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绝对清醒》 018六零年代恋爱脑 若不是因为特殊时期和特殊地点,对方想挣这十万块得花最少十年,她现在给他机会,但以后这机会在不在就不好说了。 一人民币等于二点二七港元。 一下子,就相当于给出四万五的人民币,国内的人想赚这笔钱,难如登天。 但放在现如今的港黑资本面前,这笔钱却并不算多。 不过港黑便是现在领先了又能如何?日后还不得乖乖回归国内? 国内便是现在落后了一些又如何? 五千年历史霸主的文明,便是两百年的落后,那也不过是历史的意外罢了。 国人的信念本就强大,追赶上来成为世界级强国本就是历史必然。 她现在虽然势大,但国际形势在变换,她也不可能继续一家独大下去了。 得早做打算了。 “我同意,不过我只要五万,剩下的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就好。”乔钧低头,碎发将额角遮住,一双迷离朦胧的睡风眸半敛起,目光悠远的看着远方,不知道具体在看什么。 既然答应了条件,池砚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食指指节扣了扣大理石茶几, 密闭的一号包间门被打开,两个马仔抱着一只黑色的手提箱和一个密封纸袋大步走近,将手提箱放到了池砚面前的茶几上,恭声道: “执事。” “下去等着,一会儿送送乔先生。”池砚应了一声,将两人挥退。 “是。”两个马仔低头弯腰退出了包厢。 把自己陷入沙发中的乔钧心头一颤,混娱乐圈的,就算是过气的明星,消息渠道也比普通人强的多,他对港黑的势力分布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港黑在五十年代的时候主要有四大帮派势力,分别是北区柯家的无极会,西区天地会,东区双飞会和南区的乌山会、青帮。 结果55年到60年的时候,港黑势力大变,西区的天地会被柯家小太爷,柯家二姨太何丽丽的长子给连根拔起了。 从此西区再无天地会,只有西北区的无极会。 而59年到62年,南区的乌山会迅速崛起,干掉了同在南区的青帮,极速向着东区的无双会拓展,吞掉了无双会的大半身家后,无双会最终弃车保帅,断尾求生去了中心区三不管地带。 此后的东南区便由乌山会掌管,不过由于老帮派势力参杂的缘故,乌山会后更名青山会,很多人习惯把青山会叫做青帮, 但此青帮非之前南区的彼青帮,这两者之间还是有着云泥之别的。 刚刚那两个马仔叫她执事, 她是青山会的执事? 执事,一般的执事可能都是凌驾于坐馆之上的元老级帮会核心人物。 她居然是执事,就算只是名头上的执事,也很了不得了,更何况光是简简单单与她相处的几分钟内,他就知道,她不可能只是一个名义上的执事, 起码,她实权不小。 池砚将大理石茶几上的黑色手提箱推向了乔钧,拨弄着手提箱上的锁扣, 咔哒—— 黑色手提箱打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其中码放着得整整齐齐的深蓝色钞票,钞票上的狮子头栩栩如生。 “这里是五万港币,事成后给你尾款另外五万,至于你说的条件,看你事情做的怎么样吧。”池砚浅笑的盯着乔钧那双漂亮的眼睛。 感叹了一下自己居然还会有为别人美貌买单的一天, 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不下点成本,怎么能把柯家的西北区拿下呢? “让我去追谁?”乔钧坐正了身体,眸光却有点放空,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柯家你很熟悉吧,要你去追柯兴烨结婚两年的太太,冯巧兰。”池砚把刚刚马仔们送进来的密封资料袋递给乔钧,眸色温浅却不见底,音色柔和道: “冯巧兰的个人资料,出这间包厢前把它背下来。” “嗯,明白。”乔钧点点头,手心却被他用力攥紧了,柯家人,池小姐要针对的人居然是柯家人! 乔钧轻轻嘶了口气,阳光又颇具少年意气的一张白皙面颊被一层阴霾覆盖,睡凤眸中原本还带着的一丝浅淡笑意彻底消失。 让乔钧昧着良心去追一个女人,他还有点别扭,但一想到这个女人和柯家有关系,他就别扭不起来一点。 柯家满家子的烂人,谁出事都不算冤枉。 若池砚早说让他找不痛快的是柯家人,他都不需要谈,直接就答应了。 一把抓住池砚递来的资料袋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心眼桃腮的脸,纸质画面上的女人额头饱满,眸光盈盈,一双眉应该是纹过, 是典型的欧美类型的上挑细眉,也是时下圈子里最受欢迎的眉型。 烫着一圈圈的大波浪,整个人看上去时尚又自信,是典型的摩登女郎扮相。 比圈子里的普通美女出挑一些,不过感觉上也没多出挑。 乍一眼看去很漂亮,但没有多少记忆点,这发型和妆造就和流水线上做出来的一样,画同样欧美妆的人太多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继续往下翻着资料。 姓名:冯巧兰 年纪:26 出生于1942年广庆村,母亲和有钱人跑了,从小和父亲冯升荣相依为命长大, 1958年随父亲冯升荣一起前往港黑向亲戚叔叔冯康德一家求援投靠, 冯巧兰被安排进入了表妹冯依心名义下的洗浴中心,父亲冯升荣被叔叔冯康德安排去烟草厂工作,自此,父女二人初步在港黑落脚。 后因为不明原因,与表妹冯依心起了龃龉,与表妹冯依心在洗浴中心矛盾冲突不断,冯依心名誉受损,冯巧兰则在洗浴中心中混的风生水起,之后冯巧兰被迫离开洗浴中心,参加了港姐选拔。 表妹冯依心的男朋友柯兴烨则对冯巧兰青睐有加,为冯巧兰在圈里砸钱,用资源开道。 冯巧兰之后嫁入豪门成为了柯兴烨的妻子,成为柯太太。 1966年,冯巧兰发现丈夫柯兴烨与表妹冯依心的关系并没有断,丈夫柯兴烨与表妹冯依心经常厮混在一起,知道这件事后,冯巧兰怒而捉奸, 最终结果,表妹冯依心被扇了二十多巴掌,差点毁容,丈夫柯兴烨下半身被踹了一脚,险些不能人道。 事情还在跟进中。 看完关于冯巧兰的介绍之后,乔钧为数不多的想法就是困惑,抬起睡凤眸,充满少年意气的瞳眸中被不解覆盖,他有点迟疑的询问道: “资料上写的内容为什么感觉有点割裂?”他伸手把前面一部分段落圈了起来,继续道: “冯巧兰和她父亲刚开始来港黑的目的是为了投靠叔叔这一家亲戚吧,她叔叔冯康德和表妹冯依心不是帮他们安排好了衣食起居吗? 她就算看在叔叔和表妹是衣食父母的份上,也不应该和衣食父母闹僵吧。” 乔钧斟酌了一下措辞,还是有点想不出该怎么形容对方的行为 019六零年代恋爱脑 柯兴烨是冯巧兰表妹冯依心的男朋友吧? 冯巧兰是怎么做到在表妹名义下的洗浴中心和表妹对着干,并敲掉表妹冯依心的男朋友的? 太离谱了吧? 冯依心是怎么做到把一手好牌以离谱的方式打烂的? 问题他没问出口,只等池砚回答, 对于乔钧的疑问,池砚只是笑了一下道:“他们冯家的家庭内部矛盾,我也没办法挖出来。” 她能说冯巧兰之所以硬着头皮也要和帮助过她的叔叔和表妹一家对着干,是因为冯巧兰重生了吗? 虽然这辈子的冯依心还没主动招惹过冯巧兰,但未来的她招惹了未来的冯巧兰,还把未来的冯巧兰给玩死了, 所以被老天爷看不惯的冯依心,冯依心要接受来自老天爷派来的重生女主的正义审判了。 “资料里冯巧兰这个人真奇怪,自强又自强不彻底,到处靠别人,靠了别人还要给别人莫名其妙捅一刀,让人无法理解。”乔钧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丝,感觉这十万块钱的港币一点都不好拿。 一分钱一分货,果然不错。 “你自己见机行事就成,有重要消息通知一声就好。”池砚并不在意乔钧怎么完成任务,钱她是给了,她要的只是结果,过程并不重要。 “事情我会办好,别忘了承诺我的一个条件。”乔钧伸手将从大理石茶几上放着的软烟中抽出了一根别在耳后,举手投足恣意风流。 “看你表现。”池砚嗯了一声,一个条件而已,她还应得起,不过这条件要是太没分寸或者登鼻子上脸,她不介意多给鲨鱼加一餐。 乔钧提起大理石茶几上放着的黑色手提箱,站起身大步向着包厢外走去,在走出房门的瞬间,右手向后摆了摆,对着池砚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包厢门再次关闭,池砚窝在了沙发坐垫中,把大理石茶几上放着的资料袋拿了起来,手上一个用力, 泛黄的资料袋被池砚撕成了两半,四半、八半… 从烟盒旁拿出一只火柴盒,抽出一根火柴,在火柴盒边缘一滑,明黄色的火焰点燃, 将资料碎片一点点用火蛇吞没的同时,池砚脑子的运转没有一刻停止, 冯巧兰一重生就和得了失心疯似的对未来还未发生的事进行审判,莫名其妙把周围的人得罪了一圈,却连自己基本行为的逻辑自洽都做不到, 取死之道,已有。 要池砚说,被自己蠢死的人就不配重生。 把重生的机会留给国之重器的院士不行吗? 非得和小孩子过家家似的陪着主角团完些你情我爱的故事,真给自己降低格调。 世界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 自己都能被自己蠢死, 还能指望别人能为自己主持正义吗? 看不透人心就别倚重人心, 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就永远呆在臭水沟里好好当她的烂泥。 被应硬扶上墙的烂泥就不是烂泥了吗? 当烂泥的资格都欠缝,令人厌烦至极。 不论如何,态度上可以蔑视对方,但战术上却不行,池砚这些年一直不间断的调查着冯家和冯巧兰。 不过, 由于交通不便以及时间线拉的太长的缘故,导致很多查出来的东西断断续续的,很多查出来的东西根本连贯不起来。 不过再难缠的毛线团也总会有线头的。 经过多年,她已经把这些东西都理了出来。 1922年,冯升荣出生。 1923年,卢抱月生下了冯康德,同年,冯升荣的父亲去世,母亲吴诗雨跑去了海外,卢抱月保养了小叔子和吴诗雨的孩子冯升荣。 卢包月养了两个孩子几年后,太过操劳,以至于身体每况愈下。 卢抱月为了让身体得到有效治疗,丢下了小叔子和吴诗雨的孩子,带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冯康德到港黑寻求治疗。 许是上天垂怜吧,卢抱月带着孩子得到了港黑大家族新药临床实验的名额,免费受到了港黑几家医药连锁医疗所的治疗。 成功活了下来。 不过卢抱月年轻的时候过的实在太差,身体已经被耗干了,在港黑接受治疗了没几年就去了。 而她的儿子冯康德得到了当地医疗机构和福利机构的扶持,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长大了自己创立了医药机构,娶了港黑当地的白富美何方慧,生下了唯一的女儿冯依心。 至于被卢抱月丢在了村里的冯升荣则在村中吃百家饭长大,大了之后娶了村里姑娘成婚生子,不过他也和冯康德一样,生不出儿子,只生了一个闺女,冯巧兰。 整件事情曲折中带了些许励志。 调查出来的东西只有这些,但她猜测出的东西却不止这些。 池砚用指尖敲打着大理石茶几,一点点疏通着自己的思路。 上辈子的冯依心和冯康德为什么那么执着于弄死冯巧兰和冯升荣俩父女呢? 柯兴烨又为什么要同冯依心一起迫害戏弄冯巧兰呢? 这里面有很多东西是说不通的。 指节有节奏的叩击着桌面,池砚将医疗机构和冯升荣亲妈吴诗雨俩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词在心里画圈标了一个重点。 若是她记得没错的话,柯兴烨的亲妈,柯玉成的大老婆同样也姓吴,叫吴今雨吧。 吴家可不是小家族,不然柯玉成也不会娶柯家女儿做大老婆。 吴家是以前国内的御医世家,世代行医,后来为了生计到了港黑,继续做起了行医的行当,世累世积累,早就成为了医药一行的大家。 而冯升荣的母亲吴诗雨和柯玉成娶的大老婆吴今雨名字很相像。 说不定便是亲姐妹了。 再仔细想想卢抱月带着冯康德在港黑受到的各种优待以及他们得到的不合时宜的医疗资源。 一条线直接就被池砚串了起来。 卢抱月知道吴诗雨的家庭条件,在吴诗雨死后,抱着冯康德去了万里之外港黑的吴家, 让吴家人错认了冯康德是吴诗雨的亲儿子,让冯康德替代冯升荣,成为了半个吴家人,得到了吴家人的庇护。 这也就说的通了,池砚揪住了自己发顶的一缕发丝,有一搭没一搭的拽着。 这也就说的清为什么冯康德和冯巧心发了疯似的要创死冯巧兰和冯升荣俩个人了。原来是因为冯康德和冯依心享受的是属于冯升荣和冯巧兰的的资源。 他们怕事情败露,所以他们上辈子才把冯升荣与冯巧兰当做玩物戏弄,最后还直接把冯升荣和冯巧兰父女给逼死了。 池砚又把冯康德娶的白富美何方慧这个名字划了起来,手指器械性的敲着,何姓,何方慧,从这条线抓,同样能抓到一些不寻常的东西。 之前调查过柯玉成,柯玉成的二姨太何丽丽和三姨太何芳芳都姓何,还都生了男孩子。 