姜艳艳不再看他,转向我时眼神瞬间柔和:“夏怀恩,能谈谈吗?” 我还没回答,王海突然发疯似的扑过来:“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窝囊废!” “滚!” 我一声暴喝,胸口的狐仙印记突然发烫。 王海的手刚碰到我衣领,就像被烙铁烫到一样惨叫起来。 “啊!我的手!”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红肿的手掌,上面赫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狐狸爪印。 周围的同事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后退几步。 姜艳艳也愣住了,但她很快恢复镇定:“保安!把王海带出去!” 等哭爹喊娘的王海被拖走,姜艳艳把我拉进办公室,关上门第一句话就是: “夏大师,留在这不好吗?” 我苦笑一声,没有正面回答:“姜副总,感谢刚才解围,但我确实有事必须离开。” 姜艳艳皱眉:“如果是待遇问题,咱们可以再谈的。” “不是钱的事。”我摇头,“有些东西,比命还重要。” 她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不过孙倩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正要拜托您。”我正色道,“孙倩在这无亲无故,长得又漂亮,容易被人欺负。” 姜艳艳红唇微扬:“放心,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人了。” 听到姜艳艳这么说,我也总算是放心地提着行李,朝着外面走去。 我站在纺织厂门口,看着孙倩红着眼眶追出来。 “你要走,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她声音发颤,漂亮的眼睛此刻噙着泪水。 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怕你难过,放心,姜副总会照顾你的。” 孙倩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有些不舍地说道:“带我一起走!” 我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布袋递给她: “里面是安魂香和护身符,贴身带着。” 看着她倔强的眼神,我又补充道:“我要去的地方,不适合你。” 为了续命,我必须去那些极为阴邪之地。 恢复了老仙儿的魂力,他才能帮我,给我续命,我要活下去。 我承认,我对孙倩的确有想法。 她长得漂亮,从我进厂子以来,又经常照顾我。 有机会的话,我自然是想和孙倩在一起的。 可在一起的前提,是得保证自己活着,不是吗? 想起之前经历的事情,孙倩最终没再坚持,只是把那个布袋攥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 “活着回来。”她最后只说了这一句。 我点点头,深深地看了孙倩一眼。 那句“等我回来”,在嘴里绕了几遍,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算了吧,万一没成功,总不能耽误人家姑娘! 回到出租屋,我的行李少得可怜。 几件换洗衣物、爷爷留下的《萨满教录》、一袋子驱邪的法器。 收拾停当,我站在窗前望着这座生活了十年的城市,胸口狐仙印记突然一阵刺痛。 “舍不得那小丫头?” 狐仙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惯有的讥诮。 我没回答,只是摸了摸胸口的印记。 自从与狐仙达成交易,这印记就越来越明显,有时甚至会自己发烫。 第二天一早,我登上了北上的火车。 车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大厦逐渐变成广袤的农田,最后是连绵的山林。 十年了,自从跟着爷爷逃出村子,我就再没回来过。 火车到站后,又转了两趟客车,最后步行了五里山路。 当那个熟悉的山坳出现在眼前时,我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村口那棵老槐树还在,树干上我和小伙伴刻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这不是,老夏家的娃儿吗?” 路边,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汉眯着眼睛打量我,突然一拍大腿,笑着说: “哎哟喂!真是怀恩啊!” 我认出了这是村西头的张大爷,十年前他还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现在背已经驼得像张弓了。 “张大爷,是我。”我嗓子有些发紧。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 等我走到村中央的打谷场时,已经有十几号人围了过来。 有人拍着我的肩膀说我长高了。 有人抹着眼泪念叨,说老夏要是看见该多高兴。 还有几个半大孩子躲在大人身后,好奇地打量我这个“城里回来的亲戚”。 “怀恩啊,晚上来家吃饭!”村长李建国挤过人群,一把抓住我的手,“你婶子炖了小鸡蘑菇,正好给你接风!” 我点头应下,心里却急着想去看看爷爷。 告别了热情的乡亲们,我拎着行李往村后山坡走去。 爷爷的坟就在那里,旁边葬着早逝的父母。 十年无人打理的坟地应该杂草丛生才对,可当我爬上小山坡时,却愣住了。 爷爷的坟前干干净净,连一根杂草都没有,坟头上压着的新黄纸,在风中轻轻摆动,香炉里还有未燃尽的香灰。 看样子,是经常有人过来祭拜。 我从包里取出准备好的酒和点心,恭恭敬敬地摆好,然后点燃三炷香。 青烟袅袅升起时,我仿佛又看见了爷爷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听见他用沙哑的声音叫我“小兔崽子”。 “爷爷,我回来了。”我低声说,“我现在,也是出马仙了。” 没跟爷爷说的是,我可能快死了。 虽然我这平时尽量不去想二十多天以后的事情,可身体上的变化,却时刻提醒着我,生命进入了倒计时晚期。 就在昨天,我清楚地感知到牙齿已经松动了。 那种心慌气短,也开始越来越频繁。 这也是我首先选择回老家的原因。 我想,如果真的死在了续命半路上,至少先回来祭拜一下爷爷。 一阵山风吹过,香火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 胸口的狐仙印记猛地发烫,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不对劲。”狐仙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这地方有东西。” 我警觉地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夕阳把山坡染成血色,远处的村庄已经升起袅袅炊烟,一派宁静祥和。 祭拜完毕,我回到了自家老屋。 木门上的锁早已锈死,我用力一拽,锁扣就断开了。 第二十七章 跳起来 我警觉地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夕阳把山坡染成血色,远处的村庄已经升起袅袅炊烟,一派宁静祥和。 祭拜完毕,我回到了自家老屋。 木门上的锁早已锈死,我用力一拽,锁扣就断开了。 屋内积了厚厚的灰尘,但家具摆设还保持着十年前的样子。 爷爷的烟袋挂在墙上,我的小木马歪倒在墙角,灶台上的铁锅已经锈出了窟窿。 我简单打扫了一下,勉强收拾出能睡人的地方。 刚坐下歇口气,就听见门外传来村长的喊声: “怀恩!饭好啦!” 村长家的饭菜很丰盛,小鸡炖蘑菇、酸菜白肉、蘸酱菜,都是地道的东北农家菜。 村长媳妇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一边絮叨着: “怀恩,多吃点,城里哪有这么地道的味儿!” 酒过三巡,村长红着脸拍我的肩膀: “怀恩啊,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咱村小学正缺老师呢!” 我刚要回答,院门突然被撞开,一个满脸是汗的年轻人冲了进来: “叔!不好了!我爷昏过去了!借你家车用用,得赶紧送医院!” 村长“腾”地站起来:“大栓?老爷子咋回事?” “不知道啊!”李大栓急得直跺脚,“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倒地上抽抽,嘴里还吐白沫!” 我放下筷子:“我去看看。” 村长家离李大栓家不远,我们一路小跑过去。 刚进院子,就听见屋里传来女人的哭喊声。 推开东屋的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炕上躺着个干瘦的老人,正是李老爷子。 他双眼翻白,身体不停地抽搐,嘴角冒着白沫,十指弯曲成爪状,在炕席上抓出一道道痕迹。 “让开!” 我挤到炕边,伸手去探老爷子的脉搏。 刚一碰到他的手腕,一股刺骨的寒意就顺着手指延伸,冻得我差点缩回手。 “不是病。” 我低声说,同时运起灵视。 只见李老爷子周身笼罩着一层黑气,尤其是天灵盖处,黑气浓得像墨汁一样。 村长焦急地问:“怀恩,你搁那看啥呢?” 我深吸一口气:“老爷子是撞邪了。” 屋里顿时一片寂静,屋里的哭声也戛然而止。 半晌之后,李大栓扯着嗓子大喊: “这节骨眼上开啥玩笑!快送医院啊!” “我没开玩笑。”我严肃地说,“老爷子印堂发黑,四肢冰冷但额头滚烫,这是典型的恶鬼附体。” “扯淡!”李大栓的表弟李铁柱一把推开我,“城里待几年还学会装神弄鬼了?赶紧让开,别耽误送医!” 几个年轻后生已经抬来了门板,要把老爷子往车上搬。 我一把按住门板:“现在移动他,邪气入心就真没救了!” “怀恩!”村长也有些着急了,他对我厉声说道,“人命关天,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我继承了爷爷的衣钵,现在是个正经出马弟子!” 这句话像盆冷水浇在众人头上。屋里霎时安静得能听见老爷子喉咙里“咯咯”的异响。 年纪大的几个村民脸色变了,他们还记得我爷爷当年出马时的威风。 六十多岁的赵婶突然“啊”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十几年前老夏临走前说过,怀恩有天分!” 李大栓看看抽搐的老爷子,又看看我,突然抓住我的手,一脸恳切: “怀恩,你要是真有法子,就试试吧!” “胡闹!” 李铁柱还想阻拦,被村长一把拽住。 “让他试。”村长最终拍板,“老夏的本事咱们都见过,怀恩既然敢这么说,那就肯定有准!” 我顾不上多言,立刻从腰间摸出那枚问路钱。 铜钱刚碰到李老爷子的额头,就结了一层白霜,在七月盛夏里冒着丝丝寒气。 这下,连最不信邪的李铁柱都倒退两步,撞翻了桌上的茶缸。 “去打盆清水来。” 我吩咐道,声音不自觉地带上几分爷爷当年的威严。 “再找一把新剪刀。” 东西很快备齐。 我用剪刀剪下李老爷子的一缕头发,蘸着朱砂画了道镇魂符,然后点燃符纸扔进水里。 按理说燃烧的符纸应该浮在水面上,可它却像石头一样沉了下去,清水瞬间变得漆黑如墨。 “好凶的邪祟!” 我额头渗出冷汗。 这是第一次独自面对这种情况,我记得《萨满教录》里提到过,沉符代表附身的不是普通游魂。 我咬破中指,在老爷子眉心画了道血符,然后摇响萨满铃,开始念驱邪咒。 咒语念到一半,李老爷子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李老爷子突然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力气大得惊人。 我拼命挣扎,却掰不开那双枯树枝般的手。 没一会儿,我眼前开始发黑。 “不好!” 我心里暗道,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真阳涎喷在掌心,双手飞快结出“老君印”,脚踏北斗七星步,扯开嗓子就喊: “日落西山黑了天,” “家家户户把门关,” “十家都有九家锁。” “就有一家门没关,” “烧香打鼓请神仙。” 屋里阴风大作,纸窗哗啦作响。 我抄起文王鼓“咚咚”就是两下,腰铃哗楞楞乱响。 左手掐“金刚诀”,右手持赶山鞭,继续唱道: “胡家教主快临坛,” “黄家兵马列两边。” “常蟒巳蛇来开路,” “清风悲王站中间。” 突然胸口狐仙印烫得吓人,我知道,是老仙到了。 只见我身子猛地一激灵,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金光乱窜。 再睁眼时,看东西都带重影。 “莫慌!” 我听见自己嗓子眼儿挤出尖细的声音,分明是那狐仙借着我的嘴说话: “待我去会会这个不长眼的!” 说罢我身子不受控制地跳起来,一个箭步蹿上炕头。 左手“啪”地按在李老爷子天灵盖,右手从腰间拽出三根银针,针尖在油灯上“唰”地一撩,张口“噗”地喷上烈酒。 那针尖顿时窜起三尺高的蓝火苗子。 “天雷地火听我令!” “三针定魂镇妖精!” “一针扎你天门开!” “二针扎你地户封!” “三针扎你鬼门关!” 我每唱一句就下一针,针针入肉三分。 李老爷子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一团黑气“哧溜”从他头顶钻出来。 我眼疾手快,抄起早就准备好的酒葫芦,“啪”地扣住那团黑气。 “封!” 我咬破中指在葫芦底画了道血符,那葫芦顿时“嗡嗡”直颤,里头“咚咚”乱响,像关了个活物。 这时我才觉得浑身脱力,两腿一软跪在炕上。 狐仙已经退了窍,我满嘴都是血腥味,后背的衣裳全被汗溻透了。 再看李老爷子,脸色渐渐转回人色,就是印堂还泛着青。 屋里静得吓人,所有人都看傻了。 第二十八章 伥鬼 村民们围在炕边,眼神复杂地在我和李老爷子之间来回扫视。 有惊讶,有敬畏,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热切。 “怀恩啊,我爹这,这算好了吗?” 李大栓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身: “那东西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不过老爷子元气大伤,得喝几天安魂汤调理。” “那,那到底是啥玩意儿,上了我大爷的身啊?” 李铁柱这会儿也不敢横了,缩着脖子问道。 我抿着嘴没回答,因为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刚才那团黑气被收进葫芦时,我分明看见一张扭曲的人脸,那是《萨满教录》里记载的伥鬼! 书里写得清楚,伥鬼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它们通常依附在强大的怨灵附近,靠吸食怨气为生。 既然村里出现了伥鬼,那就意味着,周围定有厉害的东西! “村长,”我转向李建国,声音不自觉地发紧,“咱们村附近,最近有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或者,有没有横死的人?”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几个上了年纪的村民交换着眼色,年轻些的则一脸茫然。 “没有啊,”村长挠着头,“这些年村里太平着呢,连个摔断腿的都没有。”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咳嗽。 我转头看去,是赵婶的儿子赵大勇。 赵大勇三十出头的样子,正不安地搓着衣角。 “要说惨,”他欲言又止,“那还得是前头柳沟村……” “闭嘴!”村长突然厉声呵斥,“提那晦气地方干啥!” 我心头一跳:“柳沟村怎么了?” 屋里气氛顿时变得古怪。 最后还是赵婶叹了口气:“5年前,柳沟村遭了泥石流,整个村子都没了。” 整个村?! 难怪有滔天的怨气! “后来做法事了吗?”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发干。 “听说县里请人做过。”李大栓插嘴,“但那地方邪性得很,现在都没人敢靠近,连放羊的都绕着走。” 我下意识摸向胸前的狐仙印记,那里正一跳一跳地发烫。 狐仙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那么多怨气,肯定能供养我的灵体,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去。” 就在这时,李老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炕席上。 血里竟然夹杂着几根细如发丝的黑线,像活物一样扭动着。 “都退后!” 我厉声喝道,同时从腰间摸出一把糯米撒过去。 那些黑线碰到糯米,立刻“嗤嗤”作响,化作青烟消散了。 村民们吓得面如土色,有几个腿软的已经跪在了地上。 “怀恩,这,这到底是啥啊!”村长声音发颤。 我盯着那滩渐渐凝固的黑血,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不是普通的伥鬼,而是被某种强大怨气浸染的“血伥”! “柳沟村。”我喃喃自语,“必须去一趟柳沟村。” “不行!”村长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那地方去不得!去年有两个外村人不信邪,进去之后就再也没出来!” 我轻轻挣开他的手:“村长,您也看见了,这邪祟已经找上门了。 今天能上李爷爷的身,明天就能祸害别人。” 屋里一片死寂,只能听见李老爷子微弱的喘息声。 村长面露担心,却更畏惧柳沟村,所以只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我特意嘱咐赵婶照顾李老爷子,又画了道镇宅符贴在村长家门楣上。 回到家,我翻出爷爷的《萨满教录》,急急查找关于血伥的记载。 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几行字:“血伥现,怨冲天,百里生灵尽涂炭……” 我的手不自觉地发抖。 如果不除了柳沟村的邪祟,怕是方圆百里的村子都要遭殃! 我“啪”地合上册子,开始清点法器: 文王鼓、赶山鞭、五帝钱、黑狗血,还有厚厚一沓符纸。 收拾好了一切,我躺在炕上和衣而睡。 因为长时间没有烧炕,屋里有些阴凉。 好在如今不冷,没多久,我便沉沉睡去。 我做了个诡异的梦。 梦里,我站在一片血红色的雾气中,四周寂静无声,连自己的呼吸都听不见。 脚下的泥土黏腻湿滑,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腐烂的肉上。 远处,隐约可见柳沟村的轮廓,但村子被一层黑雾笼罩,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 突然,雾气翻涌,一张张扭曲的人脸从黑暗中浮现。 他们的眼睛空洞洞的,嘴巴大张,却没有声音,只有无声的哀嚎。 我浑身发冷,想后退,却发现双脚陷进了泥里,动弹不得。 “滚出去!”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像是无数人同时低语。 “别多管闲事!” 我猛地回头,对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那是一个浑身溃烂的男人,他的皮肤像被火烧过一样焦黑开裂,露出白骨的手粘连着血块,垂落在我的肩膀上。 “再敢靠近,”男人的手指深深掐进我的手臂,“我就让你也留下来!” 我猛地惊醒,浑身冷汗,胸口狐仙印记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窗外,天刚蒙蒙亮,但我知道,柳沟村的邪祟,已经盯上我了。 “怕了?”狐仙的声音带着讥讽,“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咬了咬牙,翻身下床:“怕?老子今天非掀了它的老巢不可!” 简单收拾后,我带上法器,准备出发。 临行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爷爷留给我的那个木盒。 里面是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用红绳穿着,像是某种护身符。 “呵,老东西倒是舍得。”狐仙嗤笑一声,“那是他的本命钱,戴着它,能挡一次死劫。” 我心头一震,默默将铜钱挂在脖子上,推门而出。 沿着山路前行,越靠近柳沟村,周围的景象越发诡异。 明明是盛夏,可山上的树木却像被抽干了生机,枝干扭曲干枯,树皮上渗出暗红色的汁液,像血一样黏稠。 显然,这是附近怨气太重,活物沾上都得变异。 脚下的泥土渐渐变得松软湿滑,每走一步都会陷进去几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蠕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不是普通的尸臭,而是某种更阴冷,更刺鼻的气息,像是烧焦的肉混着铁锈。 第二十九章 怨灵碎片 前面就是柳沟村,远远看去,只见一片死寂的废墟被灰蒙蒙的雾气笼罩。 残破的房屋像被巨兽啃噬过一样,东倒西歪地陷在泥土里。 村口的老槐树上,密密麻麻挂满了红布条,在无风的情况下,竟然诡异地飘动着。 那红布是镇魂幡,但看样子,根本没镇住。 踏入柳沟村的第一步,我就感觉不对劲。 脚下的泥土黏腻湿滑,像是踩在腐烂的肉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臭味,不是普通的尸臭,而是混合了铁锈、硫磺和某种我说不上来的刺鼻气味。 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从腰间摸出一把朱砂撒在周围。 “小心点,这里怨气太重,连土地都变异了。” 狐仙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比平时严肃许多。 我点点头,从背包里取出文王鼓和赶山鞭。 文王鼓是用百年老槐木制成,上面绘满了镇邪符文。 赶山鞭则是爷爷用黑狗血浸泡过的柳条编织而成,对阴物有极强的克制作用。 村子里的房屋大多已经倒塌,只剩下断壁残垣。 奇怪的是,这些废墟的排列方式让我感到不安。 它们不是自然倒塌的样子,而是像被某种力量刻意扭曲过,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这是阵法?”我低声问道。 狐仙沉默片刻:“不是普通的阵法,是血祭大阵。看来当年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正要细问,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我猛地转身,只见一截枯枝从老槐树上掉落。 但诡异的是,那截枯枝在半空中突然燃烧起来,化作一团绿色的火焰,落地时已经变成灰烬。 “别碰那些灰!”狐仙厉声警告。 我连忙后退几步,只见那团灰烬竟然自己挪动起来,慢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形。 它只有巴掌大小,却有着清晰的五官和四肢,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这是,什么鬼东西?”我声音发紧。 “怨灵碎片,被血祭大阵困住的亡魂的一部分。”狐仙解释道,“它们会本能地攻击活物,试图夺取生气。” 小人形突然张开嘴,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然后猛地朝我扑来。 我下意识地挥动赶山鞭,鞭梢划过空气发出“啪”的脆响,小人形被击中后立刻化作黑烟消散。 但这一声啸叫仿佛是个信号,整个村子突然“活”了过来。 废墟间飘起无数绿色光点,每一团光点都逐渐形成一个小人形。 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 “糟了!”我额头冒出冷汗,迅速从包里掏出一沓符纸,“狐仙,帮我争取时间!” “哼,就知道使唤我。” 狐仙虽然抱怨,但我胸前的印记立刻变得发烫。 一股暖流从胸口蔓延至全身,我的视野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能看清那些怨灵碎片移动的轨迹。 我咬破手指,在符纸上迅速画下镇邪符,然后猛地抛向空中: “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符纸在空中燃烧,化作一道金光屏障。 冲在最前面的怨灵碎片撞上屏障,立刻灰飞烟灭。 但后面的碎片前赴后继,屏障很快出现了裂痕。 “它们太多了!”我咬牙道,“得想办法突围!” 狐仙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左边!快躲开!” 我本能地向右侧翻滚,只听“轰”的一声,我刚才站立的地方突然塌陷,露出一口黑漆漆的井。 井口爬出几只苍白的手,指甲又黑又长,像是浸泡在墨水里很久了。 “血伥!”我心头一紧,“它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普通的血伥,”狐仙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紧张,“是被血祭大阵强化过的,小子,我们可能闯进了一个陷阱。” 我咽了口唾沫,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前后有怨灵碎片,左边有血伥,右边是一堵摇摇欲坠的土墙。 我迅速评估了一下形势,从包里掏出一个装着黑狗血的竹筒。 “只能赌一把了。”我深吸一口气,猛地将竹筒砸向地面。 黑狗血溅开的瞬间,我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文王鼓上,然后用力敲响: “天清地灵,阴浊阳清,六甲六丁,速速显形!” 鼓声如雷,在死寂的村庄里回荡。 黑狗血混合着我的精血,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简易的驱邪阵。 怨灵碎片和血伥被暂时阻挡在外,但我知道这坚持不了多久。 “老仙儿,有什么建议吗?”我急促地问道。 “东北角,”狐仙简短地回答,“那里的怨气最弱,可能是生门。” 我点点头,收起文王鼓,从腰间摸出五帝钱。 这串铜钱经过历代萨满加持,对阴物有极强的克制作用。 我将其缠绕在赶山鞭上,鞭子立刻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 “走!” 我低喝一声,朝着东北角冲去。 怨灵碎片如潮水般涌来,我挥舞着赶山鞭,每一击都能打散几团绿光。 但它们的数量实在太多,很快我的手臂就被抓出了几道血痕。 伤口处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像是被火烧一样。 “别停!”狐仙厉声道,“伤口上有怨气,停下来就完了!” 我强忍疼痛,继续向前冲。 就在快要到达东北角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我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狐仙的力量爆发,我的身体在半空中诡异地扭转,堪堪抓住了一截突出的树根。 我低头一看,脚下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坑底隐约可见白骨累累。 “这是……万人坑?”我声音发颤。 “血祭坑,”狐仙纠正道,“当年那些人不是死于泥石流,而是被活活埋在这里。” 我心头一震,手上力道不由得松了几分。 树根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眼看就要断裂。 “别发呆!”狐仙喝道,“左手边有根藤蔓,抓住它!” 我奋力一荡,抓住了那根藤蔓。 但刚一接触,我就后悔了。 那根本不是藤蔓,而是一缕缕纠缠在一起的黑发! 黑发像活物一样缠上我的手臂,勒得我痛不欲生。 “啊!” 我痛呼一声,感觉手臂快要被勒断了。 第三十章 村庙留下的字 危急关头,胸前的狐仙印记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我体内涌出,硬生生将那些黑发烧成了灰烬。 我趁机攀上坑沿,狼狈地爬了出来。 “多谢。” 我喘着粗气说道。 狐仙没有回应,但我能感觉到它的力量消耗很大,暂时陷入了虚弱状态。 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间相对完好的屋子前。 这间屋子与村中其他建筑不同,门框上还挂着半截褪色的红布,看起来像是村庙。 “进去看看,”狐仙虚弱地说,“可能有线索。” 我警惕地推开门,屋内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血腥气。 借着门外微弱的光线,我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幅泛黄的画像,都是些面目模糊的老人。 供桌上积了厚厚的灰尘,但奇怪的是,香炉里的香灰看起来却很新鲜,像是最近还有人上过香。 “有人来过这里?”我疑惑地低语。 “不一定是你想的那种‘人’。” 狐仙提醒道。 我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检查着供桌。 在挪开一个破旧的烛台后,我发现下面压着一张泛黄的纸。 纸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记录着一些名字和日期,最后一行写着: “祭品已齐,大阵将成,唯余一人未归。” “这是什么意思?”我皱眉问道。 狐仙沉默了一会: “看来当年有人,故意在这里布置血祭大阵,需要全村人的性命作为祭品。 但有一个漏网之鱼。” 我心头一震:“幸存者?”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沙沙”的脚步声。 我迅速将纸条塞进口袋,躲到供桌后面。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接着是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笑声,像是有人被掐着脖子发出的声音。 “我知道你在里面……”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外乡人,你不该来的!” 我屏住呼吸,感觉心脏快要跳出胸膛。 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瘦长的影子投射在地上。 影子有着不正常的比例,脖子特别长,手臂垂到膝盖。 就在影子即将发现我的瞬间,供桌上的烛台突然倒下,发出咣当一声响。 影子猛地转向声源,我趁机从窗户翻了出去。 “快跑!”狐仙急促地说,“那不是普通的怨灵!” 我头也不回地朝村外狂奔,身后传来愤怒的咆哮声和房屋倒塌的巨响。 地面开始剧烈震动,仿佛整个村子都活了过来,要阻止我离开。 就在我即将跑出村口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小女孩。 她背对着我,穿着红色的棉袄,扎着两个小辫子。 “叔叔,”小女孩转过身,露出一张惨白的脸,“能帮我找妈妈吗?” 我猛地刹住脚步,胸口狐仙印记再次发烫。狐仙厉声道: “别看她眼睛!” 但已经晚了。 我与小女孩对视的瞬间,她的眼窝突然变得黑洞洞的,两行血泪流下。 她的嘴巴越裂越大,最后整张脸都变成了一个血盆大口。 “留下来陪我们吧,”无数声音从那张大口中传出,“我们好孤单啊!” 我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胸前的铜钱突然变得滚烫,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 小女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影如烟雾般消散。 “是爷爷的铜钱。” 我喃喃道,感觉一股暖流从铜钱传入体内,驱散了恐惧和寒意。 我趁机冲出村口,头也不回地跑下山。 直到跑出很远,确认没有东西追来后,我才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我们得查查那个幸存者。”我喘息着说,“他可能是关键。” 狐仙虚弱地回应:“先离开这里,那个东西不能离开村子范围,但我们已经被标记了!” 我强撑着站起身,决定先去附近的村子打听消息。 柳沟村的事情,远比我想象得复杂得多。 走了约莫两个小时,我来到了一个叫杨树屯的小村庄。 这里距离柳沟村有十几里路,村民们看起来生活正常,没有受到怨气的影响。 我在村口的小卖部买了瓶水,趁机跟店主搭话: “老板,跟您打听个事。您知道柳沟村的事吗?” 店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汉,闻言脸色一变:“提那晦气地方干啥?” “我是自然研究所的,”我撒了个谎,“在做关于自然灾害对乡村影响的调查。” 老汉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压低声音道: “那地方邪性得很,五年前那场泥石流后,就没人敢靠近了。” “听说当时有个幸存者?”我试探性地问。 老汉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可乐瓶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来,声音更低了: “你从哪听说的?” “就是道听途说,”我故作轻松,“真有幸存者?” 老汉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我们,才凑近说道: “是有这么回事。泥石流那天,柳沟村的会计赵德全去县里办事,逃过一劫。但是,唉!” “但什么?” “但那人在事发后第三天回村查看,之后就疯了。”老汉摇摇头,“整天胡言乱语,说什么‘他们都还活着’、‘村长杀了我’之类的疯话。没过多久就上吊自杀了。” 我心头一震:“他说‘他们都还活着’是什么意思?” 老汉面露惧色:“更邪门的是,救援队来之前,附近放羊的人都说能听到柳沟村里有人说话。 可等救援队第七天赶到时,却发现全村人都死了,而且尸体都,都不太正常。” “怎么不正常?” “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老汉打了个寒颤,“这事县里压下来了,不让外传。小伙子,我劝你也别打听太多,那地方真的不干净。” 我谢过老汉,走出小卖部,心中翻江倒海。 如果老汉说的是真的,那么柳沟村的村民可能不是死于泥石流。 而那个幸存者赵德全,很可能知道真相。 “得找到赵德全的家人或遗物,”我对狐仙说,“他可能留下了什么线索。” 狐仙的声音依然虚弱,但比刚才好了一些:“先找个地方休息,我需要恢复。而且,你身上的怨气需要处理。” 我点点头,在村里找了个简陋的招待所住下。 关上门后,我脱下上衣,发现手臂和背上的伤口已经发黑,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 “怨气入体,”狐仙说,“得尽快处理,否则会腐蚀你的生机。” 我从包里取出朱砂、雄黄和艾草,按照《萨满教录》上的方法调制了一碗药汁。 忍着剧痛将药汁涂抹在伤口上,伤口立刻冒出丝丝黑烟,疼得我眼前发黑。 处理完伤口,我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掏出在村庙找到的那张纸条再次查看。 上面的最后一个名字被血迹模糊了,只能辨认出“赵”字。 “赵德全,”我喃喃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第三十一章 丑话说在前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醒了过来,身上的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但隐隐作痛的感觉提醒着我,怨气还未完全清除。 狐仙的力量恢复了大半,在我脑海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小子,你真打算再回去送死?” 狐仙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我整理着背包里的法器,将昨晚画好的符咒小心收好:“那些血伥如果成了气候,方圆百里的人都会死。更何况,我们已经被标记了,逃也逃不掉。” 狐仙轻哼一声:“随便你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今天可没法帮你了,你要真倒了霉,可别怪我!” 我苦笑一下,没有接话。 只是检查了文王鼓和赶山鞭的状态,又往水壶里灌满了掺了朱砂的雄黄酒。 招待所老板看我的眼神充满怀疑,但什么也没问,只是在我退房时塞给我一个护身符。 “年轻人,不管你去干啥,带着这个吧。”老板的眼神闪烁,“杨树屯的老人手制的,灵验得很。” 我道了谢,将护身符挂在脖子上。 刚一接触皮肤,我就感到一阵微弱的灵力波动,看来这不起眼的小东西确实有些门道。 正午时分,我再次站在了通往柳沟村的山路上。 与昨天不同,今天的阳光格外强烈,照得远处的废墟都显得不那么阴森了。 但我知道这只是表象,那些盘踞在柳沟村的怨灵,在阳光下只会藏得更深。 距离村口还有百来米时,我忽然看到一个身影在村口的老槐树下徘徊。 那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穿着明黄色的防晒衣和修身牛仔裤,扎着高高的马尾辫,正拿着手机对着村子拍照。 “喂!别靠近那里!” 我下意识地大喊,快步跑了过去。 姑娘被我的喊声吓得一哆嗦,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她猛地转身,一双杏眼瞪得老大: “神经病啊!吓死我了!” 走近了看,这姑娘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 白皙的瓜子脸上点缀着几颗俏皮的小雀斑,鼻梁高挺,嘴唇饱满,此刻正因为恼怒而微微嘟起。 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柑橘香味,与周围腐朽的气息形成鲜明对比。 “对不起,”我放缓语气,“我看你是城里人打扮,怕你误入村子遇到危险。” 姑娘上下打量我一番,目光在我背包和腰间的赶山鞭上停留了片刻,突然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你知道这村子里的事?” 我点点头:“这里很危险,你最好快点离开。” “哈!”她嗤笑一声,马尾辫随着动作甩了甩,“大哥,别多管闲事好吗?我心里有数。” 说完,她竟转身就往村里走去。 “等等!”我急忙追上她,“我不是在开玩笑!这村子真的有问题!” “你是说闹鬼?我知道啊。” 她头也不回,脚步轻快地踏上了村中的土路,“你是干什么的?跳大神的?” 我被她噎得一时语塞。 这丫头片子胆子也太大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玩火。 我快步跟上她,“这地方和你平时拍着玩的‘鬼屋’不一样,真的会死人的。” 姑娘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时差点撞到我胸口。 她仰起脸,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 “那正好啊,我粉丝就爱看这个。再说了,”她晃了晃脖子上挂的一个小香囊,“我有护身符,不怕。” 我盯着那个香囊,眉头皱了起来。 那不是普通的装饰品,上面绣着精细的符文,隐约能感受到灵力的波动。 这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 狐仙在我脑海中突然开口:“有意思,那香囊是正宗的道家法器,能抵挡一般怨灵。这小姑娘不简单。” 姑娘见我盯着她的香囊看,立刻警惕地后退一步:“看什么看?没见过护身符啊?” “你从哪里得到这个的?”我严肃地问。 “关你什么事?”她翻了个白眼,转身继续往前走,“别跟着我啊,不然我报警说你骚扰。” 我哭笑不得,但又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在这鬼地方乱闯。 权衡再三,我决定远远跟着她,至少确保她不会闯进那些特别危险的区域。 姑娘似乎对村子很熟悉,轻车熟路地绕过几处废墟,径直朝村子中央走去。 她不时停下来拍照,甚至大胆地推开半塌的房门向内张望。 我注意到她每次接近建筑时,都会先观察地面和墙壁,像是在寻找什么痕迹。 “她不是随便来探险的,”狐仙提醒我,“她有明确目标。” 我跟得更紧了些。 当姑娘转向村祠堂方向时,我的心跳陡然加快。 那正是我昨天发现纸条的地方! “站住!”我冲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前面不能去!” 姑娘猛地甩开我的手,怒目而视:“你有病吧?再碰我一下试试!” “祠堂里有东西,很危险的东西。”我压低声音,“昨天我差点死在那里。”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她。姑娘的表情从愤怒变成了犹疑:“你昨天来过?看到什么了?”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部分坦白: “看到了一些超自然现象,这村子五年前的事不是自然灾害,而是人为的。有人在祠堂留下了线索。” 姑娘的眼睛亮了起来:“什么线索?” “一张纸条,提到‘祭品已齐,大阵将成,唯余一人未归’。”我紧盯着她的反应,“最后那个幸存者叫赵德全。” 她咬了咬下唇,突然下定决心般说道:“我要去祠堂看看。你要跟就跟,不跟就滚蛋。” 不等我回答,她已经大步走向祠堂。 我叹了口气,快步跟上。 这丫头倔得像头驴,但直觉告诉我,她和赵德全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祠堂比昨天更加破败,门框上的红布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地。 姑娘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一副手套戴上,然后轻轻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小心!”我提醒道,“昨天这里有!” 话音未落,一只苍白的手突然从门内伸出,抓住了姑娘的手腕! “啊!” 她惊叫一声,拼命挣扎。 我立刻抽出赶山鞭冲上前,但那只手已经缩回了黑暗中。 姑娘跌坐在地,手腕上留下五道青黑色的指印。 “快走!” 我一把拽起跌坐在地的姑娘,顾不上她手腕上那五道触目惊心的青黑指印,拉着她就往外跑。 祠堂的木门在我们身后“砰”的一声重重关上,震落一片灰尘。 我回头瞥了一眼,隐约看到门缝中,有一双充血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我们。 第三十二章 我自有道理 “放开我!我自己能跑!” 姑娘挣扎着甩开我的手,但脚步却丝毫不慢,甚至跑得比我还快。 她马尾辫在脑后飞扬,明黄色的防晒衣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我们一路狂奔,直到跑出村子,来到村外一座石桥上才停下。 这座桥横跨干涸的河床,视野开阔,四周没有遮挡,是暂时休整的理想地点。 姑娘扶着桥栏杆大口喘气,白皙的脸颊因剧烈运动泛起红晕。 她警惕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低头检查手腕上的伤痕。 那五道指印已经由青黑转为暗红,像是烙印在皮肤上的诅咒。 “谢谢。” 她突然开口,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眼睛盯着地面,脚尖不安地蹭着桥面上的石子。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是在为刚才的救援道谢。 这姑娘明明害怕,却强装镇定的样子,让我觉得有些好笑又可爱。 “举手之劳。”我摆摆手,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艾草灰和雄黄调的药膏,对阴气造成的伤有奇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瓷瓶,小心翼翼地拧开盖子闻了闻。 “好冲的味道。” 她皱了皱鼻子,但还是挖出一小块药膏涂在手腕上。 “嘶!” 药膏接触皮肤的瞬间,她倒吸一口冷气,手腕上的指印竟然冒出一缕淡淡的黑烟。 “忍一忍,这是在拔除阴毒。”我解释道,“对了,我叫夏怀恩,是个出马仙。” “金无虞。”她简短地回答,继续专注地涂抹药膏,“风水师。” 我恍然大悟:“难怪你有那些道家法器,不过就算是风水师,一个人闯这种凶地也太冒险了。” 金无虞抬起头,杏眼中闪过一丝倔强: “我有我的理由,这村子里有一块极阴之地,地上长着一种特殊种子,是做法器的绝佳材料。” “种子?”我心头一跳,“什么样的种子?” “黑色,表面有血色纹路,只在极阴之地生长。”她收起药膏,将瓷瓶还给我,“据说能吸收怨气,制成法器后威力惊人。” 狐仙在我脑海中嗤笑一声:“这小丫头知道得不少嘛。不过她没告诉你全部实情。” 我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这种种子的?” 金无虞眼神闪烁了一下:“听圈内人说的。你呢?为什么来这里?” “接了个活,调查五年前柳沟村灭村事件的真相。”我半真半假地回答,“据说不是自然灾害,而是人为的。” 金无虞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她咬着下唇,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什么。 阳光照在她脸上,映出细小的绒毛,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小。 “我知道这里的全部。”她最终开口,声音低沉,“如果你真想查清真相的话。” 我眼睛一亮:“全部?包括那张纸条上说的,‘唯余一人未归’是什么意思?” 金无虞狡黠地笑了:“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如果种子真的存在,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取。”我提议道,“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安全。” 她考虑了几秒,点点头:“成交。” 金无虞靠在桥栏杆上,开始讲述一个骇人听闻的故事。 “五年前,柳沟村一共有78户人家,奇怪的是,除了村长郑有富,全村人都姓赵。”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郑有富虽然是外姓人,但深得村民敬重,凡事都为村民着想。 泥石流发生那晚,是他第一个发现险情,挨家挨户叫醒村民,组织撤离。” 我注意到她说“郑有富”这个名字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可惜他自己没能逃出来,被泥石流活埋了。”金无虞继续说道,“村民们都以为灾难到此为止,没想到那只是开始。” 一阵阴风吹过桥面,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郑有富死后第七天,村民们开始做同一个梦。” 金无虞的声音越来越低。 “梦里,郑有富走进每家每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喃喃数着人数。 起初大家没在意,直到有人提起这个怪梦,才发现全村人都梦到了同样的场景。” “他在数人数?”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金无虞点点头:“后来在郑有富死后的第七天夜里,全村人都被杀了。只有一个人,赵德全,从后山逃了出去。”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我忍不住问。 金无虞沉默了片刻,阳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因为我见过赵德全。” 这个回答让我心头一震。狐仙在我脑海中低语:“她在说谎,或者说,隐瞒了什么。” 我正想追问,金无虞突然指着远处的村子: “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村子上空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片乌云,形状诡异得像一张扭曲的人脸。 更令人不安的是,那片乌云只在村子上方盘旋,其他地方依然晴空万里。 “怨气在聚集。”我沉声道,“看来我们刚才的闯入惊动了什么东西。” 金无虞从包里取出一个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指向祠堂方向。 “极阴之地就在祠堂下面。”她确认道,“种子应该也在那里。” “现在回去太危险了。”我摇头,“那只抓住你的手,还有祠堂里的眼睛,都不是普通怨灵。” 金无虞固执地咬着下唇:“我必须拿到那些种子。它们对我很重要。” 我注意到她说“很重要”时语气中的异样,但没来得及细想,狐仙突然在我脑海中发出警告: “小心!桥下有东西!” 几乎是同时,桥下的干涸河床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细小的东西在爬行。 我和金无虞同时跑到桥边往下看,不由得都变了脸色。 河床上,数以百计的黑色甲虫正从裂缝中爬出,它们背上都有血红色的诡异纹路,组成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尸甲虫!”我惊呼,“快跑!” 金无虞却站在原地没动,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甲虫背上的纹路: “等等,那不是人脸,是数字!” 我定睛一看,果然,那些看似人脸的血色纹路实际上是歪歪扭扭的数字。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甲虫背上的数字都是“78”。 “78,柳沟村78户人家。”我喃喃道。 金无虞的脸色变得煞白:“郑有富还在数人数。” 第三十三章 风水大凶 尸甲虫群突然改变了方向,齐刷刷朝我们所在的石桥爬来,速度快得惊人。 我一把拉住金无虞的手:“没时间研究了,快走!” 我们刚跑下桥,身后就传来咔嚓一声。 石桥的支柱被尸甲虫啃噬,轰然倒塌。 金无虞被我拉着跑出一段距离才停下,她气喘吁吁地看着我:“你救了我两次。” “风水师不该这么莽撞。”我半开玩笑地说,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金无虞却没有笑,她严肃地看着我:“夏怀恩,我觉得,我们可能都低估了这里的危险。那些尸甲虫,它们不是自然形成的。” “你是说?” “有人刻意培育的。”金无虞肯定地说,“用活人做培养基的那种。” 这个猜测让我胃部一阵翻腾。 狐仙在我脑海中低语: “她说得对。那些甲虫身上的怨气太重了,不是普通尸体能养出来的。” “你说,几年前的泥石流和如今养尸甲虫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 我盯着远处被乌云笼罩的柳沟村,提出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 金无虞摇了摇头,马尾辫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弧线: “应该不是。这里的风水呈大凶之象,是后天形成的,但里面没有人为改动的痕迹。” 她顿了顿,眉头微蹙,“可能是某位蛊师,借着这里的邪气在养蛊。” “嗯,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取种子?”我问道,眼睛仍盯着村子上方那团不散的乌云。 “越快越好。”金无虞摸了摸手腕上已经淡去的指印,“那种子在晚上会发光,更容易找到。我想今晚就进去。” 我猛地转头看她:“晚上?这种极阴之地,白天都这么凶险,晚上去岂不是找死?” 金无虞挑了挑眉毛,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怎么,出马仙怂了?” 我被她这表情激得心头火起。 这丫头明明比我小几岁,却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 狐仙在我脑海里哈哈大笑: “被小姑娘激将了?有意思!” “谁怂了?”我硬着头皮回道,“晚上就晚上,村口见。” 金无虞满意地点点头,从包里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现在下午三点,我们各自准备一下,晚上十点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集合。” 她顿了顿,难得地补充道,“带上你最厉害的法器,今晚不会太平。” 说完,她转身就走,明黄色的防晒衣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很快消失在山路拐角处。 “老仙儿,”我在心中问道,“晚上真要去?” “那小丫头说得没错,极阴种子确实在夜晚会发出幽光。”狐仙的声音难得正经,“不过你也感觉到了吧?那祠堂下面不止有种子,还有别的东西。” 我点点头,想起那双从门缝中盯着我们的充血眼睛。 但更让我在意的,是金无虞提到“郑德生”时眼中闪过的异样光芒,以及她说“见过赵德全”时明显的犹豫。 “先回招待所准备吧。”我叹了口气,“今晚恐怕是场硬仗。” 回到招待所,我仔细检查了所有法器。 文王鼓的鼓面有些松动,我用掺了黑狗血的朱砂重新固定; 赶山鞭的鞭梢磨损严重,我换上了一条新的,浸泡过雄黄酒; 又画了十几张镇邪符,小心地叠好放在贴身口袋里。 夜幕很快降临。 九点半,我悄悄离开招待所,向柳沟村走去。 月光惨白,照得山路像铺了一层霜。 越靠近村子,空气越冷,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结。 远远地,我看到老槐树下已经站着一个身影。 金无虞换了一身黑色运动服,马尾辫盘成了发髻,看上去干练利落。 她身边的地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 “准时,不错。”她冲我点点头,从包里拿出两个手电筒,递给我一个,“特制的,光线不会惊动阴物。” 我接过手电,发现它的光呈暗红色,照在手上像血一样。“专业啊。”我忍不住赞叹。 金无虞嘴角微扬:“风水师的基本装备而已。” 说着,她掏出罗盘,指针立刻疯狂旋转起来,“怨气比白天强了三倍不止,我们得抓紧时间。” 我们小心翼翼地踏入村口。 月光下的柳沟村比白天更加阴森恐怖。 残垣断壁投下扭曲的阴影,像是无数张牙舞爪的怪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腥气。 “跟紧我。”金无虞低声道,“我走的是‘生门’方位,一旦走错,立刻会被怨灵发现。” 我紧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手中的罗盘指针不断调整方向。 不得不承认,这丫头在风水上的造诣确实深厚。 狐仙在我脑海中提醒:“她在带我们绕开几个极强的怨气点,有点本事。” 突然,金无虞停下脚步,指向不远处一栋半塌的房子:“看那里。”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个模糊的白影在窗前飘过。 那不是普通的幽灵,而是一个没有五官的人形,身体像被拉长了一样,足有三米高。 “伥鬼。”我倒吸一口冷气,“被更强大的怨灵控制的傀儡。” 金无虞点点头,示意我蹲下: “别惊动它。祠堂就在前面五十米处,但我们得等它离开。” 我们屏息等待。那伥鬼在废墟间飘荡,似乎在搜寻什么。 几分钟后,它缓缓飘向村子的另一端,消失在黑暗中。 “走!” 金无虞低声道,我们猫着腰快速向祠堂移动。 祠堂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破败。 门框上的红布不知何时又挂了上去,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像一条血色的舌头。 金无虞从包里掏出一把铜钱剑,小心翼翼地挑开红布。 “这布上有符咒,”她解释道,“碰到会触发警报。” 我惊讶于她的专业,同时也更加疑惑: 一个普通的风水师怎么会对邪祟的伎俩如此了解? 推开祠堂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 金无虞的手电照向地面,我们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地上密密麻麻全是脚印,有大人有小孩,全都朝着祠堂内部延伸,就像有一大群人刚刚走进去一样。 “阴人过路。”我喃喃道。 金无虞的脸色变得苍白,但她仍然坚定地迈步进入祠堂。 我跟在她身后,赶山鞭紧紧攥在手中。 祠堂内部比从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 正中央是一张供桌,上面摆着几个已经腐烂的牌位。 供桌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褪色的画像,画中人的脸已经被虫蛀得模糊不清。 “那就是郑德生。” 金无虞突然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第三十四章 符文 我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她避开我的目光:“猜的。村长一般都会把自己的画像挂在祠堂。” 这个解释很牵强,但眼下不是追问的时候。 我注意到供桌下方有一块地板的颜色与周围不同,像是经常被移动。 “极阴之地在下面。”我低声道。 金无虞点点头,我们一起挪开供桌,掀开那块地板。 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出现在眼前,一股腐臭的气味立刻涌了上来。 更诡异的是,入口处隐约可见微弱的绿色荧光。 “种子在发光。”金无虞的声音带着兴奋,“我先下去。” 不等我阻止,她已经顺着入口的梯子爬了下去。我只好紧随其后。 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约有三十平米。 墙壁上布满了奇怪的黑色纹路,像是某种符文。 而看到地上的时候,我的呼吸为之一窒。 整个地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黑色种子,每一颗都有指甲盖大小,表面布满血色纹路。 它们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绿光,像无数只诡异的眼睛。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些种子排列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中心处是一个空着的圆形区域。 “锁魂阵!” 金无虞的声音在地下室里回荡。 我盯着地面上那些发着幽光的种子,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 那些种子排列成的图案我从未见过,但光是看着就让人头晕目眩。 “你怎么认识这个?” 我转头看向金无虞,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赶山鞭。 一个普通风水师,不该知道这种邪门阵法。 金无虞的侧脸在绿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她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用手指轻轻触碰那些种子间的纹路。 就在这时,地下室墙上的黑色纹路突然亮了起来,像被注入了某种能量,发出暗红色的光。 我这才看清那些根本不是符文,而是一条条细小的血管般的纹路,正随着某种节奏缓缓蠕动。 “不好!”金无虞猛地站起身,“阵法被激活了!” 几乎同时,入口处传来“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跳了下来。 在红绿交织的诡异光线下,我看到一个扭曲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破烂衣服的男人,脖子以不可能的角度歪向一边,脸上布满黑色的尸斑,眼睛却是血红色的。 “走尸!” 我惊呼出声,条件反射地甩出赶山鞭。 鞭子抽在那东西身上发出“啪”的脆响,它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却没有停下脚步。 金无虞迅速从包里掏出一把铜钱,撒向四周。 铜钱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形成一个保护圈。 走尸碰到铜钱圈时,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去,但更多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 从那声音就知道,像这样的脏东西,不止一个。 “阵法在召唤它们!”金无虞的声音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慌乱,“我们必须破坏阵眼!” 我看向阵法中心的圆形空位,那里本该放着什么,现在却空空如也。 “阵眼缺东西,必须要有人进去才行!” 金无虞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 我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到后背被猛地一推。 我踉跄着跌入阵法中心的空位,那些黑色种子突然像活过来一样,迅速爬满我的身体。 我惊恐地抬头,看到金无虞站在圈外,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表情。 “金无虞!你干什么!” 我怒吼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身体像被钉在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拿出你所有的本事好好活着,我会来救你的!” 金无虞说完,就朝着外面跑去。 走尸已经突破了铜钱圈,但它们全都绕开了金无虞,直直朝我扑来。 我眼睁睁看着那些腐烂的手伸向我,却无法躲避。 “你骗我!”我用尽全力吼道,“你到底是谁?” 金无虞没有回答,她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走尸的利爪刺入我的胸膛,奇怪的是我没有感到疼痛,只有一种冰冷的麻木感,从伤口扩散到全身。 黑色的种子钻进我的皮肤,我的视野开始模糊,意识逐渐沉入黑暗。 最后一刻,我听到狐仙在我脑海中尖叫: “守住心神!别被怨气吞噬!” 然后,世界天旋地转。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清醒了过来。 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我眨了眨眼,发现自己站在一条乡间小路上,周围是郁郁葱葱的农田和错落的农舍。 空气中飘着炊烟和饭菜的香味,远处传来孩童的嬉笑声。 “这是哪里?” 我喃喃自语,低头看自己的身体,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是半透明的,像幽灵一样。 “柳沟村,出事之前。”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脑海响起。 是老仙儿。 “那丫头把你推进锁魂阵,反而让你看到了这个村子过去的记忆。这些种子,记录了这个村子的悲剧。” 我正要追问,一阵欢快的口哨声打断了我们。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从小路那头走来。 他穿着朴素但整洁的中山装,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 “是郑德生。” 狐仙低声道。 我震惊地看着这个,与祠堂画像中判若两人的村长。 他精神抖擞,眼神明亮,正热情地和路过的村民打招呼。 “王婶,您家房顶修好了吗?需要帮忙尽管说!” “小虎子,又逃学?小心我告诉你爹!” “李叔,您腿脚不便,这袋米我帮您扛回去。” 每个村民都对郑德生,报以真诚的笑容和感激。 这与我想象中那个,养尸甲虫的恶魔完全不同。 “这是泥石流发生的那天。”狐仙说,“看太阳位置,应该是上午。” 我跟在郑德生身后,看着他帮老人修篱笆,调解邻里纠纷,甚至自掏腰包给贫困家庭送粮食。 整个村子在他的治理下和谐有序,完全看不出后来会变成那个鬼村。 天色渐暗,在外劳作了一天的村民们,也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休息。 半夜,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惊醒了全村人。 “要下暴雨了!”郑德生从床上跳起来,匆忙披上雨衣,“不行,我去看看麦田,别被水淹了!” 我知道要出事了,心里想阻拦,但郑德生已经冲进了瓢泼大雨中。 我跟在他后面,看到他在泥泞的山路上艰难前行,检查每一处可能发生险情的地方。 突然,郑德生停下脚步,脸色变得惨白。 第三十五章 泥石流事件 远处传来低沉的轰鸣声,山体开始滑动了。 “泥石流来了!大家快起来!快跑!” 郑德生拼命敲打每一户村民的门,声嘶力竭地呼喊。 村民们惊慌失措地跑出家门,在郑德生的指挥下向村口高地撤离。 雨越下越大,山路变成了泥潭。 郑德生帮助老人孩子先行,自己留在最后确保没人落下。 就在大部分村民已经到达安全地带时,郑德生脚下一滑,重重摔在泥水中。 “我的脚!” 他痛苦地抱住右脚踝,显然扭伤了。 泥石流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混浊的泥浆已经冲到了村口。 郑德生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再次跌倒。 “救命!拉我一把!”他向近在咫尺的村民们伸出手。 然而,令人心寒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他曾帮助过的村民们,那些他视为亲人的乡亲们,全都站在原地不动。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犹豫。 “太危险了!” “过去我们也会被卷走。” “村长,你自己想办法吧!” 郑德生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的希望逐渐变成绝望。 此时,泥浆已经漫到了他的腰部。 “我帮过你们,”他的声音颤抖着,“我帮过你们每一个人!” 郑德生的质问尖利刺耳。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动。 泥石流吞没了郑德生的下半身,他的脸因痛苦而扭曲,但仍然死死盯着那些冷漠的面孔。 “你们,都会遭报应的。” 这是郑德生最后一句话,然后泥浆彻底淹没了他。 泥石流的轰鸣声渐渐平息,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殖质的腥气。 村民们站在高地上,望着被泥浆吞没的村庄,沉默了片刻。 “村口被堵住了,救援队至少要三天才能进来。”李会计推了推眼镜,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先去老祠堂凑合住吧。” 雨停了,太阳从云层后探出头来。 泥浆渐渐凝固,露出被掩埋了一半的房屋。 村民们踩着黏稠的泥浆,各自回家收拾残局。 王婶家的屋顶塌了半边,她骂骂咧咧地扒拉着泥浆里的锅碗瓢盆。 李叔的腿脚不便,坐在门槛上指挥儿子清理院子。 小虎子偷偷溜到被冲垮的鸡舍旁,从泥里抠出几枚完好的鸡蛋。 没有人提起郑德生,就像他从未存在过。 夜幕降临,疲惫的村民们,挤在老祠堂里睡着了。 没人注意到,祠堂外泥泞的地面上,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正从村口方向延伸而来。 王婶在半夜惊醒,浑身被冷汗浸透。 她梦见郑德生了。 那个浑身滴着泥水的男人,右腿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每走一步都发出“咔嚓咔嚓”的骨骼摩擦声。 他拖着那条断腿,在她家的泥地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嘴里机械地数着:“一、二、三。” 王婶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气。 月光从窗缝渗进来,照在她湿透的枕头上。 那不是汗水,而是散发着腥味的泥浆。 她的被子边缘,赫然印着几个泥手印。 “当家的!”她颤抖着推醒丈夫,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村长,村长回来过!” 丈夫睡得正香,听见了王婶的话,只是含糊的嘟哝了几句,就侧身继续睡了。 然而,第二天天刚亮,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划破了晨雾。 李叔的儿子跌坐在院子里,面如土色。 三只母鸡的尸体整齐排列在泥地上,脖子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更可怕的是,每只鸡的脖子上,都清晰地印着五个青紫色的指痕。 那分明是人的手指。 “肯、肯定是黄鼠狼。” 李会计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不停眨动,喉结上下滚动。 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账本“啪”地掉在泥地里。 那天夜里,整个柳沟村陷入了同一个噩梦。 郑德生拖着残缺的身体,走进每一户人家。 他的眼球已经浑浊发白,却诡异地转动着,扫视屋里的每个角落。 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延伸到床边,泥水顺着他的衣角滴落,在地板上积成一滩滩黑水。 小虎子梦见一只冰冷的手抚过他的脸颊。 他惊恐地睁大眼睛,看见村长腐烂的脸近在咫尺。 蛆虫从村长的眼眶里钻出来,掉在他的被子上。 “七十八。” 村长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 第三天清晨,村口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全村的狗都死了。 十二具狗尸整齐地排列在,郑德生被淹没的地方,肚子被利落地剖开,内脏不翼而飞。 最诡异的是,所有狗的脸上都凝固着人类般的恐惧表情,龇出的牙齿间塞满了泥浆。 赵老太的拐杖“咚”地掉在地上。 她干枯的手颤抖着摸出三炷香,却怎么也点不着火。 香头在风中明明灭灭,照出她惨白的脸。 “村长啊,我们知道错了。” 她的声音像秋叶般瑟瑟发抖。 “错什么错!” 王婶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刺耳得像是玻璃刮擦。 “他自己站不稳摔倒了,难道要我们全村给他陪葬吗?!” 她的眼珠疯狂转动,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手臂。 恐慌到极致的村民们,开始大声咒骂村长。 仿佛这样才能宣泄他们心中的恐慌。 李会计的眼镜片上蒙着一层雾气。 他机械地重复着: “是传染病,一定是灾后传染病!” 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无意义的呢喃。 眼看着怪事频发,十几个青壮年决定冒险翻山求救。 他们背着干粮,沿着走了几十年的山路向上爬。 可走了整整一天,抬头却总是看见那棵歪脖子树。 郑德生活着的时候,最喜欢在树下乘凉的那棵树。 “不可能!”领头的年轻人声音发颤,“我们明明一直在往上走!” 太阳西沉时,他们精疲力竭地转过一个山坳,赫然发现自己又站在了村口。 那是郑德生死去的那片泥地前。 泥地上,十二具狗尸的眼睛不知何时全部转向了他们。 “鬼打墙,这是鬼打墙啊!” 赵老太的儿子瘫坐在地,裤裆间漫开一片黏湿。 村民们大声哭嚎,朝村外大声叫着,希望有人能听见他们的求救。 只可惜,没有任何的回应。 第四天,更让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 第三十六章 求救祖坟 井水变成了泥浆。 人们打水时,总能从桶底,捞出一缕缕湿漉漉的黑发。 恐慌像野火般蔓延。 村民们挤在祠堂里,空气浑浊得令人窒息。 油灯的光线忽明忽暗,在每个人脸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要不然,咱们给村长办个体面的葬礼,让他入土为安吧!” 赵老太的声音像风中残烛。 “对,要请道士,要超度!” 有人附和,但声音虚得几乎听不见。 王婶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装什么装!你们心里有鬼!”她的嘴角抽搐着,眼睛里布满血丝,“他活着的时候你们背后骂他,现在倒装起孝子贤孙来了!” 没人敢接话。 祠堂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第五天清晨,王婶吊死在了自家门框上。 她的舌头紫黑肿胀,垂到胸前。 突出的眼球几乎要掉出眼眶,仿佛死前看到了极度恐怖的东西。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赤裸的脚踝上,赫然印着五个青紫色的指痕,和死鸡脖子上的如出一辙。 恐惧终于击垮了所有人。 村民们用最好的楠木棺材,收敛了郑德生肿胀发黑的尸体,在村口搭起灵堂。 三牲祭品摆满了供桌,香烛日夜不熄。 赵老太领着全村人跪在灵前,额头磕得鲜血淋漓。 “村长啊,我们知错了,你就放过我们吧!” “求您开恩,你不能让我们村子都死绝了呀!” “我们猪狗不如,你别跟我们一般计较了!” 整整守了一天,看着一直燃烧的烛火,大家心里才稍微安定一些。 大家心里都想着:村长生前那么和善,想必如今大家认了错,也就不会生气了吧? 然而就在第六天夜里,守灵的年轻人,看见烛火突然变成了幽绿色。 棺材里传来“咚咚”的敲击声,像是有人在里面翻身。 接着,棺盖缓缓移动,一只肿胀发白的手从缝隙中伸了出来。 手指上的皮肉已经脱落大半,露出森森白骨。 尖叫声中,人们四散奔逃。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用桌椅顶住门板。 黑暗中,只听见此起彼伏的啜泣声和念经声。 第七天黄昏,村口响起了“咚,咚”的脚步声。 那声音缓慢而沉重,像是拖着一条断腿在走路。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村民的心尖上。 李叔从门缝往外看,吓得几乎失禁。 郑德生穿着崭新的寿衣,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名册。 他的半边脸已经腐烂见骨,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起。 “柳沟村七十八户,共一百五十八口人。” 村长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家每户,“今晚,一个都不能少!” 那一夜,柳沟村变成了人间地狱。 有人看见王婶的鬼魂在街上游荡,脖子上的绳索拖出“沙沙”的声响。 小虎子家的窗户突然溅满鲜血,里面传来“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李会计死在祠堂里,眼镜碎了一地,账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血红的“偿命”二字。 天亮时,柳沟村死一般寂静。 村口那棵歪脖子树上,整整齐齐挂着一百五十七件血衣。 晨风吹过,衣袖轻轻摆动,像是无数人在无声地挥手告别。 随后一阵白光将我吞噬,直到白光散去,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木桌上,口水浸湿了课本的一角。 窗外传来鸡鸣声,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粗糙的木地板上。 “小虎子!发什么呆呢?赶紧把作业写完!” 一个中年妇女的呵斥声从灶房传来。 我低头看着自己细小的手臂和破旧的衣衫,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我变成了小虎子?那个在记忆中,会被村长杀死的小男孩?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村长郑德生死后的第三天,村民们已经开始愁眉不展,但尚未意识到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而我,被困在了这个死亡循环里。 “妈,我出去一下!” 我喊了一声,不等回应就冲出了家门。 村道上,几个村民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竖起耳朵,听见他们在讨论昨晚的怪事。 李叔家的鸡全死了,脖子上有人手的痕迹。 “肯定是黄鼠狼。”李会计推了推眼镜,声音却明显发抖。 我攥紧拳头,知道这只是开始。 按照记忆,第七天夜里,全村人都会被变成厉鬼的村长屠杀殆尽。 我必须找到逃生的方法。 就在这时,一个瘦高的身影从我身边匆匆走过。 那人低着头,脚步急促,似乎急于离开人群。 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小虎子的记忆,赵德全,村里唯一的木匠,也是后来唯一逃出柳沟村的人。 我悄悄跟了上去。 赵德全没有回家,而是径直走向村东头的小路。 我躲在树后,看见他蹲在一棵老槐树下,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奇怪的符号。 “东边,祖坟。”他喃喃自语,声音颤抖,“我只能求祖宗保佑,让我顺利离开这个地方了!” 我的心跳加速。 东边的山是柳沟村的坟山,埋葬着村里的祖先。 在原本的记忆中,赵德全确实是在第七天夜里逃往东山方向。 接下来的几天,我密切关注赵德全的一举一动。 白天,他和其他年轻人,一起尝试翻山逃走,但总会在傍晚时分,莫名其妙地回到村口。 晚上,他会偷偷练习快速打包必需品,研究那张神秘的图纸。 第六天夜里,我假装睡着,等父母鼾声响起后,悄悄溜出家门。 月光惨白,照在空荡荡的村道上,投下诡异的阴影。 我摸到赵德全家后院,透过窗缝看见他正在往背包里塞干粮、火石和一把小刀。 “明天,明天一定要成功。” 他神经质地重复着,手指不停颤抖。 我退回阴影中,决定明天一早就跟着他。 第七天清晨,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我看见赵德全背着包,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向东山方向。 我悄悄跟上,心跳如擂鼓。 刚走到山上不远,赵德全突然加快脚步,几乎是跑了起来。我顾不得隐藏,也拔腿追赶。 “小虎子?你跟着我干什么?” 他发现了我,脸上顿时露出了凶狠的神色! 第三十七章 祖宗保佑 “我、我就是上山采点野果子。” 我缩着脖子,装出小虎子平时怯懦的模样,小声的说着: “可前阵子村长才刚死,我有点害怕,看到赵叔在这,就想跟着安全些。” 赵德全眼神阴鸷地盯着我,突然伸手揪住我的衣领: “小兔崽子,这山上闹鬼你不知道?赶紧滚回家去!” 我被他推得踉跄几步,假装害怕地点头,转身就往山下跑。 但拐过一道山梁后,我立刻闪身躲进一丛茂密的灌木后,屏住呼吸。 赵德全站在原地警惕地环视四周,确认我离开后,才继续向山上疾行。 我悄悄尾随,发现他走的根本不是寻常山路,而是沿着一条,几乎被杂草淹没的隐秘小径前进。 越往山上走,空气变得越冷。 明明是盛夏午后,呼出的气却在面前凝成白雾。 周围的树木渐渐扭曲变形,枝干上布满诡异的瘤结,像一张张痛苦的人脸。 突然,赵德全停住了脚步。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泛黄的符纸,贴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 我这才注意到,前方的山路上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黑雾,正缓缓向我们这边流动。 “阴气提前出来了,”赵德全的声音发颤,“来不及了!” 几乎同时,我怀中也突然发烫。 伸手一摸,竟是那张从赵德全窗外捡到的备用符咒! 我赶紧学着赵德全的样子,将符纸贴在胸口。 符纸接触皮肤的瞬间,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黑雾已经蔓延到赵德全脚边。 雾气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黑影蠕动,像无数只挣扎的手。 赵德全猛地咬破手指,在符纸上画了个血印,拔腿就跑。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格外刺耳。 黑雾仿佛被惊动的蜂群,骤然沸腾起来,以惊人的速度追向赵德全。 我惊恐地发现,那些黑影正在凝聚成模糊的人形,有老有少,全都伸着枯枝般的手臂。 我的符咒也开始发烫,低头一看,边缘已经泛起焦黑。 要不了多久就会失效! 我强忍恐惧,继续跟随着赵德全和黑雾的轨迹。 赵德全的奔跑姿势越来越怪异,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腿。 他的裤管不知何时已经破烂,露出青紫的小腿。上面赫然印着五个指痕! “滚开!” 赵德全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把木工凿,狠狠扎向自己的大腿。 鲜血喷涌而出,诡异的是,那些黑雾触到血滴的瞬间。竟发出“滋滋”声,短暂地退开了几寸。 借着这个空隙,赵德全拼命向前冲去。 前方山路拐弯处,隐约可见一座灰白色的坟茔。 赵德全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踉跄着向那里奔去。 就在这时,黑雾中突然伸出一条粗壮的、由无数细小手臂缠绕而成的巨臂,一把攥住了赵德全的脚踝! 他重重摔在地上,背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不!” 赵德全绝望地嘶吼,手指深深抠进泥土,拖着那条鬼臂艰难爬向坟茔。 我躲在一块山石后,心跳快得要炸开。 符咒已经烧焦了一半,我的手脚开始感到刺骨的寒意。 必须做点什么! 情急之下,我抓起脚边的石块,用尽全力掷向那条鬼臂。 石块穿过黑雾,竟然真的打散了部分雾气!鬼臂微微一松,赵德全趁机又向前爬了几步。 距离坟茔还有三米,两米。 黑雾中突然浮现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发出刺耳的尖啸。 更多鬼臂伸出,缠向赵德全的四肢和脖子。 他的脸迅速涨红,眼球凸出,舌头也慢慢伸了出来,就像王婶上吊时的样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座灰白坟茔突然亮起微弱的青光! 一块斑驳的墓碑从杂草中显现,上面赫然刻着“赵氏先祖之墓”几个大字。 青光如涟漪般扩散,所到之处黑雾发出凄厉的惨叫。 缠住赵德全的鬼臂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他趁机一个翻滚,扑到了坟前。 “不肖子孙赵德全,求祖宗救命!” 他额头抵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墓碑上的青光更盛,形成一个半圆的光罩将赵德全护在其中。 黑雾在光罩外疯狂翻涌,却无法突破。 我这才注意到,坟头周围插着七根已经腐朽的木钉,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赵德全颤抖着从地上爬起,从散落的行李中抓起背包,头也不回地向山顶跑去。 黑雾不甘心地追了一段,但在接近山顶时突然停住,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我的符咒此刻已经烧毁了四分之三,寒意开始侵入骨髓。 我强撑着向赵德全消失的方向望去,只见山顶处隐约有一道发光的缝隙。 他穿过去了! 就在这时,黑雾似乎察觉到我的存在,突然分出一股向我藏身之处涌来。 符咒“轰”地燃起明火,转眼化为灰烬。 彻骨的阴冷瞬间包围了我。 我拼命向后爬,却感觉有无数冰冷的手指抓住了我的脚踝。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就在我即将被黑雾完全吞噬的瞬间,一道清冷的女声穿透阴冷的空气:“别动,屏住呼吸!” 是金无虞的声音! 我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从她把我推入那个诡异的阵眼后,我就再没见过她。 现在她的声音,却清晰地在我耳边响起,仿佛近在咫尺。 “别发呆,左前方三步,接住!” 我下意识地朝她说的方向扑去,只见一道金光划破黑雾,一张符咒凭空出现,正落在我手心。 符咒触到皮肤的刹那,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驱散了侵入骨髓的寒意。 “贴在胸口,快!” 金无虞的声音急促而清晰。 我赶紧照做。 符咒刚贴上,就听见她松了口气:“天啊,总算可以和你传音,不用在外面干着急了!” 周围的雾气似乎暂时被符咒阻挡,但那些鬼手仍在疯狂抓挠着无形的屏障,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我背靠一块山石,大口喘着气: “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没害你,当时没办法,如果我不去准备东西,破开这个阵法,冲出来的怨气就会伤到附近的村民。” 第三十八章 阵眼入木 金无虞的声音出奇地冷静,甚至带着些安抚的意味:“村长的鬼魂把全村人都杀了之后,怨气不散,再加上全村都是横死的,所有鬼魂都被困在这里,不断重复着死前七天的经历。” “可村里的怨魂也早就受够了,所以不断滋生出更多的邪祟。如果这次不把他们一网打尽,恐怕再多些时候,附近会出现更多的鬼村。” 我脑中嗡嗡作响,想起村长诡异的死状,王婶上吊时反常的平静,难道真如她所说? 思索之时,我胸口发闷,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远处,赵德全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发光缝隙中。 而黑雾正重新聚集,符咒的光芒开始减弱。 “没时间解释了,”金无虞语速加快,“现在听好,你要找到赵家祖坟的阵眼,那里有七根木钉。” 她的话突然中断,符咒剧烈震动起来。 黑雾中浮现出一张扭曲的人脸,正是村长。 他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咧到耳根: “找到你了,” “快跑,去祖坟!”金无虞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已经变得断断续续,“用你的血,激活木钉,” 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村长凄厉的尖笑。 山路在脚下扭曲变形,树木伸出枝干试图阻拦我。 符咒的光芒越来越弱,我能感觉到阴冷的气息再次逼近。 黑雾中无数冰冷的手指,已经缠上我的脚踝,彻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符咒化为灰烬的最后一刻,一道金光破开浓雾。 “接住!” 我本能地伸手,那道金光稳稳落入手心,是一张崭新的符咒,触手温热。 贴在胸口的瞬间,金无虞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还能动吗?往祖坟方向爬!” 我咬紧牙关,拖着被鬼手缠住的左腿向前挪动。 “郑德生在祖坟动了手脚。”我喘着粗气,指甲抠进泥土里往前爬,“七根木钉的排列变了。” 黑雾中传来金无虞的轻笑:“不愧是能活着穿过阵眼的人。现在听好,把木钉按真正的北斗方位重排。” 一道鬼影突然扑来,我翻身躲过,后背撞上墓碑。 斑驳的“赵氏先祖之墓”几个字在震动中簌簌落灰,露出底下另一行暗红字迹,分明是用血写成的咒文。 “看见了吗?”我抹开苔藓,“镇魂咒被改成了养尸咒。” “难怪怨气越来越重。”金无虞声音凝重,“需要活人血重写咒文。” 我毫不犹豫咬破手指,沿着原有笔画描摹。 鲜血接触碑面的瞬间,七根木钉同时震颤,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远处传来郑德生撕心裂肺的吼叫:“住手!你们根本不懂!” 黑雾突然沸腾,无数鬼手放弃纠缠我,全部朝着山顶方向涌去。 借这个空隙,我飞快拔出最中央那根已经发黑的木钉。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随着金无虞的咒言,我手中木钉突然变得滚烫。 山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隐约可见郑德生的身影在光中扭曲变形,他的皮肤寸寸龟裂,露出底下腐烂的筋肉。 原来连他自己都是活死人。 “现在!”金无虞厉喝。 我将木钉狠狠地插回正确位置,七点金光连成星图。 整座山震动起来,那些纠缠多年的怨灵一个接一个浮现,他们腐烂的脸上终于露出解脱的神情。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山雾时,我靠在墓碑旁点了支烟。 金无虞的声音带着倦意:“怨气散了,但真正的阵眼还在山顶。” “我知道。”我吐出口烟圈,看着它消散在阳光里,“郑德生用自己当阵眼养尸,不彻底解决他,过几年又会聚集新魂。” 山路上传来脚步声,金无虞终于现身。 她道袍下摆沾满泥浆,手里提着把青铜剑,剑尖还在滴落黑血。 "合作?"金无虞挑眉看我,青铜剑尖的黑血滴在泥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我碾灭烟头,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红布包裹。 解开三层油布,露出里面的铜铃、神鼓和一副泛黄的堂单。 抖开堂单,上面用朱砂写着“胡三太奶”四个大字。 她的目光落在我取出的红布包裹上,嘴角微扬:“看来你早有准备。” “老仙儿上次受伤后一直没完全恢复。” 我苦笑着点燃三炷黄香,烟气在无风的山间笔直上升,形成三道青线。 金无虞挽了个剑花:“无妨,我的七星剑正好补你仙家的不足。” 她指尖轻抚剑身,七枚铜钱叮当作响。 我们沿着被黑雾腐蚀的山路向上攀登。 越接近山顶,空气越发稀薄,每走一步都像穿过一层看不见的胶质。 金无虞的青铜剑开始发出清越的嗡鸣,剑身上的符文依次亮起青光。 “他来了。” 金无虞突然停步。 山顶传来“啪、啪、啪”三声缓慢的掌声。 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发光缝隙中踱步而出,正是浑身滴着泥水的郑德生! 他的右腿扭曲变形,每走一步都发出骨骼错位的脆响,浑浊的眼球转动着锁定我们。 “等你们好久了。” 他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夹杂着老人、孩童和妇女的声线。 “正好凑齐所有生魂。” 我二话不说抄起神鼓,“咚”地一声敲响。鼓声在山谷间炸开回音,左手铜铃摇动,口中急念: “日落西山黑了天,仙家离洞下山巅!” 金无虞默契地退后半步为我护法,剑指掐诀布下七星阵。 郑德生见状怪笑:“小狐狸也敢来挡路?” 说着,他突然从嘴里吐出一团黑雾,化作数十只乌鸦扑来。 我的请神调越唱越急,突然喉头一甜,一股清冷的气息从天灵盖灌入。 后腰处泛起暖意,仿佛有条蓬松的尾巴轻轻摆动。 “胡三太奶到!” 我的声音陡然变得婉转悠扬,下巴微微抬起,眼角自然上挑,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妩媚。 指甲泛起珍珠般的光泽,发丝无风自动。 “小辈退后。” 我的嘴唇自己动了起来,发出的却是带着回音的女声。 右手铜铃“叮铃”一震,音波在空中凝成粉色光晕,乌鸦撞上光晕纷纷化作黑烟。 郑德生脸色一变,三条鬼臂从背后偷袭而来! 第三十九章 时间轮回 我轻哼一声,左手神鼓反手一拍,鼓面浮现狐影,将鬼臂尽数撕碎。 “好俊的功夫。” 金无虞赞叹一声,趁机掐诀念咒: “五星列照,焕明五方!” 同时,青铜剑化作流光直刺郑德生眉心。 郑德生不躲不闪,胸口突然裂开,伸出五只青紫婴儿手臂抓住剑身。 金无虞闷哼一声,剑上铜钱叮叮当当掉了三枚。 “丫头当心!” 我的身体自动前冲,指尖泛起粉光,一爪掏向郑德生心窝。 这一击看似轻柔,却在空中留下五道流光。 郑德生终于变色,急忙后退。 但还是慢了半步,我的指甲划过他胸前,带出一串黑血。 那些血滴在半空突然变成毒蜂,反扑而来。 “雕虫小技。” 我轻蔑一笑,朱唇微启吹出一口仙气。粉雾过处,毒蜂纷纷僵直落地。 但就在这时,我忽然身形一晃。 附体的仙力开始不稳! 胡三太奶的伤果然未愈! 郑德生敏锐地察觉这点,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处一个血洞,洞里赫然插着半截桃木钉! “认识这个吗?”他狞笑着拔出桃木钉,“八十年前你们胡家给我的这一钉,今日该还了!” 桃木钉离体的刹那,整座山剧烈震动。 无数冤魂从地底爬出,竟都是柳沟村村民的亡魂! 他们双眼流血,却整齐地朝郑德生跪拜。 金无虞脸色煞白:“他在吸收香火愿力!” 我想起那些供奉在祠堂的牌位,顿时明白过来,郑德生竟让冤魂们日夜祭拜自己! “老仙儿撑住!” 我咬牙又摇铜铃,却发现附体的力量正在急速消退。 胡三太奶虚弱的声音在我脑海响起:“小子,他心口那钉,是关键!” 郑德生趁机一掌拍来,黑气化作巨蟒。 金无虞闪身挡在我面前,青铜剑横挡。“铛”地一声,剑身出现裂纹,她喷出一口鲜血。 “游戏结束。” 郑德生突然恢复成生前模样,中山装笔挺,腿伤全无。 他狞笑地打了个响指,地面突然塌陷。 坠落的过程中,时间仿佛被拉长。 我看见郑德生站在高处,身后浮现出祠堂的虚影,那些牌位上的名字正在一个个亮起。 后背重重砸在湿冷的泥地上,一瞬间,雷声轰鸣,暴雨倾盆。 我挣扎着爬起来,发现金无虞就倒在旁边。 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喊:“泥石流来了,大家快起来,快跑!” 我们竟然回到了郑德生死去的那天! 雨点砸在脸上生疼,我抹了把脸,泥水顺着指缝往下淌。 远处,郑德生正在挨家挨户拍门,他的呼喊声在雨幕中支离破碎。 “是时间轮回。”金无虞挣扎着爬起来,青铜剑已经断成两截,“他想让我们重新经历那一天。” 我盯着郑德生忙碌的背影,突然想起《萨满教录》中的记载: 厉鬼皆因执念而生,欲解怨气,先解其心结。 “我有个想法。”我抓住金无虞的手腕,“也许我们不该对抗,而是化解!” 忽然,一声惨叫打断了我的话。 郑德生摔倒在泥浆里,正拼命向我们这边伸手。 浑浊的泥水已经漫到他腰部,而村民们站在安全地带,脸上写满犹豫。 就是现在! 我冲进雨中,泥浆瞬间没过大腿。 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寒颤,但更冷的是背后那些村民的目光。 “大家帮把手!” 我转身吼道,顾不得雨水呛进喉咙,开始挨个点名。 “李会计!去年你娘重病,是谁连夜背着她走了二十里山路去县城医院?” 人群中的李会计浑身一震,眼镜片上雨水横流。 “王婶!你家房子着火那次,是谁第一个冲进去救出你孙子?” 我每喊一句就往前挪一步,泥浆已经漫到腰间。 王婶怀里的铁盒子“咣当”掉在地上。 “赵叔!你儿子掉进冰窟窿,” “够了!”赵德全突然大吼一声,把手中的烟袋狠狠摔在地上,“老子去!” 他这一声像打破了某种魔咒。 李会计突然脱下外套往地上一扔:“拿绳子来!” 王婶从筐里扯出条麻绳,手抖得几乎打不成结。 七八个汉子跟着赵德全冲了下来。 泥浆被搅得翻腾,有人滑倒了又爬起来。 赵德全把绳子一头系在腰间,另一头扔给我: “小子,系稳了!” 就在我们即将够到郑德生时,山上传来了闷雷般的轰鸣。 泥石流来了! “快啊!”金无虞不知何时也冲了下来,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找来的门板,“把他抬上来!” 郑德生的眼睛瞪得极大,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当我们的手终于抓住他时,他的指甲深深抠进我手腕,却不是为了自救。 他在试图推开我! “走!你们走!”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闭嘴!”赵德全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老子们这么多人,还斗不过个老天?” “就是!你帮了俺们那么多,俺们不过来救你,那不是良心让狗吃了?!” “他奶奶的,狗老天,有本事把俺们全收了!” 更多村民加入了救援。 大家不断的跳入泥潭中,一边喊着号子,一边拼命的向外拉。 门板垫在郑德生身下,绳子捆住他的腰。 当泥石流的浪头离我们还有不到十米时,二十多双手同时发力,硬是把人从死亡边缘拽了回来。 我们瘫坐在高地上,看着泥浆吞没刚才的位置。 郑德生躺在门板上,胸口剧烈起伏。 奇怪的是,他眼中竟流下两行血泪。 “为什么?”他盯着我,声音嘶哑,“当年为什么没人救我?” 话音未落,整个世界突然静止。 雨滴悬在半空,村民们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郑德生的身体开始发光,那些光点像萤火虫般四散飘起。 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轻飘飘的: “算了,我原谅你们了。” “执念散了。”金无虞轻声道,“他等的就是这个。” 周围的景象开始崩塌,像褪色的壁画一片片剥落。 在完全消失前,郑德生对我们做了个奇怪的手势,拇指按住无名指根部,其余三指伸直。 正是《萨满教录》里记载的“谢恩印”。 眼前一黑,再睁眼时我们已回到山顶。 晨曦中,郑德生的坟墓裂开一道缝隙,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那七根木钉还插在原地,但已经腐朽成灰。 第四十章 九阴聚魂莲 晨光穿透山间的薄雾,我靠在裂开的墓碑旁,指尖的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 金无虞站在三步开外,青铜剑上的黑血早已被晨露洗净,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青光。 “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的。”她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大大咧咧,“我本以为,我们要被困在那个轮回里了。” 我弹了弹烟灰,没有接话。 山风拂过,带来泥土和草木的气息,仿佛昨夜那场生死搏斗只是一场噩梦。 “如果当时我没出手,你会怎么办呢?” 我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已经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 金无虞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我原本打算用七星剑强行破阵,差点搭上半条命。” 她指了指自己道袍上的裂口,露出里面已经结痂的伤口。 我望着郑德生坟墓的裂缝,那里空空荡荡,连一丝阴气都不剩。 昨晚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喊、扭曲变形的鬼脸,此刻想来竟像是一场误会。 他们不过是被困在自己执念里的可怜人,就像半张脸,就像郑德生。 “你知道吗,”我点了一根烟,“我忽然觉得厉鬼并不可怕。” 金无虞挑眉看我,等我继续说下去。 “可怕的永远是活人。”我摩挲着墓碑上已经褪色的血咒,“是他们生前遭遇的不公,死后放不下的执念。半张脸是这样,郑德生也是这样。” 山风忽然变得急促,卷起地上的落叶,在我和金无虞之间打了个旋儿。 那一瞬间,我似乎抓住了什么。 也许我成为出马仙,不仅仅是为了续命。 也许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解开,这些缠绕在灵魂上的死结。 “喂,发什么呆?”金无虞的剑鞘轻轻敲在我小腿上,打断了我的思绪,“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回过神来,发现她正歪头看我,晨光给她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显得格外生动。 很难想象这个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姑娘,昨晚与我并肩对抗了整村的怨灵。 “我想先把种子送回去。”她见我不答,自顾自地说下去,“然后继续游历。这世上的邪祟,可不止柳沟村这一处。” 我点点头,撑着膝盖站起来。 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我生命的倒计时。 十一天,我只有十一天可活了。 “那就此别过。” 我拍拍道袍上的泥土,刻意避开她的目光。 毕竟我们相识不过几日,更何况,我至今都记得,是她把我推进了那个该死的阵眼。 金无虞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抱拳行了个礼:“保重。” 下山的路比想象中长。 我走出一段距离,鬼使神差地回头望去。 金无虞还站在原地,晨风吹动她的道袍,像一面猎猎作响的旗。 她举起青铜剑向我示意,然后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三天后,我回到了纺织厂附近。 镜子里的自己憔悴得可怕,眼下青黑一片,右手指甲已经开始泛灰。 这是生命力流失的征兆。 “该去看看孙倩了。” 我对自己说,开始收拾行囊。 背包里,《萨满教录》露出一角,我随手翻开,目光落在“九阴聚魂莲”的词条上。 九阴聚魂莲,生于极阴之地,百年一现,可聚魂续命。 我的手突然僵住。 这段记载我之前从未注意过。 继续往下读,心脏越跳越快。 这莲花,竟能解我身上的诅咒! 我盘腿坐在旅馆的床上,点燃三炷黄香,铜铃轻摇。 “日落西山黑了天,仙家离洞下山巅。” 熟悉的请神调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烟气却只是懒散地飘荡,没有凝聚成任何形状。 我咬破指尖,在额头上画了道血符。 “胡三太奶!弟子有要事相求!”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铜铃在我手中纹丝不动,仿佛只是一件普通的金属器物。 我盯着香炉里燃烧的黄香,三缕青烟笔直上升,在即将触及天花板时突然散开。 这是仙家拒绝回应的征兆。 “连您也要放弃我了吗?” 我苦笑着收起法器,后腰处曾经感应到胡三太奶力量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片冰凉。 窗外,纺织厂的下班铃声刺破黄昏的宁静。 我数了数钱包里的现金,加上银行卡里的余额,勉强够孙倩半年的房租。 这些钱对我已经没用了,但至少能让她过得好一点。 孙倩租住的平房在纺织厂后巷,狭窄的过道里堆满了邻居的杂物。 我站在那扇熟悉的铁门前,突然有些踌躇。 上次离开时,我答应她会平安回来,现在却要告诉她我快死了。 门突然开了。 孙倩拎着垃圾袋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 她穿着纺织厂的蓝色工装,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 “你,你怎么这么虚弱了?” 她的目光落在我灰败的脸色上,声音戛然而止。 “我路过这边。”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想来看看你。” 孙倩的手微微发抖,垃圾袋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触到我冰凉的皮肤时倒吸一口冷气。 “你生病了?”她不由分说把我拉进屋里,“我去烧热水。” 我环顾这个狭小的房间,一切都没变。 单人床,折叠桌,墙上贴着的明星海报。 唯一不同的是角落里多了盆绿植,在昏暗的灯光下顽强地伸展着枝叶。 孙倩背对着我忙活,肩膀绷得紧紧的。 水壶发出刺耳的鸣叫时,她突然转身,眼圈通红。 “你到底怎么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别骗我说没事,你看起来像,像,” “像快死了?” 我苦笑,从背包里取出银行卡和现金放在桌上。 “这里有些钱,密码是我的身份证后六位。” 孙倩猛地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她跌坐在床边,工装裤上立刻洇开深色的水渍。 “八天,”我坐在她对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我还有八天。” 孙倩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但她倔强地用手背抹去,深吸一口气: “是因为上次帮我驱邪吗?是不是那个东西伤到你了?” 我摇头,简单解释了诅咒的事,隐去了最血腥的部分。 孙倩听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指节发白。 “所以,没有别的办法了?”她小声问。 “有。”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个名字,“九阴聚魂莲。” 孙倩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算了,跟你说了也不懂,咱们不提这些了,我还留了些钱,一会儿请你吃顿饭吧?” 孙倩没说话,只是起身倒了杯热水塞到我手里,指尖不经意地擦过我的手背,温暖得几乎灼人。 “你冷得像冰块。”她轻声说,突然下定决心般咬了咬下唇,“今晚,留下来吧。我想把我最宝贵的东西给你!” 第四十一章 你坏坏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的意思,连忙摆手: “不用这样,我帮你不是为了这个。” “我知道!”孙倩打断我,声音微微发颤,“我知道你不是为了这个。但我想,我想要你!” 她的脸涨得通红,手指揪着衣角几乎要把它撕破。 我这才注意到,她今天特意涂了淡淡的唇彩,耳垂上戴着小小的银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孙倩,”我艰难地开口,“我不值得你这样。” “值得!”她突然扑过来抱住我,滚烫的脸颊贴在我冰凉的颈窝,“你救了我两次命,我喜欢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却像惊雷一样炸在我耳边。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感受着她急促的呼吸喷在我皮肤上,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你会后悔的。”我哑着嗓子说。 孙倩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烁,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如果让你就这样离开,我才会后悔一辈子。” 她踮起脚尖,生涩地吻上我的唇。 那一瞬间,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感觉到她柔软的唇瓣和咸涩的泪水。 某种压抑已久的情感决堤而出,我回抱住她,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衣物一件件落在地上,孙倩的手颤抖着解开我衬衫的纽扣。 当她的指尖触到我后腰时,突然停住了。 “这是……”她的声音充满惊讶,“一朵莲花?” 我这才想起后腰上的胎记,形状确实像朵含苞待放的莲花,平时被衣服遮住,连我自己都很少注意。 “胎记而已。” 我随口答道,却被孙倩拉到镜子前。 “你看!”她指着镜中我后腰的位置,声音发颤,“它在发光!” 我扭头看去,顿时僵住了。 那朵莲花形状的胎记,正泛着淡淡的青光,花瓣的纹路清晰可见,仿佛皮肤下埋着一盏小灯。 《萨满教录》中的一段记载突然闪现在我脑海:九阴聚魂莲,择主而栖,显于肤,光于夜。 “孙倩,”我转身抓住她的肩膀,声音因激动而嘶哑,“你之前见过这种光吗?” 她摇头,眼中满是困惑:“从来没有,是不是和你说的那个莲花有关?” 我顾不上回答,冲到背包前翻出《萨满教录》,手指发抖地找到那一页。 在“九阴聚魂莲”的条目下方,还有一行我之前忽略的小字:宿主之印,显于腰,遇阴则明。 “宿主。”我喃喃自语,突然明白了什么,“我就是宿主!” 孙倩裹着床单走过来,好奇地凑近看书页:“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深吸一口气,“九阴聚魂莲可能就在我体内。” 话音刚落,后腰处的胎记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钎在上面刻画。 我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 “你怎么了?”孙倩惊慌地扶住我,手指刚碰到胎记就惊叫一声缩回,“好烫!” 镜子中,那朵莲花胎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花瓣”,青光越来越盛,将整个房间映照得如同水底。 疼痛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我咬紧牙关,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孙倩焦急的脸。 “坚持住!”她手忙脚乱地拿来湿毛巾敷在我后腰上,毛巾瞬间冒出蒸汽,“我去叫救护车!” “不用”我艰难地抓住她的手腕,“这是,认主!” 胎记处的灼热突然达到顶峰,我眼前一黑,恍惚中看到一朵巨大的青色莲花,在虚空中绽放,每片花瓣上都流淌着古老的符文。 一个缥缈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回荡:极阴之时,血月当空,莲开九瓣,魂归。 声音戛然而止,剧痛如退潮般消散。 我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后腰处只剩下微微的温热感。 “它,说话了。”我喃喃道。 孙倩跪在我身边,脸色苍白:“什么?” 我挣扎着坐起来,抓住她的肩膀:“孙倩,我可能不用死了!” 她愣了一秒,突然扑进我怀里嚎啕大哭,拳头捶着我的后背: “混蛋!你吓死我了!” 我紧紧抱住她,后腰处的胎记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我,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九阴聚魂莲就在我体内,但它需要特定条件才能完全觉醒。 极阴之时,血月当空。 窗外,一弯新月悄然升起,苍白如骨。 距离下一个满月,还有十三天。 而我,只剩下八天的寿命。 这五天的差距,像一道天堑横亘在面前。 “想什么呢?” 孙倩的声音将我从思绪中拉回。 我转过头,却见她已经穿好了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正在系扣子。 昏黄的灯光下,她纤细的手指在衣扣间穿梭,脖颈处的肌肤若隐若现。 “不是说,要把最宝贵的东西给我吗?”我故意拖长了音调,嘴角勾起一抹揶揄的笑,“怎么,反悔了?” 孙倩的手指猛地一顿,耳尖瞬间红得像是要滴血。 她抓起枕头就朝我砸来:“你这人怎么这样!刚才疼得死去活来的是谁啊?” 我伸手接住枕头,顺势将她拉近。 她一个踉跄跌坐在床边,我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花香。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还是说,你怕了?” 孙倩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她咬着下唇瞪我,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工装的领口有些大,我能看到她锁骨处泛起的粉色。 “谁、谁怕了!”她嘴硬道,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我是怕你,怕你身体受不了。” 我低笑出声,手指轻轻拂过她滚烫的脸颊: “那你刚才还主动亲我?” “你!” 孙倩羞恼地拍开我的手,跳起来退到墙角。 “早知道你这么坏,我才不,才不说那种话!” 她这副又羞又恼的模样实在可爱,我忍不住继续逗她: “哪种话?是说喜欢我,还是想要我?” “闭嘴!” 孙倩抓起桌上的苹果砸过来,被我稳稳接住。 她气鼓鼓地跺脚,脸红的像是颗水蜜桃。 “我,我去给你煮面!饿死你算了!” 第四十二章 我答应你不放弃 厨房很快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还有孙倩小声的嘟囔:“坏蛋,流氓。” 我靠在床头,后腰的胎记微微发热,仿佛在提醒我时间所剩无几。 但此刻,看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纤细身影,某种温暖的情绪在胸腔蔓延开来。 “需要帮忙吗?” 我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问道。 孙倩头也不回,手里的菜刀把葱花剁得咚咚响: “不用!伤员就好好躺着去。” 我从背后环住她的腰,明显感觉到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后颈的碎发扫过我的鼻尖,带着洗发水的清香。 “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低声说,下巴轻轻搁在她肩膀上,“不逗你了。” 孙倩的耳根红得透明,她用手肘轻轻推我:“别、别闹,我在切菜呢。” “我知道。”我没有松手,反而收紧了手臂,“谢谢你,孙倩。” 她终于转过头来,眼中带着疑惑:“谢我什么?” “谢谢你,”我顿了顿,“没有放弃我。” 孙倩的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她放下菜刀,转过身来面对我,手指小心翼翼地抚上我的脸颊: “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厨房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她脸上的细小绒毛。 她的呼吸轻轻拂过我的唇,带着淡淡的苹果甜香。 “面要糊了。” 我轻声提醒。 孙倩如梦初醒般后退一步,手忙脚乱地转身去搅锅里的面条。 她的耳垂红得像两颗熟透的樱桃,我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 “啊!”她惊叫一声,差点把勺子扔出去,“你、你再这样我不给你吃了!” 我笑着举手投降,退到餐桌旁坐下。 孙倩气呼呼地把面条端到我面前,重重放在桌上,汤汁溅出来几滴。 “烫死你。”她小声嘀咕。 我挑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你舍得吗?” 孙倩瞪我一眼,却还是忍不住笑了。 她坐在我对面,双手托腮看着我吃面,眼睛亮晶晶的。 “好吃吗?” 她问,声音里带着期待。 “嗯。”我点头,“比我之前吃过的都香!” 孙倩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当然,我可是特意跟食堂阿姨学的。”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屋外偶尔传来邻居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这个狭小的出租屋仿佛与世隔绝,成了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小天地。 吃完面,孙倩抢着去洗碗。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在水槽前忙碌,突然有种想要时间就此停驻的冲动。 “孙倩。”我轻声唤她。 “嗯?”她头也不回地应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最后还是没能活下去。” “没有如果!” 孙倩猛地转身,手上还滴着水,一脸急切的看着我。 “你不是说,那个莲花在你身体里吗?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她的眼神如此坚定,让我不忍心说出残酷的现实。 我伸手擦去她脸颊上,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语气越来越柔和: “对,我们一定能找到办法。” 夜深了,孙倩坚持让我睡床,自己打了地铺。 我拗不过她,只好妥协。 关了灯,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漏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银线。 我听着孙倩均匀的呼吸声,后腰的胎记隐隐发热。 “睡着了吗?”我轻声问。 “没。” 孙倩的声音从地铺传来,有些闷闷的。 “地上硬不硬?” “还行。” 沉默了一会儿,孙倩突然开口:“你能不能,给我讲讲那个莲花的事?” 我翻身面对她的方向,虽然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 “《萨满教录》上说,九阴聚魂莲是天地间的奇物,能聚魂续命。但它需要特定的条件才能完全觉醒。” “什么条件?” “极阴之时,血月当空。”我回忆着脑海中那个缥缈的声音,“莲开九瓣,魂归。” 孙倩沉默了片刻:“那,我们是不是要等到满月那天?” “嗯。”我轻轻应道,“但问题是,满月还有十三天,而我只剩下了八天。不,等我再睁开眼睛,应该只剩下7天了。” “别说了!” 孙倩突然坐起来,声音带着哭腔。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明天我们就去找,去图书馆,去道观!总有人知道的!” 我摸索着下床,坐到她身边的地铺上。 黑暗中,我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她的手,紧紧握住: “好,明天我们一起去。” 孙倩靠在我肩上,她的头发蹭着我的脖子,痒痒的。 “答应我,”她小声说,“不要放弃。” 我吻了吻她的发顶:“我答应你。” 夜色如水。 第二天清晨,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睁开眼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了进来。 “快起床!”孙倩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我查过了,青玄观今天有法会,去晚了就挤不进去了!” 我揉了揉眼睛,后腰处的胎记隐隐发热。 窗外传来鸟鸣声,还有孙倩在厨房忙碌的动静。 推开门,孙倩已经穿戴整齐,那件蓝色工装换成了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高高扎成马尾,显得格外精神。 桌上摆着热腾腾的豆浆和油条。 “快吃,我已经打听好路线了。” 她递给我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画着地图。 “坐206路到终点站,然后转小巴上山。” 我接过豆浆,温度刚好。 “你起这么早?” “根本没怎么睡。”她咬着油条,含混不清地说,“我查了一晚上资料,青玄观的玄诚道长据说很厉害,说不定能帮上忙。” 阳光照在她脸上,我能看到她眼下淡淡的青色。 心头涌上一阵暖意,我伸手擦掉她嘴角的油渍:“谢谢。” 孙倩愣了一下,耳尖微微发红:“少、少肉麻了,快吃!” 一小时后,我们挤上了开往郊区的206路公交车。 车厢里闷热拥挤,孙倩紧紧抓着扶手,身体随着车子摇晃不时撞到我身上。 每次接触,她都会像触电般迅速弹开,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人真多。”她小声抱怨,努力在拥挤的车厢里与我保持距离。 我故意凑近她耳边:“昨晚是谁主动,非要抱我的?” “闭嘴!”她一把捂住我的嘴,眼睛瞪得溜圆,“不准提!” 我笑着舔了舔她的手心,她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整张脸涨得通红。 “你!” 她气鼓鼓地转过身去,却藏不住通红的耳根。 第四十三章 灵猫 车子颠簸着驶出城区,窗外的景色逐渐从高楼变成了田野。 孙倩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就趴在窗边,欣赏起了外面的风景。 她的兴奋劲儿,像个春游的小学生。 我看着她闪闪发亮的侧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 这样的孙倩,鲜活、明亮,与死亡和诅咒毫不相干。 终点站是个简陋的乡村集市,空气中弥漫着油炸食品和牲畜的气味。 去青玄观的小巴停在路边,车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这么多人?”孙倩踮起脚尖张望,“法会这么受欢迎吗?” 旁边卖香烛的老太太插话: “玄诚道长一年只开一次坛,求符的、问事的、看病的,都赶今天来哟。” 孙倩皱起眉头,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啊。” 我正想安慰她,忽然感觉后腰的胎记一阵刺痛。 不远处,一只橘色的流浪猫蹲在墙角,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孙倩也发现了它,立刻被吸引过去。 “好可爱的猫咪!” 她蹲下身,伸出手指逗弄那只猫。 橘猫并不怕生,反而亲昵地蹭着她的手指。 孙倩开心地笑起来,从包里掏出半根火腿肠。 “你随身带这个?”我挑眉。 “食堂早餐剩下的,”她撕开包装,“我忘了扔,不过还好没扔!” 橘猫狼吞虎咽地吃完火腿肠,转身钻进了旁边的小路,又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像是在引路。 “它想带我们去哪儿?”孙倩好奇地跟上去。 我本能地感到不对劲,但孙倩已经追着猫跑进了小路。 无奈之下,我也只好跟上。 小路起初还算平坦,两旁是零散的民房。 但随着橘猫的引领,我们渐渐走上了山坡,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密。 “孙倩,”我喊住她,“我们该回去了,青玄观在另一边。” “再跟一会儿嘛,”她回头冲我笑,“你看它多通人性,说不定是山里的精灵呢!”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橘猫的身影在光影间时隐时现。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深入山林,脚下的路越来越不明显。 等我意识到不对时,回头已经看不到来时的路了。 “等等,”我拉住孙倩的手,“我们是不是走太远了?” 孙倩这才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咦?这是哪儿?” 茂密的树林将我们包围,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那只橘猫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迷路了?”孙倩眨眨眼,居然还笑得出来,“像不像冒险电影里的情节?” 我无奈地叹气,掏出手机才发现没有信号。 “别慌,”我故作镇定,“我们沿着来的方向往回走。” 但山林中的方向感很容易混淆,走了约莫半小时后,我们不仅没找到出路,反而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山涧边。 溪水潺潺,周围静得出奇,连鸟叫声都没有。 “对不起,”孙倩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声音低了下来,“我不该乱跑的。” “不是你的错,那只猫,” 我话说到一半,后腰的位置,突然像被烙铁烫过一般剧痛起来。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耳边似乎有无数细碎的声音,在窃窃私语。 孙倩显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她下意识抓紧了我的手臂:“怀恩,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周围的树林不知何时已被浓雾笼罩,原本清澈的山涧水变得浑浊发黑。 那些细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又像是某种生物,在树丛中穿行发出的窸窣声。 “别动。” 我低声警告,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符纸。 这是临行前,我从《萨满教录》上抄下的驱邪口诀。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我念诵口诀的同时,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画下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 血珠渗入纸面的瞬间,符纸无火自燃,幽蓝色的火焰,照亮了我们周围三尺见方的空间。 那些细碎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浓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露出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建筑。 那是一座灰墙黑瓦的小型道观,门楣上挂着一块斑驳的匾额,隐约可见“青玄”二字。 “青玄观?”孙倩惊喜地叫道,“我们找到了!”她拉着我的手就要往前跑。 “等等!” 我拽住她,后腰的胎记仍在隐隐作痛。 “不对劲,怎么会那么巧,那只猫偏偏引咱们来到了这里?” “可能是观里养的灵猫呢!”孙倩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玄诚道长说不定真像传说中那么厉害,特意派猫来引路的!” 我无法反驳她的乐观,况且眼下,也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我默默将另一张符纸捏在手心,跟着孙倩向道观走去。 道观大门虚掩着,门上的红漆已经剥落大半,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 孙倩迫不及待地推开门,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味。 “有人吗?” 孙倩清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回荡。 无人应答。 院子中央放着一个巨大的青铜香炉,里面的香灰积了厚厚一层,显然很久没有人来上香了。 正殿的门敞开着,隐约可见里面供奉的神像。 “奇怪,今天不是法会吗?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孙倩嘀咕着,却还是拉着我往正殿走去。 随着距离拉近,我终于看清了正殿内供奉的“神像”。 那根本不是道教常见的三清,或任何正统神祇,而是一尊通体漆黑的诡异雕像。 它有着人形的轮廓,却长着三只眼睛和六条手臂,每只手上都握着不同的法器,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张咧到耳根的血盆大口。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萨满教录》中关于“鬼庙”的记载闪电般划过脑海。 “以庙养鬼,以鬼为神,入者难出。” “孙倩,我们得离开这里。”我压低声音,却发现她的手变得冰凉。 “怀恩,”孙倩的声音在发抖,“那雕像,它的眼睛在动!” 我猛地抬头,正对上雕像中间那只竖瞳。 那根本不是石刻,而是一只真实的、充满恶意的眼睛! 第四十四章 有我在 就在我们对视的刹那,道观的大门“砰”地一声自动关闭,院墙四周,突然亮起一圈幽绿色的鬼火。 “跑!” 我拽着孙倩就往侧门冲去,却发现那里早已被密密麻麻的蛛网封死。 蛛网上挂着无数细小的骨头,随着我们的动作发出令人牙酸的碰撞声。 “怀恩,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孙倩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陷进我的肉里。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回忆《萨满教录》中的相关内容: “这是鬼庙,供奉的根本不是正神,而是,鬼。” 我的话被一阵刺耳的笑声打断。 那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又像是直接从我们脑子里响起。 正殿里的黑色雕像开始蠕动,表面的石皮一块块剥落,露出里面青紫色的皮肤。 “好饿,终于有吃的了!” 雕像的嘴巴一开一合,发出沙哑的低语。 孙倩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我立刻将她护在身后,同时从口袋里掏出所有备用的符纸。 这些符咒对付普通游魂或许有用,但面对这种级别的邪物,我心里还真没有准。 “孙倩,听着,”我快速说道,“待会儿我数到三,你就往香炉那边跑,用香灰在地上画个圈,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那你呢?”孙倩的眼中已经噙满泪水。 我没时间回答她,因为雕像已经完全“活”了过来,六条手臂像蜘蛛腿一样撑起身体,从供桌上爬了下来。 它移动时发出黏腻的声响,所过之处的地面留下黑色的腐蚀痕迹。 “一、二,” 就在我即将喊出“三”的瞬间,道观的后院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铃响。 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压制了所有的鬼哭狼嚎。 黑色雕像的动作顿了一下,三只眼睛同时转向声音来源。 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后院缓步走来。 那是个穿着破旧道袍的老者,手里拿着一串铜铃。 他的脸藏在宽大的斗篷下,只能看见一撮花白的山羊胡。 “玄诚道长?是你吗?” 孙倩小声问道,声音中带着希望。 我却更加警惕,因为《萨满教录》明确记载: 真正的修行者,身上会有清气环绕,而眼前这人,周身弥漫着比雕像更浓重的阴气。 老者在距离我们三米处停下,缓缓抬头。 斗篷下根本不是人脸,而是一张布满鳞片的青色面孔! 他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两排细密的尖牙。 “跑!” 我拽着孙倩的手腕,转身就往道观大门冲去。 那青面獠牙的假道长,发出一声刺耳的尖笑,六条手臂的黑色雕像,已经蠕动着向我们扑来。 后腰的胎记像被烙铁烫过一般剧痛,我咬紧牙关,从口袋里抓出一把符纸撒向身后。 符纸在空中燃烧,形成一道微弱的火墙,暂时阻挡了邪物的追击。 “门打不开!” 孙倩拼命推搡着大门,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回头看了一眼,符纸的火光正在迅速减弱? 那黑色雕像已经爬过了火墙,青面道长的身影,则在原地诡异地扭曲着,像是要溶解在空气中。 “用这个!”我从背包里抽出随身携带的铜钱剑塞给孙倩,“对着门缝砍!” 孙倩接过铜钱剑,双手颤抖着朝门缝劈去。 铜钱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门缝处立刻冒出一股黑烟,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走!” 我推着孙倩往外挤,同时感觉到背后一阵阴风袭来。 我本能地侧身一躲,黑色雕像的一条手臂擦着我的肩膀划过,衣服立刻被腐蚀出一个大洞,皮肤火辣辣地疼。 我们跌跌撞撞冲出大门,却发现外面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 原本的山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能见度不足五米。 “这,这是哪?” 孙倩惊恐地环顾四周,手中的铜钱剑发出微弱的嗡鸣。 “鬼打墙。”我喘着粗气,后腰的疼痛让我几乎直不起身,“它们在扭曲空间,不让我们离开。” 雾气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无数只脚在爬行。 我强忍疼痛,翻开《萨满教录》快速查找。 书页停在一页上,上面画着一个三眼六臂的怪物图案,旁边写着“鬼庙镇物,以人饲之,百年成形”。 “百年鬼庙。”我倒吸一口凉气,“我们闯进了一个养了百年的邪物巢穴。” 孙倩紧紧抓住我的手臂:“那怎么办?”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雾气中突然伸出数十条黑色的触须,朝我们缠绕而来。 我迅速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下一个血符,朝触须拍去。 “啪!” 血符与触须接触的瞬间爆出一团火花,触须迅速缩回雾气中,但我的手掌也被反震得发麻。 这不是普通的鬼物,我的血符竟然只能让它暂时退却。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我念动金光咒,试图在周围形成防护,但咒语念到一半,就被一阵刺耳的尖笑声打断。 雾气中浮现出青面道长的脸,他的嘴巴越张越大,最后整张脸都变成了一张血盆大口。 “小心!” 我一把推开孙倩,自己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胸口,整个人飞出去好几米,重重摔在地上。 《萨满教录》脱手飞出,落在不远处。 “怀恩!” 孙倩尖叫着想要跑过来,却被突然从地面冒出的黑色手臂抓住了脚踝。 “怀恩,我们该怎么办?” 孙倩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的手腕上已经出现了几道黑色的勒痕。 我咬紧牙关,从背包里掏出一面巴掌大的皮鼓,和一根兽骨制成的鼓槌。 “我要请老仙出马。” 我深吸一口气,将铜钱剑塞给孙倩。 “你站在我画的圈里,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我用脚在地上迅速画了个圆圈,让孙倩站进去,然后退后三步,开始敲击皮鼓。鼓声沉闷而有力,在浓雾中回荡。 “日落西山黑了天,” 我一边敲鼓一边唱起请神调,脚下踩着特定的步伐。 “家家户户把门关,” 鼓点越来越急,我的声音也越来越高。 “十家倒有九家锁,只有一家门没关,” 后腰的胎记灼热得像块烙铁,但奇怪的是,以往这个时候老仙早就该有回应了。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鼓面上,加大了鼓点的力度。 “老仙家,弟子有难,速速降临啊!” 鼓声在雾气中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我的心沉了下去,难不成,我一个出马弟子,真要死在这了? 第四十五章 这是天机 “怀恩,这样能行吗?”孙倩担忧地看着我。 我不死心,换了一种方式。 从腰间解下一条串着兽牙和铜铃的腰带,系在额头上。 这是“过阴”的仪式,可以直接与仙家沟通。 我盘腿坐下,将皮鼓放在膝头,改用手指轻叩鼓边,嘴里念起更古老的咒语: “东山青松西山柳,狐黄白柳灰家走,哪位仙家应个声,救苦救难显神通。” 铃铛随着我的动作轻轻作响,但四周依旧一片死寂。 我的额头渗出冷汗。 不仅老仙没有回应,连其他仙家也毫无动静。 这片雾气,仿佛隔绝了所有通灵的可能。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自语,手指因过度用力敲鼓而渗出血来。 正在这时,孙倩突然尖叫一声,我猛地抬头,看到黑色触须,已经突破了铜钱剑的防御,正朝她脖子缠去。 我顾不得仪式,扑过去用身体挡住她,触须立刻缠上了我的手臂。 剧痛! 那触须像烧红的铁丝般陷入皮肉,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精气正在被抽走。 绝望中,我再次在心中呐喊: “老仙!您真要看着弟子死在这里吗?” 依旧没有回应。 老仙仿佛彻底消失了,我的呼唤如同石沉大海。 “砰!” 一声巨响让我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孙倩被黑色触须缠住腰部,正被拖向雾气深处。 她拼命挣扎,铜钱剑已经掉在地上。 “孙倩!” 我顾不上胸口的疼痛,扑向《萨满教录》。 书页再次自动翻动,停在一页画满复杂符文的页面上。 我一眼认出这是“五雷镇煞符”,但绘制这种符咒需要大量精血,以我现在的状态,若是画了这符咒,恐怕七天都活不到了! 然而,孙倩的尖叫声让我下定决心。 算了,画了符,自己虽然少活两天,但好歹能救得了孙倩。 可如果不画这符咒,怕是今天自己和孙倩都得死在这! 我狠狠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书页上,然后迅速用手指蘸血,在空中画起符咒。 每一笔都像有千斤重,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但我不敢停下。 当最后一笔完成时,整个符咒在空中发出刺目的红光。 “五雷猛将,火车将军,腾天倒地,驱雷奔云,开旗急召,不得稽停!” 随着咒语念完,血符轰然炸开,五道血色雷霆从天而降,劈向雾气中的邪物。 震耳欲聋的雷声中,我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缠绕孙倩的触须瞬间化为黑烟消散。 我踉跄着跑向孙倩,将她扶起来。 她的脸色惨白,脖子上有一圈黑色的手印,但意识还算清醒。 “你,你流血了!” 她颤抖着伸手,擦去我嘴角的血迹。 我摇摇头,强撑着站起来:“趁现在,快走!” 五雷符虽然威力强大,但对这种百年邪物,恐怕只能造成暂时伤害。 我捡起铜钱剑,拉着孙倩往一个方向跑去。 雾气似乎淡了一些,但依然辨不清方向。 跑了没多远,前方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 我和孙倩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盯着那个人影。 “谁?” 我举起铜钱剑,声音嘶哑。 人影渐渐清晰,是一个穿着青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手持拂尘,面容肃穆。 他看了我们一眼,目光在我流血的手指,和孙倩脖子上的手印上停留了片刻。 “无量天尊,两位施主怎会误入此地?” 道士的声音沉稳有力。 我警惕地没有回答,后腰的胎记仍在隐隐作痛。 道士似乎看出了我的疑虑,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 “贫道乃青玄观玄诚,今日法会结束,察觉此处阴气异常,特来查看。” 玉佩上刻着“青玄”二字,散发着淡淡的灵光。 我能看出,这玉佩至少有百年历史,且蕴含正气。 孙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道长救命!后面有怪物追我们!” 玄诚道长眉头紧锁:“两位随我来,此处不宜久留。” 我犹豫了一下,但听到身后雾气中,再次传来窸窣声,只好点头。 玄诚道长一挥拂尘,前方的雾气竟然分开一条小路。 我们跟着道长快步前行,奇怪的是,走了不到五分钟,周围的雾气突然消散,我们竟然站在了来时的山路上,远处能看到乡村集市的轮廓。 “这是?”孙倩惊讶地张大嘴。 玄诚道长转身面对我们: “两位今日所遇,乃百年鬼庙幻化。此物善于迷惑路人,借人精气修炼。幸得这位小友懂得驱邪之法,否则凶多吉少。” 我勉强行了一礼:“多谢道长相救。不过……”我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那只猫会引我们去那里?” 道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恢复平静: “猫?” “一只橘猫,引我们离开大路,进入山林。”我紧盯着他的反应。 道长摇摇头:“山中精怪多变,或许是那鬼庙的爪牙。天色已晚,两位还是尽快下山为好。”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两道黄符递给我们:“将此符贴身携带,可保平安。” 我接过符纸,触感温润,确实是正派符咒。 孙倩感激地道谢,我却注意到道长在递符时,手腕内侧有一块奇怪的青色斑纹,形状像一只眼睛。 “道长,”我突然问道,“您刚才说今日法会结束,那为什么集市上的人还说在排队等车?” 玄诚道长的手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笑道: “法会虽结束,但信众还需时间离开。两位快下山吧,日落之后山中阴气更重。” 他说完转身欲走,我急忙追问:“道长,那鬼庙还会害人吗?” 玄诚道长没有回头,声音飘忽传来:“有缘再会时,自会告知。” 看着道长远去的背影,我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孙倩拉了拉我的袖子:“怀恩,我们快走吧,我害怕。” 我点点头,扶着她往山下走去。 走了几步,我突然感觉口袋里多了什么东西。 掏出来一看,竟是一块小小的龟甲,上面刻着几个古老的符号。 这不是我的东西,难道是玄诚道长偷偷放的? “怎么了?”孙倩虚弱地问。 “没什么。”我把龟甲收好,决定回去再研究,“先离开这里。” 第四十六章 时间到了 回到出租屋后,我的太阳穴一直在突突跳动。 孙倩被吓坏了,早就睡下,而我坐在床边,反复端详那块来历不明的龟甲。 龟甲上的符文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到底是什么?” 我的指尖刚触到龟甲中央的裂纹,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顺着手指窜上脊背。 房间里的灯泡“啪”地爆裂,黑暗中只剩下龟甲表面浮现的微光。 那些符文正在蠕动,像无数条细小的血虫在甲壳上爬行。 我猛地将龟甲甩开,却听到“咚”的一声闷响,龟甲像有生命般,牢牢黏在了我的掌心。 皮肤接触处传来灼烧般的剧痛,我惊恐地看着那些符文正一个接一个烙进我的皮肉。 “呃啊!” 剧痛中,我的视野突然扭曲。 天花板像融化的蜡一样垂下来,墙纸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最恐怖的是,床上熟睡的“孙倩”慢慢转过头。 那根本不是人脸,而是一张布满鳞片的青色面孔,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时候到了。” 假孙倩的喉咙里,发出玄诚道长的声音。 我想逃,却发现双腿陷进了地板里。 木质地板不知何时变成了浑浊的血浆,正咕嘟咕嘟冒着气泡。 无数苍白的手臂从血水中伸出,死死抓住我的腰肢往下拖拽。 “不!” 下坠感突然袭来。我坠入一片无尽的黑暗,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笑。 当视线恢复时,我发现自己站在鬼庙的正殿里。 但这里,远比白天看到的更加破败腐朽。 供桌上的黑色雕像已经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血肉组成的庞然大物,六条手臂末端都长着布满尖牙的嘴,正在啃食几具新鲜的尸体。 “第一百个祭品,”青面獠牙的玄诚道长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捧着的正是那块龟甲,“终于齐了。” 我想后退,后背却撞上了什么东西。 转头一看,是孙倩。 她的皮肤正在融化,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黑色触须。 “怀恩,”她腐烂的嘴唇颤抖着,“为什么丢下我?” 突然,整个大殿剧烈震动。 血肉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六张血盆大口同时朝我咬来。 我转身就跑,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变成了半透明的虚影。 这个噩梦,正在吞噬我的魂魄! 穿过回廊时,两侧的壁画突然活了过来。 画中人物纷纷伸出手臂,枯骨般的手指撕扯着我的衣服。 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出现在前方,我拼命冲过去,却撞进一个灵堂,正中的遗像,赫然是我自己的黑白照片! “找到你了。” 玄诚道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供桌上的蜡烛突然全部变成绿色,火苗中浮现出无数张扭曲的人脸。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走向供桌,就像提线木偶般跪在了自己的遗像前。 “以魂补阵,百年轮回。” 龟甲不知何时出现在我手中,边缘长出锋利的骨刺,深深扎进掌心的血肉。 鲜血顺着符文流淌,每填满一个符号,周围就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视野边缘泛起死人才有的灰白色。 就在即将失去意识的刹那,后腰的胎记突然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 “没用的东西!”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连个梦魇都对付不了!” 我浑身一颤,眼前的灵堂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缝隙外,一只巨大的金色眼睛正冷冷注视着我。那是老仙的眼睛! 胎记处的疼痛越发剧烈,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我的血肉里破体而出。 “滚出来!” 老仙的怒喝震得梦境开始崩塌。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站在房间的镜子前。 镜中的我七窍流血,右手握着一把剪刀,刀尖正抵在左腕的动脉上。 真正的孙倩死死抱着我的腰,哭喊着我的名字。 龟甲掉在地上,发出不祥的脆响。 我瘫软在地,发现全身皮肤都布满了与龟甲上相同的血色符文,此刻正慢慢渗回体内。 最可怕的是,镜中的“我”并没有跟着倒下,而是缓缓咧开一个,与玄诚道长一模一样的诡异笑容。 “它标记你了,”老仙的声音在我脑海中渐渐微弱,“天亮前,别睡。” “老仙!您……您还在!” 我几乎要哭出来,手指死死攥着床单,指节发白。 脑海中那个熟悉的声音,让我浑身颤抖。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的狂喜。 孙倩被我突然的喊声吓得一哆嗦,红肿的眼睛里还噙着泪:“怀恩?你在跟谁说话?” 我没法回答她,因为太阳穴突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一缕淡粉色的烟气从耳孔飘出,在空气中凝成半透明的狐尾虚影。 那是老仙的化身,只有开了阴眼的人才能看见。 老仙的声音直接在我脑中响起,带着久违的暴躁:“蠢货!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走?” “可那天在鬼庙,我请神请到吐血您都没反应。” 我委屈地在心里回应,同时示意孙倩去把窗帘拉严实。 她看着我对空气说话的样子,脸色更苍白了。 老仙突然狠狠咬了我脖子一口,疼得我“嘶”地倒抽冷气。 “因为我吸食了柳沟村的那口阴井!”老仙的声调拔高,“你当老娘是铁打的?吞了三百年的地脉阴气,不消化几天早爆体而亡了!” “那您现在……” 我看着肩头忽明忽暗的狐影,心里发慌。 以往老仙显形都是凝如实质,现在却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强行中断沉眠的后果。”老仙的尾巴尖指了指地上那块龟甲,“要不是感应到你要被这玩意弄死。” 话没说完,狐影突然涣散,又艰难地重新聚拢。 孙倩突然捂住嘴后退。 她虽看不见狐影,却清楚看见我颈侧凭空浮现出三道血痕,正渗出黑紫色的液体。 我慌忙抹了把脖子,对她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老仙来了,没事了。” “听好,” 狐影的毛色骤然转深,尾尖猛地指向镜中我的倒影。 “你背上的龟甲印是‘百年轮回契’,那牛鼻子老道在凑百人祭。”狐影周身突然腾起细小火星,“你精血亏空的事别慌,等我两日,我便能醒过来。” “两日?”我急得攥紧拳头,吓得孙倩碰倒了床头柜的水杯,“可是我只剩三天阳寿了!” 第四十七章 别睡觉! 本来过了一天之后,就剩下五六天了。 偏偏我在鬼庙的时候还用精血画符,如今就只剩下三天可活! 狐影突然暴涨三尺,九条尾巴同时拍向我眉心。 无数画面如潮水灌入脑海:幽暗地宫、沸腾血池、戴青铜面具的玄诚道长将龟甲按在啼哭少年的天灵盖上,最后定格在血月下。 老仙的本体,九尾红狐立在山巅,狐火燃透半边天幕。 “看到没?我恢复五成修为就能续你阳寿!” 她的声音带着强撑的中气,狐尾却突然爆出几簇白毛。 “但这龟甲,奶奶的,真是个麻烦!”狐影猛地扭头盯着窗户,所有绒毛根根倒竖,“那老道在感应标记!” 房间里的温度骤降。 镜子表面突然凝结出霜花,组成一个眼睛图案。 地上的龟甲“咔嗒”跳动,像颗即将爆炸的心脏。 “记住!”老仙在我耳畔炸开最后一声咆哮,“被标记的人会‘意外’死亡!别睡觉!别碰利器!远离高处!两天后子时我会来助你!” 话音戛然而止。 肩头一轻,老仙化作青烟钻回我的耳朵。 几乎同时,龟甲“砰”地弹起半米高,重重砸在我刚才躺过的枕头上。 棉布瞬间腐蚀出一个冒烟的大洞。 孙倩已经吓傻了,抱着膝盖缩在墙角发抖。 我强忍眩晕爬起来,发现镜面上的霜花正渗出猩红液体,在玻璃上歪歪扭扭爬出几个字: 还剩两个 “什么意思?”孙倩带着哭腔问。 我数了数今天在鬼庙里见到的工作人员:戴草帽的老头、卖香烛的妇女、扫地的驼背。 “玄诚道长说我们是今天第九十八和九十九个游客。”我喉咙发干,“他需要一百个祭品。” 窗外突然传来“喵”的一声。 那只引我们去鬼庙的橘猫不知何时蹲在窗台上,绿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们。 更可怕的是,它嘴里叼着半截人的小指,指甲盖上还涂着粉色指甲油。 “这,这是集市上卖糖人的姑娘!” 孙倩认出那枚蝴蝶结造型的美甲,当场干呕起来。 我抄起铜钱剑就要砸窗,橘猫却敏捷地跳开。 它蹲在对面屋顶,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叫声。 随着这声叫,我们头顶的吊灯“咔”地裂开一道缝。 “小心!” 我扑倒孙倩的瞬间,吊灯轰然砸落。 飞溅的玻璃碎片,在我背上划出十几道血口子,最长的差点划到后颈动脉。 “这就是老仙说的‘意外’!”我喘着粗气看向窗外。 橘猫已经不见了,但远处山林里隐约亮起幽绿火光,正是鬼庙的方向。 孙倩突然抓住我的手:“怀恩,你后背!” 我扭头看见穿衣镜里的景象,寒毛直竖。 那些玻璃划出的伤口根本不是血红色,而是渗着荧荧绿液,在皮肤上组成一个缩小版的鬼庙轮廓! “标记在加深。”我咬牙撕下T恤包扎,“从现在起,我们一定要小心周围,” 话没说完,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是本地新闻推送:突发!柳沟村观光缆车坠落2名游客遇难 配图里,断裂的缆绳切口,整齐得像被什么利器割断的。 而背景山林中,分明站着个穿道袍的模糊人影。 我颤抖着数了数今日死亡人数:卖糖姑娘算一个,缆车两人。 “正好凑齐一百个。”孙倩瘫坐在地上,“那我们,是不是安全了?” “恰恰相反。”我指着自己后背的鬼庙图案,“前九十九个是路人,我们俩才是正餐。” 图案中央的殿门正在缓缓渗出鲜血,门缝里隐约有东西在动。 最恐怖的是,当我凑近镜子,发现那个“东西”居然是只布满血丝的眼球。 而它眨眼的频率,与我完全同步。 我死死盯着镜中那个对我诡笑的“自己”,冷汗顺着脊背流下,浸湿了包扎伤口的布条。 孙倩颤抖的手指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我的肉里。 “怀恩,你的眼睛!”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镜中的我瞳孔正在扩散,眼白部分爬满血丝,那些血丝诡异地蠕动着,组成细小的符文,和龟甲上一模一样的符文。 而现实中的我,眼睛却还是正常的。 “别看镜子!” 我猛地转身将孙倩拉离镜前,却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镜面裂开一道缝隙,黑红色的液体从裂缝中渗出,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那不是血,却比血更令人作呕。液体滴落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冒出刺鼻的白烟。 “我们得离开这里,现在就走!” 我抓起铜钱剑和背包,把还能用的法器一股脑塞进去。 孙倩慌乱地点头,却在转身时突然僵住: “怀恩,门不见了。” 我猛地抬头,心脏几乎停跳。 原本是门的位置,现在只剩一堵斑驳的墙。 墙纸上渗出暗红色液体,逐渐形成一个个手掌印,就像有无数看不见的人,正试图从墙里爬出来。 “窗户!” 我拉着孙倩冲向窗户,却发现窗外的景色完全变了。 本该是小区花园的地方,现在是一片浓雾笼罩的荒地,远处隐约可见鬼庙的轮廓。 “是障眼法。” 我咬破舌尖,剧痛让我暂时摆脱了恐惧的麻痹。 “老仙说过,被标记的人会‘意外’死亡,这些幻象,就是引导我们走向死亡的陷阱。” 舌尖血喷在铜钱剑上,剑身发出微弱的金光。 我挥剑斩向墙壁,一声凄厉的尖叫在空气中炸开,墙上的血手印瞬间消失,房门重新出现。 “走!” 我拽着孙倩冲出房间,却在楼道里猛地刹住脚步。 整个楼道弥漫着不正常的黑暗,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提供微弱的光源。 那绿光映在孙倩脸上,让她看起来像个死人。 而我们每下一级台阶,身后的台阶就消失一层,仿佛有只无形的巨兽正在吞噬退路。 “别回头!” 我握紧孙倩的手,强迫她专注于前方。 “记住老仙的话,这些都是幻觉,只要我们不相信,它们就伤害不了我们。” 然而当我们冲到一楼时,迎接我们的不是出口,而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是无数扇一模一样的门。 走廊尽头,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那里,看轮廓像是玄诚道长。 “又来了。”我喘着粗气,感到后背的鬼庙标记开始发烫,“他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孙倩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怀恩,你听!” 微弱的猫叫声从某扇门后传来,正是那只引我们去鬼庙的橘猫。 我本能地感到危险,却见孙倩已经朝声音来源走去。 “别过去!” 我拉住她,却听到“砰”的一声,那扇门自己打开了。 第四十八章 意外 门内是间灵堂,正中央挂着我和孙倩的遗像,供桌上摆着那块龟甲,周围点着绿色蜡烛。 橘猫蹲在供桌上,嘴里叼着的已经不止是半截手指,而是一整只人手。 “第一百个祭品。”玄诚道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们逃不掉的。” 我猛地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了道血符,朝灵堂拍去。 一阵刺耳的尖啸声中,灵堂像被打碎的镜面般裂开,走廊恢复正常,出口就在眼前。 “跑!” 我们冲出楼道,冰冷的夜风拍在脸上。 小区里安静得诡异,没有一盏灯亮着,只有月亮投下惨白的光。 更可怕的是,无论我们往哪个方向跑,远处的鬼庙轮廓始终在视线内,就像在跟着我们移动。 “这样不行。”我停下脚步,肺部火辣辣地疼,“他在用鬼打墙困住我们。” 我靠在小区围墙边大口喘息,肺部像被火烧一样疼。 孙倩紧紧抓着我的手臂,指甲几乎陷入我的肉里。 “怀恩,我们该怎么办?” 她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背包里翻找着。 手指碰到一本古籍《萨满教录》。 借着惨白的月光,我快速翻到“鬼打墙”一节。 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复杂的符文,旁边小字注解: “鬼打墙者,阴气困阳也。以阳血破阴障,可解。” “有了!”我咬破食指,按照书上的图案在额头画下一个古怪的符号,“孙倩,你也画一个!” 她毫不犹豫地咬破自己的手指,我握住她的手腕,在她额头描摹出同样的符文。 最后一笔落下时,符文突然泛起微弱的红光,周围的空气似乎震动了一下。 “现在跟我念:”我深吸一口气,“阳血为引,阴障为开!” 我们齐声念出咒语的瞬间,额头上的符文如烙铁般灼热。 眼前的景象像被撕开的幕布,浓雾散去,小区恢复了正常的样子,远处鬼庙的轮廓也消失了。 “走!” 我拉起孙倩冲向小区大门,这次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跑出两个街区后,我们躲进一家24小时快餐店。 明亮的灯光和周围普通人的交谈声,让我稍微放松了些。 但当我看向玻璃窗的倒影时,心脏又揪紧了。 镜中的我额头上的血符,正在被什么东西慢慢吞噬,而现实中的符文完好无损。 “孙倩,”我压低声音,“玄诚道长主要针对的是我,你跟我在一起反而更危险。” 她猛地抓住我的手腕:“你想丢下我?” “不是丢下。” 我从包里翻出几枚铜钱和红线,快速编成一条简易手链。 “这是‘五帝钱护身符’,能暂时保护你。你去附近的医院等我,那里有镇邪的东西,邪祟不容易靠近。” “那你呢?” “我要引开他的注意力。”我将手链戴在她手腕上,“记住,无论发生什么,别回头,直接去医院。” 孙倩的眼泪滚落下来,但她点了点头。 我们在快餐店后门分开,她往东,我故意往西,鬼庙的方向。 刚转过街角,一阵刺骨的寒意,就顺着脊背爬上来。 后背的鬼庙标记开始灼烧般疼痛,我听到身后传来“喵”的一声,那只橘猫又出现了。 “来啊,畜生。”我低声挑衅,加快脚步。 橘猫没有追来,但危险以另一种形式降临了。 一辆失控的轿车突然从岔路口冲出,直直朝我撞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扑向路边,汽车擦着我的衣角撞进一家店铺。 司机昏迷不醒,但我分明看到挡风玻璃上,闪过一张青面獠牙的脸。 “第一个。” 我喘着气爬起来,继续向前跑。 穿过两条街后,我经过一处建筑工地。 头顶突然传来金属断裂的尖啸声,抬头一看,一根手腕粗的钢筋正直坠而下! 我本能地向前扑倒,钢筋插入地面,距离我的脸只有不到十厘米。 后背的鬼庙标记突然剧痛,一股热流涌向四肢。 是老仙残留的力量,救了我一命。 “第二个。” 我抹去脸上的尘土,发现工地空无一人,塔吊的控制室里却亮着诡异的绿光。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我经历了五次致命“意外”。 断裂的电线差点把我电成焦炭、从天而降的花盆险些砸碎我的头骨、地下井盖在我踩上的瞬间翻转。 甚至路过药店时,货架上的药品突然全部爆裂,飞溅的玻璃碎片,在我脸上划出数道血痕。 每一次,都像是精心设计的谋杀,而每一次,我都险之又险地避开。 每次“意外”后,我后背的鬼庙标记就加深一分,现在整个图案已经凸出皮肤,像真正的浮雕一样。 天色渐亮,我躲进一家早开的咖啡馆。 在洗手间的镜子里,我看到自己的样子简直像个死人。 脸色灰白,眼睛布满血丝,额头的血符已经模糊不清。 此时我发现,镜中的我倒影慢了一拍。 每当我走过老师窗前当我抬手时,镜中人像延迟了半秒才动作。 “他在通过标记控制我的倒影,”我突然明白了玄诚道长的计划,“当倒影完全脱离控制时,我的魂魄就会被扯出身体!” 我掏出《萨满教录》,翻到“魂魄分离”一节。 上面记载着一种古老的邪术:通过控制人的倒影,逐步将魂魄拉出肉体,最终变成无魂的活尸。 “必须撑到老仙醒来!” 我用冷水拍打着脸,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所有“意外”,都发生在阴影与光亮的交界处。 汽车撞来时我正在路灯下的明暗交界;钢筋坠落时我站在工地围栏的阴影边缘;就连电线断裂时,我也是走在树荫与阳光的分界线上。 “阴阳交界!”我恍然大悟,“他在利用阴阳两界的薄弱点实施诅咒!” 这个发现让我有了暂时的应对策略。 我尽量走在完全明亮,或完全阴暗的地方,避开交界处。 我买了杯浓咖啡提神,准备前往医院与孙倩汇合。 刚走出咖啡馆,一阵眩晕袭来。 我已经超过24小时没睡了,而老仙的警告犹在耳边:“别睡觉!” 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我知道这是诅咒的一部分。 玄诚道长在试图让我入睡,因为在梦中他更容易夺取我的魂魄。 “不能睡,不能睡!” 我狠狠掐着自己大腿,用疼痛保持清醒。 穿过公园小路时,我突然感到后背标记处一阵刺骨的寒意。 回头一看,树丛中站着那个戴草帽的老头:鬼庙的工作人员! 他冲我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牙,然后举起一个东西,是孙倩的五帝钱手链! 第四十九章 诡异太平间 “孙倩!” 我心脏几乎停跳,冲向老头,他却像烟雾一样消散了。 我必须立刻赶到医院。 刚跑出公园,一辆出租车就停在我面前,司机摇下车窗:“坐车吗?” 这太巧合了,但我别无选择。 上车后,我报了医院地址,暗中观察司机。 这司机是个普通中年男人,脖子上挂着观音像,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车子行驶平稳,我稍稍放松警惕。 就在这时,司机突然开口:“小伙子,你看起来很累啊,要不要睡一会儿?”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诡异,像是有几个人同时在说话。 我察觉出猛地抬头,后视镜里的司机脸正在融化,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 “停车!” 我伸手去拉车门,却发现车门锁死了。 司机发出咯咯的笑声:“睡吧,睡吧!” 一股甜腻的香气充满车厢,我的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即将闭眼的瞬间,后背的鬼庙标记,突然爆发出撕裂般的疼痛,老仙的声音如炸雷般在我脑海中响起: “蠢货!别睡!” 我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和剧痛驱散了睡意。 抓起铜钱剑刺向司机,他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车子失控冲向路边。 撞击前的瞬间,我踹开车门滚了出去,在地上翻滚几圈后撞在消防栓上。 肋骨可能断了一两根,但比起被那东西带走,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出租车撞进一家商店,却没有爆炸。 因为它根本不是真的出租车,而是一堆扭曲的金属和腐肉组成的怪物,现在正慢慢化为一滩黑水。 “第七个。” 我艰难地爬起来,发现医院就在两个街区外。 这段路我走得异常小心,避开所有阴影交界处。 医院大门近在咫尺时,地面突然塌陷,我掉进了一个维修井。 下落过程中,我抓住一根水管减缓冲击,但还是摔得七荤八素。 抬头看去,井口正在慢慢闭合,像一张即将合拢的嘴。 我拼命攀爬,手指磨出血来,终于在井口闭合前挤了出来。 医院大厅明亮的光线让我稍微安心。 我喘着粗气走向前台,刚要询问孙倩的病房号,突然僵住了。 只见前台的护士转过头,正是鬼庙那个卖香烛的妇女! 她对我露出诡异的微笑,举起一个登记板,上面写着:“太平间,B2层。” 我知道这是陷阱,但我必须找到孙倩。 电梯太危险,我一旦被困在里面,躲都没地方。 所以我走向楼梯间。 刚推开门,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楼梯上布满黏稠的黑色液体,踩下去时的感觉,更是让人恶心。 下到一楼转角时,我看到了孙倩。 她背对着我站在楼梯尽头,肩膀微微抽动,像是在哭。 “孙倩?”我小心地呼唤。 她慢慢转过身,我胃部一阵痉挛。 她的脸正在融化,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黑色触须,和梦境中一模一样! “怀恩,”她的声音混合着玄诚道长的腔调,“为什么丢下我?” 我后退一步,后背撞上了什么东西。 转头一看,是那个扫地的驼背,现在他站得笔直,身高超过两米,青灰色的脸上布满缝合线。 “第一百个祭品,”他和“孙倩”同时说道,“终于齐了。” 我知道自己掉进了陷阱,但好在他们不能直接杀我——必须通过“意外”。 果然,“孙倩”和驼背男人,只是慢慢逼近,驱赶着我往楼上走。 退到三楼走廊时,我注意到一间开着门的病房,里面摆满了镜子。 他想把我的魂魄困在镜中世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真正的孙倩从隔壁病房冲出来,一把将我拉进去。 她迅速在门上贴了张符纸,门外立刻传来愤怒的嘶吼。 “你怎么在这?”我惊讶地看着她。 她脸色苍白,嗓音颤抖。 “我一到医院就觉得不对劲,所以躲在精神科病房区,这里墙上都贴着镇定的符文。” 我这才注意到病房墙上,确实画着一些简易的安神符。 虽然效力不强,但足以暂时阻挡邪祟。 “手链呢?”我问。 孙倩露出愧疚的表情:“我坐出租车的时候,司机突然变成怪物,我扯断手链才逃出来。” 我检查她的手腕,发现那里已经出现了淡淡的鬼庙轮廓,和我背上的一模一样! “他也标记你了。” 我声音嘶哑。 孙倩脸色不好看,却还是勉强笑了笑:“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 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剧烈,符纸开始燃烧。 我们退到窗边,这里是三楼,跳下去不死也残。 但当我看向窗外时,血液几乎凝固。 楼下站着密密麻麻的青面人形,全都仰着头,用没有瞳孔的眼睛盯着我们。 “我们被包围了。”孙倩声音颤抖。 我看了眼手机,距离老仙承诺的苏醒时间还有32小时。 在这之前,我们必须靠自己活下去。 “听着,”我抓住孙倩的肩膀,“玄诚道长通过阴阳交界处实施诅咒。从现在起,我们只走完全明亮或完全黑暗的地方,避开所有光影交界处。” 孙倩点点头,眼中重新燃起斗志。 我从包里拿出最后几件法器:一把桃木钉、一包香灰和一个小铜铃。 “当他们破门时,我会用香灰制造混乱,你趁机用桃木钉攻击最近的敌人,然后我们冲出去。” 我布置着计划。 铜铃能暂时扰乱他们的感知,虽然只有几秒钟效果,但有胜于无。 符纸烧尽了,门被猛地撞开。 就在那群怪物涌入的瞬间,我撒出香灰,同时摇响铜铃。 香灰在空中形成一片灰雾,铜铃的声音让怪物们痛苦地捂住耳朵。 “现在!” 孙倩将桃木钉刺入驼背的胸口,他发出凄厉的嚎叫。 我们趁机冲出房间,向紧急出口跑去。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嘶吼,整个医院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制造出无数阴阳交界的陷阱。 我们必须在光明完全消失前,找到安全的藏身处。 转过一个拐角,孙倩突然指着墙上的标志: “太平间!那里阴气最重,反而可能最安全!” 我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可如今也来不及多想,我只能跟着孙倩一起冲向电梯,按下B2键。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灯光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在绝对的黑暗中,我感到有什么东西爬上了我的背…… 就在它即将触碰到我脖子的瞬间,电梯门开了。太平间冰冷的白光驱散了黑暗,那个东西也消失了。 我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发现这里异常安静,连自己的脚步声都被吸收了一般。太平间的门在我们身后自动关闭,将追兵隔绝在外。 “这里……太安静了。”孙倩小声说。 我点点头,警惕地观察四周。太平间里排列着数十个冷藏柜,其中一个微微打开,里面飘出淡淡的黑雾。 “别靠近那个。”我拉住孙倩,却发现她的眼睛突然变得空洞。 “孙倩?” 她缓缓转头,露出一个我从没见过的诡异微笑:“第一百个祭品……终于齐了。” 我这才意识到,真正的孙倩可能根本没逃出出租车。 和我一起跑到医院的,从一开始就是别的东西! 第五十章 孙倩就是祭品 “你不是孙倩!” 我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冰冷的金属柜,寒意透过衣服直刺骨髓。 眼前的“孙倩”嘴角裂开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聪明,可惜太晚了。” 她的声音扭曲变形,混合着玄诚道长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腔调。 太平间的灯光忽明忽暗,冷藏柜的门一个接一个无声滑开,黑雾如活物般涌出。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背的鬼庙标记灼烧般疼痛。 “玄诚道长让我告诉你,” 说话间,假孙倩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鳞片。 “第一百个祭品已经准备好了,就是你心爱的孙倩。” 我咬紧牙关,手指摸向包里的《萨满教录》。 还有三十多个小时老仙才会完全苏醒,但我已经等不了了。 孙倩有危险,而我被困在这该死的太平间,四周都是邪祟。 “你们把孙倩怎么了?” 我强作镇定,暗中翻动书页,寻找能用的法术。 假孙倩发出刺耳的笑声: “她正在鬼庙里,魂魄被一点点抽离。玄诚道长说,要让你亲眼看着最爱的人变成活尸。” 冷藏柜里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向我抓来。 我猛地撒出一把香灰,暂时逼退它们,同时快速翻到《萨满教录》中记载“血祭通灵”的那一页。 这是能在老仙沉睡时,强行唤醒部分力量的禁术,但代价巨大。 “没用的,夏怀恩。”假孙倩的身体扭曲变形,四肢拉长如蜘蛛,“你的老仙睡着了,没人能救你。” 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书页上,开始吟诵艰涩的咒语: “以吾精血,通灵请神,暂借神力,驱邪破障!” 太平间突然剧烈震动,冷藏柜门砰砰作响。 我的七窍开始流血,但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力量,从后背鬼庙标记处涌出。 老仙在沉睡中,被强行唤醒了一部分力量。 假孙倩发出惊恐的尖叫:“不可能!你怎么能!” 我没让她说完,一掌拍在她额头上,掌心血符发出刺目的红光。 她的身体如蜡般融化,最终化为一滩腥臭的黑水。 但危机远未结束。太平间里的黑雾越来越浓,凝聚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形。 我强忍头痛和眩晕,继续念完咒语。 随着最后一句落下,后背的标记如烙铁般灼热,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四肢。 “老仙助我!” 我大吼一声,双手结印,一道金光从掌心射出,将黑雾人形击散。 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血祭通灵消耗的是我的生命力,我能感觉到内脏在燃烧,视线边缘开始发黑。 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找到真正的孙倩。 太平间的门被撞开,我踉跄冲出,迎面撞上两个值班医生。 他们看到我满脸是血的样子,惊恐地后退。 “先生,你需要帮助!”其中一人喊道。 “别过来!”我警告他们,“这医院里有脏东西!” 话音未落,两个医生的脖子突然180度扭转,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又是玄诚道长的把戏! 我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骨骼错位的咔咔声。 医院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墙壁渗出黑色液体。 血祭通灵的效果正在消退,我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拐角处,一面镜子突然碎裂,无数玻璃碎片如利箭般射来。 我勉强躲开大部分,但仍有几片深深扎入手臂。 疼痛让我稍微清醒了些。 “夏怀恩,”四面八方传来玄诚道长的声音,“你逃不掉的,孙倩在等你跟她一起下地狱!” 我咬破手指,在墙上画下驱邪符,暂时清出一条路。 医院大门就在前方,但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血祭通灵的反噬越来越强,每一次心跳都像有刀子在剐蹭胸腔。 冲出医院的瞬间,冰冷的夜风让我打了个寒战。 街道空无一人,远处鬼庙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阴森。 那是玄诚道长的大本营,孙倩就被困在那里。 我看了看表,距离老仙完全苏醒还有28小时。 以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撑不了那么久。 但孙倩等不了。 如果玄诚道长已经开始抽取她的魂魄,几个小时后她就会变成活尸。 别无选择,我只能再次冒险。 坐在路边,我翻看《萨满教录》中关于“魂魄感应”的内容。 这是一种通过血亲或挚爱之间的羁绊,寻找对方魂魄的法术。 我割破手掌,将血滴在孙倩曾经戴过的五帝钱手链上,开始吟诵咒语。 疼痛如潮水般袭来,我几乎昏厥,但终于在一阵眩晕后看到了模糊的画面: 孙倩被铁链绑在鬼庙中央的石柱上,周围点着绿色蜡烛。 玄诚道长手持龟甲,正在她头顶画符。 孙倩的表情痛苦扭曲,但还活着! 画面突然中断,我喷出一口鲜血。 过度使用法术让我的内脏严重受损,但我得到了最关键的信息:孙倩的位置,以及,她还有救! 拖着残破的身体,我向鬼庙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想到孙倩正在遭受的痛苦,这些都不算什么。 穿过几条阴暗的小巷后,鬼庙那破败的围墙出现在眼前。 大门敞开着,像是在欢迎我。我知道这是个陷阱,但别无选择。 踏入庙门的瞬间,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庙内比外表看起来大得多,墙壁上挂满了人皮灯笼,发出幽幽绿光。 地面湿滑黏腻,像是覆盖着一层血肉。 “你终于来了。”玄诚道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等你很久了,第一百个祭品。” 我强忍眩晕,大声回应:“放了孙倩!你要的是我!” 一阵阴冷的笑声回荡在庙内:“不,我要的是你们俩。阴阳双祭,才能完成仪式。” 突然,地面裂开,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向庙中央。 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石制祭坛,孙倩被铁链绑在上面,已经奄奄一息。 她的额头被画上了和我背上一样的鬼庙标记,但颜色更深,几乎渗入头骨。 “孙倩!” 我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一股力量死死压在地上。 玄诚道长终于现身了。 他不再是道观里那个仙风道骨的模样,而是全身覆盖着鳞片,眼睛如蛇般竖瞳,手指变成了利爪。 第五十一章 天谴 “看看她,”他得意地指着孙倩,“再过一个时辰,她的魂魄就会完全融入龟甲,成为我长生不死的养分。” 我注意到祭坛上摆着那块龟甲,现在它已经变成了血红色,表面浮现出无数痛苦的人脸。 “你休想!” 我怒吼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咬破舌尖,将血喷向玄诚道长。 他轻松躲开,嘲笑道:“垂死挣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注意到孙倩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她还清醒! 我悄悄对她使了个眼色,希望她能明白我的计划。 “你以为用邪术就能长生?”我故意大声说话吸引玄诚道长的注意力,“《萨满教录》上记载,这种逆天而行的法术必遭天谴!” 玄诚道长果然被激怒:“无知小儿!萨满教录算什么?我得到的是上古秘术!” 趁他分神,我猛地将藏在袖中的桃木钉,射向绑着孙倩的铁链。 同时孙倩用尽全力挣扎,铁链应声而断! “不!” 玄诚道长大怒,扑向孙倩。 我用身体挡在他面前,被他一爪刺穿肩膀。 剧痛让我几乎昏厥,但我死死抱住他的腿,给孙倩争取时间。 “快跑!”我冲孙倩喊道。 孙倩却没有逃走,而是抓起祭坛上的龟甲,狠狠砸在地上。 龟甲裂开一道缝,里面传出无数凄厉的尖叫。 玄诚道长发出非人的怒吼:“你们找死!”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提起。 缺氧使我视线模糊,但我仍能看到孙倩从祭坛上,拿起一把仪式用的青铜刀,刺向玄诚道长的后背。 刀锋在距离他几厘米处停住了,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屏障。 玄诚道长冷笑一声,反手一挥,孙倩如破布娃娃般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现在,从你开始。”玄诚道长转向我,利爪抵上我的胸口,“我要亲手取出你的心脏。” 就在这生死关头,我后背的鬼庙标记,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感。 一股古老而强大的力量如火山般喷发,瞬间充满我的全身。 玄诚道长的表情从得意变成了惊恐:“不可能!还没到48小时!” 我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柔,仿佛有另一个人通过我的嘴说话: “小道士,你惹错人了。” 老仙终于完全苏醒了!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动起来,轻松挣脱玄诚道长的钳制。 双手自动结出复杂的手印,口中吟诵着我听不懂的古老咒语。 庙内突然刮起狂风,人皮灯笼一个个爆裂。 玄诚道长惊恐地后退,试图施展什么法术,但已经晚了。 “驱邪破障!” 我的声音如雷霆般在庙内回荡。 一道金光从我掌心射出,击中玄诚道长的胸口。 他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崩解,鳞片一片片脱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血肉。 “不!我还没完成仪式!我不能死!” 他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试图抓住裂开的龟甲。 老仙控制着我的身体走过去,一脚踩碎龟甲。 随着龟甲彻底粉碎,里面被困的九十九个魂魄如烟雾般飘出,环绕着玄诚道长,开始撕扯他的身体。 “血债血偿。” 老仙通过我的嘴说道。 玄诚道长的惨叫持续了很久,最终他的身体被撕成碎片,化为灰烬消散在风中。 那些魂魄也一个个散去,想必是去往他们该去的地方了。 随着威胁解除,老仙的力量开始消退。 我重新获得身体控制权,但立刻因过度虚弱而跪倒在地。 孙倩艰难地爬到我身边,她的脸色惨白,但还活着。 “怀恩,你还好吗?” 我勉强笑了笑,却咳出一大口血。 使用血祭通灵,和强行唤醒老仙的代价开始显现,我能感觉到生命正在流失。 “坚持住,我们得离开这里。” 孙倩试图扶我起来,但她自己也几乎没力气了。 就在我们挣扎着想站起来时,鬼庙开始崩塌。 墙壁裂开,屋顶的瓦片如雨点般落下。 “快走!” 我强撑着站起来,和孙倩互相搀扶着向门口跑去。 刚踏出庙门,身后就传来轰然巨响。 回头看去,整座鬼庙已经化为废墟,一股黑烟冲天而起,随后被风吹散。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我们身上,驱散了最后的阴冷。 我和孙倩瘫坐在路边,精疲力尽但还活着。 “结束了。” 孙倩轻声说,眼泪无声滑落。 我点点头,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孙倩的呼喊声越来越远。 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感觉到老仙的力量再次涌动,老仙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小子,你太乱来了。不过,这次你做得不错。”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 我猛然睁开眼,刺目的阳光从窗帘缝隙射进来。 身下是熟悉的硬板床,空气中飘着孙倩常用的茉莉洗衣液味道。 这是她的出租屋。 “孙倩?” 我撑起身子,喉咙干涩得像塞了把沙子。 房间里静得出奇,床头柜上摆着半杯水,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显示它刚倒不久。 衣柜门突然发出“吱呀”轻响。 我瞬间绷紧神经,手指摸向枕下的五帝钱,却摸了个空。 “别找了,在这儿呢。” 慵懒的女声从衣柜阴影处传来。 一道窈窕身影踏着阳光现身,火红的长发间支棱着两只毛茸茸的狐耳,九条蓬松的尾巴在身后舒展。 她抛玩着我的五帝钱,金铜钱币在她指尖翻飞如蝶。 “老,老仙?” 我惊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虽然知道供奉的是狐仙,但亲眼见到狐仙化人形还是冲击力过大。 狐耳女子翻了个白眼:“怎么这副表情,嫌我尾巴不够白?” 她故意甩过一条尾巴扫我的脸,绒毛带着檀香味的暖意。 “不是,您怎么提前醒了?” “你说呢?” 她突然凑近,琥珀色的竖瞳里跳动着火光。 “还不是某个不要命的,用血祭通灵强行唤醒我!”老仙用尖指甲戳着我胸口,“你知不知道,再晚半刻,你的心肝脾肺肾就全成炭了?”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胸前缠满绷带,皮肤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老仙的尾巴突然缠上我的手腕,脉搏处浮现出二十道血色纹路。 “原本炼化完那些阴气,至少能给你续命三年。”她冷哼一声,“现在只能撑二十天。” 窗外的麻雀突然惊飞。 老仙的耳朵倏地转向门口:“你的小女友回来了。”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烟消散。 第五十二章 再续! 钥匙转动声响起时,我正盯着手腕发呆。 二十道血纹像倒计时的秒表,最末端那道已经褪成淡粉色。 “你醒了?!” 孙倩拎着豆浆冲进来,塑料袋上凝着水珠。 我站在孙倩的出租屋楼下,清晨的雾气打湿了外套。 她趴在窗口望着我,眼圈通红却强撑着微笑。 “二十天。”她声音发颤,“二十天后,你必须回来。”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 老仙在我耳边轻哼一声:“磨蹭什么,再不走天都黑了。” 走出三条街后,老仙化形现身。 她叼着根不知哪来的糖葫芦,尾巴尖不耐烦地拍打我后背:“现在能说说正事了?” “九阴聚魂莲。” 我摸向自己后腰,那里有一块巴掌大的青色印记,形如九瓣莲花。 “在柳沟村的时候,我根本没发现……” “废话。”老仙吐掉山楂核,“那老村长临消散前,用最后一点阴魂给你种的。