二姨太何丽丽生的儿子柯子安更是了不得,半个柯家现在都在柯子安的手里面,若不是因为柯兴烨占了个长房长子的优势,估计柯家的继承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020六零年代恋爱脑 三姨太何芳芳的儿子柯平松,虽然平庸了点,但他坚定地站在柯子安的身边,帮柯子安壮大势力。 柯子安,又被称为港黑小太爷,做事喜欢做绝,不给别人留半点生路。 换句话说,柯子安现在势大,若不是因为柯兴烨是长房长子,他能把柯兴烨按在地上摩擦。 若是柯子安真的上位了,那他绝对会把柯兴烨丢去海里喂鲨鱼的。 而柯子安母家何家, 何家是港黑的本地老牌家族,谁也不知道何家具体有多大的能量,何丽丽、何芳芳和何方慧,都是何家的女儿, 何方慧还是何家长房出来的最受宠的女儿。何家一定程度上会为了何方慧妥协。 柯兴烨之所以和冯依心纠缠不清,会不会是因为他想通过冯依心间接拉拢何方慧,拉拢何家向他站队。 毕竟何丽丽的儿子柯子安对于柯兴烨太具有威胁性了,柯兴烨在给自己准备退路,等他挣家产失败后,想让柯子安看在母族何家的份上留他一命。 这么一看,何家、吴家、冯家、柯家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纠成了一团乱麻。 干医药起家的吴家错认了自家孩子,把冯康德当成吴家人投入了,冯康德借着吴家的关系和何家何方慧联了姻,生下了女儿冯依心。 自此,冯康德彻底在港黑站稳了脚跟。 吴家错认孩子的事池砚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不过她还是要抽空验证一下的。 离开南区俱乐部, 张斌附耳低语,“柯小太子爷柯子安有请,七天后,地点天上人间。” 柯子安有请,池砚思考了一下就知道为了什么了,她通过冯巧兰把柯家西北区的产业规划和底下人员规划都挖了出来,把西北区的地下势力扫了一遍, 刮出了不少油水。 柯家这些地盘有一部分是柯子安在管的,柯子安管着的地盘出了事,自然要找她这个罪魁祸首聊聊了, 柯子安找她请客,不就是明摆着的鸿门宴吗? 她又不是欠抽,要去赴别人的鸿门宴“万一人家就是气不过想要干掉她,或者通过威胁她的生命安全让她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呢?” 优势在她,劣势在彼。 断没有让优势方被劣势方牵着鼻子走的道理。 “传话给柯小太爷,吃饭见面可以,天上人间还是免了吧。” 语气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继续道:“还是邀请我们亲爱的柯小太爷到青山会的堂口坐一坐吧。” 谈好了也罢,谈不好了,池砚便是把柯子安的命留在了青山会的堂口,柯家的人也得捏着鼻子认。 柯玉成的孩子多,丢了一个最出挑的,柯玉成的其他子女说不定还会感激她呢。 尤其是柯兴烨这个光有名头没有多少实权的长房长子,若是池砚真有心留下柯子安这个威胁,帮柯兴烨除掉这个心头大患, 柯兴烨不得留下个千八百万的港币的同时再给池砚磕一个? 不过这种事还是想想就算了吧,留着柯子安的作用一点都不比留着冯巧兰小,两个人,一个监视折腾柯兴烨,一个打压柯兴烨,让柯家处于分裂当中, 让柯子安在他们青山会的堂口坐下来吃饭,张斌都不敢想象那个画面有多美,咂了下嘴后,他只感觉后背寒毛乍起。 弯腰拉开车门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些事情,上司不说,他就不该多问,免得惹了上司厌烦。 AA1000号牌车中, 顺着张斌拉开的车门,一眼就看到了车后座坐着的青年,青年身披一件藏蓝色羽织长衫,白皙的胸膛领口衣襟大敞, 黑色的宽松长裤将修长的双腿包裹,黑色的裤绳被挽起,整个人的穿着欲露不露,欲遮不遮的,比夜店男模都更有型, 把禁欲又诱惑得劲儿拿捏的死死的。 刚准备迈出去进入车门的脚步一顿,池砚没有犹豫就上了车,对方露出来不就是给她看的吗? 她要是不看,岂不是辜负了对方的一片良苦用心了? 那对方不得伤心失落一番? 大大方方地把乌开霁的穿着打量了一遍,眼尾弯了弯,声音轻缓道:“穿得挺流行的,身材不错。” 接受到池砚的的夸奖,乌开霁慢条斯理伸手整理了一下胸口大敞开的衣襟,藏蓝色的浅羽羽织领口非但没有被拢紧,反而变得更加宽松了一些。 好骚气,池砚默默腹诽, 果然就是露出来给她看的, “芙蓉不及美人,水殿风来珠翠香。”盯着乌开霁的诡谲的不似正常人的瞳孔,池砚轻叹感慨道。 “知道你喜欢,就是给你看的。”靠坐在车后座的青年人微微侧身,乌开霁抿唇,墨色瞳眸中的白色瞳仁将瞳眸一分为二,看人时总是带有几分凶戾, 阴恻恻的瘆人。 持着这么一张吓人凶残的犯罪脸,做出这么一副有点矜骄的表情,还挺有反差感的。 “好了,看到了,很帅气。”池砚一把拉紧了后车座的车门,声音低缓柔婉道:“怎么来接我了?还来得这么快。” “你不欢迎我来。”乌开霁听到池砚的前半句话时还很愉悦,但一听到池砚的后半句话他就开心不起来了。 他同她在一起相处了太多年了,实在是太了解她了。 她在生气,她觉得他在监视她。 “没有跟踪你,我是和揸数来巡视底下人的,看到了你的车就来了。“乌开霁别开眸子,把头转向了窗外,不再看池砚了。 委屈上了,池砚想扶额,她也没做什么啊,怎么就给委屈得不看她了。 “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她无奈的叹息道:“别别扭了,再别扭就下车自己玩去。” 车窗倒影中,凶戾的眸子赫然瞪大,懵然的样子看的人好笑,他好像在用他的那双眼睛在说, “你居然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让我下车?” “哈哈哈。”池砚直接笑出了声,太好玩了,乌开霁这微表情实在是太好玩了。含笑道: “逗你的,别懵了,去哪儿?回家还是出去搓一顿饭?” 被池砚笑话,乌开霁向着车船别过去的头又转了回来,面向池砚的面颊棱角分明,戾气横生中又带了几分气闷的笑,看着蛮有意思的。 反差感一下子就出来了。 “回家吧,想吃什么,我看着买菜。”见池砚笑他,乌开霁有点没办法,只能是任由她笑了。 021六零年代恋爱脑 “你看着来就行。”池砚随口就来。 “小祖宗,说准确点,每次你都说随便、还行,结果我真随便做出来了,你又不吃了。”乌开霁向前面的司机打了一个手势, 司机的目光向池砚望来,见池砚点头,才踩动了油门。 汽车引擎声轰鸣,数十辆车同时发动引擎踩动油门, 嗡——,数十辆车飞驰而去, “素的,少点荤腥,不想吃荤的。”池砚想了一下子,她除了缺油少食的时候会多吃荤的,其他时间段都不怎么吃荤的,总感觉太油腻没胃口。 “吃虾吗?”乌开霁带了几分浅笑询问。 “不吃。” “给你剥壳。”乌开霁都有点无奈了,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她养的那么挑剔矜贵的,他自己就是个练武的糙人,怎么样都无所谓, 但她是他一手养到大的,她有多娇生惯养,他最清楚不过。 “吃。”池砚这次应下了,有鳞鳞爪爪的食物她看着应激,总有种吃不下去的感觉,但若是帮她剥了壳就另当别论了。 自己给她剥壳她就吃,乌开霁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起来。 没人比他更了解她。 她挑剔,什么都用最好的最贵的;她脆弱,一生病就得他哄着喂药;她执着,大部分男人练武吃不下去的苦都能咽下去; 之前他猜过她是从国内出逃的池家人,后来又觉得她不像。 现在她是与不是池家人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她就行。 “就你讲究多。”乌开霁纤长的睫毛下,微微上扬的凶戾瞳眸如同化不开的一潭死水,只有微微抿起浅勾的唇角让人能够窥见他愉悦的心情。 开车的司机转着方向盘目不斜视,耳朵却是直愣愣地竖了起来。 据他所知, 坐馆和执事的家中一般不用菲佣伺候着,只有每周末的时候才会让菲佣过来轮流打扫一下,因此,家中做饭家务全都是由坐馆来做的。 他默默听了一会儿了上司的墙角,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了下。 虽然已经习惯了坐馆在执事面前的贤惠样,但每一次见贤惠的坐馆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就好比牛马总爱凑热闹,下属总爱看上司八卦一样。 他就单纯想围观一下,回去再和自己的下属们吹一波,吹八卦的同时,还能让他手底下的人见识一下前辈的人脉和底蕴。 何乐而不为? 车子一路驶回了市中心的别墅花园,乌开霁拎着一袋的蔬菜从后座下车,他斜靠在车门处,一只手垫在车门上等着。 伸手扒拉了一下乌开霁的浅羽羽织上的单薄长衫,这半透不透的料子看的人怪热血沸腾的。 一个大男人穿这么少这么透干什么? 明晃晃地勾引她。 看了两眼,池砚就率先下车走了。 留下还站着的乌开霁有点愣神,不是夸他身材很好吗?为什么不看他? 凶戾的眼白微微下垂,漠然又森冷的气势在扩散,唇角抿起,牙齿咬在了腮帮子上的软肉上,浓郁的血腥味在口腔中扩散。 嗜血的铁锈味萦绕在鼻息间,将他的神思扯了回来。 攥紧手中地手提袋,一言不发的跟在了池砚身后。 没关系,她会看他的, 无论通过什么方式都会, 小别墅一共三层,三层上面还有一间用玻璃房养护的整整一间的黑巴克玫瑰。 三层室内是开放性的健身房和室内游泳馆, 一层有一间半开放性的餐厅,剩余的是会客厅,二层是卧室和书房。 一回别墅,乌开霁就挽起浅羽羽织去做饭了,而池砚正在等着手底下的人汇报。 “执事,乔钧的事正在跟进,柯子安同意在我们青山会的堂口做客了,不过他说他要带人最少五十号人。” 张斌去完南区包厢之后,就按照池砚的吩咐和柯小太爷手底下的人对接见面安排了,刚对接好安排就马不停蹄地来找池砚复命了。 “带着五十号人来。”池砚伸手扣了扣指节,眸色半敛起,笑得柔婉从容道:“五十号人不算多充排面用刚刚好,不过砸招牌用五十人,也是能做的。” 听池砚的话,张斌心底一个咯噔,没敢接话茬,只认真听着指示。 “告诉柯子安,实在不想来就别来了,让人家屈尊降贵来咱们堂口坐坐,确实不太合规矩。”池砚摆摆手让张斌下去了。 见不见柯子安对于池砚乃至整个青山会而言本就不重要,她要做的是黑吃黑吞掉西北区,而不是和西北区的人讲仁义礼智信,通过爱与和平让西北区屈服。 和柯子安见面,她本质上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之所以会给柯子安传信松口子见面,也不过是给他一个面子罢了。 柯子安是个人物,值得一个面子。 但若是再多,那就没有了,从头说到尾,说一千遍到一万,柯家的掌权人还是柯玉成,柯子安只是他手底下出挑的可再生物罢了。 柯玉成的五十多个子女,等着上位的多的是。 想给柯玉成当儿子的人同样多的是,柯玉成现在能给柯子安的东西他随时都能收回给他其他儿子。 现在是柯子安因为手上西北区的地盘出了事来找她,而不是她有事找对方。 所以着急的只会是他。 客厅中,乌开霁把一盘盘刚做好的晚饭端到了茶几上,两人半坐在沙发垫上,他低头认真剥虾,将手中剥好的虾放到池砚面前的餐盘中。 纤长的睫毛遮住诡谲的瞳孔,整个人都显得人畜无害了起来。 一点都不像是个砍人不眨眼的狠人。 更像是个慵懒窝着的宠物。 能把这种人当成宠物来看,池砚感觉自己已经不正常了。 可能是因为和变态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导致她自己都变态了起来。 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却发现胳膊上的皮肤光滑如玉, 坏了,自己真变态了。 “怎么?做得不好吃吗?我尝过的还可以啊。”乌开霁夹了一筷子池砚刚刚吃的菜,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口感挺不错的。 迟疑的又夹了池砚刚刚夹过的另一筷子菜,同样没什么问题。 伸出筷子慢吞吞的夹在了池砚面前他刚剥的虾上,筷子夹到一半就被另一双筷子给压住了,顺着筷子,盯着那双纤细修长、温良如玉的双手,一下子就有点回不过神了。 为什么不让他夹?不是虾不好吃她才走神的吗? 022六零年代恋爱脑 那双如玉的手指看得他瞳孔发怔,是他哪里做得不好吗? 双瞳发懵的抬眸望着池砚,不解地偏了偏头。 那双极恶的瞳眸中散发出纯粹的稚拙, 幼嫩又温良,还带些懵懂试探。 池砚手中压着的筷子一松,虾就被乌开霁夹走送入了口中, 看他认真吃虾细细品味的样子, 池砚不知怎么地就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第一次见面时,他背着药篓子,逆着光站在被阳光所弃的抛尸地,两人隔着光影相视, 一边是生,一边是死。 他给了她生。 被人从死神堆里拉出来的感觉她第一次经历。 