九阴聚魂莲需集九种阴德,你当时在柳沟村超度了枉死的村长,算第一种。” “所以需要再完成八种?” “八种?”老仙突然冷笑,“你当是买菜凑单呢?” 她一把扯开我衣领,露出锁骨下新浮现的黑色纹路,像根须般蔓延的血管。 “看见没?柳沟村的阴德快耗尽了。” 我盯着那些狰狞的纹路:“如果集齐九种会如何?” “至少八十年阳寿。”老仙的尾巴扫过那些黑纹,绒毛立刻焦黑蜷曲,“但最后一种必须是阴德。比如,彻底灭了玄诚老狗那种祸害。” 我心头一跳:“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你真以为他死了?” 老仙突然掐住我下巴,强迫我看向瞳孔。 在她琥珀色的眸子里,我眼球上趴着条蜈蚣状的黑影。 “看见没?这是他留在你魂魄里的‘债引’。” 后背瞬间沁出冷汗。难怪鬼庙坍塌时,我听见玄诚道长的笑声…… 老仙蹲在我肩头,九条尾巴不耐烦地甩动。 “去兴安岭。”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味。 “兴安岭?”我皱眉,“现在?” “不然呢?” 老仙冷笑。 “就凭你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再超度两个怨灵,九阴聚魂莲没集齐,你自己先魂飞魄散了。” 她跳下来,落地时已化作人形。 红发狐耳,九尾舒展,指尖捻着一缕青烟。 “我在长白山还有几个老相识。”她眯起琥珀色的竖瞳,“黄三太爷的‘续命灯’,灰老太的‘阴德簿’,借来用用,比你在这瞎折腾强。” 我摸了摸后腰的九阴聚魂莲印记,青黑色的莲纹微微发烫。 确实,自从柳沟村之后,这印记的阴气越来越弱,像是随时会消散。 “可玄诚道长怎么办?” “你现在又弄不死他,在这干耗着什么劲儿?” 老仙打断我,尾巴尖突然刺进我手腕的血纹里。 “看见没?这第十九道纹路,已经开始泛灰,说明你的阳寿撑不到二十天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 血纹边缘的确泛着死气沉沉的灰色,像被火烧过的纸。 “那还等什么?”我咬牙,“现在就走。” 老仙哼了一声,袖中甩出一张黄符。 符纸在空中自燃,灰烬凝成一只漆黑的乌鸦。 “跟着它走。”她拽住我后领,“半路别回头,听见什么都别应声。” 乌鸦振翅飞向雾中,老仙拽着我一步踏出,天地骤变。 原本的晨雾瞬间化作刺骨寒风,脚下坚硬的水泥路变成了厚厚的积雪。 我踉跄两步,差点栽进雪堆里。 抬头看时,远处连绵的山脉如同沉睡的黑龙,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兴安岭。 “这才到外围。”老仙的耳朵警惕地转动,“再往里走三百里,才是黄三太爷的地盘。” 我搓了搓冻僵的手,忽然发现雪地里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弯腰扒开积雪,竟是一块生锈的铜牌,上面刻着“1987年地质勘探队”的字样。 “别碰!” 老仙一尾巴抽开我的手。 铜牌突然裂开,钻出几条血红色的蜈蚣,眨眼间就钻进了雪里。 “玄诚老狗的‘血踪蛊’。”老仙眯起眼,“他果然来过。” 我心里一沉:“他也在找黄三太爷?” “不止。”老仙的九条尾巴突然绷直,“听。” 风雪中传来隐约的铃铛声,清脆得诡异。 远处雪坡上,一顶猩红色的轿子,正晃晃悠悠地飘过来,四个纸人抬着轿,脸上画着夸张的笑脸。 “是灰老太的引路轿。”老仙啧了一声,“这老耗子鼻子真灵,我们刚来就被发现了。” 轿子在我们面前停下,帘子无风自动,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间。 “上去。”老仙推我,“记着,无论看见什么都别出声。” 我刚踏进轿子,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像是陈年的血垢混着香灰。 轿子内部比外表大得多,四壁挂满了风干的动物尸体,最骇人的是正中央悬着个青铜笼子,里面关着个浑身长满黑毛的人。 那东西突然抬头,露出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别看!”老仙一把捂住我的眼睛,尾巴狠狠抽在笼子上,“灰老太,你什么意思?” 轿子深处传来“咯咯”的笑声,一个佝偻的老太婆拄着白骨拐杖走出来,细长的尾巴拖在身后。 “胡三丫头,别来无恙啊。”她咧开嘴,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你这弟马不错,借我玩两天?” 老仙的尾巴瞬间燃起青火:“少废话!我要见黄三哥。” 灰老太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浑浊的眼珠转向我,突然伸手抓向我后腰的九阴聚魂莲。 “晚了。”她阴森森地说,“黄老三早跑了,现在……” 轿子猛地一震。 外面传来纸人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血肉撕裂的声音。 灰老太脸色大变:“他追来了!” 轿顶突然被一只巨手撕开,风雪灌进来的同时,我看见玄诚道长悬浮在半空。 他的道袍下伸出无数触手,每根触手上都长着张痛苦的人脸。 “夏怀恩。”所有人脸同时开口,声音重叠成令人毛骨悚然的合唱,“把九阴聚魂莲交出来!” 老仙的九条尾巴瞬间将我裹成茧:“抓紧了!” 天旋地转中,我最后看见的是灰老太扑向玄诚道长的身影,以及她尖利的喊叫: “去白狼峰,找……” 轰然巨响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第五十三章 山神怒 刺骨的寒风像刀子般刮过脸颊,我蜷缩在老仙尾巴围成的屏障里,仍能感觉到透骨的寒意。 灰老太的轿子,早已在玄诚道长的攻击下化为碎片。 之后我们被某种力量,抛到了这片陌生的雪林中。 “这是哪儿?” 我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冰晶。 老仙的狐耳警惕地转动,九条尾巴上的毛都炸开了: “白狼峰脚下,那老耗子还算做了件好事。” 我这才注意到,远处一座陡峭的山峰,如同狼头般耸立在群山中,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白色。 东北民间传说中,白狼峰是山神居住的地方,也是各路仙家修炼的圣地。 “灰老太说的‘找’后面是什么?还有,她真的死了吗?” 我搓着冻僵的手指,实在难以相信,一个仙家会就此陨落。 老仙懒洋洋的道: “放心吧,他没那么容易死,那么多年的功德和道行,真就这么死了,那可太憋屈了!” 我这才松了口气,正当我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老仙突然竖起耳朵: “有人来了。” 雪林中传来“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一个穿着兽皮袄的老猎人从树后转出,肩上扛着杆老式猎枪。 他满脸皱纹如同树皮,左眼处有道狰狞的伤疤,但右眼却亮得惊人。 “鄂伦春族的巴图鲁,”老仙在我耳边低语,“白狼峰的守山人。” 巴图鲁打量着我们,突然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汉人,还有……狐仙?”他鼻子抽动两下,“你们身上有死耗子的味道。” 老仙化为人形落地:“灰家婆婆送我们来的。” 巴图鲁的独眼眯起:“看样子,你们惹上麻烦了。”他转身就走,“跟我来。” 我们跟着老猎人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雪林,来到一间用整根原木搭建的猎人小屋。 屋内中央是个铁皮炉子,墙上挂满各种兽皮和草药。 最引人注目的,是门框上悬挂的一串狼牙和铜铃,随着开门发出清脆的响声。 巴图鲁往炉子里添了几块松木,火焰立刻噼啪作响:“三天前,有个穿道袍的汉人来过。” 他递给我们两碗冒着热气的肉汤,这才继续说道: “他身上有死人的味道。” 我和老仙对视一眼,玄诚道长果然先一步来了。 “他去了白狼峰?” 我接过碗,热汤的香气让我意识到自己有多饿。 巴图鲁摇头:“山神不让。” 他指了指自己的独眼: “我用这只眼睛看过,那汉人身上缠着九十九条冤魂,山神不会让这种脏东西上山。” 老仙的尾巴轻轻拍打地面:“所以他还在这附近?” “在等。”巴图鲁从墙上取下一张泛黄的老地图,“等月圆之夜,山神力量最弱的时候。” 他粗糙的手指点了点地图上一个红叉: “我儿子在鹰嘴岩见过他,第二天就……” 老人声音哽咽,没再说下去。 我注意到墙角供桌上,摆着个年轻人的照片,前面放着半碗已经结冰的酒。 东北山民有个习俗,给横死的亲人供“断头酒”,寓意黄泉路上不孤单。 “您儿子看到了什么?”我轻声问。 巴图鲁的独眼里闪过仇恨: “那汉人在挖东西,在古战场那里。我儿子回来时,身上……身上长满了鳞片。”老人颤抖着手比划着,“像蛇一样,然后……爆开了。” 我胃里一阵翻腾。 玄诚道长在找什么?为什么要对守山人的儿子下毒手? 老仙突然站起身,九条尾巴全部竖起:“有人触动了我设在外面的结界。” 几乎同时,门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在地上。 巴图鲁抄起猎枪,我则摸出随身携带的五帝钱。 门被缓缓推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栽了进来。 借着炉火的光,我认出是之前见过的抬轿纸人之一,只不过现在它半边身子都被烧焦了,脸上画的笑容被血污模糊。 “小姐……快跑……”纸人发出灰老太的声音,“他找到……山神印的……位置了……” 话未说完,纸人就化为一堆灰烬。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很快,整座山都回荡着狼群的呼应。 巴图鲁脸色大变:“山神发怒了!” 他匆忙从床下拖出个旧皮箱: “你们必须现在上山,赶在那汉人前面找到山神印!” “什么是山神印?”我一边帮老仙收拾东西一边问。 “白狼峰山神的信物,”老仙快速解释,“有了它才能调动山神的力量。”她突然转向巴图鲁,“老巴图,你儿子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老人从怀里掏出块染血的布条:“就这个,我一直看不懂。” 布条上用血画着奇怪的符号:一个圆圈,里面有三个点,下面是个倒三角。 老仙的瞳孔骤然收缩:“三圣器!”她夺过布条,“这是萨满教的古老预言,龙骨笛、山神印,还有……” 她突然住口,警惕地看了眼巴图鲁。 老人却了然地点点头:“我懂了,你们是来找‘那个’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独眼,冷静道: “三十年前,我用这只眼睛见过山神显灵,他说会有三个有缘人来取走三件圣器,对抗大劫。” 外面的狼嚎声越来越近,巴图鲁匆匆把几包药草塞给我: “从后门走,沿着溪流往上游,天亮前能到鹰嘴岩。”他顿了顿,“如果看见白狼,别怕,那是山神的使者。” 我们刚踏出后门,就听见前门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木头碎裂的声音。 回头望去,小屋已经被一团黑雾笼罩,隐约可见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在黑雾中浮沉。 我冲进雪林,身后传来巴图鲁的怒吼,和猎枪的轰鸣,然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我不敢回头,拼命跟着老仙在齐膝深的雪中跋涉。 不知跑了多久,老仙突然停下:“不对劲,我们一直在绕圈子。” 我这才注意到,旁边树干上有我五分钟前留下的刀痕。 雪林里不知何时起了浓雾,能见度不足五米。 “鬼打墙。”我喘着粗气说,“玄诚道长的手段。” 老仙的耳朵转动着:“听,有水声。” 循着微弱的水声,我们终于找到那条几乎冻结的小溪。 溪水在冰层下发出幽咽的声响,像在指引方向。 “沿着溪流走。”老仙跳上我的肩膀,“水能破障。” 溪边的路确实好走许多,但温度也越来越低。 我的睫毛上结满了冰霜,手指已经失去知觉。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时,前方的雾气突然散开,露出一座形似鹰嘴的巨石。 “鹰嘴岩!”老仙从我肩上跳下,“快,找找有什么异常。” 我们分头在岩壁周围搜寻。 月光下,我注意到岩壁底部,有片区域的雪颜色不太一样,像是被人翻动过。 扒开积雪,露出一个刚挖不久的坑洞,里面空空如也。 “来晚了。”我沮丧地说。 老仙却用尾巴扫开周围的雪: “不对,看这里。” 第五十四章 三圣器 坑洞边缘刻着几个细小的符号,和巴图鲁儿子留下的血书一模一样。 我伸手触碰那些符号,突然一阵刺痛,指尖渗出血珠,滴在符号上。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符号亮起微弱的红光,坑洞底部“咔嗒”一声,弹出一个暗格。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根骨白色的笛子,上面刻满古老的符文。 “龙骨笛!”老仙惊喜道,“三圣器之一!” 我刚要伸手去拿,头顶突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 抬头一看,鹰嘴岩顶端站着个黑影,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夏怀恩,”玄诚道长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把笛子放下,我可以饶你不死。” 老仙立刻挡在我前面:“快,吹响它!” 我颤抖着举起龙骨笛,却不知如何下手。 玄诚道长已经飘然而下,他的脸比上次见时更加扭曲,左半边完全被鳞片覆盖,右眼则凸出得吓人。 “你不会用的,”他狞笑着逼近,“那需要萨满的血脉。” 千钧一发之际,我忽然想起,爷爷教过的一个古老调子,鄂伦春族的《唤神曲》。 我将笛子凑到嘴边,凭着记忆吹响第一个音。 笛声如同穿透乌云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雾气。 玄诚道长发出一声惨叫,捂住耳朵后退。 我继续吹奏,笛身上的符文一个个亮起,最后整根笛子都发出耀眼的金光。 远处的白狼峰顶突然射出一道白光,直冲云霄。 山体开始震动,积雪如瀑布般滑落。 “山神苏醒了!”老仙拽着我往旁边闪避,“快走!” 玄诚道长却像被笛声定住一般,痛苦地跪在地上:“不,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吹响它!” 我们趁机向白狼峰方向狂奔。 身后传来玄诚道长歇斯底里的咆哮: “夏怀恩!你逃不掉的!我在你魂魄里种了债引,天涯海角也能找到你!” 跑出一段距离后,老仙突然停下:“不对劲,太安静了。” 确实,除了我们急促的呼吸声,整座山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连风声都消失了。 “看前面。”老仙的尾巴指向树林深处。 两盏幽绿的光点漂浮在黑暗中,接着是第三对、第四对。 转眼间,数十双发光的眼睛将我们包围。 狼群无声地走出树林,为首的是一头体型巨大的白狼,额头上有一道月牙形的金纹。 “山神的使者。”老仙恭敬地低头。 白狼走近,用鼻子嗅了嗅龙骨笛,然后转身示意我们跟上。 狼群让开一条路,通向一个隐藏在岩壁后的山洞。 洞内温暖如春,墙壁上长满发光的苔藓,照亮了古老的壁画,上面描绘着萨满与山神交流的场景。 洞穴尽头是个圆形石室,中央摆着个石台,上面放着块晶莹剔透的玉印。 “山神印!” 我激动地伸手,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白狼低吼一声,石室地面突然下陷,露出个深不见底的洞口。 一股阴冷的风从洞中吹出,带着腐朽的气息。 “试炼。”老仙严肃地说,“想要山神印,必须通过山神的考验。”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个黑洞:“我该怎么做?” 白狼用头拱了拱我的后背,意思很明显,跳下去。 没有犹豫,我纵身跃入黑暗。 下落的过程仿佛无限漫长,最后我跌入一片冰冷的水中。 浮出水面时,眼前的景象让我浑身血液凝固。 这是我家老宅的院子,十年前的样子。 年幼的我躲在柴堆后,惊恐地看着爷爷在灵位前面磕头。 那是我记忆中最黑暗的一天,爷爷为了给我续命,最终死掉了。 “这是……我的记忆?”我颤抖着爬出水池。 场景突然变换,我站在柳沟村的祠堂里,面前是被铁链锁住的金无虞。 老村长阴森地笑着,而我却转身逃跑,留下金无虞一人。 “不!这不是真的!”我痛苦地抱住头,“我没有逃!” “但你想过。”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每个人心中都有恐惧和犹豫,山神的试炼就是直面它们。” 周围的场景再次变化,这次是我后腰的九阴聚魂莲突然爆开,里面伸出无数触手,将孙倩和老仙撕碎。 “停下!”我跪倒在地,“求求你停下!” “想要力量,就必须战胜心魔。”那声音说,“告诉我,夏怀恩,你为何而战?” 我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为,为了那些无辜的人,为了孙倩和老仙,为了,赎罪。” 我想起爷爷临终前的眼神:“我们出马仙一脉,本就该替天行道。” 沉默良久,那声音再次响起:“善。” 黑暗如潮水般退去,我发现自己站在石台前,山神印静静躺在那里,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次当我伸手,玉印自动落入掌心,温润如水。 白狼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它低头叼起我的衣角,将我引向另一条通道。 这条路直接通往山顶,当我踏出洞口时,东方正好泛起第一缕晨光。 老仙已经等在那里,看到山神印时,她松了口气:“成功了?” 我点点头,将两件圣器并排放在一起。 龙骨笛和山神印同时发出共鸣般的嗡鸣,笛身上的符文与玉印底部的刻纹完美对应。 “还差最后一件。”老仙说,“但灰老太这次伤的不轻,肯定回去休养了。” 白狼突然用头蹭了蹭我的腿,然后仰天长嚎。 在朝阳的照耀下,它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在空中凝成三个字: 黄仙谷。 “黄三太爷!”老仙恍然大悟,“第三件圣器在他那里!” 就在这时,我手腕上的血纹突然传来剧痛。 第十九道已经完全变灰,第二十道也开始褪色。 “没时间了。”老仙焦急地说,“我们必须……” 她的话戛然而止,狐耳猛地竖起: “孙倩有危险!” 我心头一震:“什么?” 老仙的尾巴指向南方:“我留在她身上的护身符被触发了,玄诚道长派人去了城里!” 我握紧两件圣器,陷入两难: 是继续寻找第三件圣器,还是回去救孙倩? 白狼残留的气息在空中组成新的字样:圣器感应,心诚则灵。 “我懂了!”老仙突然跳上我的肩膀,“三圣器之间有感应,只要我们靠近第三件,它们会互相吸引!” 我最后看了眼白狼峰顶的朝阳,转身向山下跑去: “先回城里救孙倩,同时感应第三件圣器的位置。” 老仙化作一缕红光钻入我的影子:“抓紧了,小子,这次咱们走‘仙路’!” 山风在耳边呼啸,我感觉到两件圣器在怀中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某个遥远的呼唤。 玄诚道长的阴影、二十天的生死倒计时、三圣器的秘密。 一切谜团都指向同一个方向,黄仙谷。 但此刻,孙倩需要我。 第五十五章 仙路 老仙所说的“仙路”,是指出马仙特有的赶路方式。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被塞进了一条狭窄的管道,耳边风声呼啸,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得生疼。 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脚下一实,再睁眼时,我已经站在了孙倩出租屋所在的巷子口。 “这、这就到了?” 我震惊地看着熟悉的街景,从白狼峰到这里,少说几百公里,居然转瞬即至。 老仙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听起来有些虚弱: “别愣着,快去看看那丫头!” 我这才回过神来,拔腿就往巷子里跑。 刚拐进巷子,就听见孙倩的尖叫声从二楼传来,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响。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梯。 孙倩的房门大敞着,屋内一片狼藉。 一个浑身长满鳞片的怪物,正掐着孙倩的脖子,将她抵在墙上。 那怪物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半人半蛇的狰狞面孔,分叉的舌头嘶嘶作响。 “蛇傀!”老仙在我耳边厉声警告,“玄诚用活人炼制的邪物,小心它的毒液!” 蛇傀看到我,黄色的竖瞳骤然收缩,松开孙倩就朝我扑来。 我下意识地摸出怀里的山神印,玉印入手冰凉,却在接触到蛇傀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啊!” 蛇傀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叫,被白光击中处冒出阵阵黑烟。 它扭曲着身体想要逃跑,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 “怀恩!”孙倩咳嗽着从地上爬起来,脸上满是泪痕,“你怎么回来了?” 我来不及解释,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山神印传来的力量。 玉印在我掌心微微震动,仿佛在引导我如何使用它。 我福至心灵,学着巴图鲁的样子,用另一只手在虚空中,画了个简单的符号,口中念道: “山神敕令,诛邪退散!” 山神印上的刻纹亮起,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如利箭般射出,直接洞穿了蛇傀的胸膛。 那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身体像被点燃的纸人一样迅速干瘪、碳化,最后化为一地灰烬。 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剩下孙倩急促的喘息声。 我收起山神印,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你没事吧?” 孙倩摇摇头,突然扑进我怀里,双臂紧紧环住我的腰: “我以为我死定了!那个怪物说,是玄诚道长派来的,要抓我去威胁你。”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你受伤了?” “就是些擦伤,不碍事。”孙倩松开我,擦了擦眼泪,突然眼睛一亮,“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续命成功了?”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心里一阵发苦。 孙倩还不知道,我手腕上的血纹已经灰了两道,剩下的时间不足二十天。 “没有。” 我摇摇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 “我们感应到你有危险,就先回来了。” 孙倩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但很快又强打精神笑了笑: “没关系,至少你现在安全回来了。” 我环顾四周,发现屋里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了。 窗户玻璃碎了一地,茶几翻倒,连电视机都被砸了个大坑。 “这地方不能待了。”我皱眉道,“玄诚既然能找到这里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 “那我们去哪儿?”孙倩咬着嘴唇问。 我想了想:“先找个地方吃饭吧,从昨晚到现在什么都没吃。顺便商量下一步计划。” 孙倩眼睛一亮:“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火锅店,听说很不错。” 老仙懒洋洋地摆摆手: “你们去吧,我得调息恢复。记住,别走太远。” 半小时后,我和孙倩坐在火锅店靠窗的位置。 热腾腾的锅底翻滚着,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孙倩点了一大堆肉和蔬菜,还特意要了两瓶啤酒。 “庆祝你平安回来。”她给我倒了杯酒,脸上带着勉强的笑容。 我知道她是在强颜欢笑。 孙倩一向乐观开朗,但这次的事情,显然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我举起酒杯和她碰了碰:“放心,我们已经有线索了。在白狼峰找到了两件圣器,第三件在黄仙谷。” “黄仙谷?”孙倩夹了片肥牛放进锅里,“那是什么地方?” 我还没等说话,一个熟悉的女声突然从身后传来: “夏师傅?真的是你!” 我回头一看,竟然是纺织厂的副总姜艳艳。 她今天穿了件米色风衣,妆容精致,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气色好了不少。 “姜总?”我有些意外,“好巧。” 姜艳艳笑盈盈地走过来:“我刚才在门口就觉得眼熟,没想到真是你。” 我礼貌地笑着点点头,姜艳艳却显得异常热情: “夏师傅,咱们可真有缘。我这两天正愁找不到你呢,结果就在这儿碰上了。” “找我?”我放下筷子,“出什么事了吗?” 姜艳艳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 “我表妹最近好像中邪了,找了好几个大师都没用。我本来想联系你,可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我这才想起,在白狼峰那几天手机确实没信号。 孙倩好奇地问:“中邪?什么症状?” “先是整夜做噩梦,后来就开始说胡话。”姜艳艳眉头紧锁,“最近两天更严重了,身上莫名其妙出现淤青,还会学黄鼠狼叫。” 我露出惊讶的神色,学黄鼠狼叫,这症状太像被黄仙缠上了。 “你表妹最近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我问道。 姜艳艳想了想:“上个月她和几个朋友出去旅行,回来就不对劲了。具体在哪我不清楚,只听她提过什么‘黄大仙庙’。” “黄大仙庙?”我心头一震,“是不是在大仙谷附近?” 姜艳艳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她确实提过大仙谷这个名字。” 我强压下心中的激动。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三件圣器的线索,居然就这样送上门来了。 “姜总,能带我去看看你表妹吗?”我问道。 “当然可以!”姜艳艳喜出望外,“她现在就在我家。你现在就能去吗?” 我看了一眼孙倩,她立刻会意:“你去忙吧,我吃了饭就自己回家了。” 我这才对着姜艳艳点头,随后跟她一起走出了火锅店。 第五十六章 白虎煞 姜艳艳的住所位于城东一处高档小区。 “夏师傅,真的太感谢你能来。”她第三次说道,“我表妹的情况越来越糟,医院查不出任何问题。” 我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里的山神印。 自从进入这栋楼,玉印就一直在微微发热,仿佛在警示什么。 电梯停在18楼。 刚踏出电梯门,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就从走廊尽头传来。 那绝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尖锐中带着某种动物特有的嘶鸣。 姜艳艳脸色煞白:“又开始了。” 我们快步走向1806室。 门没锁,推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香灰和腐肉的气味扑面而来。 客厅里一片狼藉,几个倒扣的瓷碗摆成奇怪的阵型,墙上贴满了黄符,有些已经被撕得七零八落。 “我请过几位大师,”姜艳艳声音发抖,“都没用。最后那位说,说我表妹招惹的不是普通东西,他处理不了。” 正说着,卧室方向又传来一阵抓挠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利爪刮擦木板。 紧接着,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响起,却说着完全不合常理的话: “金大师,您看我这房间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啊?” 另一个声音回应道,语调故作深沉: “确实如此。你这床头朝西,犯了‘白虎煞’,再加上窗外有高楼压迫,所以才出现了恶疾。”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姜艳艳没注意到我的异常,径直走向卧室: “金大师,我又请了位师傅过来。” 卧室门半掩着,透过缝隙,我看到一个穿着道袍的纤细背影正站在床边,手持桃木剑比比划划。 床上蜷缩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脸色惨白,脖子上布满了诡异的青色纹路。 当那个“金大师”转过身来时,我几乎要喊出声来,竟然是金无虞! 柳沟村一别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的风水师女孩,此刻就站在我面前。 她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不少,原本灵动的眼睛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看到我的瞬间,她的瞳孔骤然收缩,手中的桃木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金大师?”姜艳艳疑惑地看着她。 金无虞迅速捡起桃木剑,强作镇定: “啊,那个,我突然想起有急事。这位,这位师傅看起来很专业,就交给他吧。” 还没等我反应,她已经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冲出了大门。 姜艳艳一脸茫然:“这是怎么回事?” 我强压下满腹疑问,转向床上的女孩: “先看看你表妹。” 走近床边,我才看清女孩的状况有多糟糕。 她双眼上翻,只露出眼白,嘴角不断有白沫溢出,十指已经抓得血肉模糊。 最骇人的是,她的喉咙里不断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 “她叫什么名字?” 我问道,同时从怀中取出山神印。 “林小雨,今年22岁。”姜艳艳哽咽道,“从三天前开始就这样了,不吃不喝,只会学黄鼠狼叫。” 我点点头,将山神印轻轻放在林小雨额头上。 玉印刚接触她的皮肤,就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像是烙铁碰到冷水。 林小雨的身体猛地弓起,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 “按住她!”我对姜艳艳喊道。 姜艳艳扑上去压住表妹的双腿。 我咬破食指,在山神印上画了道血符,口中念道:“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随着咒语,山神印绽放出柔和的金光,将林小雨整个笼罩其中。 她的挣扎渐渐减弱,眼中的眼白也开始恢复正常。 就在我以为法术起效时,她的嘴巴突然张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一个沙哑的老妪声音从她喉咙里挤出: “多管闲事!三圣器不是你们该碰的!” 我心头一震:“你是谁?” “黄仙谷,守门人,”那个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叛徒,他骗了所有人!” 话音未落,林小雨的身体再次剧烈抽搐,一股黑气从她口中喷出,在空中凝结成一只黄鼠狼的虚影,朝窗外窜去。 我急忙抛出山神印,玉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击中那只虚影的尾巴。 虚影发出一声惨叫,消散在空气中。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林小雨瘫软在床上,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 她脖子上的青色纹路,也褪去了大半。 “结、结束了?”姜艳艳颤抖着问。 我收回山神印,摇摇头:“只是暂时压制。附在她身上的东西还没彻底清除。” 我看向窗外,忍不住再次问道: “你表妹在黄仙谷到底遇到了什么?” 姜艳艳摇头:“我真的不知道,她只说和朋友去旅游,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我看了看林小雨的状况,对姜艳艳说道: “让她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应该就能醒过来。我明天再来看看情况,问问她到底在黄仙谷经历了什么。” 姜艳艳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感激: “真是太谢谢你了夏师傅!” 我摆摆手打断她:“现在说这些还早,等彻底解决再说吧。” 走出小区大门,夜风拂面而来。 我深吸一口气,正想着,要不要联系老仙说说刚才的情况,突然一个身影从路边的树后闪了出来。 “哟,这不是夏大仙师吗?” 金无虞笑嘻嘻地站在我面前,哪里还有刚才落荒而逃的狼狈样。 她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看我。 “想不到咱们这么有缘分,在这儿都能遇到。” 路灯下,她那双杏眼闪烁着狡黠的光,嘴角挂着标志性的顽皮笑容。 虽然穿着宽大的道袍,却掩不住她纤细的身形。 我无奈地看着她: “金无虞,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明明有真本事在身上,为什么要招摇撞骗?刚才你说的那些风水理论,我虽然不懂,但也知道那女孩撞邪绝对不是什么‘白虎煞’的问题。” 金无虞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闪烁了几下,随即凶巴巴地瞪着我: “关你什么事!我,我那是权宜之计!” 说着,她突然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威胁道: “我警告你啊,不许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看着她色厉内荏的样子,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这样继续下去,迟早会出事的。万一哪天遇到真正厉害的角色被拆穿,绝对会被反噬的。” “要你管!” 她打断我,转身就要走,却又突然停下脚步。 “等等,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姜艳艳请你来的?” 第五十七章 质疑我道行 我点点头:“她表妹的情况很特殊,可能和黄仙谷有关。” 听到“黄大仙谷”三个字,金无虞的表情明显变了。 她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那个地方很邪门。我劝你别去。” “你知道黄大仙谷?”我敏锐地察觉到她话中有话。 金无虞避开我的目光:“听说过而已。” 她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塞给我。 “喏,这个给你。就当,就当封口费了!” 我展开符纸一看,是一张做工粗糙的护身符,但上面画的符文却隐隐有灵力流动。 “这是什么?” “爱要不要!”金无虞转身就跑,跑出几步又回头喊道,“记住啊!不许说出去!” 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我无奈地摇摇头。 这个神秘的风水师女孩,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回到孙倩的出租屋,老仙已经调息完毕。 听完我的讲述,他沉吟道:“黄大仙谷确实是个危险的地方。那里是黄大仙一族的祖地,据说有老祖宗留下的禁制。” “那个附在林小雨身上的东西提到了‘三圣器’和‘叛徒’。”我回忆道,“会不会和我们要找的第三件圣器有关?” 老仙点点头:“很有可能。明天等那女孩醒了,好好问问情况。” 第二天一早,我和孙倩一起来到姜艳艳家。 林小雨已经醒了,虽然脸色还很苍白,但精神看起来不错。 “谢谢你救了我。”她虚弱地对我说,“姜姐都告诉我了。” 我坐到她床边:“能说说你在黄大仙谷的经历吗?” 林小雨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露出恐惧的神色:“我们本来只是去玩的。听说那里有座很灵验的黄大仙庙,所以就去了。” 据她所说,她和三个朋友在网上看到黄大仙谷的旅游攻略,决定去探险。 在当地人的指引下,他们找到了一座隐藏在深山中的古庙。 “那庙很奇怪,没有供奉神像,只有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一个金色的铃铛。” 林小雨回忆道,声音开始发抖。 “王明,就是其中一个男生,他说要把铃铛拿回去当纪念品。” “然后呢?”我追问道。 “然后,然后庙里突然刮起一阵怪风,我们听到一个老太太的笑声。” 林小雨抱住自己的双臂,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我们吓得往外跑,但王明还是把铃铛带出来了。回来的路上,他就开始不对劲,总说听到铃铛声。” “其他人呢?”孙倩问道。 “都出事了。”林小雨的眼泪掉下来,“李雯回家第二天就跳楼了,张强现在还在精神病院,我是最后一个了。” 我和老仙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那个金色铃铛,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第三件圣器。 “你还记得去大仙谷的路吗?”我问道。 林小雨惊恐地摇头:“别去!那里真的有古怪!我们离开的时候,整个山谷都在响铃铛声,还有,还有东西在追我们!” 正说着,门铃突然响了。 姜艳艳去开门,随后惊讶道:“金大师?你怎么来了?” 我回头看去,只见金无虞站在门口,脸色异常严肃。 她看都没看姜艳艳一眼,径直走到我面前:“你要去大仙谷?” 我点点头:“可能要去一趟。” “带上我。”她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我警惕地问。 “我好歹也是个风水师,多一个伙伴,总归安全一点吧?” 我盯着金无虞看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 “还是算了吧,这事儿挺危险的,你别瞎掺和了。” 金无虞撇撇嘴,小声嘀咕:“不带拉倒,大不了我自己去!” 就在这时,林小雨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我们转头看去,只见她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脖子,那些青色的纹路再次浮现出来! “它,它来了!”林小雨惊恐地指着窗外。 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窗玻璃上,赫然映出一张皱巴巴的老妇人面孔,正咧着嘴对我们笑! 金无虞反应极快,从袖中甩出三枚铜钱,“叮”的一声钉在窗框上。 老妇人的脸扭曲了一下,消失不见。 我见林小雨情况危急,知道不能再耽搁,当即决定立刻前往黄大仙谷。 老仙沉声道:“那黄皮子已经盯上这姑娘了,若不尽快解决源头,她撑不过今晚。” 我立刻对众人说了目前的情况,孙倩主动请缨留下照顾林小雨,我简单收拾了法器便匆匆出门。 我驱车三个小时,来到黄大仙谷所在的山脚下。 此时已是夜晚,山间雾气渐起,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山间的雾气像活物般缠绕着脚踝。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泥泞的山路,老仙飘在前方引路,青色的魂火在雾中时隐时现。 “前面就是黄大仙谷地界了。” 老仙突然停下,指着路边一块长满青苔的界碑。 那石碑上刻着诡异的符文,像是用爪子硬生生挠出来的。 我刚要迈步,一阵刺骨的阴风,突然从山谷方向卷来。 风里夹杂着细微的铃铛声,怀里的山神印立刻变得发烫。 与此同时,路边的灌木丛剧烈晃动起来。 “小心!” 老仙的警告刚出口,一只通体金黄的黄鼠狼,已经窜到路中间。 这畜生比寻常黄鼠狼大上两圈,油光水滑的皮毛,在月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最扎眼的是它眉心那撮白毛,形状竟像极了人的手掌。 它后腿直立站着,前爪像人一样抱在胸前,绿豆大的眼珠直勾勾盯着我。 “这位贵人,”它竟口吐人言,声音像是老烟枪的沙哑嗓,“您看我像人,还是像神啊?” 我浑身汗毛倒竖,这是遇到“黄皮子讨封”了! 民间传说,修炼有成的黄鼠狼会拦路向人讨封。 若说它像人,它便前功尽弃;若说它像神,它就能得道成仙。 但无论哪种回答,都会与它结下因果。 老仙的传音在我耳边炸响:“别应声!低头走过去!” 我装作没听见,加快脚步想绕过去。 那黄皮子却突然横向一跳,再次拦在面前,这次距离更近,我能闻到它身上那股子腥臊味。 “贵人为何不答?”它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眉心那撮白毛根根竖起,“莫非觉得小老儿道行不够?” 第五十八章 黄仙一族 四周的灌木丛突然哗啦啦响成一片,数不清的绿眼睛在黑暗里亮起来。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手指悄悄摸向怀里的五帝钱。 黄皮子的嘴角诡异地向上扯,露出森白的尖牙: “今日您要不给个说法,怕是过不了这黄仙岭。” 说着,它突然人立而起,身形竟凭空拔高了三寸,两只前爪的指甲暴涨成匕首般的利刃。 我猛地撒出一把五帝钱,铜钱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畜生却只是冷笑一声,爪子一挥就把铜钱扫进草丛: “这种小把戏,也敢在老祖面前卖弄?” 眼看它步步紧逼,我急忙掐诀念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可咒语才念到一半,黄皮子突然张口喷出一股黄烟。 那烟雾腥臭扑鼻,我顿时头晕目眩,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现在肯答了么?”它俯下身,胡须几乎戳到我脸上,“我像人,还是像神?” 我强忍恶心,突然想起《萨满教录》里记载的破解之法。 趁它不备,我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它脸上:“你像个屁!” “啊!” 黄皮子发出凄厉的惨叫,脸上被血雾溅到的地方冒出青烟。 它疯狂抓挠着自己的脸,身形在烟雾中扭曲变形: “我要剥了你的皮!” 整个山林突然沸腾起来,无数黄鼠狼从四面八方涌来。 老仙化作一道青光缠住我: “跑!” 我踉跄着往前冲,身后的兽群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 最可怕的是,那只领头的黄皮子竟然人立着追来,身形在奔跑中不断拉长,渐渐显出人形轮廓。 “往左!” 老仙指引我拐进一条隐蔽的山缝。 我刚挤进去,就听见“砰”的一声,那只快化形的黄皮子,因为体型太大卡在了石缝外。 它疯狂抓挠着岩石,碎石簌簌落下: “你逃不掉的!山神印的传人都要死!谷里的铃铛已经响了!” 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跑,直到那诅咒般的叫骂声彻底消失。 瘫坐在一块山岩上喘气时,怀里的山神印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抬头望去,远处的山谷上空,一道金光正穿透浓雾。 隐约的铃铛声随着山风飘来,每响一声,我太阳穴就像被针扎般刺痛。 老仙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有人在强行催动圣器,我们得抓紧了。” 我望向幽深的山谷,那种被无数眼睛盯着的感觉又回来了。 山风呜咽着穿过岩缝,像无数冤魂在耳边窃窃私语。 我揉了揉太阳穴,那诡异的铃铛声仍在脑海中回荡,每响一次,都像有根钢针在搅动脑浆。 “小子,别发呆了。” 老仙飘在前方,青色的魂火在浓雾中忽明忽暗。 “再耽搁下去,那姑娘怕是撑不到天亮了。”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起来。 双腿还在微微发抖,舌尖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刚才那口血雾,虽然击退了讨封的黄皮子,但也让我元气大伤。 “老仙,这山谷里到底有多少黄鼠狼?” 我小声问道,警惕地环顾四周。 黑暗中,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老仙的魂火闪烁了一下: “黄仙一族在此修炼千年,数量怕是比这山上的树还多。不过大多数道行尚浅,真正要小心的是那些能化形的老家伙。” 正说着,前方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涌起来。 我下意识摸向怀里的山神印,却摸到一个硬物,拿出来才发现,是金无虞给我的那张护身符。 粗糙的纸面上,符文正微微发烫。 “等等!”老仙突然拦住我,“不对劲。” 只见前方的山路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三棵歪脖子老槐树,呈三角状将小路封死。 树皮上布满诡异的爪痕,枝丫扭曲成痛苦的人形。 “我们刚才路过时,这里明明没有树。”我后背一阵发凉。 老仙飘到树前仔细观察,突然脸色大变: “快退!这是‘三才吊客阵’!” 话音未落,三棵槐树的枝丫突然活了过来,如同无数条手臂向我们抓来。 我急忙后撤,一根树枝擦着脸颊划过,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我掐诀念咒,甩出五枚铜钱。 铜钱钉在树干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槐树剧烈摇晃,树皮裂开处,竟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血一样黏稠。 老仙趁机化作一道青光,绕着三棵树飞速旋转。 每转一圈,槐树就枯萎一分,最后“轰”的一声化为满地木屑。 我正要松口气,却见那些木屑中钻出几十只黄鼠狼,个个眼冒绿光,龇牙咧嘴地朝我扑来。 “跑!”老仙厉喝一声。 我转身就逃,身后的兽群发出刺耳的尖啸。 山路突然变得崎岖不平,好几次差点摔倒,两旁的树木似乎在移动,不断挤压着逃跑的空间。 “往右!”老仙指引道,“那边有个山洞!” 我刚拐进右侧的小径,突然脚下一空,整条路竟然塌陷了! 我整个人向下坠落,慌乱中抓住一根突出的树根,悬在半空。 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洞,隐约能听到“沙沙”的声响,像有什么东西在往上爬。 我抬头看去,那群黄鼠狼已经追到崖边,正俯视着我,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坚持住!” 老仙的魂火暴涨,化作一只巨大的青色狐爪,一把将我提了上来。 我刚爬回地面,领头的黄鼠狼就扑了过来。 它体型比其他同类大一圈,眉心有一撮醒目的白毛。 正是之前讨封的那只! “找死!” 老仙怒喝一声,狐尾横扫,将黄皮子群击退数米。 但这一击,似乎消耗了他大量灵力,魂火明显暗淡了许多。 那黄皮子却不退反进,人立而起,身形在月光下扭曲变形: “老狐狸,你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一世!”它的声音忽男忽女,带着诡异的回响,“擅自闯入者都得死!” “放肆!” 老仙暴怒,魂火再次暴涨。 但这次黄皮子早有准备,它突然从口中,喷出一股腥臭的黄烟。 老仙的魂火被烟雾笼罩,顿时黯淡如风中残烛。 “老仙!” 我惊呼一声,急忙掏出山神印。 印玺刚一亮出,就放射出耀眼的金光,将黄烟驱散。 但老仙已经虚弱不堪,勉强化作一缕青烟钻回印中。 “小子,我需休养片刻。”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千万,小心!” 黄皮子见状,发出得意的怪笑: “现在没人护着你了!” 它一挥手,兽群再次逼近! 第五十九章 阴尸水 我握紧山神印,突然想起《萨满教录》中的记载。 咬破中指,将血抹在印玺上,高声念道: “天地正气,日月星辰,山神敕令,诸邪退散!” 山神印顿时光芒大盛,一道金色光波以我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被光波扫到的黄鼠狼纷纷惨叫倒地,那只领头的黄皮子也被震退数米,嘴角渗出血丝。 “好个山神印!”它怨毒地瞪着我,“咱们走着瞧!” 说完便化作一道黄烟遁入山林,其他黄鼠狼也四散而逃。 我长舒一口气,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我的体力,山神印也变得滚烫无比,几乎拿不住。 休息片刻后,我强撑着站起来,继续向山谷深处前进。 没了老仙引路,我只能循着那若隐若现的铃铛声前行。 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五米。 四周的树木上挂满了红布条,每根布条上,都用黑墨画着诡异的符文,在风中飘荡如同招魂幡。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我立刻躲到树后,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轻微的铃铛声。 不是山谷里那种诡异的回响,而是真实的金属碰撞声。 这时,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 “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那。” 我小心翼翼探头看去,竟是金无虞! 她穿着那件标志性的红色冲锋衣,腰间挂着一串铜铃,正警惕地环顾四周。 “你怎么在这?”我走出来,仍然保持戒备。 她看到我,明显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你了!我跟着那些黄皮子留下的痕迹,一路追来的。” 她走近几步,压低声音:“林小雨情况恶化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个铃铛。” 我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要帮我?” 金无虞咬了咬下唇,她眼神闪烁: “没时间解释了,再耽搁下去,那姑娘就真的没救了。” 虽然仍有疑虑,但现在确实不是追问的时候。 “你知道铃铛在哪儿?” “我知道大概方向。”她指了指山谷深处,“黄仙庙应该在那边,不过路上肯定还有埋伏。” 我们并肩前行,金无虞腰间的铜铃随着步伐发出清脆的声响。 奇怪的是,自从遇到她后,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减轻了不少。 “你的铃铛…”我忍不住问道。 “家传的法器。”她摸了摸铜铃,“能驱散一些低级的障眼法。” 正说着,前方突然出现一条小溪。 溪水漆黑如墨,散发着腐臭味。 水面上漂浮着无数黄鼠狼的尸体,个个肚皮朝天,四肢僵硬。 “阴尸水!别碰!”金无虞一把拉住我,“沾上一点就会全身溃烂。” 她掏出一张黄符,折成纸船放入水中。 纸船遇水即燃,蓝色的火焰顺着溪流蔓延,将那些浮尸烧成灰烬。 火焰过后,溪水竟然变得清澈见底。 “走,快过去!” 她拉着我踏着露出水面的石头过河。 刚走到河中央,我突然感到脚踝一紧。 余光扫去,一只泡得发白的人手从水里伸出,死死抓住了我的脚! “啊!” 我惊呼一声,险些摔倒。 低头看去,水下竟然密密麻麻全是惨白的人手,正疯狂地向我们抓来。 金无虞反应极快,一把铜铃撒入水中:“天地清明,阴邪退散!” 铜铃入水即炸,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 那些人手像被烫到一般缩了回去。 我们趁机冲到对岸,回头看去,溪水又恢复了漆黑如墨的状态。 “那是什么?” “黄皮子害死的人。”金无虞脸色阴沉,“它们喜欢把受害者的魂魄困在水里,作为第一道防线。” 我心头一凛,对黄大仙谷的凶险有了新的认识。 接下来的路更加难走,我们先后遭遇了会移动的坟包、发出婴儿哭声的树洞,还有突然从地底钻出的白骨手臂。 多亏金无虞熟悉各种破解之法,我们才一次次化险为夷。 终于,在翻过一道山脊后,我们看到了那座传说中的黄大仙庙。 那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小庙,屋顶已经塌了一半,墙壁上爬满了血红色的藤蔓。 庙门前的两尊石像不是常见的石狮子,而是两只人立而起的黄鼠狼,栩栩如生到令人毛骨悚然。 “就是这里了。”金无虞的声音有些发抖,“我能感觉到,铃铛就在里面。”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庙门。 随着距离缩短,怀里的山神印越来越烫,铃铛声也越来越清晰。 那声音不再刺耳,反而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像是某种召唤。 就在我们即将踏入门槛时,金无虞突然拉住我:“等等!” 她从包里掏出一把糯米撒在地上,糯米落地即黑,冒出缕缕青烟。 “地上有咒。”她皱眉道,“踩上去会触发机关。” 说着,她取出一把剪刀,剪下自己一缕头发,系在门框上。 头发瞬间燃烧殆尽,但门框上浮现出一串诡异的符文,随后消失不见。 “可以进了。”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但千万小心,里面肯定还有更厉害的陷阱。” 庙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月光从破败的屋顶漏下来。 正中心是一个石制祭坛,上面放着一个金色的铃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铃铛约莫拳头大小,通体金黄,表面刻满了与山神印上相似的符文。 奇怪的是,它明明没有被动,却在自行微微晃动,发出那摄人心魄的声响。 “就是它!” 我激动地上前一步,却被金无虞拦住。 “别急!”她指着地面,“看!” 只见祭坛周围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画着一圈血色符文,组成一个复杂的阵法。 更可怕的是,阵法边缘摆放着七盏油灯,每盏灯的火苗都是诡异的绿色。 “七星锁魂阵。”金无虞倒吸一口冷气,“碰一下铃铛,魂魄就会被吸入阵中。” 我仔细观察阵法,突然发现一个细节:“等等,这阵法有破损。”我指着东南角的一盏油灯,“那盏灯的火焰比其他几盏弱很多。” 金无虞凑近看了看,点头道:“确实。可能是年代久远,阵法出现了漏洞。” 她沉思片刻,才终于道:“我可以试着从那处破绽入手,但需要你的山神印做引子。”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了山神印。 金无虞接过印玺,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 她走到阵法破损处,开始低声念咒。 随着咒语响起,山神印再次放出金光,与铃铛上的符文产生共鸣。 金色铃铛剧烈震动起来,发出刺耳的尖啸。 突然,金无虞猛地转身,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多谢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一步跨入阵中,毫发无损地拿起了金色铃铛! “你,你不是金无虞!” 我震惊地后退一步。 “呵呵呵。” 她的笑声突然变得苍老沙哑,身形也开始扭曲变化。 “现在才发现,我是该说你蠢,还是该夸你聪明?” 在月光下,我惊恐地看着“金无虞”的脸皮像蜡一样融化,露出下面皱巴巴的老妇人面孔。 这张脸,正是在林小雨房间窗外,出现过的黄皮子老太婆! 第六十章 黄三姑 “三百年来,你是第一个带着山神印送上门来的蠢货。” 老太婆狞笑着,手中的铃铛和金无虞的铜铃同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有了你的印玺,老祖宗留下的禁制,就能解除了!” 我这才明白,自己落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从林小雨被附身开始,这一切都是为了引我入谷! 老太婆摇动金色铃铛,庙内顿时阴风大作。 无数黄鼠狼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团团围住。 我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了手脚。 “放心,我不会立刻杀了你。”老太婆舔了舔嘴唇,“出马弟子,可是上好的药引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怀中的护身符突然燃烧起来! 蓝色的火焰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小子,用血画破字符!快!” 是老仙! 我毫不犹豫咬破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血色的“破”字。 字符刚一成型就炸裂开来,将束缚我的力量震碎。 老太婆发出一声尖叫:“不可能!那老狐狸应该已经!” 我没给她说完的机会,一把掏出备用的五帝钱撒向四周。 铜钱落地成阵,暂时逼退了黄鼠狼群。同时我扑向老太婆,试图抢夺金色铃铛。 “找死!” 老太婆身形一晃,竟然一分为三,三个一模一样的身影同时向我攻来。 我分不清哪个是真身,只能勉强招架。 她的爪子锋利如刀,几次险些划破我的喉咙。 危急关头,山神印突然从我怀中飞出,在空中大放光芒。 老仙的虚影从中浮现,虽然虚弱但气势不减:“黄三姑,你越界了!” 老太婆见到老仙,脸色大变:“你,你怎么还能现身?” 老仙不答,直接化作一道青光袭向老太婆。 两者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青光与黄烟相撞的瞬间,整个山神庙剧烈震动。 我不得不抬手遮住刺目的光芒,耳边充斥着黄三姑凄厉的尖叫和老仙的怒吼。 “砰!” 一声巨响后,两道身影同时倒飞出去。 老仙的魂火几乎熄灭,勉强维持着人形虚影。 黄三姑更惨,她的一条手臂被生生撕裂,伤口处不断冒出腥臭的黄烟。 “老狐狸!”黄三姑咬牙切齿,“你竟敢毁我百年道行!” 老仙虚弱地漂浮在我身前,声音却依然坚定: “黄三姑,你违背天道,强夺人命修炼邪术,今日就算拼个魂飞魄散,我也要阻止你!” 黄三姑眼中闪过一丝惧色,她突然抓起地上的金色铃铛猛摇三下。 刺耳的铃声让我头痛欲裂,庙内的黄鼠狼群顿时躁动起来。 “今日算你们走运!”她怨毒地瞪着我们,“但这事没完!有朝一日再见,我们黄仙一族必将你诛之!” 话音未落,她化作一团黄烟遁入地下。 其他黄鼠狼也如潮水般退去,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连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老仙:“您怎么样?” “暂时死不了。”老仙苦笑一声,魂火明灭不定,“但那老妖婆说得对,这事还没结束。她只是暂时退去,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救那姑娘。” 我点点头,小心地将老仙收回山神印中。 印玺表面,已经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触手冰凉,显然受损严重。 离开山神庙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沿着山路快速返回姜家村。 一路上,总觉得有东西在暗处窥视,但每次回头,只能看到晨风吹动的草丛。 “姜艳艳!开门!” 我用力拍打姜家大门,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门很快打开,姜艳艳红肿的眼睛显示她一夜未眠。 看到我浑身是血的样子,她倒吸一口冷气:“你,你没事吧?小雨她…” “来得及!”我挤进门,“快带我去见她!” 林小雨被安置在西厢房,门窗紧闭,屋内点着七盏油灯,摆成北斗七星阵。 这是老仙之前嘱咐姜家人做的,用来暂时镇住邪气。 但当我看到床上的女孩时,心还是沉了下去。 林小雨脸色铁青,嘴唇乌紫,脖子上赫然浮现出三道,黄鼠狼爪印般的黑痕。 她的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只有偶尔抽搐的手指证明她还活着。 “从半夜开始就这样了。” 林小雨的母亲抽泣着说。 “我们按你说的点了灯,但她的气息越来越弱。” 我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山神印。 印玺的光芒比之前暗淡许多,但依然散发出温暖的力量。 “老仙,我们到了。” 山神印微微震动,一缕青烟飘出,在空中凝结成老仙模糊的身影。 他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虚弱,但眼神依然锐利。 “时间不多了,”我开口道,“准备驱邪仪式。需要黑狗血、朱砂、桃木剑,还有…” 姜艳艳迅速记下所需物品,转身去准备。 林父林母站在一旁,眼中满是怀疑和恐惧。 “这位大师,”林父犹豫地开口,“我女儿真的能救回来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专注地检查林小雨的状况。 黄三姑在林小雨身上下的诅咒,比我们想象的更严重。 很快,姜艳艳带着所需物品回来。 老仙指挥我在地上画出一个复杂的符阵,将林小雨围在中央。 “小子,”老仙转向我,“我现在的力量,不足以单独完成仪式,需要暂时附在你身上。”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随后只觉得身上一热,突然浑身一颤,双腿不由自主地跺起七星步,喉咙里滚出苍劲的调子。 “日落西山呐,黑了天呐!” “龙离长海虎离山呐,” 我一边唱着,一边抓起神鼓将其咚咚敲响。 紧接着,我嗓子眼儿突然涌上一股热流,舌头又卷起了东北神调: “左手拿起文王鼓哎,右手拿起武王鞭呐。” 屋里阴风打着旋儿,我后脊梁像过了电似的发麻。 老仙家的神识,正顺着我的天灵盖往下灌,脚底板像扎了根似的往地里钻。 “老仙家您稳当坐哎,弟子给您搭营盘呐。” 我抓起酒壶,往地上洒了三道。 “胡家教主快临凡呐,黄家兵马列两边呐!” 随着王文鼓越敲越快,里油灯突然窜起三尺高的火苗。 这时候我天灵盖“嗡”的一声,感觉有股热流从百会穴直灌脚心。 老仙彻底落了座,我眼珠子自己往上翻,看见的全是重影儿。 “黄三姑你好大胆!敢动我胡家保的弟马!” 那尖细的嗓音从我口中传出,声音中满是凌厉! 第六十一章 老仙点烟 见对方没有回应,我又深吸一口气,朝着姜艳艳看去。 “小童子哎,给老仙点烟呐!” 姜艳艳闻言,哆嗦着点上旱烟袋,我一口嘬下去,烟锅子里的火星子直蹦。 三口烟下肚,老仙借着我的嘴发话: “黄皮子下的咒,得用黑狗血破!” 说着,我手指头又开始蘸着朱砂,在黄表纸上画符。 “再取新杀的雄鸡冠子血!” 这时候我后腰突然一热,知道是老仙开始发功了。 神鼓自己往林小雨头顶上扣,打神鞭往她脚底板抽。 这是东北出马仙最霸道的驱邪手段,叫“扣天抽地”。 刚抽两下,林小雨突然剧烈咳嗽,喷出带金粉的烟灰。 “这是黄三姑留的后手!” 我左手不受控制地抓起酒壶往地上砸,着急的吩咐旁边的姜艳艳。 “快撒五谷粮!” 姜艳艳慌忙把准备好的高粱大豆,往四周抛洒。 一瞬间,屋里顿时阴风四起,供桌上的蜡烛“噗”地全灭了。 我感觉到老仙的神识在跟什么东西角力,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时候林小雨突然直挺挺坐起来,眼珠子泛着绿光。 我后槽牙自己咬得咯咯响,知道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东北出马仙斗法,最凶险的就是“神打”环节。 我抓起桃木剑挽了个剑花,厉声大喝: “天雷地火听我令!” “破!” 剑尖突然窜起蓝火苗,我便一剑戳向林小雨眉心。 林小雨猛地弓起身子,一股黑烟从她口中喷出,在空中凝聚成一只黄鼠狼的形状,朝我龇牙咧嘴。 “滚回去告诉你主子,”我冷声道,“再敢来犯,定叫她形神俱灭!” 桃木剑一挥,黑烟发出凄厉的惨叫,随即消散无踪。 林小雨的身体顿时软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许多。 老仙从我体内退出,虚弱地漂浮在空中: “诅咒已解,但她身上还有黄仙一族的气味标记,必须用药浴彻底清除,否则日后还会被纠缠。” 我转述了老仙的话,林母立刻紧张起来:“什么药浴?要怎么用?” “需要七种特殊草药熬煮成汤,让林小雨浸泡其中三个时辰。”我解释道,“过程中可能会有不适,但这是彻底清除黄仙标记的唯一方法。” 林父林母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林母小声说:“小雨才二十出头岁,这种治疗方式…” 姜艳艳看了看表妹苍白的脸色,坚定地说: “必须这么做。难道你们想让她再经历一次这种恐怖吗?” “可是…” 林母欲言又止,脸涨得通红。 我明白她的顾虑:“药浴时林小雨需要赤身浸泡,但可以穿着贴身衣物。我会在门外守护,由姜艳艳全程陪同。” 林父仍然犹豫:“这位先生,不是我们不信任你,但这种事关女儿清白。” “伯父!”姜艳艳忍不住提高声音,“现在是什么年代了?这是在救小雨的命!” 正当争执不下时,床上的林小雨突然微弱地呼唤:“妈,我好冷。” 这一声呼唤打破了僵局。林母含泪点头:“好…我们听先生的。” 老仙列出所需的七种草药:艾叶、桃枝、菖蒲、雄黄、金银花、柳叶和一味特殊的“地精藤”。 这是一种,只生长在古老坟地的藤蔓植物。 “前六种药铺应该能买到,”我说,“地精藤比较特殊,需要现采。” 姜艳艳立刻表示,可以带我去村后的老坟地寻找。 离开前,老仙嘱咐在林小雨床边撒一圈香灰,防止邪物再次靠近。 坟地位于村子西面的山坡上,荒草丛生,墓碑东倒西歪。 时近黄昏,阴风阵阵,让人不寒而栗。 “就是这里了,”姜艳艳指着几座特别古老的坟墓,“我小时候听老人说,这些坟至少有二百年历史。” 我点点头,按照老仙的指引寻找地精藤。 这种藤蔓通常缠绕在古坟的墓碑上,通体暗红,叶片呈锯齿状。 正当我弯腰检查一块倾斜的墓碑时,姜艳艳突然抓住我的手臂: “有人,不,有东西在看着我们!”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一座坟包后,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正盯着我们。 那眼睛一眨不眨,充满恶意。 “别管它,”我低声道,“抓紧时间找地精藤。” 我们很快在一座刻有满文的古碑后发现了几株地精藤。 采摘时,那双绿眼睛始终盯着我们,但幸运的是,它没有进一步动作。 回程路上,姜艳艳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些东西,为什么会盯上小雨?” 我叹了口气: “黄仙一族修炼到一定境界需要‘讨封’,也就是让人承认它们像人或像神。如果得到肯定回答,道行大增;如果被否定,可能损失百年修为。林小雨可能是无意中遇到了讨封的黄皮子,说了不该说的话。” 姜艳艳打了个寒颤:“那以后,它们还会来吗?” “只要彻底清除气味标记,应该不会。” 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底。 黄三姑临走时的威胁言犹在耳,山神印又受损严重,未来的麻烦恐怕不会少。 回到姜家,林母已经准备好了其他六种草药,和一个大木桶。 我们将所有草药放入桶中,倒入沸水,顿时,一股苦涩中带着清香的药味弥漫开来。 “水温合适后,让林小雨进去浸泡,”我嘱咐道,“每过半个时辰添一次热水,保持温度。过程中她可能会看到幻觉或感到疼痛,都是正常反应。” 林小雨被扶出来时仍然虚弱,但神志清醒了许多。 看到冒着热气的药桶,她害怕地往后缩:“一定要这样吗?” “小雨,听话,”姜艳艳柔声劝道,“只有这样那些东西才不会再来找你。” 最终,在姜艳艳的陪同下,林小雨穿着单衣进入药桶。 刚浸入药汤,她就发出一声痛呼:“好烫!像针扎一样!” “忍耐一下,”我站在门外说,“这是药力在起作用。” 接下来的三个时辰,对所有人都是煎熬。 林小雨的哭喊声时起时伏,药汤的颜色也从最初的褐色逐渐变黑,散发出淡淡的腥臭味。 半夜时分,药浴终于结束。 当林小雨被扶出药桶时,她脖子上的黑痕已经完全消失,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感觉怎么样?”姜艳艳关切地问。 林小雨虚弱地笑了笑:“轻松多了,谢谢你。” 老仙检查后确认黄仙标记已经清除,但他警告说: “这只是解决了眼前的问题,黄三姑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山神印受损后…” 我正想询问更多,窗外突然传来“沙沙”的声响。 掀开窗帘一看,院墙上蹲着十几只黄鼠狼,绿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第六十二章 报得好,下次别了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院墙上那些绿油油的眼睛,心中明白这是黄三姑的挑衅。 它们排成一排,尾巴高高翘起,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林小雨吓得后退几步,姜艳艳更是直接抓住了我的手臂。 “别怕,”我低声安慰道,同时从怀中掏出那本破旧的《萨满教录》,快速翻到记载震慑之术的那一页。 老仙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小子,用‘惊魂吼’,配合山神印残余的力量。” 我点点头,将山神印握在左手,右手掐诀,按照书中所记,深吸一口气,猛然朝着窗外大喊一声: “滚!” 声音出口的瞬间,我感到一股热流从丹田直冲喉咙。 山神印微微发烫,一道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青光随着声波扩散出去。 那些黄鼠狼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中一般,齐刷刷地发出尖锐的惨叫,有几只直接从墙上摔了下来,其余的则仓皇逃窜,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屋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林小雨最先回过神来,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大师!” 她突然上前一步,我下意识地以为她要像刚才那样跪下来拜师,正想阻止,却见她只是调皮地眨了眨眼。 “明天我请你吃饭吧?算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愣了一下,随即松了口气,笑着摇摇头:“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行不行,”林小雨撇了撇嘴,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天天缠着你,直到你同意为止!” 姜艳艳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雨,你这是报恩还是报仇啊?” “当然是报恩啦!”林小雨转头对表姐做了个鬼脸,然后又看向我,“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中午,我知道镇上有家特别好吃的东北菜馆。”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实在不忍心再拒绝,只好点头:“好吧,不过不用太破费。” “太好了!”林小雨开心地拍了拍手,刚才那股非要拜我为师的执念,似乎已经烟消云散,“那明天上午我来找你!” 林父林母看着女儿恢复活力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林母上前握住我的手:“大师,真的太感谢你了。小雨这孩子从小就有股倔劲儿,刚才要是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您别往心里去。” 我摇摇头:“没事,年轻人好奇心重很正常。不过,”我正色道,“虽然黄三姑的标记已经清除,但为了安全起见,这几天晚上最好还是不要单独外出。” “明白明白,”林父连连点头,“我们会看好她的。” 姜艳艳看了看窗外渐亮的天色:“天都快亮了,大师也该休息了,我给你在附近定了酒店,这就送你去吧?” “不用了,”我摆摆手,“我自己去就行,你们照顾好林小雨,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走出姜家大门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晨风吹过,带着草木的清香,驱散了一夜的阴霾。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我其实有想过,要不要回去看看孙倩。 可这里距离孙倩所在的出租屋太远,而且忙了一天,我也确实累了。 所以我也只是想了想,就直接放弃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上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惊醒。 我睁开酸涩的双眼,看了眼窗外,阳光已经相当强烈,看来睡过头了。 “大师!你醒了吗?”门外传来林小雨清脆的声音,“我来接你去吃饭啦!” 我揉了揉太阳穴,强打精神应道: “稍等,我马上好。” 简单收拾后,我打开门。 只见林小雨今天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完全看不出昨晚还被邪祟缠身的模样。 “哇,你脸色好差,”她一见我就皱起眉头,“是不是昨晚太累了?要不我们改天再去也行。” “没事,”我打断她,“就是睡得晚了些,走吧,不是说有好吃的东北菜吗?” 林小雨眼睛一亮,立刻又恢复了活力: “对对对!那家的大拉皮和锅包肉可正宗了!” 走在去镇上的小路上,林小雨像只欢快的小鸟,不停地给我介绍沿途的风景,和她曾经历过的趣事。 阳光照在她脸上,为她苍白的皮肤增添了几分血色,看起来健康多了。 “对了,”她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我,“昨晚那些黄鼠狼,它们还会回来吗?” 我看了她一眼,斟酌着词句:“短期内应该不会。但为了安全起见,我给你画个护身符吧,随身带着能辟邪。” “真的吗?太谢谢了!” 林小雨开心地拍手,然后突然想到什么,表情变得有些犹豫。 “那个,我能问问,你是怎么学会这些本事的吗?” 这个问题让我脚步一顿:该怎么回答呢? 或许在别人看来,做出马弟子威风神气。 可对于我来说,这就是一个彻底的催命符。 “这个说来话长,”我最终选择了含糊其辞,“算是家学渊源吧。” 林小雨似乎察觉到我的回避,善解人意地没有追问,只是笑着说: “不管怎样,你昨晚真的很厉害!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一声吼,就把那么多黄鼠狼吓跑的!” 我正想回应,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发凉,仿佛有人在暗中窥视。 猛地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小路和随风摇曳的野草。 “怎么了?”林小雨疑惑地顺着我的视线看去。 “没什么,”我收回目光,暗自警惕,“可能是错觉。” 老仙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不是错觉,有东西在跟着你们。” 我心中一紧,但表面上仍保持平静,不想吓到林小雨:“快走吧,我饿了。” 东北菜馆的饭菜确实如林小雨所说,十分地道。 林小雨一边吃,一边给我介绍每道菜的特色,眼睛里闪烁着快乐的光芒,与昨晚那个被邪祟缠身的女孩判若两人。 “怎么样,好吃吧?”她夹了一块锅包肉放到我碗里,期待地看着我。 “确实不错。” 我点点头,不得不承认,这顿饭让我疲惫的精神恢复了不少。 “那接下来,我们去玩密室逃脱吧!”林小雨突然提议,眼睛亮晶晶的,“就在这条街转角新开的那家,听说特别刺激!” 我差点被嘴里的食物呛到:“密室逃脱?” 第六十三章 废弃医院 “对啊!”她兴奋地拍了下桌子,“你肯定没玩过吧?特别有意思的,我们几个人被关在一个主题房间里,要解开各种谜题才能逃出来。” 我确实从未尝试过这种现代娱乐项目。 之前我不过是工厂里的打工仔,后来成为出马弟子后,忙着给自己续命,很少有机会体验普通年轻人的娱乐活动。 “我不太会玩,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我犹豫着,本能地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哎呀,别扫兴嘛!” 林小雨撅起嘴,一副可爱娇憨的样子。 “我请客!就当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的第二部分。再说了,”她狡黠地眨眨眼,“像你这样的‘大师’,难道还会怕密室逃脱里的假鬼吗?” 我无奈地笑了笑。她说的有道理,以我的经历,确实不该害怕人为设计的恐怖场景。而且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我也不忍心拒绝。 “好吧,不过就玩一次。”我妥协道。 “太棒了!”林小雨欢呼起来,立刻拿出手机预订场次,“下午两点半的‘废弃医院’主题,听说特别恐怖!” 我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但很快压了下去。 毕竟只是游戏而已,能有什么危险? 两点二十分,我们站在了“谜域密室逃脱”的门前。 店面装修得很有氛围,黑色的招牌上滴血般的红色字体,门口摆放着几个骷髅道具和破旧的木箱。 林小雨兴奋地拉着我的手臂往里走。 “您好,两位预订了‘废弃医院’主题。” 她对前台的工作人员说道。 工作人员是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孩,她查看了一下预约记录: “是的,林小姐对吧?这个主题需要3—5人组队,目前还有三位散客会和你们一起玩,可以接受吗?” “没问题!”林小雨爽快地答应。 我皱了皱眉,本能地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关在密闭空间里的想法。 但还没等我提出异议,工作人员已经招呼另外三个人过来了。 “这两位是你们的队友,”工作人员介绍道,“这位是小张,这位是小李,还有这位是小王。” 三人看起来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小张是个戴黑框眼镜的瘦高男生,小李是个扎马尾的女生,小王则是个看起来有些腼腆的微胖男生。 他们友好地向我们点头示意。 “你们好,我是林小雨,这是我朋友。”林小雨顿了一下,看向我。 “叫我小夏就行。”我简短地说,不想透露太多个人信息。 工作人员开始讲解规则:“‘废弃医院’是我们的恐怖主题密室,全程大约60—90分钟。里面会有一些惊吓点,但不会有工作人员直接触碰玩家。如果感到不适,可以随时通过对讲机求助退出。手机等电子设备需要存放在储物柜中。” 我注意到,她提到“不会有工作人员直接触碰玩家”时,语气有些微妙的变化,但没多想。 签完免责协议后,我们被带到一个狭小的准备室。 工作人员递给我们每人一个手电筒,和一张角色卡。 “你们扮演的是一群医学院学生,深夜潜入这家废弃医院寻找失踪的同学。”她解释道,“每个角色卡上有一些个人信息,可能会对解谜有帮助。” 我看了看我的角色卡,上面写着“陈明,医学生,对医院历史有所研究”。 林小雨的角色是“林芳,胆大心细的女学生”。 其他三人也各自查看了自己的角色。 “最后提醒,”工作人员神秘地笑了笑,“记住,有些门不是用来开的,有些声音不是用来听的。祝你们好运。” 随着沉重的关门声,我们正式进入了密室。 昏暗的灯光下,我们站在一条狭窄的走廊里,两侧是斑驳的墙壁和生锈的铁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逼真得令人不适。 “哇,这氛围做得真棒!”小李赞叹道,声音里带着兴奋的颤抖。 “听说这家密室的场景设计师,以前是电影美术指导,”小张推了推眼镜,“每个细节都很考究。” 我仔细观察着周围环境,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脊背爬上来。 这不仅仅是因为场景逼真,而是因为,我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阴气。 “怎么了?”林小雨注意到我的异常,小声问道。 “没什么,”我摇摇头,不想扫大家的兴,“可能是有点不适应这种环境。” “别担心,”她拍拍我的肩膀,压低声音,“有你这个‘大师’在,就算真有什么也不怕。” 我们沿着走廊前进,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几道晃动的光柱。 墙壁上贴着已经泛黄的医院告示,和残缺的病历单,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瓶,和医疗器械。 最前方是一扇半开的铁门,上面用红漆写着“急诊室”三个字。 “应该从这里开始,”小王指着门说,“我玩过几次密室,一般第一个房间都会有线索。” 小张率先推开门,我们陆续进入。 急诊室内部比走廊更加破败,几张生锈的担架床歪斜地摆放着,其中一个上面还躺着个残缺的人体模型,内脏暴露在外。 角落里有个老式档案柜,旁边是一张沾满“血迹”的办公桌。 “大家分头找线索吧,”小李建议道,“看看有没有数字、钥匙或者密码之类的。” 我们开始搜索房间。 我走向办公桌,上面散落着一些伪造的病历和X光片。 拉开抽屉,里面有一本破旧的日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一段话: “他们都说医院闹鬼,但我知道那不是鬼。是那些没能离开的病人……他们还在接受‘治疗’。如果你看到白大褂,快跑!那不是医生!” “我找到了一些东西,”我举起日记本,“可能提示后面会有工作人员扮演的‘医生’来吓我们。” “刺激!”小李兴奋地说,“我就喜欢这种突然惊吓的环节。” 就在这时,房间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剩下我们手中的手电筒。 同时,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拖拽的声音,由远及近。 第六十四章 逼真? “啊!”小李惊叫一声,随即又笑起来,“开始了开始了!”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接着是缓慢的敲门声。 三下,停顿,再两下。 “要不要开门?”小王小声问,声音有些发抖。 “当然要!” 林小雨说着就要去开门。 我一把拉住她: “等等。” 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我集中精神,尝试感知周围的气息,发现确实有些脏东西存在。 “怎么了?”林小雨疑惑地看着我。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刚要继续说,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接着是疯狂的砸门声。 “哇,这音效太逼真了!”小张赞叹道。 但我知道那不是音效。 一股刺骨的寒意透过门缝渗入房间,我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老仙的声音在我脑海中炸响:“小心!外面的东西不对劲!” 这时,门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开,冷风夹杂着腐臭的气息席卷而入。 在手电筒晃动的光束中,一个模糊的白影在门口一闪而过。 “哇哦!”小李鼓掌,“这个机关做得太棒了!连风都有!” 只有我和林小雨注意到我的异常。 她担忧地看着我:“你脸色好白,没事吧?” 我强作镇定:“没事,可能有点闷。” 我不能告诉他们真相,否则会引起恐慌。 但我知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我找到了一把钥匙!”小王从档案柜那边喊道,举起一把生锈的钥匙,“藏在最下面的文件夹里。” “太好了!”小张走过去查看钥匙,“上面写着‘药房’,应该是开下一个房间的。” 我们决定继续前进。 走出急诊室时,我特意走在最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走廊比刚才更加阴暗潮湿,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手印,像是被血抹上去的。 “刚才有这些手印吗?”我小声问林小雨。 她仔细看了看:“好像没有,这里做得可真细致,墙面还会变化。” 药房的门就在走廊尽头。 小王用钥匙打开门锁,我们依次进入。 这个房间比急诊室小一些,三面墙都是药架,上面摆满了各种药品和医疗器械。 正中央是一个大铁笼,里面关着一个人体模型,穿着病号服,双手抓着栏杆。 “呃,这有点瘆人。” 小李看着铁笼,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找找看怎么打开笼子,”小张说,“里面可能有线索。” 我们再次分散搜索,我走向最里面的药架,突然注意到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神龛,里面放着一个倒扣的镜子。 这种布置在真正的恐怖场所很常见,是为了困住不干净的东西。 可是,为什么一个娱乐性质的密室,会做得这么专业?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拿起镜子。 就在镜子翻转的瞬间,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我的呼吸在空气中凝成白雾。 “你们有没有觉得突然变冷了?”小王搓着手臂问道。 “可能是空调效果,”小李不以为意,“为了营造氛围嘛。” 我盯着手中的镜子,心跳加速。 镜面上浮现出一层雾气,然后慢慢显现出几个字:“救救我”。 我敢确定,这绝对不是游戏设计的一部分。 “找到了!”林小雨突然喊道,她从药架下层找到一个密码锁,“需要四位数字。” 小张走过去查看:“应该和这些药品有关,看,每个药瓶上都有编号。” 就在他们专心破解密码时,我注意到铁笼里的人体模型动了一下。 起初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接着,那个模型的头缓缓转向了我所在的方向。 “大家小心!”我忍不住喊道。 所有人都看向我,然后顺着我的视线看向铁笼,然而此刻,模型又恢复了静止。 “怎么了?”小李问。 “它刚才动了。”我说。 小李大笑起来:“当然会动啊!肯定是遥控的,为了吓我们。” 但林小雨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她知道我的能力,也明白,我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 就在这时,灯光再次熄灭。 这次,连我们的手电筒也同时失灵了。 黑暗中,铁笼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被什么力量在摇晃。 “工,工作人员在吗?”小王的声音颤抖着。 没有人回答。 只有铁笼摇晃的声音越来越剧烈,接着是“砰”的一声巨响,像是笼门被撞开了。 “啊!”小李尖叫起来,“这是什么机关啊!太吓人了!” 我的手在黑暗中,摸到了随身携带的护身符,紧紧握住。 一股微弱的光芒从符纸上散发出来,刚好让我看到一个人形的影子,正从铁笼方向向我们移动。 那不是人体模型,而是一个模糊的、扭曲的人形轮廓。 “这不是游戏!”我终于喊了出来,“有东西在这里!真的东西!” “什么?”小张的声音充满疑惑,“你说什么?” “相信我!”我急切地说,“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就在这混乱的时刻,药房的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了。 小李冲过去试图开门,但门纹丝不动。 “对讲机!用对讲机叫工作人员!”小王喊道。 小张摸索着找到挂在墙上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 “喂?我们需要帮助!门打不开了!” 对讲机里只有刺耳的杂音,接着传出一个扭曲的声音:“救,我。” “这玩笑开得有点大了吧?” 小李这时候强作镇定,但声音已经变了调。 我手中的护身符光芒越来越强,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区域。 在绿莹莹的光线下,我们终于看清了那个人形。 它穿着破烂的病号服,脸部扭曲变形,嘴角裂开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正缓缓向我们爬来。 “我的天啊!”小王崩溃地大喊,“这是什么特效?!” “不是特效!”我挡在他们前面,举起护身符,“这是真的灵体!” 灵体突然加速,以不可能的角度扑向我们。 我本能地结印念咒,护身符爆发出强烈的光芒。 灵体撞在这道光幕上,发出刺耳的尖叫,被弹开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小张结结巴巴地问。 “没时间解释!”我盯着那个正在重新爬起来的灵体,“我们必须找到出口!” 林小雨突然指着药架:“看!那里有光!” 确实,最上层的药架后面透出微弱的红光。 小张个子最高,他伸手去摸索:“有个按钮!” 说着,他按了下去。 随着机械运转的声音,一面药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 “快走!” 我催促大家,同时警惕地盯着那个灵体。 我们一个接一个钻进通道。 我最后一个进入,就在我即将通过时,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第六十五章 布局 我低头,看到那个灵体扭曲的脸就在脚下,裂开的嘴里发出非人的低语:“留下来陪我!” 我用力踢开它的手,迅速通过通道,然后转身结印封住了入口。 通道另一侧传来愤怒的撞击声,但暂时安全了。 我们发现自己在一个狭小的储物间里,唯一的出口是一扇标有“安全出口”的门。 “那,那到底是什么?”小李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 “我说了,那不是游戏设计的一部分。” 我严肃地说道。 “这家密室,应该是建在了真正闹鬼的地方,这才引来了不干净的东西。” “你是说,我们刚才真的遇到了鬼?”小王的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 我点点头:“恐怕是的。” 林小雨握住我的手:“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试了试安全出口的门,同样打不开: “那些东西不想让我们轻易离开,所以,我们必须完成这个‘游戏’才能出去。” 其实我也不想待在这儿了,可是老仙的魂魄还没有恢复,而我剩下的寿命,也不足以再出马几次。 “完成游戏?”小张几乎要崩溃了,“你疯了吗?刚才那个东西差点杀了我们!” “不完成游戏,我们可能永远困在这里。” 我指着门上突然出现的血字: “完成治疗,方可离开”。 所有人都沉默了,恐惧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我们原本以为,只是来玩一场刺激的游戏,却不料卷入了一场真实的恐怖事件。 “我们该怎么办?” 小李终于问出了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现在只有我能保护他们: “听我说,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冷静。