往常的每一次经历,不论是生,还是死,所有的后果都是她一个人扛过去的。 所有的选择都是她一步一步规划好的, 可他似乎有那么点不一样。 但,只有那么一点。 “虾没问题,刚刚看你走神,我还以为我手艺下降要被抛弃了。”乌开霁无奈的又剥了一只虾送到池砚面前的碟子里,颇有点恶劣道:“喏,还你的,不用我像小时候喂你喝粥一样喂了吧。” “我懒得动,你要想喂也不是不行。”池砚笑了一下,忍着不舒服与对鳞鳞爪爪的讨厌,慢腾腾的用筷子剥了一只虾夹到了乌开霁唇边,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道: “尝尝吧,我们做饭的大功臣。” 黑白分明又割裂的瞳孔一颤,乌开霁垂眸盯着池砚送到嘴边的虾,笑了,不是无声地笑,也不是低笑,而是直接笑出了声。 这么多年了,他早就知道她有多讨厌鳞鳞爪爪的外壳了,因为讨厌,她可以很多年都不吃带有这些的东西。 刚开始他以为她是不喜欢吃,不过后来因为想捉弄她给她喂,没想到她居然面不改色地吃了, 后来他有心关注, 他就发现,她不是不喜欢吃,只是看着那些鳞鳞爪爪的东西不舒服,她不愿意剥壳才不吃的。 现在她居然愿意给他剥虾壳, 乌开霁仰头笑出了声, 举着虾的筷子没有动,池砚任由他笑了一会儿,才没好气的问道:“还吃吗?” “吃啊,能吃你这辈子剥的第一只虾,荣幸之至。”乌开霁低头咬住筷尾,眼尾弯弯的,纤长的睫毛似两柄小扇子般挠人。 乌开霁半倾斜着身子,浅羽羽织的广宽衣袖被他一边一只袖子的拢了起来,整个人乖巧的盘坐在软垫上,规矩中又带了几分散漫。 “筷子,咬筷子干什么,让你吃虾,没让你咬筷子。”池砚见喂完了虾,往回抽了抽筷子,就发现筷子卡住了。 筷子被乌开霁用牙尖咬住了。 坐在对面低头咬着筷子的男人半抬起眸,单眉挑起盯着池砚,目光极具侵略性, 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牙尖松开筷子,乌开霁嘴角咧开一个恶作剧成功之后坏坏地笑。 筷子被乌开霁松开,池砚抽回筷子,没好气的用筷子敲了敲乌开霁的发顶,他这是吃定她拿他没办法了。 脾气都是惯出来的,以前也没见他这么不知收敛的。 “知道你在忙柯家无极会的事,进展到哪里了?我总感觉自己没有参与感。” 揉了把自己刚刚被池砚敲过的头发,乌开霁叹气,她从小就没有安全感,所以很多她的事情他只会默默关注,不会多加干涉。 干预多了,她会嫌他管的多的, 虽然他真的很想管,但他更怕她讨厌他。 既然她没有安全感,那就给她安全感。 她太破碎了,他要是太过分,她一定会生气不理他的。 “西区那边让白纸扇安排好人蹲着了,至于以后能不能用到,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不是通过冯巧兰从柯兴烨那里拿到了产业规划和地下势力分布嘛。” “根据柯兴烨那里流出来的产业规划和地下势力分布,我们不是把柯家的西北区扫了一遍嘛,柯子安的堂口也被扫到了。” “他来找我谈,暂时没同意。说起来,我还给柯兴烨头顶送了点有意思的东西,这个暂时保密。”池砚咬了一口乌开霁夹来的菜,一一讲着这段时间的进程。 至于乌开霁觉得她脆弱没有安全感,怎么说呢,这些都是她这些年相处下来间接给他灌输的思想。 脆弱的话,以前她确实脆弱,现在她就差给别人徒手开脑壳了。 没有安全感,这个一分真,九分假吧。 一分真没安全感,源于她本身的认知有局限性,她无论何时,都会为自己做好最差打算下的退路。 九分假是通过一分真演出来的,积累给人带来的底气就是安全感,积累的底蕴足够,她就不怕未知与挑战。 “唉,现在都有点打不起来了。”乌开霁吃得差不多了,不过他并没有放下筷子,提早放下筷子,池砚也会跟着他一起放下筷子不吃的。 她吃得精细,不和他一样糙。 都怪他,只能干干体力,很多事情都得她来处理与决断,让他那么操心。 “你就是坐不住。”池砚喔了一声,思考了下道:“还是需要你去吓唬一下柯家的,最近这段时间,你往他们堂口晃一晃。” 柯子安不会轻易放弃见面的,见面倒是没什么,但怕柯家狗急跳墙给她来一下子狠的,还是把乌开霁放出去溜溜,武力威胁一下柯家老爷子吧。 “成。”乌开霁没多说什么,直接就应下了。 她便是要他命,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给,更别说只是出去晃晃了。 放下碗筷,乌开霁去洗碗了,池砚盯着乌开的背影,浅浅地笑着。 这大概就是她为什么没真的想过除掉乌开霁的原因吧。 他确实值得信任。 他虽然长得凶了点,但担当足够,也愿意为自己做出的每一个决定付出代价。 “我今天这身衣服不错吧。”洗着碗的乌开霁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他可是没忘记,下车回家那会儿,她越过他就走了,她都没看他。 听他问他身上穿的那件半透不透的衣服,池砚差点把自己给呛了一下子,乌开霁这衣服穿得这么有暗示意味,他是怎么好意思问出口的? “还行吧。”她给出了中肯又不冒犯过界的答案。 “说实话,别说你的还行、随便、一般,这些磨出水茧子的话我都听腻味儿了。”乌开霁一边洗碗,一边还不忘用手肘往上挪了挪广袖长衫,让衣服袖子不掉在洗碗水里。 非得听点刺激的,池砚没好气地上前一步将乌开霁用手肘推上去一截的广袖提了起来,有点无奈道: “谁叫你这么穿的,骚死你算了,那会儿不是说了身材很好吗?还让我重复,问问问,什么都问对你不好,有本事你就都扒光了再问。” 023六零年代恋爱脑 袖子被挽起,洗碗更方便了下,乌开霁听了池砚的话,诡异的有点沉默,抿抿唇,没抬头,默默洗着碗,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无言。 “我看你这个年纪的都喜欢看这个,就穿了。你说的,后面的,也不是不行,不过得等晚上。”乌开霁吐字幽幽地。 好好的话被乌开霁说的阴恻恻的,池砚没来由打了一个寒颤,伸手掐了一把乌开霁腰间的肌肉, 肌肉邦硬邦硬的,肯定是他偷偷用力吸气了,谁家肌肉能一直硬啊,又不是垫钢板了。 “别用这个调调说话,听的人怪不得劲儿的。”池砚使劲搓了搓乌开霁腰间硬邦邦的肌肉道。 “那你和我说说马场的那个小明星吧,我虽然不介意你包个小明星玩玩,但你得为那个小明星的人身安全考虑一下。” 乌开霁轻轻地用手巾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净,猛地转身,将站在他身后的人笼罩在阴影下,下三白看人时的无机质感看得人头皮发麻。 将下颌搁在池砚的肩膀处,乌开霁声音寒廖地在池砚耳边吐息道:“我舍不得你,但舍得他。” 刚刚还好好说着话,现在却变得这么瘆人。 男人心也没那么好猜,同乔钧还没见两面呢,就跑来问她了。 “没包他。”池砚认真回道。 就算她喜欢玩好看的小鲜肉,也是有权有势的小鲜肉,不然她自己长得这么漂亮,总感觉到头来亏的是自己。 “没包他就好。”乌开霁的下颌搁在池砚肩膀上蹭了蹭,晦涩的眸光撕磨在池砚的脖颈处,轻叹一声道: “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我离不开你,也不想离开你。” “不管你怎么想,不要让那些碍眼的人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会忍不住让他们去下面喝杯茶的。” “嗯。”感受到脖颈间的轻蹭,池砚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们两个人之间纠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有情感,有利益, 有放不下,亦有割不断。 就把现在的关系延续下去,对他们两个人都好。 他太疯了,若是没有人拴着狗链子,他就是个到处咬人的疯狗。 但从某种程度上来看,她也同样地疯,若不是有个真疯子在她身边晃荡着,那该疯的人就是她了。 安抚的拍了拍乌开霁的背,一下下的疏解着他的情绪,就像是在将绑在乌开霁脖子上的狗链子一点点拴起。 得到回应,乌开霁将整个身体窝在了池砚的身上,伸出双臂将人环抱入怀, 手臂一点点用力,他沉默着一言不发。 她只要不离开他就好。 柯子安最终还是同意了在青山会底下的堂口见面了,这一次他一个人都没带,算的上是单刀赴会了。 很有勇气嘛,池砚感慨了一下子。 来了青山会堂口坐了一会儿,柯子安坐在石桌旁的石墩矮凳上,从桌子上拿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他低头闻了一下,总感觉这味道不对味。 但一想,左右青山会不会直接下毒毒死他,他也就没多想,一口茶给自己闷了下去,然后他脸色一点点变得僵硬, 高度白酒。 把高度白酒放到茶壶里,亏青山会的人想的出来对他用这种的整蛊方法。 一般的茶壶都是细长高根壶嘴,而酒壶是偏细颈的。 面前的酒壶确实掉了个个儿, 低头用手扒拉了一下面前的酒壶,说起来这酒还不错,就是刚刚他喝的太猛了,一下子没遭住。 没过一会儿,一行人就向他的方向走来了。 柯子安懒懒的趴在桌子上,摆弄着那只捉弄了他一下子的酒壶,直到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才抬起了头,有点好奇地朝着来人的方向看来。 来人身穿一席浅蓝色轻纱长裙,裙摆流泻间似有星河陨落徐徐铺展。 她肩膀处是黑色的长款披肩,一步一步摇曳。 面庞如玉,眸晕浅笑, 亭亭玉立,娉婷袅娜。 不似真人。 柯子安一下子摆正了身体,真系好索啊。 以前他以为青山会的人用照片把他们执事给美化了,如今一见真人,他感觉那照片照得真烂,一点技术都没有。 还不如他亲自来照呢。 池砚落座, 石桌桌面两侧,两人相对而坐,石桌上摆了一壶酒。 池砚打量着这个别人嘴中的小太爷,感觉人的名树的影还真挺有一定道理的。 对面青年穿着简单,面容白皙清秀,鼻梁高挺,眉尾眉峰锋利,天生的微笑唇看起来有点矜骄。 单看他的下半张脸,有点偏向猫科生物。 但他的眉眼却是锋利非常,极具攻击性。 整个人气质锋利似出鞘的长剑,又似收起爪子伪装乖巧的宠物。 他演老实乖巧,演得一点都不像,反而浑身都充斥着一股子骄矜劲儿。 又傲又腼腆,真是矛盾的气质。 “靓女,久仰大名,我系柯子安。”他点点头,礼貌中又带了一点皮,“你们的茶真的很酒。” 柯子安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刚刚被这酒壶捉弄了一番,很有意思。 “你喜欢就好。”池砚将目光落到桌面上放着的那壶酒上,笑了一下子,这壶酒是她自己酿的,当时闲的没事,就把酒装在茶壶里了。 用这酒捉弄了几次乌开霁之后,乌开霁就让手底下的人把酒壶都换成了茶壶,用来捉弄手底下的其他人了。 底下人也真是皮,跟着乌开霁一样,玩起了戏弄人的把戏。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顶头上司,就有什么样的员工。 “靓女,针对西北区的地盘清扫,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柯子安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虽然见到靓女很开心,靓女简直是他的女神。 可女神带刺,他也只能是看看。 他现在需要讨论的是一些更实际的问题。 讨论一下他接下来的生计问题。 柯兴烨那个废物点心,他把家里面没用的废物大哥骂了一遍又一遍,柯兴烨怎么就那么有出息呢? 养女人还能养出问题,既然不会养,为什么还要养? 非得坏一下事才开心。 重点是柯兴烨那狗登西坏了事,是需要小爷去收拾烂摊子的。 真的是越想越气,那女人又不是他养的,怎么后果就用他来承担呢? 当长房长子很了不起吗? 是很了不起,要不然怎么家里一出事,柯兴烨一闹出幺蛾子都得让他出来擦屁股。 有多大屁股坐多大板凳,柯兴烨是对自己完全没有一点AC数吗? 024六零年代恋爱脑 “怎么谈?说说吧。”池砚漫不经心地掸了掸披肩,等着柯子安的下文。 柯子安今天想要完整走出青山会,就得做好被扒一层皮的准备。 想来柯子安自己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一听池砚开口这调调,柯子安就知道今天这话不好谈了,要是谈的结果不让对方满意,他估计自己是个别想全须全尾地走出青山会了。 “我把我名义下的东南区的产业都转给你,你把西北区的产业与地盘划回来,我们继续井水不犯河水。”柯子安思索了下,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 他提出的这个条件,他们谁都不亏。 柯子安东南区产业都给青山会,这就意味着柯子安西北区的人很难再把手往他们东南区伸了。 不过还差一点。 “光是你一个人在东南区的产业还不够,我要你们整个柯家乃至无极会在东南区留下的所有产业。”池砚摇了摇头,伸出手食指左右摇晃了一下。 柯家和无极会本就是一体的,把柯家和无极会在东南区的产业全都交给青山会,麻烦是真的不少,若是真把东西交出来,那他们在东南区可就真成了真眼瞎了。 柯子安眉峰微微敛起,最后还是点点头同意了池砚的提议。 没好气地伸手斟了一杯酒,然后一口闷掉道:“靓女,你系么干不厚滴。我亏的太厉害了,你总得给我留点底裤吧。” “你的提议我同意,我可以做主把东南区柯家和无极会的产业都送给你,但你也必须把从柯兴烨那个蠢货拿到的产业和地盘归还给我们,然后再退出西北区。” “这样的条件已经很公平了。总得来说亏的是我们,你只是归还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却要出钱出力。 你们依旧可以监视我们西北区,我们却监视不了你们东南区。我想,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大让步了。” “可以。”池砚点点头,同意了柯子安的说法,柯子安说的确实没问题,她这些年来和乌开霁在西北区埋了不少产业,也确实在一直监视着西北区。 池砚伸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酒面上的波纹一圈圈荡开,温浅的音色中带上了一抹笑:“可以,不过你确定我们今天谈的只有这些吗?” 对面女人嘴角意味深长的笑柯子安看的分明,她在诱导他,和她合作。 和她合作干掉柯兴烨。 要做吗?他默默问自己,最后的答案显而易见,要做,这是一个机会,是他自己的机会。 他和柯兴烨之间的关系早就水火不容了, 日后无论谁继承了柯家,他们另外一个都不会好过,也许柯兴烨继承了柯家不久后就会是他的死期。 到时候谁都保不住他。 他也不是什么坐以待毙等死的人, 便是池砚不提这一茬子,他也是会说的。 他们一起合作,料理了柯兴烨,日后他便能高枕无忧了。 “我确实想提合作,合作内容你我也心知肚明。”柯子安无奈摊手,伸手把自己的头发往后撸了一截,才道:“说吧,怎么干柯兴烨,干掉柯兴烨后你又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 池砚笑了一下,干掉柯兴烨一直都不是她的重点,她和乌开霁的重点一直都是西北区。 可惜这话没法明说,说出来,可就不好干了。 “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们这边会适当配合你。至于想要什么?”她沉吟片刻斟酌道: “来点实际的,就打钱吧。把账面上能用的钱都打过来就行。” 最后池砚又似笑非笑的补充了一句:“钱要干净的,那些个脏的臭的,我们可不要。” 做他们这一行的,手底下就没有真的干净的。 乌开霁上一辈的人都是混江湖的老手,他们家的人原本就在港黑有势力,也就是南区开头的乌山会。 他们刚来时,乌山会是真的荤素不忌,什么都敢沾一点,后来乌山会吞掉了青帮成为了青山会,那玩得是更花了。 不过池砚看不惯这些,能叫停的就都叫停了。 至于不能叫停得,也都被迫藏得更深了,池砚本来是想一查到底、一撸到底的,可大环境就是这副鬼样子,她总不能一竿子把所有人都给打死。 后来她就会有意识的把这些个脏的臭的往外推,扔给喜欢做这些的双飞会和无极会。 她是要做洗白等回归的,和这些脏的臭的搅和不清,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池执事爽快人。”柯子安嘴角弯了弯,他就知道这一次冒着风险来谈判的决定是正确的, 用手指扒拉了一下自己打了发蜡的前额发,轻轻一吹,前额发直接就被他吹了起来。 谈完正事之后,锋利的眉眼微微耷拉了下来,有点懒懒的劲儿。 很孩子气的举动。 将自己的身体摆正了一些,柯子安揉了揉自己白皙面颊上的肉,见池砚的酒杯中酒液下滑了一些,便提着茶壶给池砚又添了些, 接着将茶壶嘴转了一个方向,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稍微抿了一口,浅浅下垂的瑞凤眸享受的弯起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池砚垂眸凝视了会儿杯中蓄满的酒液,拿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洒落的几滴酒液滴到了手背上,她从石桌上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擦拭着手背。 低眸浅笑间,岁月似乎都变得温柔。 “对了想要离开青山会的堂口,记得把账户留下。否则,”用纸巾擦完手背,池砚尾音轻缓的拉长道:“否则就留下点别的什么再走吧。” 将手中的刚擦完手背的纸巾扔到了桌面上,没有理会因为不留钱就要留下点什么这句话而有点错愕回不过神的柯子安, 池砚轻提起裙摆的一角,用手背顺着裙角折起的褶皱处掸了掸,慢条斯理起身离开了。 柯子安一只手还拿着酒杯在晃悠,另一只手压在上衣口袋的手帕上,有点回不过神地盯着池砚的离开的身形看。 美人刀,刀刀致命。 英雄冢,爬不出去。 压紧上衣口袋中的手帕,他将手帕抽出来包裹在石桌上被池砚丢弃的纸巾上,手指轻轻蜷缩用力,纸巾被他用手帕裹入手心中。 柯子安低头盯着自己拿着酒杯的手看了一会儿,晃置了下杯中酒液,最后将酒杯放在了石桌上,发出“当啷”的一声清脆的声响。 将自己的账户用一支笔写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就离开了。 底下的人上来检查了一下账户,确认没问题之后就退下去放任柯子安离开了。 不过再看到对方拎着的茶壶之后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小太爷家里又不是没有好酒了,还上对头家拿酒,是真缺这一口喝的啊。 025六零年代恋爱脑 别说,他们青山会的酒壶还挺别致的,许是人家柯小太爷就是想带点土特产回家呢? 规矩就是规矩,他们也都没敢多看,匆匆的就走了。 让乔钧勾搭冯巧兰的计划很快就顺利展开了,这件事的后续池砚也一直是等着后续的。 他俩的进展简直是神展开, 冯巧兰抓了柯兴烨几次出轨冯依心后,就玩起了登报曝光行为。 但现在的港黑不是内陆。 内陆会因为流氓罪钉死你, 但这种风流韵事对于港黑的男人而言,可能还是一种丰功伟绩,毕竟港黑人的一夫多妻行为是合法的。 不然港黑哪儿来的那么多姨太太? 所以冯巧兰自以为对渣男有效的报复行为反而成为了渣男炫耀的资本。 最近港黑最热的新闻就是柯兴烨左拥右抱姐妹花,享尽齐人之福。 这件事把冯巧兰呕了一个够呛,但她没办法,她只是一个只能依附着柯兴烨而活的小明星,离了柯兴烨她就一无所有了。 就连她引以为傲的娱乐事业都是靠着柯兴烨砸资源才风生水起的。 她坚持复上辈子的仇,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冯巧兰迷茫的时候,池砚派出去的乔钧神兵天降,对着冯巧兰嘘寒问暖地,让冯巧兰重新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义。 对啊,你柯兴烨能在外面找人,我就不能同样去外面找人报复你吗? 乔钧和冯巧兰的来往很隐晦,毕竟两个人都是混同一个圈子的人,想不被发现来往很轻松,如果有人对他们的关系有疑问,只要说两人彼此之间是有合作的就行。 池砚听过乔钧,把冯巧兰知道的关于柯家的消息都一点点钓了出来。 冯巧兰上辈子虽然什么实权也没有,但怎么说她也当了八年的柯太太,她总会了解一些不为外人道的的东西的。 说起来现在的冯巧兰和柯兴烨的感情状态很糟糕,柯兴烨虽然骨子里犯贱,喜欢得不到的东西,但冯巧兰为了钱嫁给他后,他就觉得他之前喜欢冯巧兰也不过如此了。 池砚知道这事的时候还有点想笑,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爱出去玩的男人,他总是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出去玩,信他一次,后续就会有无数次。 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所有的浪子回头金不换,不过是因为被现实压得低了头,他能选择的最好的条件已经由不得他挑了,他只能向生活低头。 她从冯巧兰那里得知了一个比较重要的消息, 乔钧和她说,冯巧兰拍电影时随口说,柯家的老东西活不久了,老东西看不惯冯巧兰又能怎么样?老东西也就只能风光这么一段时间了,柯家迟早都是柯兴烨的。 池砚还记得乔钧和她说这段话的时候表情很古怪,柯玉成每个月都会体检,上个月的体检报告还龙精虎猛的,怎么可能说出事就出事?他就差说冯巧兰是不是得癔症了。 乔钧不信冯巧兰的话,但池砚信。 冯巧兰是重生者,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很正常。 按冯巧兰的想法与经历来看,她其实很确定柯兴烨能继承柯家,换句话说,也就是柯子安未来玩完了。 柯子安玩完,很可能与柯玉成突然出事有关,不过这些不是现在的她能探究的出来的。 她顶多就是给柯子安通个气,让柯子安和柯兴烨斗得更狠一点。 柯玉成出事的事虽然不在她的预料中,但影响不大,说不定还会加快一下她的预期计划。 柯家的无极会主要分布在港黑的西北区,柯子安掌控西区,柯兴烨意思一下,掌控着部分北区。 经过这一次对西北区清扫摸底,柯兴烨和柯子安都损失不少,柯子安跑来及时止损,让局势暂时稳定了下来。 但池砚不会就此收手。 柯兴烨的场子,她早就想要了。 最近柯兴烨因为下面被冯巧兰踹了一脚,虽然还在和冯依心厮混,但也老实的在医院待着了。 现在的北区管理松懈,正好把乌开霁放去北区溜溜。 让浑水搅得更乱一点。 至于答应柯子安一起对付柯兴烨的事,她这不是在干了嘛。 一回去,她就去逗乌开霁玩了。 “乌开霁,乌鸦,喂喂,有活干了,去北区玩。” “你可总算想起我来了。”乌开霁把身上那件浅羽羽织给换下来了,这次穿了个更亮的黑色小背心,下面是一条宽松的工装裤,手中抛着几枚银质子弹,他懒懒的问: “今天这么活泼,是遇到什么心情不错的事了?” “确实心情不错,空手套白狼,又套了一波。”池砚应了一声,提起浅蓝色的裙摆转了一圈,在乌开霁面前优雅的行了个礼,“坐馆,还满意吗?” “也就是你了,用一份产业规划和地下势力分布坑了他们一遍还不够,还坑了他们第二遍。” 乌开霁起身,单手背后,另一只手放到胸前,弯腰施了一个矜贵的骑士礼,低笑道:“终于愿意放我出去打北区了,我的公主,愿意把高光留给我了。” “别装了别装了。”池砚直接就被逗乐了, 他虽然凶,但愿意陪她把所有笑笑闹闹的事情都演一遍。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有人懂你的奇奇怪怪,有人陪你可可爱爱。 感觉还挺好的,她心态都跟着年轻了不少。 “打的松一点,还是狠一点。”乌开霁下瞥了一双邪异又阴森的瞳眸,吐字沉冷了几分,如同毒蛇吐信道。 他伸手将池砚肩上的黑色披肩取了下来,将披肩揽在一只手的臂弯间, 他真不会说话,池砚觉得这话不应该站在客厅里说,应该是在做一些不可名状的事情时说。 既然他不会说话,那就有不会说话的玩法。 “狠一点的。”池砚在乌开霁耳边吐气道。 嘶——, 乌开霁感觉头皮一麻,整个人都僵了一下,还没等他将人拦腰搂住,她就翩然上了楼。 恰似他抓不住的风,翩跹又浪漫。 他笑骂一句:“算你跑的快。” 将臂弯里的衣服放到了洗衣机里,等他有空了就一起洗了。 她穿过的衣服,得三天换洗一次,每次还都得他手洗,真矫情。 从小矫情到大。 也就是他脾气好,不然谁能受得了她这种折磨法。 将身上的背心换成了一件常服,从衣架上拢了一件深色风衣套在身上,摸进风衣口袋中,熟悉的硬质弹珠感入手,不由哼笑出声。 这衣服里的东西一定是她帮他塞的,他喜欢用铁蛋子,她不喜欢,她经常把他用的铁蛋子换成铁弹珠。 他问她为什么,她就说好看,有格调。 026六零年代恋爱脑 他大概懂了她的点,又有点想笑她幼稚。 不过还是算了,他要是真笑了,她说不定得挠他了。 打北区就打北区呗,反正有她坐镇后方,没什么好担心的。 乌开霁穿着风衣走了,带起了客厅中的一阵冷风。 池砚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着黑色的风衣被开门时带起的风卷起了一截。 他的腰线弧度还挺优越的。 说起来,之前她就一直在调查冯升荣亲妈吴诗雨和柯玉成大老婆吴今雨的关系。 果然不出她所料,吴诗雨和吴今雨虽然相差了近二十岁的姐妹,吴今雨小时候还被吴诗带过,不过吴诗雨年轻时候喜欢上了国内的穷小子,之后生下冯升荣没几年就去了。 这下就有了冯康德亲妈卢抱月装作冯康德伯婶子,抱着冯康德去港黑假认亲的事。 毕竟冯升荣和冯康德只相差了一岁,还是亲戚,长得也像。 