跟紧我,不要单独行动。” 我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符纸,分给每个人。 “拿着这个,关键时刻能保护你们。” 林小雨紧紧握住符纸,眼中既有恐惧又有对我的信任。 其他三人犹豫地接过符纸,显然还无法完全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准备好了吗?” 我问道,手放在门把上。 见他们点头,我推开了门。 门外是一条完全黑暗的走廊,只有远处一盏闪烁的红灯提供微弱的照明。 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门,门上用红漆写着编号:13、14、15。 “这不是原来的布局,”小张低声说,“我们进来时没有这些房间。” 我点点头,心中的警铃大作。 我们不仅面对着一个灵体,而是整个密室,都变成了一个异度空间,一个被灵界侵蚀的领域。 “跟紧我,”我再次提醒,“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跑散。” 我们小心翼翼地沿着走廊前进,每经过一扇门,都能听到里面传出诡异的声响。 13号门后,是液体滴落的声音,14号门后,是低沉的呻吟,15号门后,则是金属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 就在我们经过16号门时,门突然开了一条缝,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抓住了小张的衣角。 “啊!” 小张惊恐地大叫,拼命挣扎。 我迅速结印,一道金光打在门上,那只手立刻缩了回去,门砰地关上。 “我靠,吓死我了!”小张惊魂未定地整理着衣服。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红灯突然熄灭,我们再次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金属器械拖拽的声音。 那动静和我们在急诊室门外听到的一模一样,但这次更加清晰,更加接近。 “他来了。”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小王耳边响起。 “谁在说话?” 小王惊恐地环顾四周,但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我手中的护身符再次亮起,照亮了我们周围一小片区域。 在绿光映照下,我们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只见一个穿着染血的白大褂,脸上戴着扭曲的医生面具,手中拿着一把巨大手术剪的男人,正拖着一条断腿,朝着我们靠近。 “跑!” 我大喊一声,推着大家向反方向跑去。 我们跌跌撞撞地在黑暗的走廊中奔逃,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转过一个拐角后,我们发现前方被一堵突然出现的墙堵死了。 这是一条死胡同。 “完了!这回死定了!”小李绝望地靠在墙上。 医生模样的灵体慢慢走近,手术剪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音。 我挡在大家前面,双手结印,准备最后一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小雨突然指着墙上:“看!那里有个通风口!” 确实,在靠近天花板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通风口。 小张立刻蹲下,对着大家叫道:“快,踩着我的肩膀上去!” 小李第一个爬上去,推开通风口盖子钻了进去,接着是林小雨和小王。 就在小张准备上去时,那个医生灵体已经来到了我们面前。 “快走!” 我推了小张一把,同时转身面对灵体。 灵体举起手术剪向我刺来,我侧身避开,同时将一张符纸拍在它胸口。 符纸燃烧起来,灵体发出痛苦的嚎叫,但并没有被消灭,反而更加狂暴。 “快上来!” 林小雨在通风口喊道。 我抓住小张伸下来的手,勉强爬进了通风管道。 就在灵体的手即将抓住我的脚踝时,小张猛地拉上了盖子。 我们挤在狭窄的通风管道里,听着下面灵体愤怒的咆哮和撞击声。 “现在怎么办?”小王颤抖着问。 “继续爬,”我喘着气说,“通风系统应该通向出口。” 我们在黑暗的管道中艰难爬行,金属管道在我们的重量下,发出不祥的吱呀声。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那里!”林小雨指着前方。 我们加快速度,终于到达了一个通风口。 透过栅栏,可以看到外面是密室的前厅。 那是我们最初进来的地方! 小张用力踢开通风口盖子,我们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下去,落在前厅的地板上。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工作人员的踪影。 “我们,我们逃出来了?”小李不敢相信地问。 我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墙上挂着的日历,日期显示的是三天前,也就是我们进入密室的那天。 “不对,”我喃喃道,“我们还没有真正离开。” 就在这时,前厅的灯光开始闪烁,墙上的海报和照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腐烂。 随机我惊恐地发现,前厅的门窗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墙壁。 我们再次被困住了,而这一次,连通风口都没有了。 第六十六章 五鬼抬轿 我盯着迅速腐朽的墙壁,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 老仙在我神识里急得直跳脚:“这地方不对劲!整个儿被怨气腌入味了!” “我知道。” 我在心里回应,手指已经摸向腰间别着的《萨满教录》。 寿命有限,我不想频繁请神上身,这本记载着东北萨满一脉的秘术,就成了我如今的护身符。 林小雨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她手指冰凉,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 “那、那边好像有东西。” 她声音发抖。 就在我顺着她视线看去的瞬间,前厅服务台的木漆“咔嚓”一声裂开,像被无形的手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腐烂的木屑簌簌落下,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血手印,那些手印还在不断增多,就像有无数看不见的人,正在疯狂拍打木板。 “我操!这他妈到底什么情况!” 小张一脚踹向墙壁,回声在封闭空间里炸开,震得人耳膜生疼。 小李已经瘫坐在地上,抱着头喃喃自语。 小王还算镇定,但脸色白得像纸,正拼命按着手机,可屏幕上的“无信号”三个字,却格外刺眼。 “嚎啥呢?都给我闭嘴!”我一声暴喝,东北口音不自觉地冒出来,“要是想把那些东西快点招来,你们就继续作!” 发现了心中的怒火,我就从包里掏出五枚乾隆通宝—。 这是“压堂钱”,《萨满教录》里说,压堂钱能定阴阳。 铜钱往地上一撒,叮叮当当转了几圈,居然全部立着插进了地板缝隙! “五鬼抬轿!”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大凶之兆,说明我们已经被阴物包围了。 林小雨凑过来,发丝扫过我脸颊,带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 “你有办法的对吧?” 她眼睛湿漉漉的,让我想起老家后山受惊的小鹿。 我喉结动了动,没敢看她眼睛:“先试试看。” 说着从怀里摸出根红绳,又让所有人把外套脱下来铺地上。 “东北老辈儿说法,衣服代表人阳气。”我边把红绳结成九连环边解释,“咱们得做个‘八卦锁阴阵’,争取时间。” 突然“噗通”一声,小张怪叫着往后栽倒。 我转头看见服务台底下“咕嘟咕嘟”冒出黑水,水里浮着几缕长发,正像活物般朝我们蠕动! “快帮忙!” 我吼着把红绳一头塞给林小雨,自己咬破中指在绳上抹了道血痕。 她手指碰到我掌心的瞬间明显抖了下,但立刻死死攥住绳子。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我念着《萨满教录》里的金光咒,把铜钱按五行方位摆好。 小王还算机灵,赶紧帮着压住另外几个绳头。 黑水已经漫到脚边,腥臭味熏得人眼睛发疼。 我摸出随身带的朱砂包,这是端午在长白山采的辰砂,混合了雄黄粉。 扬手一撒,黑水立刻“嗤嗤”作响,像被滚油浇过般沸腾后退。 “有效!” 小李终于回过神,手忙脚乱来帮忙。 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儿,把林小雨护在中间,看她按照我指示把红绳在铜钱间穿梭缠绕。 就在阵法将成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 墙皮“哗啦啦”脱落,露出后面血淋淋的肉墙。 那根本不是砖墙,而是由无数纠缠的人体组成的屏障! 一张张扭曲的脸从肉墙中凸出,发出非人的呜咽! “低头!” 我猛地按下林小雨的脑袋,随后,一根生锈的输液架“嗖”地擦着她发梢飞过,“哐当”砸在对面肉墙上,扎出个汩汩冒血的窟窿! 我趁机把最后一段红绳打了个死结,阵法瞬间亮起微弱的红光。 那些黑水像被烫到似的缩回角落,肉墙上的脸也暂时安静下来。 “暂时安全了。” 我喘着粗气坐倒,这才发现林小雨整个人都靠在我怀里。 她胸脯剧烈起伏,隔着单薄T恤能感觉到急促的心跳。 “谢、谢谢……” 她慌忙想挪开,却被突然的震动晃得又栽回来。 我下意识揽住她腰,触手一片温软,赶紧松开。 老仙在我脑子里阴阳怪气: “啧啧,命都要没了还有心思泡妞?” 我没理他,从包里翻出个铁皮盒。 里面是晒干的艾草、桃木屑和五谷杂粮,这些都是东北农村驱邪的老方子。 我抓了把混合物撒在阵法边缘,青烟立刻腾起,带着辛辣的香气。 “每人抓把米含嘴里。”我分发着陈年糯米,“别咽下去,能防阴气侵体。” 林小雨接过米时,指尖在我掌心轻轻一刮,眼神飘忽。 我假装没注意,转头查看阵法情况。 红绳已经开始发黑,铜钱也蒙上锈迹,看得出来,这阵法撑不了多久。 这时候,小王突然指着服务台:“那有本登记册!” 我们凑过去看,发现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13号病房”字样。 最新一页,赫然是我们五个人的名字,甚至上面的墨迹还没干透! “这是要拿我们填病房啊!” 小张声音都变调了。 我心头一凛,想起《萨满教录》里提过的“替死鬼”邪术。 刚想说话,头顶灯泡突然“砰砰砰”接连爆裂! 黑暗中,肉墙上的面孔齐声尖笑,红绳一根接一根崩断! “阵法要破!” 我一把将林小雨推到身后,从包里抽出桃木剑。 这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百年桃树心,剑身刻着满文咒语。 我平时都舍不得用,现在顾不上了。 阴风骤起,带着腐肉味的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肉墙“嗤啦”一声裂开道口子,那个穿血白大褂的医生灵体爬了出来,手术剪拖在地上火星四溅! 而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模糊人影,都穿着病号服!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我双手持剑踏罡步斗,剑尖挑着张符纸。 符纸无火自燃,照亮了扑来的鬼影。 桃木剑砍中第一个病号服灵体,发出烙铁入肉般的“嗤啦”声。 那灵体惨叫后退,但更多鬼影涌上来。 我左支右绌,胳膊不知被什么抓了下,立刻火辣辣地疼。 就在这时,林小雨突然朝我的方向大声尖叫起来: “快蹲下!” 第六十七章 半截娃娃 我条件反射弯腰,她抡着不知从哪找来的灭火器,砸中一个偷袭我的灵体。 铝罐穿过鬼影砸在墙上,但阴气被冲散了些。 我趁机咬破舌尖,一口真阳涎喷在桃木剑上。 剑身顿时红光大盛,横扫出去逼退群鬼。 但医生灵体突然从侧面突袭,手术剪直逼我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林小雨猛地撞开我。 剪刀“嗤”地划破她肩膀,血珠飞溅到我脸上。 我脑子“嗡”地一声,某种比恐惧更强烈的东西在胸腔炸开! “你找死!” 我怒吼着把桃木剑当标枪掷出,正中医生灵体胸口。 它发出高频尖叫,暂时退却。 我赶紧撕下衣角给林小雨包扎,她疼得直抽气,却还冲我挤笑容。 老仙突然厉喝:“小子!看地面!” 我低头一看,冷汗唰地下来了。 那些黑水不知何时渗过阵法,在我们脚下聚成个诡异的符文。 是“聚阴阵”,有人在故意引鬼! “必须找到阵眼!” 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服务台抽屉里露出的半截娃娃上。 那是个粗制滥造的布偶,胸口插满针,正是东北民间流传的“镇物”。 我刚要过去,医生灵体却再次扑来。 这次它变了形态,白大褂下伸出蜘蛛般的骨肢。 桃木剑还在它身上,骨肢“噗嗤”刺穿我肩膀的瞬间,阵法红光彻底熄灭。 阴气如潮水般灌入,小李第一个惨叫倒地,七窍冒出黑烟! 小张想去拉他,自己却被无形力量提到半空,脖子诡异地扭转! 我吐着血沫爬起来,看见林小雨正拼命用脚擦地上的血符文。 医生灵体的骨肢高高扬起,朝她天灵盖刺下! 我终于忍不住嘶吼出声: “老仙家!弟子夏怀恩,恭请胡三太奶上身!” 我吼出这句话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天灵盖直贯脚底。 耳边响起尖锐的狐啸,震得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小兔崽子,用着我的时候知道叫奶奶了?” 胡三太奶的声音在我神识里炸响,带着东北老太太特有的泼辣劲儿。 我感觉到一股暖流从丹田涌向四肢百骸,被骨肢刺穿的肩膀顿时止血结痂。 林小雨惊恐地看着我,我想可能是因为看到我的瞳孔,此刻已经变成了狐狸般的竖瞳。 “都躲开!” 我的声音变得尖细沙哑,双手不受控制地结出复杂法印。 十指关节“咔咔”作响,指甲暴涨三寸,泛着铁青色的寒光。 医生灵体的骨肢已经刺到林小雨额前半寸,却在空中诡异地凝固。 我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牙:“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还跟奶奶玩阴的?” 右手五指成爪,凌空一抓。那 根骨肢“咔嚓”断裂,黑血喷溅到天花板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医生灵体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白大褂下又伸出七八根骨肢,像蜘蛛般快速爬上天花板。 “跑?” 我双腿一蹬,整个人弹射而起。 天花板的水泥在指尖下如同豆腐般脆弱,一把攥住医生灵体的脚踝,狠狠掼向地面。 “轰”的一声,地板被砸出蛛网状裂纹,那些病号服灵体,顿时像被掐住喉咙般僵在原地。 我单膝压在医生灵体胸口,左手掐诀按住它天灵盖,右手并指如刀,直接插进它裂开的胸腔。 黏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摸到个硬物,掏出来一看发现是把生锈的手术剪,正是它的本体。 “找到你了。” 我狞笑着用力一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嗤啦”声,整把手术剪被生生扯出。 医生灵体剧烈抽搐起来,伤口处涌出大量黑水,瞬间浸透了我的裤腿。 黑水接触皮肤的刹那,我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 手术室里晃动的无影灯,产妇凄厉的惨叫,还有被血染红的襁褓。 这是灵体记忆中的怨念。 “原来是个接生婆。”胡三太奶在我神识里冷笑,“活着时候造孽,死了还想害人?” 我手中的手术剪突然剧烈震颤,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地面上的血符文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那些病号服灵体,像提线木偶般齐刷刷转向我们。 小王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眼球上翻露出全部眼白,四肢反关节着地朝我扑来! “定!” 我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手术剪上。 沾染了马夫真血的凶器顿时安静下来,而那些扑来的灵体,则像被按下暂停键般僵在原地。 我趁机用手术剪划破掌心,鲜血淋漓地在空中画出血符。 “天清地灵,血符为引!” 我的声音忽男忽女,带着诡异的叠音。 血符化作数十道红线,精准缠住每个灵体的脖颈。 这是《萨满教录》里记载的“捆仙索”,用施术者精血为引,专克阴物。 红线越缠越紧,灵体们发出此起彼伏的哀嚎。 我趁机冲向服务台,一把扯出那个插满针的布偶。 布偶胸口缝着块发黄的布条,上面用血写着生辰八字,正是医生灵体的死忌! “破!” 我将手术剪狠狠扎进布偶脑袋。 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水泥碎块。 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原本消失的出口。竟然重新出现在走廊尽头! “走!” 我拽起林小雨就往出口冲。 余光瞥见小李还瘫在地上,七窍不断冒出黑烟。 犹豫片刻,我折返回来,扯断腕上那串桃木念珠拍在他眉心:“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念珠“啪”地炸裂,小李猛地弓起身子,“哇”地吐出一团黑色絮状物。 那团东西落地就化作小蛇般的黑气,尖叫着钻入地缝。 “带上他!”我朝小张吼道,自己则扛起昏迷的小王。 林小雨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架着小李跟了上来。 身后传来墙体坍塌的轰鸣,肉墙上的面孔全部凸出墙面,发出不甘的嘶吼。 离出口还有十米时,我忽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胡三太奶的力量正在急速消退。 每次请神都在燃烧我的寿命,此刻,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耳畔响起尖锐的耳鸣,契约印记更是传来火烧般疼痛。 “夏怀恩!” 林小雨的呼唤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我感觉她冰凉的手贴上我的后背,随后声音越来越远。 刺目的阳光照在脸上时,我们全都瘫倒在密室逃脱店门口。 路人们惊恐地围过来,有人正在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看向店铺招牌,那上面明晃晃写着“13号病院主题”。 第六十八章 阳气损命 刺耳的救护车鸣笛声渐渐远去,我猛地从病床上弹起来,胸口像是压了块千斤巨石。 病房的消毒水味呛得我喉咙发紧,手背上还插着输液针,透明的药水一滴一滴往下坠。 “咳咳。” 我捂着嘴剧烈咳嗽,掌心立刻沾上暗红色的血丝。 老仙在神识里叹了口气:“小子,别硬撑了。” 我低头掀开病号服,心口那个契约印记已经变成了青灰色,像块腐烂的尸斑。 皮肤下的血管诡异地凸起,呈现出蛛网般的紫黑色,我知道,这是阳寿将尽的征兆。 “我还有多久可活?” 我在心里问道,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床单。 老仙的声音罕见地严肃:“你现在的情况,最多撑五天。” 病房门突然被推开,林小雨端着餐盘愣在门口。 她今天换了件浅蓝色毛衣,衬得脖颈上那道淤青格外刺眼。 餐盘上的小米粥,随着她颤抖的手微微晃动。 “你醒了?”她快步走过来,餐盘“咣当”放在床头柜上,“医生说你是严重贫血加上过度疲劳,才会晕倒的。” 我下意识把染血的掌心藏进被子里。 她身上飘来淡淡的栀子花香,让我想起老家后山五月开的白鹃梅。 “其他人怎么样?” “都出院了。”她咬着嘴唇,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那个,谢谢你又救了我。” 我正想说话,突然一阵剧痛从心口炸开。 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钎,捅进契约印记,疼得我眼前发黑。 冷汗瞬间浸透病号服,输液管里的药水开始逆流。 我的血管,在排斥这些维持生命的液体! “夏怀恩!”林小雨惊慌地按下呼叫铃,冰凉的手指贴上我的额头,“你在发烧!” 老仙急吼吼地在我神识里叫嚷:“快走!医院人多阳气重,你现在需要阴气吊命!” 我强撑着从病床上爬起来,输液针头带出一串血珠。老仙在我神识里急促道: “快,去距离3公里的西南位置,那地方阴气重,能暂时稳住你的阳气!” 听到老仙说的位置,一个名字瞬间涌入了我的脑海:永鑫大厦。 在纺织厂上班的时候,只要我闲的没事,都会刷手机。 那时候,手机总给我推送这座“鬼楼”的新闻。 据说是当年施工时,曾挖出过几十具无主尸骨。 建成后连续三任老板都在顶楼暴毙,最后一个死者的骨头,被折成七截塞进了档案柜。 从那之后,大厦就一直空在那里,成为了当地著名的鬼楼。 我强撑着离开医院,拦下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小伙子,你这脸色可不太好啊!” “永鑫大厦。” 我打断他的话,往座椅上一靠,闭上眼睛。 老仙在我神识里絮絮叨叨:“这地方阴气重是重,但也邪性得很,你小子可别在招惹上什么东西。” “我知道。”我在心里回应,“但现在没得选。”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逐渐被抛在身后。 当出租车停在那栋灰黑色的大厦前时,我几乎是踉跄着下了车。 奇怪的是,一踏入大厦的范围,胸口那股灼烧般的疼痛,立刻减轻了不少。 “果然有用。”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还夹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气。 大堂的旋转门早就坏了,玻璃上满是裂痕。 我侧身从缝隙中挤进去,脚下的地砖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月光从破碎的天花板投射下来,照出地上厚厚的灰尘中,有几串新鲜的脚印。 “有人来过?” 我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那些脚印。 老仙突然在我神识里警告:“小心!这脚印不太对劲。” 确实不对劲。 那些脚印前深后浅,像是有人踮着脚尖在走路。 更诡异的是,每隔几步就会出现一个圆形的小坑,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拖着走。 我顺着脚印的方向抬头,发现它们一直延伸到安全通道。 正要跟上去,突然听到楼上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是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在上面。” 我摸出腰间的桃木钉,轻手轻脚地爬上楼梯。 每上一层,空气中的腥味就浓重一分。 到第五层时,我已经能听到隐约的说话。那是个女声,正在念着什么咒语。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我加快脚步,在第七层的拐角处,终于看清了声音的主人。 只见一袭杏黄色道袍,马尾辫高高扎起,正在地上布置着什么阵法。 “金无虞?” 她猛地回头,手中的青铜风水尺差点脱手而出。 月光下,她那张总是带着三分傲气的俏脸上写满了震惊:“夏怀恩?你怎么在这” “这话该我问你吧?”我警惕地打量着她脚下的阵法,“你不是在……” “招摇撞骗?”金无虞冷笑一声,手中的风水尺突然指向我身后,“小心!” 我本能地往旁边一闪,有什么东西擦着我的耳朵飞了过去,“啪”地钉在墙上。 看清后我才发现,那是一把生锈的手术剪,还在微微颤动。 “这是什么?” 我回头看向手术剪飞来的方向,走廊尽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扇血红色的门,门缝里正渗出黑色的液体。 金无虞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没时间解释了!帮我完成这个阵法!” 她的掌心滚烫,我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缠着一圈红线,线上串着七枚铜钱,是正宗的道家“七星锁魂阵”。 看来我之前可能误会她了。 “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忍不住问道? “这栋楼是个养尸地!” 她语速飞快,从袖中掏出一把黄符塞给我。 “有人在用整栋楼养小鬼,刚才那把剪刀就是,” 她的话戛然而止。 那扇血红色的门突然无声地打开了,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缓缓飘了出来。 借着月光,我看清那是个女医生。 如果那还能被称为“医生”的话。 她的脸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撑开,嘴角一直裂到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针尖般的牙齿。 “接阴婆?!”老仙在我神识里倒吸一口冷气,“这东西不是早该绝迹了吗?” 第六十九章 “医生” 金无虞的风水尺突然亮起青光:“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尺尖射出一道金光,正中那“医生”的胸口。 它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叫,白大褂下突然伸出十几条蜘蛛般的骨肢,以惊人的速度向我们爬来! “帮忙!” 金无虞大喊。 我来不及多想,咬破指尖在桃木钉上画了道血符,用力掷出。 钉子钉入那怪物的一根骨肢,它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动作却丝毫不停。 “没用的!”金无虞拉着我后退,“这东西是……” 她的话没说完,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墙皮剥落后露出后面血红色的肉墙,和之前在密室逃脱店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又是这个!” 我咒骂一声,从背包里抽出桃木剑。剑身上的满文咒语,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亮起红光。 我挡在金无虞前面,桃木剑横在胸前。 那“医生”已经爬到了,离我们不到五米的地方,骨肢在地板上划出深深的痕迹。 突然,它停下了。裂开的嘴角慢慢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接着,它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我们身后。 我和金无虞同时回头,只见走廊另一头,不知何时站满了穿病号服的“人”。 它们没有脸,只有一张张空白的面皮,正无声地向我们飘来。 我咬破舌尖,一口真阳涎喷在桃木剑上。 剑身顿时红光大盛,将走廊映照得如同血海。 “金无虞,帮我拖住十秒!”我低喝一声,左手快速结印。 金无虞二话不说,手中风水尺凌空画符:“天清地灵,兵随印转!” 七枚铜钱从她腕间飞射而出,在空中结成北斗阵型,将那些无脸的病号服灵体暂时阻隔。 我趁机咬破中指,在心口的契约印记上重重一抹: “老仙家,借个火!” 一股灼热的灵力,瞬间从印记涌向四肢百骸。 桃木剑上的红光转为炽白,我猛地将剑插入地板:“破!” 地面顿时龟裂开来,裂缝中喷涌出炽热的阳气。 那些病号服灵体发出凄厉的惨叫,像蜡像般开始融化。 “小心!” 金无虞突然拽住我的衣领往后一拉,接阴婆的骨肢擦着我的咽喉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我反手一剑斩断那根骨肢,黑血喷溅到墙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金无虞趁机甩出三张黄符,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三条火蛇缠向接阴婆。 “没用的!”我大喊,“这玩意得用那个!” 话未说完,接阴婆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竟将三条火蛇生生吞了下去! 它的肚子立刻鼓胀起来,皮肤下浮现出三个游动的火团。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金无虞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抽出一柄铜钱剑,剑尖挑着张紫符直刺接阴婆眉心。 接阴婆不闪不避,任由铜钱剑刺入。 就在剑尖触及它皮肤的瞬间,那三个火团突然从它口中喷出,直扑金无虞面门! “闪开!”我一把推开金无虞,桃木剑横挡在前。 火团撞在剑身上,炸开漫天火星。 我虎口震裂,桃木剑差点脱手。 金无虞踉跄着站稳,脸色煞白:“它怎么会用我的符火?” “它在借力打力!”我擦掉嘴角的血,“用阴物对付它!” 金无虞会意,从腰间锦囊抓出一把黑乎乎的颗粒撒向接阴婆。 那些颗粒落地即化作数十只黑蝎,顺着接阴婆的骨肢往上爬。 “这是什么?!”我惊讶地挑眉。 “湘西尸蛊。”金无虞喘着气,“专克阴物。” 接阴婆发出刺耳的尖啸,疯狂甩动骨肢。 我抓住机会,桃木剑直刺它鼓胀的腹部: “给我破!” 剑身没入的瞬间,接阴婆的肚子像气球般炸开,喷出漫天黑血。 我早有准备,一张黄符挡在面前:“太上台星,应变无停!” 黑血被符咒阻隔,落地化作无数蠕动的蛆虫。 金无虞见状,立刻咬破手指在铜钱剑上一抹:“天雷殷殷,地雷轰轰!” 铜钱剑顿时雷光缭绕,她一个箭步上前,将剑狠狠插入接阴婆裂开的胸口! 接阴婆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皮肤下鼓起无数个小包,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我猛地想起什么,一把拉住金无虞往后急退:“小心它体内的东西。” 话音未落,接阴婆的身体轰然炸裂,数十个婴儿大小的黑影四散飞射! 它们发出尖锐的啼哭,在空中划出诡异的轨迹。 “是婴灵!”金无虞惊呼,“它把吞噬的婴灵都养在体内!” 我大喊:“老仙家,收网了!” 我只觉得身体一轻,从我体内分化而出的白狐,立刻贪婪的将那些婴灵,全都咬入口中,吞之入腹。 伴随着婴灵的惨叫,老仙的影子也变得愈发清晰,直到最后一个婴灵消失,老仙才停下动作。 她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而后转身就消失不见。 走廊里突然安静得可怕。 墙上的肉墙开始褪色,渐渐变回普通的混凝土。 那扇血红色的门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面斑驳的墙壁。 “解决了?”金无虞喘着粗气问。 我摇摇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地上。 心口的契约印记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刚才强行借用法力,让本就所剩无几的阳寿又折损了不少。 “你这是怎么了?” 金无虞扶住摇摇欲坠的我,手指搭上我的脉搏后脸色骤变。 “你的阳气怎么亏损成这样?” “说来话长。”我苦笑着擦掉嘴角的血,“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金无虞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一直在追查一个邪修组织。他们专门在闹市养尸地培育阴物,这栋楼就是他们的据点之一。” 我正想追问,老仙突然在我神识里尖叫:“小心地下!” 地面突然隆起,一只青灰色的鬼手破土而出,死死抓住我的脚踝! 金无虞反应极快,铜钱剑一挥,将鬼手齐腕斩断。 断手在地上扭动两下,化作一滩黑水。 “还没完!”我强撑着站起来,“这栋楼本身就是个巨大的养尸地,接阴婆只是看门的!” 第七十章 养阴局 仿佛印证我的话,整层楼的地板开始蠕动,无数鬼手从混凝土中探出。 墙皮大块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尸骸。 原来整栋楼的墙体里,都填满了尸体! 金无虞倒吸一口冷气:“百尸养阴局!” “走!”我拽着她冲向楼梯,“去顶楼!阵眼一定在那里!” 我们跌跌撞撞地往上跑,身后的地板不断塌陷。 到第十二层时,楼梯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一道锈迹斑斑的铁梯通向顶楼。 “我先上!” 金无虞说着,就灵活地攀上铁梯。 我刚要跟上,突然被一股巨力拽住后领,狠狠摔在地上。 接阴婆不知何时又出现了! 它残缺的身体爬满了蛆虫,仅剩的三根骨肢像标枪般朝我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将接阴婆钉在地上。 金无虞站在铁梯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古朴的青铜剑,剑身刻满云雷纹。 “斩!” 她一声清喝,青铜剑脱手飞出,将接阴婆的头颅齐根斩下! 头颅滚落在地,嘴巴还在一张一合,最终化为一滩腥臭的黑水。 “快上来!” 金无虞伸手拉我。 就在我抓住她手的瞬间,整栋楼突然剧烈倾斜! 我们死死抓住铁梯,看着下方的楼层像积木般层层坍塌。 “抓紧了!”金无虞咬牙发力,硬是将我拽上了顶楼。 我们瘫倒在满是符咒的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 顶楼中央,一个由骷髅头堆成的祭坛正在汩汩冒着黑血。 祭坛上方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每跳一下,整栋楼就随之震颤。 “找到了。”我撑着桃木剑站起来,“养尸地的核心。” 金无虞也挣扎着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盒:“用这个封印它。” 就在我们准备动手时,心脏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血光!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顶楼回荡:“坏我大事者,死!” 无数血丝从心脏中射出,像蛛网般朝我们罩来。 金无虞急忙掷出青铜剑,却被血丝轻易弹开。 “拼了!” 我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桃木剑上,用尽最后力气掷向心脏。 剑身刺入的瞬间,血丝网猛地收紧,将我牢牢缠住。 金无虞见状,突然咬破手指在眉心画了道血符: “以我精血,引动天威!” 她整个人顿时被金光笼罩,那些血丝触到金光立刻枯萎。 她一个箭步冲到祭坛前,将玉盒狠狠扣在心脏上! “封!” 整栋楼剧烈震动起来,随后归于平静。 我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冷汗顺着下巴滴在地上。 整栋楼安静得可怕,只有我们两人的呼吸声在空荡的顶楼回荡。 金无虞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发抖。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青铜剑,剑身已经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还好有你。”她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上的云雷纹,“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没有接话,只是死死盯着她的背影。 月光从破碎的玻璃穹顶洒下来,照在她微微发抖的手指上。 那上面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血珠正顺着指尖滴落。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冰。 金无虞的背影明显僵了一下。 她慢慢转过身,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什么什么人?我就是个看风水的啊。” “呵。” 我冷笑一声,从地上捡起她刚才用的玉盒。 盒底刻着一个小小的篆体“金”字,周围环绕着九道雷纹。 “招摇撞骗的风水师,会用这种级别的法器?”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锦囊。 “还有刚才那个咒诀。”我向前逼近一步,“‘以我精血,引动天威’这是龙虎山天师府的不传之秘,你从哪偷学的?” 金无虞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她张了张嘴,还没出声,我体内的老仙突然幽幽叹了口气: “小子,你终于看出来了。” 金无虞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苦笑一声: “果然瞒不过你。”她将青铜剑收回腰间,“我是天师府弟子,不过,”她顿了顿,“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 “一些误会。”她的眼神黯淡下来,“不重要了。” 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穹顶洒下,照在她清瘦的侧脸上。 我突然注意到她右手手腕内侧,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所以这些地方……”我环顾四周。 “我在查一个邪修组织。”她接过我的话,“他们专门在阴气重的地方布阵养鬼。” 她抬头直视我的眼睛。 “倒是你,为什么总能出现在这些地方?” 我沉默片刻,最终决定实话实说:“我没几天可活了。” 金无虞明显一怔,随即快步上前,不由分说扣住我的手腕。 她的手指冰凉,却意外地让人安心。 “脉象紊乱,阳气枯竭!”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怎么会这样?” “因为我曾被厉鬼追杀,他在我身上下了咒。而原本,我也活不过十八岁的。” 我指了指心口,满脸的认真。 “唯一的续命方法,就是找阴气重的地方驱邪,给老仙增加灵力。” 老仙在我神识里哼了一声:“小子终于肯说实话了。” 金无虞松开我的手腕,若有所思:“所以你是靠这个续命?” “没错。”我直视她的眼睛,“既然你也在追查这些阴气重的地方,不如我们合作吧?” 夜风穿过破碎的窗户,吹动她额前的碎发。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要拒绝。 “你就不怕我另有企图?”她突然问道。 我笑了:“一个能舍命封印接阴婆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 金无虞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抿紧了:“天师府的人,要是知道我跟出马弟子混在一起,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你不是已经离开天师府了吗?”我打断她,“况且,我们各取所需。” 她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从腰间锦囊取出一个小瓷瓶:“给,能暂时缓解你的症状。” 我接过瓷瓶,里面是三颗朱红色的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龙虎山的‘九转护心丹’?”老仙在我神识里惊讶道,“这丫头出手倒是大方。” “这东西有什么用?” “这么说吧,哪怕你一只脚都走到奈何桥了,这玩意都能把你临时叫回来,让你搁上面呆两天。” “卧槽,这么猛?!” 我下意识的将瓷瓶,紧紧的握在手里! 第七十一章 不想拖累 金无虞看到了我的动作,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你还挺识货。” 她转身走向楼梯口,“明天午时,城隍庙见。” “等等!”我叫住她,“你还没答应我呢!” 她回头看我,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惊人: “你不是说要合作吗?”她晃了晃手中的罗盘,“我知道下一个阴气聚集地在哪。” 我怔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老仙在我神识里长叹一声:“臭小子,你运气还真是够好的,这次,你可找了个不得了的搭档。” 我摩挲着手中的瓷瓶,突然觉得心口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些。 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被封印的祭坛,转身走向另一侧的消防通道。 清风吹散乌云,月光洒满长街。不知为何,我突然对明天生出一丝期待。 我推开孙倩的出租屋门时,她正坐在窗边发呆。 夕阳的余晖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听到动静,她猛地转头,眼中的惊喜一闪而过。 “你来了。”她站起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我扯出一个笑容,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孙倩的眼圈立刻红了。 她快步走过来,拳头轻轻捶在我胸口:“别开这种玩笑!” 她的拳头软绵绵的,却让我心口一阵发疼。 我抓住她的手腕,发现她在微微发抖。 “我明天要走了。”我直截了当地说,“去找下一个阴气重的地方。” 孙倩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强颜欢笑: “这次要去多久?” “不知道。”我实话实说,“可能几天,也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别说了。”她突然打断我,踮起脚尖抱住我的脖子,“今晚留下来好不好?” 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钻入鼻腔,让我一时恍惚。 我下意识环住她的腰,却摸到她后背突出的脊椎骨,我心里无奈叹气:这丫头又瘦了。 “孙倩。”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靠在我肩上,声音闷闷的,“你怕自己活不长,不想拖累我。” 我哑口无言,我和孙倩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可她倒是把我心思摸得透透的。 孙倩突然松开我,后退一步开始解衬衫纽扣。 我吓了一跳,连忙抓住她的手:“你干什么?” “你不是一直说,要我的第一次吗?”她抬起头,眼中闪着倔强的泪光,“我现在给你。” 我顿时手足无措:“别闹!我那是开玩笑的!” “你嫌弃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知道我家庭条件不好,而且……” “不是因为这个!”我急忙打断她,叹了口气,“孙倩,我喜欢你。正因为喜欢,所以更不能在这种时候占有你!”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眼泪却大颗大颗往下掉。 我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结果越擦越多。 “听我说,”我捧起她的脸,“等我找到续命的办法,等我确定自己能活下来,到时候如果你还愿意的话,” “我愿意!”她抢着说,随即又红了脸,“我是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愿意。” 我忍不住笑了,轻轻把她搂进怀里:“傻丫头。” 那天晚上,我们和衣而卧。 孙倩蜷缩在我怀里,像只小猫一样安静。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照在她长长的睫毛上。 “夏怀恩,”她突然小声说,“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我喉咙发紧,只能更用力地抱住她。 “我答应你。” 我是轻轻抚摸着孙倩的头发,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在我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我是被阳光晒醒的。 孙倩已经起床,厨房传来煎蛋的香味。 我揉着眼睛走出去,看见她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 “醒啦?”她回头冲我笑笑,“我做了早餐。” 桌上摆着煎蛋、培根和吐司,还有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我愣在原地,自从奶奶去世后,已经很久没人给我做过早餐了。 “发什么呆?”孙倩拉着我坐下,“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我低头咬了口煎蛋,咸淡适中,边缘微微焦脆,正是我喜欢的口感。 “你怎么知道?” “上次咱们一起吃早饭,我看你把煎糊的边都吃掉了。”她得意地眨眨眼,“猜你喜欢吃焦一点的。” 我心里一暖,却又泛起一阵酸楚。 这样的早晨,以后还会有吗? 吃完早餐,孙倩执意要送我到车站。 路上她一直紧紧攥着我的手,好像一松开我就会消失似的。 “到了给我发消息。”她叮嘱道,“每天都要。” “那边可能信号不好。” “那也要发!”她红着眼睛瞪我,“哪怕发个句号也行。” 我无奈地点头答应。 公交车缓缓驶来,孙倩突然扑进我怀里,给了我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别忘了你的承诺。”她在我耳边小声说。 我摸摸她的头,转身上了车。 透过车窗,我看见她一直站在原地挥手,直到车子拐弯看不见为止。 老仙在我神识里幽幽道:“这丫头对你倒是真心。” 我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口袋里的瓷瓶,金无虞给的九转护心丹,还安静地躺在那里。 车子驶向城隍庙方向,我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心中五味杂陈。 孙倩的眼泪、金无虞的秘密、我所剩无几的阳寿。 所有一切都像一团乱麻,而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抓住每一根可能的救命稻草。 “到了。” 司机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城隍庙前人来人往,香火鼎盛。 我在人群中搜寻金无虞的身影,却先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林小雨。 她站在算命摊前,神色慌张地东张西望。 更奇怪的是,她脖子上又出现了那道淤青,而且比上次更加严重,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我正想上前询问,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看见金无虞似笑非笑的脸: “看来我们的合作,现在就要开始了。” 她指了指林小雨,意有所指的说道: “你那个朋友,惹上麻烦了,如果我们不出手干预,她会死。” 第七十二章 伥鬼 “你朋友脖子上那东西,”她开门见山,“是阴媒印。” “阴媒?”我心头一跳,“上次我明明已经帮她驱散了黄皮子的标记,怎么又来了个这玩意?” 金无虞冷笑一声:“背后的人不想她好呗,有人在她魂魄上打了标记,这是要拿她当祭品。” 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你看。” 铜镜中映出的林小雨周身缠绕着黑气,尤其是脖颈处,一团紫黑色的雾气如同活物般蠕动。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背后隐约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形,正趴在她肩上贪婪地吸食着什么。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伥鬼?” “没错。”金无虞收起铜镜,“有人在用活人养鬼。你朋友被选中了,而且时间不多了。” 林小雨此时已经走到庙门口,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信封投入功德箱。 就在信封离手的瞬间,我体内老仙突然示警:“那信封有问题!” 我顾不得解释,一个箭步冲上前抓住林小雨的手腕:“别投!” 林小雨被我吓了一跳,待看清是我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夏、夏怀恩?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你。”我紧盯她的眼睛,“谁让你来投这个的?” 她眼神闪烁:“就、就是求个平安。” 金无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们身后,她伸手从功德箱里夹出那个红色信封,两指一搓,信封顿时燃起幽绿色的火焰。 火焰中传来一声尖锐的嘶叫,随即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林小雨见状脸色煞白,双腿一软差点跪倒。 我连忙扶住她:“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 “是一个穿黑袍的老太太,”林小雨声音发抖,“她说我印堂发黑,要想活命就得在今日午时来城隍庙投这个……” 金无虞打断她:“什么时候的事?在哪儿见的?” “三天前,在我家楼下。”林小雨回忆道,“她给了我一张符,说能暂时压制脖子上的淤青,但要想根除就得按她说的做。” 我和金无虞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邪修组织已经盯上了林小雨,而且行动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 “带我们去你家。”金无虞干脆地说,“越快越好。” 林小雨租住在城西一片老小区,据说是为了毕业后不受家人管着,所以早早的就租了下来,准备自己一个人住。 刚进单元门,老仙就在我神识中发出警告:“阴气很重,小心。” 金无虞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她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青铜剑上。 林小雨掏出钥匙的手抖得厉害,几次都没对准锁眼。 “我来吧。” 我接过钥匙,刚插入锁孔就感到一阵刺骨寒意。 门开的一瞬间,浓重的腐臭味扑面而来。 屋内一片狼藉,家具东倒西歪,墙上布满抓痕。 客厅中央用鲜血画着一个诡异的法阵,阵中摆着七盏油灯,灯焰竟是诡异的绿色。 “七星引魂阵!”金无虞脸色大变,“他们在强行抽离生魂!” 我快步上前检查油灯,只见每盏灯芯处都缠绕着一缕头发,其中一盏旁边还放着林小雨的照片。 “你的头发什么时候被取走的?”我急问。 林小雨已经吓傻了:“我、我不知道。” 金无虞突然抬手打出一道金光,直射向卧室方向:“出来!” 一声怪笑从黑暗中传来,一个佝偻的身影缓缓走出。 那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眼睛却亮得吓人。 “真是多管闲事,”老妇人阴森地笑着,“既然如此,那我就把你们一起收了吧!” 她话音未落,突然从袖中甩出数道黑光。 金无虞剑出如龙,青光闪过,那些黑光落地化为数只毒虫,还在扭曲扭动。 “带她走!” 金无虞对我喊道,同时咬破手指在剑身上一抹,青铜剑顿时金光大盛。 我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一把拽住林小雨往外冲。 刚到门口,地板突然隆起,无数白骨手臂破土而出! “低头!” 我按着林小雨趴下,几根骨刺擦着头皮飞过。 千钧一发之际,我从怀中摸出三枚铜钱,咬破舌尖喷上一口精血: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铜钱化作三道金光射向老妇人,她怪叫一声,袖袍一挥竟将铜钱尽数收走。 但这一耽搁,金无虞已经欺身而上,青铜剑直刺对方心口。 老妇人被迫后退,撞碎了身后窗户。 她怨毒地瞪了我们一眼,突然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七盏绿焰油灯还在静静燃烧。 “走!”金无虞收剑入鞘,“这只是个探路的,真正的主使很快就会知道这里出了岔子。” 我们带着惊魂未定的林小雨迅速撤离。 回到车上,林小雨终于崩溃大哭: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金无虞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青色药丸: “吃了它,能暂时隔绝你身上的气息。” 等林小雨情绪稍稳,我问道: “这几天你又去了哪?不是跟你说了,这段时间你气场混乱,不要乱跑吗?!” 林小雨擦了擦眼泪:“可是毕业聚会,我不想缺席呀!我们去了郊外的温泉山庄,对了,回来那天晚上我就开始做噩梦,梦见一个穿古装的女人掐我脖子。” 金无虞眼神一凛:“哪个温泉山庄?” “好像叫,碧水山庄?” 我和金无虞同时变了脸色。 碧水山庄正是上个月传出闹鬼传闻的地方,据说有游客在那里神秘失踪。 “看来我们找到线索了。”金无虞沉声道,“那里很可能就是他们选中的下一个养阴地。” 将林小雨暂时安置在一间寺庙后,我和金无虞开始准备前往碧水山庄的事宜。 路上,我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之前说林小雨中的是‘阴媒印’,那到底是什么?” 金无虞神色凝重:“这是一种古老的巫术,选中特定八字的人作为媒介,连通阴阳。被种下的阴媒印的人会逐渐被阴气侵蚀,最终成为祭品。” “那林小雨怎么办?” “还有救。”她打断我,“但必须尽快找到施术者,破除法印。否则三天后月圆之夜,她就会成为仪式的祭品。” 第七十三章 鬼堂口 夕阳西下时,我们来到了碧水山庄。 从外面看,这座依山而建的度假村安静祥和,但在我眼中,整座山庄都被一层薄薄的黑雾笼罩。 “好重的阴气。”老仙在我神识中提醒,“小心行事。” 金无虞取出一张黄符折成纸鹤,念咒后纸鹤竟活了过来,扑棱着翅膀飞向山庄深处。 “跟着它,能找到阴气最重的地方。” 我们避开正门,从侧面的围墙翻入。 度假村内空无一人,泳池里的水已经发绿,落叶铺满了小路。 纸鹤带着我们穿过主楼,径直向后山飞去。 后山有一栋独立的温泉别墅,纸鹤在别墅门前盘旋不前,最后自燃成灰。 “就是这里了。”金无虞低声道。 门开那瞬,腐臭味混着血腥气劈面砸来。 供桌上的苹果全烂成了黑泥,香炉里插着三根人指骨。最瘆人的是客厅中央,七盏尸油灯摆成北斗状,灯芯都是女人长发,烧得“滋滋”响。 火光映着墙上照片,里头的人脸正往外渗血珠。 “七星索命阵!”金无虞剑尖挑开灯盏,油里赫然泡着半截舌头。 老仙突然在我耳边急喘:“小子当心!西北角!” 衣柜门“吱呀”自己开了。 里头蹲着个纸人,腮帮子涂得血红,眼睛却是俩窟窿。 它“咯咯”笑着往外爬,纸手抓过的地方地板直冒黑烟。 我抡起文王鼓砸过去,“咚”地闷响像捶在死人肚皮上。 纸人炸开的瞬间,无数蜈蚣从它肚子里喷出来。 金无虞甩出把朱砂,虫子烧得“噼啪”响,空气里顿时满是焦臭味。 “嗬,嗬。” 天花板突然传来喘气声。 抬头一看,林小雨正倒贴在上面爬,脖子扭成麻花,黑舌头垂下来一尺长。 她指甲暴长,抓得石膏板“咯吱”响。 老仙急得直跺脚:“快请常三爷!” 我咬破中指往眉心一划,顿时天灵盖一凉,常三爷上身了! 再看那“林小雨”,分明是个披着人皮的青面鬼,肚皮上还缝着张婴儿脸。 “区区画皮也敢造次!” 我嗓子眼里挤出常三爷的烟嗓,捆仙绳“嗖”地飞出,把那鬼物缠成粽子。 金无虞趁机一剑刺穿它天灵盖,黑血喷了满墙。 鬼物炸开的瞬间,整间屋子突然剧烈摇晃。 供桌底下钻出无数白蛆,眨眼就堆了半尺高。 墙皮“哗啦啦”往下掉,露出里头密密麻麻的死人脸。 这别墅竟是用尸砖砌的! “走!” 金无虞拽着我往外冲。 楼道早变成了血肉甬道,墙壁上鼓起一张张人脸,都在“呜呜”哭。 我抓起把香灰往前撒,腐肉烧灼声里硬生生熔出条路。 刚冲出单元门,背后整栋楼“轰”地塌成废墟。 月光下站着个黑袍人,他撩开衣摆,腰间别着七个骷髅头,正“咯咯”磨牙。 “小辈,”他嗓子像含了热油,“敢破我幽冥道的局,真是找死!” 他说着,就突然甩出串骨铃。 铃声一响,我五脏六腑都跟着颤,老仙惨叫一声缩回我丹田。 金无虞突然撕开道袍。 她心口纹着道血符,此刻正发着金光。 “天地玄宗,”她每念一字就吐口血,“万神朝礼!” 金光如瀑,照得那黑袍人浑身冒烟。 他怨毒地瞪我们一眼,化作群乌鸦散了。 地上只留滩黑血,里头泡着半块铜牌。正面刻着“碧水”二字。 回到临时落脚的土地庙,我摆出萨满鼓开始“踩营”。 三碗烈酒泼地,香炉里插上野山参,老仙这才缓过劲来。 “是‘鬼堂口’的。”常三爷借我嘴说话,声音震得供桌直晃,“他们在炼‘百鬼朝圣图’,专挑阴年阴月的女子种尸胎。” 金无虞正用艾草熏林小雨的印堂。 突然艾火“啪”地炸开,溅出个鬼脸。 她立刻摸出五帝钱往林小雨膻中穴一按,皮肤下那个鼓包发出婴儿啼哭,竟自己往锁骨处窜! “按住她!” 我扑上去压住林小雨乱蹬的腿。 她力气大得吓人,指甲在我胳膊上挠出深沟。 金无虞咬破舌尖,“噗”地口血喷在铜钱剑上,顺着那鼓包游走的轨迹就划。 皮肉翻开那刻,一坨黑糊糊的东西“嗖”地窜出来。 竟是个巴掌大的鬼婴,浑身皱得像泡发的死老鼠。 它尖啸着扑向金无虞面门,被我甩出的捆仙绳凌空缠住。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金无虞剑尖挑着张紫符往鬼婴脑门贴。 符纸刚沾上就“轰”地燃起蓝火,烧得那东西吱哇乱叫。 最后“砰”地炸成滩腥臭的黑水,里头还混着几颗人牙。 林小雨这时才“哇”地哭出声,脖子上五个黑指印淡了些。 金无虞却脸色更沉:“这只是个子蛊,母体还在碧水山庄。” 窗外忽地刮起阴风,供桌上的蜡烛全变成了绿色。 老仙在我体内发抖:“他们在招魂,是百鬼夜行!” 我扒着窗缝往外看,浑身的血都凉了。 月光下,无数黑影正从四面八方往碧水山庄方向飘。 我扒着窗缝的手指结了一层霜,月光下那些黑影飘得极快,眨眼就掠过半个山头。 最渗人的是它们都不走直线,而是忽左忽右地打着旋儿。 这是东北老辈讲的“鬼旋风”。 “百鬼夜行,生人回避!”老仙语气十分严肃,“小子,这事咱管不了!” 金无虞已经扯开黄布包往桌上排法器:雷击枣木刻的六甲印、浸过黑狗血的墨斗、装着尸油的琉璃瓶。 她抬头看我时,眼底浮着层疲惫:“你请来的常三爷还在?” 我腮帮子一酸,常三爷那口大烟嗓直接从我喉咙里冒出来: “小丫头,常三太爷我还没喝够呢!” 说完,常三太爷控制我右手。抓起供桌上的酒壶“咕咚”灌了三口。 庙外突然传来“啪嗒”一声。 门缝底下慢悠悠塞进来张黄纸,纸上用血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囍”字。 我后脖颈的汗毛“唰”地全竖起来了,这是婚帖! “不知死活。”金无虞剑尖一挑,那纸“轰”地烧成绿火球。 火里传来吹唢呐的声音,调子正是东北丧葬用的《哭七关》。 林小雨突然直挺挺坐起来。 她眼睛还闭着,嘴角却咧到耳根:“吉时到!” 那声音尖得像是十个人同时在喊,供桌上的蜡烛“噗”地全灭了,就剩三根香还冒着红光。 第七十四章 天罡所指 “按住她人中!” 常三爷控制我扑过去,拇指狠狠掐进林小雨鼻下。 她皮肤冰凉,皮下像有无数小虫在钻。 我左手摸出把朱砂往她天灵盖一拍,“滋啦”冒起白烟。 金无虞咬破食指在铜钱剑上一抹,剑身顿时浮现出北斗七星的纹路。 她剑尖往地上一戳,喝道:“天罡所指,百鬼伏藏!” 地面突然凸起七个土包,每个土包里都钻出条红蜈蚣,摆成了北斗阵。 林小雨喉咙里“咯”地吐出团黑水,里头裹着半截槐木钉。 她猛地睁眼,瞳孔缩成两个小黑点:“他们,他们在炼人丹!” 我们追着鬼影往碧水山庄跑时,月亮已经变成血红色。 山路上密密麻麻全是脚印,可脚印全都是反的,脚跟朝前,脚尖朝后。 “鬼抬轿。”常三爷借着我的嘴说,“至少来了五路阴兵。” 金无虞从包袱里抽出件猩红道袍往身上一披,袍角绣着二十八星宿图。 她甩给我一捆浸过黑驴血的麻绳:“系腰上,能防鬼上身。” 山庄大门自己“吱呀呀”开了。 院里那棵老槐树上吊着七个纸人,每个心口都插着三寸钉。 风一吹,纸人齐刷刷扭头看我们,眼珠子是用人血点的。 “跟紧。” 金无虞剑尖挑着张紫符走在前面。 符纸无风自动,始终指向西南角。 那里雾气最浓,隐约能看见栋青砖小楼。 越往里走地越软,像是踩在烂肉上。 我弯腰摸了下,指尖沾到黏糊糊的黑泥,凑近闻竟是腐臭味。 老仙厉声喝我:“快起!这是养尸土!” 话音未落,地里“唰”地伸出几十只白骨手。 金无虞反手甩出七枚铜钱,落地成北斗状,那些手立刻缩了回去。 我们趁机冲到小楼前,门楣上挂着面铜镜,我注意到,那镜面朝里,是典型的“照尸镜”。 推开门那刻,腐臭气混着中药味扑面而来。 屋里点着九九八十一盏油灯,摆成八卦形。 灯阵中央是个汉白玉砌的池子,池水发绿,上面飘着层人油。 池底沉着七具女尸,都用红绳捆成胎儿状。 “是七阴养尸池!”金无虞脸色煞白,“他们在用至阴之体的女子做那事!” 她话没说完,屋顶突然炸开个窟窿。 黑袍人踩着张人皮风筝缓缓降落,腰间七个骷髅头咬得“咔咔”响。 他掀开兜帽,露出张拼接的脸。 左半边是老人皱纹,右半边却是婴儿嫩肉。 “天师府的小杂种。”他嗓子像含了碎玻璃,“还有仙家的走狗。” 那人说着,就突然甩出串骨铃,铃声像尖刀往脑仁里扎。 常三爷控制我跳起萨满舞,文王鼓“咚咚”震散音波。 金无虞趁机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剑上:“炎帝烈血,北斗燃骨!” 剑身腾起三尺火光,直刺黑袍人心窝。 “砰”的一声,剑尖在离他三寸处再难前进。 黑袍人狞笑着扯开衣襟,只见他心口处嵌着块八卦镜,镜里困着个模糊人影。 金无虞突然踉跄后退:“师、师兄?” 那块八卦镜里的脸痛苦扭曲着,竟与金无虞有七分相似。 黑袍人怪笑:“好师妹,你师兄的魂魄可养了我三年呢!” 金无虞握剑的手抖得厉害。 我赶紧摇响文王鼓,常三爷的烟嗓吼出帮兵诀: “日落西山黑了天,龙离长海虎下高山!” 鼓点一起,屋里八十一盏油灯“噗噗”连灭。 黑袍人腰间的骷髅头突然暴长,变成七个无头鬼扑来。 “师兄!” 金无虞的剑尖颤抖着,那张在八卦镜中扭曲的脸让她瞬间失神。 七个无头鬼已经扑到面前,腥臭的尸气熏得我眼泪直流。 常三爷在我体内怒吼一声,控制我猛地抡起文王鼓砸向最近的那个鬼物。 “咚”的一声闷响,鼓面爆出一圈金光,那无头鬼被震退数步,胸口凹陷下去。 “丫头醒醒!”常三爷借我的口大吼,“那不是你师兄,是摄魂邪术!” 金无虞如梦初醒,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剑上。 铜钱剑顿时嗡鸣作响,剑身上的北斗七星纹路亮如炽铁。 她手腕一抖,剑光如虹,将两个无头鬼拦腰斩断。 黑血喷溅在地上,竟像活物般蠕动着重新聚拢。 “没用的,小杂种。”黑袍人怪笑着退到养尸池边,“这些可都是我用七阴之体炼成的血煞,不死不灭!” 我眼角余光瞥见池底那七具女尸,她们被红绳捆成胎儿状,皮肤上布满诡异的符文。 最骇人的是,每具尸体的腹部都高高隆起,像是怀胎十月。 老仙在我神识中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在用尸胎养鬼王!” 常三爷控制我双手结印,口中念出萨满古语:“霍日阔,额日肯!”(意为:出来吧,神灵!) 随后,我腰间捆仙绳自动飞出,在空中盘旋成圈,将三个无头鬼暂时困住。 “金无虞,得先破了他的本命法器!” 我指着黑袍人心口的八卦镜喊道。 金无虞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已恢复清明。 她从怀中掏出一张紫符,咬破中指在上面飞速画符: “天雷殷殷,地雷轰轰,破!” 紫符化作一道电光直射黑袍人面门。 那邪道不躲不闪,只是抬手一抓,竟将雷电捏在掌心。 电光在他指缝间噼啪作响,却伤不了他分毫。 “天师府的雷法?”黑袍人狞笑着将雷电捏碎,“你师父没告诉你,这招对我幽冥道无用吗?” 话音未落,捆仙绳突然“啪”地断裂。 七个无头鬼同时发出尖啸,那声音像是千百个婴儿在哭。 我的耳膜一阵刺痛,温热的液体顺着耳垂流下。 金无虞一个箭步挡在我身前,道袍袖中飞出七枚铜钱,在空中排成北斗状。 铜钱旋转着发出金光,暂时挡住了鬼物的进攻。 但她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已到极限。 “听着,”她背对着我急促地说,“我有一禁术可破此局,但需要你帮我拖住十息。” 我还没回答,常三爷已经在我体内咆哮: “不行!她要燃命!” 第七十五章 六甲六丁,助吾降魔 金无虞回头看我一眼,那眼神决绝得让我心惊:“照顾好林小雨。” 说罢,她猛地撕开胸前道袍。 我这才看清,她心口处纹着的不是符咒,而是一个小小的太极图,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红光。 “天地玄宗,万劫归一!” 金无虞双手结印,心口的太极图开始旋转,每转一圈,她的脸色就灰败一分。 黑袍人终于变了脸色:“疯丫头!你竟学了天师府的‘血太极’?” 他慌忙掐诀,七个无头鬼立刻放弃攻击,回防到他身前。 常三爷在我体内急得跳脚: “小子快阻止她!这术法一旦施展,轻则折寿十年,重则当场毙命!” 我顾不得多想,扑上去一把抱住金无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虚弱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别……他在池底……” 是林小雨! 她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扶着门框摇摇欲坠。 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没有一丝眼白。 “母体,在第七具尸体下面。”她说完就瘫软在地。 金无虞的法术被打断,一口鲜血喷在我肩上。 但她的眼睛却亮了起来:“原来如此!” 黑袍人发出愤怒的咆哮,七个无头鬼同时扑向林小雨。 我甩出最后一把朱砂,常三爷借我之口念出驱邪咒:“赫赫阳阳,日出东方!” 朱砂在空中燃起金色火焰,暂时阻住了鬼物。 金无虞趁机咬破手指,在铜钱剑上画下一道血符:“六甲六丁,助吾降魔!” 剑身顿时暴涨三尺青光,她一个箭步冲向养尸池。 “拦住她!” 黑袍人尖叫着,七个无头鬼立刻调转方向。 常三爷控制我猛地敲响文王鼓,鼓声中夹杂着古老的萨满咒语。 鼓面震动,一圈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扩散开来,七个无头鬼动作顿时一滞。 就这瞬息之间,金无虞已经跃入池中。 绿油油的尸水没到她腰间,她却浑然不觉,剑尖直刺第七具女尸下方。 “啊!” 黑袍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心口的八卦镜“咔”地裂开一道缝。 七个无头鬼同时僵住,身体开始融化,变成腥臭的黑水。 池底传来“咕嘟咕嘟”的声响,水面剧烈翻腾。 金无虞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不好,他要引爆尸胎!” 常三爷在我体内大喊:“快退!” 我冲向池边想拉金无虞出来,却被一股巨力掀翻在地。 整个小楼开始剧烈摇晃,墙壁上的砖缝里渗出黑血。 黑袍人站在池边狂笑:“一起死吧!”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门外射入,直扑黑袍人面门。 是林小雨!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死死抱住了黑袍人的腿。 “快走!” 她冲我们喊道,黑色的眼睛里流下血泪。 金无虞趁机从池中跃出,我们刚冲出小楼,身后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气浪将我们掀飞数米,重重摔在院中的槐树下。 等我挣扎着爬起来时,小楼已经变成一片火海。 黑袍人的身影在火焰中扭曲,发出不甘的怒吼:“天师府,臭马夫。我们没完!” 说完化作一群乌鸦四散飞去。 金无虞跪在地上剧烈咳嗽,每咳一声就带出一口血沫。 我扶住她,发现她胸前太极图已经变成了黑色。 “你怎么样了?” “没事,”她虚弱地摆摆手,“只是反噬。” 她的目光转向燃烧的小楼:“林小雨她,唉。” 我沉默地摇头。 槐树上的纸人不知何时已经全部烧着,在夜风中化为灰烬。 远处传来警笛声,看来爆炸引起了注意。 金无虞强撑着站起来:“我们得走了。” 我背起她,临走前最后看了一眼火海。 恍惚间,似乎看到林小雨站在火焰中,朝我们轻轻挥手。 她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嘴角带着释然的微笑。 回到临时落脚的土地庙,金无虞立刻陷入昏迷。 我按照老仙的指示,用野山参和朱砂熬了一碗汤药,强行灌进她嘴里。 常三爷已经离体,此刻正通过文王鼓与我交流: “那黑袍人用的是‘鬼堂口’的秘术,但掺杂了苗疆蛊毒和湘西赶尸的手法,不简单啊。” 我摸着鼓面,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度:“他说的‘百鬼朝圣图’是什么?” “一种邪术,”老仙的声音罕见地严肃,“集百鬼之力,炼成鬼王。看今晚那些鬼影的方向,恐怕不止碧水山庄一处。” 正说着,金无虞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我赶紧扶她坐起,她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铜牌在哪?” 我这才想起之前捡到的半块铜牌,赶紧从包里拿出来。 金无虞接过铜牌,又从自己怀中掏出另外半块,它们严丝合缝地对在了一起。 完整的铜牌上刻着“碧水山庄”四个字,背面是一幅精细的地图。 “这是什么?” 我凑近细看。 金无虞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停在一处标记上: “师兄三年前最后去的地方。” 地图上那个标记旁边,用小字写着腥红的三个字: “鬼门开”。 金无虞的手指死死攥着铜牌,指节泛白。 火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师兄是宗门里对我最好的。”她声音沙哑得像掺了沙子,“三年前他下山除妖,只传回半块铜牌。” 我看着她颤抖的指尖,鬼使神差地伸手覆上去。 她掌心冰凉,带着未干的血迹。 “那就去找。” 我说得斩钉截铁,腰间文王鼓突然微微发烫。 老仙儿在我神识里“啧”了一声:“臭小子倒是会哄姑娘。” 金无虞猛地抬头,黑曜石般的眸子亮得惊人。 她刚要开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嘴角溢出。 “你别动!” 我慌忙去扶,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 她手指在我脉门一搭,眉头骤然拧紧:“你的阳火怎么突然变得旺盛了?” 我心头一跳。 老仙突然在我体内翻腾起来,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游走全身。 金无虞惊诧地松开手,看着我周身突然浮现的淡淡白光。 “有意思。”她抹去唇边血迹,“极阴之地反而补了你的仙家?” 我点了点头:“老仙吸足了阴气,给我续了一个月的命。” 说着,我下意识摸向怀中锦囊,那里还躺着金无虞给的救命丹药。 现在既然暂时死不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先留着那丹药? 毕竟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万一遇到了凶险的事情,这丹药或许能起到大作用。 “收着吧。”金无虞仿佛看透我的心思,虚弱地摆摆手,“龙虎山的‘九转还魂丹’,关键时刻能救命。” 土地庙外传来晨鸟啼鸣,天边泛起鱼肚白。 金无虞撑着墙站起来,道袍下摆还在滴血:“得去置办些东西。” 我看着她摇摇欲坠的样子,脱口而出:“我陪你去!” 说完,我才察觉出不对! 第七十六章 清虚观 “你?”她挑眉打量我沾满黑血的粗布衣裳,“跟着天师府的人去买法器?” 我硬着头皮道:“多个人多个照应。再说了,”我晃了晃文王鼓,“有些东西,仙家比你们道士熟。” 金无虞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扯开我衣领。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冰凉的指尖已经按在我锁骨下方,那里有三道狐爪状的红痕正在发光。 “原来如此。”她若有所思,“难怪常仙能借阴气反哺。”突然凑近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你的狐仙,很特别啊?” 我耳根一热,老仙在神识里暴跳如雷:“小丫头片子套话呢!” 金无虞已经转身往外走,猩红道袍在晨光中猎猎作响。 跟着她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家棺材铺前。 乌木招牌上“往生斋”三个字阴气森森,门口纸扎童男童女的笑容格外瘆人。 “这是?” “阴市入口。” 金无虞从袖中排出三枚铜钱,依次塞进纸童的嘴巴、耳朵和眼眶。 当第三枚铜钱没入童女左眼时,整条街突然扭曲了一下。 棺材铺的侧墙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石阶。 潮湿的霉味混着线香涌上来,隐约听见深处传来铃铛声。 “跟紧。”金无虞拽着我手腕往下走,“无论看见什么都别碰。” 石阶上长满滑润的青苔,两侧墙壁渐渐变成森森白骨垒砌。 每隔十步就有一盏人皮灯笼,火光居然是幽绿色。 拐角处蹲着个佝偻老者,面前摆着摊子,玻璃罐里泡着各种器官,最醒目的是一对还在转动的眼珠。 “新到的阴阳眼。”老者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小道士要不要?” 金无虞目不斜视地走过。 前方豁然开朗,是个巨大的地下洞窟。 无数摊位沿着钟乳石分布,叫卖声此起彼伏: “湘西赶尸鞭!最后三条!” “百年雷击木!假一赔十!” “刚剥的僵尸牙!” 我正看得眼花缭乱,腰间文王鼓突然剧烈震动。 老仙厉声警告:“注意左后方!” 我心里一惊,转头就见个穿寿衣的小贩凑过来,托盘里摆着几颗跳动的心脏: “客官看看?新鲜挖的狐仙心,大补。” 狐仙心?! 怪不得刚才老仙那么不对劲,这搁谁,谁能淡定?! “滚!” 我暴喝一声,袖中朱砂甩出去。 小贩尖叫着化为青烟,地上只剩一滩腥臭黏液。 金无虞闻声回头,目光落在那滩黏液上时瞳孔骤缩:“是倀鬼。” 她快步走来塞给我一张黄符:“含在舌下,能防迷心术。” 符纸入口化作辛辣的汁液,眼前景象顿时清晰不少。 方才热闹的集市竟有大半是幻象,真实摊位不过十余个,顾客也多是面目模糊的阴影。 “这边。”金无虞拉着我走向角落的青铜鼎。 鼎后坐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面前摊着本残破的账簿。 “天师府的?”面具人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凭证。” 金无虞解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火焰状的金色印记。 面具人点点头,递来一块木牌:“丙字七号摊,规矩你懂。” 穿过几根滴水的石柱,终于看见挂着“丙七”布幡的摊位。 摊主是个独眼老妪,正用骨针缝制一件人皮衣裳。 “哟,稀客。”老妪独眼里泛着绿光,“金丫头还活着呢?” 金无虞直接拍出那半块铜牌:“查这个。” 老妪伸出鸟爪般的手,指甲在铜牌上一刮,竟带起一串火星。 她凑近闻了闻,突然怪笑起来:“幽冥道的味道,还有湘西尸气。” 枯指在牌面一抹,铜牌突然浮现出血色纹路。 “碧水山庄只是幌子。”老妪的独眼转向我,“真正的东西在,” 话没说完,她突然暴起,骨针直刺我咽喉! 我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愣在原地,金无虞的铜钱剑后发先至,“铛”地格开骨针。 老妪喉咙里发出“咯咯”声,皮肤下鼓起无数小包。 “退后!”金无虞一把将我推开。 老妪的独眼突然爆裂,钻出条双头蜈蚣。 她整个人像泄气的皮球般塌下去,转眼只剩张人皮。 铜牌“当啷”掉在地上,背面地图变成了血红色。 原本标记“鬼门开”的位置,现在清晰地浮现出一座道观轮廓。 “清虚观,”金无虞捡起铜牌的手在发抖,“师兄最后去的地方。” 我正要细看,整个洞窟突然剧烈震动。 头顶钟乳石纷纷断裂,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阴兵过境!” “糟了!” 金无虞拽着我就跑。 身后摊位接连坍塌,黑暗中亮起无数绿莹莹的眼睛。 一道铁链破空而来,擦着我耳边飞过,钉入石壁三寸——那链子上挂满人牙! 常三爷在我体内咆哮:“是鬼差的勾魂索!” 我拼命催动文王鼓,鼓声在狭窄的通道里震耳欲聋。 金无虞咬破手指在掌心画符,猛地拍向地面:“地煞开路!” 前方石壁应声裂开,我们纵身跃出的瞬间,裂缝在身后轰然闭合。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队穿黑袍的无面人,腰间铁链哗啦作响。 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我们居然从城隍庙的功德箱里滚了出来,香客们吓得四散奔逃。 金无虞的道袍已经破得不成样子,我的文王鼓也裂了道缝。 “清虚观,”她攥着铜牌喃喃自语,“三年前就荒废的地方。” 我按住她发抖的肩膀:“我们要不要现在去?” 她摇摇头,从袖中抖出最后三张紫符:“要准备‘三才锁魂阵’。” 说到这里,金无虞突然盯着我胸口:“你的狐仙,是不是受过雷劫?” 老仙在我神识里一僵。 我还没回答,金无虞已经伸手按在我心口: “果然如此,”她指尖划过那三道狐爪痕,“我要借你狐仙的雷劫之力。” “不行!” 我和老仙同时反对。 金无虞却笑了,那是她第一次对我笑,眼角微微下垂,像月牙。 “不是白借。”她解下腰间玉佩塞给我,“龙虎山至宝‘镇魂珏’,够抵了吧?” 玉佩入手温润,内里似有云雾流动。 老仙突然沉默,半晌才道:“这丫头疯了。” 第七十七章 血地衣 玉佩在我掌心微微发烫,内里云雾流转间,竟隐约显出九重宫阙的轮廓。 老仙在我神识中倒吸一口凉气: “龙虎山镇山之宝都敢往外给,这小丫头怕是真急眼了。” 金无虞的指尖还按在我心口,三道狐爪痕正与玉佩产生微妙共鸣。 我忽然觉得呼吸困难,像是有人在我胸腔里点了一把火。 “不行!”我猛地后退两步,玉佩差点脱手,“老仙儿现在连显形都困难,哪来的雷劫之力借你?” 老仙虚弱地附和:“老夫当年渡劫失败,如今这点残魂还是靠香火供着。你要借雷劫之力,不如直接要了这小子的命。” 金无虞的眼神黯了黯,道袍袖口无风自动。 我这才注意到她手腕内侧爬满蛛网般的黑线,一直延伸到袖中。 “你被反噬了?”我下意识去抓她的手腕,却被她轻巧避开。 “血太极的代价罢了。”她轻描淡写地拢了拢袖子,“既然狐仙灵力不足,那就先找地方养魂。” 城隍庙的香火味突然变得刺鼻。 几个庙祝远远站着对我们指指点点,想必是刚才,从功德箱里爬出来的场景太过骇人。 金无虞从褡裢里摸出张皱巴巴的黄纸,指尖蘸着朱砂快速勾勒。 我凑近看,竟是张简易的阴气分布图,城西某处标记着猩红的叉。 “黄泉客栈?” 我念出旁边的小字,后颈汗毛瞬间竖起。 这地方在出马仙的忌讳录上排前三,据说夜半时分,能听见枉死鬼的算盘声。 老仙突然来了精神:“好地方!那儿的掌柜是半个阴差,专收横死之人的魂魄当房钱。” 金无虞已经大步流星往庙外走,阳光下她的影子淡得几乎看不见。 我小跑着追上去,玉佩在掌心烫得惊人。 “现在去?”我瞥了眼当空烈日,“鬼怪不是该等晚上再去吗?” “酉时阴开,我们要在申时之前布好阵。” 她头也不回地拐进巷子,身影在斑驳墙面上拉出诡异的折线。 “你腰间的鼓还能用吗?” 我摸了摸文王鼓的裂缝,老仙在神识里哼了一声: “敲是能敲,就是招来的东西可能不太听话。” 穿过七弯八绕的巷弄,金无虞突然在一家纸扎铺前驻足。 橱窗里摆着对童男童女,腮红涂得活像两团凝固的血。 她叩响门板上褪色的八卦镜,三长两短。 “吱呀”一声,门缝里探出张惨白的脸。 是个穿寿衣的老头,眼白占了眼眶的四分之三。 “天师府的丫头?”老头喉咙里像卡着痰,“你师父欠我的二十年陈尸油……” 金无虞直接抛过去个瓷瓶。 老头接住后拔开塞子一闻,混浊的眼珠顿时亮起来:“龙虎山的金丹砂!” “要三根引魂香,一包坟头土。”她顿了顿,斜睨我一眼,“再加套合用的法器。” 老头嘿嘿笑着缩回门内,片刻后丢出个蓝布包袱。 我伸手去接,触到的瞬间却像抓了块寒冰,冻得指关节发麻。 “小子命格有趣。”老头突然扒着门框凑近我,腐臭味扑面而来,“狐仙护体却带着鬼契,活人身子死人债。” 金无虞一把将我拽到身后,铜钱剑“铮”地出鞘半寸。 老头怪笑着关上门,门缝里飘出句:“黄泉路滑,当心脚下哟!” 包袱里的引魂香黑得像炭,坟头土却泛着诡异的青绿色。 至于那套“法器”,竟是面锈迹斑斑的八卦镜配着把桃木匕首,刀刃上满是暗红污渍。 “将就着用。”金无虞把桃木匕首插在我后腰,“你身上阴气重,记得酉时前含住这个。” 她递来片薄如蝉翼的玉片,上面刻着微型符咒。 老仙突然在我脑中警铃大作:“是锁魂玉!这丫头要拿你当诱饵!” 我捏着玉片的手一抖。 金无虞似乎看出我的犹豫,突然撩开自己衣领。 锁骨下方赫然也有三道爪痕,只是颜色已近漆黑。 “血太极的反噬,三天内就会要我的命。”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清虚观里可能有解法,但我需要活到那时候。” 阳光穿过巷子里的晾衣绳,在她脸上投下交错的阴影。 我突然发现她的瞳孔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金红色,像是烧着的纸钱余烬。 “成交。”我把玉片揣进贴胸口袋,“不过老仙儿得吸够阴气才肯帮忙。” 她嘴角微微上扬:“黄泉客栈最不缺的就是阴气。” 申时二刻,我们站在了传说中的黄泉客栈前。 这栋三层木楼歪斜得仿佛随时会倒塌,门楣上“宾至如归”的匾额缺了半边。 奇怪的是,门口石阶缝隙里,长满了一种暗红色的苔藓,踩上去会渗出类似血液的黏液。 “不对劲。”老仙突然紧张起来,“上次我来时还没有‘血地衣’,这是养尸地才有的东西。” 金无虞蹲下身,指尖沾了点红色黏液捻开: “新鲜的人血。”说着,她抬头看向二楼某扇窗户,“而且有人在看我们。”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看到晃动的破窗帘。 但腰间文王鼓突然自发震动起来,裂缝处渗出丝丝黑气。 客栈大堂比想象中整洁,八仙桌上摆着白瓷茶具,柜台后站着个穿长衫的中年人。 若不是他脖子上那道缝合痕迹太过明显,几乎要以为是个活人。 “两间上房。” 金无虞弹过去一枚铜钱。 那铜钱在空中翻转时,我清楚看到上面刻的不是年号,而是“往生极乐”四个字。 掌柜接住铜钱的瞬间,缝合的嘴角扯到耳根:“天师大人说笑了,我们只剩一间地字房。” 说着,他眼珠转向我,“我看这位公子身上有阴契,不如住黄字号?” 我后颈一凉。老仙厉声警告:“他在试探你是不是活人!” 金无虞突然掐诀拍向柜台,掌柜的胸口顿时浮现出个燃烧的符印: “少废话,地字房就地字房。” 跟着吱呀作响的楼梯上到二楼,走廊两侧的房门都贴着褪色的喜字。 每扇门把手上都挂着个小铃铛,我们的脚步带起微风,铃铛竟无声无息。 第七十八章 七口黑棺 “地字七号。” 金无虞停在走廊尽头,门牌上的“七”字缺了一角,露出里面暗红的木质。 她忍不住嘱咐我:“进去后别碰镜子。” 推开门瞬间,霉味混着线香扑面而来。 房间出乎意料的宽敞,正中摆着张雕花拔步床,床帐是半透明的红色薄纱。 西墙上有面等身铜镜,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 老仙突然在我耳边低语:“看床底。” 我假装系鞋带俯身,只见床板下方密密麻麻贴满了黄符,有些已经变成焦黑色。 更骇人的是,那些符纸的排列形状,分明是个人形轮廓。 “果然在养尸。”金无虞指尖掠过梳妆台,沾起一层细密的红色粉末,“用雷击木灰混着朱砂铺地,这是要炼僵尸王。” 她突然拽着我退到墙角,铜镜里竟缓缓浮现出个穿嫁衣的女子身影! 那“新娘”对着空气梳头的动作突然停住,脖子呈直角转向我们。 “别看眼睛!” 金无虞一把捂住我的脸,耳边传来“咔咔”的骨骼摩擦声,铜镜表面开始渗出黑色液体。 老仙在我体内暴喝:“用文王鼓!” 我抄起鼓槌重重一击,裂缝中喷出的黑气与镜中鬼影撞个正着。 金无虞趁机甩出三枚铜钱,在镜面摆成倒三角形。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铜钱剧烈震颤,镜中的“新娘”发出刺耳尖叫。 裂纹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却被铜钱发出的金光灼烧成灰。 “不够!”金无虞咬破中指在镜面画符,“得找到她的尸骨!” 老仙突然控制我的右手按向地面:“在地下!这屋子下面是空的!” 就在这时,门把手上的铃铛突然自己响起来。 不是清脆的“叮当”声,而是类似骨节摩擦的“咔嗒”声。 金无虞脸色骤变,迅速从包袱里抽出引魂香点燃。 诡异的青烟笔直上升,在天花板上形成个漩涡。 镜中的鬼影仿佛受到吸引,挣扎着要脱离镜面。 我趁机敲响第二声文王鼓,鼓面震动带起的声波竟让地板显露出条细缝。 “暗道!” 我扑过去扒开缝隙,浓重的血腥味立刻涌上来。 缝隙下隐约可见石阶,墙壁上挂着幽绿的灯笼。 金无虞突然按住我肩膀:“等等,有人来了。” 走廊上的脚步声沉重得不似人类,每一步都让地板微微震颤。 掌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语调却与方才截然不同:“子时将至,贵客该上路了。” 门把手开始疯狂转动,那些铃铛响成一片。 铜镜里的鬼新娘突然咧嘴一笑,嘴角直接裂到耳根。 最骇人的是,她黑洞洞的嘴里缓缓吐出半截铜牌。 那铜牌,与我们在碧水山庄找到的一模一样! “跳!” 金无虞一脚踹开暗道的活板门。 我们坠入黑暗的瞬间,房门被巨力撞开,掌柜的身形暴涨到两米多高,缝合的皮肤全部崩裂,露出下面青黑色的鳞片。 下落的时间长得不正常。 老仙在我体内尖叫着示警,我拼命挥舞桃木匕首,刀锋在黑暗中划出淡金色的轨迹。 终于“扑通”一声,我们摔在了潮湿的石板上。 抬头望去,入口已经变成针尖大的光点。 四周是人工开凿的隧道,墙上每隔十步就挂着盏人皮灯笼,火光居然是幽蓝色。 “这不是普通暗道。”金无虞掸了掸道袍上的灰尘,铜钱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墙上的符咒是湘西赶尸一派的镇魂纹。” 我凑近观察,发现那些“纹路”竟是由无数细小的人发编织而成。 老仙突然倒吸凉气:“头发在动!” 果然,那些发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有几缕已经缠上了我的鞋尖。 金无虞迅速点燃引魂香,青烟所到之处,发丝如活物般退缩。 隧道尽头传来模糊的诵经声,语调诡异得不似人类语言。 我们蹑手蹑脚靠近,发现是个巨大的天然洞窟,中央摆着七口黑棺,排列成北斗七星状。 每口棺材上方都悬着面八卦镜,镜面却映不出任何影像。 “七星养尸阵。”金无虞的声音绷得像弓弦,“但多了一样东西。” 她指向洞窟顶部。 我眯眼细看,差点惊叫出声。 倒挂在钟乳石间的,赫然是白天阴市里那个独眼老妪! 此刻她像只巨型蝙蝠般展开人皮衣裳,内面用血画着复杂的阵图。 更可怕的是,七个穿黑袍的身影正跪在棺材前跪拜。 他们戴的面具,与碧水山庄那个黑袍人一模一样! “百鬼朝圣图的祭品。”金无虞拽着我退到阴影处,“棺材里应该是……”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铃铛声打断。 洞窟四壁,突然亮起无数绿莹莹的眼睛,那些挂在墙上的人皮灯笼,全部转了过来,露出绘制在内部的狰狞鬼脸! “生人味。”倒挂的老妪脖子旋转180度,独眼窟窿里爬出那条熟悉的双头蜈蚣,“天师府的小丫头,老身等你多时了!” 七个黑袍人同时转头,面具下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红光。 我腰间的文王鼓自发狂震,鼓面裂缝中喷出的黑气化作老仙儿的虚影,这是老仙强行显形的代价! “跑!” 狐仙的灵体扑向最近的黑袍人。 金无虞趁机甩出铜钱剑,剑身暴涨的青光将洞顶老妪的人皮衣裳撕成两半。 我们冲向另一条岔路时,身后传来棺材盖掀开的巨响。 老仙儿的嘶吼在隧道里回荡:“小子快走!这些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 声音戛然而止。 我胸口的三道爪痕突然灼痛难忍,老仙的气息瞬间衰弱到几乎感知不到。 金无虞突然刹住脚步。 前方隧道尽头,掌柜的庞大身躯正从血池中缓缓升起,鳞片缝隙里,钻出无数扭动的红线虫。 “闭眼!” 她往我手里塞了张符纸,自己却迎着怪物冲了上去。 我听见铜钱剑断裂的脆响,接着是液体喷溅的声音。 符纸在我掌心自燃,烫出个八卦图案。 再睁眼时,金无虞半身染血地站在一堆蠕动的红线虫中,手中只剩半截剑柄。 而隧道深处,七口黑棺正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第七十九章 被毛戴角之辈 七口黑棺同时开启的声响如同恶鬼磨牙,在幽暗的隧道里回荡。 金无虞半身浸血,手中残剑指着从血池爬出的掌柜怪物,而我胸前的玉佩烫得几乎要烙进皮肉。 “闭眼!” 金无虞突然将一张符纸拍在我掌心。 黄符触肤自燃,烫出八卦图形的瞬间,她已迎着怪物冲去。 铜钱剑残柄与鳞片相撞,爆出刺目火花。 老仙在我神识中嘶吼:“小子!用坟头土!” 我猛地想起包袱里那包青绿色坟土。 掏出的刹那,隧道墙壁上的发丝突然疯狂扭动,像无数细蛇朝我手腕缠来。 我咬牙将坟土撒向血池。 “滋滋”声中,池中红线虫剧烈翻滚,掌柜怪物发出非人的嚎叫。 坟土遇血化作青雾,怪物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脱落。 “走!” 金无虞趁机拽住我后领,拖着我就往岔路冲。 身后传来棺盖砸地的闷响,七道黑影从棺中直立而起。 隧道在眼前分岔,金无虞突然咳出一口黑血。 她锁骨下的爪痕已蔓延到颈侧,皮肤下似有活物蠕动。 “左边,”她脚步踉跄,“有,水道!” 老仙突然在我脑中示警:“头顶!” 我本能地扑倒金无虞。 一条双头蜈蚣从洞顶扑下,毒螫擦着我耳畔划过。 抬头只见那独眼老妪倒爬在岩壁上,人皮衣裳像蝙蝠翅膀般张开。 “小丫头片子,”老妪独眼里爬出更多蜈蚣,“老婆子的七星尸阵也敢破?” 金无虞突然掐诀念咒,残存的铜钱剑“铮”地飞起,将老妪的人皮衣裳钉在岩壁上。 但下一刻,七个黑袍人从后方包抄而来,他们摘下面具,露出的竟是腐烂到一半的尸脸! “活尸道兵!”老仙惊呼,“用桃木匕首刺膻中穴!” 我拔出后腰的匕首。 刀刃上暗红污渍遇阴气竟泛起金光,最前的活尸被刺中后轰然炸裂。 但更多活尸从隧道深处涌来,腐臭味熏得人睁不开眼。 金无虞突然塞给我三枚铜钱:“乾坤定位,”她指间夹着最后一张黄符,嘴角不断溢出血沫,“我炸开路,你带路!”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已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黄符上。 符纸燃起的竟是幽蓝火焰,火舌舔过之处,岩壁如蜡般融化! “轰!” 爆炸的气浪将我们掀飞。我死死抱住金无虞,在碎石雨中翻滚。 睁开眼时,面前竟是一条暗河,河水泛着诡异的荧光。 “跳!” 金无虞虚弱地推我。 身后活尸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 我搂紧她的腰纵身跃入河中,入水瞬间,刺骨寒意几乎冻结血液。 荧光中可见无数苍白手臂从河底伸出,试图抓住我们的脚踝。 老仙在我神识中暴喝:“含住锁魂玉!” 我慌忙掏出玉片咬住。 玉上符咒亮起微光,那些鬼手如遭雷击般缩回。 怀中的金无虞已意识模糊,黑线蔓过下颌,向眼角爬去。 