吴家很重视冯康德,冯康德这才成才娶了白富美中的白富美何方慧,生下了女儿冯依心。 真狗血啊。 池砚笑了一下,要不要把这件事背后的事告诉吴家,给吴家一个小惊喜吗? 可把消息告诉了吴家,她似乎得不到什么好处吧。 是谁最怕这个消息暴露呢? 当然是冯依心和冯康德父女了,毕竟这件事情若是败露了,他们得到的属于吴家的东西就都会变成镜中花水中月,一戳就破了。 是谁最希望这个消息暴露了? 当然是现在对这件事还毫不知情的冯升荣和冯巧兰父女了,这消息若是暴露了,那他们父女就可以平白得到吴家的支持了。 但她又不想便宜了冯巧兰, 得到了辛秘又不利用一番,着实可惜了。 不如威胁一下冯依心,从她那里敲敲竹杠。 敲出一点都是赚,她不亏。 想到就去做,池砚立刻就打电话让手底下的人去做了。 原本还在坐着美容,拨弄着自己卷发的冯依心接到这个电话后差点就坐不住了。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努力按下了自己发颤的声音,迟疑的询问道,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件事吧。 “你好,冯依心小姐,那位的话我不会说第二遍,你的秘密需要钱来交换,你仔细想想吧。”电话筒对面,张海冷着脸,面无表情道。 他的堂哥是张斌,他也是通过张斌才在帮会里做了个挂名的,后来因为开车技术好得了上面青睐,便开始跟着执事混。 这是他得了执事赏识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必须得干漂亮了。 “你是谁?那位又是谁?”冯依心按住起伏不定的胸口,知道父亲是假冒的吴家人,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雷点。 万一这雷点爆了,后果简直不堪想象。 “这些你没必要知道,你只需要给钱就好了,你给钱的诚意,就是这件事截止的诚意。”张海捏着话筒,淡淡道。 “你什么都不说,我往哪儿打钱,往空气打吗?”冯依心压住自己的不安与脾气,强忍着性子询问。 “这些不是你该问的。”张海捏着话筒轻轻的敲了敲,才继续道: “如果不想在明天的报纸上看到这件事,那就打钱吧,渠道的话,最近会有人去找你卖花瓶,你看着给钱就行。” “你们会不会用这件事持续敲诈我?如果只是这一次敲诈勒索,我想,我会咽下这口气并给你们打钱的, 但如果这件事你们不想放过去,想着通过这件事一直向我要钱,我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我并不介意鱼死网破。”冯依心沉吟了片刻,还是给出了回答。 父亲不是吴家人冒认亲戚这件事若是暴露,虽然对她有一定影响,但还不至于一竿子打死她,她的亲妈何方慧是何家人, 而亲妈何方慧只有她一个女儿,只要何方慧不放弃她,便是失去了吴家这个助力,也没关系,她还站的稳。 若是这件事能到此为止,那还好,她可以接受一次性结清这个账,但若是那群人想把她当成竹杠天天敲,那不好意思了, 天下没有那么好的事,她宁愿把这事捅出去,也免得关键时刻因小失大。 被换了的孩子是她父亲冯康德,又不是她,事情爆了,被影响最大的只会是父亲,不会是她! 听出了冯依心的决心,张海并不强求,长久的沉默过后,他才再次开口道:“看你给钱的程度了,那位满意了,此事到此为止。” 他本来就是替上面传话,自然不会替上面应下什么。 不过浅浅的画一个饼,他还是会的。 “我不问那位是谁了,但我希望你们最好说到做到,不然我手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冯依心咬牙切齿道。 她不会因为这么件事就止步不前的,想要的东西就只能自己拿,现在的局势对她来说着实算不上好。 有个优柔寡断的爹,每每能把她气到半死, 冯巧兰和冯升荣来时,她就和冯康德说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如直接干掉他们,别给他们留喘气的机会。 冯巧兰和冯巧父女若是乖乖呆在国内,老老实实过他们自己的消闲日子,那她无话可说,自然也不会对他们动手。 可他们一家子人偏偏在国内过得不知足,见他们在港黑过的好就要来投奔, 真就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她爹冯康德是占了冯升荣当人上人的机会,但人上人是那么好当的吗? 她爹冯康德刚来港黑的时候,也只是个来吴家寄人篱下的小可怜,要不是他爹争气,一步一个脚印地创立医药机构,带着吴家挣钱,她爹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风光。 冯巧兰要工作,她帮忙安排了,冯升荣要工作,她爹也帮忙安排了。 她是想把那一对父女都料理了的,可她爹老是拖后腿,老是不肯下狠手,还让她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还能怎么饶人? 柯兴烨是个人渣,她清楚,可柯兴烨能给她权势,柯兴烨对她并不差,她并不介意就这么过下去。 可冯巧兰为什么就偏要和柯兴烨纠缠呢? 她不是都放了冯巧兰一马,还给了冯巧兰工作吗?冯巧兰为什么就连一个人渣都要和她抢! 就连她能抓住的事业都因为冯巧兰毁了大半了,她还能怎么办? 如同搁浅的鱼想要入水,陷入泥潭的人想要抓住救命的稻草。 冯依心有的时候总会有种错觉,她总感觉她就好像被束缚在蛛网上的茧子,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既定的命运束缚。 优柔寡断的爹,只顾家族的妈,一个她唯一能抓住的人渣男友… 她明明已经在她忍耐的极限中步步退让了,可现实却总让她一退再退。 冯依心的手指慢慢攥紧,眸色一片冷意。 她一定要让挡她路的人,全都去死。 027六零年代恋爱脑 冯依心怎么想池砚不知道,但如果她是冯依心,大概会被呕个够呛。 人力有可逆,天力不可违。 明明她已经把自己能做和能算的东西都攥在了手中,可总有一些东西是她握不住的。 已经弄死了一遍的人,又开挂重来一辈子,本就是不公。 真要这么算起来,池砚自己才算是开了巨挂,毕竟她可能在某种意义上是不死不灭的。 北区的混乱在乌开霁的掺和下彻底打响,在医院中待着的柯兴烨焦头烂额,北区平时是他在管了,现在北区混乱,他却只能在医院里躺着,这让他对冯巧兰的怨气与日俱增。 他给冯巧兰砸资源砸人脉,还给了她当柯太太的尊荣。 结果冯巧兰是怎么回报他的?捉他奸便算了,还踢他下面! 他不过就是玩个女人罢了,至于嘛。 果然是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北区的混乱必须赶紧压下来,不然爸又要说他不务正业了。 也不知道柯子安是怎么办事的,去了青山会堂口走了一遭后,柯子安的西区没事,他所在的北区却麻烦不断, 柯兴烨就是用脚想也知道柯子安肯定没干好事。 青山会那姓乌的是不是有病? 他又不是抢他老婆了! 和个疯狗似的追着他们北区咬, 怎么不见他去咬柯子安,柯子安可是跑去见他老婆了! 柯兴烨越想越气,直接把病床床头上的水果拼盘给扫落在了地上, 东南区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天仙,把姓乌的疯狗绑的死死的, 一群疯子,都有病! 可他又没办法,只能和这群疯狗硬扛。 病房里拼盘落地砸的粉碎声,噼里啪啦的响起。 站在病房走廊门口来看望柯兴烨的冯依心攥紧了手中的包。 这狗男人脾气那么大,怎么不去死? 要不是这狗东西有权有用,她是真想送他上路, 可现在的时机不对,她手里的生意还需要他扶持。 有个好爹和好妈,真特么爽。 一把推开房门,焦急的拽着病床边柯兴烨的衣袖,关心道:“阿烨,怎么了?没事吧,你别吓唬我。” 看冯依心这么关心他,柯兴烨好受了不少,还是依依温柔贴心,缓了缓语气道:“还好有依依照顾我,现在北区混乱,我又只能和废人一样待在病床上,唉。” 柯兴烨叹了一口气。 必须得去主持大局了, 可现在出院,他下面就别想好了。 当不当男人, 这一点他想不纠结都难。 可他还年轻, 他总不能后半辈子就当个太监吧? 没让柯兴烨多纠结,冯依心就解决了他的顾虑,她帮柯兴烨顺着背,低眉敛目道: “阿烨不用担心,北区的事终究不如阿烨的身体重要,阿烨一定要在医院里好好养伤,不要为这些事情耽误了身体治疗, 实在不行,我暂时帮阿烨盯着北区的情况,和阿烨天天讲北区的情况。” 一听这个建议,柯兴烨眼睛一亮,倒是他忘记冯依心了,冯依心也确实能帮他打理好北区。 原本如果实在不得已的话,他会把北区交给父亲手底下的其他孩子,他的其他兄弟的。 但不到万不得已,柯兴烨是真不想那么做,北区就是一块肉馅,他要是把北区这块肉馅扔给他的那些兄弟,那真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有一个母族势力强大,个人能力突出尾大不掉的弟弟柯子安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若是再把剩余几个弟弟的胃口养大了,那他还过不过了? 依心个人能力不错,若是依心能帮他暂时看护着北区,他就可以松一口气了。 见柯兴烨这副表情,冯依心就知道这件事成了。 能拿到北区的短暂掌控权,还得多谢冯巧兰来抓奸时把柯兴烨下面踹了,冯依心无声的笑了一下。 事情发展瞬息万变,冯依心上手掌握北区的事震动了港黑。 得知这件事的第一时间,池砚就知道,她等的机会来了,约见冯依心的事立刻走上了流程。 天上人间顶楼三号包厢门口,两列人马分列而站,一列人身穿浅色系蓝衫马褂,下身是深色宽松长裤, 另一列人西装马甲,精英范十足。 三号包厢内,一张白色镂空长桌横亘在包厢中, 从屋檐处垂落下了一根根碧绿丝绦,随着窗中吹入的微风摆动着。 镂空长桌尽头,两人相对而坐,一人穿桃红色旗袍,一人着浅紫色裙裾。 冯依心握紧手心,认真的盯着对面邀请她的女人看, 一席典雅的浅紫色裙衫, 眉含烟雨丝,目带轻纱薄烟, 鼻若悬胆,唇似朱丹, 钟灵秀于一身, 用她来形容温柔,再恰当不过。 “青山会执事,我想我们的立场坐在这里说话,似乎并不太合适。”冯依心感到无力,她不可否认对面的人很漂亮,但在对方的目光下她并不舒服。 对方的目光虽温柔到了骨子里,可她能感受到的,却是对方隐藏的更深的攻击性。 一种没有多少情绪的攻击性。 也许正因为是同类,她才能如此敏锐地感受到对方无害面皮下暗藏的锋芒。 “没有什么合不合适的,你也不用紧张,我找你来,是有合作要谈。”池砚注视着冯依心,眸光清浅缱绻,语调轻柔道。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她与冯依心之间并没有什么难解的仇怨,算不上什么敌人,池砚相信,她们会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我们之间,谈合作?”冯依心的杏眸睁大了一些,有点困惑的同时还带了些许试探。 青山会的执事和她谈合作,冯依心不是蠢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刚一接手柯家无极会北区,池砚便来找她谈合作了。 对方看中的肯定不是她,而是她手中暂管的北区,冯依心抿唇,北区是她为数不多能够抓住的筹码。 她其实心里已经有了退意,冯依心总是感觉她做什么事情都很水逆, 不如借着掌握北区的这段时间抽一波水就跑路吧。 这个想法她一直都有,也在默默的行动着, 不得不说,虽然她做很多事情都很水逆,但这一次,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她。 前有冯巧兰一脚差点废了柯兴烨,让她有机会摸着柯兴烨不想便宜其他兄弟的心思把北区暂时控在手里, 后有青山会的坐馆提刀追砍北区,让北区彻底混乱,给了她浑水摸鱼在北区卷钱的机会。 “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和你合作,我又能得到什么?”冯依心捏紧手心,眸光锐利的盯着池砚,想要从池砚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028六零年代恋爱脑 在冯依心的注视下,池砚的表情始终如一,唇角的弧度如同丈量过般令人颤栗。 “合作,是我给你的通知,不是建议。”池砚打量着冯依心逐渐僵硬的表情,声音低婉柔和道:“北区的混乱,给了你浑水摸鱼的机会,对吧?” 冯依心瞳孔一缩,她转移北区钱财的计划被看透了。 那她跑路的计划是不是被盯上了? 来不及细想其中的关窍,就听到了池砚继续低语的声音。 “我可以让北区混乱,就能让北区停止混乱,你不答应和我合作的后果,我想,你应该承受不起。” 池砚眸中含笑的注视着冯依心,声音一如既往的温雅轻润,可缓缓吐出的字却让冯依心整个人不寒而栗。 冯依心桌子底下的手在发抖,她自然懂池砚吐出的话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如果北区混乱停止,那么她在北区的所有小动作都会被一览无余,小动作被发现,那在柯家的追探之下, 她将必死无疑! 池砚所说的北区混乱平息的后果,她确实承担不起。 声音颤了颤,冯依心压了压语调中的不平静,眸色变冷:“你说北区乱就乱,你说北区平就平,别太异想天开了。” 对于冯依心的质疑,池砚只是笑而不语,温和地注视着冯依心,将冯依心所有的忐忑与犹疑收入眼底。 在那双情绪稳定的眸子中,冯依心清晰的从中看到了自己不安的倒影, 一时间,她只感觉无言。 原来此时的她竟是这副模样吗? 真丑。 池砚的情绪太稳定了,由不得她不相信池砚所说的话。 若是她的回答不让池砚满意,那北区怕是真的得平了,那时候,她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说吧,我们怎么合作?”冯依心声音干涩地询问道。 够敞亮,冯依心既然开门见山地问了,那池砚自然也就直说了。 “你自己一个人转移北区的财产,只能转移二十分之一不到,就这样还得遮遮掩掩的。”池砚话语一顿,继续道:“但如果我们合伙的话你将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合作内容,你把北区过渡给我。”池砚盯着冯依心的眼睛,一字一顿,缓慢吐字。 明明没有硝烟,可冯依心却感觉自己似乎闻到了血腥味儿,她心头一颤道: “把北区不做防御过渡给你,我会死的,柯家人不是傻子,他们不可能完全不做防备让我这个外人掌握北区的。” “若不是因为柯兴烨怕被他的其他兄弟夺权,怕自己为他人做了嫁衣,他是不可能让我碰北区的。” 冯依心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柯兴烨不重视女人,他不相信女人能做什么威胁他的事,这才是我能碰到北区的关键,但北区不仅仅是柯兴烨在管,北区真正的归属权属于柯玉成,属于柯家人!” “把北区过渡给你,这不是我能插手的事!” “事情你只要做就好了,至于后续,你不需要管,你不会死,你会平安离开港黑,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安排你的父母和你一起离开港黑。”池砚早就做好了后续安排。 她在西北区都留了不少生意,只要摸清楚西北区,随时都可以打,且没有后续支援的问题。 但直接打,需要拼的财力物力不是一个小数目,打下对方赚的财力物力说不定都没有亏的多。 莽上去太得不偿失了。 迂回一下,通过冯依心接手北区,便不会打起来了,便是后续打起来,他们也接好地盘做好了防备, 到时候吃亏的只会是对方。 “后续不用我管…”冯依心听着池砚的话,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事情我可以做,我父母的事你不用管,他们不会有事,但北区的钱你最少要让我带走五分之一,不然这事风险太大,我干不了!” 父亲只会给她拖后腿,冯依心已经忍了他很久了,她走了以后,母亲会保下父亲的。 至于母亲,何方慧是何家人,她虽然爱她,但也并没有那么爱她。 母亲为了何家,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放弃她。 与其等未来被母亲放弃,不如她先走一步。 冯依心的条件不算苛刻,池砚还算能接受。 “可以。”池砚点点头,北区五分之一的钱买整个北区,划得来。 至于冯依心能不能把钱平安带走,池砚并不关心。 说实话,她还有点欣赏冯依心,做事当机立断,敢拼也能豁的出去。 两人谈话结束,气氛轻松了不少。 冯依心听池砚同意了她能带走北区柯家五分之一的财产后,不由放松了不少,也有心思想其他的了。 “青山会的坐馆真的就那么相信你吗?我见过一次他。”冯依心叹了口气,在记忆中回想起了那一次见面,感觉自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那是一个狠人,砍人不眨眼的狠人。 那双看人和看狗没有区别的眼睛的眼神她至今都忘不掉。 “他的那双眼睛不属于人类。”冯依心继续回忆着那一次远远的见面,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向池砚强调道。 这不仅仅是强调,还是提醒,提醒池砚小心乌开霁。 苍白的面庞和那双眼白过于分明的双眸。 阴沉的视线和颊侧溅起的血滴, 邪异的不像是个人,更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听着冯依心的描述,池砚也忍不住回想了一下, 她的感觉倒是没有冯依心感触那么深,可能是相处的久了的缘故,池砚感觉乌开霁这个人还挺纯粹懵然的,他有的时候可能还有一点纯真感。 嘶,细想一下,她发现她对乌开霁的滤镜居然那么厚了吗?厚到她自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突然就想起了她第一次见乌开霁时对他长相的评价, “是个犯罪的好手。” 事实证明,她那个时候的判断没错, 乌开霁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路过的人多看了他一眼,不挨他一刀都得烧高香了。 面对冯依心的提醒,池砚话在嘴边绕了几圈,才道:“看惯了,他的眼睛确实不属于人类。” 乌开霁的眼睛,是属于极恶中的美。 人间欣赏不了,那双眼睛更应该在地狱绽放。 “我觉得他迟早会处理你。”冯依心抿唇眸色变换了一瞬才道:“聪明人不会容忍自己手底下更聪明的人擅作主张的。 就算他喜欢你,也无法容忍。 通过他的眼睛,我可以肯定,他是一个疯子。” “你在提醒我,为什么?”池砚望着冯依心,她在冯依心的眼中看到了释然和善意。 029六零年代恋爱脑 “我和你说说我自己吧, 我身后似乎总处于一种无人可依的状态。 爸爸的身份是假的, 妈妈也没想象中那么爱我, 我接触到的感情都是镜中花、水中月,我能抓住的也只有钱了。” 冯依心说话时,一直注视着池砚,尤其是在说到爸爸的身份是假的时,她还故意拉长了尾音。 不过池砚并没有做出什么特殊反应,冯依心转了视线继续叙述着, “因为我自己在困局中,一个我说不出来,但冥冥之中有所感觉的困局。”冯依心斟酌了一下话语,有点怅然道: “而你帮我走出了困局怪圈,所以我会提醒你,我们之间没有利益冲突,提醒你你说不定还能记我个好,必要时刻帮我一把。” “嗯,你的话我记下了,别忘了接下来北区的对接。”池砚点点头,转身离开的瞬间补充了一句:“乌开霁,我信他。” 垂眸的瞬间,池砚的眸光变得狠戾。 信乌开霁,不仅仅是因为乌开霁值得信, 还是因为她,不会输。 相信男人,会输,相信自己,却不会。 她手里捏着的东西,足够让任何人忌惮。 北区的接手与清剿活动正式展开,乌开霁一人带着两枚钢珠,同手下一批小弟横扫北区,悄然间进行着北区的过渡。 柯家部分人焦头烂额的想要从冯依心手里把北区的接管权给要回来,但柯兴烨不同意。 柯家瞬间就僵持了起来。 他们都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当这是一次普通的争权夺利,只有柯子安感到了不安。 这一次柯子安同样谁都没带,就守在了池砚家门下面。 还同乌开霁碰了个正着。 一只手牵住池砚衣服的一角,乌开霁伸手摸到了口袋中的钢珠,森冷的目光落到了柯子安的身上,气势不善又阴沉。 池砚安抚的拍了拍乌开霁紧绷的身体,疑惑地望着柯子安。 来了敌人大本营一次不行,还来第二次,是在找死吗? “靓女,我们可以聊聊吗?”柯子安身体拢在了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具体的神色,只能听到他言语中的凝重。 “进来坐坐吧。”池砚点点头,向着客厅的方向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乌开霁脸色一沉,牵紧了池砚的衣角,没多说什么,给柯子安在门口让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过道。 一行人进入客厅,池砚的手指摁上了口袋中的精巧的铁制物。 冰冷的触感让她的思绪愈加清明了些。 清婉的眸子直视柯子安,池砚没说话,等着对方率先开口。 池砚视线很温和,但柯子安的视线却很热烈。 再一次注视他的女神,他感觉自己的心境悄然间发生了变化,果然不能多和她接触,仅仅是简单见过一面后,就让他有些忘不掉了。 后续他一直在关注她,自己也说不清那种有点魂不守舍的心情。 得到她的一点消息,都忍不住去探究更多。 “北区的事。”柯子安无奈摊手,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左右的,管的太多了,他不会好过的。 富贵闲人当不了,真糟心。 “哦。”池砚不想搭茬,扯了扯乌开霁扯着她的衣角,让他松爪子,不要闹。 “北区又怎么了?一天天就你们事多。”乌开霁没松开池砚往回扯的衣摆,反而拽的更紧了一些,不耐烦的瞥了柯子安一眼。 北区迟早都是他家阿砚的,阿砚若是喜欢,西区也会是阿砚的。 阴森森的目光凝视着柯子安,将柯子安上下打量了一遍。 管西区的柯家人敢上他的门,还真是勇气可嘉。 被乌开霁迥异于常人的瞳孔注视着,柯子安泰然自若,也并没有被乌开霁不耐烦的话影响到。 “北区已经被你们给拿到手了吧。”柯子安思索了会儿,还是笃定的说出了他这些天得出的结论,“靓女和你在演我,不对,还得加一个柯兴烨的小相好。你们在一起演我们。” 眸子半敛,眉峰锋利极具攻击性,下半张白皙的面庞上,一张先天微笑唇咧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柯子安的表现,池砚就知道他很确定他自己得出的答案了。 他为什么要跑到她面前说这些呢? 不怕她因为事情提前败露而弄死他? “你来找死。”乌开霁直接说出了池砚内心的想法,他手中一动,两枚夹在指骨间的钢珠激射而出。 一枚钢珠冲着柯子安的太阳穴,另一枚钢珠冲着柯子安的咽喉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 柯子安偏头,冲着太阳穴的钢珠插着他的发丝飞过,落到了大厅的花瓶上, 咔嚓—— 花瓶的瓶颈处被圆形的孔洞洞穿,露出了一个不大的猫眼。 而击向柯子安咽喉的钢珠柯子安却是避无可避,他用衣袖裹住手指挡在了咽喉处。 噗嗤—— 裹着的衣袖裂开了一截,柯子安握着钢珠的手指哗啦啦的流出两行血。 反震力却依旧让他手指发麻。 好俊的功夫, 柯子安面无表情的扯下已经裂开一道豁口的衣袖,取下嵌在血肉上的钢珠,用衣袖将伤口绑住,盯向乌开霁时,微笑唇上的弧度依旧。 柯子安从刚刚的攻击中清晰的感受到,乌开霁刚刚那两下子是真的带了杀意想要把他料理在此的。 “别那么暴躁,北区被搬空这件事目前只有我猜到了,家里的那群蠢货还没发现。”柯子安眼底的笑淡了点,眸色变得很冷,比之坐在他对面一直都情绪很淡的乌开霁也不妨多让了。 “靓女,你不厚道,对柯兴烨出手还对我藏着掖着的,害我一顿好猜。”柯子安转头看向池砚。 眸光中有欣赏,同样也有调侃。 “你不是猜到了吗?”池砚并不在乎柯子安说她不厚道的说法,半敛起眼睑,将柯子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才道: “你来做什么的?别和我说你只是闲得无聊,想要来敌人大本营里转转了。” 他转的池砚都起了杀心了。 今天这事他如果不说出个子丑寅卯,那就留下来吧。 若是把柯子安留下来了,不仅北区暴露的风险没了,西区也可以伸手探一探了。 虽然没按原定的计划走,但进程加快,对池砚也没什么影响。 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看柯子安的眼神也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别这么看我,你这样看我,会让我很自信的。”被池砚注视,是一件很令人享受的事,柯子安摊了摊手道。 030六零年代恋爱脑 “柯家大势已去喽,不过我既然来了,肯定不是来送死的。”柯子安也有点无奈,家里兄弟们人心不齐,北区要是没了,那他掌握着的西区过不了几天也轮不到他来管了。 柯子安不是来送死的, 这一点池砚和乌开霁都清楚,不然他们俩人不可能让柯子安还坐在对面。 点头认同柯子安的话,等着柯子安的下文。 然而柯子安的下半句话却是石破天惊。 “既然北区都没了,那我把西区送给你们,你们觉得怎么样?”柯子安视线紧紧盯着池砚,眉峰锐利、锋芒毕露,下垂的瑞凤眸中侵略性十足。 “送?”乌开霁冷笑出声,天下就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不信柯子安会那么好心。 