暗河水流湍急,将我们冲向未知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微光。 我拼命划水,突然被漩涡卷入一条狭窄水道。 “咕噜噜。” 当我拖着金无虞浮出水面时,刺目的阳光洒在脸上。 我们竟被冲到了城郊的灌溉渠,远处可见城隍庙的飞檐。 “活下来了。” 金无虞气若游丝,手指死死攥着我的衣襟。 她瞳孔中的金红色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濒死的灰白。 我颤抖着摸出玉佩按在她心口。 龙虎山宫阙的虚影再次浮现,与三道爪痕共鸣出淡金光芒。 黑线蔓延的速度稍稍减缓,但仍在侵蚀她的生命。 玉佩在我掌心微微发烫,内里云雾流转间,九重宫阙的轮廓若隐若现。 我扶着金无虞跌跌撞撞地冲出黄泉客栈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咳咳!”金无虞咳出一口黑血,手腕上的蛛网状黑线已经蔓延到手肘,“有人故意引我们去那里!” 老仙在我神识中虚弱地哼了一声: “七星养尸阵是冲着你们俩来的。那七个黑袍人,摆明是要拿天师府传人,和出马弟子当祭品。” 我心头一凛,想起镜中鬼新娘吐出的铜牌,和碧水山庄那枚一模一样。 金无虞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去春城,找我师弟。”她手指冰凉得不似活人,“清风观,他能帮我暂时压制反噬。” 说完,金无虞就昏了过去。 三日后,春城。 “清风雅叙”的招牌,在阳光下泛着古铜色光泽。 这间看似普通的茶馆,门楣上却悬着面青铜八卦镜,门槛上刻着细密的镇煞符。 “这就是你师弟的道场?” 我小声问道,腰间文王鼓的裂缝。已经用红线缠好,但老仙依旧虚弱得无法显形。 金无虞没回答,她脸色惨白如纸,锁骨下的三道爪痕已经黑得发紫。 刚踏上台阶,茶馆大门“吱呀”一声自动开启。 “师姐好大的排场。”一个清朗男声从内室传来,“带个出马仙来我这清风观,是嫌我茶客太多?” 走出来的青年道士约莫二十五六,一袭月白道袍纤尘不染,腰间玉佩莹润如水。 他目光在我身上一扫,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还是个半吊子出马弟子。” 我胸口一闷。老仙在我神识中炸毛:“小兔崽子找死!” 金无虞身子晃了晃:“清微,我中了血太极反噬。” 名叫清微的道士脸色骤变,一个箭步上前扣住她脉门。 片刻后,他猛地抬头瞪我:“你让我师姐当诱饵引阴气?!” “不是他。”金无虞虚弱地摇头,“是黄泉客栈……” 清微不由分说将金无虞打横抱起,临转身前冷冷瞥我一眼: “出马仙不得入内室。你在前厅等着,敢碰我的法器,打断你的腿。” 前厅茶香袅袅,我却如坐针毡。老仙在我神识里骂骂咧咧: “狗眼看人低的小牛鼻子!当年老夫随胡三太爷赴龙虎山法会时,他祖师爷都得敬茶!” 我摩挲着文王鼓上缠绕的红线,忽然注意到博古架上摆着个青铜铃铛,正是黄泉客栈门把手上的那种! “老仙儿,你看那个!” “摄魂铃!”老仙突然精神一振,“难怪那小道士身上有股子阴气,原来养着这种东西。” 正说着,清微掀帘而出,手上还沾着朱砂。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师姐暂时无碍。你可以走了。” 我站起身:“金无虞说过要帮我修复老仙的灵体。” “就凭你腰间那个破鼓?”清微嗤笑,“出马仙不过是被毛戴角之辈,也配用我天师府的养魂术?” 我脑中“嗡”的一声。 老仙暴怒:“小子,接他三招!老夫今天非撕了这张臭嘴!” 第八十章 破我三阵 清微似乎看出我的怒意,袖中滑出三枚铜钱:“不服?我们道家最讲道理,打过再说。” 茶馆后院。 清微站在八卦阵中央,月白道袍无风自动: “别说我欺负人。你能破我三阵,我跪着给你奉茶认错。” 他甩手抛出第一枚铜钱。 铜钱在空中化作三尺青锋,带着破空声直刺我面门! “文王鼓!” 我急拍腰间皮鼓。鼓面震动间,一道黑气腾起,堪堪挡住飞剑。 但裂缝处又崩开几丝。 清微冷笑:“就这?” 随后,第二枚铜钱出手,落地化作八道金锁,从四面八方朝我缠来。 老仙急喝:“左脚踩巽位,右脚踏离宫!” 我依言闪避,同时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文王鼓上。 “咚!”鼓声如雷,黑气凝成狐爪,将金锁撕得粉碎。清微脸色微变。 “最后一招。” 他并指如剑,第三枚铜钱竟化作一条火龙朝我扑来! 老仙在我神识中大笑:“小牛鼻子玩火?看老夫的!” 我福至心灵,掏出怀中锁魂玉含在口中,迎着火龙冲了上去。 “你找死!”清微惊呼。 就在火龙即将吞噬我的瞬间,我胸前三道爪痕突然发烫。 玉佩中九重宫阙的虚影浮现,竟将火龙尽数吸入! “龙虎山的玉佩?!”清微目瞪口呆,“师姐连这个都给你了?” 我吐掉锁魂玉,玉佩在掌心大放光明: “三阵已破,跪吧。” 清微脸色青白交加。 突然,内室传来金无虞的尖叫! 我们冲进去时,只见她痛苦地蜷缩在榻上,三道爪痕中渗出黑血,而她手腕上的黑线,正快速向心脏蔓延。 “血太极发作?!”清微慌忙结印,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老仙在我脑中急喊:“不是反噬!是有人在隔空催动她体内的咒力!” 我猛然想起博古架上的摄魂铃:“清微!你那铃铛从哪来的?” 清微一愣:“上月有个香客送的……等等!”他脸色骤变,“那人戴着碧水山庄的玉佩!” “果然是一伙的!” 我扑到金无虞身边,将玉佩按在她心口。 宫阙虚影与三道爪痕相触,竟发出金石相击之声。 老仙趁机从我天灵盖冲出残魂,一口叼住金无虞手腕上的黑线。 只听“嗤啦”一声,一缕黑气被生生扯出,在空中化作双头蜈蚣的虚影! “湘西尸仙教!”清微失声惊呼,“他们不是灭门三十年了吗?” 黄昏时分,金无虞终于恢复意识。 她听完经过,第一句话却是对清微说的: “道歉。” 清微涨红了脸,却老老实实对我躬身:“道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老仙在我神识里得意地甩尾巴:“这还差不多。” “碧水山庄、黄泉客栈、尸仙教,”金无虞挣扎着坐起来,“有人在重炼‘百鬼朝圣图’。” 清微倒吸冷气:“需要四十九个有道行的魂魄,所以他们专挑道门弟子和出马仙下手?” 我摸着文王鼓上新添的裂痕,忽然想到: “镜中鬼新娘吐出的铜牌,会不会是……” “祭品名录。”金无虞与我对视,眼中金红光芒大盛,“上面一定有我们的名字。” 清微猛地站起身:“我去取罗盘,今晚就……” “砰!”大门突然被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茶童跌进来:“师父!后院井里,井里爬出七个穿黑袍的人!” 我们三人同时变色。 窗外,七个黑影正缓缓包围茶馆,他们戴的面具,与黄泉客栈里一模一样。 “七个活尸道兵!”清微脸色煞白,月白道袍无风自动,“师姐现在不能施法,我们得想其他办法!” 话音未落,茶馆的雕花木窗突然炸裂,腐朽的腥风裹着木屑灌入内室。 我本能地扑到金无虞榻前,三道爪痕在胸口灼烧般发烫。 “出马的小子!”清微甩出七枚铜钱,在空中排成北斗形状,“守住院子东南角,别让它们结成尸阵!” 我抄起文王鼓冲向庭院,老仙在我神识中兴奋地嘶吼:“终于能活动筋骨了!” 院中古井正汩汩冒着黑水,一只惨白的手掌扒着井沿缓缓爬出。 那活尸的面具已经碎裂一半,露出下面腐烂见骨的脸,正是黄泉客栈里,追杀我们的黑袍人之一! “咚!” 我重重拍响文王鼓,鼓面裂缝中窜出黑气,却只阻了活尸一瞬。 它脖颈怪异地扭转180度,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盯着我。 “用坟头土!”老仙急喝。 我手忙脚乱去掏包袱,活尸却突然加速,腐肉脱落的手臂如铁钳般掐向我喉咙。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闪过,铜钱剑将活尸手臂齐根斩断。 清微踏着禹步而来,剑指夹着燃烧的黄符:“乾坤借法!” 符火化作锁链缠住两只活尸。 他扭头冲我厉喝:“发什么呆?!” 我咬牙抓出青绿色坟土,扬手撒向井口。 坟土遇阴气即燃,幽绿火苗中,第三只刚爬出井的活尸发出非人嚎叫,浑身冒出腥臭白烟。 “小心身后!” 金无虞虚弱的声音从窗口传来。 我猛回头,只见两个黑袍活尸不知何时绕到背后,腐烂的手指离我后心只有寸许! 文王鼓上的红线突然自行崩断,一道赤红狐影从我天灵盖冲出,将活尸撞得倒飞出去。 老仙的残魂在空中凝成三尾火狐虚影: “小牛鼻子!布七星锁煞阵!” 清微瞳孔骤缩:“你是,胡三太奶座下?” 但他手上不停,七盏青铜油灯已按北斗方位摆好。 “小子,看好了!”老仙的意念如洪流涌入我脑海,“这才是真正的出马!” 我浑身剧震,仿佛每一根骨头都被打碎重组。 指尖生出利爪,瞳孔缩成竖线,三道爪痕在胸前灼烧成金色图腾。 当第四只活尸扑来时,我轻轻一挥手,三道金光交叉闪过,活尸瞬间四分五裂。 清微趁机咬破中指,将血抹在铜钱剑上:“天罡所指,邪祟伏诛!” 说罢,其剑身暴涨三尺青光,将两只活尸钉在地上。 “还剩最后一只!”我龇着突然变尖的犬齿低吼,却发现井边空空如也。 金无虞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血从嘴角溢出:“在,在房梁上!” 我们同时抬头,最后那个活尸像壁虎般倒挂在檐角,面具完全脱落,露出腐烂大半的狰狞面孔。 那张脸我认得,竟是碧水山庄那个,给我们铜牌的管事! 第八十一章 百鬼朝圣图 “果然是一伙的!” 清微甩出铜钱,却被活尸喷出的黑雾腐蚀成渣。 我双腿微曲,在老仙加持下跃起两丈高,狐爪直取活尸咽喉。 就在即将得手时,活尸突然诡笑,胸腔裂开,数十条双头蜈蚣朝我面门激射而来! “清风化煞!” 清微掷出腰间玉佩,青光形成屏障挡住毒虫。 我趁机一爪掏进活尸心窝,却抓出一团蠕动红线虫。 “是蛊虫替身!”老仙在我脑中警醒,“小牛鼻子小心!” 活尸的残躯突然爆炸,腥臭血雾中,一条三尺长的双头蜈蚣直扑清微面门。 清微急退三步,道袍却被蜈蚣毒螫划破,右臂瞬间乌黑肿胀。 “清微!”金无虞挣扎着想从榻上爬起来。 我胸中戾气暴涨,狐爪暴涨三寸,抓住蜈蚣生生扯成两段。 不料断开的蜈蚣竟化作两条,一条缠住我脖颈,另一条朝金无虞窗口飞射而去! “师姐!”清微目眦欲裂,却因中毒动弹不得。 生死关头,我胸前玉佩突然自行飞起,九重宫阙虚影笼罩整个院落。 两条蜈蚣在金光中灰飞烟灭,剩余的活尸残骸也纷纷自燃。 “龙虎山天师印?!”清微震惊地望着悬浮的玉佩,“这明明是当代天师才能使用的法器!” 老仙的魂力突然急剧衰退:“小子,我撑不住了!” 附体状态瞬间解除,我浑身脱力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最后一点黑气缩回文王鼓。 寂静只持续了瞬息。 “咯咯咯”阴森的笑声从井底传来,独眼老妪的干枯手掌扒住井沿。 “两个小娃娃,倒是比老身想的难缠。” 她爬出古井的模样让我胃部痉挛: 人皮衣裳千疮百孔,露出下面缝合的尸块,独眼里不断涌出蜈蚣。 “尸仙教余孽!”清微强撑着站起来,铜钱剑嗡嗡震颤,“你们竟敢再次兴风作浪!” “敢什么?”老妪歪头,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三十年前龙虎山灭我满门时,可没讲过规矩。” 说着,她突然指向我,“这小子身上的血太极,就是最好的祭品!” 我胸口的三道爪痕突然剧痛,像被烙铁灼烧。金无虞在屋内发出痛苦呻吟,黑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口蔓延。 “你休想!”清微突然扯开道袍,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符咒,“师姐当年替我挡的煞,今日该还了!” 他并指如刀,竟生生将那道符咒从皮肉上揭下! 鲜血喷涌中,符咒化作金光没入金无虞体内。她锁骨下的爪痕顿时淡了几分。 老妪怪笑:“好个师兄弟情深,可惜你们今日难逃一死。” 她衣袖一挥,井中突然射出七道黑气,在空中凝成鬼新娘形象。 “看看这是谁?” 我浑身血液冻结,那正是镜中见过的鬼新娘! 她手中捧着的铜牌上,赫然刻着金无虞和我的名字! “百鬼朝圣图还差七个生魂,加上你这个纯阳道体,正好凑数。” 老妪的独眼转向清微。 清微突然将铜钱剑插进地面:“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茶馆地底竟传来龙吟之声,九道金光破土而出。 老妪脸色骤变:“你竟在道场下埋了龙脉石?!” 金光交织成网将老妪笼罩,她的人皮衣裳开始冒烟。 “小畜生!”她厉声尖叫,“你以为这就完了?血太极发作时,你师姐会亲手撕了你们!” 说罢,她的身体如蜡般融化,只剩一张人皮飘落在地。 我踉跄着冲进内室,金无虞正蜷缩在榻上发抖,黑线退到了锁骨位置,但瞳孔已变成诡异的暗红色。 “清微!”我转头看见道士倚在门框,胸前伤口触目惊心,“你怎么样?” “死不了。”他虚弱地摆手,“但我强行催动龙脉石,道场已经暴露。天亮前必须转移。” 老仙的声音微弱如蚊蚋:“小子,玉佩有些不对劲。” 我这才发现悬浮的玉佩光芒暗淡了许多,内里宫阙虚影也模糊不清。 当它落回掌心时,竟烫得我皮肉滋滋作响。 “龙虎山的至宝认主了?”清微神色复杂,“难怪师姐把它给你。” 金无虞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甲已经变成黑色:“去龙虎山,血太极只有当代天师能解。” 清微脸色剧变:“不行!师叔祖说过,你身上的秘密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没时间了。”金无虞惨笑,黑血从眼角滑落,“他们连鬼新娘都炼出来了,下一个目标肯定是龙虎山。” 院外突然传来嘈杂人声,火把的光亮透过窗纸。 茶童惊慌跑来: “师父!街坊们说看见咱家冒金光,有人派人来查了!” 清微咒骂一声,迅速从博古架暗格取出个紫檀匣子:“收拾法器,从密道走。”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出马的小子,你最好真有本事护住我师姐。” 背起金无虞时,我摸到她后颈有个凸起的硬物,竟是半枚嵌在皮肉里的铜钱,边缘刻着细密的符文。 老仙在我神识中倒吸冷气:“锁魂钱,这丫头到底经历了什么?” 密道潮湿阴冷,墙壁上长满青苔。 清微举着青铜油灯走在前面,灯焰泛着诡异的青绿色,照得他惨白的脸如同鬼魅。 “这条密道通往城外的乱葬岗。”清微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从那里可以取道去龙虎山。” 我背着金无虞,能感觉到她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她后颈那半枚铜钱,在我手指触碰时微微发烫,像是活物一般。 “老仙儿,这锁魂钱到底是什么?”我在神识中询问。 老仙沉默了片刻:“那是龙虎山禁术,用来封印,等等!有东西跟着我们!” 我猛地回头,密道深处传来“沙沙”声,像无数脚爪爬过石壁。 清微也听到了,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把铜豆撒向后方。 铜豆落地化作金色火焰,照亮了密密麻麻爬满通道壁的双头蜈蚣! “尸仙教的追踪蛊!”清微咬牙,“它们靠血太极的气息找来的。” 金无虞在我背上突然抽搐,三道爪痕处渗出黑血,滴在地上竟腐蚀出小洞。 那些蜈蚣闻到血腥味,顿时疯狂涌动。 “跑!” 清微一把扯下腰间玉佩按在密道顶部,玉佩炸裂的瞬间,通道开始坍塌。 我们拼命向前冲去,身后传来土石崩落的轰鸣。 当终于冲出密道口时,月光下的乱葬岗阴森可怖。 歪斜的墓碑间飘荡着幽绿鬼火,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 清微刚喘了口气就剧烈咳嗽起来,胸前伤口又渗出血迹。 他跪倒在地,从紫檀匣中取出三根银针,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天灵穴。 “你干什么?”我惊呼。 “封住阳气。”他咬牙拔针,针尖已变成黑色,“否则我们走不出这片坟地。” 金无虞突然在我背上挣扎起来:“放我下来,”她的声音虚弱但坚决,“我能走。” 我刚松开手,她就踉跄着扑向一座无字碑,手指抠进碑文缝隙:“这里有东西。” 清微脸色大变:“师姐别碰!” 但已经晚了。 第八十二章 布下铜钱阵 金无虞生生从碑中扯出个陶罐,罐身贴满泛黄的符纸。 当她掀开罐盖的刹那,一股黑烟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七个人形! “七煞锁魂阵!”老仙在我脑中尖叫,“快闭气!” 黑烟人形发出刺耳尖啸,朝我们扑来。 清微迅速结印,但伤势影响了他的速度,一道黑气直接贯穿他肩膀! “清微!” 金无虞想冲过去,却被另一道黑气缠住脚踝。 我胸前玉佩再次发烫,九重宫阙虚影若隐若现。 情急之下,我抓起地上枯骨朝陶罐砸去。 “砰”的一声脆响,陶罐碎裂,里面滚出七枚生锈的铜钉,每根钉上都缠着一缕头发。 黑烟人形顿时扭曲消散,但最后一个消散前,竟对着金无虞诡秘一笑: “找到你了……” 金无虞如遭雷击,呆立原地。 清微挣扎着爬起来,看到铜钉后倒吸冷气:“七魄钉!有人在此地布阵等你多时了!” “什么意思?”我扶起清微。 “七煞锁魂阵需取目标贴身之物为引。”清微盯着金无虞,“这些头发,是师姐的。” 金无虞突然抱住头蹲下,黑线又从锁骨向颈部蔓延:“我想不起来,头好痛!” 清微面露痛色,从怀中取出个小瓷瓶倒出粒红色药丸: “先服下这个压制反噬。我们必须尽快赶到龙虎山。” 服下药丸后,金无虞情况稍缓。 我们借着月光穿过乱葬岗,来到一条荒废的古道。 “顺着这条路走三天,能到龙虎山脚。”清微指着远处隐约的山影,“但尸仙教既然能提前布阵,路上肯定还有埋伏。” 我检查下文王鼓,裂缝又扩大了:“老仙儿还能撑多久?” “若不再动用魂力,三五日无碍。”老仙的声音虚弱但清醒,“倒是那小丫头,锁魂钱已有松动迹象,若完全脱落,后果不堪设想!” 他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后果,但我感到一阵莫名心悸。 第一夜,我们在破败的山神庙歇脚。 清微在四周布下铜钱阵,又用朱砂在庙门画了道符。 金无虞靠坐在神龛旁,月光从破屋顶漏下,照得她颈间铜钱微微发亮。 我忍不住伸手触碰,铜钱竟突然转动,割破了我的手指! 血滴在铜钱上,瞬间被吸收。 就在这时。金无虞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黑线已经蔓延到下巴。 她痛苦地抓着脖子上的铜钱,指甲在皮肤上抓出道道血痕。 “不行,撑不到龙虎山了。” 清微一把扯开道袍,露出胸口那道狰狞的伤口。 “我必须立刻带师姐回师门。” 我按住金无虞乱抓的手,发现她的体温高得吓人: “她现在这样能赶路吗?” 清微从紫檀匣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符纸,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道血符: “用缩地符能快些,但带不了第三人。”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在这种荒郊野外,居然还有信号让我有些意外。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喂?” “是夏怀恩吗?”电话那头是个苍老的女声,“我是你三爷爷村里的王婶。你三爷爷昨晚走了,后天出殡,你能回来一趟不?” 我心头一震。 三爷爷住在我们村隔壁的柳树屯,小时候,三爷爷见爷爷一个人拉扯我,也没少来帮忙。 如今,虽然我很少回东北老家,但这份恩情不能忘。 挂断电话,我看向清微:“我得回趟东北。” 清微正把血符贴在金无虞额头,闻言皱眉:“现在?” “三爷爷对我有恩。”我简单解释了情况,“你们先去龙虎山,我办完事立刻去找你们。” 金无虞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甲已经变成紫黑色:“小心,井,”话没说完就又陷入昏迷。 清微背起金无虞,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扔给我: “到龙虎山出示这个。记住,七日内必须赶到,否则师姐体内的煞气就压不住了。” 看着清微背着金无虞消失在夜色中,我摸了摸胸前的玉佩,它已经不再发烫,但三道爪痕却隐隐作痛。 老仙虚弱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小子,我总觉得这事蹊跷。你三爷爷去世的时间太巧了。” 我没接话,掏出手机查了查车票。 最近一班去东北的火车是明早六点,从县城出发。 山神庙外,月光惨白。 我靠在破败的神像旁,半睡半醒间做了个怪梦。 三爷爷站在一口古井边,朝我招手,他的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 第二天一早,我搭了辆运木材的卡车到县城。 火车站很小,候车室里只有零星几个旅客。 买票时,售票员看了眼我的身份证,突然压低声音:“你是柳树屯的?” 我点点头,有些诧异她怎么知道。 “那地方,”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摇头,“车票拿好,K2746次,3号车厢。” 火车上,我试图搜索关于柳树屯的近况,却发现网上几乎没有任何信息。 一个偏僻山村没有新闻很正常,但是,连最基本的行政信息都没有就奇怪了。 更诡异的是,当我搜索“柳树屯三爷爷”时,跳出一条三年前的旧闻: 《东北偏远山村现离奇命案,八旬老者暴毙井中》。 点开一看,报道里提到的死者,赫然就是我三爷爷! 配图虽然打了马赛克,但那身熟悉的藏青色棉袄绝不会认错。 我浑身发冷,立刻回拨昨天那个电话,却听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的提示音。 “老仙,这怎么回事?”我在心中问道。 文王鼓微微震动,老仙的声音透着疲惫: “要么是有人设局引你回去,要么就是你三爷爷,根本就不是人。” 火车穿过一个隧道,手机信号中断了。 等重新有信号时,那条新闻竟然消失了,搜索记录里也没有痕迹。 傍晚时分,火车到站。这是个很小的县级市,去柳树屯还要坐两小时乡村巴士。 巴士上除了我只有三个乘客:一个抱着鸡笼的老太太,一个浑身酒气的猎户,还有个穿校服的女孩。 车子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 “柳树屯到了。”司机突然喊道。 我拎着背包下车,发现村口的老柳树竟然枯死了,树干上缠着褪色的红布条。 记忆里,这棵树是三爷爷年轻时种的,据说能保佑村子平安。 进村的土路两旁站着几个村民,看到我时,他们交头接耳,眼神古怪。 第八十三章 一模一样的锁魂钱 一个驼背老头拄着拐杖走过来:“是夏怀恩吧?王婶让我来接你。” 我跟着老头往村里走,发现很多房子都空着,窗户黑洞洞的像一张张大口。 “三爷爷什么时候走的?”我试探着问。 老头脚步不停:“前天晚上,在井边摔了一跤,等发现时已经没气了。” 井?我心头一跳,想起金无虞昏迷前说的话和那个怪梦。 三爷爷的老宅在村子最里面,是栋低矮的砖房。 院子里已经搭起了灵棚,几个村民在忙碌。 一口黑漆棺材摆在正中,前面放着三爷爷的黑白照片。 王婶是个精瘦的老太太,眼睛红肿着迎上来: “夏怀恩啊,你可算来了。你三爷爷临走前还念叨你呢。” 我走到棺材前,想看看三爷爷最后一面。 王婶却拦住我:“别看了,摔得不太好看。明天出殡时再看吧。” 夜深了,帮忙的村民陆续离开。 王婶给了我一把钥匙:“你就住你三爷爷那屋吧,他东西我们都没动。” 三爷爷的屋子很简陋,一张炕,一个老式衣柜,还有张掉漆的书桌。 墙上挂着老黄历,日期停留在三天前。 我打开衣柜想找床被子,却在最下层发现一个上锁的铁盒。 盒子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符纸,和我胸前的爪痕一样隐隐发烫。 “老仙,这盒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别碰!”老仙突然紧张起来,“那符是镇邪用的,里面封着不干净的东西。”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了井里。 我凑到窗前,借着月光看见井沿上趴着一团黑影,形状像个佝偻的老人。 它慢慢转过头,露出一张惨白的脸,赫然是三爷爷的模样! 我猛地后退,撞倒了书桌。 桌上的煤油灯摔碎在地,火苗瞬间窜上窗帘。 “着火了!”我大喊着冲出门去。 院子里,那口古井正冒着黑气,棺材盖不知何时被推开了一条缝。 王婶和几个村民闻声赶来,看到井口的黑气时,他们脸色大变。 “快!撒糯米!”王婶尖叫着。 村民们手忙脚乱地往井里倒糯米,黑气却越来越浓。 我趁机跑回屋里,抓起那个铁盒塞进背包。 火很快被扑灭,但所有人都惊恐地盯着古井。 王婶拉着我的胳膊,声音发抖:“夏怀恩,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我犹豫了一下,“看见三爷爷在井边。” 王婶的脸色瞬间惨白:“造孽啊,他还是不肯走!” 当晚,村民们说什么也不让我单独待在老宅。 我被安排到村口的空房子住,临走前,我注意到三爷爷的棺材又被重新钉死了,而且钉子上缠着红线。 新住处比老宅还破旧,但至少没有井。 我锁好门,掏出那个铁盒。 符纸已经有些脱落,盒子里传出细微的抓挠声。 “老仙,这到底是什么?” 老仙沉默了一会:“打开吧,既然带出来了,躲不过的。” 我小心地撕掉符纸,掀开盒盖。 里面是一本发黄的笔记本,还有半块铜钱,和金无虞脖子上一模一样的锁魂钱! 笔记本的扉页上写着“血太极秘录”,下面是一行小字:“得此物者,必解龙虎山之厄。” 翻开第一页,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上面贴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时的三爷爷站在龙虎山脚下,身旁是个穿道袍的少女,眉眼间依稀能看出金无虞的影子!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 老仙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严肃:“小子,我们可能卷入了一个几十年前的局。”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雨声中,隐约夹杂着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正一点点靠近房门。 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晰。 我盯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手已经摸到了文王鼓。 “老仙,门外是什么?” 老仙的声音绷得像弓弦:“不是活物,但也说不上是死人。” 刮擦声突然停了。 接着是“咚、咚、咚”三下敲门声,节奏和当年三爷爷来我家时一模一样。 我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煤油灯的火苗诡异地偏向门口,像是被什么吸着走。 “怀恩呐,”门外传来三爷爷沙哑的声音,“开开门,爷爷脚冷。” 我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出声。 窗纸上映出个佝偻的影子,头顶正好是门框上贴的褪色门神画。 老仙突然厉喝:“别看它的眼睛!” 已经晚了。 透过窗纸的破洞,我对上了一只浑浊发黄的眼睛。 瞳孔是诡异的方形,就像猫眼在夜里竖起来的模样。 “找到你了。”门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煤油灯“啪”地炸开,屋里陷入黑暗。 几乎同时,铁盒里的半枚锁魂钱发出刺眼的红光,门外传来一声惨叫。 我趁机翻出窗户,跌进泥泞的院子里。 回头时,看见一个黑影正从门缝往里渗,像滩黑油。 “跑!去有活人的地方!” 老仙喊道。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村子中央,背后传来“咔嚓”的木头断裂声。 路过三爷爷家时,发现棺材盖已经完全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 王婶家亮着灯。 我拼命拍打门板,开门的却是白天那个驼背老头。 他一把将我拽进屋,“砰”地关上门。 “看见啥了?”王婶蹲在灶台边烧纸钱,火盆里灰烬打着旋。 “三爷爷他在我门外!” 驼背老头往门缝撒了把香灰:“几点来的?” “大概,子时刚过。”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 王婶从炕席下摸出个布包递给我:“随身带着,能顶到天亮。” 布包里是几粒发霉的糯米,和一根锈迹斑斑的棺材钉。 “三爷爷到底怎么死的?”我攥紧布包,“为什么网上说他三年前就没了?” “嘘!”驼背老头猛地捂住我的嘴。 我们屏息听着,雨声中夹杂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正在院外徘徊。 王婶往火盆里扔了把什么,火焰突然变成诡异的绿色。 脚步声立刻远去了。 “明天送完殡,你立刻走。”她盯着我说,“那东西盯上你了。” 第八十四章 镇魂印 天亮后,雨停了。 村民们沉默地聚集在三爷爷院子里,几个壮汉用浸过黑狗血的麻绳,把棺材捆得结结实实。 “不是摔死的吗?怎么怕成这样?”我小声问驼背老头。 他嘴角抽搐:“你三爷爷当年,是自己跳井的。” 出殡队伍刚走到村口,抬棺的麻绳突然齐齐断裂。 棺材砸在地上,盖子震开一条缝,里面赫然躺着一具穿着藏青棉袄的骷髅,头骨天灵盖上钉着三根锈钉。 “不对,”我浑身发冷,“昨晚棺材是空的!” 村民们却像早有预料,迅速用备用的红绳重新捆棺。 王婶往棺材缝里塞了张黄符,念念有词。 下葬时,我注意到坟坑里提前铺了一层石灰。 棺材入土的瞬间,地下传来“咚”的回响,像是敲在一口空井上。 “怀恩,来。”王婶把我拉到一旁,递来个油纸包,“你三爷爷留给你的。” 包里是把老式钥匙和一张字条:老宅炕洞。 回村的路上,驼背老头突然拽住我: “后生,你身上是不是有块铜钱?” 我下意识摸向放铁盒的衣兜。 “果然,”他眼神变得惊恐,“快扔了!那是!” “老不死的!”王婶厉声打断,“胡咧咧啥呢!” 她狠狠瞪了老头一眼,拽着我快步走开。 我趁机溜回三爷爷老宅。 挪开炕席,果然有个暗格。 钥匙插进去的瞬间,暗格“咔嗒”弹开,里面是本皮质日记。 第一页就让我头皮发麻: “甲子年七月初七,于龙虎山禁地取得血太极。师妹金无虞以锁魂钱封我半魂,此仇必报。” 夹页里掉出张黑白照片:年轻的三爷爷穿着道袍,站在龙虎山天师殿前。 他身旁的道士赫然是年轻时的清微师父,而角落里低头站着的道姑。 虽然模糊,但绝对是金无虞! “老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出声!”老仙突然警告,“有人进院了!” 我迅速藏好日记,从窗户翻出去。 躲在柴垛后,我看见王婶鬼鬼祟祟地进了屋,径直走向炕洞。 发现暗格被打开后,她脸色大变,从怀里掏出个草人开始扎针。 草人胸口贴着张黄纸,上面写着我的生辰八字! “她在下咒!”老仙急道,“用棺材钉!” 我掏出王婶早上给的棺材钉,狠狠扎进自己掌心。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听见屋里传来一声惨叫。 王婶手里的草人突然自燃,烧得她满手水泡。 趁乱跑出院子,我直奔村口。 必须在天黑前离开这个鬼地方,却看见驼背老头站在枯柳下等我。 “后生,”他递来个褪色的红布包,“带着这个,能保你出村。” 包里是把生锈的剪刀,刃口沾着黑褐色污渍。 “你三爷爷当年。就是用这个剪断,” 老头话没说完,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我身后。 我回头看见王婶带着十几个村民追来,他们手里拿着锄头镰刀,眼睛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绿光。 “跑!”老头推了我一把,“沿着溪水跑,别回头!” 我在溪边乱石滩上狂奔,背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嚎叫,不像人声。 月光照在溪水上,竟然映出血红色。 剪刀突然变得滚烫,红布包冒出青烟。 我本能地往旁边一扑,躲过了从溪水里窜出的黑影。 那是个浑身湿透的老太太,长着和王婶一样的脸,但嘴角裂到耳根。 “把铜钱交出来,”她喉咙里发出溺水般的咕噜声,“那是我的!” 剪刀自动飞出去,扎进她眉心。 老太太尖叫着化成一滩黑水,溪水瞬间沸腾,无数苍白的手臂伸出水面。 我跌跌撞撞爬上岸,发现前方树林里站着个人影。 月光下,三爷爷的藏青棉袄格外扎眼。 他缓缓转身,天灵盖上插着三根锈钉,对我伸出枯爪: “怀恩,把铜钱还给井…” 突然一声嘹亮的鸡鸣从远处传来。 所有异象瞬间消失,我发现自己就站在村口石碑旁,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最后一班出村的早班车正缓缓驶来。 上车前,我回头看了眼晨雾中的柳树屯——每户院门口都摆着个陶土小碗,里面盛着暗红色的液体。 车开动时,老仙突然说:“看手机。” 昨晚没信号的手机,此刻突然弹出条三年前的新闻推送: 《东北某村集体癔症事件调查:村民自称被井中仙姑托梦,八旬老者带头献祭》。 模糊的配图上,三爷爷跪在一口古井边,手里捧着个打开的陶罐。 罐口隐约露出几缕长发,和金无虞的发色一模一样。 我颤抖着翻开从三爷爷炕洞找到的日记,最新一页写着: “怀恩吾孙,若见此文,速往龙虎山。金无虞颈间锁魂钱必取回,否则血太极发作之时,便是尸仙教重见天日之日。” 车窗外,晨光中的柳树屯渐渐远去。 而我的背包里,铁盒中的半枚锁魂钱,正发出微弱的心跳般的震动。 汽车在龙虎山脚停下时,我的后背已经湿透。 三天没合眼,手里攥着的玉牌,都被汗水浸得发亮。 “到了。”司机指了指远处的石阶,“上山只能步行。” 石阶尽头,朱红色的山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两个穿藏青道袍的年轻道士站在牌坊下,正在检查香客。 我快步上前,胸口的三道爪痕突然刺痛起来。 “止步。”瘦高个道士横臂拦住我,“今日不接待香客。” “我找清微道长。”我掏出玉牌,“有急事。” 两个道士对视一眼,矮胖的那个突然嗤笑: “又一个攀关系的。清微师叔闭关三年了,哪来的玉牌?” “是清微亲手给我的。”我强压着火气,“金无虞危在旦夕,我必须上去。” “金无虞?”瘦高个脸色骤变,“你怎敢直呼师祖名讳!” 矮胖道士一把按住腰间桃木剑:“师兄,你看他脖子上那三道印子,像是血太极!” 瘦高个立刻结了个手印,我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浑浊,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 “说!”他厉声喝道,“你这出马仙,从哪偷的玉牌?” 我咬牙抵抗着压迫感,文王鼓在背包里嗡嗡震动。老仙虚弱地提醒: “别硬抗,这是龙虎山的镇魂印!” “明心!明尘!” 一声呵斥从山门内传来,压迫感瞬间消失,我踉跄着扶住石狮才没跪倒。 来的是个白须老道,紫金道冠下两眼精光四射。 他扫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胸前的爪痕停留片刻。 “怎么回事?” 第八十五章 天师印 瘦高个明心躬身行礼:“玄清师叔,这出马仙拿着清微师叔的玉牌,还直呼金师祖名讳。” “放屁!”我忍无可忍,“清微和金无虞现在就在山上!他们被尸仙教追杀,金无虞中了血太极!” 玄清老道瞳孔骤缩。 他一把抓过玉牌细看,指尖微微发抖。 “你叫什么?” “夏怀恩。” 老道突然掐指一算,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转身对两个年轻道士厉声道:“明尘去禀报掌门,就说,就说清微带那人回来了。明心,你带这位夏,居士去偏殿等候。” 明心明显不服,但不敢违抗。他冷着脸领我穿过山门,故意走得很急。 山路陡峭,雾气中隐约可见飞檐斗拱,明心突然在一处拐角停下。 “出马仙,”他背对着我,声音充满鄙夷,“你可知龙虎山是什么地方?也配踏进来?” 我握紧拳头:“救人要紧,我没空跟你废话。” “救人?” 他猛地转身,桃木剑已经出鞘半寸。 “金师祖三十年前就仙逝了!你口中的‘金无虞’,不过是清微师叔从山下带回来的妖女!” 我脑袋“嗡”的一声。 老仙立刻警告:“他在诈你!别中计!” 明心见我不语,得意地笑了: “果然。你们这些出马仙,整天跟畜生道的玩意厮混,能有什么见识?” 他忽然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是谁。三年前柳树屯那口阴阳井,就是你爷爷亲手封的。现在你带着血太极印回来,是想放出井里的东西吧?” 我心头剧震。三爷爷日记里提到的“井”,果然和龙虎山有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故意装傻,“清微道长让我七日内必须赶到这里。” “玉牌拿来!” 明心突然出手,五指成爪直取我咽喉。 我侧身闪避,他变招极快,第二爪已经扣住我手腕。 文王鼓“咔嚓”裂开一道新缝,老仙痛呼一声。 “就这点本事?”明心冷笑,“你们出马仙除了请些黄皮子附体,还会什么?” 他猛地发力,我腕骨几乎要被捏碎。 千钧一发之际,胸前的玉佩突然发烫,九重宫阙虚影在明心眼前一闪而过。 “天师印?!”他惊得松了手,“怎么可能?!” 我趁机一个肘击打在他肋下,明心闷哼后退,脸色铁青。 “你找死!” 他掐诀念咒,袖中飞出三道黄符。 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三条火蛇朝我扑来。 老仙急喊:“左跳!” 我狼狈翻滚,火蛇擦着后背掠过,道袍瞬间焦了一片。 明心不给喘息机会,桃木剑凌空画符,一道电光劈下。 “轰!” 雷光在脚边炸开,碎石飞溅。 我耳朵嗡嗡作响,嘴里全是血腥味。 “就这?”我吐了口血沫,“龙虎山雷法连个出马仙都劈不死?” 明心大怒,剑势一变就要下杀手。突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隔在我们中间。 “住手!” 玄清老道飘然而至,拂尘一扫打散明心的雷法。 他身后还跟着个,穿杏黄道袍的中年道士,面容威严。 “掌门师兄!”明心慌忙收剑。 中年道士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到我面前: “清微师弟确实回山了,带着,一位重伤的女子。你随我来。” 明心不甘心地喊:“掌门!这人身上有血太极,分明是!” “闭嘴!”掌门厉喝,“自己去戒律堂领三十杖!” 玄清老道扶起我,低声道:“别怪明心,三十年前那场变故,山上很多人都走不出来。” 我们沿着隐蔽的小路上山。 雾气越来越浓,偶尔能看到道观飞檐,却听不到半点人声。 “金无虞,还好吗?”我忍不住问。 掌门脚步一顿:“清微用九转还魂丹吊着她的命。但血太极已经侵入心脉,除非,” “除非什么?” 玄清老道叹了口气:“除非取回,她当年留在柳树屯的那半枚锁魂钱。” 我心头一跳,手不自觉摸向装铁盒的衣兜。 这时,老仙突然警告:“别急!先看看情况!” 山顶突然传来钟声,一声比一声急。掌门脸色大变:“不好!清微强行开坛了!” 他袖袍一展,竟凌空飞起。玄清老道抓起我的胳膊:“抓紧!” 眼前景物飞速倒退,几个呼吸间我们就到了山顶平台。 只见清微披头散发站在法坛中央,手中铜钱剑直指苍穹。 金无虞躺在七星灯阵中,浑身缠满红线,颈间的锁魂钱,已经变成骇人的紫黑色。 “清微!住手!”掌门大喝,“逆天改命会遭天谴的!” 清微充耳不闻,剑尖引下一道闪电。 电光中,金无虞突然睁眼,那双眼睛,竟然和柳树屯井边的三爷爷一模一样! “晚了,”玄清老道面如死灰,“锁魂钱要掉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掏出铁盒中的半枚铜钱,冲向法坛:“金无虞!接着!” 铜钱合璧的瞬间,整个龙虎山都在震颤。 我跌坐在地,看着两半锁魂钱在空中旋转碰撞,迸发出刺目的血光。 金无虞的尖叫声几乎刺穿我的耳膜,那道从她天灵盖冲出的黑影,在半空中扭曲变形,隐约能看出一个,穿着藏青道袍的老者轮廓。 “血太极!”清微道长剑指黑影,铜钱剑上的红线寸寸断裂,“三十年了,你还不肯放过她!” 黑影发出沙哑的笑声,那声音和三爷爷跳井前夜,我在梦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玄清老道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一张紫符拍在我背上: “小友别动!你身上有血太极的印记,它会找上你!” 我这才发现,胸前的三道爪痕正在渗出黑血。 老仙在我体内痛苦地呻吟:“小子,这符在压制我!” 黑影果然朝我扑来,却在距离三尺处被弹开。 掌门不知何时已站在法坛中央,手中拂尘挥舞间,七盏油灯的火苗窜起三尺高,形成一道火墙。 “清微!现在!”掌门大喝。 清微道长咬破手指,在铜钱剑上画下一道血符,随后剑尖直指金无虞心口: “无虞,忍住!” 剑尖刺入的刹那,金无虞身体剧烈抽搐,两半锁魂钱突然停止旋转,“铮”的一声合二为一,重新落回她颈间。 黑影发出不甘的嘶吼,被硬生生拉回金无虞体内。 山风骤停,万籁俱寂。 金无虞瘫软在法坛上,面色惨白如纸。 清微道长踉跄几步,一口鲜血喷在道袍前襟。 “暂时压住了。”他虚弱地说,目光却落在我身上,“怀恩,你。” 我正想上前,突然被一股力道拽住后领。 第八十六章 小心隔墙有耳 明心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眼中满是敌意: “掌门师伯,此人来历不明,又身负血太极邪气,应当立即逐出山门!” 几个年轻道士立刻围了上来,眼神中的警惕与嫌恶毫不掩饰。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装束。 脏兮兮的牛仔裤和T恤,在一众道袍中显得格格不入。 背包里露出文王鼓的一角,更是坐实了“出马仙”的身份。 “明心!不得无礼!”玄清老道呵斥,“方才若非这位夏居士,金师妹已然遭劫。” 明心冷笑:“师叔难道忘了?三十年前那场祸事,不就是出马仙勾结尸仙教引发的?谁知道他是不是来探查虚实的?” 这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我心里。 三爷爷的日记里确实提到过“尸仙教”,但具体情形语焉不详。 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够了。”掌门抬手制止,“夏居士救了金师妹是事实。清微,你带金师妹去静室疗伤。玄清,安排夏居士在客院住下。” 他转向我,眼神复杂: “夏居士,龙虎山欠你一份情。但血太极事关重大,在查明真相前,还请你暂留山上。” 这话说得客气,实则软禁。 我看了眼昏迷的金无虞,她颈间的锁魂钱已经恢复古铜色,但边缘仍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黑线。 “好。”我简短地回答。 玄清老道带我来到一座偏僻的小院。 院墙斑驳,墙角生着青苔,显然久无人居。 “委屈小友了。”他递给我一个小瓷瓶,“这是清心丹,可助你平复气血。” 我接过瓷瓶,忍不住问: “道长,金无虞和我三爷爷,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锁魂钱会分成两半?” 玄清老道神色一凛,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 “此事说来话长。三十年前,金师妹与你爷爷夏守诚本是同门师兄妹,后来,” 说到这,他突然住口。 “罢了,这些旧事不该由我来说。你且休息,明日清微自会找你。” 他匆匆离去,背影竟有几分仓皇。 我关上门,从背包里取出三爷爷的日记。 老仙虚弱地提醒:“小心隔墙有耳。” “我知道。”我轻声回应,翻开日记中段。 “丙寅年九月初九,无虞以锁魂钱封我半魂,言道此为保全之策。我不解,但信她。谁知当夜她便失踪,井边只余半枚铜钱。” 字迹到这里变得潦草,像是写字的人情绪激动。 下一页被撕掉了,再往后翻,直接跳到了三年后的记录。 “己巳年腊月廿三,终在柳树屯寻得无虞踪迹。然她已非当年模样,颈间锁魂钱黑气萦绕…井中有物,不可说,不可说…” 我合上日记,胸口发闷。 三爷爷提到的“井”,应该就是柳树屯那口阴阳井。 但金无虞为何要去那里?又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窗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我迅速藏好日记,假装整理背包。 “谁?”我故意大声问。 没有回应,但一片竹叶从门缝飘了进来。 我捡起叶子,发现上面用指甲划了几个字:子时,后山松林。 字迹纤细,像是女子所留。 子夜时分,我避开巡逻的道士,溜到后山。 月光被松枝割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一个穿杏黄道袍的身影,背对我站在空地上,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是白天站在掌门身后的那个年轻女道士。 “夏居士。”她行了一礼,声音很轻,“我叫明月,是金师叔的记名弟子。” 我警惕地看着她:“你找我什么事?” “师叔昏迷前让我转告你,”她突然住口,耳朵动了动,“有人来了!快躲起来!” 我们刚藏进树丛,两个黑影就出现在小路上。 借着月光,我认出是明心和另一个道士。 “掌门太心软了。”明心低声说,“那出马仙明显有问题。你看到他脖子上的爪痕了吗?那就是血太极的标记!” “但清微师叔似乎很信任他。”另一个道士说。 明心冷笑:“清微师叔被那妖女迷惑三十年了!当年若不是她偷走血太极,我龙虎山怎会元气大伤?现在又来个出马仙,谁知道是不是一伙的?” 他们走远后,明月才长出一口气: “明心师兄一直对金师叔有成见。夏居士,师叔让我告诉你,明日午时她会短暂清醒,有要事相告。清微师叔会在东侧偏殿为你制造机会。” 我皱眉:“她情况那么糟,为什么不等好些再说?” 明月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师叔说,她可能没有‘好些’的时候了。血太极已经侵入心脉,锁魂钱只能暂时压制。” 她递给我一个小布包:“这是师叔让我交给你的。她说,你看了就明白。” 布包里是一缕用红绳系着的白发,和三爷爷跳井那晚手里攥着的一模一样。 回到客房,我辗转难眠。 老仙忽然开口:“小子,我感觉到这山上有股奇怪的气息。” “什么气息?” “像是很多种力量在拉扯。”老仙的声音充满困惑,“有道家的纯阳正气,也有阴邪的尸气,还有,” 他突然停住:“有人来了!” 门被轻轻叩响。我警觉地摸出棺材钉:“谁?” “是我,玄清。”门外传来老道的声音,“小友,出事了。” 我开门一看,玄清老道脸色惨白,道袍上沾着血迹: “金师妹情况恶化,清微请你速去!” 我抓起背包就跟了上去。 夜色中的龙虎山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都没有。 我们穿过几条隐蔽的小径,来到一座被竹林环绕的静室。 静室内,金无虞被七盏油灯围在中央,脸色灰败如死人。 清微道长正在她头顶施针,每一针下去,金无虞就抽搐一下,颈间的锁魂钱也跟着颤动。 “怀恩,”清微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血太极在反噬,需要你的帮助。” 我愣住:“我能做什么?” “你体内流着无虞的血。” 清微的话如晴天霹雳。 “三十年前,她为救你爷爷,将半身精血注入他体内。后来你父亲出生,再到你,所以,只有你的血能暂时安抚血太极。”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难怪三爷爷日记里说金无虞“已非当年模样”,她竟付出了如此代价! 明心突然闯了进来:“掌门有令!任何人不得…” 他看到我,立刻拔剑:“果然是你!你对金师叔做了什么?” 清微道长怒喝:“出去!我在救人!” 明心不退反进:“师叔!你被蒙蔽了!这出马仙分明在施展邪术!” 我忍无可忍:“如果我想害人,刚才何必救她?” “谁知道你有什么阴谋?”明心冷笑,“出马仙最擅伪装。掌门有令,即刻将你逐出山门!” 几个道士冲进来要抓我,清微道长突然一掌拍在法坛上,所有油灯同时熄灭。 “谁敢动他,就是与我清微为敌!” 第八十七章 快念净心神咒 黑暗中,金无虞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锁魂钱上的黑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没时间了!”清微抓住我的手腕,“怀恩,信我一次!” 我看着金无虞痛苦的样子,想起三爷爷日记里对她的信任,一咬牙:“要怎么做?” “三滴心头血,滴在锁魂钱上。” 我接过清微递来的银针,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左胸。 鲜血涌出,我忍着剧痛,将血滴在锁魂钱上。 血珠接触铜钱的瞬间,一道金光从金无虞体内迸发。 她猛地睁开眼睛,瞳孔竟是纯粹的金色。 “守诚,是你吗?”她虚弱地问,目光落在我脸上。 我不知如何回答,明心却趁机一剑刺来: “妖女醒了!大家小心!” 清微闪身挡在我前面,剑锋划过他手臂。 鲜血滴在地上,竟形成一个小小的太极图案。 “够了!”掌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龙虎山何时成了同门相残之地?” 所有人立刻停手。 掌门走进来,看了看金无虞的情况,又看了看我和清微,长叹一声: “清微,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救人。”清微坚定地说,“师兄,三十年了,该真相大白了。” 掌门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明日辰时,三清殿。所有恩怨,一并了结。” 说着,他转向我。 “夏居士,请你一同前来。” 那夜我守在金无虞榻前,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和颈间渐渐平静的锁魂钱,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真如清微所说,我体内流着她的血,那她算不算我的… 说实话,我不敢往下想。 黎明时分,金无虞短暂醒来。 她虚弱地握住我的手,指尖冰凉。 “怀恩,”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连累你了。”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摇头。 “锁魂钱其实是你三爷爷和我,”她突然咳嗽起来,一缕黑血从嘴角溢出,“三清殿,小心掌门。” 话未说完,她又陷入昏迷。 我心中警铃大作,掌门有问题? 辰时将至,我随清微前往三清殿。 路上,他低声告诉我:“今日无论发生什么,记住一点,锁魂钱绝不能离开无虞的脖子。” 三清殿内,龙虎山重要人物齐聚一堂。 掌门端坐主位,两侧是各殿长老。 明心等弟子站在下首,看我的眼神充满敌意。 “三十年前那场变故,今日该有个了断了。”掌门环视众人,“清微,你来说吧。” 清微道长上前一步:“诸位师兄师弟,当年所谓‘金无虞盗取血太极’一事,实乃冤案。真正偷走血太极的,是…” “是我。” 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 所有人回头,只见玄清老道搀扶着金无虞缓步而入。 说话的竟是金无虞! 她虚弱得几乎站不稳,但声音清晰: “但我并非自愿。当时我被血太极控制,身不由己。” 掌门突然拍案而起:“荒谬!血太极乃我龙虎山镇山之宝,怎会控制人?分明是你勾结出马仙夏守诚,意图不轨!” 清微冷笑:“师兄何必装糊涂?当年是你提议用血太极修炼‘阴阳长生术’,导致血太极失控。无虞为救众人,自愿成为容器,你却反咬一口!” 殿内哗然,我震惊地看着掌门,忽然明白金无虞为何要我小心他。 “证据呢?”掌门面不改色。 金无虞颤抖着解开衣领,露出锁骨处一个诡异的太极图案,一半红一半黑,正在缓缓旋转。 “血太极认主印记。”玄清老道叹息,“若非自愿成为容器,怎会有此印记?掌门师兄,收手吧。” 掌门脸色阴晴不定,突然看向我: “就算如此,这出马仙又为何牵扯进来?谁知道是不是尸仙教的阴谋?” 明心立刻附和:“就是!出马仙最擅蛊惑人心!”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若是尸仙教的人,何必两次救人?倒是你们,口口声声正道,却处处排挤异己!” “放肆!”掌门怒喝,“来人,将这出马仙拿下!” 十几个道士向我扑来,清微道长拔剑相护,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混乱中,金无虞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锁魂钱上的黑线瞬间蔓延至整个铜钱,她痛苦地蜷缩在地。 “不好!血太极要爆发了!”玄清老道惊呼。 掌门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晚了。三十年的谋划,今日终于!” 他话未说完,金无虞猛地抬头,双眼完全变成黑色。 一股恐怖的气息从她体内爆发,整个三清殿都在震动。 “所有人退后!”清微挡在金无虞面前,对我大喊,“怀恩!只有你能救她!用你的血画太极!” 我咬破手指,冲向金无虞。 明心却一剑刺来:“休想!”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黄影闪过。 明月挡在我面前,剑锋刺入她肩膀。 “快,救师叔!”她忍着痛说。 我扑到金无虞身边,用血在她额头画下太极图。 血图成型的瞬间,金无虞体内的黑气如潮水般退去,锁魂钱重新恢复古铜色。 但掌门却趁机一掌打向清微后背: “碍事!” 清微吐血倒地。 掌门转向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小子,把锁魂钱给我!” 我终于明白了,他才是真正被血太极控制的人!三十年的谋划,就是为了今天! “休想!”我护在金无虞身前。 掌门冷笑一声,突然掐诀念咒。 我胸前的爪痕剧痛起来,一股阴冷的力量开始侵蚀我的神志。 “怀恩!”老仙在我体内急呼,“他在用血太极控制你!快念净心神咒!” 我强忍痛苦,结结巴巴地念起,《萨满教录》里教过的咒语。掌门加大力度,我的七窍开始流血。 就在我即将支撑不住时,一柄铜钱剑从背后刺穿掌门的胸膛。 “师兄,到此为止了。”清微虚弱地说,手中剑柄滴血。 掌门难以置信地回头,脸上的疯狂渐渐褪去:“清微,你!” 他倒下的瞬间,一股黑气从头顶窜出,直扑金无虞。 我本能地扑过去抱住她,黑气撞在我背上,钻入我的体内。 世界天旋地转。 我听到老仙的惨叫,感受到一股陌生的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 最后的意识里,我看到金无虞泪流满面的脸,和她颤抖着伸向我的手。 第八十八章 天师印不见了 当我再次醒来,已是三天后。 玄清老道告诉我,掌门临死前恢复了神志,承认了自己被血太极控制的事实。 金无虞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元气大伤,需要闭关修养。 “你呢?感觉如何?”玄清关切地问。 我感受了一下体内,老仙的气息很微弱,但还在。 更奇怪的是,我竟能内视到丹田处有一个微小的太极图在缓缓旋转。 “我好像没事。” 玄清神色复杂:“血太极的一部分力量,留在了你体内。清微说,这或许是机缘。” 我苦笑。 机缘?一个出马仙体内,有道家的血太极,这不是笑话吗? 接下来的日子,我留在龙虎山养伤。 虽然救了金无虞和清微,但大多数道士看我的眼神依然充满怀疑。 我在龙虎山的第三周,伤已经好了大半,但老仙的状态却越来越差。 道家圣地的气息,对出马仙家有着天然的压制。 我能感觉到,老仙在我体内日渐虚弱,很多时候,甚至都不回答我的话。 “再忍忍,”我每天都这样安慰老仙,“等我的伤再好些,我们就回东北。” 这天清晨,我正在厢房外的石凳上翻阅《萨满教录》,试图找到调和体内血太极之力的方法。 忽然,一阵急促的钟声响彻整个龙虎山。 “出什么事了?” 我拦住一个匆匆跑过的小道士。 他警惕地看了我一眼,后退半步: “天师印不见了!掌门师叔正召集所有人去三清殿!” 天师印?那可是龙虎山镇山之宝,据说是张天师亲传的法印,具有无上法力。 我心头一紧,隐约感到一丝不安。 三清殿前已经聚集了上百名道士,清微道长站在殿前台阶上,脸色铁青。 金无虞因为闭关修养并未出现,而玄清老道站在清微身旁,眉头紧锁。 “天师印乃我龙虎山重宝,昨夜还供奉在藏经阁,今晨却不见了踪影,有谁知道什么线索?” 清微的声音带着回音,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人群中一阵骚动,忽然,明心的声音尖锐地刺了出来: “还用问吗?肯定是那个出马仙偷的!他体内有血太极之力,又懂邪门歪道,除了他还能有谁?”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转向我,目光中的怀疑和敌意几乎化为实质。 我心里既委屈又愤怒,这段时间遭受的憋屈,在此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我没有!我连藏经阁在哪里都不知道!” “撒谎!”明心咄咄逼人,“昨晚丑时,我亲眼看见你在藏经阁附近徘徊!” 我愣住了。 昨晚我确实睡不着,在院子里散步,但绝没有靠近过什么藏经阁。 清微道长看向我:“夏居士,你可有话说?” 我深吸一口气:“清微道长,我夏怀恩虽然出身出马仙,但行事光明磊落。若是我偷了天师印,愿受五雷轰顶之刑。但若要冤枉我,”我环视四周,一字一顿道,“我绝不接受。” “那敢让我们搜你的房间吗?”明心冷笑。 “请便。”我侧身让开道路。 一队道士气势汹汹地冲向我的厢房,翻箱倒柜的声音远远传来。 我站在原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和心寒。 救了人又如何?在这些人眼里,我永远是个外人,是个值得怀疑的“邪门歪道”。 不到一刻钟,搜查的人回来了,手里空空如也。 “没有找到。”领头的道士低声向清微汇报。 明心的脸色变了:“肯定被他藏到别处去了!或者已经交给了同伙!” “够了!”清微厉声喝止,“没有证据,不得妄加指责。” 但大殿里的气氛并没有因此缓和。 我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中的怀疑丝毫未减,仿佛我用了什么高明手段,隐藏了赃物一般。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在这里,我永远是个外人。 “清微道长,”我平静地说,“这些日子多谢照顾。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今日便告辞。” 清微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夏居士,此事还未查清,不如再等上些时日,我也想还你一个清白。” “不必查了。”我打断他,“天师印不是我拿的,问心无愧。但看来龙虎山并非我久留之地。” 我转身回到厢房,简单收拾了行李。 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和《萨满教录》,我几乎没什么可带的。 临走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写了一张纸条留给金无虞,告诉她我先回东北了,希望她保重身体。 背着行囊走出山门时,天空飘起了细雨。 我没有回头,一步步沿着石阶下山。 刚到山脚,我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夏居士!等等!” 我回头,看到明月气喘吁吁地追来,道袍都被雨水打湿了。 “怎么了?” 我警惕地问,以为他们又找到了什么“证据”。 “天师印找到了,”明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是后山的灵猴偷走的,它们把印藏在了树洞里。明心师兄刚才在搜查时发现的。” 我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清微师叔让我来请你回去,”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他说,是大家误会了你,理应重新把你请回去,让大家对你道歉。” 我看着雨中朦胧的龙虎山轮廓,摇了摇头: “不必了,替我谢谢清微道长,也祝你修行顺利。” “可是,”明月欲言又止。 “我本就不属于这里,”我笑了笑,“保重。” 转身离去时,我听见明月在身后喊: “金师叔出关后,我会告诉她你去了哪里!” 我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就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三天后,我踏上了北上的绿皮火车。 车厢里弥漫着泡面和汗水的混合气味,乘客们或坐或卧,嘈杂而拥挤。 我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把背包紧紧抱在怀里。 这里面,装着《萨满教录》和我全部家当。 火车“哐当哐当”地行驶着,窗外的景色从江南水乡渐渐变成北方的平原。 我闭上眼睛,试图与体内的老仙沟通,但它依然虚弱得无法回应,只有丹田处的血太极在缓缓旋转,散发出一丝温暖。 夜幕降临,车厢里的灯光变得昏暗。 大多数乘客都睡着了,他们闭着眼睛,一副沉睡的样子。 可就在此刻,我忽然感到一阵异样。 车上太安静了,不是声音上的安静,而是一种气息上的死寂。 我警觉地睁开眼,发现对面座位上的一位老者正看着我。 第八十九章 阴蚀症 他约莫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穿着朴素的中山装,但眼神锐利如鹰。 “小伙子,”他低声说,“你也感觉到了?” 我一愣:“感觉到什么?” “不对劲,”老者指了指周围,“所有人都睡得太死了,连孩子都没动静。” 我也仔细观察周围,这是,我突然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像是腐烂的鱼。 “有东西上来了,”我下意识摸向怀里的《萨满教录》,“是‘梦魇鬼’。” 老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懂这个?” “略知一二。” 我谨慎地回答,不确定这位老者的身份。 就在这时,车厢连接处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穿着制服的乘务员走了进来,他四肢僵硬,走路时同手同脚,脸上还挂着僵硬的微笑。 “查票。” 快走到我这里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脚跟一直没有落地。 这人有问题! 老者和我同时站了起来。 “小心,”我低声道,“他被附身了。” 乘务员突然加速向我们冲来,速度快得不像人类。 老者反应极快,从袖中滑出一枚铜钱,“啪”地贴在乘务员额头上。 乘务员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但动作只是稍微停滞,又继续扑来。 我迅速翻开《萨满教录》,找到驱邪的那页,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下一个符咒: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一掌拍在乘务员胸口,他整个人倒飞出去。 一团黑气从口中喷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鬼脸。 “多管闲事!” 鬼脸发出刺耳的尖啸。 老者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念道: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五天魔鬼,亡身灭形!” 黄符无火自燃,化为一道金光射向鬼脸。 鬼脸发出凄厉的惨叫,在黑气即将消散的瞬间,突然朝我扑来! 我早有准备,丹田处的血太极猛然加速旋转,一股热流涌上右手。 我单手结印,喝道:“破!” 黑气在我面前半尺处轰然炸开,化为乌有。 车厢里顿时恢复了正常,乘客们纷纷醒来,茫然地互相张望,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有那个乘务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老者收起剩余的黄符,向我伸出手: “陈国忠。小友怎么称呼?” “夏怀恩。”我与他握手,感到他掌心有常年练武留下的老茧。 “好身手,”陈老赞赏地说,“那血太极之力用得恰到好处。” 我心头一震:“您能看出来?” 陈老笑了笑:“我年轻时在龙虎山学过几年道法,后来,转行了。不过眼力还在。”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这才继续说道: “你身上有龙虎山的气息,但又不完全是。有意思。” 乘务员被其他工作人员抬走了,借口是“突发疾病”。 乘客们很快又陷入各自的活动中,仿佛刚才的异常从未发生。 陈老邀请我去了餐车,点了两杯热茶。 “夏小友,接下来去哪儿?”他啜了一口茶,问道。 “回东北老家,”我说,“我体内的老仙不适应南方气息,得回去休养。” 陈老点点头:“出马仙确实多在关外活动。” 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 “实不相瞒,我在一个特殊部门工作,专门处理这类‘异常事件’。今天遇到你,算是缘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我愣住了。 “我?可我只是个半吊子的出马仙,怕是帮不了你们什么。” 说实话,前阵子待在龙虎山里的待遇,已经让我受够了。 我可不想再换个地方,天天受人排挤。 “你刚才的表现,可不是普通出马仙能做到的,”陈老笑道,“更何况,你还融合了龙虎山的血太极之力。这种机缘,百年难遇。” 说到这里,陈老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抗拒,于是还特意补充道: “在我们团队里,也有出马仙,大家不管是从哪一路来的,只要进了同一部门,那就是一家人。” 陈老的话有些打动我了。 如果团队里也有出马仙,说不定我能学到更多东西。 而且,看着陈老和善的模样,我想,或许那里跟龙虎山并不相同。 “能具体说说是什么工作吗?”我谨慎地问。 陈老从内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国家安全总局特别事务处理司。我们负责处理,全国范围内的超自然事件和灵异案件。” 我接过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和一个代号“烛龙”。 “考虑考虑,”陈老站起身,“到沈阳前给我答复。对了,”他回头补充道,“工资待遇很不错,还有五险一金。” 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禁笑了。 我抚摸着怀中的《萨满教录》,感受着体内血太极的脉动,第一次对未来有了模糊的期待。 我摩挲着名片上凸起的烫金字体,忍不住询问老仙。 “老仙,你觉得我该去不?” 这次,体内传来微弱的回应:“去,补灵体。” 我瞬间明白了老仙的意思,他不放心我一个人面对邪祟,可如果不除邪祟,就没办法给老仙补灵体。 所以她才让我跟着陈老处理灵异事件,吸收邪气能帮助它恢复。 我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向餐车另一端。 陈老正在翻阅一份文件,眉头紧锁。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考虑好了?” “嗯,”我点点头,“不过有个条件,如果我觉得不合适,随时可以离开。” 陈老笑了:“当然。我们部门又不是龙虎山。” 他意有所指地眨眨眼,似乎对我的遭遇了如指掌。 “如果你愿意跟着我,下一站我们就下车,改道去沈阳,有个小区出了点儿怪事。” “什么怪事?” “活人长尸斑。”陈老压低声音,“已经死了三个,都是全身长满青黑色斑块,法医鉴定却说是自然死亡。” 我后背一凉。 这症状我在《萨满教录》里见过。 “阴蚀症”,活人被阴气侵蚀的表现。 根据书籍中记载,这种症状,只有在多实行土葬的地方,才会偶然出现。 如今大多都是火葬了,且在小区中,怎会出现这种情况?! 第九十章 镜中的黑影 来不及多想,火车在下一站停靠时,我们拎着行李下了车。 站台上空无一人,陈老打了个电话,不到十分钟,一辆黑色越野车,就悄无声息地停在我们面前。 开车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寸头,右耳戴着一枚铜钱耳环。 “陈老,”他恭敬地点头,然后好奇地打量我,“这位是?” “夏怀恩,新同事。”陈老简短介绍,“小赵,情况怎么样?” “又死了一个。”小赵脸色凝重,“这次是个孩子。” 车子驶入沈阳城区时,天刚蒙蒙亮。 本该热闹的早市冷冷清清,几个摊主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不时朝某个方向指指点点。 “就是那栋楼。” 小赵指了指远处一栋灰白色的居民楼。 即使隔着百米,我也能感觉到,那栋楼周围萦绕的黑气。 陈老递给我一个证件:“临时工作证,戴上它,没人会拦你。” 证件上印着“特别事务调查员”的字样,照片居然是我在火车上,打盹时被偷拍的。 我嘴角抽了抽,这效率也太高了。 小区门口拉着警戒线,几个穿制服的人,正在劝阻想搬走的居民。 看到我们的证件,他们如释重负地让开一条路。 “14号楼3单元,从顶楼开始往下,每家都有人出现症状。”一个警官小声告诉我们,“最严重的是601,那家的小孩昨晚走了。” 电梯早已停用,我们沿着楼梯往上爬。 越往上,阴气越重。 到六楼时,我呼出的白气,在盛夏的早晨清晰可见。 601的门虚掩着,推开门,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十分整洁,没有挣扎痕迹,没有血迹,只有沙发上,用白布盖着的一小团隆起。 “家属呢?”陈老问。 “送医院了,说是突发心脏病。” 小赵掀开白布,露出下面青紫色的童尸。 孩子约莫七八岁,面容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但裸露的手臂和脖颈上,布满蛛网般的黑斑。 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是什么自然死亡? 孩子眉心处有一个针尖大小的黑洞,丝丝黑气正从中渗出,这是阴气入髓的标志。 “能感觉到什么?”陈老问我。 我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的血太极。 它旋转的速度加快了,像指南针一样指向东南方,客厅角落的一扇小门。 “那里有什么?” “储物间。”小赵检查了一下,“空的。” 我走过去,蹲下身。 木地板上有几道细小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反复刮擦过。 这些划痕排列成一种奇怪的图案,看起来像半张扭曲的人脸。 “《萨满教录》里提过这种记号,”我低声说,“是‘引路符’,给阴物指路用的。” 陈老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把东西引到这里?” “不止。”我指向墙角几乎不可见的黑色粉末,“这是香灰和骨粉的混合物,用来加强阴气的。” 我们挨家挨户检查,发现每家都有类似的痕迹,门框上的刻痕、墙角的灰烬、衣柜后的符纸。 整栋楼就像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将楼内的居民,完全罩在了网内。 “去地下室。”陈老突然说。 地下室的门被几道铁链锁着,上面贴满了褪色的符纸。 小赵掏出工具开锁时,我注意到那些符纸的纹路有些眼熟。 这些和龙虎山的镇邪符很像,但笔画更加扭曲,像是被人刻意改动了。 “这符有问题,”我拦住小赵,“正确的镇邪符第三笔应该上挑,但这些符都是下压的。这不是镇邪,是聚阴。” 陈老仔细看了看,脸色变得难看: “你说得对,这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把整栋楼变成了养阴地。” 门开了,一股比楼上浓重十倍的阴气涌出。 我胸前的爪痕突然剧痛起来,老仙在体内发出警告的嘶吼。 地下室里堆满了杂物,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一面等人高的古镜。 镜面漆黑如墨,边框上刻满了与符纸上相似的扭曲符文。 镜前的地面上,画着一个完整的法阵,七个盛有暗红色液体的碗,按照北斗七星的排列摆放着。 “幽冥镜?!”陈老声音发紧,“这东西早该被毁了。” 我走近镜子,突然一阵眩晕。 镜中倒映出的不是我,而是一团蠕动的黑影。 它缓缓成形,变成我的样子,但眼睛是全黑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 “夏怀恩,快来陪我!” 镜中的“我”用非人的声音呼唤着,伸出一只漆黑的手,似乎想穿透镜面。 丹田处的血太极猛然一震,我回过神来,后退几步: “这镜子能蛊惑人心!” 陈老从包里取出一个罗盘,指针疯狂旋转。 “不止如此,它还是连接阴阳两界的门。有人用整栋楼的人气养着它,现在门已经开了一条缝。” “怎么关?” “先破阵。” 陈老示意小赵记录现场,然后转向我。 “我需要你帮忙,你的血太极,能暂时稳定镜子的阴气,给我争取时间。” 我点点头,盘坐在镜前,引导体内的血太极之力流向掌心。 一丝金光从我指尖渗出,在镜面上形成一张细密的网。 镜中的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叫,疯狂撞击镜面,但每次接触金光,都会冒出一缕黑烟。 陈老迅速打翻七个碗,用朱砂在原有法阵上,画出新的纹路。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但额头上的汗珠显示这并不轻松。 就在法阵即将完成时,小赵突然惊叫一声:“陈老!你的手!” 我扭头看去,陈老的右手手背上出现了几块青黑色的斑点,那是尸斑。 “别分心!”陈老厉喝,“继续稳住镜子!” 我咬紧牙关,加大力度。 血太极旋转得越来越快,丹田处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老仙在体内痛苦地嘶吼,但依然源源不断地提供着力量。 终于,陈老画完最后一笔,大喝一声: “封!” 整个法阵亮起红光,镜中的黑影发出最后一声惨叫,镜面“咔”地裂开一道缝,黑气如潮水般退去。 “暂时封住了。”陈老喘着气说,“但根源不除,三天后它还会打开。” 离开地下室时,陈老的脚步明显虚浮。 小赵想扶他,被他摆手拒绝: “先安排今晚的监视点。小夏,你跟我去医院看看其他受害者。” 第九十一章 养阴母子煞 医院里,十几个病人被隔离在特殊病房。 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黑斑,最严重的已经蔓延到脸上。 一个医生正给其中一人做检查,看到我们进来,他警惕地问: “你们是?” 陈老亮出证件:“特别调查组的。他们情况怎么样?” “各项指标都正常,但器官却在莫名其妙地衰竭。”医生摇头,“就像加速老化。” 我注意到病房角落里蹲着一个小女孩,约五六岁,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其他病人都有家属陪伴,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 “她也是?”我问医生。 “林萌萌,601那家的女儿。父母昨晚突发心梗去世了,哥哥今早走的时候,她就在旁边。” 医生叹气,面露出不忍的神色。 我蹲下身,与小女孩平视: “萌萌,能告诉叔叔你看到了什么吗?” 小女孩抬起头,眼中有些空洞。 “哥哥说镜子里有个阿姨,要带他去玩,爸爸妈妈去找哥哥,然后也睡着了。” 说到这,她举起布娃娃,声音有些哽咽: “但阿姨不喜欢我,因为小咪保护我。” 我这才注意到,那个脏兮兮的布娃娃胸口缝着一枚铜钱,是开过光的镇邪钱。 “聪明的小家伙。”陈老轻声说,“她无意中给自己做了个护身符。” 离开医院时,夕阳将天空染成血色。 陈老的手背已经黑了一大片,但他并没有接受治疗,只是继续跟我聊着工作上的事。 “先查清楚这面镜子的来历,小赵去调小区建设档案了,我们回现场再看看。” 夜幕降临,我们决定轮流守夜,小赵负责上半夜,我和陈老下半夜。 凌晨两点,我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 陈老已经起来了,正盯着监控屏幕。 画面里,空无一人的走廊上,电梯指示灯突然亮了起来。 “它动了。” 陈老低声说。 我们拿起装备冲向电梯间。 电梯停在六楼,门一开,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 地上有几滴暗红色的液体,一直延伸到601门口。 门锁完好,但601的门却大开着。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那具小小的尸体还躺在沙发上,但盖布被掀开了。 “有人动过他?”我问。 陈老摇头,示意我看地面。 月光下,地板上浮现出一串湿漉漉的小脚印,从沙发延伸到储物间。 储物间的门微微晃动,像是刚被关上。 我握紧陈老给的桃木剑,缓缓推开门。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墙上的划痕比白天更密集了。 但当我蹲下身,发现最下面的一道划痕是新的,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妈妈”两个字。 “阴童索母!”陈老倒吸一口凉气,“这孩子被炼成阴童了。他在找妈妈。” 就在这时,整栋楼的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四面八方传来“咯咯”的笑声,像是很多孩子在嬉戏。 “回地下室!”陈老拉着我往外跑,“镜子是核心!” 我们跌跌撞撞地下楼,笑声始终跟在身后。 到三楼时,走廊尽头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白影。 仔细看去,我发现是个女人,女人长发遮面,怀里似乎抱着什么。 “别看她!” 陈老一把按住我的头,但我已经看到了,她怀里抱着的正是那个死去的孩子。 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我的四肢突然不听使唤。 丹田处的血太极疯狂旋转,老仙在体内发出痛苦的嘶吼。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陈老迅速在我额头贴了张符,念动净心神咒。 我这才恢复行动能力,但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地下室的锁链被人剪断了。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僵在原地。 幽冥镜前的法阵被破坏,七个碗重新摆好,里面盛满了新鲜的血液。 镜面完好如初,里面映出的不是我们的倒影,而是那个女人。 她缓缓抬头,露出一张腐烂的脸,嘴角咧到耳根。 “谢谢你们,放,我,出,来。” 镜子里的“她”一字一顿地说着,语气里满是阴森。 陈老一把将我推开:“快走!她已经疯魔了!” 话未说完,镜面突然爆裂,无数碎片如子弹般射来。 陈老挡在我前面,几片碎片深深扎进他的后背。 黑影从破碎的镜中涌出,在空中凝聚成那个女人。 她怀里的“孩子”睁开眼。 此刻我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两个漆黑的空洞。 “你们都要死!” 她尖啸着扑来。 我本能地举起桃木剑,但剑身刚碰到黑影就断成两截。 陈老挣扎着掷出一把铜钱,铜钱在空中排成八卦阵,暂时挡住了黑影。 “根源不在这里!”陈老咳出一口黑血,“去找水,水才是媒介。” 我猛然想起《萨满教录》中的记载,阴物常借水行。 可这里哪有水?! 正在我焦头烂额之时,突然灵光一现:地下室的水管! 循着水声,我在角落发现一截裸露的管道。 管壁上结满了黑色的霜,摸上去刺骨的冷。 更可怕的是,管道后面的墙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陈老!这里!” 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叫,放弃攻击陈老转向我。 千钧一发之际,陈老咬破手指,在掌心画出一个血符: “五星烈烈,六甲煌煌,天罡所指,万鬼伏藏!” 血符亮起刺目的金光,打在黑影身上。 她惨叫着后退,身体变得透明了一些。 我趁机用断剑撬开墙砖,里面的景象让我胃部痉挛。 只见一具高度腐烂的女尸蜷缩在墙洞中,身上缠满了红线,胸口插着一把生锈的剪刀。 她的腹部高高隆起,像是怀孕多时。 “养阴母子煞,”陈老踉跄着走过来,“难怪这么凶。” 黑影再次凝聚,这次更加凝实。 她怀中的“孩子”,已经变成一团蠕动的血肉,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用血太极,”陈老气喘吁吁,看样子是几乎耗尽了体力,“把她,引回尸身。” 来不及多想,我盘坐在地,全力催动体内的血太极。 金光从我丹田处扩散,在面前形成一个旋转的太极图。 黑影被金光吸引,缓缓飘来。 “就是现在!” 陈老将一张符贴在女尸额头,然后猛地拔出剪刀。 黑影发出最后一声尖叫,被吸入尸身。 陈老迅速用红线缠住尸体七窍,然后点燃一张符纸扔上去。 火焰瞬间吞没了尸体,发出“噼啪”的爆响。 火中传来非人的惨叫,但很快归于平静。 随着尸体的燃烧,整栋楼的阴气开始消散。 “结束了?”我喘着气问。 第九十二章 七星续命蛊 “暂时能消停了,”陈老虚弱地笑笑,“明天得把整栋楼彻底净化,不过你做得很好,尤其是发现水管那里。” 我扶他起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个小女孩,林萌萌他怎么样了?” “她没事了。母子煞已破,她身上的诅咒自然解除。” 陈老拍拍我的肩,一脸欣慰的说道: “明天跟我去办入职手续吧,特别事务处理司,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我扶着陈老走出居民楼时,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 救护车和警车的灯光在晨雾中闪烁,特别事务处理司的其他成员,正在封锁现场。 陈老带着我走到一辆黑色越野车的面前,指了指车说道: “小夏,上车,回总部给你办入职手续。” 我点点头,刚拉开车门,突然一阵剧痛从丹田处炸开。 血太极不受控制地疯狂旋转,眼前一黑,我直接跪倒在地。 “血太极反噬!”陈老脸色骤变,一把扣住我的手腕,“你用了太多力量了!” 没等我开口说话,一口黑血从我嘴里喷出。 血管里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皮肤下的青筋全部凸起,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 我蜷缩在地上,听见自己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老仙,救我!”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一股暖流突然从丹田涌出。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小子,算你命大。” 那是老仙的声音! 自从血太极植入体内后,这位保家仙一直沉睡,此刻终于苏醒了。 暖流迅速流遍全身,压制住暴走的血太极。 我大口喘着气,发现皮肤上的青筋正慢慢恢复正常。 “老仙说,他灵力恢复了些。”我擦掉嘴角的血迹,“帮我续了一个月的命。” 陈老的表情复杂难辨。 他扶我坐进车里,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小瓶:“先服下这个,稳固神魂。” 瓶中药丸入口即化,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 随着药力发作,我这才注意到,陈老手背的那些黑斑已经完全消失了。 “总部有办法解决你的问题。” 陈老发动车子,语气笃定。 “特别事务处理司成立一百多年了,处理过比你更棘手的案例。” 车子驶入城郊,开到一处看似普通的工业园区。 陈老在第七栋灰色建筑前停下,掏出证件对着摄像头晃了晃。 厚重的金属门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斜坡通道。 “欢迎来到‘地府’。”陈老难得开了个玩笑,“这里就是特别事务处理司总部所在地。” 地下空间的规模远超想象。 我们穿过三道安检门,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有着足球场大小的圆形大厅,四周分布着数十个独立办公室。 大厅中央是个巨大的八卦图案,八个方位各有一根青铜柱,上面刻满繁复的符文。 “陈头儿回来啦!”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孩从电脑后探出头,“听说你们干掉了个母子煞?牛啊!” “小赵,别贫。”陈老指了指我,“这是新同事夏怀恩,带他去办入职。” 小赵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好奇地打量我:“真好,又来了个伙伴!” 我礼貌的朝着她笑了笑,眼神忍不住飘向小赵身后的人。 那是一个相貌丑陋的男人。 他身形佝偻,有些秃顶,正在摆弄着手里的一个铃铛。 “那是吴老九,湘西赶尸一脉的传人。”陈老顺着我的视线解释,“别盯着看,老九对目光很敏感。” 我恍然,于是立刻朝着吴老九抱歉的笑了笑,这才将目光转向别处。 小赵拽着我往人事部走,路过资料室门口时,直接一个穿苗族服饰的少女,正在逗弄一只巴掌大的金色蜘蛛。 “那是蓝凤凰,苗疆蛊术传人。”小赵压低声音,“别惹她,她养的蛊虫能让人生不如死。” 话音刚落,那少女突然抬头看向我。 她约莫十八九岁年纪,银饰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 少女的左眼是琥珀色,右眼却是诡异的深紫色。 “你身上有死亡的味道。”她径直走到我面前,声音清脆如山泉,“血太极?不对,还有别的东西。” 她突然伸手按在我丹田处。 我本能地想躲,却发现身体动弹不得。 那只金色蜘蛛,不知何时爬到了我肩膀上,正用触须轻触我的颈部。 “老仙护体,血太极噬主,命火将熄。”蓝凤凰的紫色右眼泛起微光,“你活不过一个月。” 小赵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陈老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蓝丫头,有办法吗?” 蓝凤凰收回手,金色蜘蛛乖巧地爬回她袖中: “七星续命蛊可以延他一年阳寿。但代价很大,所以,我要他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我警惕地问。 “以后再说。”她狡黠地眨眨眼,“先活下来要紧,对吧?” 入职手续比想象中简单。 我签了几份保密协议,录指纹虹膜,领取工作证和装备。 我的证件照上印着“特别调查员”字样,背面有个小小的太极图案。 “这是护身符,也是追踪器。”陈老递给我一个青铜罗盘,“遇到危险就按中间的按钮,总部能定位你的位置。” 装备室里,我领到了一套看似普通的黑色冲锋衣,内衬却绣着密密麻麻的符咒。 一把桃木短剑,剑身刻着雷纹。 除此之外,还有三张金色符纸,据说是司长亲制的“保命符”。 “新人福利。”小赵看着保命符,羡慕地说,“金符整个司里不超过二十张。” 正说着,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大厅。 八卦图中央升起全息投影,显示出一所大学的俯瞰图。 十几个红点,在教学楼和宿舍区闪烁。 “镜中人事件,第三起了。”陈老皱眉看着屏幕,“夏怀恩,准备出任务。” 我心头一跳:“又是镜子?” “比你们昨天遇到的那个更麻烦。”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蓝凤凰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手里把玩着一枚铜镜碎片,“有人在用‘千面术’收集生魂,这些学生只是开始。” 她递给我一个小木盒:“七星续命蛊的幼虫。含在舌下,能暂时压制血太极。” 木盒里是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色小虫,安静地蜷缩在红绸上。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她说的做了。 蛊虫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瞬间流遍全身,丹田处的灼痛感立刻减轻。 “谢谢。”我真诚地说。 蓝凤凰歪头看我:“别急着谢。蛊虫只能维持三天,想要一年的量,你得帮我解决家族诅咒。” 第九十三章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她指了指自己的紫色右眼,“这是‘窥天蛊’,也是诅咒的证明。” 陈老拍了拍手:“闲聊到此为止。夏怀恩,你和蓝凤凰一组,调查女生宿舍的灵异事件。记住,这次的对象可能比母子煞更危险。” 说到这,他递给我一个铃铛,并且解释到: “这是镇魂铃,遇到危险就摇响它。但只能用三次,慎用。” 蓝凤凰突然凑近我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 “顺便说,你体内的老仙,似乎和我家族有些渊源。等这事结束,我们得好好谈谈。”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我浑身一僵。 老仙在我意识深处,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似乎对这句话有所反应。 “走吧,搭档。”蓝凤凰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串银铃系在腰间,“让你见识下,真正的苗疆蛊术。” 两个小时以后,我和蓝凤凰站在女生宿舍楼下,仰头望着四楼那扇贴着封条的窗户。 “404室,三天内两个女生跳楼。”我翻着案件资料,“都是半夜从同一扇窗户跳下去的,监控显示她们跳楼前都在照镜子。” 蓝凤凰的紫色右眼微微发光:“不是普通镜子。” 说着,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青年人真的问道: “你感觉到了吗?整栋楼都在‘呼吸’。” 我凝神细听,果然捕捉到一种诡异的律动。 不是声音,而是某种频率,让丹田处的血太极微微震颤。 老仙在我意识深处,轻轻“咦”了一声。 只是来不及多感受,我和蓝凤凰就先去找了女生宿舍楼的宿管。 宿舍管理员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看到我们的证件后脸色煞白: “警察同志,真不是学校的问题!那俩姑娘平时好好的,怎么会想不开呢?” “她们死前有什么异常?”我打断她。 “没别的异常啊,特别爱照镜子。”管理员搓着手,慢慢的回忆着。 “尤其是小林,死前那周,每天在洗漱间镜子前,一站就是半小时。” 蓝凤凰突然问:“镜子里的倒影,和本人动作同步吗?” 管理员一愣: “你这么一说,好像之前确实有学生反映,小林照镜子时,镜子里的人会慢半拍才跟着动。当时那位同学还以为,是小林特意找了道具吓唬他们,所以特意过来跟我告状。” 了解了大概情况,我们离开了管理员办公室。 蓝凤凰从腰间,取下一只银铃轻轻摇晃。 铃声清脆,却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千面术。”她压低声音,“有人在用镜子收集生魂。每个死者都是容器,死后魂魄会被炼成‘镜奴’。” 我后背一凉:“就像601那个阴童?” “比那个更糟。”蓝凤凰的紫色瞳孔收缩,“阴童只要尸身就能解决,镜奴没有实体,除非找到母镜,否则。” 她的话被一阵刺耳的尖叫打断。 我们冲向声源,只见一个女生瘫坐在洗漱间门口,指着里面浑身发抖。 镜面上,用鲜血画着一张扭曲的笑脸。 蓝凤凰上前闻了闻,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不是人血,是朱砂混了黑狗血,应该是有人在挑衅我们。” 我盯着那张笑脸,突然发现镜中的自己竟然没有眨眼。 当我尝试抬手,镜中影像延迟了整整两秒才同步动作。 “别看镜子!” 蓝凤凰一把推开我,同时甩出三枚银针钉在镜面上。 针尾系着的红绳瞬间绷直,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拉扯着。 镜中的“我”突然咧嘴一笑,嘴角一直裂到耳根。 玻璃表面泛起涟漪,一只苍白的手,缓缓伸出镜面,朝着我的脖子掐了过来。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我掐诀念咒,血太极在丹田急速旋转。 金光从指尖迸发,击中那只手的瞬间,整面镜子“砰”地炸裂。 玻璃碎片四溅,其中一片划过我的脸颊。 血珠滴落在地,竟像活物般向排水口蠕动。 “它记住你的血了。”