听柯子安说要把西区送出去的话,池砚轻轻蹙了蹙眉,没说话。 “是送。”柯子安点头接下了乌开霁的话,垂眸盯着被鲜血映红的白色衣袖,感觉手指还是在发麻,没多少表情地同乌开霁对视,他面色冷淡。 “需要我们付出什么?”乌开霁审视着柯子安被衣袖包裹的手,衣袖绑着的手指已然被血色浸润。 “联姻吧。”柯子安用指节敲了敲桌面,长眉横挑,深邃的瑞凤眸中晕着浅浅的笑,笑容之下的是不见底的野心、欲望,又或者是其他。 柯子安的视线落到了乌开霁的身上,微笑唇的唇角张扬地咧开一个戏谑的弧度,薄唇缓缓吐字道:“件事搞成點?白得一个西区。” 柯子安在挑衅,乌开霁眸色一冷,却只是抿紧唇角,一言不发。 默默牵紧池砚衣服的衣角,死死地咬紧了腮帮子上的软肉,血腥味在口腔中扩散,可乌开霁始终没说出一个反对的不。 他清楚,阿砚想要权,想要整个港黑的地下管控权。 而他们这些年也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努力着。 现在北区已经被他们握在了手中,柯子安又通过主动交出西区条件想要联姻, 目标近在眼前,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知道,柯子安这个条件可以说是没有条件,阿砚不会拒绝,他不会违抗阿砚的意思。 乌开霁木着脸当木头,池砚半抬起眸子认真注视向柯子安, 青年人生的清俊,额发分散,并没有梳当下人流行的油头,也没有打发蜡。 一双长眉清逸矜贵,下开扇的瑞凤眸眼尾上扬。 微笑唇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翘起,望着她的目光有灼热 。 “靓女,我的女神,你真系好靓啊!你嘅打扮好仙啊,好嘅仙女一样!如果我哋可以喺埋一起,肯定会好开心、好浪漫嘅!” 柯子安嘅语调清扬,充满咗自信同热情,一开口就散发出一股浓烈嘅粤语味儿。 港黑阔少,行走的靓仔。 这类型的开朗过头的青年,池砚接触的不算太多。 上次谈话时,对方并没有这么开朗,看来是不想管柯家手底下的那堆烂事了,才放飞自我了。 轻轻的将乌开霁抓紧的衣角扯了回来,池砚好笑的在案桌下面踹了乌开霁一脚。 031六零年代恋爱脑 握着的双手轻晃,旋即抽离。 柯子安有点发愣的盯着已经空了的手心,笑了下自己还挺不值钱的,上赶着把西区给送了,还怕人家收的不开心。 送走了柯子安,池砚还没起身就被乌开霁给摁住了。 松软的沙发上,青年白皙的面颊被森然覆盖,乌开霁摁着池砚肩膀的手一个用力,池砚整个人都陷入了松软的沙发中。 “我的执事要和外人订婚…”双手撑在沙发两侧,乌开霁垂首于池砚的脖颈处,用下颌慢慢摩擦着池砚的颈窝,声音喑哑道。 乌开霁垂眸盯着池砚浅紫色的衣衫,他伸手轻轻地扯了扯,被黑白分割的瞳仁中雾沉沉一片,白仁过分分明的瞳眸中黑仁被不断挤压。 隐隐透出的深色阴诡又疯狂, 恣肆又黏腻。 “嗯。”被乌开霁摁在客厅的沙发上,池砚的视线不躲不避,落到柯开霁的身上,应了一声乌开霁未尽的言语。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话吗?”埋首在池砚颈窝处的乌开霁声音有点闷,他一把将池砚肩膀处的浅紫色青衫拽开了一截,赌气地一口咬了上去。 肩甲刺疼,池砚皱眉,一巴掌挥开了乌开霁蹭在她肩头的脑袋,让对方好好清醒清醒,没好气道: “疯狗。” 池砚如玉的肩头上绽开几点殷红, 分明的咬印在过分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迤逦。 被扇了的乌开霁喉头轻滚,没被扇醒,反而被扇上头了。 眼尾晕红了一些, 他用一只手将池砚整个人锁在了他的怀抱中,另一只手握住池砚刚刚扇过他脑袋的手,将那双纤细的手搭在了自己的颊侧,轻轻的蹭了蹭道: “你说的对,我是疯狗,而且我是疯狗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乌开霁低低地笑出了声,“之前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的。 你选择他,我可以理解,毕竟那是我们一起努力了那么多年的方向,不过…” “不离开我的话你却不能骗我。” 池砚侧头,不适应地躲了一下乌开霁说话时打在脖颈间的吐息。 疯狗果然是疯狗,发起疯来是真的让人顶不住。 “没骗你。”池砚被乌开霁握着放在他颊侧的手指轻轻收拢,慢慢摸索着青年的脸颊,声音放缓了一些。 他终究是有一点不同的。 “哈。” 听着阿砚的那句没骗你,乌开霁哼笑出了声,压抑的在池砚耳边吐息道:“我知道你没骗我,你从来都没骗过我。” “阿砚,给我好不好。”他的脸颊顺着池砚的摸索的力道轻轻的蹭着她的手指,喉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哼。 摸索着乌开霁颊侧的手轻轻向下触到了乌开霁的喉咙,池砚浅浅地“嗯”了一声。 衣衫松散, 窗外的雨滴淅淅沥沥的砸在了玻璃花窗上 雨滴清清浅浅的凿砸, 模糊了视线。 粉香汗湿瑶琴轸, 春豆酥融绵雨膏。 浴罢檀郎打弄处, 灵华凉沁紫葡萄。 翌日天色微亮,朦胧的曦光照在了二楼卧室的床上, 乌开霁睁开眸子,一双平日里被深色与诡谲覆盖的眸子中满是缱绻与笑意。 他就知道,不仅仅是他离不开她,她也是有那么点舍不得他的。 窝在被子里,池砚伸手拢紧了乌开霁劲瘦的腰,流畅的腰线弧度与温暖的肌理带给手臂的温热触感让她睡的更加安稳了一些。 人形的抱枕抱乖巧的任由池砚抱在怀中,她不由舒适的浅叹出声。 “你就是看我好欺负。”被池砚当抱枕抱在怀中的乌开霁都被抱无奈了,他连想下地都下不了, 阿砚太能折腾人了。 乌开霁想到昨天客厅的沙发,手指尖就不由得攥紧。 伸手拉开一截窗帘,曦光顺着窗帘的一溜缝隙钻入昏沉的房间内, 相拥的身影被光影包裹,如瀑的长发洒落在浅色的床单上,纤长的睫羽在轻闭的眼睑处打下一层浓重的阴影, 缱绻如玉的面庞,恰似谪仙人。 他将池砚环抱在自己腰上的手向外推了推,没推开, 不过主要是因为他舍不得,便没用力推。 被乌开霁在手臂上挠了两下,池砚缓缓睁眸,被手下壁垒分明的肌肉触感激的头皮一麻。 伸手用力的按了两下,不由感叹乌开霁这身体没白炼, 不愧是练家子,果然力量强横, 而且他长相和做事一样凶,狠起来不像是个人。 又摸了两把力量感爆棚的肌肉,这比点男模快乐多了。 “别闹我,现在还早,不想睡就别睡了。”乌开霁整个人慵懒地窝着,任由池砚上下其手,刀眉眉峰轻蹙,凶戾的瞳眸中晕着浅浅的笑,眼尾愉悦的弯起。 “哦,摸摸又不能掉块肉。”池砚被乌开霁的声音蛊了一下子,调侃道,顺带抽离了放在乌开霁腹部的手,从被角伸手,将放在床头的酒红色连衣裙给扯入了被子中。 一点点摩挲着衣角往身上套。 “也就你会这样说我了。”乌开霁被逗得想笑,摸上池砚手中衣服的一角,帮池砚直接套在了身上,他疑惑的摩挲了一会儿池砚衣服边缘道: “拉链呢?我怎么没摸到。” “挂头发了。”池砚没好气的杵了乌开霁胸口一肘子,“你套衣服套太快,拉链直接挂我头发上了,笨死你算了。” “嗯嗯,是我笨。”乌开霁半坐起身,倾身在池砚腰侧寻找着拉链头。 拉链和池砚腰侧的头发纠缠在了一起,一绺头发被纠缠成了一团。 他伸手轻轻地拨弄着锁头,将池砚的头发给一根根的抽了出来。 把头发抽出来之后,乌开霁整理了一下锁头,将锁头给拉好后,埋头蹭到了池砚的怀中道:“都怪我太笨了,不如阿砚惩罚我吧。” 他语调一顿,低低地疯笑出声,“要狠狠地罚哦。” “嘶——,”池砚嘶了口凉气,这变态疯狗又开始发疯了。 变态疯起来的时候最好别招惹,除非你比变态还变态。 池砚利索的推开乌开霁窝在怀中的脑袋,扯着裙角要下了床。 结果一只脚踩到地面上时就不好动了,乌开霁伸手揽住池砚的腰,将人固定在床沿处。 “混死你算了。”池砚手上一个用力,发出轻轻的一声响, 伴随着“咔哒——”一声,乌开霁揽在她腰间的手直接无力的垂落下来, 胳膊脱臼了。 “呵哈。”乌开霁感受了下无力的胳膊,笑得更舒畅了些,“阿砚,我觉得我十年来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采药时路过山上的山洞,并遇到你。” “你是我十年来最大的幸运,也是我往后余生的幸运。” 乌开霁唇角带着抹荡漾的笑,恶劣又阴鸷的黑白分明的瞳仁中竟显出了几分纯然稚拙, 美的的超脱了感官。 也许这样极致又堕落的美不仅仅会在地狱绽放,人间也是能闻几次的。 池砚注视着乌开霁的眼睛,一双属于灰色地带的眼睛,却能够绽放出世间难得的清澈, 人,还真是矛盾的生物。 032六零年代恋爱脑 但也正是因为矛盾,才能够展现出人性的复杂,与复杂中的致美。 “你同样是我的幸运。”池砚眸色缱绻温沉,挣开乌开霁怀抱走出两步后,清婉的声音传出,落到了乌开霁的耳边。 遇到乌开霁确实是她的幸事, 跟着他,她学会了很多以前从来都不会接触的东西。 听到池砚的回应,乌开霁瞳眸一缩,唇角翘起,她还是有点喜欢他的。 闷笑着将脱臼的胳膊接好,他望着池砚, 女人长发如瀑流,一弯似蹙非蹙烟山眉,一双似笑非笑含情目,鼻脊高悬,殷唇如血。 缱绻温柔中是说不出的风流多情。 身形高挑修长,着暗红色吊带收腿鱼尾裙,炙然灼目,翩跹热烈,肌肤似玉瓷,玉瓷之上被烙印下了点点暧昧的梅痕, 如同食人的魔魅,引人沉沦。 阿砚,阿砚… 他感觉这辈子好像也值了。 半弯了下眸子,任由池砚出了卧室。 经过与冯依心、柯子安的合作,青山会在悄然间迅速收拢交接北区与西区的地盘和产业。 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西北区就变成了一个空壳子。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池砚则在享受生活,悄然间在整件事中隐匿了行踪, 乌开霁和柯子安两人见面就想掐,但依旧忍着不得劲儿,和对方把交接一事办妥了,而冯依心已经收拾完行李离开了港黑。 港黑悄然动荡不断的同时一道消息传开,曾经掌握港黑西北区的老爷子柯玉成身体垮了,可能马上就要不行了。 柯兴烨和柯玉成所住的医院病房门口,冯巧兰双手颤抖地摸着小腹,靠在墙壁上,眼泪珠子断了线般往下淌着。 她对不起乔,怀了柯兴烨的孩子! 这个孩子她不想留,她上辈子已经被这个孩子拖累了五年了,这辈子难道还要被这个孩子拖累吗? 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那毕竟是一条鲜活的小生命,她做不到让孩子因为她的一己之私去死。 就算这个孩子是柯兴烨那个渣男的,她也做不到置之不理。 孩子必须要生下来! 脑海中的记忆纷杂,冯巧兰望着病房的视线逐渐坚定了起来, 孩子是她的念想,就算孩子曾经拖累了她,但孩子同样给了温暖,是她上辈子回忆中为数不多的甜蜜。 颤抖的手握上了门把手,她不断平复着呼吸,让自己的表情不出错漏。 手心稳定了下来,一把拉开病房房门, 病房内有两张病床,一张病床属于柯兴烨,另一张病床属于柯玉成。 柯兴烨的病床虽然在这里,但他本人并不和柯玉成住在一间病房中,他住在柯玉成的对面病房,病床摆在老爷子的病房内也不过是因为他偶尔会来转转的缘故罢了。 冯巧兰进入病房后,见到柯兴烨不在病房并不算疑惑,只是在视线落到了带着呼吸机睁眼望向她的老爷子身上时却是瞳孔地震, 怎么可能? 柯玉成今天为什么还活着? 他不是昨天晚上就死了吗? 冯巧兰刚镇定下来不再发抖的手再次颤栗了起来,一层层的冷汗浸透了后背衣衫,手心也被汗渍浸润。 上辈子,她也是在这个时间点进入的柯玉成的病房,见到了昨晚刚死透没多久的柯玉成。 现在,她明明是同一个时间点进入的病房,连迈进病房的脚都和上辈子是同一只, 为什么柯玉成却依旧活的好好的? 这不合理,这不可能! 说好的私人呢? 心绪在翻滚,面上的表情却很快稳了下来,不论如何,现在还不能露馅,她港娱也不是白混的,做个脸面的功夫还是没问题的。 柯玉成带着呼吸机,浑浊的眸子中已经没有多少神光存在了。 但看向门口的视线中却带上了几分疑惑,声音很低,慢吞吞的嗫嚅出了三个字道:“你,是谁?” 柯玉成问她是谁?冯巧兰嘴角颤抖了下,感觉到羞辱的同时又感觉好笑, 她做了柯兴烨三年的妻子,做了他们老柯家三年的儿媳妇,柯玉成这个老不死的居然反过来问她是谁, 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 但现在却不是反应这些的时候,冯巧兰目光紧紧锁定着柯玉成,想要将那张腐朽的脸看出一朵花来。 上天让这老东西昨天死,这老东西昨天为什么不死? 身体在发抖,冯巧兰没说出一句话,只是死死的盯着病床上目光混浊的柯玉成。 柯玉成如果不死,柯兴烨还怎么上位?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柯兴烨,柯兴烨能上位的机率是百分之八十, 但如果再拖的话,这事情就不好说了,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来,柯玉成一死,就该柯兴烨上位了,那时候柯兴烨就是板上钉钉的柯家掌权人。 