蓝凤凰脸色凝重,“今晚必须解决它!” 她的话没说完,我的手机突然震动。 是陈老的短信:查到了,404第一个死者小林,是601林萌萌的表姐。 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夜幕降临,我和蓝凤凰潜伏在404宿舍。 她用银铃在房间四角布下“蛊阵”,我则在门窗贴上符咒。 “老仙今天很安静。”蓝凤凰突然说,“从进校园开始就在沉睡。” 我心头一跳:“你怎么知道老仙的状态?” 她指了指自己的紫色右眼:“窥天蛊能看见‘灵’的流动。你丹田处的金光,从下午开始就暗淡了。” 蓝凤凰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 “血太极,似乎在吞噬老仙的力量。” 我还想追问,突然所有银铃同时无声震颤。 温度骤降,哈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一个女人侧脸的轮廓。 “来了。” 蓝凤凰说着,就将一只金色蜘蛛放在我肩上。 “金蛛会保护你,记住,别碰任何反光的东西。” 我没等回答,就听见了一阵“滴答”的水声。 循着声音看去,见洗漱间的镜面正在渗血。 血珠落地后汇聚成细流,蜿蜒着向床边爬来。 “别看地面!” 蓝凤凰厉喝着,但已经晚了。 血泊中浮现出无数张人脸,有601那对母子煞,有医院里浑身黑斑的病人,最后是我爷爷惨死的画面。 而每个场景里,都出现一面相同的古镜。那镜子青铜边框,雕刻着扭曲的人脸。 “这是我的记忆,”我浑身发抖,“可这镜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它在读取你的恐惧。”蓝凤凰咬破手指,将血抹在银铃上,“血太极暴走前,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我死死盯着血泊:“一面青铜古镜,边框有七张人脸,中间刻着‘千面’二字。” 蓝凤凰倒吸一口凉气:“千面修罗镜!难怪需要生魂献祭,不行,咱们得赶紧找人帮忙。” 她的话被一声玻璃脆响打断。 洗漱间的镜子完全碎裂,一个白衣女人从镜中爬出,长发遮面,四肢反关节扭曲着。 “咯咯咯。” 她发出婴儿般的笑声,脖子180度扭转,露出了没有五官的脸。 银铃疯狂作响,金蛛在我肩上炸毛。 女人以诡异的姿势爬来,所过之处地板结出黑色冰晶。 “乾坤借法!” 我掷出桃木剑,剑身却在触及女人前化为齑粉。 血太极剧烈震动,老仙的声音突然在脑中炸响: “小子,借你身体一用!” 第九十四章 蛊阵,七煞锁魂 “弟子恭请老仙临身!” 我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掌心,双手迅速结出“请神印”。 东北出马一脉特有的请神咒,从我喉咙里迸发出来。 那声调陡然拔高,带着几分狐仙特有的尖细: “日落西山黑了天,龙离长海虎下高山。” 丹田处的血太极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我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似的剧烈颤抖。 耳边响起细密的铃铛声,却不是蓝凤凰的银铃,而是记忆中萨满神鼓的余韵。 蓝凤凰惊呼一声后退两步。 我的视野突然变得血红,低头看见自己的指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尖,像狐狸爪子一样。 “小蛊女,退后三尺。” 我的喉咙不受控制地震动,发出的却是带着浓郁东北腔的女声。 “这丫头怨气冲了北斗,老娘得用真本事了。” 镜中女鬼突然发出凄厉尖叫,整张脸皮像融化的蜡一样剥落,露出血淋淋的肌肉组织。 她四肢着地,脊椎像猫一样高高拱起,一脸凶狠地盯着我。 老仙操控着我的身体,突然一个箭步蹿到宿舍中央。 我的双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脚尖点地如狐踞,右手呈爪状凌空一抓。 瞬间,五道金光从指尖迸射,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大网。 金色火网罩住女鬼的瞬间,蓝凤凰也动了。 她解下腰间银铃往地上一掷,七只色彩斑斓的毒虫从铃铛里钻出。 最醒目的是那只通体碧绿的蜈蚣,爬行时竟在水泥地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蛊阵,七煞锁魂!” 毒虫组成的阵法与狐火金网同时收拢,女鬼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 就在我们以为要得手时,她突然撕开自己的胸膛。 身体里面没有内脏,只有一面巴掌大的青铜古镜! 镜面映出我和蓝凤凰的倒影,但镜中的“我们”却在诡笑。 老仙在我识海里厉喝:“闭眼!” 话音才刚落,镜中突然伸出数十只苍白手臂,死死扣住我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我肩上的金蛛猛地跳起,腹部喷射出金色丝线缠住那些手臂。 蓝凤凰的紫色右眼突然流出鲜血,她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了个古怪符号,一掌拍向女鬼天灵盖。 “孩儿,别折腾了,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告诉姑奶奶,哪个挨千刀的逼你走这条路?” 女鬼的动作诡异地停滞了。 被撕烂的嘴唇蠕动着,淌出黑血: “她们,说我勾引教授,往我床上倒红墨水,还体育课把我锁在器材室。” 我的狐瞳突然收缩。 通过共情,我们看到了记忆碎片: 厕所隔间里被浇冷水的少女,课本上写满的“婊子”,更衣室手机偷拍的闪光灯。 最后一个画面是404宿舍的镜子,里面有个戴青铜耳环的女人在低语: “你早就受够了吧?是不是很恨她们?跳下去,变成厉鬼才能报仇。” “造孽啊!” 老仙突然悲鸣一声,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抚上女鬼腐烂的脸。 “傻丫头,那些畜生阳寿未尽,阎王爷都记着账呢!你被那面邪镜骗了,死后魂魄要被炼成傀儡啊!” 女鬼的怨气突然紊乱起来,寝室里所有玻璃制品同时炸裂。 蓝凤凰趁机甩出三根银针,精准钉住女鬼与青铜镜的连接处: “夏怀恩!问她镜子在哪!” 老仙操控着我一个旋身,银白长发在空中划出弧光。 我双手结出“渡魂印”,指尖燃起幽幽狐火: “丫头,告诉胡三姑,那个戴青铜耳环的女人在哪?姑奶奶给你做主!” 女鬼突然剧烈抽搐,镜面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裂纹。 就在她要开口时,一道黑光从镜中射出,瞬间洞穿了她的灵体。 老仙在我识海里惨叫一声,我顿时七窍流血,单膝跪地。 “教学楼女厕所,”女鬼最后的声音带着解脱,“第三面,镜子。” 话音未落,她的灵体就像被打碎的玻璃般四散崩裂。 青铜镜碎片在空中化为黑烟,隐约凝聚成一张陌生的女人面孔,对着我们露出嘲讽的笑容。 蓝凤凰的金蛛突然暴毙,她本人也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我的意识逐渐回归,发现老仙的力量正在急速消退。 我浑身脱力地瘫坐在地,看着满地狼藉。 蓝凤凰抹去右眼的血,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丢给我: “狐仙上身最耗元气,喝了。” 瓶中是神秘的紫色液体,味道不怎么样,但喝下后丹田的灼痛确实减轻不少。 见我喝了以后,依然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蓝凤凰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你在这歇会儿,等我把那第三面镜子破了,再回来找你。” 看着蓝凤凰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那么危险的事情,让一个小姑娘挡在我前面,实在是有些不好受。 可如今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也就只能如此了。 我靠着宿舍楼下的梧桐树坐着,丹田里血太极转得跟陀螺似的,疼得我直冒冷汗。 我问了一下老仙的情况,老仙只是在识海里蔫蔫地说了句“歇会儿”,就再没动静了。 “哎你看那男的,像不像条瘸狗?” 一道尖细的嬉笑声刺进耳朵。 紧接着,三个穿着超短裙的女生晃着奶茶从我面前经过,浓重的香水味里混着丝若有若无的腐臭。 我猛地抬头,只见她们每人肩头,都趴着团黑雾,形状像极了蜷缩的人形。 “同学。”我撑着树干站起来,声音哑得自己都吓一跳,“你们认识404宿舍的小林吗?” 染金发的女生突然僵住,奶茶杯“啪”地掉在地上。 她旁边戴眼镜的狠狠瞪我:“关你屁事!死变态跟踪狂吧?” 最后一个穿露脐装的女生,直接掏出手机,对着我满脸鄙夷: “赶紧滚,信不信我拍你发网上,让所有人都网曝你?!” 我盯着她们眉心缠绕的黑线,突然笑了: “你们最近是不是总做同一个噩梦?” 说着。我突然伸手在金发女肩头一抓。 虽说我什么都没抓到,但那团黑雾明显瑟缩了一下。 “卧槽神经病啊!” 露脐装女生尖叫着往后跳,眼镜女却脸色煞白,看着我质问到: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梦见……” 金发女突然暴怒:“闭嘴!” 她抡起包包就往我头上砸。 “肯定是那贱人的亲戚来找茬!” 包链划过我额角的瞬间,丹田里的血太极突然暴动。 第九十五章 子时到了 我眼前一黑,隐约看见无数画面闪过: 厕所隔间里被按着头撞马桶的女生,更衣柜里塞满的带血卫生巾,还有镜子里,戴着青铜耳环的女人在笑。 正在我仔细看着闪回时,三个女生突然同时抱头蹲下,痛苦的尖叫出声。 我这才发现,她们脖子上都挂着同款铜钱项链,此刻正发出幽幽绿光。 “果然如此,”我抹了把鼻血,踉跄着抓住金发女的手腕,“你们戴的什么东西?谁给的?” “滚开!” 金发女像疯了一样挣扎,指甲在我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 “嘭!” 一团金雾炸开,蓝凤凰的金蛛不知从哪窜出来,直接糊在眼镜女脸上。 三个姑娘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往教学楼方向跑。 “让你歇着非要惹事。” 蓝凤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我抬头看见她蹲在梧桐树上,紫色右眼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 “那三个蠢货身上有镜奴印记,活不过三天。” 我心头一紧:“你找到第三面镜子了?” 她轻盈地跳下来,苗族银饰叮当作响: “女厕所最里间的镜子会流血,但我破不开禁制。” 说着,蓝凤凰突然掐住我下巴: “倒是你,怎么看出她们有问题的?” “老仙共情时看到的记忆。”我拍开她的手,“那个戴青铜耳环的女人,就是给她们铜钱项链的?” 蓝凤凰的瞳孔骤然收缩:“你看见耳环什么样了?” “月牙形,上面刻着,” 我忽然卡壳,太阳穴突突直跳,血太极又开始造反了,疼得我眼前发花。 蓝凤凰突然往我嘴里塞了颗药丸,苦得我舌头发麻: “十分钟内找到那三个蠢货,她们是活体阵眼。”她拽着我往教学楼跑,“镜子在吸她们的生气,子时一到就要出人命!” 教学楼的感应灯全坏了。 我们摸黑冲到三楼女厕,隔间门缝里正往外渗血。 蓝凤凰的金蛛刚靠近就“吱”地惨叫,八条腿瞬间焦黑。 “退后!” 她突然甩出七枚银针钉在门上,针尾系着的红绳无风自动。 “是血煞阵,必须要破阵!” 整层楼突然剧烈震动,楼下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 “快看天台!有人要跳楼!” 尖叫声从楼下传来,我扒着走廊窗户往外看,只见三个女生,已经爬上了天台边缘的护栏,僵硬着身躯摇摇欲坠。 楼下已经聚集了上百名学生,有人举着手机拍摄,有人在大声起哄。 “跳啊!磨蹭什么呢!” 刺耳的叫喊声让我胃部一阵绞痛,是那些楼下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其他学生。 蓝凤凰的银铃突然剧烈震颤,她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子时到了!血煞阵要发动了!” 我们冲上顶楼时,通往天台的门,已经被铁链锁死。 蓝凤凰二话不说,从腰间取出一只碧绿的蝎子放在锁头上。 蝎尾一蛰,铁链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断裂。 推开铁门的瞬间,阴风扑面而来。 三个女生背对着我们站在护栏上,脖子上的铜钱项链散发着诡异的绿光。 她们每个人的后脑勺上都浮现着一张模糊的人脸——正是那个戴青铜耳环的女人! “别过来!”金发女生突然机械地转过头,眼白完全变成了黑色,“她们都该死,霸凌者都该死!” 我注意到她的指甲已经变成了青灰色,正在以不正常的速度生长。 蓝凤凰在我耳边低语:“镜奴已经开始转化了。我布七煞锁魂阵困住她们,你想办法破掉她们身上的印记。” 我点点头,丹田处的血太极开始缓慢旋转。 老仙在我识海里虚弱地提醒:“小子,用共情术,让她们想起自己干过的缺德事。情绪转换之下,能留有一丝余地。” “同学,看着我!”我上前一步,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狐仙的魅惑之音,“你们真的想死吗?” 三个女生同时一颤,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我抓住这个机会,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符: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显!” 血符炸开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我们所有人的脑海。 体育器材室里,小林被反锁在铁柜中,外面传来嬉笑声和手机拍照的“咔嚓”声。 宿舍床上,浸透经血的床单,被故意展示给全班看。 论坛里,ps过的裸照下。满是“婊子去死”的留言。 “不,不是这样的!”眼镜女生突然抱住头,黑色泪水从眼眶涌出,“我们只是开个玩笑,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 “真的只是玩笑吗?”我强忍着记忆共情带来的恶心感,继续催动血太极,“感受一下她的痛苦吧!” 更多的记忆画面被强行塞入她们的意识。 黑暗的器材室里,小林用指甲在铁柜上抓出的血痕。 深夜的宿舍卫生间,她对着镜子用刀片在手腕上比划。 最后是那面古镜中,青铜耳环女人的低语:“跳下去,变成厉鬼才能报仇。” “啊!!!” 三个女生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脖子上的铜钱项链开始发烫变红。 蓝凤凰抓住机会,甩出七只颜色各异的蛊虫。 蛊虫落在女生们周围,瞬间结成北斗七星的阵型。 她双手结印,口中念诵着晦涩的苗语咒文,紫色右眼绽放出妖异的光芒。 “夏怀恩,就是现在!” 我猛地冲向护栏,在女生们被蛊阵定住的瞬间,一把扯下她们脖子上的铜钱项链。 铜钱入手滚烫,竟像活物般在我掌心蠕动。 我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一口真阳涎喷在上面。 “滋滋”声中,铜钱冒出黑烟,三张扭曲的人脸从钱眼中钻出,发出刺耳的尖啸。 “小心!” 蓝凤凰的警告来得太迟。 我手中的铜钱突然炸裂,碎片如子弹般嵌入我的手臂。 那些黑烟在空中凝聚成了一面青铜古镜的虚影,正是千面修罗镜的分身! 镜面中,戴着青铜耳环的女人缓缓转头,对我露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 “又见面了,夏家的小子。” 她的话没说完,蓝凤凰的金蛛突然自爆,金色的蛛网暂时困住了镜影。 蓝凤凰脸色惨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本命蛊自爆对她的伤害显然不小。 “夏怀恩,让她们忏悔!”她强撑着维持蛊阵,“只有真心悔过才能破除印记!” 我忍着双臂的剧痛,再次看向那三个女生。 共情术的效果还在,她们正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黑色泪水在脸上冲出沟壑。 第九十六章 中了镜毒 “现在知道怕了?”我拽起金发女生的衣领,“当初,她被你们关在器材室一整夜的时候,也是这样害怕!”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她颤抖着抓住我的手臂,“救救我,我不想死。” 就在这时,镜影突然挣脱金蛛的束缚,一道黑光直射向最虚弱的眼镜女生。 我本能地扑过去推开她,黑光擦着我的肩膀划过,顿时皮开肉绽,流出的血竟然也是黑色的。 “夏怀恩!”蓝凤凰惊呼一声,从腰间解下那串从未使用过的银铃,“坚持住!” 她将银铃抛向空中,咬破手指画出一道血符。 银铃在空中分解重组,竟化作一柄银色短剑。 蓝凤凰凌空抓住短剑,一个箭步冲向镜影:“天地蛊灵,听我号令,破!” 银剑刺入镜面的瞬间,整栋教学楼都剧烈震动起来。 镜中女人发出愤怒的尖啸,镜面浮现出无数裂纹。 三个女生同时惨叫,后脑勺上的人脸开始扭曲变形。 我强撑着爬起来,用染血的手指在她们额头各画一道镇魂符: “尘归尘,土归土,该走的不要留!” “不!” 镜影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怒吼,随即炸裂成无数碎片。 三个女生,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瘫软在地,而她们脖子上的铜钱印记,也化作了飞灰。 楼下传来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响。 蓝凤凰踉跄着扶住护栏,紫色右眼的光芒暗淡了许多:“还没结束,这只是个分身。” 我正想说什么,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老仙在我识海里虚弱地提醒:“小子,你中毒了。” 我张了张嘴想说话,可眼前一黑,就直接晕了过去。 我是被消毒水的味道呛醒的。 意识清醒之后,只觉得眼皮很重,费了好大劲,才掀开一条缝。 “醒了?” 一个温和的男声在旁边响起。 我偏过头,看见床头坐着个,穿藏青色中山装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眉眼周正,鼻梁上架着副细框眼镜,手里正把玩着一串檀木佛珠。 他皮肤很白,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堆起浅浅的纹路,看着格外顺眼。 这是谁? 我脑子里像塞了团棉花,嗡嗡作响。 特别事物处理司的宿舍我住了没几天,但绝对没见过这号人物。 可奇怪的是,他身上那股气息让人莫名安心。 不是老仙那种带着压迫感的亲和,而是像晒过太阳的棉被,暖乎乎的,透着股让人放松的劲儿。 我甚至能隐约闻到,他身上飘来的檀香,混着消毒水味,居然不觉得冲。 “水。” 我嗓子干得冒烟,刚吐出一个字,他就已经拧开保温杯,递过来一根吸管。 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像是浇灭了一团火。 我这才缓过劲,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白色病床上,左手手腕上扎着输液针,透明的液体正一滴滴往血管里走。 肩膀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还能感觉到钝痛。 “感觉怎么样?” 男人把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声音依旧温和。 “蓝凤凰说你中了镜毒,那玩意儿霸道得很,能啃噬生魂。” 镜毒? 我这才想起被黑光擦过的瞬间,那股钻心的寒意,顺着血液往骨头缝里钻的感觉。 还有老仙那句“你中毒了”,之后我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我刚想开口问他是谁,病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蓝凤凰踩着她那双绣着毒虫纹样的马丁靴走进来,紫色右眼的周围,还残留着淡淡的血痕,脸色比之前更白了些。 她手里拎着个食盒,看见我醒了,脚步明显加快了几分。 “夏怀恩,你命挺硬啊。” 她把食盒往床头柜上一放,语气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眼神里的担忧藏不住。 “医生说,你能撑过来全靠老仙护着心脉,不然现在就得去地府报道了。” 我动了动手指,想问她后来的情况,她却已经侧身看向那个中山装男人。 “介绍一下,”蓝凤凰指了指中山装男人,“这是胡立群,我们团队里的另一个出马仙,东北那边过来的,跟你老仙算是同乡。” 胡立群冲我笑了笑,举起手里的檀木佛珠晃了晃: “准确说,是跟你家胡三姑同辈的交情。我这堂口的老仙,当年还跟你家老仙,在长白山喝过酒呢。” 我愣住了。出马仙的堂口各有各的地界,能让蓝凤凰称之为“胡哥”,还跟老仙有交情,这胡立群绝对不简单。 可他身上,怎么一点仙家的戾气都没有?反倒像个大学教授。 “你别瞅着我纳闷,” 胡立群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解释道: “我这是‘清堂’,老仙不常上身,平时就借着我的眼看看事。不像你家胡三姑,性子烈,一出手就惊天动地。” 他这话刚说完,我识海里突然传来老仙懒洋洋的声音: “那老狐狸少在这儿卖好!当年在长白山跟老娘抢千年雪莲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我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 胡立群显然也听见了,哈哈笑起来:“你看,这不就认亲了?” 蓝凤凰已经打开了食盒,里面是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散发着跟上次那紫色液体有的一拼的怪味。 “别闲聊了,先把药喝了。”她舀了一勺递到我嘴边,“这是胡哥弄的解镜毒的方子,里面加了他堂口老仙的本命精血,比医院的西药管用。” 我皱着眉刚要张嘴,胡立群突然开口: “让他自己来就行,这小子命贱,没那么金贵。” 他说着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你昏迷这两天,学校那边已经处理干净了。那三个女生被家属接走了,后续会有心理干预,至于她们干的那些事,自有因果找上门。” 阳光涌进病房,我下意识地眯起眼。 胡立群的侧影在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我突然注意到他脖颈后面,隐约露出一点青灰色的印记,形状像只蜷缩的狐狸。 “镜奴呢?”我接过蓝凤凰手里的碗,强忍着恶心喝了一大口,“那个戴青铜耳环的女人,还有千面修罗镜的本体。” “还没找到。”蓝凤凰的脸色沉了下去,“那天你晕过去之后,我想追那团黑烟,结果被胡哥拦住了。” 胡立群转过身,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凝重: “那不是你能追的。千面修罗镜的本体至少有千年道行,当年在东北被打散之后,残魂附在古镜碎片上,这些年靠吸食生魂恢复元气,早就成了气候。” 他顿了顿,看向我说到: “不过,它对你身上的血太极,好像格外感兴趣。” 第九十七章 小林的魂魄 血太极?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丹田处的血太极还在缓缓转动,只是比之前微弱了许多。 “为什么?” “因为血太极能净化邪祟,”胡立群推了推眼镜,“对它来说,是克星,也是补品。要是能吞噬掉你的血太极,它就能彻底修复本体,到时候别说一个学校,半个城的人都得被它炼成镜奴。” 我心里一寒。 难怪那青铜耳环女人每次现身,都盯着我不放,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那三个女生没事了吧?” “没事了。”蓝凤凰接过话头,“胡哥用‘渡魂香’给她们洗了灵,虽然忘了这段记忆,但身上的镜奴印记已经除干净了。” “至于那些霸凌的事,学校那边已经查出来了,她们仨被记了大过,听说家里也闹翻天了。” 我松了口气,却又想起那个叫小林的女鬼。 她最后那句带着解脱的话,还有那些被霸凌的记忆碎片,像针一样扎在心里。 “小林的魂魄呢?” “散了。”胡立群的声音低了些,“被镜毒穿体,又遭邪镜反噬,能留个全魂托生就不错了。我已经让人在她坟前烧了往生符,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许是见我半天没说话,胡立群主动坐到了我身边。 “看你这脸色白的,身子咋就这么差?来,我给你把把脉,瞅瞅咋回事。” 胡立群说着,就眯着眼在我手腕上搭了会儿,然后他脸色突然变了:“老夏家的小子,你这命。” “我知道。”我打断他,“我爷给我借过。” 胡立群摇摇头:“不止。” 他手指头在我脉门上轻轻一按。 “你这命格跟筛子似的,到处漏。借来的阳寿根本存不住,十天半个月就得续一回。” 听了胡立群的话,我心里一沉。 虽说我之前也意识到了,但谁愿意往坏地方想呢? 我抬头看向胡立群: “胡哥,有招没?” 胡立群把核桃往兜里一揣,眼镜片后头闪过一道精光: “赶巧了,我接了个活儿,上小兴安岭。”他压低嗓门,“那儿有个老参王,要是能请动它,你就有救了。” 我眼睛一亮。 东北的老参王可是成了精的宝贝,听说吃一口能添十年阳寿。 老仙在我识海里“哼”了一声: “想得美!那老棒槌精着呢,见人就钻土里,比兔子蹽得还快!” “三姑说得对。”胡立群乐了,“不过这回不一样。” 他从怀里摸出个红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头是半截黑黢黢的树根。 “去年大雪封山,那老参王让人伤了元气,正需要懂行的帮把手。” 我瞅着那树根,突然觉得丹田里的血太极微微发热。 胡立群眼睛尖,一下就看出来了: “你这血太极是个好东西,能帮着疗伤。老参王要见着这个,保准儿乐意跟你做买卖。” 正说着,病房门“咣当”一声被推开,蓝凤凰走了进来。 “感觉好些了吗?”她一把扯下围脖,“车备好了,咱得赶在天黑前进山。” 我懵了:“这么急?” 胡立群站起来整了整衣领:“刚得的信儿,那镜奴往北边蹽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你身上这血太极,它惦记着呢。” 蓝凤凰麻利地拔了我手上的针头:“赶紧的,路上给你细说。” 她扔过来一件厚实的老羊皮袄,“带上,山里零下三十多度,就你这体格,不穿厚点,准被冻成冰棍。” 走廊里,我的破靴子,踩在瓷砖地上“嘎吱嘎吱”响。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小护士瞪圆了眼睛:“哎!22床!你还没办出院呢!” 胡立群回头冲她一笑,手指头轻轻一弹。 小护士眼神突然变得直勾勾的,慢悠悠坐了回去。 我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回头问胡立群。 “胡哥,你这是做什么?” “小把戏。”他摆摆手,“让她迷糊五分钟,够咱蹽的了。” 外头的雪下得正紧,一辆改装过的绿色皮卡冒着白烟等在门口。 车斗里堆着麻袋、铁锹,还有几把用油布包着的长家伙什儿。 驾驶座上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头,正“吧嗒吧嗒”抽旱烟。 “老崔头!”胡立群吆喝一声,“人齐活了,走着!” 我爬进后座,皮卡车“突突”两声,一头扎进了白茫茫的雪幕里。 胡立群从座位底下摸出个军用水壶递给我:“整两口,暖暖身子。” 我灌了一口,火辣辣的老白干,顺着嗓子眼一直烧到胃里,呛得我直咳嗽。 老仙在我识海里直咂嘴:“这酒够劲儿!比之前他先马尿强多了!” 我笑了笑没吭声。 自从见到胡立群以后,老仙明显比之前变得爱说话了。 车窗外,林场的木头房子飞快地往后闪。 胡立群点了根烟,眯着眼看前头的山路: “怀恩啊,这趟活儿不简单。除了老参王,山里还有别的东西等着咱呢。” “啥东西?”我搓了搓冻僵的手。 胡立群吐了个烟圈,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听说过‘雪尸’没?” 车猛地一颠,我的后脑勺“咚”地撞在车窗上。 老崔头在前头骂了句脏话,看样子似乎很不满。 蓝凤凰一把抓住扶手,也皱着个眉头:“胡哥!这节骨眼儿上你提那东西干什么?” 胡立群把烟头掐灭,声音压得极低:“昨儿夜里,老参王托梦给我。他说山里的雪尸,让人给惊动了。” 我后脊梁“唰”地冒出一层冷汗。 雪尸这玩意儿我听说过,那是冻死在深山老林里的人,怨气不散,被山精野怪附了体,专在暴风雪天出来害人。 老仙在我识海里突然炸毛:“操!我说咋总觉得不得劲呢!” 她急吼吼地嚷嚷,“小子,你可跟紧了他们,那玩意不是好惹的主!” 我吓得把皮袄领子竖起来,胡立群瞅着我直乐:“三姑还是这么护犊子。” 说着,他从座位底下,抽出一把用红布裹着的短刀递给我。 “拿着,开过光的。真要碰上啥不干净的东西,别犹豫,直接攮它心窝子!” 皮卡拐上一条积雪更厚的山路,发动机“吭哧吭哧”直喘粗气。 老崔头回头喊了一嗓子:“前头道儿被雪埋了!得步行!” 胡立群看了看表:“再有两个钟头天就黑了。”他转头问我,“能行不?” 我活动活动胳膊腿儿:“死不了。” 蓝凤凰已经跳下车,从后备箱拽出几个登山包:“每人三十斤装备,胡哥负责罗盘和香烛,我管药品和干粮。” 她扔给我一个包,“你的任务是看好那把刀,还有,”她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管好你丹田里那玩意儿。” 第九十八章 地下有东西 我点点头,把短刀别在后腰上。 老仙在我识海里哼哼:“小丫头片子还挺谨慎。” 雪下得更大了,鹅毛般的雪片子糊在脸上,跟刀割似的疼。 我们四个排成一列,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林子里钻。 胡立群打头,手里端着个古旧的罗盘,指针“滴溜溜”转得飞快。 “不对劲啊,”他嘀咕着,“这地界儿磁场咋这么乱?” 老崔头在后面接话:“前些年这儿掉过颗陨石,听说是块大铁疙瘩。” 又走了约莫半个点儿,林子越来越密。 突然,胡立群猛地站住脚,举起拳头示意我们停下。 他鼻子抽动两下,脸色“唰”地变了:“有血腥味!” 我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前方二十米处的雪地上,赫然印着一串鲜红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密林深处。 胡立群蹲下身,食指沾了点红色痕迹在指尖捻开。 “是人血,不超过两小时。” 他声音压得很低,说话时,白色的哈气从嘴边飘散。 蓝凤凰解下腰间布囊,一只通体碧绿的蜈蚣从里面爬出来,在她掌心盘成圈。 她对着蜈蚣吹了口气,那虫子立刻昂起头,朝着血迹方向摆动触须。 “有尸气。”蓝凤凰皱眉,“但不是雪尸。” 老崔头从肩上卸下猎枪,动作利落地上了膛。 铁器碰撞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明显。 “去年也有采山货的跑山人,在这片失踪。”他嗓子沙哑,“找着的时候,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这时,老仙在我识海里提醒: “把血太极运转起来,这地方不对劲。” 丹田处微微发热,血太极开始缓慢旋转。 眼前景象突然清晰了许多,我看到雪地上的血迹泛着淡淡的黑气。 “跟着脚印走。”胡立群从怀里掏出三张黄符,分给我们每人一张,“含在舌下,别出声。” 符纸入口即化,苦涩的味道充斥口腔。 我们排成一列钻进密林,积雪没过小腿肚,每走一步都要费力拔腿。 血腥味越来越浓,混合着某种腐臭气息。 绕过一棵歪脖子松树,蓝凤凰突然拽住我胳膊。 前方十米处的空地上,躺着个穿橙色冲锋衣的男人。 他面朝下趴着,后背衣服撕开个大口子,露出森白的脊椎骨。 “别过去。”胡立群拦住要上前的蓝凤凰,用眼神示意道:“看他的手。” 那人右手五指深深插进冻土,指甲全部翻起,像是死前拼命想抓住什么。 左手却诡异地向上举着,食指伸直,其他手指蜷缩,那分明是个指向动作。 老崔头啐了一口: “指路鬼,这是告诉咱们,别往他指的方向走。” 没等其他人说话,蓝凤凰的蜈蚣,突然剧烈扭动起来。 她脸色骤变,立刻提醒大家:“地下有东西!” 就在此时,雪地猛地隆起,一道黑影破雪而出。 那东西速度太快,我只看到两条细长前肢闪着寒光,直奔我面门而来。 血太极突然加速旋转,我下意识抬手格挡,黑影撞在我手臂上发出“嗤”的灼烧声。 胡立群甩出三枚铜钱,在空中排成三角形压在那东西背上。 蓝凤凰同时抖开袖口,一片红雾洒落。 黑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在雪地里疯狂扭动。 这时我才看清,那是只通体漆黑的黄皮子,但体型比寻常大了三倍不止,眼睛泛着诡异的绿光。 它背上被铜钱烫出三个焦黑印记,红雾沾到的皮毛正在滋滋冒烟。 “被煞气冲了的畜生。”胡立群摸出根红绳,“按住它!” 老崔头一枪托砸在黄皮子脑袋上,我扑上去按住它后腿。 那畜生力气大得惊人,后腿一蹬就在我手背上抓出三道血痕。 血滴在雪地上,竟然冒出丝丝白烟。 胡立群迅速用红绳捆住黄皮子嘴巴,又掏出张符纸贴在它额头。 畜生顿时瘫软不动,只有肚皮还在剧烈起伏。 “你血里有毒?”蓝凤凰抓过我的手查看伤口。 老仙在我识海里冷笑:“血太极专克邪祟,这畜生活该。” 胡立群蹲下来检查黄皮子的爪子,从指甲缝里挑出些碎肉。 “吃过人了。”他抬头看那个死尸,“估计就是这位。” 蓝凤凰突然掰开黄皮子的嘴,用银针挑了点唾液,针尖立刻变黑。 “这不是普通煞气,有人喂过它尸油。”她抬头看向死者手指的方向,“那边有什么?” 老崔头脸色变得很难看:“老参沟。” 我们都不说话了。 老参沟是小兴安岭出了名的凶地,据说底下埋着日伪时期的万人坑。 胡立群摸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死死定在老参沟方向。 “镜奴在引我们过去。”他收起罗盘,“但老参王也在那个方向。” 雪下得更密了,能见度不到二十米。 老崔头提议绕路,胡立群却摇头: “天黑前必须赶到老松岭,不然更危险。” 我们简单掩埋了死者,用朱砂在周围画了个圈。 蓝凤凰撒了把粉末,雪地上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脚印,全都指向老参沟。 “不止一只。”她声音发紧。 继续前行后,林子越来越密,腐臭味挥之不去。 约莫走了一小时,前方出现条冰封的小溪。 胡立群刚要踏上去,冰面突然“咔”地裂开一道缝。 “退后!” 冰层下涌出大团黑发般的水草,瞬间缠住胡立群的脚踝。 蓝凤凰见状,立刻甩出把粉末,水草触到粉末立刻收缩,但更多水草从裂缝中涌出。 我拔出短刀砍向水草,刀刃碰到的地方发出“滋滋”声,冒起白烟。 老崔头突然朝冰面开了一枪。 冰层炸开的窟窿里,浮上来个泡得发白的尸体,眼窝里钻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线虫。 “是水伥!”胡立群趁机挣脱,连退好几步,“这溪水不能碰!” 我们被迫改道往上游走。 天色渐暗,林子里开始起雾。 奇怪的是,这雾带着淡淡的硫磺味,血太极运转时能看到雾里飘着细小的黑色颗粒。 “瘴气。”蓝凤凰分给我们每人一颗药丸,“含着,别吞。” 老仙突然在我识海里预警:“左前方三十步,树后面有东西!” 我猛地转头,隐约看到棵红松后露出半张青白的脸。 第九十九章 摆了迷魂阵 发现被注意到后,那东西“嗖”地缩回树后。 胡立群显然也察觉了,他不动声色地摸出张符纸,假装系鞋带时拍在地上。 又走了约莫二十分钟,雾气突然散去,眼前出现个废弃的林场小屋。 木板墙上用红漆画着个大大的“拆”字,窗玻璃全碎了,门板半挂在铰链上。 “不对劲。”老崔头压低声音,“这地方十年前就拆光了。” 胡立群示意我们停下,从包里取出面铜镜对着小屋照。 镜子里的小屋完好无损,烟囱还冒着炊烟。有个穿红棉袄的小女孩。正在门口玩雪。 “是‘影屋’。”胡立群收起铜镜,“有人在这摆了迷魂阵。” 蓝凤凰从头发里取出根银簪,对着阳光看了看: “西南角那棵树,树皮颜色不对。” 我们悄悄绕到她说的大树后,发现树干上钉着个巴掌大的铜镜,镜面已经氧化发黑。 胡立群用红布包着手把镜子取下来,背面刻着的符文,和学校里那面千面修罗镜一模一样。 “镜奴在给我们指路。”胡立群把铜镜塞进贴身的布袋,“它在逼我们去老参沟。” 天色完全暗下来,风裹着雪粒子打得脸生疼。 我们决定在影屋外围过夜,轮流守夜。 胡立群在周围布下铜钱阵,蓝凤凰则撒了圈药粉。 半夜我被老仙急促的警告惊醒:“有东西进圈了!” 守夜的蓝凤凰正死死盯着西北方向。 我顺着她视线看去,雪地里站着个穿红棉袄的小女孩,正是铜镜里那个。 她背对着我们,脑袋以不可能的角度后仰着,后脑勺上赫然是张老太婆的脸。 “别看它的脸!”胡立群低喝一声,甩出张符纸。 小女孩突然四肢着地,像蜘蛛般快速爬向铜钱阵边缘。 碰到铜钱时爆出串火花,它发出尖锐的哭嚎,转身消失在林子里。 “是‘哭丧鬼’。”老崔头声音发抖,“见到这玩意儿准没好事。” 后半夜没人再睡着。 天刚蒙蒙亮,我们就收拾装备继续赶路。 越靠近老参沟,雪地上的异常痕迹越多。 被撕碎的黄皮子尸体、结冰的血迹、还有几处明显是刚挖开又回填的土坑。 中午时分,我们终于爬到个视野开阔的山脊。 下方山谷就是老参沟,沟底雾气弥漫,隐约可见几顶橙色帐篷。 “考察队的帐篷。”胡立群脸色阴沉,“看来惊动雪尸的就是他们。” 就在这时,我丹田处的血太极突然剧烈震动。 老仙厉声警告:“趴下!” 一发子弹擦着我头皮飞过,打在身后的树上。 我们立刻分散隐蔽,第二枪打在胡立群刚才站的位置。 “不是冲我们来的。”蓝凤凰指向沟底,“他们在打别的东西。” 沟底的雾气突然剧烈翻腾,隐约可见个两米多高的黑影在移动。 枪声接连响起,那黑影发出不似人类的咆哮。 接着是凄厉的惨叫,帐篷被整个掀飞。 胡立群猛地抓住我胳膊:“镜奴在下面!你的血太极感应到了!” 我们眼睁睁看着那个黑影接连扑倒几个人,最后消失在雾气里。 枪声停了,沟底只剩下断续的呻吟声。 “现在下去就是送死。”老崔头死死按住要起身的胡立群。 蓝凤凰却盯着沟底某处:“有人还活着。” 顺着她指的方向,我看到个穿白大褂的人正艰难爬行,身后拖着长长的血迹。 那人突然抬头看向我们所在的山脊,举起什么东西对着阳光闪了闪。 我很确定,那是面青铜镜的反光。 “他在求救。”我压低声音说。 胡立群按住我的肩膀:“也可能是陷阱。” 说着,他掏出望远镜观察片刻,自言自语的分析起来: “那人脖子上有东西在反光。” 蓝凤凰从腰间布袋取出个小竹筒,倒出三只通体漆黑的甲虫。 她对着甲虫耳语几句,虫子立刻展开翅膀飞向沟底。 “等五分钟。”她说,“如果是活人,甲虫会在他周围画圈。如果是死人,” 她没说完,但我们都知道后半句。 老崔头检查了猎枪弹药,往弹仓里压进三颗刻着符文的独头弹。 山风卷着雪粒子抽在脸上,我眯起眼盯着沟底。 那人的爬行轨迹歪歪扭扭,在雪地上拖出条暗红色的痕迹。 突然,他停下动作,仰面躺倒。 “甲虫到了。”蓝凤凰突然说。 三只黑甲虫在那人上方盘旋,形成一个标准的三角形。 接着其中一只俯冲下去,停在他胸口。 “活的。”蓝凤凰松了口气,“但伤得很重。” 胡立群从背包取出捆登山绳: “我和怀恩下去。老崔和凤凰在上面警戒,注意那个黑影。” 绳子系在棵粗壮的落叶松上,我跟着胡立群慢慢往沟底降。 陡坡上的积雪不时崩塌,碎冰碴子顺着领口灌进去,激得我一哆嗦。 离地面还有五六米时,血太极突然剧烈震动。 我猛地抬头,看到雾气中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移动。 “胡哥!三点钟方向!” 胡立群单手拽住绳子,另一只手甩出三枚铜钱。 铜钱穿透雾气,发出“噗噗”的闷响。 一声嘶哑的嚎叫从雾里传来,接着是沉重的奔跑声渐行渐远。 我们降落到沟底,血腥味混着某种腐臭味扑面而来。 最近的帐篷被撕成碎片,帆布上沾着大片黑红色污渍。 地上散落着摄影器材和笔记本,有个摄像机还在运转,红灯一闪一闪。 穿白大褂的男人躺在二十米外,胸口微弱起伏。 我们小心靠近,发现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金丝眼镜碎了一片,左腿膝盖以下血肉模糊。 胡立群蹲下检查伤势:“动脉没断,但失血过多。” 他从内兜掏出个小瓷瓶,往伤口撒了些褐色粉末。 伤者突然剧烈抽搐,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忍着点,止血的。”胡立群按住他,转向我,“找找有没有急救包。” 我翻找最近的背包,突然被个硬物硌到手。 扒开杂物,是个带锁的金属箱,箱体上贴着生物危害标志。 血太极的震动变得更强烈了。 “找到了!”蓝凤凰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九点钟方向帐篷后有医疗箱。” 我拖着箱子往回走,发现伤者正抓着胡立群的衣领急切地说着什么。 看到我靠近,两人立刻停止交谈。 “他说什么?”我递过医疗箱。 “胡话而已。”胡立群麻利地取出绷带,“失血产生的幻觉。” 伤者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碎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极大:“它,它们挖到了!” 他剧烈咳嗽,嘴角溢出粉红色泡沫,“不能,不能打开!”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从山脊传来。 接着是第二枪、第三枪。 耳机里老崔头的声音断断续续:“有个黑影,往你们那去了!” 第一百章 三太爷来了 我耳膜被猎枪声震得生疼,这时,伤者突然瞪大眼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手指死死掐进我手腕。 “来了,它来了!” 我丹田处的血太极疯狂旋转,一股灼热感从小腹直冲头顶。 老仙在我识海中厉喝:“小子,准备请神!” 我正要咬破手指画符,胡立群却一把扣住我手腕: “不要命了?你现在的身子骨经不起折腾!” 他目光如电,扫过我苍白的脸色和手背上尚未愈合的伤口。 我这才意识到,自从进山以来,血太极的运转,已经消耗了我太多精气。 耳机里传来蓝凤凰急促的喊声: “那东西速度太快,我们拦不住!” 地面开始震动,远处传来树木断裂的脆响。 雾气中,一个两米多高的黑影,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我们冲来。 胡立群当机立断,一把扯开自己的羊皮袄,露出胸前挂着的铜制狐首令牌。 他双指并拢,在令牌上重重一抹,指腹顿时渗出血珠。 “老崔!凤凰!布阵护法!” 他声如洪钟,表情严肃,完全不像平日那个随和嘴贫的胡立群。 我拖着伤者退到帐篷残骸后,只见胡立群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右手持令牌,左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天清地灵,狐仙显圣。三太爷在上,弟子胡立群恭请法驾!” 他猛地将令牌拍在额头,鲜血顺着鼻梁滑下。 刹那间,山林间狂风大作,积雪被卷起形成小型龙卷。 胡立群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啊!” 一声长啸从他喉咙里迸发,不似人声。 当他再次抬头时,那双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琥珀色的竖瞳,眼角拉长上挑,宛如狐目。 “三太爷来了!” 老崔头在远处惊呼,声音里充满敬畏。 现在的“胡立群”活动了下脖颈,动作优雅得像只真正的狐狸。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手背上的血,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锐的犬齿。 “小娃娃们,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声音还是胡立群的声音,但语调却带着说不出的慵懒与威严。 我这才明白,这就是正统出马仙请神上身的完整形态。 不是老仙那种寄居识海的状态,而是真正的仙家附体。 黑影终于冲破雾气,显露出真容。 那是个全身覆盖着白色长毛的人形怪物,四肢异常修长,指甲黑亮如铁钩。 它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布满尖牙的血盆大口。 “雪尸!”蓝凤凰失声叫道。 雪尸发出刺耳的尖啸,直奔我们而来。 胡三太爷却不慌不忙,从腰间解下一条红绳,在指尖绕了三圈。 “孽畜,见了本座还敢放肆?” 他手腕一抖,红绳如灵蛇般飞出,精准缠住雪尸的脚踝。 雪尸一个踉跄,重重栽倒在雪地里。 但它的反应极快,立刻翻身而起,利爪撕向红绳。 胡三太爷冷笑一声,右手掐诀,口中喝道: “焚!” 红绳突然燃起幽蓝色的火焰,顺着雪尸的腿向上蔓延。 雪尸发出痛苦的嚎叫,疯狂拍打身上的火焰。 我注意到,那些白毛烧焦后露出的皮肤上,竟然布满了缝合的痕迹。 “咦?”胡三太爷眯起眼睛,“这畜生是被人为拼凑的?” 雪尸趁机猛扑过来,速度快得拉出残影。 胡三太爷却不躲不闪,直到那利爪距离面门不足三寸时,他才突然侧身,右手成爪,狠狠掏向雪尸胸口。 “噗嗤”一声,他的手掌竟直接穿透了雪尸的胸膛! 但雪尸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大嘴一张,朝胡三太爷脖颈咬来。 千钧一发之际,胡三太爷左手掐住雪尸下巴,右手从它胸腔里,掏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原来如此!” 他飞起一脚将雪尸踹开,低头查看手中的物体。 那竟是一块锈迹斑斑的金属牌,上面刻着日文和编号。 雪尸胸腔的大洞没有流血,反而爬出无数黑色线虫,在空中扭动着。 胡三太爷脸色骤变:“关东军的‘缝尸术’!这畜生是当年那些倭寇造的孽!” 他迅速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金属牌上。 血珠接触到金属的瞬间,竟然像硫酸一样腐蚀出缕缕青烟。 雪尸突然发出凄厉的哀嚎,仿佛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怀恩!”胡三太爷头也不回地喊道,“用你的血太极镇住那些虫子!” 我顾不得多想,咬破中指在掌心画了个太极图,冲向正在地上翻滚的雪尸。 血太极图案刚一亮起,那些黑色线虫就像受到惊吓般缩回雪尸体内。 胡三太爷趁机从怀中,掏出一张紫金色的符箓,咬破手指在上面龙飞凤舞地画了几笔,然后一掌拍在雪尸额头。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浩劫,证吾神通!” 符箓爆发出刺目的金光,雪尸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 它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虫在蠕动,整个躯体像充气般膨胀起来。 “退后!” 胡三太爷一把拽住我衣领向后跃去。 “轰”的一声巨响,雪尸的身体炸裂开来,腐肉和黑血溅得到处都是。 奇怪的是,那些秽物在距离我们三尺远的地方就被无形屏障挡住,纷纷落地。 胡三太爷长舒一口气,眼中的金光渐渐褪去。 他身体晃了晃,差点跪倒在地。 我赶紧扶住他,发现胡立群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渗出血丝。 “三太爷走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胡立群虚弱地点点头:“请神消耗太大,那畜生比想象的难缠。” 远处传来脚步声,蓝凤凰和老崔头匆匆赶来。 蓝凤凰看到满地狼藉,倒吸一口凉气:“真是雪尸?” “不完全是。”胡立群喘着气说,“是当年关东军实验改造的怪物,用缝尸术把多个死尸拼接,再注入‘线蛊’控制。” 他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我这才注意到,胡立群的右手掌心焦黑一片,像是被严重灼伤。 “是胡三太爷的金光咒反噬。”蓝凤凰立刻从药囊取出青色药膏,“仙家法力太强,凡人的身体承受不住。” 我望向那个奄奄一息的白大褂男子,突然想起他刚才的话: “他说‘它们挖到了’,会不会就是挖出了这种东西?” 第一百零一章 把尸体当零件 胡立群挣扎着站起来:“具体情况得检查那个金属箱,但要小心,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老崔头用猎枪管挑开金属箱的锁扣,箱盖弹开的瞬间,一股刺鼻的福尔马林味扑面而来。 箱内整齐排列着六个玻璃罐,浸泡在透明液体中的,赫然是六颗仍在微微跳动的心脏! 每颗心脏上都缠绕着黑色线虫,与雪尸体内的如出一辙。 “这是,活体样本?” 蓝凤凰声音发颤,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箱子看着就有年头了,可里面的心脏竟然还在跳!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后脑勺发麻。 白大褂男子突然挣扎着坐起来,嘶声道: “我们考古队在万人坑发现的密封容器,打开后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瞳孔骤然放大。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的雾气中,又出现了三个摇晃的黑影。 老崔头抖着手,给猎枪上膛,准备随时开枪。 蓝凤凰也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黑影,手放在腰间的银铃铛上。 我看了一眼旁边的胡立群,此刻的他脸色苍白,显然是刚才请神,耗费了他大半体力。 看来,只能我上了。 我摸出贴身藏着的锦囊,倒出一颗金无虞给的九转护心丹。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铁锈味顺着喉咙滑下,紧接着胸腔里像炸开一团火,烧得我眼前发黑,一股强大的力量也随之而来。 “老仙!”我在识海里大喊。 “来了!” 胡三太奶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 我感觉到她从我丹田处腾起,顺着经脉游走全身。 指甲开始变长变尖,耳后生出细密的绒毛。 蓝凤凰从腰间解下一条银链,链子上串着九个镂空银球。 她咬破舌尖往银球上喷了口血,球体立刻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左边两个交给我。”她说话时嘴角还挂着血丝,“右边那个大的你对付。” 蓝凤凰话音刚落,第一个黑影就冲出雾气。 这东西比刚才的雪尸小一圈,但动作更快,腐烂的军装下露出缝合的肢体。 老仙操控着我的身体跃起,指甲划过黑影的咽喉。 那触感,像割开浸水的牛皮。 黑血喷溅在雪地上“嗤嗤”作响,黑影的伤口里钻出密密麻麻的线虫,朝我手腕扑来。 “离火!” 我掐诀引燃符纸,火焰顺着线虫烧过去,黑影瞬间发出,电视机短路般的“滋滋”声。 紧接着,蓝凤凰那边传来银铃的脆响。 她舞动银链,九个银球在空中划出幽蓝的轨迹。 第二个黑影被银球击中胸口,炸开碗口大的洞,露出里面缠绕的铜丝和齿轮。 “是东洋人的机关术!”老崔头举枪,打爆了一个扑向蓝凤凰的黑影脑袋,“这些杂种,竟然把尸体当零件拼!” 说话间,最大的那个黑影终于现身。 它足有三米高,由至少五具尸体拼接而成,脊椎部位有着青铜支架。 最让人觉得在意的是,它胸口竟然嵌着一颗人参。 那参体已经发黑,表面布满血管般的红纹,五根参须像手指一样活动着。 “这看起来,咋那么像老参王?!” 听到胡立群的话,蓝凤凰立刻甩出银链缠住我的腰,对着我大喊: “借力!” 随后她猛地一拽,我借势腾空而起,指甲暴涨三寸,直取怪物胸口的人参。 军官的头颅突然180度扭转,喷出一股黑水。 我侧头避开,腥臭的液体溅在我的肩膀上,立刻腐蚀出几个血洞。 “啊!” 剧痛让我差点昏厥。 老仙趁机完全接管身体,我感觉到自己的脸在拉长,嘴里长出獠牙。 银链突然绷直,蓝凤凰踩着我的肩膀跃得更高。 她手中银簪精准刺入人参的裂口,簪尾的蓝宝石炸裂开来,爆出一团磷火。 怪物发出惊天动地的嚎叫,缝合线开始崩裂。 我趁机一爪掏进军官头颅的眼窝,扯出大把缠绕着铜线的脑组织。 “焚!” 我和蓝凤凰同时掐诀。 火焰从怪物体内爆开,碎肉和齿轮下雨般坠落。 那颗人参却完好无损地掉在雪地上,表面渗出琥珀色的汁液。 我们踉跄着落地,我的鼻子开始流血,蓝凤凰的银链也断成了三截。 雾气渐渐散去,露出满地冒着青烟的残骸。 胡立群挣扎着爬过去检查那颗人参,发现五根主须中有三根被铜丝缠住,参体上刻着细小的日文符咒。 “是控神咒,有人把老参王的一部分,炼成了控制器。” 此刻的我已经无暇顾及,胡立群在说什么了。 身体的剧痛,让我几乎听不清任何人的话。 蓝凤凰见状,从药囊抓出一把白色粉末,按在我伤口上。 我疼的眼前发黑,立刻叫出了声。 蓝凤凰皱着眉头提醒我: “忍着点,腐蚀液里有水银,不处理掉你会烂穿肺叶。” 老崔头在翻看那些齿轮,突然骂了句脏话: “这工艺是新的!不是战时遗留物!” 胡立群和我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老仙在我脑海里叹气:“去老林子吧,那老东西肯定知道些什么。” 胡立群也听到了老仙跟我说的话,于是4人收拾一番,就准备走。 收拾装备时,我发现雪地里有个反光的东西。 捡起来是半块铜镜碎片,背面刻着“奉天昭和十八年”。 蓝凤凰用银簪挑了点怪物残骸装进玉瓶,瓶子里立刻泛起诡异的蓝光。 “线蛊变异了,”她皱眉,表情严肃的道:“有人在用现代技术,培育这些玩意儿。” 我们砍了些松枝,做成简易担架抬着伤者一起走。 胡立群边走边用罗盘定位,指针疯狂旋转后突然指向东北方一处山坳。 “那边灵气最浓。”他咳嗽着说,“老参王的本体,应该就在那边。” 话没说完,前方雪地里突然鼓起一个小包,接着钻出一只通体雪白的黄皮子,只有耳朵尖是金色的。 它人立而起,前爪捧着一根参须,向我们示意。 “是参王的信使。”胡立群松了口气,“跟着它。” 白黄皮子轻盈地跃过雪地,我们跟着它,来到一片被积雪覆盖的灌木丛。 它用爪子拨开积雪,露出一个隐蔽的树洞。 洞口的冰凌上挂着几滴琥珀色的树脂,散发着浓郁的人参香气。 我们弯腰钻进树洞,里面豁然开朗。 这是个天然形成的冰窟,四壁结满晶莹的冰晶。 洞穴中央盘踞着一株巨大的人参,主根比成年人的腰还粗,须根铺满了半个洞穴。 我盯着那株巨大的人参,参体上那张苍老的人脸竟缓缓蠕动,嘴唇开合间发出沙沙声响。 第一百零二章 长白山胡家弟子 “它在说话?”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丹田处的血太极突然加速旋转。 老仙在我识海中惊呼:“它在用灵识传音!” 胡立群突然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长白山胡家弟子胡立群,拜见参王老祖。” 参王的根须轻轻摆动,一道苍老浑厚的声音直接在我们脑海中响起: “几百年了,终于等到有缘人。” 我强忍着脑海中的嗡鸣,发现参王主根上有三道狰狞的黑色疤痕,周围根须已经发黄枯萎。 我看的仔细,那疤痕处隐约可见细小的金属反光,是那种黑色线虫。 “它受伤了。”我脱口而出,“和那些雪尸体内的线蛊是同源的!” 参王的主根突然剧烈抽搐,那张人脸露出痛苦表情。 白黄皮子焦急地绕着参王打转,发出“吱吱”的哀鸣。 胡立群从怀中摸出三枚铜钱,咬破手指将血滴在上面,然后抛向参王。 铜钱在空中划出弧线,稳稳落在参王的三处伤疤上。 “三才镇煞!”胡立群双手掐诀,“老祖宗,到底是谁伤的你?” 参王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东洋术未绝!” 洞穴突然剧烈震动,冰晶从顶部簌簌坠落。 我护住头部,看见参王的一根主须猛地刺入冰面,在坚冰上刻画出扭曲的图案,是日文。 蓝凤凰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关东军的部队编号!” 参王的声音继续在我们脑海中回荡:“昭和十八年,他们挖开了圣山龙脉,用活人做实验,把战俘改造成雪尸傀儡。” 随着参王的讲述,我眼前突然闪过片段式的画面: 穿着军服的术士,在幽暗的地穴中举行仪式,无数被捆绑的平民在惨叫,黑色线虫从他们的七窍钻入。 “啊!” 我抱住突然剧痛的头,这些画面太过真实,仿佛亲身经历。 老仙在我识海中厉喝:“它在共享记忆!稳住心神!” 参王的声音突然变得虚弱:“他们失败了,但有人重启了计划。” 就在此时,那白大褂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 蓝凤凰赶紧过去检查,却发现他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 “他不行了!”蓝凤凰急声道,“有什么话快问!” 胡立群一把抓住男子的衣领:“你们考古队到底挖到了什么?” 男子嘴唇颤抖,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几个字:“地图,张教授,他,他知道。”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僵直,随后像泄气的皮球般瘫软下去。 随后,他的皮肤下开始有东西在动。 “退后!”老崔头举枪就要射击。 胡立群却抢先一步,从腰间抽出一张黄符贴在那人额头。 符纸无风自燃,青烟中传来细微的“吱吱”声,皮肤下渐渐平息。 “必须火化。”胡立群沉着脸说,“线蛊离体还能活三天。” 参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只针对我一个人: “孩子,你体内的血太极,是唯一能克制线蛊的力量。” 我惊讶地看向参王,发现它的人脸正凝视着我,那双由根须组成的眼睛竟然流露出慈祥。 “我寿数将尽,必须找个传人。”参王的声音在我脑海中愈发清晰,“你愿意接受我的传承吗?” 我还没反应过来,老仙就在识海中炸开了锅: “天大的机缘!快答应它!” 胡立群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转头震惊地看着我: “参王选中了你?” 蓝凤凰和老崔头一脸茫然,显然他们听不见,参王对我的单独传音。 我咽了口唾沫,小腹处的血太极疯狂运转,几乎要灼穿我的肚皮: “我?我需要做什么?” 参王的一根金色根须缓缓抬起,指向我的胸口:“一滴心头血,一段因果缘。” 胡立群脸色大变:“老祖宗!他现在精气不足,承受不起血契啊!” 参王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时不我待!黑手已经找到这里!” 仿佛印证它的话,洞穴外突然传来树木倒塌的巨响,接着是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 那声音,和雪尸行动时的声响一模一样! 蓝凤凰迅速解下残破的银链,在洞口布下一圈磷粉:“有话快说,我这边还能挡五分钟!” 参王的根须突然暴长,缠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到它面前。 那张人脸几乎贴到我的鼻尖,我能闻到浓郁的参香中,混杂着腐朽的气息。 “孩子,没时间了。”参王的声音充满紧迫,“接受我的力量,或者大家一起死!” 老仙在我识海中催促:“快答应!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该怎么做?” 参王的人脸露出欣慰的表情,一根尖锐的根须突然刺入我的左胸!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流向心脏。 “忍住!它在取心头血!” 胡立群想上前却被其他根须拦住。 参王的声音在我脑海中指导:“观想你的血太极,让它顺时针转三圈,逆时针转三圈。” 我强忍剧痛照做,丹田处的灼热感突然扩散到全身。 刺入胸口的根须开始发出淡淡金光,我的血液被抽离后又注回体内,但已经变成了淡金色! “血契已成,现在接受我的灵识!” 参王的人脸突然扭曲,整个参体开始剧烈颤抖。 洞穴外传来蓝凤凰的尖叫:“它们来了!” 我惊恐地看到,三具雪尸撞开洞口的磷粉屏障。 它们的身体比之前遇到的更加完整,甚至穿着残破的制服! 最前面那具雪尸的胸口,赫然镶嵌着一块发光的黑色玉石。 “八尬!” 雪尸的喉咙里发出生硬的日语,腐烂的手指指向我们。 参王突然发出一声长啸,整个洞穴的根须全部扬起,像无数触手般舞动。 它的人脸转向我,嘴部裂开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张口!” 我本能地张开嘴,参王的主根突然断裂,一颗鸽蛋大小的金色珠子从断面飞出,直接射入我的口中! 珠子带着血腥味的液体滑入喉咙,刹那间,我的五脏六腑像被点燃,眼前浮现出无数画面: 长白山的四季更迭,地下灵脉的走向,关东军秘密基地的位置。 “不!” 一声暴喝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艰难转头,看见那个奄奄一息的白大褂男子竟然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非人的狞笑。 第一百零三章 开了天眼 “传承必须中断!” 他的声音混合着男女老少的多重音调,明显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胡立群反应极快,一枚铜钱已经激射而出,直接钉入张教授的眉心。 但张教授只是晃了晃,紧接着,铜钱就被蠕动的黑肉推出伤口! “他被高级线蛊寄生了!” 蓝凤凰甩出银簪,却被他一把抓住。 张教授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眨眼间就冲到参王面前,双手变成利爪刺向参体: “帝国的遗产不容亵渎!” 参王的根须组成屏障,却被轻易撕碎。 眼看利爪就要刺中参王的核心,我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跃起,右手自动结印,一道金光从掌心迸发! “轰!” 金光击中张教授的胸口,将他轰飞数米。 我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发现指甲已经变成淡金色,皮肤下隐约有流光游走。 “传承完成。”参王的声音变得极其虚弱,“孩子,记住,黑石玉是控制中枢,你要摧毁它。” 参王的主根开始迅速枯萎,那张人脸也在融化。 白黄皮子发出凄厉的哀鸣,扑到参王身上试图阻止它的凋零。 张教授从废墟中爬起,胸口凹陷却仍在狞笑: “太晚了,帝国的计划已经启动,整个东北都会成为帝国的养料!” 胡立群、蓝凤凰和老崔头已经与三具雪尸战作一团。 洞穴符光闪烁,枪声回荡,但明显处于下风。 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一段陌生的咒语,嘴唇不受控制地开合,诵念出古老的语言。 随着咒语完成,洞穴所有根须突然发光,然后像活物般扑向张教授和雪尸! 张教授瞬间被根须缠成茧状,三具雪尸也被牢牢束缚。 参王最后的声音在我心中响起: “孩子,我的千年修为和记忆都已传给你,但你的身体需要时间适应,所以我已经大部分都封印在你体内。若有朝一日,你强到一定境界,那封印自会突破!” 我感觉到一股暖流在经脉中游走,所过之处伤势尽愈,连之前被腐蚀的肩膀也恢复如初。 更神奇的是,现在闭上眼睛也能“看”到洞穴所有人的气场流动! “快走!”参王的声音越来越弱,“我会引爆灵核拖住他们,记得,要找到黑石玉的源头。” 我想说什么,却被胡立群一把拽住:“没时间了!参王要自爆!” 蓝凤凰已经扶起受伤的老崔头,向着洞口跑去。 我最后看了一眼参王,发现它的人脸正对我微笑,然后整个参体开始发出刺目的金光。 “走!” 胡立群几乎是拖着我往外冲。 我们刚冲出洞穴,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冲击波将我们掀飞数米,重重摔在雪地上。 回头望去,整片山坳都在塌陷,参王所在的山头更是直接矮了半截。 雪崩随之而来,我们连滚带爬地逃到安全地带,眼睁睁看着参王的洞穴被永远埋葬。 蓝凤凰瘫坐在雪地上,声音哽咽:“它,它牺牲了自己。” 胡立群抹了把脸上的雪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张开手,看着皮肤下流动的淡金色光芒,不知如何回答。 识海中,老仙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敬畏:“小子,你现在算是半个人参精了。” 老崔头突然指着远处的雪地:“那是什么?”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看到雪地中有一点金光闪烁。 走近发现是那只白黄皮子,它浑身是血,怀里抱着一块树皮。 见到我,它艰难地举起树皮,然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我接过树皮,发现上面用参须组成了精细的地形图。 那正是长白山某处的立体地图,一个红点标记着某个山洞的位置。 “这是?” 我的太阳穴突然跳动,参王的部分记忆浮现出来。 “是关东军的秘密实验室!黑石玉的源头就在那里!” 胡立群查看地图,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个位置,已经靠近边境线了。” 蓝凤凰检查着我们剩余的装备:“弹药和符箓都不多了,需要补给。” 我握紧树皮地图,感受到参王残留的意志在指引方向。 血太极在丹田处平稳运转,不再有之前的灼痛感,反而像呼吸般自然。 “我们必须去那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说话时,也带了些命令的语气,“参王用生命换来的线索,不能浪费。” 胡立群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突然笑了:“你的瞳孔变成淡金色了,有意思。” 他拍拍我的肩膀,安慰着道:“走吧,先回镇上补充物资,其他的,以后再说。” 我们一行人踩着厚厚的积雪,沿着山间小路向山下的镇子走去。 “前面就是二道白河镇。”胡立群指着远处升起的炊烟,“那是跑山人的老窝子,咱们在那儿休整两天。” 蓝凤凰搀扶着老崔头,老崔头虽然脸色苍白,但依然没忘记我。 “小子,感觉怎么样?”老崔头喘着气问我,“参王那老东西,把千年道行都塞你身体里了,没把你撑爆可真是奇迹。” 我摇摇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自从参王的那颗金色珠子进入体内后,世界在我眼中变得不一样了。 雪不再是单纯的白色,而是泛着淡淡的蓝光。 树木的枝干中,能看到细微的绿色气流在流动。 就连胡立群他们身上,也笼罩着不同颜色的光晕。 “他这是开了天眼。”胡立群瞥了我一眼,“参王把灵视能力传给他了。不过看样子还不稳定,得适应几天。” 镇子比想象中热闹。 木刻楞房子整齐排列在道路两旁,烟囱冒着白烟,空气中弥漫着炖菜的香味。 街上行人不多,但都裹得严实,见到我们这几个陌生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先去老刘家客栈。”胡立群熟门熟路地领着路,“那地方干净,老板嘴严。” 老刘家客栈是栋两层木楼,门口挂着红灯笼。 推门进去,暖意扑面而来,夹杂着烟草和白酒的气味。 柜台后坐着个精瘦老头,正用算盘算账。 “哎呦,这不是胡大仙吗?”老头抬头,眼睛一亮,“有年头没见了!” 胡立群笑着拱手:“刘叔,别来无恙啊。给我们开两间房,要安静的。” 刘叔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扫过,在看到我时明显顿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常态。 第一百零四章 参王的传承 “这位小兄弟气色不一般啊,得,楼上最里头两间,没人打扰。” 安顿好行李,蓝凤凰给老崔头换了药。 “明天是集市日。”胡立群走进房间说,“跑山人会把最近挖到的山货拿出来卖,咱们正好补充些药材和装备。” “会不会太招摇?”我有些担心,“那些雪尸背后的势力可能还在找我们。” 胡立群冷笑一声:“越是躲着越可疑。大大方方逛集市,反而安全。再说,”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现在可是有参王的传承,一般的邪祟近不了身。” 我苦笑一声没说话。 且不说,参王的传承几乎全都封在了我体内。 光是这一段时间的经历,就已经让我难以接受了。 我原本只是个出马仙,却偏偏拥有了道家的血太极。 如今一次东北之旅,又让我阴差阳错地获得了参王的传承。 我感觉,我现在就是个四不像。 晚饭是热腾腾的小鸡炖蘑菇和酸菜白肉,就着高粱米饭,吃得浑身冒汗。 刘叔还送了一壶自家酿的山葡萄酒,甜中带涩,后劲十足。 大家都忙着吃饭,没工夫聊天,饭桌上显得极为安静。 “听说没?老黑山那边又出事了。” 邻桌几个猎户打扮的人正低声交谈着,我却在一旁听得清晰。 “王老三家的狗半夜叫得邪乎,早上发现院子里全是脚印,可大雪封山,哪来的人啊?” “八成又是那帮挖参的惹的祸。”另一个猎户灌了口酒,“去年不也是,有人动了不该动的老参,结果,唉。” 胡立群竖起耳朵听着,脸色渐渐凝重。 “怎么了?”我小声问。 “老黑山就在咱们要去的方向。”他放下筷子,“明早集市上打听打听。” 第二天一早,镇子中心的空地上,已经摆满了摊位。 跑山人们穿着厚重的皮袄,面前铺着油布,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山货。 人参、灵芝、鹿茸、熊胆,还有各种我叫不上名字的草药和野味。 “好家伙,这可比城里超市热闹多了。” 老崔头虽然伤没好利索,但精神头不错,拄着拐杖东瞧西看。 蓝凤凰直接奔向药材区,她需要补充治疗线蛊伤口的特殊药材。 我和胡立群则慢慢逛着,感受着集市特有的喧嚣与生机。 “小伙子,来看看这参!”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招呼我,“正宗的六品叶,跑了一个月山才挖到的!” 我蹲下身,看着那株用红绳系着的人参。 突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能“看”到这株参的灵气流动,微弱但纯净。 更奇怪的是,我似乎能听懂它在“说”什么。 那并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本能的情绪表达。 “这参还活着。”我脱口而出。 老汉眼睛一亮:“行家啊!确实,刚出土三天,根须都没伤着。” 胡立群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参王的传承开始显现了?” 我点点头,伸手轻轻触碰人参。 指尖传来微弱的脉动,就像触摸一个熟睡的婴儿。 我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气,与人参产生了某种共鸣,随后,那株参的根须竟然微微动了动! 老汉倒吸一口冷气:“这,这是?!” “多少钱?” 胡立群迅速掏出钱包,显然不想引起太多注意。 老汉在这儿摆摊多年,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 他压下脸上的震惊,快速收了钱,就不再言语了。 买下人参后,我们继续逛着。 我的灵视能力,在集市上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我能分辨出,哪些山货是真的有灵气,哪些是次品甚至假货。 胡立群趁机买了几样珍贵的药材,价格只有平时的一半。 “那边有卖老物件的。”胡立群指向一个角落的摊位,“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淘到对付线蛊的东西。” 摊主是个戴狗皮帽子的独眼老人,面前摆着各种锈迹斑斑的金属物件、残缺的瓷器和发黄的旧书。 “这些都是从山里捡的?” 胡立群蹲下来,拿起一个生锈的军用水壶。 “有的是,有的不是。”老人声音沙哑,“老物件有老物件的缘分。” 我的目光被一块黑色的石头吸引。 它只有鸡蛋大小,表面光滑,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当我伸手去拿时,突然一阵刺痛从指尖传来,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穿着日军军服的士兵,正将同样的黑石放入一个机器中。 “这石头哪来的?”我强作镇定地问。 老人独眼眯起:“黑玉谷捡的。那地方邪性,去了三回,就捡了这么一块。” 胡立群立刻来了兴趣:“黑玉谷在哪?” “往北走,过了三道河,有个断崖。” 老人故意压低了声音,像是为了保持神秘一样。 “老一辈说,那是‘鬼子的坟’,进去的人要么疯,要么死。前些年有帮考古的非要进去,结果,” 他没再继续往下说,只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和胡立群互换了一个眼神,眼中皆是激动。 这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正当我们想进一步询问时,集市另一端突然骚动起来。 人群自动分开,几个穿制服的人走了过来。 “护林队的。”胡立群低声说,“别惹事,走。” 我们迅速离开摊位,去找蓝凤凰他们汇合。 转身的瞬间,我感觉到一道锐利的目光刺在背上。 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高个子男人站在集市边缘,正死死盯着我们。 当我们的视线相遇时,他迅速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怎么了?”胡立群察觉我的异常。 “有人盯着我们。”我皱眉,“感觉有点不对劲。” 胡立群的表情严肃起来: “是参王的传承,让你感知变敏锐了。走,先回客栈。” 回客栈的路上,我们买了足够的干粮和药品。 蓝凤凰还从一个鄂伦春猎人那里买,了几包特制的驱虫药粉,据说对山里的毒虫有奇效。 “打听到什么了?” 回到房间后,胡立群关上门问。 我把黑石和黑玉谷的事说了一遍,胡立群的眼睛越来越亮。 “错不了,那就是关东军的秘密基地!”他兴奋地搓着手,“那块黑石,应该和雪尸胸口的黑玉是同源的。” “但那个盯着我们的人怎么办?”我仍感到不安。 第一百零五章 黑佛睁眼 蓝凤凰检查着新买的药材,随口说道: “可能是本地的地头蛇,见我们外地人买得多,起了歹心。明天一早就出发,他们跟不上。” 傍晚时分,刘叔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盘粘豆包。 “听说你们打听黑玉谷的事?” 他放下盘子,皱着眉头劝导: “那地方去不得啊!前年有伙挖参的进去,就出来一个,疯了,整天念叨什么‘黑佛睁眼’。” 我心头一跳:“黑佛?是真的吗?” “谁知道呢,疯话罢了。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 “你们要是非去不可,去找老吴头。他年轻时给鬼子当过翻译,后来逃进山里,对那一带熟得很。” 胡立群眼睛一亮:“老吴头住哪?” “镇子西头,最破的那间木刻楞。”刘叔叹口气,“不过那老头脾气怪,见不见你们就看造化了。” 送走刘叔,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找老吴头。 如果能从他那里,得到更详细的信息,对我们寻找秘密实验室会有很大帮助。 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参王的力量在体内流转,让我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异常敏锐。 窗外的风声、远处狗的吠叫、甚至客栈木梁的轻微响动,都清晰可闻。 突然,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袭来。我猛地坐起,看向窗外的瞬间,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我悄悄下床,来到窗前。 外面月光皎洁,雪地上一串新鲜的脚印,从窗下一直延伸到客栈后面的林子里。 “怎么了?”胡立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来他也没睡。 “有人在外面。”我指着脚印,“可能就是集市上那个人。” 胡立群眯起眼睛:“明天得格外小心了。睡吧,我守着。” 回到床上,我闭上眼睛,尝试着调动参王传承中的记忆。 关于黑玉谷的信息渐渐浮现。 那是一个被群山环绕的隐蔽山谷,入口处有三棵呈品字形排列的古松。 天刚蒙蒙亮,我们就起床了。 胡立群把昨晚买的干粮分成四份,每人背包里塞了两包压缩饼干、三块肉干。 老崔头检查了猎枪子弹,蓝凤凰把药粉重新包好,我则把树皮地图贴身收在内兜。 “水壶都装满。”胡立群拧紧自己的军用水壶,“别看山上都是雪,吃了可是要拉肚的。” 对此,我保持怀疑态度。 毕竟我小时候也在村里长大,冬天不爱回家喝水,都是抓着地上的雪往嘴里送,也没见过跑肚拉稀的时候。 见我有些不相信,胡立群还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以为你年轻就没事儿,老话说的好,好汉架不住三泼稀。真说吃坏了,可没人能帮你。” 听见心思被戳穿,我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拍着水壶道: “放心吧,都装好了。” 收拾整齐后,我们就准备走了。 刘叔送我们到门口,递过来一包烟叶: “给老吴头的,那老东西就认这个。” 胡立群笑着扬了扬手,转头就走了。 到了镇子西头,我们很快就找到了老吴头家。 因为只有他家这么破。 那木屋歪斜着,窗户上钉着塑料布,好像随时会塌。 老吴头似乎盯我们很久了,我们刚走近,屋里就传来沙哑的吼声: “滚!” 胡立群没说话,只是把烟叶从门缝塞进去,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了老吴头的脸。 老吴头右眼浑浊发白,他抓过烟叶闻了闻,这才放我们进屋。 屋里冷得像冰窖,火塘里的炭火快熄了。 老吴头蹲在炕沿上卷烟,独眼一直盯着我:“这小子身上有参味。” 我没说话,胡立群也没解释。 他随手把黑石放在炕桌上,然后转头看向老吴头。 老吴头随意看了一眼,然后,他的手突然抖了,烟丝撒了一地。 “黑玉谷。”他嗓子眼里挤出三个字,“找死?” “那你别管,烟给你了,直观告诉我们,我想知道的。” 蓝凤凰说着,就展开了树皮地图。 老吴头见状也不多问,只是用指甲在红点上划了个叉: “这地方不对,新入口在这。” 说着,他在图上画了道歪线:“三年前山洪冲开的。” 据他说,那里原是关东军工事,战后炸塌了。 前年地震震开道缝,进去的人没出来。 “里头有啥?”老崔头问。 老吴头的独眼在阴影里发亮:“黑佛睁眼,活人避让。” 我听的一阵恶寒,忍不住追问。 “啥意思?” 可老吴头却不肯再说了,只是慢条斯理的卷着烟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胡立群轻咳一声: “除了这些,还有啥是能告诉我们的?” “没有了。” 老吴头说着,就用火柴点了根烟。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烟雾时,带着一股呛人的味道。 “反正,如果我要是你们,就离那远远的。” 眼看着对方没什么可说的了,我们就站起来准备走。 没想到临走时,老吴头却拽住我,塞给我块木牌: “戴着,辟邪。” 我有些不解的望着他,刚才他明明不愿意搭理我,现在去送我东西。 他该不会想害我吧? 但我到底是收下了,然后跟着几人上了山。 山路越来越难走。 积雪下面是冰壳,每步都打滑。 胡立群用冰镐在前面开路,我跟在后面,时不时得拉老崔头一把。 中午休息时,蓝凤凰发现雪地上有脚印。 不是人的,像是大型犬科,但步幅太大。 “是狼吗?”老崔头摸枪。 胡立群摇头:“这季节狼不下山。” 4个人突然都没动静了。 这时候,没人会说一些晦气话,大家都怕乌鸦嘴。 翻过第二道山梁,风突然大了。 远处山坳里立着三棵歪脖子松,品字形排列。 “到了。”胡立群指向松树后的山壁,“裂缝在那。” 走近才看清,那不是自然裂缝。 山壁上有爆破痕迹,裂缝边缘挂着扭曲的金属件。 蓝凤凰捡起块锈铁片,上面刻着昭和十八。 裂缝很窄,只能侧身过。 里面黑得渗人,冷风带着铁锈味往外涌。 胡立群打开手电,光照进去的瞬间,我们都僵住了。 第一百零六章 那是雪尸 只见前方,是一条向下倾斜的狭窄通道。 通道两侧的混凝土墙壁上,布满了弹孔和抓痕,像是曾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金属锈味,混合着某种腐朽的气息,让人鼻腔发痒。 “小心脚下。” 胡立群低声提醒,手电光照向地面。 水泥台阶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粘液,在光束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我侧身挤进裂缝,肩膀蹭到冰冷的墙壁,顿时打了个寒颤。 参王的传承让我对周围环境异常敏感,此刻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地方充斥着某种不祥的气息。 墙壁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你们听见了吗?”我压低声音问。 蓝凤凰走在最后,闻言停下脚步,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 “有东西在墙里。”她倒出些粉末撒在地上,粉末立刻变成了暗红色。 “是蛊虫,而且有很多。” 老崔头啐了一口,把猎枪从肩上摘下来端在手里。 “娘的,这邪门的鬼地方。” 胡立群没说话,继续向下走去。 台阶越来越陡,最后几乎成了垂直的梯子。 我们一个接一个爬下去,进入一个宽敞的空间。 手电光照亮的瞬间,我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大厅,矗立着一尊两人高的黑色玉佛。 佛像盘腿而坐,双手结印,眼睛却是闭着的。 佛像周围散落着数十具骸骨,有的穿着军服,有的则是平民打扮。 所有尸骨都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头骨朝向黑佛。 “黑佛睁眼。” 老崔头喃喃道,声音发颤。 胡立群走近佛像,用手电仔细照着。 “这不是普通的玉,”他伸手摸了摸佛像表面,“触感像金属,但温度极低。” 我体内的参王力量突然躁动起来,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那尊佛像虽然闭着眼,但我总感觉它在“看”我们。 而且,我能听到一种低频的嗡鸣声,像是从佛像内部发出的。 “别碰它!” 我脱口而出,但已经晚了。 胡立群的手刚接触到佛像,整尊黑佛突然发出幽蓝色的光。 那光不是从表面反射的,而是从内部透出来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玉里流动。 与此同时,大厅四角的几盏老式电灯,突然亮了起来,发出昏黄的光。 “这他妈怎么可能?”老崔头惊呼,“这地方废弃几十年了!” 蓝凤凰迅速退到墙边,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不是电,”她指着电线,“那些灯没有接电源。” 确实,那些灯泡就这么凭空亮着,没有任何电线连接。 更诡异的是,随着灯光亮起,大厅另一侧的一扇金属门,突然“咣当”一声自动关闭,把我们进来的路封死了。 “操!” 老崔头一边骂,一边冲向金属门,用力推拉,门纹丝不动。 “锁死了!” 胡立群却显得异常冷静,他盯着黑佛,眉头紧锁。 “不是门的问题,”他低声道,“是它不想让我们走。”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黑佛的眼睛,似乎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里面透出更强烈的蓝光。 那光有种奇特的吸引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靠近。 我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 “别看它的眼睛!” 我大喊,同时感觉到体内的参王力量,正在与某种外来力量对抗。 我的视野突然变得模糊,耳边响起无数人的低语,有日语,有汉语,还有我听不懂的语言。 蓝凤凰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有人来了,”她声音紧绷,“不对,那不是活人。” 大厅另一侧的阴影里,缓缓走出几个模糊的人影。 他们穿着破旧的军服,动作僵硬,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灰色。 他们的眼睛完全漆黑,没有眼白,和黑佛如出一辙。 “那是雪尸!”胡立群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叠黄符,“但不是我们之前遇到的那种。” 老崔头已经端起猎枪,但手明显在发抖。 “打头有用吗?” “试试看!” 胡立群话音刚落,老崔头就扣动了机关。 枪声在密闭空间里震耳欲聋。 子弹击中领头雪尸的眉心,却只是让它晃了晃,伤口处流出黑色粘液,但很快又愈合了。 “没用!”老崔头边退边装弹。 雪尸们加快了速度,向我们逼近。 我注意到他们胸口都有个发光的黑点,和之前遇到的雪尸一样,但这次的黑点更大,几乎覆盖了整个胸口。 蓝凤凰从腰间解下一个皮囊,倒出几只五彩斑斓的甲虫。 “去!” 她轻喝一声,甲虫振翅飞向雪尸。 甲虫落在雪尸身上,立刻开始啃咬。 被咬的地方冒出黑烟,雪尸发出非人的嚎叫。 但很快,黑佛的眼睛又睁大了一些,蓝光更盛,那些甲虫突然调转方向,朝我们飞了回来! “蛊虫被控制了!” 蓝凤凰脸色大变,迅速洒出一把粉末。 甲虫碰到粉末后纷纷坠落,但已经有一只咬到了老崔头的手背。 “啊!” 老崔头痛呼一声,手背立刻肿起,皮肤下有什么东西。 蓝凤凰眼疾手快,用匕首划开肿胀处,挑出一条黑色线状物。 “竟然是线蛊!”她脸色更加难看,“它们进化了,能通过接触传播!” 雪尸已经近在咫尺,胡立群突然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了个血太极。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他大喝一声,一掌拍向地面。 整个大厅震动起来,地面浮现出巨大的太极图案,金光闪烁。 雪尸们被金光笼罩,动作变得迟缓,但仍在前进。 胡立群额头冒汗,忍不住回头大吼:“快找出口!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 我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黑佛背后有一道暗门,门上刻着奇怪的符号。 那些符号在我眼中,突然变得清晰起来,参王传承让我能读懂这种古老文字。 “门后是控制室!”我喊道,“可能有办法控制黑佛!” “怎么过去?” 老崔头已经用猎枪当棍棒,击退了一个靠近的雪尸。 他的手臂肿得更厉害了,脸色开始发青。 我看向黑佛,它现在眼睛已经半睁,蓝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大厅。 更可怕的是,那些死去多年的尸骨开始颤动,似乎要站起来加入雪尸的队伍。 “我有个主意,”我咬牙道,“但很冒险。” 不等他们回应,我就径直冲向黑佛。 第一百零七章 它不是佛 参王的力量在我体内奔涌,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也开始发光。 当我靠近黑佛时,它的蓝光突然变得不稳定,像是受到了干扰。 “你干什么?回来!” 胡立群大喊。 我没理会,直接把手按在黑佛的底座上。 刹那间,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我的脑海。 黑玉谷的来历、他们在这里进行的实验、黑佛的真实身份。 我看到了无数画面: 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将黑色矿石植入活人体内。 囚犯们在黑佛前跪拜,然后眼睛变黑。 一场暴动,所有实验体突然发狂,互相撕咬。 最震撼的是,我看到黑佛的眼睛完全睁开时,整个基地的人都变成了行尸走肉,包括那些军官。 “它不是佛,”我艰难地开口,“是容器,装着某种东西的容器。”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天花板上扑下来,直接把我撞开。 我摔在地上,看到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男人,站在黑佛前。 我发现,那正是集市上跟踪我们的那个人。 “终于现身了。”胡立群冷笑,“你是谁?” 黑衣人没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块更大的黑石,按在黑佛胸口。 黑佛的蓝光立刻减弱了一些,雪尸们的动作也随之变慢。 “不想死就闭嘴听我说,”黑衣人声音沙哑,“这尊黑佛,是关东军从长白山深处挖出来的,他们以为能控制它的力量,结果,”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指了指周围的尸骨。 “你是当年幸存者的后代?”蓝凤凰敏锐地问。 黑衣人点头:“我祖父是这里的翻译,他逃出来时带走了几块黑石,这是唯一能暂时抑制黑佛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看向我。 “但你不一样,你能直接干扰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参王的传承者?” 我还未回答,大厅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黑佛的眼睛又睁大了一些,蓝光变成了刺目的白色。 黑衣人脸色大变:“不好,它要完全苏醒了!” 金属墙壁上突然渗出黑色液体,那些液体像有生命一样向我们流来。 老崔头不小心踩到一点,靴子立刻被腐蚀出一个洞。 “去控制室!”黑衣人喊,“那里有紧急关闭装置!” 我们冲向黑佛背后的暗门,雪尸和黑色液体紧追不舍。 黑衣人用黑石开路,液体遇到黑石会暂时退开,但很快又围上来。 暗门被锈死了,胡立群和老崔头合力才撞开。 里面是一个布满仪表盘的小房间,中心有个红色拉杆。 “拉下它!”黑衣人命道,“快!” 胡立群去拉拉杆,却发现纹丝不动。“锈住了!” 我注意到控制台上有个凹槽,形状和黑衣人手中的黑石吻合。 “把石头放进去!”我指着凹槽。 黑衣人犹豫了一瞬,但看到黑色液体已经漫到门口,咬牙把黑石按进凹槽。 控制台立刻亮起微弱的蓝光,拉杆松动了。 胡立群用力拉下拉杆,整个基地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黑佛发出的白光闪烁了几下,然后突然熄灭。 雪尸们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倒地,黑色液体也开始退去。 警报声停止后,控制室里只剩下我们急促的呼吸声。 黑衣人的手还按在控制台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蓝凤凰趁机给老崔头处理伤口,但那些黑色丝线,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肘部。 “现在,可以说说你的真实目的了。” 胡立群挡在我和黑衣人之间,手中捏着一张泛着金光的符纸。 黑衣人缓缓收回手,黑色面罩下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 “别紧张,我只是想取回,属于我家族的东西。” “什么东西值得你跟踪我们?” 我擦掉额头的冷汗,参王的力量仍在体内躁动不安。 刚才接触黑佛时,涌入脑海的画面里,有个细节让我格外在意。 那些科学家,最后将一块拳头大小的黑玉石,嵌入了佛像眉心。 黑衣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控制室角落,从铁柜里抽出一张发黄的地图,铺在控制台上。 地图上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日文和红色箭头,指向黑佛大厅后方更深的区域。 “这里是前厅,”他指着我们所在的位置,“后面还有三层,最底层是反应室。” 然后,他的手指停在最下方一个骷髅标记上。 “我要的东西在那里。” 老崔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血痰。 蓝凤凰脸色骤变,迅速用银针封住他手臂几处穴位: “蛊毒攻心了,必须尽快解毒!” “反应室里有血清。”黑衣人平静地说,“1945年8月9日,红军进攻前夕,他们在这里进行了最终实验。” 我盯着地图,参王传承突然让我注意到一个细节。 地图边缘用极淡的墨水,画着另一条通道,直接连通反应室和外界。 这条路上标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和我记忆中黑佛底座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你在撒谎。”我猛地抬头,“你知道另一条路,为什么非要经过黑佛大厅?” 控制室里空气瞬间凝固。 黑衣人眯起眼睛,第一次认真打量我: “参王传承果然名不虚传。” 胡立群的符纸无风自动,发出危险的嗡鸣声: “你故意引我们触发黑佛?” 黑衣人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否认。 “只有参王之力才能暂时压制它,我祖父的笔记里提到,当年他们用长白山采来的百年参王做过实验。” 说着,他转向我,眼中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热切。 “你的血,能打开最后一道门。” 蓝凤凰的银针,已经抵在黑衣人颈动脉上: “把解药交出来,否则让你尝尝万蚁噬心的滋味。” 黑衣人纹丝不动:“血清在反应室。我可以带路,但黑玉石必须归我。” 就在众人一片沉默之时,参王传承的记忆,突然在我脑海中翻涌。 我看到了更多画面。 那块黑玉石被从雪山深处挖出时,周围所有植物瞬间枯萎。 科学家用它做实验时,活人一个接一个发狂。 而最后关头,是参王的汁液,暂时封印了它的活性。 “不行!”我脱口而出,“那东西必须销毁!”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冷笑: “看来,你知道那是什么了。” 第一百零八章 黑佛已经醒了 “你祖父逃出来时,是不是带走了两块黑石?一块用来抑制佛,另一块,”我指向他的胸口,“在你身上。” 黑衣人的表情终于变了。 他缓缓拉开羽绒服拉链,露出挂在胸前的一块黑石吊坠。 那石头比控制台上的更小,但表面布满了血管般的红色纹路。 “三十七年。”他声音沙哑,“我家每一代活不过三十七岁,除非,” “除非用活人祭祀。” 我接过他的话,参王传承,让我看到了更可怕的真相。 “你们家族根本不是幸存者,而是当年实验的主导者!” 胡立群的符纸瞬间燃起蓝色火焰: “你是九菊一派的余孽?!” 眼看着事情瞒不下去了,黑衣人突然暴起,一掌拍向控制台。 黑石从凹槽中弹出,整个基地再次震动。 他趁机甩出三枚黑色飞镖,胡立群侧身闪避,飞镖深深扎进金属墙壁,立刻腐蚀出碗口大的洞。 “各凭本事。” 黑衣人的声音从走廊传来,身影已消失在黑暗中。 “追!” 老崔头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喷出一口黑血。蓝凤凰急忙扶住他。 “别动!蛊毒快到心脉了!” 我看向重新变得漆黑的控制台。 参王传承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我看到黑佛大厅下方有条维修通道,可以绕过主要区域直达反应室。 “兵分两路。” 我快速画出记忆中的路线,对着几人说道:“胡哥和凤凰,带崔叔走安全路线,我去追黑衣人。” “太危险!”胡立群反对,“那家伙明显不安好心!” “我能感应到黑玉石。” 我打断他,指着自己发烫的太阳穴。 “参王在指引我。而且,”我压低声音,“要彻底摧毁那东西,需要参王传承者的精血。” 蓝凤凰没有反驳我,而是从腰间取下一个锦囊塞给我: “金蚕蛊,危急时咬破手指滴血在上面。” 她犹豫片刻,又补充道:“如果老崔撑不到那个时候,” “我会先拿到血清。” 我郑重承诺着,然后转身冲向走廊。 通道比预想的更复杂。 应急灯忽明忽暗,照出墙上那些诡异的抓痕。 越往下走,空气越潮湿,带着腐烂海藻般的腥臭。 参王的感应牵引着我,同时也能感知到前方黑衣人的气息。 毕竟他体内也有黑石,我能够感觉到那股令人生厌的波动。 转过一个直角弯,前方突然出现光亮。 我放慢脚步,发现通道尽头是个圆形实验室。 黑衣人正站在中央的控制台前,快速操作着什么。 实验室里摆满玻璃罐,福尔马林中漂浮着各种畸形器官。 最引人注目的是,北侧墙上的金属柜,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整齐排列的数十支血清试管。 我刚要行动,参王之力突然发出强烈预警。 我本能地贴墙隐蔽,下一秒,黑衣人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黑光。 他假装没发现我,继续操作控制台,但左手已经悄悄摸向腰间。 “我知道你在。” 他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实验室里回荡。 “想要血清?”他举起一支蓝色安瓿瓶,“最后三支了。” 我保持沉默,观察着实验室布局。 参王之力让我注意到地,板上有几块颜色略深的区域。 我知道,那是陷阱。 黑衣人冷笑一声,突然按下控制台某个按钮。 我身后的通道轰然落下一道铁门,与此同时,实验室天花板打开,掉下来三个“东西”。 那是三具穿着白大褂的干尸,但它们的动作灵活得可怕。 干瘪的头颅转动着,黑洞洞的眼窝直勾勾“看”向我藏身的位置。 “我的曾祖父和两位助手。”黑衣人语气中带着病态的骄傲,“他们自愿成为第一批永生者。” 话音刚落,干尸们就以诡异的姿态扑来。 我咬破手指,将血抹在蓝凤凰给的锦囊上。 锦囊剧烈震动,一只金灿灿的蚕虫破囊而出,迎风就长,瞬间变成手臂粗细。 金蚕蛊发出尖锐嘶鸣,扑向最前面的干尸。 两者相撞时爆出一团金色火焰,干尸顿时化为灰烬。 但另外两具已经绕到侧面,骨爪直取我的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 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所有灯光同时熄灭。 黑暗中,参王之力让我“看”到,黑衣人趁机冲向侧门。 我甩出最后一张符纸逼退干尸,一个翻滚来到血清柜前。 玻璃柜门锁着,但参王之力让我的手掌泛起微光。 接触锁芯的瞬间,金属竟像黄油般融化。 爆炸声越来越近,天花板开始掉落碎片。 我抓起三支血清塞进口袋,突然感到一阵刺骨寒意。 那种感觉不是来自外界,而是参王之力在疯狂预警。 转身的瞬间,我看到黑衣人站在侧门口,手中黑石吊坠散发着妖异的红光。 而他另一只手拿着个铅盒,盒缝里渗出熟悉的蓝光。 “你要干什么?!混蛋,我劝你最好别做蠢事!” 我咬牙切齿的警告着。 “晚了。”他咧嘴一笑,“黑佛已经醒了。” 整座基地开始崩塌。 我冲向侧门,却被突然坍塌的管道拦住去路。 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回荡在走廊里的狂笑。 当我终于爬出废墟回到黑佛大厅时,眼前的景象让我血液凝固。 黑佛的眼睛完全睁开了。 那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两个旋转的黑色漩涡。 漩涡中闪烁着无数光点,像是有整个星空被囚禁在里面。 蓝光已经变成刺目的白光,照在那些跪拜的尸骨上。 而那些尸骨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黑色的肌肉和皮肤。 胡立群和蓝凤凰架着昏迷的老崔头,被困在大厅另一侧。 我们之间隔着正在“复活”的尸群。 更糟的是,我看到黑衣人站在黑佛旁,正将那块,从反应室取出的黑玉石嵌入佛像眉心。 “快走!” 我大喊着抛出装有血清的试管。 胡立群凌空接住,却不肯离开: “一起走!” 参王之力突然在我体内沸腾。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当年日军实验的最后阶段,主持军官将黑玉石嵌入佛像后,整个基地的人在十分钟内全部异变。 “没时间了!”我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的参王印记,“只有我能暂时封印它!带崔叔出去!” 正在此时,黑衣人的狂笑突然变成惨叫。 第一百零九章 参王的力量 他嵌黑玉石的手臂开始发黑,血管像蚯蚓般凸起。 他想挣脱,但手掌像是焊在了佛像上。 “不,不可能!” 他惊恐地看着黑玉石,忍不住喃喃自语: “祖传笔记明明说过,只要这样就能破除诅咒!” 只可惜,没人能给他答案了。 黑佛的双眼突然射出两道蓝光,正中黑衣人胸口。 他的身体像吹气球般膨胀起来,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跑啊!” 我朝胡立群他们怒吼,同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参王印记上。 印记顿时金光大盛,在我面前形成一道光幕。 胡立群终于咬牙背起老崔头,和蓝凤凰冲向出口。 黑佛大厅已经变成人间地狱。 复活的尸群发出非人的嚎叫,它们新生的黑色肌肉上,浮现出和黑佛眼中一样的星空纹路。 黑衣人现在成了一具臃肿的肉瘤,无数触手从他被撑破的衣服里伸出来。 参王之力在我体内奔涌,但我知道这坚持不了多久。 传承记忆给出了最后的选择,用生命为代价,引动参王本源进行封印。 我正要结印,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枪响。 老崔头不知何时醒了,站在通道口用猎枪瞄准黑佛。 子弹击中佛像左眼,虽然没能造成实质伤害,但成功吸引了注意。 “小子!”老崔头边换弹边喊,“胡立群说佛像底座有机关!” 这个提示让我醍醐灌顶。 参王传承的最后记忆碎片终于拼合,当年日军在最后关头,确实在佛像底座设置了自毁装置! 我趁黑佛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间,扑向底座。 手指摸到底座隐蔽的凹槽,我毫不犹豫地将染血的手指按了上去。 整个黑佛顿时剧烈震动,表面的黑玉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裂纹中透出的不再是蓝光,而是纯净的金色,那是参王的力量。 “不!!!” 已经不成人形的黑衣人,发出最后的嚎叫。 他的身体像蜡一样融化,被吸进黑玉石的裂缝中。 我感觉到生命在快速流失,但嘴角却扬起微笑。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我看到胡立群和蓝凤凰冲回来拽住我的胳膊。 老崔头不知从哪找来一根铁棍,正拼命撬动正在闭合的出口闸门。 黑佛彻底碎裂的瞬间,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我恍惚中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说:“封印完成,新的轮回开始。” …… 刺眼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脸上,我猛地睁开眼睛,耳边是火车轮轨有节奏的“哐当”声。 胡立群的大脸几乎贴到我鼻尖,蓝凤凰正在往我人中上,抹某种辛辣的药膏,老崔头叼着烟卷在过道来回踱步。 “醒了!”胡立群一巴掌拍在我肩膀上,“你小子睡了整整两天,想吓死谁呀?!” 我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 参王印记的位置隐隐作痛,但体内竟有三股暖流在经脉中游走。 “我们怎么在火车上?”我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黑佛被毁了吗?” “炸得渣都不剩。”老崔头吐着烟圈,用缠着纱布的手指向窗外。 我随着手指的方向看去,直接远处长白山脉的轮廓,在暮色中起伏,而其中的某个山头,明显塌陷了一大块。 蓝凤凰递来竹筒水壶,里面是苦涩的药茶: “你本该魂飞魄散的。”她指尖点了点我眉心,“但你体内除了参王传承,还有道家的血太极,再加上你体内的老仙,竟然让你活了过来。” 见我还是一脸的茫然,胡立群掏出个铜烟袋点燃,给我解释起来。 “参王属木,血太极属火,狐仙属水,正好相生相克形成平衡。你小子命不该绝,福气在后头呢!” 我这才明白,原来正是我这四不像的传承,救了我一命。, 火车缓缓驶入北京站时,我的太阳穴突然一阵刺痛。 参王印记在绷带下微微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到了。”胡立群把铜烟袋在鞋底磕了磕,“司里派车来接了。” 站台上人来人往,我却注意到,三个穿藏蓝色中山装的男人站在柱子旁。 他们站姿笔直,目光却一直锁定在我们身上。 “那是特勤组的。”蓝凤凰低声说,“看来事情闹大了。” 老崔头哼了一声,把猎枪裹进破棉袄里。 我们刚走出站台,那三人就迎了上来。 “陈老在等你们。” 为首的男人声音平板,目光却在我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黑色轿车穿过长安街,终于回到了特殊处理司的地下室。 刚迈进门槛,陈老端着茶壶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只是鬓角又多了几丝白发。 “活着回来了?”陈老的目光在我身上顿了顿,“气色不错。” 胡立群刚要开口,陈老摆摆手:“进去说。” 里屋比外面看着大得多,四面墙都是顶到天花板的档案柜。 正中央摆着张红木案几,上面摊着张泛黄的地图。 我瞥见地图上标着几个红圈,其中一个,正是长白山黑佛谷的位置。 “坐。”陈老从抽屉里取出个牛皮纸袋,“先看这个。” 照片上是五个穿白麻衣的人影,站在雪地里。 虽然像素模糊,但我一眼认出就是黑衣人那伙人。 “九菊一派最后的传人。”陈老敲了敲照片,“你们干掉的是小师弟,还有四个。” 老崔头骂了句脏话。 蓝凤凰的银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捏在了指间。 “对了,先说正事。”陈老突然看向我,“根据条例,重大立功者可以选件趁手的家伙。” 说着,他拉开墙边的樟木箱,“挑吧。” 箱子里堆着些不起眼的物件:半截锈蚀的铜镜、褪色的红绳、缺角的砚台。 但我的目光,立刻被角落里的一样东西吸引。 那是块巴掌大的青铜牌,表面布满雷纹,正中刻着个古怪的符号。 就在我手指碰到青铜牌的瞬间,参王印记突然剧烈灼烧起来。 牌面上的符号竟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我指尖渗入皮肤。 “雷击木令!”胡立群倒吸一口凉气,“你小子眼光够毒啊。” 陈老眉头微皱:“确定选这个?” 第一百一十章 夜半哭声 旁边的蓝凤凰一声娇笑:“陈老,这还用问嘛,难道你没看出来,这个雷击木令,这是已经主动认主……” 一旁的胡立群却皱着眉摇了摇头:“错,应该不是认主……” 看到胡立群质疑,蓝凤凰脸色一沉。 胡立群当即解释起来:“事情明摆着,滴血认主需要主人的鲜血,可这算怎么回事?这块雷击木令,好像单方面认准了夏怀恩……” 他这一说,蓝凤凰显然也觉察到了这一点,不由瞪大了桃花眼,继而沉思起来。 旁边的陈老也一脸疑惑:“就是,怎么这块雷击木令的反应,这么离谱……” 蓝凤凰的紫色右眼微微一闪,看样子已经明白过来:“咳咳,我说呢,这是他体内的参王传承作怪,这是在帮着它的主人认主呢……” 这么说着,她看似漫不经心的瞟了胡立群一眼,眉毛微微一挑。 “有些有灵性的物品认主,确实像你所说的那样。” “但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这种有灵性的老物件主动认主,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在参王传承的帮助下,这个雷击木令,已经成了夏怀恩的……”她这个解释,让胡立群再也说不出话来。 刚才出现了这一幕之后,我也很惊讶,众所周知,雷电可是天地间至阳至刚之气。 雷击木因为吸收雷电能量的缘故,从而具有强大的震慑力。 在道家文化中,被雷电击中,且树木存活的木质部分,比如枣木、桃木等,被视为天然的辟邪圣物,可以驱散阴气、化解煞气。 可能这是我体内的参王传承,感觉这一块雷击木令是个好东西,这才及时的出手…… 我也知道,道家常用这种雷击木制作令牌、印章等法器,用于请神遣将、镇坛驱邪等。 这些法器,也被赋予沟通天地、号令鬼神的强大功能…… “哈哈可以呀,怀恩,没想到这一次老参沟之行,你的收获最大。” 旁边,传来蓝凤凰的大笑声。 我看了一眼蓝凤凰,发现对方大笑之后,继续侃侃而谈:“要知道雷击木被赋予天人合一的道家精神内涵,可是象征着天地之间的正气与自然法则的。” “它的稀有性和神秘性,使它成为一种信仰载体。” “尤其在民间信仰中,常被用于祈福、驱邪等仪式。” “这样你就可以慢慢积攒,一旦机缘巧合之下,集齐五雷号令,那你就大发了……” 蓝凤凰的话,让我的心神也是一震,她说的没错,五雷号令需要用雷击木雕制,可以强化法术效果,提升法术的威力。 陈老也不禁感叹起来:“怀恩,你身上展现着的这一切,还真是奇葩诡异。” 对方这么说,我都不知道是在夸我还是调侃。 我不由得一声苦笑:“陈老,你就别嘲笑我了,我的身体什么状况,我自己清楚。” 本来无奈之下,做了出马仙,谁知道阴错阳差,在龙虎山,血太极的部分力量,又留在了我的体内。 这一次老参沟之行,身上又多了参王之力。 我都不知道这些奇怪的东西,同时加入在我的身上,对我而言是福是祸。这么说的同时,我直接收起了雷击木令,然后坐在一旁,想起了心事。 这时的蓝凤凰,也开始挑选这些法器。我看到她挑了那块缺角的砚台。 刚才我就看过这块砚台,整个材质黑乎乎的,闻起来还有一股檀香味,只不过却看不出具体的材质。 而胡立群挑的,却是那块已经锈蚀了半截的古铜镜,大家都选完了之后,貌似也算是皆大欢喜…… 接下来的陈老,又给我们开了个小会,总体意思,让我们暂时性的休整一下,然后等待新的任务出来。 这个处理特殊事件的部门,就这么一点好处,如果没事就可以自由行动。 到了这时,我也把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陈老,我想请个假回老家一趟。” “什么,你要请假?”陈老神色意外。 我点了点头:“是啊,马上就阴历七月十五,我想回家给亲人们上上坟,祭祀一下先人……” “这个嘛,好吧。”陈老终于答应下来。 旁边的蓝凤凰听到我要走,不由得神色意外:“我说小老弟,刚刚加入组织你就请假,咱们两个之间,还有事没谈呢。” 这么说着,她还对着我丢了个眉眼。 我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之前她就承诺,用七星续命蛊替我延长一年的寿命,但与此同时,我也必须替她做事,解决她身上的诅咒才行…… 对方提出来这一点之后,当时我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她,我感觉把自己的命运交在别人的手上,还不如靠自己争取。 另外,陈老这段时间让大家休整,我的想法,趁着这段时间,找个合适的地方,恢复白狐老仙的魂力,以老仙的见多识广,只要帮着她恢复了魂力,她就能找到帮我真正续命的好方法。 虽然大家都加入了特别事务处理司,但我感觉还是应该靠自己。 可我这么说,蓝凤凰也很无奈:“既然你打算回家上坟,那咱们之间的事也不急,等你回来再说吧……” 就这样,吃了午饭之后,我就在大家的目光注视下,离开了特别事务处理司。 出了这个地下的钢筋水泥结构,我顿时感觉身心那么的轻松。 我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就不应该那么痛快的答应入局,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 不过,既然加入了特别事务处理司,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由于距离阴历七月十五,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所以出了门之后的我并没有打车,就这样信马由缰的,朝着关外的方向走去。 这天傍晚,我没赶上住宿的地方。 虽说关外多的是深山老林,但如今的我也算艺高人胆大,真要是碰到猛兽,我也有办法对付。 关键是天色已晚,必须找个住宿的地方,要不然,光是一些飞虫和蚊子,就够我喝一壶的。 正往前走着,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 这阵哭声时有时无,断断续续,让我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棒打尸体 仔细听了听,发现哭声是从东北方向传来的。 这和我赶路的方向大体一致。 于是我加快了脚步,朝着前面急匆匆走去。 很快就看到夜色之中,出现了一个村庄的轮廓。 哭声,正是从这个村庄里传来的。 刚才我就听到这阵哭声,像十几个人一起痛哭时,发出来的。 深更半夜出现这种情况,换做普通人,早就吓得头皮发麻,双脚发软,说不定都走不了路。 可我成为了出马仙之后,对这一切早就见怪不怪,熟视无睹。 我的推测是这户人家,可能有人老去。 老人去世时,常说老了或老去,这其实是一种委婉、含蓄的表达,蕴含了对逝者的尊重和缅怀之情。 我加快了脚步,进入了这个村庄,发现哭声是从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传来的。 我直接来到了对方的大门洞里,朝着院子里看去。 如果只是单纯的哭声,并不会引起我的注意。 关键是这户人家在我靠近了之后,听到他们痛哭流涕的哭声的同时,还传来一阵奇怪的砰砰声,这让我很奇怪。 另外,随着我的靠近,我发现院子里的阴气很重。 朝着院子里一看,我不禁吓了一跳。 院子里,摆着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 可怕的不是这一口大黑棺材,而是棺材前面的这些人的诡异举动。 棺材的前面,摆放着一张停尸床,停尸床上,躺着一名死者,具体是男是女,由于夜色黑暗,看不清楚。 关键是这些痛哭流涕的人,每人手中拿着一根木棒,正一边痛哭,一边棒打尸体。 “砰砰砰,砰砰——”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我神色惊讶。我心中暗道,这是什么情况? 而这时,一个老者沙哑的嗓音传来:“好了,停,这样打断了他的筋骨,他就不会再作妖……” “什么,作妖?”大门洞里的我更加疑惑,这户人家为什么这么搞,难道是这名死者,出了什么意外。而那名死者具体什么情况,我还不清楚。 再一看,发现这些刚才动手的亲人,身上黑气缠绕,这让我更确定了之前的判断。 这时,身边传来老仙的提醒:“这里马上就要出现意外。” 虽然这段时间,老仙灵体受损严重,但她这么一提醒,肯定会有意外发生。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啊,你们快看,怎么死尸动了起来?” 随着她这一声尖叫,旁边的其他人,也失声惊叫起来。 “哎呀,可不是咋地,这是怎么回事。” 本来这些亲人们,是围着这张尸床来着,随着出现这种变故,惊叫着的众人纷纷后退,还有木棒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传来。 混乱纷纷中,那个老者满脸的气急败坏:“你们先不要慌乱,我再看看怎么回事再说!” 这么说的同时,老者的声音,也透着一丝慌乱。 刚才我已经看出来,这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也是一名出马仙,只不过对方,是一名灰仙。 东北这块儿,最不缺的就是出马仙,胡,黄,柳,白,灰,五大仙家,护驾保平安。 所谓的灰仙,就是老鼠成了精,修炼之后,通过出马的方式,帮着有问题的人家解决一些特殊事件。 关于这件事情,我也想了解个清楚明白。看到出了事之后,我也就从大门洞子里出来,来到了这些人的背后。 由于这户人家的众人,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名老者的身上,再加上我走过来的脚步很轻,他们居然都没有发觉。 一个中年男人满脸的急迫,呼吸都急促起来:“孙大仙,你到底看出来了什么没有?” 那个被称作孙大仙的老者,冷哼了一声:“急什么,忙着去投胎嘛,你也得等我请神上身呀。” 这么说着,白胡子老者也不敢怠慢,他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赶将鞭,大声吟唱了起来。 随着敲起了文王鼓,白胡子老者的声音更加嘶哑。 “文王鼓,柳木栓,栓上乾隆配开元,赶将鞭,横三竖四七根贤,三根朝北,四根朝南,三根朝北安天下,四根朝南保江山……” 白胡子老者唱了一通请神曲,接下来他身子猛的一颤,我顿时明白,他这是请了灰仙上身。 看来众人也明白怎么回事,这一刻纷纷询问对方:“孙大师,具体什么情况了?” 这个时候的孙大师,已经变了语气,声音尖锐难听。 “你们不要瞎担心,我已经请仙家上身,它看的很清楚,刚才已经让你们打断了他的筋骨,放心吧,这一次,他肯定不会再做妖。” 刚才发出尖叫声的那个女人,是一位年轻的乡村少妇。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孝衣,听到解释的她满脸疑惑:“孙大仙,不对吧,刚才我看到我公爹的尸体,好像真的动了一下……” “哈哈哈——”孙大仙突然大笑了起来。 他的大笑声在深更半夜的这个农家院里,显得很突兀,毕竟面对着一具死尸,发出这样的笑声,就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即使之前,这位死者出现过什么诡异情况,对方作为一名出马仙,也不应该发出这种大笑声。 我无语的摇了摇头,之后就感觉身上的参王之力,已经运转起来。 现在我的身上情况复杂。 除了附身的老仙儿之外,道家的血太极之力,还有参王一脉的传承。遇到情况之后,就会让它们有所反应。 刚才老仙儿已经提醒过我,说这里马上就要出事。 看到参王传承反应,我也满脸的疑惑不解。之前遇到这种情况,是血太极迅速反应,难道说这个参王传承,比血太极还要厉害? 要不然,为什么是它先有了反应? 沉思期间,孙大仙嚣张的声音,伴随着大笑声继续传来。 “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刚才我让你们做了什么,难道你们已经忘记?” 被指责头发长见识短,穿着丧服的年轻村妇也很不服气。 “你让我们拿着棍子,打我公爹的尸体呀!怎么啦?” 第一百一十二章 尸体先不要下葬 孙大仙冷哼一声:“没错,我确实让你们这么做了,刚才你们看到尸体动了,却是尸体的正常反应。” 他这么解释,旁边一个中年男人,神色无比疑惑。 “不对吧,死人能动,算什么正常反应?” 孙大仙满脸的傲慢之色:“跟你们这些不懂行的交流,就是费劲,这难道很难懂?” “刚才我让你们打尸体,你们都用了很大的力气,可以说现在已经把这具尸体的骨头,都彻底的打烂打碎。” “你们停下来之后,尸体有这种反应,并不是对方动了,而是把对方的筋骨打断之后的自然收缩反应。” “不信的话,你们现在再看,他还动吗?” 他这么一反问,众人的目光,继续忐忑的朝着床上的尸体看去。 一看之后,他们也都长出了一口气:“孙大仙,看来我们刚才确实是看花了眼,看了半天,我发现尸体没什么动静……” 说这番话的,是一位年轻男人,看样子是那位丧服村妇的丈夫。 “哈哈哈——”孙大仙继续大笑了起来,目光也挑衅的看向了旁边的丧服妇女,“这下,你该明白怎么回事了吧?” 丧服妇女神色羞愧:“孙大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刚才我确实看到,我公爹的尸体,真的动了一下……” 这一刻丧服妇女这么说,都不用孙大仙再出口反驳,旁边那些家人,就开始教训丧服妇女。 “怎么,这都理解不了,难道你没听到大仙解释,这是棒打尸体之后的自然反应,就和人死之前,伸两下腿一样的道理……” 看到这一幕的孙大仙,越发的得意,他对着众人一摆手:“好了,现在你们家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我已经替你们解决了麻烦,一会之后,你们可以让死者安然下葬……” 他这么说,死者的家人,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中年男人赶紧把一个大红包,塞给了孙大仙。 孙大仙毫不犹豫的接了过来,伸手捏了捏厚度,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把红包,揣在了口袋里。 旁边那个年轻男人,看来是死者的儿子,这时急迫的询问孙大仙。 “大仙,刚才你说,我爷爷已经可以下葬?” 孙大仙神色严肃:“没错,你现在就可以搞这件事,坟地我已经替你们看过,那绝对是一块风水宝地。” “放心,你们把死者下葬之后,就会平安无事……” 孙大师这么回复,年轻人不由得满脸感激:“好的孙大师,那我们现在就动手……” 这么说着,年轻男人突然大声招呼着身边的一众亲人:“大家帮个忙,把尸体先放进棺材里……” 对方这么说让我确定,现场的这十五六个人,应该是一大家人,只不过可能是叔伯一类的关系,要不然,他说话不会这么客气。 看到大家就要动手,我赶紧阻止了他们:“慢着,这具尸体先不要下葬……” 我这一说话,众人满脸的惊讶,他们这才发现我的存在。 年轻人满脸的不忿,对着我呲牙咧嘴:“我说你是哪一嘎达的,敢管我们家埋人的事?” 一旁的中年男人,也是满脸的愤怒:“就是,从哪里来的,赶紧滚回哪里去,这里不欢迎你……” “德行样,什么东西,这种出殡的事,也来捣乱。” 看到这一家人态度不善,我赶紧解释:“你们就这样把老人家下葬,绝对会出事的。” 我这么一说,不单这家人不高兴,就连旁边的孙大仙,都对我横眉冷对。 “我说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刚刚你说什么,这样埋葬尸体会出事?” “你还真是让我笑掉大牙,你算什么东西,在这方面,你懂还是我懂?” 对方这么说,我无语的摇了摇头。 看我满脸不服,孙大仙冷哼了一声:“既然你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那我就和你掰扯掰扯,那你说,就这样埋葬了尸体,会出什么事?” 听到对方询问,我对着他一努嘴:“会发生什么,一会你就会清楚明白。” 我的这番话,越发激怒了孙大仙,气的他再次冷哼了一声。 “小小的年纪,倒是一个装逼犯,真是可笑,难道说我堂堂一个出马大仙,还不如你一个胎毛未退的毛头小子?” 我已经看出来,这个孙大仙,就是感觉我年轻,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毕竟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嘛。 可这件事,还真不是看谁年纪大,而是看请上身的大仙是谁,而我请上身的,是胡三奶奶。 在东北民间出马体系中,胡三太奶可是被看作狐仙族群的代表,与胡三太爷,黑老太太,共称东北地仙三巨头。 她更是被描述为神通广大、能号令山海关内所有仙家的权威存在,甚至被称为东北道教总护法。 而这个孙大仙,只是请了一位普普通通的灰仙上身,可以说,这根本没有可比性。 “哼,我倒是要看看,接下来,会出什么事?” “小子,你就等着挨大嘴巴吧,一会儿,就是死者的家人,也饶不了你……” 对方这么说,我无语的摇了摇头:“现在,还是先保住你自己再说吧。” 我的这番话,把这个孙大仙吓了一跳,夜色之中,他眉头紧皱。 “你小子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回应对方,旁边死者的家人,已经惊叫出声。 惊叫的同时,他们还不断的后退,目光也齐刷刷的看向了孙大仙。 眼前的一幕,让孙大仙也毛楞起来。 正不知所措,啪嗒的一声,一只僵硬的大手,拍在了他肩膀上。 感受到大手的重量,孙大仙震惊的回头。正对上死尸那张铁青的脸。 “啊——” 虽然孙大仙是出马,但他刚才全程没有感受到死尸身上的诡异。 刚才我就看出来,这个死者的身上,裹着一层浓郁的化不开的黑气,就知道就算是敲碎了对方的骨头,也会出幺蛾子事。 刚才对着孙大仙努嘴的时候,我就是想提醒他,死尸已经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还躲在了他的背后。 可对方愣是没有半点觉察,就是旁边的众人,也没发现这一点。 第一百一十三章 这是想摔死对方 关键是刚刚死者的家人,都在怪我说话不当,对着我运气,看到我横空杀出来,他们就想把我赶走,所以也没发现异常。 等我提醒之后,他们才看到死者已经悄然站了起来,还伸手拍搭了孙大仙的肩膀。 众人惊叫着,吓得身子颤抖,不断纷纷后退。 孙大仙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淡定,一张脸都变得惨白无比。 对方在死尸的眼前,毫无反抗之力,死尸的大手一拍,孙大仙就像是纸糊的一样,直接吭哧一声,倒在了地下。 对方虽然是出马仙,但却没有丝毫的战力。 当然这也不怪他,主要是他请上身的,只是普普通通的灰仙。 这种灰仙,由于道法低微,只能看一些小的事情和疾病,也就是民间俗称的断事。 当然,这种请来的灰仙,断的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遇到这户人家,这种当场诈尸的邪门情况,让他的脚跟子,都有些发软,直接被尸体拍了一巴掌之后,就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退出十几米开外的众人,看到孙大仙这么狼狈,内心更加恐惧。 震惊之下,他们都吓得失声惊叫起来:“啊——” 还有的催促他:“孙大仙,你快点想办法,解决了尸体啊——” 倒在地上的孙大仙,这一刻体如筛糠,如果有这种本事的话,他早就使用了出来。 正因为面对这种诡异的情况束手无策,这时的他,都快急哭了。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刚才我看着根本没事,死尸怎么突然之间满血复活?” 对方看样子,已经被吓傻了。 尸体已经站了起来,还拍了他的肩膀,这个孙大师都倒在地上,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再看那个死尸,拍了他一巴掌之后,又有了行动,直接朝着他,闪电般的扑了过来。 死尸一蹦一跳,就好像僵尸似的,双手前伸。 这时死尸的眼睛,也唰地一声睁开,只不过死鱼一样的眼睛,全部都是眼白,看上去瘆人百怪。 就这样翻白个眼,这具骨头已经断裂的尸体,一蹦一跳,扑向了地上的孙大仙。 感觉到背后的阴风,孙大仙也吓的回过神来,看到身后的情况,他妈呀尖叫一声之后,身子敏捷的朝着旁边一滚。 不得不说,他这招赖驴打滚还真是不错,居然躲开了死尸的奋然一击。 李大仙额头上冷汗直冒,跳起来的他,惊叫一声就想逃跑。 可死尸却貌似被激怒,怒吼一声之后,朝着他继续扑了过去。 这下子,正好抓住了他的肩膀。 感觉到身体被控制住之后,孙大仙吓得魂飞魄散,连声音都破了音:“救,救命啊——” 看到死尸抓住了孙大仙的肩膀,还把孙大仙高高举起,我也有些吃惊不已。 主要是没想到对方的速度这么快,眨眼之间,死尸已经控制住了孙大仙,看样子,这是想摔死对方的节奏。 这种情况下,我当然不能见死不救。 依照现在我的能力,要解决眼前的这死尸,根本不在话下。 毕竟我的身上,现在就有两股强大的力量之源,一是血太极之力,这可是纯正的道家力量,是龙虎山的镇山之宝。 这一次去龙虎山,阴错阳差之下,偶然之下,让一部分血太极之力,滞留在了我的体内。 再一个那就是参王传承,另外,我的身上还有一个老仙儿。 所以解决这具尸体,我有很大的把握。 但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救下孙大仙。 来不及多想,看到对方做出这种攻击性的动作,我赶紧单手结印。 嘴里也大叫一声:“天地玄宗,万炁无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随着我结印成功,死尸的动作,很明显的缓慢了下来,最终他的身子,就这样僵硬在原地。 啪嗒的一声,李大仙掉落在地。 这一摔,让李大仙发出了受伤动物般的惨叫,嗷呜的一声。 解救成功,我微微的一皱眉,看到对方还在不断惨叫,我直接怒斥对方:“瞎叫唤干什么,还不赶紧跑路,难道还想被他抓住?” 我的提醒,让孙大仙彻底清醒过来,惊叫一声的他蹭的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跑去。 看到对方终于明白过来,我就想继续对付这具奇怪的死尸。 可就在这时,我却听到了一阵刺耳的咔嚓咔嚓声。 震惊的一扭头,发现刚才一动不动的死尸,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双手做托举状。 只不过,这时他浑身上下的骨骼,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貌似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正在接他全身上下的骨骼。 死尸身上出现了这么奇怪的症状,我也不敢怠慢。 一般而言,死去的尸体诈尸,是人死之后,魂魄没有离体造成的。我当即举起了镇魂铃,摇晃了起来。 这个镇魂铃,还是特殊机构的陈老给我的。 我猜测这具死尸的魂魄并没有离体,这才导致了他诈尸的行为。 不过仅仅魂魄没有离体,好像并不能解释此时这具尸体一系列诡异的举止。 随着我摇响了镇魂铃,再看刚才死尸身上这种奇怪的咔嚓声,迅速的销声匿迹。 而死尸,也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身子一动不动。 看到法器之力控制了对方,我这才收起了镇魂铃,又从身上拿出了爷爷传给我的引魂铃。 这个引魂铃,可以引出死者体内的魂魄。 叮铃铃—— 随着清脆的铃声响亮,我看到死尸的身子,剧烈的一颤。 紧随其后,对方的天灵盖那里,呼的冒出了一股黑气。 这一团黑气,锅盖大小,就算是夜间,由于院子里点着几只白色的蜡烛,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啊,这是什么情况,怎么我爷爷额头上,冒出了那么多黑气?” 大门口附近,传来了声声惊叫。 我这才意识到,死者的那些亲人,跑到大门口附近之后,并没有离开,估计他们也很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现在,我可没有时间对着他们解释。 看到引魂成功,我快速收起了引魂铃,然后从身上拿出了几团红绳,手脚麻利的用这些红绳,摆出了一个安魂阵法。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凶的尸体 这些我都是在萨满教录中自学的。 由于之前爷爷无论如何都不想让我出马,所以他根本不会传授我出马仙的本领。 接下来的我,目光看向了空中那团从死者头顶冒出来的黑气。 黑气已经不断的凝聚变换,最终,幻化成了死者的模样。 “啊,难道说,这是我爷爷的魂儿,从身子里面跑了出来?” 门口处,再次传来尖叫声。 我继续引导着死者的魂魄,进入了安魂阵中。 之所以摆下这个阵法,我是想安抚一下死者的魂魄,然后用意识和魂魄交流,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毕竟回老家的途中,遇到了这种问题,作为一名出马仙,我就应该义无反顾的替主家解决麻烦。 虽然主家并没有邀请我,但刚才那种情况,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不是我出手,这具邪门的尸体,说不定在杀了孙大仙之后,就会杀死刚才院子里的这些死者的亲人。 我这么说,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这名死者,由于魂魄滞留在体内的缘故,已经彻底的疯狂。 可以说,此时的他六亲不认,就是一名杀戮机器。 死者的魂魄,就这样被我慢慢引入了安魂阵中。 本来魂魄进入法阵里面之后,由于安魂阵的巨大安抚作用,死者的魂魄,就会安静下来。 接下来,就会方便我这个出马仙,和对方交流。 可我意外的发现,随着这个魂魄进入到了安魂阵里,死者的魂魄彻底的疯狂了起来。 他在安魂阵里面也不消停,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 我也有些吃惊不小,看样子,这个安魂阵,根本控制安抚不了死者的魂魄,也达不到我想要的安魂效果。 这让我也有些着急,我的本意,并不是想直接消灭死者的魂魄,而是安抚之后,和对方交流,想彻底的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可遇到这种情况,让我也不禁眉头紧皱。 看来这名死者的魂魄,有着极大的怨气。我就想直接念起结怨咒,可我还没有念诵法咒,就听到耳旁传来砰的一声。 这声巨响,把我吓了一跳,再看安魂阵,已经被对方破开。 呼的一声,冲出法阵的死者的魂魄,带着一股冷风,冲向了还在站立着的尸体。 顿时,整个院子里面,刮起了一股旋风。 噗噗的两声之后,刚才尸床旁边,点着的那几只白色的蜡烛,全部熄灭。 呼的一声,随着魂魄从死者的天灵盖,进入死者的身体,这具死尸重新动了起来,就像是突然之间,满血复活。 下一秒,对方就张开大嘴,咆哮着朝着我扑了过来。 面对这种情况,我也有些懵逼。 以我为数不多的经验,还没见过这种大凶的尸体。 我身子一闪,这具尸体瞬间扑了个空。 而这时,看到尸体重新动了起来,门口处那些围观的死者亲人,吓得再次失声尖叫。 看到这一幕的我,赶紧大声喊叫着提醒他们:“赶紧闪开门口那里。” 我这样交代他们,也是有道理的,现在死者的魂魄,居然能突破我摆下的安魂阵,也让我的心中,没有了底气。 我也生怕对方突然之间,冲向门口,提醒他们的意思,也是让他们赶紧闪开那里。 没想到,还真被我猜着了,随着这具死尸扑了个空,他突然转变方向,朝着门口处,扑了过去。 刚才我的提醒之后,门口的众人,不知道是吓傻了眼,还是根本就不想躲开,反正依旧躲在大门口附近。 如今看到尸体气势汹汹的朝着他们扑了过去,躲在大门口的众人,这才妈呀尖叫着四散奔逃。 我赶紧追了出来,而这时候,由于门口众人的干扰,等我跑出大门口时,发现那具死尸,已经彻底的消失不见。 我气的一跺脚,当即埋怨起了死者的这些亲人。 再看这些人目前都十分狼狈,有的刚从地上爬起来,有的还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大呼小叫。 “都是你们,刚才就让你们闪开,要是你们不在大门口添乱,我也不会让这具尸体跑掉……” “哎呀,小兄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可你刚才明明控制住了死尸,为什么又让他这样逃脱?” 问这番话的,是之前在这里断事的那个孙大仙。 看到是他,我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原来是你,你还真是不怕死啊,我还以为,你早跑了呢。” 孙大仙满脸尴尬:“小兄弟,再怎么说,我也是接下了人家的事,还没处理完,怎么能走呢,不过,多谢刚才你的救命之恩……” 我朝着他发火,也是因为心中有气,如今对方胡子一大把,对我还这么客气,我也不好再继续发火。 我对着围过来的众人,提出了要求:“接下来,大家都回到院子里,我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我的想法,就是询问一下这具死尸的相关情况。 一般而言,家里老了人之后,并不会第一时间,请出马仙过来处理问题。既然这个李大仙过来,那肯定是死者的家人,觉得死尸不正常,所以这才请了他。 只不过这个李大仙,由于道行不够,不但没解决人家的问题,还差点搭上自己的老命。 就这样,众人和我重新回到了院子里,刚才熄灭的蜡烛,被重新点上,大家也都战战兢兢的,重新坐下。 “你们说一下吧,你们家的老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疑惑地询问众人。 “这位大仙,还是我来说吧。”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 “我是死者的儿子,名叫李长河,我老爹叫李大年,实际上他死之前,家里人都已经感觉到了古怪……” 随着他这一诉说,我这才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这个叫李大年的死者,死之前,就让家人替他准备一口棺材。 有的地方的习俗,人没死之前,是不能提前打制棺材的,这对于生者不吉利,本地的习俗,就是这样。 听到他提出这种要求,家人们根本不同意,可李大年却急了眼。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死尸在墓地 听到死者的儿子简单的说了事情的经过,我的眉头一皱。 “这么说,你父亲这是预测到了自己的死期,知道自己快要死去,所以才要求你们,提前为他打制一口棺材?” “是啊是啊。”旁边一个年轻人,急促的接上了话茬,“大仙,我是死者的孙子,实际上我爷爷不但这事古怪,而且他还提前看好了自己的阴宅……” “还有这种情况,也就是说你爷爷,确实预测到了自己的死亡,那你们觉得,他说的准还是不准?” “准,特别的准,我爷爷说,他今天早上就会离去,邪门的是,今天早上,他还真的驾鹤西去。” “只不过我们也感觉到,他就算咽了气,但不久之后,又重新有了呼吸,这一点,引起了我的警惕。” “死了之后,又有了呼吸,你确定?” 我这一询问,死者的家人频频点头。 “没错,真实的情况就是这样,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请来李大仙过来解决问题……” 旁边的李大仙,却神色尴尬:“是啊,我可以证明这一点,只不过我的本事低微,根本解决不了他们家老人的这种情况……” 我继续询问死者的家人:“你们家老人,除了预测到了自己的死期之外,那他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个嘛?” 听到我的询问之后,家人们七嘴八舌的诉说了起来。 “我爷爷死亡的十几天之前,就已经不再吃饭。”说话的,是那个年轻的乡村小少妇。 我的目光看向了她:“你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说,你的爷爷已经饿了十几天,这才死去?” 旁边的年轻人,接上了话茬:“我媳妇说的没错,实际上死之前的十几天,我爷爷不但不吃饭,就连水,也不再喝……” 得知这个情况之后,我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就太奇怪了,一般大活人不吃不喝的情况下,根本坚持不了几天。” “这就说明死者李大年,肯定遇到了特殊情况,或者说被人动了手脚,这才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我把自己的推测说出来之后,死者的家人,满脸的震惊骇然。 “大师,这可咋整,你说我们家的老人,死之前被人动了手脚,这是几个意思?” 我竖起了一根手指头:“一个意思,你们家老人,肯定遇到了稀奇古怪的事,要不然他的身上,不会出现这么奇葩的情况……” 一众亲人们吓得不轻,就是坐在院子里听我问话,也心不在焉的,还东张西望,深怕黑暗中那具尸体突然窜出来,一把掐住他们的脖子。 那个白衣少妇突然惊慌失措的问我:“哎呀,大师,我爷爷的尸体去了哪里?刚才吓得都忘了问你,你能不能帮忙找到?” 她的丈夫吓了一跳:“春桃,你这是疯了吗?现在爷爷的尸体跑到家里,才是最恐怖的。”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这些死者的亲人,有半数吓得当场跳了起来,震惊的东张西望。 已经了解到了相关情况,我却抬腿就走。 一左一右,两个人一把拉住了我。 左边的是李大年的儿子,右边的是那个李大仙。 “小老弟,你别走呀,这家人出现了这种情况,你怎么也得帮着他们家,解决了尸体的问题吧……” 李大仙可能觉得没能解决问题,于是主动开口劝我。 李大年的儿子李长河,也拉住我的胳膊,苦苦哀求:“大师,你坚决不能走,放心,解决了我们家的问题,我们肯定会给你报酬。” 他还以为我嫌弃他们家没有诚意,没有提前许诺,给我报酬。 我这才对着他们解释起来:“走吧,咱们立马去寻找,你们家老人的尸体……” 众人都很茫然:“现在的情况,该去哪里寻找?” 还有的亲人担心,诈尸的尸体出去之后,会不会意外伤人。 我给他们指明了路径:“走吧,跟着我直接去你们家祖坟,他就在墓地那里。” “什么,你说我爷爷的尸体,去了墓地?”旁边的年轻人大吃了一惊。 死者的李长河也满脸疑惑:“大师,你怎么知道的?刚才你根本没去追赶呀?” 看到大家都不相信,我也很无奈,我看向了李长河:“要不这样,咱们打个赌,要是你父亲的尸体没去墓地的话,我输你1000块钱。” “如果他在墓地,就是你们拿钱,你看怎么样?” 李长河现在根本没心情和我打赌:“大师,我当然相信,刚才我和儿子这么问,就是不知道你用什么法术,怎么了解的这一切?” 关于这一点,实际上并不是什么秘密,因为我的身上有个老仙儿。 虽然老仙儿的道行,因为帮着我续命而遭到了反噬,导致灵体有些受损。 可他的法力,也不是之前那个李大仙身上的灰仙能比拟的。 当然是他,告诉我这一切的。 刚才他们爷俩质疑我的判断,我就想让他们都拿出点钱来。 一般而言,花钱买的教训,都比较深刻。 可这父子两个,没有一个敢和我打赌。 虽然赌注只有区区的1000块。 但我很快就明白过来,他们是普通的农家,1000块还需要汗珠子落在地上摔成八瓣,才能慢慢的挣到。 他和我之前遇到的那个姜艳艳的吸金能力,根本没法比。 别看我替她们解决问题,人家能一次给我10万20万,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但这一户村民家庭,根本没有这样的条件。 之前这户人家,答应给那个李大仙多少钱,我并不清楚,反正遇到这种人家,我已经打定主意,要让他们多少出点血。 刚才和他们打赌,就是因为他们怀疑我的判断和能力。 作为出马仙,我也有自己的小脾气,那就是如果有人对我怀疑或者不信任,我是很反感的。 就这样,我让这户人家中的青壮年,跟着我一起去墓地,而让老弱病残,留在家中待命。 可这些老弱病残,都不同意,说留在家中更加害怕。 看到他们都不愿意留下,无奈之下,我也只能临时改变了决定。 “既然这样,那你们也都跟着我,一起去墓地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阴气是怪事之源 “另外,也带点下葬的东西。” 大家顿时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今天晚上解决了这个尸体之后,直接把他埋葬处理。 我也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可没想到,很快就啪啪打了脸…… 出了院子,来到了村外,我直接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这一刻,众人却面面相觑,到了这一刻,他们这才对我佩服了起来:“大师,我们都没有告诉你我们家祖坟的地址,没想到你却知道方向方位。” 我回过头来,看向说话的李长河:“我当然知道了,而且我还知道,你们家祖坟距离这里很远,大约五六里地吧。” 我了然的语气,彻底镇住了众人,这下子不但李长河,就是众人,也对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小仙师,请问怎么称呼?”众人纷纷和我套近乎。 我却摆了摆手:“这不重要。” 这时那个白衣小媳妇,从不远处朝着我靠了过来:“大师,你之前说,我爷爷被人动了手脚,这一点是真的吗?” 我也没想到,小媳妇突然来到我的身边,还靠的这么近。 夜色之中,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孝服,前凸后翘的身子,一张精致的俏脸,再加上满脸担心的神色,就这样,几乎贴在我的身上。 俗话说的好,要想俏,一身孝,不得不说,小媳妇长得确实挺漂亮。只不过她靠的我太近,我下意识的朝着旁边,挪了一下身子。 出马仙解决问题,这个期间坚决不能和施主家的女人靠的太近,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尤其是现在,这一户人家的人都在我的身后,这么多眼睛盯着呢。 那个姓春桃的少妇看到我这样,也感觉到了不好意思。 “大师,你别怪我,我靠近你,主要是你有强大的能力……” 了解到了对方的心思之后,我也很无奈:“当初让你们待在家中,你们非要跟着过来,又害怕的不行,害怕你们可以走在最后面呀……” 本来我在前面带路,随着我这一停下脚步解释,众人都赶紧停了下来。虽然祖坟他们都知道方位,但我不带头,他们谁也不敢往前跨出一步。 接下来,大家继续出发,不久之后,我们就来到了这户人家的祖坟附近。 而这时,四周的地形也变得复杂了起来,海拔逐渐的开始变高。 身边除了羊肠小道之外,就是密密麻麻的树林,在黑夜里看起来阴森恐怖。 与此同时,我还感受到了周围浓郁的阴气。 这种阴气的浓郁程度,显然并不正常,我赶紧提醒大家大家都警惕一些,互相照看着一点,千万别出事。 虽然我说的比较委婉,可是大家也听出了我语气中的凝重。 这一刻的众人,都有些惊魂不定。就连那个孙大仙,也紧张了起来:“小兄弟,你是不是感觉出来了什么?” 对方这么询问,我却没有明确的回答对方。 虽然我的道行,比这个孙大仙高明的不是一点半点,但让我具体的说出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也说不准。 毕竟阴气是一切怪事之源,无论发生什么诡异事件,阴气都是必不可缺的。 而邪祟,也是在阴气的帮助下,才能搞怪。 “不该问的别问,你们注意一些,先提高警惕。” 我这么一说,大家肉眼可见的惊惧了起来。 尤其是那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小媳妇,这一刻恨不能把身子都贴在我的身上,让我都神色尴尬。 好在刚才,她已经解释过,主动的靠近我,是因为心里紧张,而我又有保护她的能力。 交代了众人之后,我也如临大敌,内心提高了警惕,然后继续带领了大家,朝着前面的墓地走去。 刚才我是根据那个死尸一路留下的阴气,使用法术追踪,这才知道对方墓地的确切方位的。 如今感应到,那具死去的尸体,就在前面不远处,我也特意多加了小心。毕竟刚才就是在他们家的院子里,活人居住的地方,阳气充足,就算是夜晚,阳气也比这里要高。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那具邪门的尸体,还是出了幺蛾子,摆脱了我的控制。感应到墓地这里的阴气浓郁,我的心,也嗖的一下提了起来。 “哎呀——”我身边的貌美小媳妇,突然惊叫了一声。 她这一声尖叫,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本来他们正小心翼翼跟在我的后面,这一刻都一惊一乍的停下了脚步。 “春桃,你这是怎么了?”旁边春桃的丈夫,也就是那个小年轻,满脸疑惑的问她。 而这时的春桃,却满脸羞愧的看向了我。 刚才这个俏丽的小媳妇尖叫之后,我的目光,也看向了她的身上。 看到小媳妇的目光直勾勾的看向我,我不禁神色惊讶。 刚才她主动的靠近我,就让我有些不爽,毕竟男女有别。 这个漂亮的乡村小媳妇,当时恨不能紧紧的贴在我的身后,让我都感觉到难堪。 主要是后面,他的族人亦步亦趋的跟着,这种感觉确实让人不爽。 不过这个小媳妇,之前已经解释过,她是心中害怕,这才主动靠近我的,我又不好说什么。 如今看到她的目光这么粘人,我不禁神色惊讶,于是满脸疑惑的问她什么情况:“到底什么情况,你怎么还一惊一乍的?” “没,没什么。” 小媳妇支支吾吾,显然是隐瞒了什么。 旁边小媳妇的丈夫,很不满意,他气的冷哼一声:“女人就是麻烦,春桃,你知不知道,刚才的你的那声尖叫,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春桃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个......抱歉,刚才我的脚面上,突然滑溜溜的,我还以为,这是踢上了一条大蛇,老公,你也知道,人家最怕蛇了。” 女人一般都怕蛇这种冷冰冰的动物,实际上很多男人也怕。 听到对方解释,我也长出了一口气。 只不过我还是出言教训了她:“接下来小心一些,别一惊一乍的,要知道,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对对。”旁边的孙大仙接上了话茬。 “春桃,刚才你这一声惊叫,可是把大家,都吓得不轻……”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调戏我 孙大仙都这么说,显然刚才他也吓了一跳,不过好在是虚惊一场。 知道了原委之后,我带着大家,继续朝着前面而去。可还没走出十几步,我身边的春桃妈呀一声,再次发出了一声惊叫。 这一次比刚才还要大声,毫无例外的,众人再次吓了一跳。 这一次他的丈夫,气的当场骂起了娘:“春桃,你他娘的怎么回事,叫什么呢,刚才没对你说吗,别一惊一乍的。” 被丈夫骂了的春桃,满腹的委屈。 “老公,我……”支支吾吾的同时,春桃的目光,再次直勾勾的看向了我。 这一次,我也看出了不同寻常,我也停下脚步,惊讶的看向了春桃:“小嫂子,什么情况?你怎么吞吞又吐吐的,有什么话直说不行吗?”这一次,你不会又踢到了大蛇上了吧?” 听我这么说,春桃神色惊讶:“不是,大兄弟,你……” “你什么你?春桃,有什么话,难道你就不能直说?”旁边她的老公,满脸的不耐烦。 本来大家都提着心,她接连两次一惊一乍的,让她的丈夫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 “奶奶的,早知道这样,无论如何,也不会带着你过来,这他娘的是什么事儿啊。” 被老公这么怒骂,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春桃的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老,老公,刚才我之所以惊叫,是因为我身边的这位大师,想骚扰我。” “什么?你说大师骚扰你?”春桃的丈夫神色惊讶。 而小媳妇的公公李长河,也震惊的看向了我:“大师,这,这是什么情况?” 听到春桃说出这番话,我也吃了一惊。我皱着眉头,脸色不善的看向了她。 “嫂子,你怎么血口喷人呢,我正在前面带路,怎么会骚扰你?” 春桃的乡村少妇,由于被丈夫怒骂了之后,也是满脸的怒气。 “大师,本来看到你这么有本事,我还十分钦佩,刚才主动的靠近你,也是想一旦有什么意外,让你保护我的安全。” “可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大坏人,偷偷摸摸的摸人家上面的那个地方,你也太、太下作了吧。” 被春桃指责我摸她的两个大灯,我不禁神色气愤。 主要是我要是真的摸了,也说不得,可我根本没这么做,更没有这种想法。 被她无端指责,我也不禁气的浑身颤抖。 而且这个小媳妇,还当着众人的面说我下作,我气的一跺脚。 “你说我摸你的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证据?” “这,这能有什么证据?”春桃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询问,看我满脸怒气的样子,她甚至吓的后退了两步。 “被摸了还没证据,你确定是我摸的?” 听到我这么说,春桃满腹的委屈:“现在就我靠的你这么近,刚才我明明感觉,你前后两次,都摸了我的那个地方。” “你也不要不承认,看你的样子,还没摸过女人吧,于是想趁着天黑,摸两把。” “好汉做事儿好汉当,如果你承认了,我的家人也会原谅你。” 对方居然诱导着我承认,看样子春桃,也想当着家人的面,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可对方这么说,也把我气的不轻,对方居然说我没摸过女人。 当初我和孙倩倩谈恋爱,我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没想到被眼前这个乡村小媳妇,这么污蔑。 我的气也不打一处来,我梗着脖子,冷哼了一声:“今天这件事必须说个清楚,你这么费尽心思的污蔑我,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本来之前我就怀疑,这个突然诈尸的尸体,被人做过手脚。 而我领着众人,去他们家祖坟的路上,居然出现了这么奇葩的一幕,让我瞬间想到,这个小媳妇这么费尽心思的污蔑我,会不会是不想让我插手这件事,所以才故意为之? 听到我语气严厉,春桃也很生气:“你说什么?我费尽心思的污蔑你,你你你……” 春桃指着我的鼻子,气的浑身颤抖。 而这时她的丈夫,也脸色不善的看向了我:“大师,刚才你仗义出手,想解决我们家的麻烦,我对你也很感激。” “可你趁机骚扰我的老婆,就是你的不对了。” 没想到春桃的丈夫,也这么认为,我感觉自己这是黄泥掉进身体里,有种浑身是嘴都说不清的感觉。 “咳咳,大家先不要争吵。”旁边的孙大仙,这时站出来打圆场。 我看出了他的想法,毕竟他先接的这个生意,如今想圆满解决这个问题,以孙大仙的实力,根本办不到。所以不单是众人,就是孙大仙,也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 “要我说呀,春桃,你就不该靠着小兄弟这么近。”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嘛,被他摸两把,你也就当吃个哑巴亏,怎么还一惊一乍的。” “真要气恼了这位大兄弟,你们家的问题,谁帮着解决?” 孙大仙这么和稀泥,我气的差点发疯。他这么说,就像我心思龌龊,趁着黑暗,故意摸了这个小媳妇似的。 我对着他一瞪眼睛:“孙大仙,你给我闭嘴,你怎么知道是我摸了她,而不是她自己摸?” 我的训斥,让孙大仙瞬间张口结舌,显然他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反驳对方。 “什么?”孙大仙尴尬的咧嘴:“大兄弟,你还真是……” 这么说着,他也无语的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他就猛的一摆手,目光看向了旁边的李长河。 “李长河,你说一下,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 “反正要我看,这件事,你们最好不要再追究。” “要解决你父亲诈尸的问题,还得依靠眼前这个小师傅,反正以我的本事,根本解决不了你们家的麻烦……” “这个嘛……”李长河神色迟疑。 刚才出了这种事情之后,他一直没说话,现在被李大仙质问,他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可这时,旁边春桃的丈夫,却一瞪眼睛。 “老爹,我感觉这件事,还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放过。” “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跳出来的,突然来到我们家,说不定就是打我媳妇的主意。” 第一百一十八章 周围有脏东西 这么说着,他目光不善的继续看向了我:“说吧,你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是不是早就盯上了我的漂亮媳妇?” “刚才你还说,我爷爷的尸体,被人做了手脚。” “看你的本事也不小,还是个出马仙,我看我爷爷的尸体,是被你做的手脚吧?” “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刚才这么多人跟在你的身后,你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摸了我的媳妇。”感觉到媳妇被人调戏之后,春桃的老公神色气愤,当即对着我发飙。 而这时旁边的李长河,对着他怒吼了一声:“大强,你特么胡说什么,别对大师这种态度……” 可李大强满脸的不服:“老爹,你什么意思,难道说我说的不对?” “刚才在咱们家院子里,他的本事,我们都已经看到。” “可没想到这小子,就是当着大家的面,也敢骚扰我的老婆。” “我感觉他主动跳出来,帮助我们家,就是没安好心,说不定就是想用邪术,占我老婆的便宜。” 对方的话,让我都想大声骂娘,奶奶的,没想到好心做了驴肝肺。 本来是没找到住宿的地方,连夜赶路,却发现这个村庄,出现了怪事,有死者诈尸。 我想帮着解决,却被人家怀疑,早就打人家小媳妇的主意,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今天我还把话,就撂在这里,我还真没摸你的老婆,这一点,我夏怀恩问心无愧。” “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我还真做不出来,你想污蔑我,门都没有。” 听到我这么反驳,李大强怒极反笑:“小子,凭借着自己有点儿法术,你还真是醉死不认半壶酒钱。” “就是你靠我的老婆最近,不是你摸的她,难道是鬼吗?” 一个鬼字,让我顿时提高了警惕,我也感觉这种怪事,是我感受到阴气之后,就立马出现了。 这个春桃的小媳妇,突然之间被人摸了两把,而我又没有动手,说不定这是周围,有什么脏东西。 可我与此同时,又感觉很奇怪。 按说这种情况下,老仙儿不是应该提醒我吗?还是现在的他变得十分懒惰,想锻炼一下我的本事? 怀着这种疑惑,我查看起了四周。可就在这时,我的身边传来哧哧的动静,耳边,也传来了老仙的声音。 “这个地方,还真是有古怪。” 听到老仙儿终于发话,我就是一愣。他这么说,却也没有说的很明确,我感觉老仙,现在的指点都很敷衍。 就像眼前这种情况,居然不像之前指点的那么明确,看来这是想让我自己寻找,锻炼我的能力呀。 我的目光,闪电般的看向了四周。 眼下我们正在一条羊肠小路上面,周围都是茂密的大树。 我提了提鼻子,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 骚气满满,味道很特别。 看的我东张西望,那个李大强依旧神色不忿:“看什么看,你不会还想着逃跑吧?” 我根本懒得搭理他,闻到左边的方向味道不对,我直接朝着那个方位冲了过去。 刚跑过两棵大树,就闻到那股钻鼻子的气味,越发的浓郁。 扭头一看,一棵大树下面有两个黄鼠狼,正在勾肩搭背,做着亲昵的动作,好像忘情的在演一出大戏。 看到这一幕,我顿时恍然大悟。 黄鼠狼又叫黄皮子,在东北这片土地上,是最邪门的一种动物,修炼得道之后,还被称之为黄大仙。 之前我也碰到过黄大仙套封口,可今天晚上,又碰到两只黄皮子,在这里鬼鬼祟祟。 这两只黄皮子看样子入戏很深,我跑进来的动静,居然都没影响到它们。现在它们两个正勾肩搭背,就像是皮影戏那样。 我顿时明白了原委。 怪不得刚才那个春桃,说我摸了对方的巨大,敢情是这一对黄皮子在作祟,是它们搞的鬼。 气愤之下,我直接扑了上去,砰砰,一手一个,直接掐住了两个黄皮子的脖子。 吱吱吱—— 被掐住的两个黄鼠狼,依旧能够发出让人牙酸的尖叫声。 而这时,外面的众人也跑了进来,一边跑,他们还一边大喊大叫。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显然,他们说的那个他,就是我。 刚才我冷不丁跑进了树林里,也让死者的这些家属们恍然明白过来,他们以为我这是害怕事情暴露,直接跑路。 跑进树林子的他们,看到我掐着两只黄鼠狼的脖子,都很惊讶。 尤其是李长河,神色尴尬的挠了挠头皮:“咳咳,这个,小师傅,我还以为你刚才这是想直接跑路。” 可那个李大强,却依旧不依不饶:“小子,没想到到这种情况下,你还有心情抓黄皮子,你不会觉得它们,就能救你的大驾吧?” 看到对方这种情况下,还污蔑我,我冷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它们就不能救我的驾?” “你小子还敢嘴硬,一会有你的好看。” 这时候,那个春桃也脸色难看:“大兄弟,我鄙视你,作为男人,你敢做不敢当,摸了就是摸了,你怎么就是不敢承认呢?” 可旁边的孙大仙,这时的脸色呼地一沉,也冷哼一声:“靠,你们两口子都给我闭嘴——” 看到孙大仙脸色不善,让他们闭嘴,李大强满脸不服。 “孙大仙,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想法,你的道行不够,解决不了我们家的问题,就把希望,寄托在了这小子身上。” “可这种情况下,你也不能让他随随便便,骚扰我的老婆吧?” “如果你再这样和稀泥,别怪我打断你的一双狗腿。” 别看孙大仙对我说话很客气,可听到李大强这么说之后,气急败坏的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李大强的脸上。 孙大仙这种出马仙,虽然面对异常的情况,战斗力不怎么强悍,但对付普通人,还是绰绰有余。 就像李大强这样的小伙子,三两个,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的一巴掌,直接把李大强打翻在地。 李大强倒地之后,惨叫一声,迅速跳了起来。 这时的他,就像是受伤的野兽一样,就要扑向孙大仙。 第一百一十九章 谁指使你们的 看到儿子动手,孙长河赶紧一把拉住了他:“孽障,你这是干什么,赶紧给孙大仙赔礼道歉。” “爹,你叫我给他赔礼道歉,我不服。” 孙长河也是个暴脾气,看到儿子当面顶撞自己,也是一巴掌,打在李大强脸上。 可他这一巴掌的威力,远远没有刚才李大仙的巴掌厉害,不过这一巴掌,也够李大强受的。 挨了两巴掌的李大强,无比的委屈:“爹,现在春桃受到了欺负,你不但不替她出头,还替外人打我的耳光,这要是传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刚才这小子,骚扰了我的老婆,可这个孙大仙,一个劲的为他开脱,难道你还看不出他的鬼心思?” “他就是因为解决不了我们家的事情,这才想让这个年轻人帮忙,可这个年轻人,却打我媳妇的主意。” “现在你就是说破大天,我也不会对他赔礼道歉,应该赔礼道歉的,是他们两个。” 看到这家伙伸出手指,对着我们两个指指点点,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旁边的孙大仙,也气的不轻,他砰的一声,抓住了对方的手指头。 “让我们两个赔礼道歉,你小子也配。” “刚刚知道我为什么打你耳光吗?” 被抓住手指头的李大强惨叫不止,但与此同时,还是不服气的骂骂咧咧:“奶奶的,真以为我看不出你的鬼心思,你也就是跪舔这个年轻人罢了。” “你收了我们的定金,又解决不了我们家的问题,估计这才想指望着这个年轻人,帮着你解决我们家的事情。” “可你们要是以此作为威胁,小爷我不服。” 一边抓住对方的手指头,孙大仙另一只手,又给了这小子一巴掌。 “狗东西,瞪大你的狗眼,然后对着小师傅,赔礼道歉。” 他这么做,旁边的孙长河和其他的人,各个目瞪口呆。 看到孙大仙继续针对自己的儿子,孙长河赶紧一拉他的肩膀:“孙大仙,你先消消气,到底什么情况?我们都是肉眼凡胎,看不明白什么情况,你先对着我们解释一下。” 听到孙长河求情,孙大仙这才气哼哼的松开了孙大强的手腕子。 “刚才你儿媳妇春桃,确实污蔑了这个小师傅,实际上你儿媳妇被摸,是这对黄皮子搞的鬼。” “要不然,你以为人家小师傅,跑进树林子里干嘛?” “什么,黄皮子搞的鬼?” 孙大仙这一解释,众人恍然大悟。 要知道东北这疙瘩,最邪门的动物就属黄皮子了,这里也流传着很多黄皮子的诡异传说。 关键是现在解释这一切的是孙大仙,具有很大的权威性。 这下子,孙大强满脸的怒气瞬间消散,脸上也出现了一抹羞愧的神色。再看旁边的春桃,原本气哼哼的,现在也垂下了脑袋。 “咳咳,小师傅,抱歉,刚才我的狗儿子污蔑你,他这是血口喷人。”对着我赔礼道歉的孙长河,也有些羞愧不已。 看到他们都已经明白怎么回事,我这才意念沟通这两个黄皮子。 “说吧,你们两个为什么鬼鬼祟祟,躲在树林子里面对着我栽赃陷害?这是谁指使你们的?” 由于是意念沟通,众人根本听不到我的声音,孙长河还以为这是我不接受他道歉。 他回头猛地一脚踹在了李大强的腿腕子上,李大强扑通的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嘴里发出一声惨叫。 “啊,老爹,你这是干什么?” 孙长河语气冰冷,一声冷哼:“干什么?赶紧对着师傅赔礼道歉。” “现在你错怪了人家,没看到吗,我道歉,人家根本就不接受。” “这件事情,还是你亲自来,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嘛。” 看到他们在旁边不断的打扰,喋喋不休,我不耐烦的扭头警告他们:“你们先不要乱说话,我现在正询问这两个黄皮子,为什么对我栽赃陷害?” 本来刚才我都怀疑,这个乡下的小媳妇春桃,可如今,找到了嫁祸我的对象,这件事情,我必须先询问清楚。 眼下的情况,周围的阴气这么浓郁,我怀疑这是控制住这具诈尸尸体背后的存在,让黄皮子出来作妖,想用这种方式,阴我一把。 具体是不是这样,还得等沟通之后再说。 不过,这些跟着我过来的众人这一刻乱说话,确实扰乱了我的心神。听到我这一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孙长河满脸愧疚:“咳咳,我还以为这是小师傅,生我们的气,不肯接受我的道歉呢。” “既然这样,那就赶紧沟通,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到众人都乖乖的闭上嘴巴,我继续和这两个黄皮沟通。 可这时的我也感觉,这两个黄皮子身上,出现了异样,首先,它们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本来我掐住对方脖子的手,并不是那么的用力,如果用力的话,我可以直接一把,掐断它们的脖子。 但事情还没有询问清楚,我还不会这么干。 当然,只要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之后,这两个出来捣乱的黄皮子,肯定也会被我顺手清理掉。 不过眼下,还不是对付它们的时候。 突突突…… 两个黄皮子在我的控制中,身子剧烈的颤抖,就好像我的大手正在对他们输入强大的电流。 而刚才我的意念沟通,他们根本不予以回应,这也让我有些着急。 可诡异的是,下一秒,就听到咔嚓咔嚓,一阵奇怪的动静传来。 随着这阵奇怪的动静,再看之前的这两个黄皮子,本来高高突起的头颅,瞬间耷拉了下来。 刚刚,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他们的脖子,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直接暴力扭断。 这也让我吃惊不已。 因为我全程没有看出来,这两个黄皮子,是怎么断了脖颈的。 要是它们自己采用手段,自断脖颈,这根本不可能。 刚才我就看出来,这两个黄皮子,还没有修炼得道,也就是刚刚入门级的水平,勉强可以施展一些术法。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两个黄皮子,还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黄大仙。 第一百二十章 也太邪门了吧 刚才两个黄皮子脖颈的断裂声,众人也听得清清楚楚,这也不禁把他们吓了一跳,甚至还有人当场尖叫起来。 就连一旁的孙大仙,脸色都有些惨白,这使得他呼吸急促,连眼珠子都瞪的老大:“小,小师傅,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两只黄皮子,脖子都被人硬生生的扭断?” 听到孙大仙的询问,我也有些气急败坏:“你问我,我问谁?刚刚我还奇怪来着。” 我这么一说,孙大仙更加的震惊:“什么,小师傅,你也没看出来端倪?可这,也太邪门了吧。” “居然有神秘东西,在我们的眼前,直接扭断了这两个黄鼠狼的脖子,难道说,是刚才那具尸体的法术之力?” 看到孙大仙怀疑这一点,我皱了一下眉头:“关于这件事情,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也是刚才,我让你们多加小心的原因。” 这时的春桃,满脸的羞愧:“小师傅,情况确实是这样,刚才你让我们多加小心之后,我就感觉无形之中,有人碰我的那个地方。”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你做的呢,只是惊叫了一声,第一次的时候,我也给你留了脸面。” “可第二次,我要不说明真实的情况,我丈夫都得骂死我……” 我冷哼了一声:“你所谓的真实情况,只是你以为的,实际上从第一次开始,你就着了这两个黄皮子的道。” “不过,暗中的对象,要针对的人是我,他们用这两个黄皮子施展邪术,目的,就是对着我栽赃陷害。” 我这么一解释,众人都恍然大悟。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气的一跺脚:“靠他奶奶的,还真是邪门呀,谁能想到,对方要用这种方式,对你栽赃陷害。” “这也就是你抓住了罪魁祸首,要不然,到时候,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样你就不会处理我们家遇到的事,这还真是狼子野心呀。” 看到众人明白过来,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我挥手制止了大家。 “既然大家已经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那接下来,大家更要多加小心,千万别再着了对方的道。” 我这么一说之后,那个姓春桃的小媳妇,吓的赶紧跳到了我的身边。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 “现在这种情况下,你还敢往我的身边凑?” 春桃满脸的尴尬:“小师傅,刚才不知道具体情况,现在才知道,这是有黄皮子蛊惑了我的心神,让我误以为是你在骚扰我。” “放心吧,现在我已经明白怎么回事,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对方这么说,也让我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被人栽赃,也让我气的不轻,现在终于搞清楚了事实的真相。 我面色严肃的看向了大家:“接下来我们继续前往墓地,你们老人的诈尸问题,必须迅速解决,要不然,还会有麻烦。” 虽然这么说,但我的心中,也没有了底气。 具体能不能解决掉这具尸体,把他控制之后,让他不要作妖,然后让死者顺利的下葬。 是不是能做到这一点,还是一个未知数。 虽然我的身上有老仙儿,但现在老仙的灵体,十分虚弱。 这种情况下,一旦遇到邪门的对手,那我能够发挥出多大的战力,还真是不能确定。 但现在,我是这户人家全部的希望,又不能退缩,也只能咬着牙,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对着众人点点头:“别愣着了,大家继续跟在我的身后。” “另外,你们也警惕着点,一旦发现不对劲,及时按照我的提醒行事,别再像是之前在大门口那样,以免发生意外……” 众人嗫嚅着答应一声。 我已经看出来,现在的众人都有些心虚,尤其是眼下还是深更半夜时分,又接连出现了这么奇葩的情况,让大家都有些心神不定。 实际上到了这一刻,我也后悔让他们,跟着我一起过来。 当初的想法,是他们过来之后,我尽快解决了这具邪门的尸体,让死者入土为安。 可看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尤其是对方还利用了黄皮子,对着我进行蛊惑,对我栽赃陷害。 更邪门的是,刚才就是当着我的面,那两个黄皮子的脖子,也被硬生生的扭断。 对方的这种手段,让我都看不出来是怎么操作的,这让我的心中,也有些发虚。 不过,既然把众人都叫了过来,就算是这个死者的坟墓再凶险,我也要带着大家过去,查看一番。 一旦发现问题严重,就及时的让这这些人跑路。 反正作为出马仙,我必须首先保证这些人的安全。 就这样,出了树林之后,我沿着羊肠小道,带着大家,继续朝着前面而去。 根据我的感应,再往前走不远,就应该是死者的墓地所在地,也就是这户人家的祖坟。 关于这一点,当初在院子里,我已经问的清清楚楚。 由于在前面开路,随着接近墓地,我也从背后,拿出了桃木剑。 这样一旦有什么意外情况,也可以迅速的出手解决。 雷击桃木剑至刚至阳,一旦遇到什么邪祟,这样就省了拔剑的速度,可以立即动手。 正往前小心翼翼的走着,我突然停下了脚步,还猛的竖起了耳朵。 刚刚我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只不过由于动静比较轻微,我还不确定这是什么声音。 这一停下脚步,我就听了个清清楚楚。 前方不远处,传来的是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就像是有什么野生动物,正在啃食骨头。 这下我身后的众人,也听到了这阵奇葩的动静,我身子后面的春桃,吓得一把抱住了我的身子。 顿时,两个巨大的足球,直接顶在了我的后背上。 对方突然抱住我,也让我大吃一惊。 我震惊的回头怒斥对方:“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松开我——” 春桃一声惊叫:“哎呀小师傅,你先不要着急生气,刚刚听到这阵动静,把我的白毛汗,都吓了出来。” 她要不这么说,我还没什么感觉,随着她这一解释,我感觉抱着我的这具凹凸有致的身子,确实有些湿漉漉的。 第一百二十一章 居然是养尸地 旁边的孙大强看到老婆这样子,赶紧从旁边跳了过来,一把拉开了他的老婆:“我说你丢不丢人,接下来,你别跟在大师的身边瞎捣乱,还是跟在我的身后吧。” 被拉开的春桃满脸的不服:“跟在你的身后,一旦有邪乎事,你能解决?” 一句话就让孙大强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们两口子还有完没完?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懂事。” 孙长河脸色阴沉。 旁边的孙大仙对着我点点头:“小师傅,要不我们继续吧?” 我点点头,继续带着大家往前走,这一次,走了不到五十米,众人都感觉出了异样:“小师傅,什么情况,怎么到了这里,周身上下凉飕飕的?” “哎呀,这是哪来的雾气?” 我也感受到了周围的这种情况。 体感凉飕飕的也很正常,刚才我们靠近祖坟的时候,就感受到周围的阴气,浓重了起来。 这个阴气的辐射范围,是以祖坟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蔓延,越靠近祖坟,阴气越重,这一点,我早就有心理准备。 可看着四周蔓延上来的雾气,我的心里也没了底。 我看的很清楚,这根本不是什么雾气,而是阴气化形。 所谓的阴气化形,就说明这户人家的祖坟这里,阴气问题已经很严重,已经实质化,这些雾气,就是阴气。 感受到阴气的蔓延,我赶紧停下了脚步:“孙大仙,你和众人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看看。” 把这户人家的众人叫过来,是想解决了这具尸体之后,把死者迅速下葬,可看眼前的情况,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既然这样,我就不能再带着他们冒冒失失的过去。 听到我做出这样的安排,孙大仙提出了异议:“小师傅,看样子前面的情况很复杂呀,你一个人,能解决的了吗?” 众人却担心他们呆在这里是不是安全,尤其是那个春桃,满脸震惊的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小仙师,前面这阵仗,可是够吓人的,你把我们晾在这里,万一对方来个声东击西,那我们这些人,可就倒了大霉,还不被对方一锅给咕嘟咕嘟炖了。” “虽然死去的是我们的长辈,可现在的他,六亲不认啊。” 小媳妇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是这么个理。 本来我想替这户人家主动解决问题,就是不想让诈尸的尸体起刺。 可一旦把他们留在这里,再发生了什么危险,那可不是我的本意。 一时间,我也有些茫然了起来,甚至动了想把他们先送回去的想法,可大老远的来了,我还是决定先看看再说。 接下来我从身上拿出一枚铜钱,朝着前面猛地一丢。 嗖地一声,这一枚问路钱,平着就飞了出去。 可刚刚丢出去,就听到当啷的一声,像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再看这一枚问路钱,直接被反弹了回来。 出马仙的问路钱,顾名思义,就是用这种铜钱试探一下,问题能不能解决。 可冷不丁的,对方给我把问路钱反弹回来,这意思表达的再明确不过,就是不想让我多管闲事。 心中郁闷,我郁郁寡欢的收起了这一枚问路钱。 实际上面对这种情况,我最好知难而退。 因为对方已经给了我明确的答复,对方态度坚决的不让我插手。 如果我强行插手的话,双方之间肯定就有一场血拼,到时候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关键是,我还带着这户人家的众人过来。面对这种情况,我感觉刚才的自己,也有些托大。 正想着这些,突然啊的一声。 我身边的小媳妇春桃,再次惊叫了一声。 众人的目光,顿时齐刷刷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骇然。 毕竟到了这个地方,就已经到了祖坟的边沿,这里阴气十分浓郁,有的人早已经瑟瑟发抖。这种情况下,有人突然惊叫一声,差点把众人吓得尿了裤子。 看到又是自己的媳妇做妖,孙大强满脸的气急败坏。 “贱人,你这是被蝎子蛰了屁股吗,怎么又一惊一乍的,你这是想吓死几个?” “我,我,啊——”本来想解释的春桃,再次尖叫了一声,“啊,怎么这里还有蛇?” “什么,还有蛇?别胡扯了好吧。” 孙大强的语气很冲,刚才他的媳妇接二连三的吓到了众人,让他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所以他才恶声恶气。 这样也好给众人一个交代,证明他不是怕婆娘。 可下一秒,他也惊叫一声:“我擦,还真的有蛇,这这,小仙师,我以为我媳妇,这是吓唬人呢。” 孙大强脸色惨白,虽然是个大男人,但他也怕蛇。 周围出现了这么多蛇,让我也感觉很意外。 于是撒了一把驱蛇粉之后,我借着夜色,看向了四周。 一般来说,蛇类、蜘蛛等喜阴的小生物,大量聚集的区域,往往阴气过重,俗语说的蛇多非人地,就是指的这一点。 当然,判断一个地方阴气过重,还有其他的标准。 我一看这里,是一个盆地状的结构,这种地方,最容易聚集阴气。 而且这个盆底,像是一个巨大的闷口罐子,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老乌龟,匍匐在地上。 查看了这里的地形之后,我不禁大吃一惊。 这里居然是一个养尸地,怪不得这种地方,阴气这么浓郁。 “你们家为什么非要找这么一个地方,当做祖坟?”我回头诧异的询问李长河。 听到我这么问,李长河吓得身子一个激灵:“小天师,有,有什么问题吗?” 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咳咳,当然有,问题大了,这里是一个养尸地,怪不得阴气森森……” “对对,没错,就是养尸地呀。” 孙长河这么说,让我也很惊讶,这说明他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 一开始,我看出这个地方是聚阴地,没想到,还是邪门的养尸地。 所谓的养尸地,顾名思义,就是滋养尸体的地方。 人死了之后,拿什么滋养,当然是阴气。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风水轮流转 所谓的养尸地,就是指埋葬在该地的尸体,不会自然腐坏,天长日久,还特别容易变成僵尸的地方。 这种地方,一般比较邪门,由于阴气过重的缘故,会发生一些千奇百怪的事情。 这一点很容易理解。 这种养尸地,由于阴阳气体失衡,阴气过重,会对周围的村庄和村民,产生很大的影响。 用现在的科学来解释的话,那就是封闭环境下,产生的有毒气体,容易给人造成闹鬼的幻觉。 最关键的是,这种地方,如果先祖仙人的尸体埋在这里,对于家族的整体气运而言,破坏很大。我这么说吧,埋在养尸地上的家族后人,很容易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 最典型的就是后代们精神异常,得精神病的多。 可我刚才也发现,这一大户人家里面,貌似并没有这种情况。 “居然连你也知道,你们家的祖坟,是一处养尸地,那你们的先祖,为什么非选择这样的地方?”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种地方一旦埋葬了先人的尸体,就会发生邪门的事情吗?” 听到我语气不善的质问,孙长河赶紧解释了起来:“小仙师,是这样的,我们家有一本族谱,记载了这件事,要不然的话,这么多代过去,我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 “那你快说,你们家的这本族谱上面,都记载了什么?” 经过孙大河这一讲述,我这才明白,原来他们家的祖坟选在这个位置上,还是他们家的先祖,自己选择的。 对方是一位出马仙,他选择这个地方当做祖坟,是因为看出来这里虽然是养尸地,但如果好好的规划一下,就能够让后代繁荣昌盛,荣华富贵。 一般来说,命运使然,一个人不会气运加身,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遗憾,要么是财旺,要么是人旺。 在一个人身上财旺人不旺,或者反之,上天不会把所有的气运,加注于一个人的身上。 反正民间就有这种说法,要么你有钱,要么你有人,能够占全两全其美的,可谓凤毛麟角。 可这位孙长河的先祖,由于是出马仙的缘故,有点本事,所以才给后代的子孙们选择了这个地方,作为他们家的祖坟……” 他这一解释,我这才明白了原委。 “那你们近两代,是不是越混越糟糕?” 听到我这么说,孙长河急迫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小仙师,真实的情况,确实这样,要不然,我们家也不会重新回到了杨树屯,之前我们这一家,可是在京城发展来着……” 我点了点头:“这就对了。” 孙长河却着急了起来:“小仙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无语的摇了摇头,这才对着他解释起来:“我是说你们家逐步的衰败,这是对的。” 孙长河这才明白:“原来小仙师,你是这个意思,可是我们家族为什么之前发展的那么好,到现在,越发展越往回坐了呢?” 看到对方一脸迷茫,我只得对着他,继续解释起来。 “这是因为风水风气,也是会变化的,难道你没听说过,风水轮流转的道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孙长河这才回过神来这么说道,“按说我们家,应该随着时代的变化,找能人化解、修复一下这里受到破坏的风水?” 这么询问的同时,他的目光,急迫的看向了我。 我摇了摇头。 “难道我说的不对?”孙长河满脸的着急。 我点点头:“有的风水被破坏了之后,可以修复,有的就是大自然之力,仅仅凭着你们一个家族,难道说,你们家能排山倒海?” 我这么一说,孙长河原本放光的双眼,逐渐暗淡了下来。 “这一点,恐怕做不到,别说我们家现在已经衰败,就算是之前繁荣的时候,恐怕也达不到这个地步……” 我们两个这一谈话,旁边的孙大强,满脸的着急:“小仙师,那你告诉我,这种情况下,怎么逆天改命,让我们家重新家族兴旺,荣华富贵?” 听到他迫不及待的问了这个问题,我不禁咧了咧嘴。 “你想的太大了,我本事低微,根本解决不了你这个问题。” “什么,我想的太大?”孙大强神色一愣,显然刚才我和他爹的谈话内容,也让他内心蠢蠢欲动。 谁不想自己的家族人丁兴旺,荣华富贵呢,可这又谈何容易。 旁边的小媳妇接上了话茬:“老公,你就别为难小仙师了,眼下的情况,我们能够解决掉爷爷诈尸的问题,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春桃这么说,说明她还比较的理智,孙大强当即回过神来。 “对对,你看我也确实异想天开了,小仙师,那你快说,我们应该怎么解决,眼前我爷爷的诈尸问题?” 听到他急迫的询问,我的目光,看向了前面。 一看之后,我不禁更加的惊讶。 我们说话期间,这周围的阴气,聚集的越来越厉害,就好像即将下雨前的天空,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团团的阴气。 看到我的目光看着前面不动,众人都满脸的懵逼。 可这时候的他们,大气也不敢喘一口,都在等着我说话。 咔嚓咔嚓—— 刚刚我们来到这里之后,那阵奇怪的咔嚓声,就已经停了下来,可是眼下,又清晰的从前面传来。 众人都吓得浑身哆嗦,还有的,已经失声惊叫起来。 听到这阵诡异的动静,我顿时意识到,这可能是那具诈尸的尸体,正在啃噬什么东西。 “你们先不要大惊小怪。”可我现在的话,根本安抚不了他们,恐慌的情绪,在这十几个人之中迅速蔓延…… “啊,这下完了,我们不会也被当做点心,给啃噬了吧?” “哎呦,老天爷呀,要是知道这样,今天晚上,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过来呀。”尖叫的还有一个30多岁的年轻人,对方脸色惨白,额头上的冷汗直冒。 眼下情况不明,就连年轻人,都怕的要死。 这种情况下,我迅速做出了决断:“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有东西过来了 我这么说了之后,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刚才过来之后,遇到的一系列邪门的事,让众人的心态都已经彻底的崩溃 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再盼望着我能够迅速的解决问题,只盼望着自己能够赶紧到达安全地带。 可我话音未落,还没有行动,就听到耳边传来了老仙的声音。 “有东西过来了。” 老仙儿的提醒,让我吃了一惊的同时,也有些恼火,但我也知道老仙儿不会骗我,本来我过来,是想解决诈尸问题的,可眼下的情况,问题没得到解决,对方还不依不饶,看到我们离开,还要阻拦。 我也有些憋不住火气,直接吩咐众人:“大家小心,有东西过来了。” 话刚出口,我身边那个姓春桃的小媳妇,凹凸有致的身子再次抱住了我,嘴里也发出了控制不住的惊叫:“啊,到底什么东西过来了,小仙师,你可要保护我呀。” 对方这么大喊大叫着,还紧紧抱住了我的身子,让我也很尴尬。 我眼珠子一瞪:“赶紧松开我,要是再瞎胡闹,一旦怪物来了,我解决不了他,那倒霉的还是你们……” “这个嘛,小仙师,我不想松开,人家害怕……” 对方说害怕,绝不会是假的,我已经感受到她身子的颤抖。 可就是这样,也不是她抱住我的理由。现场的每一个人,现在都很害怕,难道都要抱着我吗? “赶紧松开,要不然,一会就会影响到我战力的发挥……” “我我,我就是不——” 姓春桃的小少妇,看样子很有主意,我已经说的这么明白,她依旧不肯松开我的身子。 很显然,她的想法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旁边的众人,都着急起来,就连孙长河也脸色不善。 只不过他并没有当面训斥春桃,而是对着儿子怒骂一声。 “靠他妈的,大强,管管你媳妇——” 孙大强过来就拉春桃,可就在这时,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传来。孙大强吓了一跳,直接惊叫一声。 “声音是朝着我们这边过来的!” 众人也不是聋子,也听出来了这一点,大家都慌乱起来,更是呼啦的一声,把我紧紧围住。 看到这种情况,我哭笑不得,身后面一个乡村小少妇,就这样紧紧的抱着我,周围是死者的亲人。 我怒吼一声:“赶紧闪开,你们都躲在我的身后,这样挡着我,一旦出了事,你们谁也活不了。” 我的这声大叫,让众人都清醒过来,也明白他们已经成了我的累赘。 孙大仙忙着维持秩序:“各位,都躲在小仙师的身后,可别再碍手碍脚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 众人刚刚躲在我的身后,就听到嗖嗖的两声。 随着这阵奇怪的动静,两个黄皮子,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这两个黄皮子人模狗样,它们后脚着地,前脚高高的翘起,放在了胸脯上。夜色之中看起来,这两个黄皮子,就像是古时候的老太爷。 看来刚才那阵走路的动静,就是这两个黄皮子发出来的。 那阵咔嚓声,说不定是它们啃噬什么东西。 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我总算长出了一口气,只是两个黄皮子,要解决它们,对我而言,还不在话下。 正这么想着,嗖嗖嗖,眼前再次出现了几十上百只黄皮子。 它们就像是刚刚出现的这两个黄皮子似的,一个个挺着胸脯,就好像是去参加聚会的乡绅。 看到这么多的黄皮子出现,我的头皮也一阵阵的发麻。 当然我也知道,它们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某种刻意。 众所周知,黄皮子最是记仇。 看样子,刚才在树林子里,我抓住了那两个作祟的黄皮子,让它们恨上了我,所以才找了过来,看来这是想找我复仇呀。 看着眼前这么多的黄皮子,我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冷不丁想到,在那个树林子里面,我虽然抓住了那两个黄皮子,但并没有出手解决它们。 当时我正想和它们意念沟通,它们的脖子,突然被扭断。 那一刻还把我吓了一跳。 本来一开始我猜测,那两个黄皮子的出现,是那具诈尸的邪门尸体背后的东西搞出来的。 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而是这些黄皮子们,感应到了同类被我解决了之后,来找我报仇的。不过也不排除这些黄皮子,是被诈尸的邪门尸体,背后的存在所利用。 眼前这么多的黄鼠狼,可把众人吓得不轻。 村民们本来就不想招惹这种东西,看到这么多的黄皮子,在他们的眼前,以这种诡异的姿势大摇大摆,晃来晃去,众人忍不住吓得失声惊叫起来。 我身后的小媳妇春桃,身子都颤抖成了秋风中的落叶。 刚才虽然她公爹都已经干预,但她并没有松开我的身子,这一刻由于受到巨大的惊吓,更是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趴在我的身上。 拖着一个美少妇,让我十分被动。 可我也知道,现在她搂抱住我的身子,还吓成这样,如果强行让她松开我的话,把她吓的尿裤子都是轻的,直接吓昏过去,也很可能。 虽然我走南闯北,算是见过世面,但这么多的黄皮子,还是让我忍不住嘴角抽搐。 看到这一幕之后,我没有立即动手,我想先询问清楚了这是怎么回事再说。 况且这些黄皮子,又没有对我动手,如果我率先动手的话,就有些理亏。 不过我也看出来,对方这是来者不善。 看样子一开始,它们就是想单方面挑衅…… 说是挑衅,对这些村民而言,就是恐吓。 反正这个期间,这户人家的众人惊叫声不断,就是我身后紧紧搂着我的小少妇,也时不时的在我的耳边,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这种情况下,我必须先让他们稳住心神:“别再这么大喊大叫,要不然,我都不能用意念和它们交流。” 我回头怒喝一声:“你们先给我闭嘴,别再咋咋呼呼,我先问问对面,这是怎么回事再说。” 我这一发脾气,众人这才好不容易止住了尖叫声。 第一百二十四章 黄三姐来袭 看到他们终于不再大呼小叫,我赶紧利用意念和这些黄鼠狼沟通。 情况瞬息万变,别看现在它们没有对着我动手,但根据它们睚眦必报的德行,这么多的黄皮子一起聚集,出现在我的眼前,绝对是奔着找事来的。 对方先挑衅恫吓我们,估计只是个开胃菜罢了。 不过刚才我也看出来,这些黄皮子,都还没有成精。 所谓的成精,也就是到达出马的程度。 可它们无一例外的都已经入门,因此它们才能做出这种人模狗样。 “我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想挑衅我?”意念沟通之后,现场的这些黄皮子就像是提线木偶似的,没有一个回应我。 这让我感觉受到了轻蔑,心中也更气愤,于是又用意念和它们继续沟通:“你们不会觉得,来了这么多你们堂口的小杂碎,就能奈何了我吧?” “要是这么想的话,你们这是痴心妄想。” “咯咯咯——” 我刚刚意念传达出这番话,不远处的大树上,就传来了一阵女人阴冷的大笑声。 我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这群黄皮子没有任何回应,原来它们还真是小卒子,不远处的那棵大枫树上的存在,才是这群黄皮子的头目。 “到底是何方神圣?既然来了,就露个面吧,别这样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使用这种阴招,这算什么本事?” 怕对方不出来,我还用了个激将法。 “咯咯咯——”女人的阴笑声更大,而且我也听出来,对方的笑声中,包含着巨大的愤怒。 “小子,没想到你敢杀我的族人,真以为我黄三姐,是好惹的。” 听到对方自报名号,说自己是什么黄三姐,我不禁吓了一跳。 因为这个黄三姐,在东北这一块很有名气,对方就是一个黄皮子,早已经修炼成精。 只不过她并没有出马,享受香火,而是自己自立堂口,而且手下培养了一大批黄皮子。 我早就听说过这个黄三姐心狠手辣,睚眦必报,做梦也没想到今天在这个墓地遇到了她。 而且现在这个黄三姐,还认为是我杀了她的族人。 对方的话,让我瞬间意识到,刚刚树林子里的那一对黄皮子,可能是个意外,要不然眼前的黄三姐,不会这么说。 可要是说意外的话,我感觉也解释不过去。 为什么我们刚刚来到这里,那一对黄皮子就立即锁定了我,还用邪术,对我栽赃陷害? 虽然我知道,黄皮子最喜欢做这种下三滥的事,但水是有源的,树是有根的,我老是感觉那两个树林里的黄皮子,是早有预谋。 眼下人家的大姐大都已经找上门,无奈之下我也只得说明了原委。 “什么,我的手下对你栽赃陷害?那你也不能杀掉它们呀。” 对方这么说,让我也急了眼:“你是没听清楚吗,刚才我就跟你说了,你的两个手下,并不是我杀的。” 黄三姐怒极反笑:“不是你杀的,难道说它们的脖子是自己断的?你感觉说这种鬼话,你自己相信不相信?” 她这么一说,我的神色就是一愣,我感觉这件事还真是很麻烦。 当时的情况,又没人证明,我说不是我杀的,对方肯定以为我是在狡辩…… 我万分着急:“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我可以对天起誓,这件事真不是我做的。” “够了,你小子给我闭嘴。”不远处的大树上,再次传来了黄三姐冷冰冰的声音,就像是来自于无边的地狱深处。 “呵呵,怪不得你小子这么狂妄,原来你的身上,也有东西呀。” 对方这么说,我就知道,她已经看出了我身上的老仙儿。 “没错,黄三姐,这件事就是个误会,我身上的老仙儿可以做证。” “误会你奶奶,小杂毛,你真以为抬出你身上的那个老东西,我就怕了她?不过嘛……”黄三姐来了个大喘气。 “如果是之前,她的灵体没有受损,我还真得让她三分,可现在,你给我装什么装,她什么样子,难道你不知道?” 原本我想亮出身上的老仙儿,让这个黄三姐有所忌惮。 可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在乎,而且还出言挑衅,丝毫没把我身上的老仙儿放在眼里。 我也知道老仙是个暴脾气,被人这么蔑视,如果她幸好听到,肯定会被气个半死。 王三姐说的没错,我身上的老仙,确实灵体受损严重,需要修复。 这一次,我从灵异事件调查机构请假,是想利用这个时间,找到阴气浓郁的地方,不断地恢复老仙受损的灵体。 当然,我也要回一次家,给爷爷上上坟,扫扫墓。 可遇到这种情况,让我也很气愤。 “黄三姐,你怎么就不相信我说的呢?” “另外,你侮辱我可以,但我绝不允许你诋毁我身上的老仙儿,要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看到我着急发火,那个黄三姐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哎呦,还急了眼,接下来,我还就是污蔑你身上的老仙,你能把我怎么样?” 对方的这种调戏方式,让我很上头。 这一刻如果对方站在我的眼前,我都想打她一耳光。 但我也知道,这个黄三姐之所以在东北这嘎达,有这么大的名气,全凭着她的心狠手辣,要不然,也不会名声在外。 据说这个黄三姐,不但对外人心狠手黑,对待家人和手下也是这样。现在这种情况,我最好能对她做到一击必杀,才能对众多的黄皮子造成震慑。 可我又对这个黄三姐,没有多大的信心。 虽然之前没见过对方,但她能混出这么大的名气,肯定也不简单。 而且这一次对方有备而来,就是想干掉我。刚刚抬出身上的老仙儿之后,根本没效果,我也只能考虑武力解决…… “黄三姐,你带这么多的手下来这里干什么?这是兴师问罪?” 黄三姐冷哼了一声:“没错,你杀了我的手下,作为它们的老大,我要是不给它们报仇雪恨,谁会跟着我混。” “所以,小子你装逼遭雷劈,我严重的警告你,从你杀我手下的那一刻开始,你已经遇到了麻烦。” 第一百二十五章 到了动手时间 对方这么说,威胁的意味直接拉满,年轻气盛的我,当然不会吃她这一套。 我冷哼一声:“那我我倒是要看看,我到底惹下了多大的麻烦?” “既然说明真实的原因你不相信,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开始,我们双方之间,只是言语试探,谁也没有先动手。 现在谈崩了,接下来,就到了动手时间。 我想等着对方先出手,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围在身边的黄皮子太多,虽然它们只是一些小卒子,但,要想彻底的消灭它们,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 另外,我也感觉,虽说刚才这个黄三姐污蔑我身上的老仙,但实际上,她的内心也有些忌惮。 要不然的话,到了这一刻,她应该已经动手。 可现在的情况,她分明在忌惮着什么。 但是这一刻,那些死者的家属们却吓得不轻,他们已经感受到了这种紧张压抑的气氛,也明白双方的大战,一触即发。 本来我一开始,打算意念交流,可是后来,发现对方是黄三姐,于是我们直接语言开战。 既然大家都是老中医,那也就不玩什么偏方了。 这也导致旁边的众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就连一旁的孙大仙,也很震惊和意外:“小仙师,这就要开战了吗,周围黄皮子这么多,那岂不是很麻烦?”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一旦我战败的话,事情很难收拾的情况。 而抱住我的春桃,这一刻也不淡定的左右摇晃起来。 她这么做确实很致命,尤其像我这个年纪的小伙子,本来欲望就比较强烈,这个前凸后翘的乡村少妇这么做,就相当于直接诱惑。 实际上我这个年纪的小伙子,都是有少妇情节的。 那句年少不知少妇好,错把少女当成宝,是多少哥们的血泪写照。 后来我看过一个分析,说是这由于男女身体发育的特点不同的缘故,才导致的这一现象。 这么一解释,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换个说法,就是小伙子欲望充足,而这一阶段,能满足小伙子的只有少妇…… “哎呀,你别摇晃,赶紧松开我。”我大叫一声。 接下来马上就要开战,这可不是儿戏。我当然不会再让这个春桃继续抱着我,除非我精虫上脑,想直接找死。 可我还不想死,我还有许多的愿望没有达成。 我的想法是擒贼先擒王,只有先干掉黄三姐,她的众多手下才能知难而退。只不过要干掉她,我也没有确切的把握。 况且现在她躲得我远远的。 从一开始,对方就没有靠过来,这也是我判断她他对我身上的老仙儿,有些忌惮的根据…… 不过,对方既然敢来,还看出了我身上的老仙儿的灵体受损,那对方肯定会对着我动手。 “小仙师,你快用法术,赶走这些黄皮子呀,人家现在怕的要死……”旁边,小少妇语气焦灼。 “快看,我们被包围了——”孙大强惊叫出声:“哎呀,这可怎么办?” 听到周围的惊叫,我瞬间意识到,对方的示威貌似已经结束,接下来,她们就要试探我的法术高低。 黄三姐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利用这些黄皮子,对着我们直接冲击,如果我一旦不敌,今天晚上,我和这户人家的众人,一个也活不了。 举止怪异的黄皮子,各个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不断的踏着四方步,朝着我们逼近。 “小仙师,你快想个办法,解决眼前的麻烦呀。” “就是,这么多的黄鼠狼,要是不能尽快解决,它们的獠牙,肯定要撕碎我们。”众人吓得毛了爪,一个个疯狂的大呼小叫。 情况已经到了最严重的关头,我必须想办法,破解眼前黄皮子的围攻局面。 感受到危险的来临,我体内的血太极之力,迅速的运转起来。 这也让我十分惊讶,本来我的体内有两种力量,除了血太极之外,还有一个神参王之力。 我以为先运转的应该是参王之力,没想到是血太极。 最奇葩的是这一次,我不但能感受到体内力量的汹涌澎湃,而且觉得这股力量,根本压制不住,就这样突然爆发。 就在这时,旁边又传来尖叫声:“啊,小仙师这是什么功法,怎么他的头顶上,出现了一张太极图?”惊叫出声的正是孙大仙。 他这一声尖叫,旁边的众人,也重新有了希望:“小仙师还真是厉害,说不定这下,我们就有救了。” 众人的尖叫,让我也查看了一下头顶上方,发现一黑一白两道气流浮现在头顶处,而且还有逐步扩大化的趋势。 当初龙虎山的玄清道长还说过,这种血太极之力留在我的身上,还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今,怎么还从我的身体里冒了出来?这一幕让我也有些担心。 说起来,这种外来之力,一旦我遇到危险之后就会激发,这就说明它们能够感知到危险的来临。 我担心的是,这种邪门的力量,慢慢控制我的心神和身体。 毕竟这个血太极,可是龙虎山的镇山之宝,就这么便宜了我这个外人,这一点,也让我惴惴不安。 不过现在,我已经来不及担心这一点,对面,那些黄皮子已经朝着我们大摇大摆的碾压了过来。 虽然它们的速度并不快,但一开始,我们之间的距离并不多远,所以几乎眨眼的功夫,对方已经逼近到了眼前。 呼呼呼—— 随着几声怪啸,我头顶上的那个血太极图案,迅速变大,而且开始旋转起来,还产生了一股强大的漩涡状的气流。 这户人家中的众人,感受到头顶气流的变化,顿时吓了一跳。 可这时的他们,都不敢离开我身边半步,毕竟这些黄皮子,一个个神秘莫测,正在逼近…… “嗷嗷——” 刚刚靠近的五六个黄皮子,被迅速旋转的太极图案裹挟着,就这样轰飞了出去。 吱吱吱—— 周围的黄皮子,不禁吓了一跳。 砰砰砰—— 紧随其后,又有其他的黄皮子中招,直接被轰飞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你们的仇家不会是她吧 这一刻,我也感受到了血太极之力的强大。 旁边的大树上,却传来了黄三姐的冷哼:“小子,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手段……” 有了血太极之力的保护,我这才稳住了阵脚。刚才我也很担心,毕竟带着这么多人过来,一旦出什么意外,会让我无比愧疚。 作为出马仙,本来想帮忙,可千万不能帮倒忙,甚至害了人家。 虽然稳步了局面,但这户人家的众人,还是沉不住气,不断的尖叫出声,他们这种反应,也很正常。 而这时,我也感觉到一阵心悸的滋味,我猜测这是血太极之力的运转,对我的身体,造成了某种影响。 这让我也有些担心害怕,这样子一来,就算是打趴下了这些黄皮子,那我也肯定精疲力尽,无再战之力。 一旦我没有了战斗力,再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 正在着急,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冷哼。 这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之前我从来没听过。 再看现场,已经多了一个高个子的黑衣女人。 对方英姿飒爽,身上的气场强大,出现之后,这让她皱起了好看的眉头:“奇葩,难道我这是走错了片场,怎么这里这么多的黄皮子?” 黑衣女人身材高挑,声音清脆悦耳,声线很有磁性,就好像银铃响起来那么悦耳动听。 下一秒,她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我。 一看之后,黑衣女人眉头再次一皱,连目光都变得呆愣起来。 看到黑衣女人这种神色,我也很意外。 虽然是夜晚,但借着天上的星光,我还是看出这一名黑衣女子身材傲娇,身高恐怕得有1米7以上。 星光之下,对方的脸上,却瞬间笼罩了一层寒霜:“你,你小子是什么人?” 对方现身之后,态度粗暴,只是冷冷看了我一眼,就问我是什么人,这让我的眼睛,也眯了起来。 “你又是什么人?” 感觉到黑衣女子神色不善,我也感觉今天晚上出门,确实没看黄历。本来想解决诈尸的尸体,可来到这里之后,发生了一系列的意外,就连臭名昭著的黄三姐,也领着手下前来对我实施报复。 还没击退这些黄皮子的进攻,又来了一个20多岁的黑衣妙龄女子。看对方背着长剑,对着我厉声质问,我也没有老老实实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反问对方。 “快说,你是谁?我的耐心有限,孽障,敢不回答我的问题,信不信我宰了你。” 我以为对方也只是嘴上这么说说,谁知道下一秒,对方看我不说话,就拔出宝剑,朝着我冲了过来。 唰的一声,宝剑寒光一闪,就朝着我劈了过来。 看着对方一言不合就动手,我吓得赶紧后退。 可我身子后面,还有一个春桃,我这一突然躲闪,倒是把她摔倒在地上。 春桃的惨叫声,让黑衣女子更加生气:“没想到你年纪轻轻,还是个淫贼,今天,我要杀了你这个小贼。” 对方一脸的怒气,俊俏的脸上,也杀气腾腾。 感觉到对方不是和我开玩笑,我也彻底的无语了起来。 “我说你谁呀?说我是贼,难道我偷了你们家的东西?” 听到我的质问,黑衣女子越发生气:“孽障,你还敢不承认,我已经抓住了你的手脖子。” 这么说着,她手中的剑,唰的一声,指向了我的头顶处。 “说,这个血太极,是怎么回事?” 听到对方直接说出血太极的名字,我心中暗道,难道这个黑衣女子,也是龙虎山的弟子,认得这是龙虎山的镇山之宝,以为我偷了她们师门的东西,这才对着我动手的? “咳咳,原来你是问它呀。”我解释起来:“这还是我阴错阳差之下,得到的……” 如果刚才我的猜测没错的话,我就想尽快的消除这个误会。 虽说黑衣女人这一对着我进攻,这些黄皮子也停止了攻击,但对方并不是退却,依旧围在我的身边,对着我虎视眈眈。 假如这个黑衣女子是龙虎山的弟子,我想通过解释迅速消除误会。 眼下对付这些黄皮子,我都有些吃力,只能迅速化解和这个黑衣女子的矛盾,毕竟对方生气,就是因为我身上的血太极。 “什么,你还是因为这个原因,得到了血太极?” 黑衣女子收住宝剑,神色诧异。 我点点头之后问她:“没错,难道你也是龙虎山的?” 黑衣女子却意外的摇了摇头:“不是,你先别问这些,我先问你,这些围着你的黄皮子,又是怎么回事?” 刚才我就看出来,这个黑衣女子是个急脾气,十分霸道,敢情她只能问我,而我确不能问她。 我只得苦笑着,说明了原委。 对方听完了之后更加惊讶:“什么,这里有尸体诈尸?” 我点了点头:“没错,要不然,我也不会深更半夜的,带着这户人家的所有人,来到这里。” “另外,你也别以为我是什么淫贼,刚才这个女子,是这户人家的儿媳,人家的丈夫,还在这里呢。” “刚刚她也是因为害怕,这才抱住了我……” “咳咳……”黑衣女子尴尬的跺了跺脚:“原来是一场误会。” 对方这么说,我也长出了一口气,这才问她怎么回事,对方也告诉了我她的身份。 黑衣女子的来头很大,还是辽宁长白山天池派的传人,名叫上官清,今天晚上他们之所以来到这里,是要追赶一个仇家。 根据她们门派得到的确切消息,她们这个仇家,今天晚上将出现在这个地方,所以她才和本门的师弟们,出现在了这里。 听到对方是天池派的门人弟子,我不禁打吃了一惊,因为这个长白山天池派,在道上名气很大。 对方是得到消息之后,过来追踪仇家的,这让我立即想到了不远处那个大树上的黄三姐。 “你们的仇家,不会是黄大仙,黄三姐吧?” 刚刚她确实来到了这里,只不过这家伙很狡猾,只是让手下的这些黄皮子当炮灰,她自己,却躲在不远处的那棵大树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只是一张符咒 刚才我对的上官清讲述这件事情的时候,并没有提到黄三姐,如今听到我这么说,她也诧异的看向了不远处的那棵树上,随即还冷哼了一声。 “我们倒不是找她,只不过这个黄三姐臭名昭著,既然已经遇到,今天也就把她顺手解决掉吧。” 对方这么说,我也不禁喜出望外。 这纯属无心插柳,有这样一支外援和生力军,再对付黄三姐和她的手下,已经不是多么困难的事。 而且长白山天池派,是纯正的道门弟子,他们主修符咒符篆,对付这些黄皮子,应该不在话下。 旁边的孙大仙也,不禁喜出望外,他肯定也听说过长白山天池派,这一刻,也屁颠屁颠的凑上前来。 “哎呀,有上官姑娘仗义出手,那今天晚上,我们就可以解决这些黄皮子的同时,再解决那个诈尸的尸体……” 李大仙这么说,上官清很不高兴,她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你算个什么东西,就这算盘打的山响,想利用我?” “这个……” 本来想凑上前来,拍个马屁的孙大仙,嘴角猛地一抽,估计他也没想到,这个天池派的上官清,这么难以说话套。 孙大仙不由得神色尴尬。 这时的上官清,瞥了我一眼,语气变得柔和了不少:“小兄弟,刚才我误解了你,还把你骂了一通,这件事是姐姐的不对。” “这样吧,我帮着你解决了这些黄皮子,就算是对你赔礼道歉。” 对方这么说,我也很高兴,不过再看旁边的孙大仙,脸色越发难看,估计是感受到了巨大的伤害。 我感觉这件事根本不怪上官清,刚刚这个孙大仙自来熟的认为,人家是名门正派,就有帮助他们的职责,这就有些道德绑架的意味。 就算人家是名门正派,就非得要帮着你? 就说今天晚上的事,路过这户人家的院子,看到那具尸体,马上就要出事,我这才义无反顾的站出来。 实际上当时我的想法,解决这一具诈尸的尸体,完全没问题。 如果我要是知道事情这么复杂的话,我也不会这么痛快的跳出来。 就算我是出马仙,也不会不顾自己的能力,把自己赔上。 我也不会这么莽撞。 “那就多谢上官姑娘。”我对着人家客气了两句。 可这时的上官清,目光却看向了不远处的那棵大树,一边观看一边神色诧异:“奇葩,那个黄三姐,这是已经跑了。” “什么,跑了?你能看清楚?”我神色惊讶。 这么远的距离,刚才我虽然听到那个黄三姐的声音,是从大树上传来的,但一直没看清楚对方的具体情况。 没想到这个上官清,还有这种本事。 “我当然能够看清楚,这个黄皮子还真是狡猾,估计她感觉到今天晚上想报复你的计划,已经无法得逞,这才抽身而退……” 得知对方走了,我十分遗憾。 今天晚上,我无意之间得罪了黄三姐,最好能做到对其一击必杀,要不然的话,我会时不时的被她们骚扰,这一点是我不想看到的。 但是出了这种情况,我也没办法。 看着周围那些小黄皮子,还在旁边呆愣着,我手拿桃木剑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而这时候的上官清,却从身上掏出一张符咒,朝着空中猛的一丢。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灭灵符咒,起——” 随着她的一声大叫,刚刚丢出去的那一张符咒,发出一道炫目的白光,顿时笼罩了四周。 随着这道白光闪现,再看这些黄皮子们,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身子猛的一颤。 下一秒,它们的头上,就出现了一道道黑色的雾气。 刚刚冲向这些黄皮子,就感受到这种巨大变化,我不禁惊讶的回头询问:“上官小姐,你这是什么法术?” 听到我疑惑的询问,上官清对着我一笑:“难道刚才你没听到我喊叫?这是灭灵符。” 对方这么一解释,我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些黄皮子头上,各自冒出黑烟,原来这是它们体内的灵气。 可我又感觉这些黄皮子,刚才的举止有些反常。 “不是吧?上官小姐,怎么我感觉中招之后的这些黄皮子,好像大梦初醒似的?” “这很不对劲呀,刚才它们还对我虎视眈眈的,现在怎么看上去傻乎乎的?” 上官清一笑:“那是我的师兄弟们作法,控制住了这些黄皮子,估计那个黄三姐得,已经被气了个半死,这下子,我让对方全军覆没。” 听上官清这一解释,我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他的这些师弟们,已经暗中对着这些黄皮子,做了手脚,定住了它们的身形。 知道怎么回事之后,我也不禁感慨万千:“怪不得那个在大树上躲着的黄三姐,迅速逃之夭夭,原来早已经感觉到手下的不对劲。” 上官清大笑起来:“没错,估计这个黄大仙的全部家当,在今天晚上被全部消灭,现在的她,已经躲在某个阴暗的地方,气了个半死。” 刚才我就看出来,上官清的这个灭灵符,十分厉害。 眼下这些小黄皮子们,头顶上冒出来的黑烟,就是他们体内的灵气,符咒的力量,已经把它们的灵气,彻底销毁。 不客气的说,刚才这一张符咒,让这么多的入门级别的黄皮子,接下来再也不能修炼得道,成为黄大仙…… 看到这一幕之后,我也忍不住感慨不已。 “是啊是啊,上官小姐,还是你厉害,只是一张符咒,就解决了这么多的黄皮子。” 上官清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说的,也太简单了吧。” “难道我说的不对?”我神色诧异。 “哈哈,当然不对,要知道这一切,是我和师兄弟们密切配合之后,集体的力量搞定的……” 她这么一说,让我的心里还好受了一点。原来她并不仅仅依靠一己之力,要不然,还真让我有深深的挫败感。 毕竟我就是运用了体内的血太极之力,也没能一下子,把它们全部消灭掉。 第一百二十八章 难道有人打养尸地的主意 这一刻,上官青回过头来,不放心的问我:“小兄弟,你没事吧,刚才我看到,你这个血太极之力,十分耗费精力。” 看到对方关心自己,我赶紧点了点头:“上官小姐,我没事。” “没事就好,我们就此别过。” 对方打了声招呼就要离开,我却不想让她走。 人多力量大,今天晚上我碰到的这个尸体,十分邪门,我的意思是,想让这个上官请帮助我们,一起解决这个问题。 要不然我还真担心,仅仅凭借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搞定。 我满脸着急的拦住了她:“上官小姐,你先别急着走呀。” 上官清就是一愣,她也没想到,我还会出手拦住她。 我对着她解释起来:“上官小姐,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过来是找什么人,但是眼下这个坟地,却十分奇怪,我觉得吧,你应该好好的在这个墓地里找一找,说不定你们找的人,就在这片墓地里躲着呢。” “对呀,小兄弟,幸亏你的提醒,刚才我过来之后,看到你们两边干架,就没有深入的想这个问题,我感觉你说的没错。” 对方拍着我的肩膀,一副大大咧咧,拿我当好哥们的神色。 我也不敢笑,心中暗道,难道说这种大门派的女子,都这么豪爽? 正这么想着,就看到上官清眼珠一转:“兄弟,还是你高明啊,居然想利用我。” 看到对方看出来了这一点,我无奈之下,也只好承认。 我已经看出来,这个上官清性格大大咧咧,有些像男孩子。 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就不要在她的眼前虚着套着,有什么情况,最好实话实说。 “哈哈哈,你还是比较坦诚的,打着为我考虑的旗号,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那么接下来,我们一起探索这个……”这么说着的上官清,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这里,居然是一个养尸地。” 看到上官美女一惊一乍的样子,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你才看清楚这一点。” 上官青也忍不住笑了:“没错,主要是我们刚刚赶过来,对这个地方,人生地不熟,也没来得及仔细观察。” “我去,这里要是养尸地的话,那说不定我们要找的人,还真在这个墓地里面……” 对方这么说,让我神色诧异。 对方这么兴师动众,带着手下的师兄弟们一起,来到了这个养尸地,到底来这里找谁? 我满脸疑惑的询问上官清:“上官小姐,你们到底在找谁?” 问完了之后,我也感觉到了不妥,人家带着师兄弟过来找人,肯定是他们门派的秘密,而我,竟然打听这些。 “上官姑娘,我不该瞎问的,这个问题,你可以自动忽略。” “哈哈哈,不用自动忽略,我已经看出来,你这个人比较实在,所以,就是告诉你也没什么……” 对方找的理由十分奇怪,我比较老实,就是告诉我的理由吗? 不过对方这么说,我也没反驳。 通过上官清这一说,我这才恍然大悟,也知道了他们找的是谁。 原来他们长白山天池派,正在追踪一个仇家,这个仇家,就是湘西赶尸一脉的传人…… 怪不得上官清他们,深更半夜的来到墓地,而且奇葩的是,这里还是一个养尸地。 想清楚这一点,我神色诧异:“上官小姐,难道说你追赶的这个湘西赶尸一派的传人,也在打这个养尸地里这些尸体的主意?” 我这么一提醒,上官青也回过神来:“有道理,刚才我们来到这里之后,看到你们双方正在打斗,就没想到这一点。” “怪不得门派里的人,得到消息,说老东西来到了这里,说不定这个老东西,还真的打这些尸体的主意。” 这么说着,上官青一挥手。顿时,黑暗中,出现了十几个黑衣人。 上官清下达命令:“往前地毯式搜索,不要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 我也正跟着上官清他们继续往前搜索,可胳膊却被人猛的拉住。 扭头一看,发现是那个春桃,这个漂亮的小少妇,满脸的着急。 “小仙师,难道你也跟着他们一起过去?” 我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这么一大家人。 本来我想轻易的,就能解决诈尸的问题,可这里居然是一个养尸地,说不定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打这些尸体的主意。 而恰好,湘西赶尸派的余孽,也来到了这里,这让我越发认定,今天晚上这里的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 “这个嘛,我当然要跟着他们一起过去,不过,你们可以先回家。” 这么说着,我的目光,看向了旁边的孙大仙:“你赶紧领着这些人回家,就不用跟着我过去了。” 孙大仙一开始并不同意:“大兄弟,我领着他们回家,这要是半路上,再出点事怎么办?” 看到这个老家伙这么没有担当,我直接冷哼了一声:“半路上能出什么事?就是这个坟地周围阴气旺盛,你们要待在这里,说不定还会有麻烦的。” “另外,诈尸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我正好找到了合作伙伴,你们再继续待在这里,安全根本得不到保证。” 我这么一说,孙大仙这才答应下来。 可那个春桃却有些不放心:“小仙师,你能不能先把我们送回去,再赶回来?” 听到对方有这样的想法,我当即摇头拒绝:“这不行,这样太耽搁时间了。” “要知道,现在不是我一个人行动,还有长白山天池派的人马。” 我只得继续对他们做着保证:“你们家的老人,出现了这种情况,必须解决,要不然,就是个麻烦。” “现在这里的问题,仅凭我一个人的手段,根本解决不了,好不容易有了搭档,你们就不要再出幺蛾子。” 我这么一说,孙大强也开始训斥他的媳妇:“就是啊,春桃,你别这么不懂事,说不定小仙师利用晚上的时间,和这些长白山的师傅们,就能彻底解决了咱爷爷的事情。” 他这么一说,春桃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第一百二十九章 尸体在东南方向 不得不说,刚才带着他们,已经成为巨大的累赘,如今他们回家,才是最好的选择。 等我回过头来,发现上官清和他的师兄弟们,已经往前搜索了一段距离,我赶紧快步跟了上去。 脚下的地面坑坑洼洼,时不时的,还冒出一个坟头。 尤其是夜间,风吹坟头草,发出呼啦的响声,这种情况下,普通人估计都得吓的尿了裤子。 “小兄弟,你过来说一下,这个诈尸的尸体,什么情况?” 看到我跟了上来,上官清对我招了招手。 刚刚她就叫我小兄弟,我也是服了。 刚才近距离的查看了对方的面容,发现对方可能比我还小,居然叫我小兄弟。不过,我还是几步来到了她的身边。 不客气的说,现在是我有求于人家。 眼下这种情况,这家人的祖坟出现了大问题,而那个死者李大年,又出现了诡异的诈尸现象。 我不确定这一切,和这个养尸地有没有关系。 但随着上官清带来的这个消息,也让我的心里沉甸甸的。 这件事情确实蹊跷。 他们正追赶一个湘西赶尸派的余孽,恰恰追到了李大强他们家的祖坟这里。 我觉得这其中,肯定有某种联系,只不过现在,谜底还没有揭开。 听到我说完了相关的情况,夜色之中的上官清,眉头一皱。 “一般来说,尸体诈尸,就需要接触到生物电,死尸停放的地方,就怕野猫之类的东西,触碰到尸体。” “可是你说的这个死者,死亡之前,发生一系列奇葩的事情,还真是诡异,说不定你的猜测,还真有几分道理,我们追赶的那个湘西赶尸派的余孽,或许真躲在这里……” 对于湘西赶尸派,我也听说过,据说它的起源,可以追溯到黄帝和蚩尤的时代,可谓年代久远。 他们存在的主要目的,就是把死在外地的尸体,弄回老家安葬。 那个时候,水路交通不便,如果有客死他乡的人,想要叶落归根,那就需要把尸体,安然无恙的运回去。 可这种活,其他人都很忌讳,只有找湘西赶尸派的传人,让他们把死者的尸体,千里迢迢的运回故乡安葬。 可以说,这个职业绝对没毛病。但是后续随着发展,也有许多图谋不轨的人,借助这个行业,开始为非作歹。 说白了,就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个行业也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起来,比如汪洋大盗,采花贼等等。 我猜测上官清他们,追踪的这个湘西赶尸一脉的余孽,应该也属于这种情况。 虽然我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做了什么,被长白山一脉这么追踪,但现在这个村民家的祖坟,因为湘西赶尸派的参与,我感觉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 我心中也忍不住感慨,幸亏遇到了上官清他们,要不然的话,仅凭借着我个人的力量,根本解决不了这户人家遇到的麻烦。 正想着这些,上官清忽然问我:“刚才你说这个死者生前,自己选择好了坟墓,而且还让家人,提前给他打制好了棺材,而且还在他预测的那个时间段死去,那岂不是说,他比阎王爷身边的判官,还要厉害?” 传说阎王爷旁边的判官,就是专门负责大活人的生死簿的。 一旦哪个人到了死期,判官朱红色的大笔一批,接下来就会让小鬼带着那名死者的阴魂,到阴曹地府报道……” 听到上官清质疑这一点,我也就对着她,继续解释起来。 “反正这是我了解到的相关情况,事情也确实这样发生了。” “只不过目前,我还没有调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碰到了你们。” “嗯嗯,小兄弟,也幸亏遇到了我们,要不然,这种地方你一个人过来,还真有些麻烦。” 上官清说的也是真的,主要是我也没想到,这户人家的祖坟这么邪乎,居然是传说中的养尸地。 如果单纯的诈尸,我确实可以迅速解决,可现在根本不是这种情况,那就需要立即解决这一具诈尸的身体,让他不要再作妖。 一旦尸体诈尸之后,就是一个没有意识的疯子,一旦被附近的村民们碰到,肯定会造成人员伤亡。 不过,也有对付这种诈尸尸体的办法,大活人一旦碰到之后,最好敬而远之,远远的躲开。如果被对方盯上,那最好迅速逃跑,而且逃跑的时候,不要跑直线,而应该跑蛇形路线。 因为这种诈尸的尸体最基本的操作,就是直线奔跑,不太会拐弯。 一旁的上官清,终于从刚才的沉思中,回过神来:“既然这样,咱们就尽快找到那个死者的坟墓,看看有什么古怪。” “嗯嗯,那也得先等我们找到坟墓再说。” 到了这时,我就有些后悔,不该把那户人家的所有人都放走。 如果让那个李大强留在这里陪着我们,那我们就不用这样到处寻找刚刚挖好的大坑,直接找过去,如今黑乎乎的,这个地方地形又很复杂,想找到它,很费时间。 可现在我已经把人放走,那也说不得,只能采取笨方法。 “大家都不要四处乱找,我们呈扇面状,往前推进。” 听到上官清这么吩咐,她的师兄弟们,齐刷刷答应一声。 接下来,我们就四处寻找起来,不久之后,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这里有一堆新挖的土层,看来新挖的坟地,就是这里……” 终于发现了新开挖的尸坑,说不定尸体就躲在这里。 当初我也是听老仙说,诈尸尸体,在他们家祖坟的。 我朝着惊叫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发现就在我的身边不远处。 我几步跑了过去,朝着这个大坑里急迫的看去,却没发现尸体的踪迹:“没有,怎么会呢?” 上官清也神色疑惑:“你不说尸体在这里吗?” 我警惕的看向了四周:“尸体就在这片墓地里,却不一定躲进大坑里面……” 上官清眉头一皱:“看来还得运用法术之力。” 美女上官清正想运用法术,这时我体内的老仙突然提醒:“他就在东南方向。” 第一百三十章 僵尸凶猛 “什么,东南方向?!”众人呼啦的一声,朝着东南方向而来。 而上官清,这时也丢出了一张寻魂符,符咒悬浮空中,发出亮光,朝着东南方向而来。 她这张寻魂符,是特制的,就是为了寻找死者的阴魂。 符咒远远飞了出去,而且不久之后,还悬浮在了空中。 “看到了吗,诈尸的尸体就在那里!” 这种尸体,具有强大的行动力,生怕他跑掉,大家不敢怠慢,迅速朝着符咒的方向,冲了过去。 可跑到跟前一看,我不禁傻了眼。 那个诈尸的尸体,确实在这里,只不过他的旁边,还有好几个尸体。而这些尸体,无一例外的,都是僵尸,他们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股的恶臭味,身上还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毛发。 此时的他们,人形站立,除了那个诈尸的尸体,其余的全是僵尸,就这么和我们对视着。 我正想说话,旁边的上官清,已经大喝一声:“苗朝安,你居然躲在这里,赶紧滚出来吧——” 对方叫的这个苗朝安,肯定就是湘西赶尸派的余孽,估计上官清也是根据这些僵尸,做出的判断。 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这个诈尸的尸体,应该是被上官清他们要追踪的家伙控制的。 我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居然卷入了双方的争斗。 但既然遇上了,那也说不得。 黑暗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冷笑声:“哈哈,上官清,你还真是对我不死不休,还追到了这里,既然这样,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男人阴气森森的声音。 “他在那里——”上官清的一个师弟,突然大叫一声。 “先不管这些尸体,赶紧找到苗朝安,只要解决了他,这些尸体都不足为虑……” 听到上官清这么说,她手下的师兄弟们,直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我本来也想跟过去的,可这时候,老仙的提醒很清晰的传来:“不要上当受骗,你先盯着这具尸体和这些僵尸,不要舍本逐末。” 老仙这么说,让我大吃了一惊,听他的意思,抓那个苗朝安并不是主要的,重点应该控制住这具尸体和这些僵尸? 本来我也想跟着过去的,老仙这么说,让我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还观察起了这具尸体和这些僵尸。 不得不说,养尸地的作用确实强大,这几个僵尸,都是浑身上下长满了毛发。只不过他们就这样呆呆的站着,好像被点了穴道,甚至都没有什么反应。 再一观察,发现他们的身上,还有泥土,这就说明,他们这是刚从地底下被弄出来没多久。 联系到对方,是湘西赶尸派的传人,我的猜测是,对方打算把这些尸体悄悄地弄走。 我也疑惑,这个苗朝安,为什么弄这些东西? 但是很快,我就明白过来,不用说,这是他想要利用这些僵尸,搞什么邪术。 对于普通人而言,僵尸是可怕的存在,但在邪门歪道的手里,却有可能邪修…… 啪嗒—— 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传来。 我急忙朝着周围看了过去,我刚刚听到,这个声音近在咫尺。 下一秒,我就发现了不对劲,是那个诈尸的尸体,率先动了。 “呵呵呵——”阴冷的笑声从他的嘴里发出。 由于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养尸地,导致他的笑声被无限放大,听的让人头皮直发麻。 死尸发出怪笑,格外瘆人,毕竟人死如灯灭。 但这个诈尸的尸体,应该是被某种邪术操控了,或者说,在这个李万年没死之前,他就已经中了招。 “孽障,还想装神弄鬼,我看你就是找死——”我怒骂一声,就举起了手中的桃木剑。 刚才这具尸体,在那户人家的院子里破了我的法阵,直接冲开了禁止,实际上,我是很吃惊的。 按说一般诈尸的尸体,是没有这种本事的,这就说明当初的时候,旁边有人操控他,所以才让他,直接冲开了我的法阵。 到了这一刻,我才想明白这些,手中的桃木剑,也迅速招呼到了他的身上。 刺啦的一声。 再看刚才诈尸的尸体,惨叫一声之间,嚎叫着跳了起来。 桃木剑上至刚之阳之气,直接让他的身上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 尸体怪叫一声,朝着我扑了过来。 看到对方来势凶猛,我赶紧朝着旁边一闪身。 可就在这时,我感觉身后一阵冷风袭来。 我暗叫一声不好,这肯定是其他的僵尸,已经开始行动。 回头一看,一具白毛僵尸,正张牙舞爪朝着我扑过来,我赶紧往旁边一跳。 砰的一声,白毛僵尸和那具尸体,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相比较而言,我还是感觉这具白毛僵尸威胁最大,因此举着桃木剑,就对着他刺了过去。 刺啦刺啦—— 白毛僵尸的身上,出现了一溜火星子,却没对他的尸体,造成任何的伤害。 我大吃一惊。 之前我还从来没对付过这种僵尸,没想到桃木剑都没有作用,这就需要用到更高级的法器。 而这时,旁边的其他僵尸,也纷纷冲了过来。 这几具刚刚苏醒过来的僵尸,都是黑毛僵尸,随着他们醒来并开始对付我,我顿时压力山大。 我现在就盼望着,上官清那边早点解决了麻烦,好过来帮我一把。 我也知道,凭借我自己的力量,这么多的僵尸,根本对付不了。 可我现在,根本没工夫查看上官清他们那边的情况,因为这几具僵尸,已经把我彻底围住。 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我身上轰的一声,血太极之力,开始疯狂运转起来。 之前的那一幕,再次出现,我的头顶处,出现了一个阴阳八卦图。 砰砰—— 最先冲过来的白毛僵尸和那具尸体,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本来以为,他们倒地之后,就会迅速的起身,可没想到,倒地之后的他们,就像是丧失了所有的力气,这让我都大为奇怪。 可这时的我,也来不及想,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只能运转血太极之力,先干掉这几具僵尸再说。 第一百三十一章 把你练成僵尸 呼呼呼—— 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动静,听声音,是个中年男人发出的。 再看围攻我的几个僵尸,迅速的扭回头,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冲了过去。 我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这是那个湘西赶尸派的传人,正在用他们的秘术,呼唤僵尸。 刚刚围攻我的几具僵尸迅速跑路,我也终于脱困。 手拿桃木剑,我也查看起了这倒地的白毛僵尸。 一看之后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们倒地之后,再也无法爬起。 刚才血太极之力,猛的撞到了他的尸身上,对他的身上,灌输了强大的阳力阳气。 这些尸体之所以成为僵尸,就是因为这里是养尸地的缘故,他们的身上,受到了阴气的滋养,充满了浓郁的阴气。 一般的地形,无法聚集这么多的阴气,只有这种养尸地,才能让埋下的尸体,最终成为僵尸。 而我头顶上运转的血太极之力,分为阴阳两极,刚才撞上这具僵尸之后,顿时吸收了对方身上的全部阴气。 与此同时,还把他的身上灌满了阳气,所以这具僵尸才动弹不得。 那具诈尸的尸体,应该也是这种情况。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眼前不远处又出现了一道虚影,这一道虚影浑身雪白色,九个尾巴一闪,是我身上的老仙。 刚才那个黄三姐那么挑衅,老仙儿都没有现身,这一刻,她怎么从萨满教录里面现了身? 我心中诧异,仔细一观察,这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是老仙儿出来吸附阴气呢。 巨大的虚影,浮现在我的头顶处,借助于强大的血太极图案里吸纳的阴气,老仙儿吸附的速度很快。 之前老仙儿就说过她的灵体受损,需要阴气的滋养。 可来到这处坟墓之后,阴气这么浓郁,老仙儿却没出来吸附。 看到这一幕,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养尸地这里的阴气,也不是不能滋养老仙儿的灵体,只不过速度很慢。 可借助于血太极之力,它就能迅速的吸附到身体里面。这就加快了老仙儿修复灵体的速度。 看明白怎么回事,我也不禁喜出望外。 既然用这种方式,能够让老仙儿的灵体,得到迅速的滋养,那接下来,我还得继续对付这些僵尸。 看来只有血太极吸附了之后的阴气,老仙儿才能直接吸收。 有了这个发现,我差点高兴的蹦起来。 之前我对滋养修补老仙的灵体,没有任何概念,以为找到一处阴气浓郁的地方,就可以让她的灵体,得到滋养。 现在看来,还真不是这么回事儿。 如果仅仅靠着自然滋养,速度缓慢,而借助了体内的血太极之力,肯定让老仙儿的灵体,得到迅速的滋养。 之前龙虎山的道长还说,这个血太极之力,滞留在我的体内,不一定是好事还是坏事儿。 现在看到老仙儿能借住它,迅速修复受伤的灵体,让我喜出望外。 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吸附了灵气之后的老仙,原本浮现在空中的虚影,比之前颜色深了一些。 这就说明,它的灵体已经得到了滋养。 具体是不是这么回事,我也想询问一下老仙儿。 好在那个功夫,它已经把血太极图案里的阴气,全部吸附完毕。 “没错,这样的效果,确实快。” 我也没想到,老仙的语气之中,也透着隐隐的兴奋。 猜测得到证实,我也开心的不得了。 “既然这样,那咱们再去解决这些僵尸。” 老仙儿点头答应了一声:“可以,只不过运转这个血太极之力,十分消耗你的精力,这一点,务必注意。” “放心,我心中有数。”这么说着,我看向不远处,那边已经传来激烈的打斗声。显然上官清她们,已经和那个苗朝贵,以及他手下的僵尸,打斗在一起。 我迅速朝着那边跑了过去。 靠近他们的时候发现,发现旁边一个高个子黑衣人,这家伙带着一个大斗笠,手拿一件奇怪的兵器,正在左窜右跳,嘴里念念有词。 我顿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歌谣,而是他们赶尸派的秘术。 随着他这一操控,就看到十几个僵尸,疯狂的冲向了上官清他们,现场一片大乱,双方激烈大战。 看到这么多的僵尸,我不由得感觉奇怪。 因为刚才跑过来只是五六个僵尸,可现场,却有十几个。 很快我就明白过来,不用说,这一片祖坟里面,不止刚才我碰到的那些僵尸,而这个湘西赶尸派的传人,把他们从坟地里面挖出来之后,并没有放在同一个地方。 眼下的情况,十五六个僵尸,对上了上官清她们之后,除了上官清对付三个僵尸绰绰有余之外,她的那些师兄师弟们,却处于下风。 上官清带来的人,已经开始受伤,被僵尸击中之后,倒在地上惨叫不止。 看到眼前的形势,对于上官清这面极为不利,我正想上前。 可那个高个子黑衣人,已经呼的一声窜了过来,他手中那个像是镰刀一样的兵器,闪着一道白光,朝着我的脖子,就招呼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吓得我赶紧跳向一旁。 这要是被他砍到脖子上,会直接砍掉我的脑袋。 “小子,你灭了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一具僵尸,我要让你付出沉重的代价!” 怒声说着,这个带着大斗笠的高个子,也神色诧异。 “咦,小子,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 “你这是夸奖我吗?”这么说着,我手中的桃木剑,猛的朝他的肩膀上砍了过去。 刚刚这个高个子黑衣人,也没想到我突然动手,左边肩膀被我的桃木剑,直接砍中。 由于这只是对付邪祟的法器,并不是真正的刀剑,即使砍中了他的肩膀,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 可高个子黑衣人,却像是感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小子,之前在那户人家的院子里,我就想出手解决你,可时间紧迫,没来得及,没想到,你还赶来了这里。” “既然这样,我也把你练成僵尸,让你再多管闲事儿。” 第一百三十二章 有点道行 可就在这时,躲在萨满教录里的老仙,突然跳了出来。 看明白了它的意图,要帮助我出手教训这个高个子黑衣人,我不禁有些担心。 现在它的灵体,刚刚修复了一点,就这么迫不及待,这真的行吗?“老仙儿,不要,还是我来解决他。” 可这时的老仙儿,却伸出手指,朝着对方一指。 “缚仙绳,捆!” 看到老仙儿已经能够使用法术,我心中高兴,却又无比担心。 因为我知道,现在她的灵体,修复了没有1%,这种情况下,它贸然出手,肯定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 说不定还会让它刚刚修复的那点灵体,直接溃败。 可我也知道老仙儿出手的原因,对方阻止我攻击僵尸,这就不能运转血太极之力,老仙儿心中着急,看到我并没有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高个子黑衣人,这才想出手解决…… 知道他心情迫切,我也知道老仙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会听我的劝阻,我也只能听之任之。 一道白光闪过,实际上,白光是一条白绳子,朝着那个苗朝贵飞了过去。 苗朝贵吓了一跳,直接尖叫一声:“啊,你身上的老仙儿有点道行!” 听到他惊慌失措的说出这番话,我就知道之前的他,肯定没把我放在眼里,可老仙儿出手,让他瞬间意识到我身上的老仙,不是那么好对付。 “居然是一只九尾灵狐,怪不得你小子这么猖狂,敢招惹我!” 对方这么说,还真是冤枉了我,毕竟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姓孙的这户人家祖坟里面的事情,还有这个湘西赶尸派的传人参与其中。 当时我以为,只是一具诈尸的尸体作妖,这种情况下,让死者的魂魄离体,就能够彻底的解决问题。 可谁曾想,我的一系列法术失效,诈尸的尸体,也来到了祖坟这里,追过来之后,我才发现这户姓孙的人家的祖坟,居然是一处养尸地,埋在这种地方的尸体,极大的概率,会变成僵尸。 如今老仙出手,对付这个苗朝贵,阻止她也不听,那也只能随她的便。 不过看到这个赶尸派的传人,满脸惊慌失措的样子,我就知道九尾灵狐的法术,让对方都感觉到了忌惮。 这不禁让我也心生期待,不知道老仙儿的法术,能不能奏效。 如果能够捆绑住这个苗朝贵,控制住他,那接下来我们就已经赢了一半,剩下的就是解决这些僵尸。 看到捆仙绳呈现出一道白光,像是一张渔网似的,朝着对方飞了过去,我的心,也呼的一声提了起来。 看到散发着白色光芒的捆仙绳,眨眼的功夫,就把他包围了起来,苗朝贵退无可退。 他的脸色一变之后,顿时掐诀念咒。 对方做出这种动作,也让我十分惊讶。 对于湘西赶尸术,我了解的不多,不由得心中诧异,对方怎么也会掐诀念咒,难道对方也会什么法术? 可我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再看随着他掐诀念咒,距离他身边最近的一头僵尸,突然像是一道闪电,横空冲了过来。 这是一具黑毛僵尸,对方飞身一跳,就挡在了苗朝贵的眼前。 而此时,老仙儿的捆仙绳,也恰好落在了僵尸的身上。 我顿时明白了这个高个子黑衣人的想法,他居然想李代桃江,瞒天过海! 本来老仙的捆仙绳,是想捆绑他的,可刚才他通过秘术,把最近的一具僵尸呼唤了过来,直接替他挡住了这一根捆仙绳…… 嗤嗤嗤—— 随着捆仙绳落在僵尸的身上,僵尸发出了惨叫声,身上也像是打铁似的窜出了一溜火星子。 再看这一道捆线仙绳,也直接捆绑在了黑毛僵尸的身上。 这具僵尸惨叫着,上蹿下跳,想要挣脱捆仙绳的束缚。 可绳索上的法力,让他根本无法挣脱。 最终这一道捆仙绳,就像是一条灵活的白蛇,直接把这具僵尸,捆了个结结实实。 扑通的一声,僵尸惨叫着倒在地上。 我也没想到,这个苗朝贵这样狡诈,估计这种情况,老仙也没想到,首战失利,我期盼着老仙儿再次出手。 可当我的目光,看到老仙的身上,不禁吓了一跳。 此时他的身上再次犯虚,我顿时意识到,刚才老仙儿愤怒之下这一出手,直接损耗了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那一点灵力。 看样子老仙还有些独立难支,悬浮在空中的巨大的身影,不断的摇晃,见状,我着急的跺了一下脚。 看来之前老仙的灵体,受损极为严重,刚刚虽然运用血太极之力,吸附了一个僵尸身上的阴气,但根本不足以支撑老仙再完成一次法术。 心中着急,我身上的血太极之力,再次疯狂运转。 呼的一声,在体外外放。 我的想法,赶紧运用血太极之力,对付僵尸,吸附他们身上的阴气,供老仙儿所用。 可这个时候,那个苗朝贵也看出来了老仙身上的情况。 冷笑一声的他,心中顿时有了巨大的底气。 “刚刚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是纯正的灵体,这样的话,我还惧怕你三分,可你这样子弱不禁风,真拿我是泥巴捏的的,哈哈哈——” 狂妄大笑着的他,直接从身上掏出了什么东西,朝着老仙儿猛的一挥,呼啦的一声。 随着他这一挥手,一股白色的发光的药面,散布在空中。 我暗叫一声不好。 刚才这个苗朝贵,看出了老仙儿身上情况不妙的现实,紧接着从身上掏出什么东西,肯定是对付老仙的法器。 “赶紧躲起来!”着急之下,我对着老仙儿大叫一声。 一旦被这个湘西赶尸派的余孽,伤害或者灭了老仙儿的灵体,那我就彻底的麻烦。 毕竟我还等着她灵体恢复之后,为我寻找续命的办法。 以老仙儿的修为和法术能力,只要她的灵体恢复之后,绝对可以帮到我,毕竟这一点,他没必要对我说假话。 “哈哈,躲起来,你感觉他还有这种能力,只要中了我的灭灵散,她的灵体就会彻底的消散!” 第一百三十三章 地底下的枯手 “到那时,你个小兔崽子,我随手就能掐死你。” 旁边传来了苗朝贵的冷笑声。 “什么,没有这种能力?”得知这个湘西赶尸派的余孽使用的是灭灵散,我不由震惊的看向老仙儿。 却发现情况确实如此,悬浮在空中的老仙,已经虚弱到不能行动。 之前的她一直躲在我身上的萨满教录里,可看眼下的情况,她已经丧失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看明白老仙儿的具体情况,我不禁大惊失色,内心也焦急如焚。 一旦被对方灭了灵体,那老仙儿就会灰飞烟灭。脑子急速转动,我冷不丁想到,既然老仙之前一直躲在萨满教录里,她现在已经丧失了基本的行动能力,我能不能把萨满教录丢给她? 电光石火之间,我闪电般的掏出了萨满教录,朝着老仙儿的方向丢了过去。 “老仙儿,赶紧躲起来。” 听到我的大喊大叫,老仙儿也明白了我的意图。 看到萨满教录到身边,老仙儿呼的一声,灵体化作一道白光,钻进了这本萨满教录里。 看到老仙儿成功脱困,我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却把旁边的苗朝贵,气的暴跳如雷:“靠他奶奶的,你还有这种操作。” 我赶紧从地上,捡起了这本萨满教录,放在了身上。 现在的我可不想和他斗嘴,挥舞着桃木剑,朝着他冲了过去。 “小子,你还真是找死,刚才我已经说过,如果你身上的老仙儿灵体没有受损,我还让你三分,可现在的她虚弱的灵体都快要溃散,你拿什么和我斗?” “说句不好听的,我跑江湖的时候,你还在你爹妈的腿肚子里转筋呢。” 这小子这么侮辱我,我也憋着一口气。身形更是快如闪电,朝着他猛的扑了过去,手中的桃木剑,更是对准着他的脖子。 我的这把桃木剑,只是一件法器,并不是真正的战斗型武器,因此对上这个苗朝辉之后,本能的有些吃亏。 别忘了他手里,可是一把诡异的镰刀。 我的想法,就是直接捅对方的脖子,我不信只要给他放了血之后,对方还能这么猖狂。 苗朝贵也没想到我的速度这么快,几乎眨眼的功夫,我就窜到了他的眼前。 “啊......”苗朝贵吓得一声惊叫,下意识的一弯腰,这下子我的桃木剑刺了个空。 可这时我手中的桃木剑,快速往下一抡。 这小子以为躲过了我这一招,做梦也没想到,我还有这样的招数,这下子,桃木剑正砍在他的脖子上。 老东西又是一声惨叫,捂着脖子的他往前窜了好几步,这才停下脚步,闪电般回头的他,对着我咬牙切齿:“小王八蛋,没想到你还挺阴的,既然这样,那你就看我的手段。” 这么说着,他左手拿着那把诡异的镰刀,右手朝着虚空一抓,随后对着我猛的一挥手。 “天灵灵,地灵灵,地府鬼兵快现行!” 随着他这一声大叫,呼的一声,他的手掌前方突然冒出一股黑气。 刚刚他念的口诀,我可是听的清清楚楚。 我不禁心中诧异,难道他还能驱赶鬼兵为自己所用? 正想着这些,呼的一声,凭空浮现的那团黑气越来越大,很快幻化成一个人体的虚影,之后迅速朝着我扑了过来。 到了这一刻我才看清,虚影已经变成了一个厉鬼,对方已经闪电般飞扑而来。 对方有这样的手段,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老东西,还掌握了役鬼术。 一个愣神,苗朝贵已经大笑了起来:“小子,既然你不识好歹,想和我作对,那我就让你付出沉重代价,就让这个灵体,占有了你的躯壳——” 对方原来打的这样的主意,可我也不是吃素的接下来我单手结印,随即大叫一声:“灭灵印,起!” 一块巴掌大小闪闪发光的灭灵印,朝着正冲着我扑来的恶鬼扑去。 砰的一声,灭灵印击打在这个恶鬼的身上。 “啊——”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那只恶鬼,惨叫一声,再次化成了一股黑气。 对面的苗朝贵,震惊的后退了两步:“小子,我还真是小看了你,居然能够灭了我修炼出来的恶鬼,既然这样,那就再来。” 大叫一声的他,身子迅速的旋转,就像是一只巨大的陀螺。 噗噗噗—— 随着他这一旋转,八个黑影,从他的身上闪电般的冒出。 又有八个恶鬼,从八个不同的方向,朝着我扑了过来。 “小子,我说过,要让你付出沉重代价,一个恶鬼你对付得了,可八个恶鬼一起扑向你,你结印的速度,有这么快吗?” 这么说着,老东西一副吃定了我的神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从不同的方向扑向我的恶鬼,我也一时之间,压力巨大。 可就在这时我体内的血太极之力,已经加速运转,并在头顶聚集。 一阴一阳,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图案,并且面积不断的扩大。 而此时,那八个恶鬼,也朝着我扑了过来。 可来到我身前一米左右的地方,就分别被我头顶上的这个巨大的血太极击中。 砰砰砰,一连串的脆香之后,再看这八个恶鬼,瞬间灰飞烟灭。 震惊不已的苗朝贵,惊叫着后退了两步,这才稳住了身形。 “你,你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能够眨眼之间,灭了我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恶鬼?” 说这番话的苗朝贵,顿足捶胸,气急败坏,显而易见,炼制这种恶鬼应该难度极高,要不然对方不会这副神色。 这时的我心中却有了底气:“老东西,你不是想斗法吗,还有什么拿手的绝招,赶紧亮出来吧,要不然,你已经没有了机会。” 苗朝贵满脸的气急败坏,一跺脚的他,掐了一个指觉。 看到对方再次出招,我手拿桃木剑,瞪大了眼睛。 咔嚓、咔嚓—— 随着他掐了一个奇怪的指觉,我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颤。 这不禁把我吓了一跳,我心中暗道,什么情况?一看之后,发现从地底下,居然伸出了两只干枯的手臂,直接抱住了我的大腿。 第一百三十四章 更高级别的僵尸 眼前的一幕,把我也吓了一跳,我也没想到,这个邪门的湘西赶尸派的余孽,居然还能够驱动地底下的尸体。 仔细想来,这也并不奇怪,毕竟他就是赶尸人。 被抱住大腿,着急之下的我用力挣脱,可这具干枯的手臂,力道气奇大,我居然没能第一时间挣脱。 看到奸计终于得逞,苗朝贵忍不住得意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小子,这就是你多管闲事的代价,去死吧。” 我也冷哼了一声:“想让我去死,不知谁给你的自信。” 我这番话,倒是让他一愣:“怎么?你觉得还能够摆脱控制?” 这么说的同时,呼呼的两声,又有四只干枯的手臂,从地底下冒了出来,直接抱住了我的大腿。 看来老东西也怕一具尸体的力量,控制住我并不保险,赶紧又驱赶了两具尸体出来。 “哈哈,小子,让你嘴硬,接下来,我看你还会不会这么狂妄?” 眼下的情况,对方运用邪术,控制地下的尸体,已经紧紧的控制住了我,让他以为稳操胜券,我再也无能为力。 我大叫一声:“天地玄宗,万炁无根,金光速现,保护真人。” 随着我这一声大叫,一道金光迅速弥漫我的浑身上下。 再看抱着我的6只手臂,瞬间被这道金光击断,有一只断臂,差点砸中不远处的苗朝贵。 他也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脱困,到了这一刻,老东西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底气,手拿诡异镰刀的他,身子不断的后退。 看对方的架势想要跑路,我赶紧跳了过去。 可我冷不丁想到,我现在最主要的,并不是先解决了这个苗朝贵,而是应该先对付僵尸。 刚刚我身上的血太极之力运转之后,能够吸收这些僵尸身上的阴气,只要被血太极吸收了之后,就能被老仙儿吸纳。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但这个办法管用,我就必须赶紧先恢复老仙儿的灵力。 看到这家伙转头就跑,我根本没有追赶,而是朝着旁边的一个僵尸,猛地冲了过去…… 有血太极之力护体,我根本不在乎这些僵尸的进攻,直接朝着其中一个僵尸下了手。 这个白毛僵尸,正在对付上官清的一个师弟,打的他节节败退,我看到她这个师弟,已经中了阴气,脸色都变得青紫起来。 我冲上来之后,挡在对方眼前。 正冲过来的僵尸,被我的头顶上正疯狂运转的血太极之力,猛地撞击了出去。倒地的这具白毛僵尸,瞬间被吸附了所有的阴气,还不断地浑身颤抖。 一招击败僵尸,让旁边的这个上官清的师弟,大吃了一惊。 “你,你这是什么法术?” 眼下的情况,我根本没时间对他解释,而是看向了混战的现场,寻找着最近的僵尸。 这一刻,我看到一只绿毛僵尸,不禁吃了一惊。我知道,僵尸也是分级别的,黑僵等级最低,其次是白僵尸。 刚才我解决的,就是一具白僵,可没想到这里,还有更高级别的僵尸存在。 要知道绿僵,可是凌驾于白色僵尸之上,那岂不是说,解决了这一具绿毛僵尸,我的血太极之力,就会吸纳更多的阴气?” 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那具绿毛僵尸,发现他正在对阵上官清的两个师弟。 可就是这样,这具绿毛僵尸,还是稳稳的占据了上风,上官清的两个师弟,被打的节节败退,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 我赶紧跳了过去,从后面一剑,刺中了这只绿毛僵尸的后背。 可桃木剑,根本奈何不了这种级别的僵尸,却将他彻底激怒,绿毛僵尸愤怒的跳转了身子。 而这时,我头顶悬浮着的血太极图案,已经击中了对方。 这只绿毛僵尸还真是强悍,只是后退了两步,并没有把他瞬间击飞出去。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神色诧异。 难道我头顶的这个血太极图案,并不能吸附这种级别僵尸的阴气?可下一秒,刷的一声。 再看眼前不远处站着的这一具绿毛僵尸,身上的阴气已经被血太极之力疯狂吸收。 我这才恍然大悟。 刚才我头顶的血太极之力,并不是对付不了对方,而是这种绿毛僵尸,毕竟是更高一级别的存在。 所以就算是我运转了血太极之力,也没有立竿见影。 看来我身上的血太极之力,还是能够对付这种级别的僵尸的。 随着身上的阴气,被血太极之力彻底的戏服,眼前的绿毛僵尸,尸身肉眼可见的干瘪了起来。 最终砰的一声,这具已经干瘪下来的僵尸,重重倒在地上。 “老仙儿,血太极之力,已经吸附了一部分阴气,你赶紧出来。” 听到我的提醒,老仙儿有些虚幻的身影,从空中浮出来,只不过看上去,她比刚才还要虚弱。 我忍不住抱怨对方:“你这是何苦呢?刚才如果我不是急中生智,你的灵体,已经被那个老东西给灭掉。” 可这时的老仙儿,根本没空搭理我,她开始在我头顶上的血太极图案旁边,疯狂的吸附血太极图案里的阴气。 很快,她就将这些阴气,全部吸附了过去,这时的老仙儿,也长出了一口气。 我观察到,现在的他虚影的颜色,比之前深了不是一点半点儿…… 老仙儿一声大笑:“哈哈,没想到你身上的血太极之力,能够帮助我吸收这些阴气。” “没想到,龙虎山的镇山之宝,帮了我的大忙,如果单纯依靠吸附阴气,我要恢复到巅峰实力,最起码,得需要两年多的时间。” “而且在这期间,还必须有足量的阴气吸收。” “可看现在的情况,借助你身上的血太极之力,我可以轻松的修复身上的灵体。” 听到老仙儿兴奋的说出这番话,我也十分高兴。 看来这个血太极之力,在我的身上是个大好事,要不然,也不会让老仙儿的灵体,迅速的修复……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继续大战僵尸呀!” 吸收了阴气之后的九尾狐,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了起来…… 明白老仙儿的急迫心情,我也不敢怠慢,继续扑向了旁边的僵尸。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绝对是它 而这时,不远处的上官清,不由得惊讶询问起来。 “小兄弟,你身上的法宝,还真不少呢,你身上的血太极之力,简直就是这些僵尸们的克星。” 被上官清夸奖,我也十分兴奋:“是呀,我也没想到这一点,也算是歪打正着。” 只不过说这番话的同时,我也有些担心,毕竟刚才我看到了一具绿毛僵尸。这就说明,这个坟地里,还有更高级别的僵尸存在。 这种情况下,能不能把他们全部消灭,还是一个巨大的未知数。 如果说,我身上的血太极之力一直能这么强悍,那还好说一点。 可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个血太极之力运转之后,会严重消耗我身上的精力。我也担心过不了多久之后,随着血太极的运转,我会迅速的精疲力尽。 到了那个时候,我就没有了一战之力。 现在我应该抓紧时间,解决现场的这些僵尸。 要不然的话,一旦我的体力消耗殆尽,也就只能看着他们肆意妄为,而无能为力。 这些僵尸,应该都是这个养尸地里面,那个孙家的先祖。 估计就是孙长河也想不到,当初他的祖先看下的这个风水宝地,如今已经让这些埋进坟地里的尸体,慢慢演变成了僵尸。 “上官小姐,我感觉这个墓地的事,还真是不简单,如今连绿毛僵尸,也跑了出来。”我这样提醒她。 不远处,传来了上官清清脆悦耳的声音:“是啊,这个苗朝贵看来是想打这些僵尸的主意,但我们今天晚上,必须阻止对方。” “要不然,这个湘西赶尸派的余孽,肯定会借助这些僵尸,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浪。” 上官清说的这么严重,把我也吓了一跳:“上官小姐,难道说这个湘西赶尸派的余孽,所图甚大要?不然他为什么费尽心机的弄出了这些僵尸?” 说话期间,我又解决了两个白毛僵尸。 看着老仙的虚影颜色比之前深了一些,我也开心的不得了。 刚才上官清的话也让我感觉到,这个墓地的事情,很不简单。 可对方现在,却没功夫回答我的问题。 我也就继续思考起来,一般来说,哪户人家会把自己家的祖坟,选择在养尸地,这就是瞎胡闹。 可那个李长河的先祖,不知是中了什么邪,偏偏搞出了这么一出。 如今不知道怎么,被这个湘西赶尸派的余孽,给盯上这片祖坟。 上官清说的掀起什么腥风血浪,让我也感觉到了震惊。 毕竟刚才这个苗朝贵,已经炼制出了恶鬼。 脑海中想到这件事情,我赶紧提醒上官清他们。 “你们先盯着那个苗朝贵,千万别让他跑了,只有抓住了他,才能够问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刻的上官清,刚解决了一具僵尸,直接把对方身上的阴气彻底打散。 见状,我却急得一跺脚:“上官小姐,你们主要先围攻那个苗朝贵,这些僵尸,对我来说有大用。” 刚刚我冷不丁意识到,如果让上官清和他的师兄弟们,解决了这些僵尸,用他们的道门法术,直接把他们解决掉,那我再去哪里找这么多的僵尸? 我这么一说之后,上官清震惊的朝着我看了过来。 一眼就看到了我头顶附近,悬浮着的老仙。 明白人不可细讲,她瞬间恍然大悟:“原来你想让你身上的老仙儿,修复灵体?” 我点点头:“正是这个意思,上官小姐,擒贼先擒王,你们先抓住这个苗朝贵,控制住他之后问一下对方,为什么要带走这些僵尸?” 今天晚上,我们赶过来的正是时候,要不然,就被这个湘西赶尸派的余孽,把孙长河他们祖坟里的尸体,全部带走。 现在我的猜测,就算是孙长河的老爹孙大年,估计在临死之前,也已经被这个苗朝贵,暗中做了手脚。 要不然的话,他死之前,不会做出这么多让人惊掉下巴的事情。 这一刻旁边的上官清,却传来了一声惊叫:“不好,那个苗朝贵呢?去了哪里?” “什么,苗朝贵?”我正在解决僵尸,目光看向了附近,还真没发现苗朝贵的影子。 上官清满脸气愤:“搜,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旁边,他的一个师弟冷哼了一声:“哼,就算是这小子躲起来也跑不出去,毕竟外围还有我们的人马……” 对方这么说,越发让我意识到,他们长白山天池派这一次出动,肯定想抓到这个苗朝贵,要不然,不会这么兴师动众。 上官清脸色严肃:“这样也不是我们粗心大意的理由,这个地方地势复杂,如果对方躲起来,我们也没好办法,也不一定找到对方。” 趁着这个功夫,我开始解决剩下五六个僵尸。 我用血太极之力,直接吸附了他们身上的阴气,让这些僵尸,彻底失去了作战能力。 等到解决了全部僵尸,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有了这些血太极之力吸附的阴气,肯定能让老仙的灵体,修复一部分。但要彻底的修复,就需要更多的僵尸。 让我奇怪的是,这一次解决了这么多的僵尸,我却没有之前那种头晕目眩,精疲力尽的感觉。 这让我极为惊讶。 记得上一次血太极之力运转之后,几乎短短时间内,就消耗了我全部的精力。 这一次,怎么这么反常? 如果不调查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感觉十分疑惑。 接下来,我感应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发觉依旧生龙活虎的,这让我更加的惊讶。 换做之前,这个时候的我,早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筋骨似的,软塌塌的趴在了地上。 这一感应身体的情况,我突然有了意外的发现,身子里面的另一股力量,也在缓慢的运转。 我顿时恍然大悟,我的体内,还有另外一种力量,那就是上一次进了我身体的参王之力。 难道说,是这个参王之力,强化了我的身体? 要知道这个参王之力,可是千年人参所化,看来它的运转,对我的身体有很大的滋养。 感应到了它在我体内的运转,我顿时恍然大悟,绝对是它。 第一百三十六章 务必把他抓住 明白了怎么回事之后,让我喜出望外。 如今身体里面的两股力道,互不排斥。 之前从龙虎山那里,获得的血太极之力,十分消耗身体,可有了参王之力,就成了它的大克星。 这样参王之力运转之后,就可以为我源源不断的补充能量。 所以就算是解决了这么多的僵尸之后,我依旧生龙活虎。 明白怎么回事之后,我差点开心的笑出声来。我甚至盼望着,这个养尸地里面,有更多的僵尸出现。 说不定解决了这里所有的僵尸之后,就能够让老仙的灵体,得到彻底的修复。 脑海之中正想着这些,就听到上官清的那些师兄弟们,已经搜查完了周围,对着她汇报情况。 “少掌门,已经搜查过四周,却并没有发现那个苗朝贵的踪迹。” “什么,你居然是少掌门?”我震惊的看向了上官清。 上官清一笑:“这有什么可惊讶的。” “我当然惊讶,没想到你竟然是天池派的少掌门,失敬失敬。” 我对着她,抱拳行礼。 上官清忍不住一笑:“大家都是江湖中人,哪那么多事儿。” 不过下一秒,她的脸就沉了下来:“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迅速找到那个湘西赶尸派的余孽……” 虽然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天池派为什么兴师动众,要抓到这个苗朝贵。可我也知道,孙长河他们一家的祖坟事件,只有抓到了他,才能够彻底搞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可她的师兄弟们,却满脸为难的神色,毕竟刚才他们已经搜查了四周,根本没找到这个老家伙的踪迹。 我冷不丁回想起来,刚才和他交手的情况。 一开始,这个湘西赶尸派的余孽,看出了我身上有老仙儿,而且灵体已经受损的事实,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还想把我尽快解决,让我付出沉重的代价。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我把他打的节节败退,这才让他狼狈逃窜。 刚才我急着消灭僵尸,所以才没有及时追赶对方。 毕竟修复老仙儿的灵体,是我现在最主要的任务。 我还指望着老仙修复了灵体之后,给我找到续命的办法呢。 可没想到,这家伙趁机逃走,现在我也后悔,刚才没有及时控制住对方。 但刚才我也担心上官清和她的手下,解决掉所有的僵尸,所以看到对方跑路,我也没有追赶这个老东西。 脑海中想着这些,我询问上官清:“上官小姐,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追赶这个苗朝贵?难道和他有着巨大的仇怨?” 反正我猜测这个苗朝贵,肯定不知道什么地方,彻底招惹了天池派,这才让他们兴师动众,找到了这里。 “这个吗,我们现在正在调查邪恶组织,幽冥道和尸仙教。” “经过我们的调查,这个湘西赶尸派的余孽,和这两个邪门的教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他们需要的货,有很多都是这个苗朝会参与其中。” “什么,你们也在调查幽冥道和尸仙教的情况?” 我确实被震惊到了,之前我也遇到过这两个邪门教派,尤其是那个黑袍人,给了我深刻的印象。 这些黑袍人,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全身上下,都遮盖的严严实实,正面对上对方,就感觉对方,好像是一具裹着黑布的尸体。 我这么说,上官清也很惊讶:“什么,小兄弟,之前你也接触过这两个邪门教派的人?” 我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没错,而且我还知道他们的目的,就是想练制百鬼朝圣图,集齐百鬼之地,练成鬼王……” 这么说着的同时,我不禁猛然想到,什么叫做百鬼之地。 人死之后,魂魄离体,也就预示着一个人彻底的死亡。 但刚才,那个苗朝贵展现出来的手段,他居然炼制出来了恶鬼。 难道说这个养尸地里面的尸体,在死亡之前,都已经被人通过莫名的手段,把魂魄,封印在了体内? 之所以有了这个想法,是因为那个李大年死前,发生过种种怪异的事情,而他死后,魂魄也没有离体。 听到我有这样的想法,上官清激动的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小兄弟,我感觉你的猜测,很有道理,说不定真实的情况,还真这样。” “看来接下来,我们得找到这户人家,了解一下相关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看到上官清认可我的说法,我点了点头:“马上就要天光大亮,这样一会之后,我领着你们去那户人家。” “那好,小兄弟。”上官清面带微笑,“只不过,我们还需要抓住这个湘西赶尸派的余孽,才能彻底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么说着的同时,上官清从身上掏出了几张纸鹤,朝着空中一扔。 啪嗒的一声,再看丢上空中的这几只纸鹤,扑打着翅膀,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我联系下我们外围的人马,如果对方逃跑,务必要将他抓住。” 不久之后,天光大亮,我正想带着上官清他们,去那个孙长河的家中,没想到苏长河已经带着家人,急匆匆的来到了这里。 看到苏长河他们出现,我忙对着上官清道:“看来不用我们去找,他们已经来了。” 估计孙长河他们,也是不放心这里的情况,看到天明了之后,就急匆匆的来到了这里。 我对着苏长河打了个招呼,可这时的他,已经看见了旁边那些僵尸。苏长河震惊的尖叫一声:“啊,小仙师,这是什么情况?” 看到他吓得身子发颤,我只得解释了起来:“看到了吧,这些倒地的僵尸,都是你们祖先的尸体,他们被别有用心的人,通过邪术利用控制了起来。” “好在昨天晚上,我们出现在这里之后,你的这些祖先们的尸体,才没被人带走。” “什么,还有人偷祖坟里的尸体?”一个女人尖叫一声,脸色也变得惨白无比。尖叫的正是春桃。 她跑到我的身边,满脸的震惊骇然:“小仙师,没想到你安然无恙,还真是不错。”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他并没有逃走 我轻轻的挣脱了对方的手:“没错,主要是我运气好,遇到了这么多的帮手,要不然的话,昨天晚上的情况,还真不好说。” 如果不是我体内有参王之力,仅仅血太极运转的话,我根本解决不了这么多的僵尸。 幸亏长白山天池派的上官清他们,也来到了这里,要不然我自己碰上那个湘西赶尸派的余孽,说不定还会遭遇对方的毒手…… “这位大伯,我想问你一下,你们家这一处祖坟的具体情况……” 旁边的上官清,看向了孙长河。 还呆愣着的孙长河,这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目光呆滞的点了点头。 “好,你问吧,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他这个样子,家里的祖坟这样,也让他有些发傻。 “你们家为什么选了一处养尸地,作为祖坟?这不你也看到了,之前你们祖先的尸体,都已经成了僵尸。” “这,这个……” 孙长河嘴角抽搐:“这是我们的先祖,亲自选择的这个墓地……” 这么说着,孙长河的目光看向了我。 只不过我同样神色疑惑:“说这些没用,你再好好的想一想,当初选择这块墓地时,你们的祖先有没有留下什么交待?” 听到我的提醒,孙长河狠狠的一拍自己的大腿。 “哎呀,小仙师,你这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家里还确实留下了一本族谱。” 我和上官清对了一下眼神,目光继续看向了孙长河。 “赶紧把你们家的图谱拿来,我们研究一下!” “要不然你们家的事,根本得不到彻底的解决,如今还有邪派的人物,盯上了你们家的祖坟……” 我说的也是真的,之所以想看他们家的族谱,是因为我不知道这种族谱是不是记录了一些什么,说不定能从这本族谱里,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孙长河痛快的答应下来:“没问题。” 接下来的他扭头叫起了儿子:“你回家去把咱家抽屉里的那本族谱拿过来,让小仙师看一下。” 听到他爹吩咐,孙大强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好的老爹,我这就去拿……” 孙大强回家拿族谱的功夫,我抱着肩膀,继续打量起了眼前的这片养尸地。 虽然整体看上去,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盆地,但也存在着地势起伏,而且到处都是灌木丛。 我正在带入思考,如果我是那个苗朝贵的话,应该躲藏在哪里? 尤其是刚才上官清说了,他们捉拿苗朝贵的最终目的,就是斩断这个湘西赶尸派的余孽,和两个邪门的教派的联系。 这让我的心情,也十分迫切,想尽快的抓住这个苗朝贵。 不久之后,孙大强拿来了他们家族的图谱。 我接在手之后就查看了起来,发现这本族谱是自己制作的,相当的粗糙,表皮是一块蓝色的家织布,已经褪色成了灰白色。 过去自己家纺线织布,所谓的家织布,指的是这种老粗布。 这本族谱的中间位置,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苏氏族谱。 字体还不如小孩子写的,只不过这不是重点,我想查看一下,这一本苏氏族谱里,到底有没有记录着什么线索? 这个孙家,看来还是一个大家族,孙家的这个祖先名叫孙振业。 掀开褪色的蓝色封皮,就是这个大家族的族谱,写着族人的名字,看到往后翻都是人名,我心中诧异,难道我猜测错了? 一旁的上官清提议:“你应该看前言或者后续。” 她这一指点,我这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这个族谱也就是前言和后续会说明情况,查看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丝端倪。 这个所谓孙家的祖先,曾经师从湘西赶尸派,学过赶尸术。 看到我这一条记录之后,我大吃了一惊,内心中更是有了一个想法或者猜测。 旁边的上官清,也不由得神色诧异。 继续查看,并没有发现新的线索,我俩再次对视了一眼。 上官清眉头微皱:“看来只有找到这个苗朝贵,才能明白事情的真相……” 但下一秒,她又满脸为难之色:“我们的外围,也没传来消息,难道说这个赶尸派的余孽,已经逃出生天?”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在一直思考,可我很快就摇了摇头。 “不对,综合分析来看,对方逃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上官清有些惊讶:“你的意思是说,对方并没有逃跑?” 我点了点头:“这种情况下,他打的是这些坟墓里僵尸的主意,怎么可能会逃跑。” 上官清恍然大悟:“对对,说不定现在的他,正躲在某个坟墓里面……” 看着对方终于明白过来,我继续说道:“让你的人,直接搜查一下这些坟墓……” 这一搜查,很快就有了发现,在一个坟墓的旁边,发现了一道倾斜着的洞口。而这个洞口附近,就是一处灌木丛,如果不仔细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 我看了看这个洞口,发现是一个盗洞,这肯定是专业的盗墓贼打的。接下来,我们深入到这个盗洞之中。 一开始这个盗洞的入口并不大,可是随着朝着下面延伸,里面的空间越来越大。 这一次,为了抓住苗朝贵,我们下来了五六个人,除了我和上官清之外,都是精兵强将。 在前面打头阵的,是上官清的两个师兄弟,他们都体型偏瘦,上官清让他们在前面开路。 很快,我们就进入到了这个墓穴中,发现这里的空间还真是不小。 刚下来没多久,就被对方的人发现,听动静还不是一个。 黑暗中,还传来了一声大笑:“你们还真是挺聪明的,这么快就找到了我们。” 我一下子就听出来,刚刚说话的,就是苗朝贵。 如今到处黑漆漆的,既然被人发现,我们也点上了灯笼火把,顿时把这个地下空间,照的亮如白昼。 我们也看清楚了这个苗朝贵的所在,这家伙的身边,还有两个帮手,也都和他一样的打扮。 而且我惊讶的看到,这个坟墓里,还有简易的木床和被褥。 看来平时的时候,这个苗朝贵,就躲在这里。 仇家见面,话不投机半句多,双方很快打斗在一起。 只不过对方很快就见了下风,被我们逼迫的节节败退。 苗朝贵十分着急,他也知道一旦被我们抓住,就彻底的完蛋。 这家伙一边和我们斗法,一边满脸疯狂的叫嚣:“放了我们,说不定你们还有一丝活路,如果再这样执迷不悟,那就彻底的完蛋。” 上官清冷哼了一声:“你不会觉得自己背后有靠山,就让我放了你吧?老东西,我看你今天往哪里逃。” 又是一番大战之后,我们终于控制住了苗朝贵和他的手下。 第一百三十八章 阴阳山之后,世间安宁 看到我们真的从坟墓里抓住了人,孙家的众人都大吃了一惊。 最先反应过来的孙长河,皱着门眉头问我:“难道打我们家祖坟主意的人就是他?” 我点点头:“没错,他就是湘西赶尸派的余孽……” 听到我介绍了对方的身份,孙家的众人义愤填膺,只不过他们都没敢动手。 尤其是看到这个老东西面相凶恶,又是湘西赶尸派的传人,这一刻的孙成河,也像是傻了似的。今天早上,他们来到这里之后,一系列的事情,让这一家人神色震撼。 而我们也想审问一下这个苗超贵,好知道事实的真相。 可这个苗朝贵,就像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这家伙冷笑一声:“想让我告诉你们事实的真相,你们就去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另外我需要告诉你们的是,我死了不要紧,肯定会有人为我报仇雪恨,把你们全都大卸八块……” 这么说着,这家伙一头撞向了旁边的一棵大树。 砰的一声,直接把脑浆都撞了出来。 大家也没想到,这个苗朝贵会自寻死路。 一个愣怔,他的两个手下,也纷纷撞死。 上官清急得直跺脚:“你看这事整的,本来想抓住他之后,问问那两个邪恶门派的情况,没想到这个老东西,竟然一心求死,估计他也是怕泄露其中的秘密。” “像他们这种邪门组织,一旦泄露了秘密,惩罚就很严重。” 看到上官清满脸着急的样子,我忍不住一笑。 “这种王八蛋死了也就死了,上官小姐你也不要着急,难道对方死了之后,就不能说话了吗?” 上官清瞬间听明白了我的意思:“我说小兄弟,我可是听说过,有一门法术,叫做审魂,难道你会?” 我点了点头之后,对着众人一挥手:“你们稍微退后,我问一下他的魂魄。” 这种情况下,这个苗朝贵的魂魄应该还留在身体里,并没有离开。 再怎么说,刚才他也算是横死的,他这种横死的人,和寿终正寝的老人并不一样。 老死的人是魂魄先离体,然后人才死亡。 可是苗朝贵这种横死的,死亡属于临时起意,这就导致他的魂魄,都有些懵逼。 我就是想趁着这个功夫,审问一下对方的魂魄,搞明白他的内心所思所想。 接下来,我先用符咒,封住了他的天灵盖,这个地方,是人的魂魄出入的地方,封死了之后,他的魂魄就不会再逃走。 “啊,你们真是太卑鄙了,为什么控制住我?”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从苗朝贵的身上传来。 “为什么控制住你,难道你不清楚吗?快点告诉我们真相,你打算把这些僵尸,弄到哪里?” “另外,你们怎么知道,这个孙家的祖坟,是个养尸地的?” 询问之后,对方的魂魄,看样子并不想说。 看到是这个情况,我只好把灭灵符,拿了出来。 “如果你不说,那也就没有再说的必要,灭了你之后,我同样可以知道事实真相。” 我这么一说,再加上已经感受到灭灵符的恐怖气息,苗朝贵的魂魄彻底崩溃,这才告诉了我事实真相。 原来这个赶尸匠的余孽,同时服务于幽冥教和尸仙派这两大邪门组织,而且这两个巫教,已经合二为一。 另外,他们的最终目的,确实想找到百鬼之地,练成鬼王。 到了那个时候,只要鬼王现世,这个邪门教派,就会借助鬼王之力,大杀四方…… 听到这个情况,我忍不住继续询问对方:“你为什么找到了这个地方,还知道孙家祖坟,是一块养尸地?” 而对方的回复,是他们作为赶尸人,平时就天南海北的巡视每个地方,尤其是荒山野岭,都有他们的足迹。 而这个孙家的祖先,还是苗疆一脉的传人…… 根据对方的方交待,这个孙家的先祖孙振业,已经被洗了脑,答应把自己家的祖坟,都迁到这片养尸地,再把埋在这里的尸体,通过阴气的干扰和变化,变成僵尸。 而他们苗疆赶尸一脉,由于走南闯北的缘故,靠贩卖尸体盈利。 如今邪门的教派,通过他购买僵尸,用于邪修。 而他们这个赶尸术,有很多的情况下,也是依靠炼制阴魂来支撑。 所以他才一路找了过来,找到了这片养尸地。 等我问完了相关的情况,不但上官清傻了眼,就连旁边的孙长河和他们的家人,也震惊的目瞪口呆。 估计他们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祖坟居然是这种情况。 “刚才你说这两个巫教,已经融合在一起,那他有没有说,对方的大本营。到底位于哪里?”旁边,传来了上官清疑惑的询问。 “刚刚这个阴魂,已经给我指明了方向,接下来,我们就能找到这个地方。” 看到我满脸的迫不及待,上官清也一脸迫切:“好,那我们就去看看,这个对方的大本营,到底多厉害?” 我们两个的意见达成一致之后,就各自把这个消息散发了出去。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特殊事件调查组,接到电话的老陈头,大吃了一惊:“什么,这一次,你直接找到了这个邪门教派的大本营?” “没错,陈老,接下来请你立即派兵遣将,帮我彻底解决了这个邪门教派。” 陈老毫无意外的痛快的答应了下来,与此同时,他还想把这一切,报告上级有关部门。 我和他联系,就是为了寻找外援,因为仅靠我和上官清的力量,根本解决不了这么巨大的麻烦,这就需要特殊调查机构的大力帮忙。 就这样,我把消息发了出去。 而在这个期间,我又根据苏长河的要求,挖开了这个祖坟里所有的尸体,吸附了他们身上所有的阴气,这样,就避免了他们爬出祖坟作乱的巨大风险。 而有了这些阴气,老仙的灵体也得以彻底的修复,而据她告诉我,实际上,我现在已经不必用法术续命,因为我体内已经有了血太极之力,这个就可以保我平安长寿。 得知这个情况,我差点喜极而泣,悬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就这么放下,我终于没有了死亡的紧迫感。 接下来,根据那个苗超贵的魂魄指引,我最终找到了这个巫教所在的方位,就在距离这个地方不远处的一座荒山上。 而这座荒山,被当地的村民们称为阴阳山。 旁边的孙长河知道这些巫教人物的根据地,在这个阴阳山,不仅大吃了一惊。 “这可是一座死山呀,当初打柴的村民们都不敢上去,没想到这个地方,这居然是巫教的大本营……” “什么,死山,这是什么意思?” 我疑惑不解的问他:“是这样的,小仙师,之所以称呼那座山叫做死山,是因为这个地方平时看上去,就有些死气沉沉的,里面几乎没有任何的生气,就连小虫子,也难已存活。” “所以谈起这个地方,大家就都有些心惊肉跳的,没想到那里,居然是邪门教派的大本营……” 听到孙长河说出这番话,我也忍不住感慨。 当地村民也有自己的判断方式,他们早就感觉到这个地方的邪门,还称之为阴阳山。 我也没想到,这次回家探亲的途中,竟然会遇到这种事,而且阴错阳差之间,发现了邪门教派的大本营。 既然这个山是有名字的,叫做阴阳山,实际上确切的说法,应该叫做阴山才对。 知道了对方大本营的地址,我们决定先在这里休整,养精蓄锐的同时,也是等待着外援的到来。 这几天,我们都住在这个孙家,两天之后,第一批外援终于来到了这里,是长白山天池派的人马。 只不过他们天池派,也四处邀请各路豪杰,毕竟对于这种歪门邪道,大家都想一举铲除,还大千世界一个朗朗乾坤! 不久之后,陈老也带着众人,到了这里。 我惊讶的看到,光是陈老,就带了几十个人过来。 我知道这些人,肯定都是特殊机构灵异事件调查局的。 外援已经到来,我们决定立即进入这个阴阳山,剿灭邪门教派。 众人同意之后,我也不禁热血沸腾,只要解决了这些邪门教派,我就立即回家,去找孙倩,我知道她在等我。 离开太久,如今的我只想完成这次任务,再去守护好身边的每一个… 秉承着心中的信念,我于众人,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朝着阴阳山上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