可现在柯玉成出了意外没死成,那未来柯兴烨还会上位吗? 柯兴烨不上位,那她的孩子日后前程还怎么保障? 她未出世的孩子该怎么办? 见冯巧兰不回答,柯玉成急促的呼吸了两下,声音嘶哑嗫嚅道: “你,到底是谁?” 老不死的再次发问,冯巧兰却只想笑出声,盯着老不死的眼神也逐渐森冷了下来。 只要按上辈子的轨迹发展, 只要老不死的去了, 柯兴烨就能上位, 她就能成为柯夫人, 她的孩子就能成为柯家未来的掌权人, 只要她保护好自己的人身安全, 柯兴烨和冯依心两个渣男贱女也不会有办法奈何她地, 实在不行,就早早地送渣男贱女上路, 这样整个柯家就是她和孩子的了。 对,就是这样的,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来,她不被渣男贱女害死,那就是成功! 将手放到了老不死的呼吸机上,把呼吸口一把摁住。 “呼——呼——呼——” “是…是你。”柯玉成的瞳孔猛然瞪大,临死前,只磕磕绊绊的吐出了三个字。 他记起她了,是大儿子娶的那个村丫头,那个上不得台面的村丫头。 想他老来老了,居然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丫头上。 混浊的眸子瞪大,死死的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冯巧兰抖着胳膊松开了捂着呼吸机的手,心脏在狂跳,她脚下一个失力,差点就摔落在地上了。 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一只手捂上小腹,另一只手捂上面庞,压抑的低笑声自指缝中流泻而出, 在密闭的空间中显得诡郁又疯狂。 033六零年代恋爱脑 柯玉成死了, 冯巧兰干的,池砚知道了。 因为乔钧和她说了。 柯玉成一去,柯兴烨连病房都不住了,被冯巧兰扯出来去柯家主持大局去了。 冯巧兰为了柯兴烨,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路上忙疯了。 而池砚从乔钧那里得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消息, “你说冯巧兰怀了柯兴烨的孩子?”池砚诧异了一下子就释然了,不在预料之内,但在情理之中。 冯巧兰真会给自己找麻烦,池砚服了。 冯巧兰重生之后,没有池砚给她送金手指,报仇都报出花来了。 天天与仇人做恨,给仇人当小老婆之一,让仇人为失去自己的心而痛苦,为仇人怀的孩子,还帮仇人上位。 这仇人当的还怪有成就感的。 池砚啧啧了两声,搞得她都有点想演两集柯兴烨了。 每天都能看仇人看不惯自己又干不掉自己,还每天都能看对方伏低作小的姿态。 这小情趣玩的。 “嗯,确实怀了,她几次见我,不是哭就是哭。” 很烦,真想给那张脸来一下子。 乔钧揉了一把头发,却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就算再怎么厌烦一个人,都得给对方留一线脸面,这是他的修养。 “怀了那就生呗,随他们去了。”池砚笑了一下,她倒是希望冯巧兰这个恋爱脑和柯兴烨俩人给锁死,别去祸害别人了。 她思索了一下道:“柯玉蔓去找你麻烦了吧,解决不了的话我帮你处理了。” 自从乔钧去接触冯巧兰后,柯玉蔓就把俩人的接触看在了眼里,为此,找了不少乔钧和冯巧兰的麻烦。 其中以冯巧兰被找的麻烦为最。 在柯玉蔓的观念中,乔钧不喜欢她,却去找了一个结过婚拍过几部戏的戏子,那是对她赤裸裸地羞辱, 冯巧兰算什么东西?也配和她抢人! 乔钧的额发下垂,脖颈间几绺头发轻巧的窝着,乖巧中又带了几分恣意。 “嗯,随他们去。”他轻轻敲了敲太阳穴道:“柯玉蔓折腾不起来的,不用管。” “你自己有分寸就行。”池砚点点头,缱绻的眸色中带上了几抹深意。 她留下冯巧兰的最后意义,也该动一动了。 谈话结束散场,就该想想怎么迎接胜利了。 “池小姐。”乔钧蓦地抬头,半阖着的睡风眸上眼睑抬起,飞扬的眉眼间带着几分独韵的风流,眸色氤氲的望着池砚。 突兀的一下,让池砚疑惑了,清婉的面庞微抬,温沉矜贵,她低低的“嗯?”了一声,询问地睨向乔钧。 乔钧却半晌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凝视着池砚的面颊,想要把这张面庞完全的装入眼中,浅叹了一声,低磁的声音有点喑哑,最后却只道: “没什么。” 他其实想问,她是不是同柯玉蔓看冯巧兰一样,在她眼里,他是不是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戏子。 但这句话他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他不敢问。 乔钧怕得到的答案让他失望,更怕得到的答案让他欢欣。 他胆怯了。 “嗯。”池砚没说什么,起身就走,身姿娉婷。 乔钧看的失神,手中的水杯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失落地低头望着自己得发白的手指指根,唇角抿了抿,盯着水杯中自己的倒影看。 池砚走到门口时悄然又回头,将青年破碎的眉眼纳入眼底。 青年意气风流的眉宇间染上了几缕轻愁,忧郁深沉。 看来是心思难解啊,池砚唇角浅勾起了一抹弧度,沉吟片刻,还是开了口,声音沉泠清婉道: “要合作开家娱乐公司吗?我觉得做这个前景不错。” 清婉的声音在乔钧耳边回响,他猛然抬头, 女人静立的身影映入眼帘,眸点寒漆,身似飘絮,乍若秋山木,婷婷雾雨间。 乔钧呼吸一滞,唇角扬起,神采湛然,音色松快低磁道:“好,事了后我们一起开一家娱乐公司。” 池砚在身后摆了摆手,应下了乔钧的话。 望着那道纤细窈窕的身影,乔钧不由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女人上身一件宽松的黑色衬衫在腰际散漫的打了一个结,下身一条至膝骨处的浅紫色裙裤。 脚踩马凳,身下是一匹奔驰的白色骏马。 墨色长发飞扬,被风带起的衣角猎猎作响,白皙的面颊宛若皎月生韵 温润如玉石,灼热胜骄阳。 仅仅是简单的一次侧目,他就觉得,他不可能遇到比她更惊艳的人了。 乔钧缓缓吐出了一口气,从池砚问出要不要和她一起合作开娱乐公司那句话开始,他就知道不一样了, 戏不戏子的都没关系了, 他的问题问不问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摩挲着水杯轻轻地笑出了声, 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哈哈……” 几缕风带着乔钧的笑声传入了池砚的耳中,池砚无奈的摇摇头, 作为一个聪明人,她不用怎么思考就明白乔钧有怎样的心思,眸子浅浅的半弯了起来,池砚将一缕扫到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 对她有图谋、有所求都没关系, 这些都是隐形的可用资源, 无论用什么办法,能把一个暂时有还有用的人才网罗到自己的这一边,池砚不亏。 而且没到最后一步,乔钧目前还有用,必须得稳住他,免得他关键时刻坏事。 日子一天天过着, 柯玉成死后,柯兴烨在母族吴家的支持下上位了,上位后他就想找他的依心和他的好弟弟。 这两个人,一个被他短时间委托掌管北区,一个则掌管西区多年, 他想要完全掌控北区很简单,但他想要拿捏西区,在短时间内却有点鞭长莫及了。 不过没关系,柯子安的母族何家话事人何方淳对柯子安有敌意,何方淳不会支持柯子安的, 在柯兴烨看来,他迟早能把整个柯家磨到手。 因为,他知道,何家不会支持柯子安的同时,何家会支持他。 他的依心是何家人, 依心的妈妈是何方慧,何方慧与何方淳是亲姐弟, 只要依心愿意为了他去劝劝何家人,柯兴烨有自信能够在短时间内完全稳住整个柯家乃至无极会。 而冯巧兰的想法也一样的,整个港黑的地下势力被三方势力瓜分,分别是西北区柯家黑底蓝标无极会,东南区黑底白标青山会,以及被青山会从西南区干的中区的何家双飞会。 冯巧兰记得上辈子的港黑格局似乎不是这样的,当了八年柯太太,不至于什么也不知道,但知道却也不多,和睁眼瞎也差不了多少了。 她上辈子只顾着帮柯兴烨在富太太圈里结交人脉了,根本不关心那些柯兴烨有意没让她接触的东西。 这就导致冯巧兰即使到了这辈子,认知也很局限,连上辈的脉络都没捋清楚就开始在这辈子玩心眼了,着实令冯巧兰头疼得不轻。 她每天抠着脑子和柯兴烨费心费力地想要完全接管柯家西北区。 结果还没等他们腾出手来做些什么,就发现天塌了。 034六零年代恋爱脑 冯依心跑了,卷了北区的钱跑了。 不仅如此,冯依心还把北区白送给了青山会,青山会吭都没吭一声,悄无声息的配合着冯依心,里应外合把北区给掏空了。 现在的北区就是一个空壳子,柯兴烨都不知道该不该要了。 要说对于冯依心卷钱逃离港黑,柯兴烨是愤怒的话,那冯巧兰就是恐慌了。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没按照上辈子的轨迹发展? 冯依心不应该一直和柯兴烨纠缠,然后预备害她的吗? 一切怎么会不一样! 冯依心跑了,那柯兴烨就会完全失去何家支持,柯兴烨掌控不了柯家,那她处理了柯玉成还有什么意义? 冯依心凭什么跑? 她不应该为她上辈子对自己所做的事情而付出代价吗? 柯兴烨和冯巧兰俩人彻底崩溃,池砚他们这边却是岁月静好。 池砚一只眸子半眯了起来,架着狙打移动靶。 微风把额发吹得散乱,露出了下半张精致的面庞,鼻梁高挺若悬胆,殷唇浅勾出一抹带着几分张扬的弧度。 扣着扳机的手稳稳的轻勾着,手指一个用力。 砰——砰——砰—— 三枪连发,三发连中靶心。 “崩崩、崩。”靶场旁的青年轻轻地拍了拍手,矜贵的眉眼间满是欣赏与热烈。 他伸出右手,大拇指向上,食指与中指并拢,无名指与尾指曲起。 并拢的食指与中指向着天空上方一抬,做了一个打枪的动作后,将并拢的食指与中指比划到了唇角边,轻轻吹了口气。 三环全中,池砚眸子弯了弯,向着打靶场外侧目,就看到了柯子安那张中带了几分清傲的脸,眉峰锋利,眸色轻盈,微笑唇带着恰到好处的矜骄。 池砚向他的方向看过来了,柯子安眼尾弧度一弯,比划着枪势的手指冲着池砚的方向一抬,无名指与尾指弯曲一勾,向着池砚比了一个打枪的手势。 “砚,你又漂亮了,刚刚实在太酷了。”柯子安走到了池砚的身边,将外套脱下来叠起来放到了一边的架子上,伸手摸上了一把普通的步枪道: “砚,可以教我吗?我的准头不是很好。” “我的荣幸。”池砚松开扳机,半趴在地面的身体坐起来,用手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草屑,刚要自己站起来,眼前就出现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掀眸就是柯子安那张有点傲的清贵面颊,池砚没犹豫,伸手搭在了柯子安伸出的手上。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一只纤长白皙,一只骨节分明,错落相扣的手指平添了几分晦涩。 柯子安手上一个用力,就将池砚从地上拉了起来 。 两人相握的手分开,柯子安摩挲了下之间之间,向着旁边的移动靶走去 “我准头着实不怎么样,砚可别嫌我烦。“他站到了白线外,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肩臂放松下沉,有点笨拙的双手握枪,声音调侃道。 “说不定嫌。”池砚打量着柯子安摸上枪之后的散漫的神态和轻松的作态,有点想笑。 柯子安这明显是在同她懂装不懂了, 一个人的下意识反应骗不了人,柯子安握枪时看似粗糙的行为却处处精准,明显是行家,就这举重若轻的姿态,池砚自认为自己与之相比也是差一线的。 柯子安这是想让她体验一把养成的快乐吗? 伸手从后背拦住柯子安举枪的手,将他的手向上抬了抬,在柯子安耳边缓缓吐字道: “打靶呢,没有绝对唯一正确的姿势,标准姿势是基础,但需要根据个人的身体条件,使用具体枪械以及射击目的进行微调。” 感受到耳边清浅的吐息,柯子安身体微顿,胳膊顺着池砚上抬的力道向上举,握枪的姿势被重新调整了一番。 还不待扣动扳机,就感受到了耳边清浅的吐字声再次响起道: “安,你骗我都不骗得走点心,真令我伤心,你居然连骗骗我都那么敷衍。” 感受到池砚松开了握着自己的双手,柯子安心头一颤,她是生气了吗? 一把攥住池砚想要抽回去的手, 咔哒—— 柯子安原本握在手中的普通步枪砸在了碎草地上。 池砚站在他身后,一双手被他握在身前,柯子安声线低磁道:“没有敷衍你,我只是想让你教我,只是你教我就好。” 柯子安攥着池砚的双手,将池砚的双手固定到了自己的腰间,让池砚从他身后被迫环抱着他的腰。 被迫抱住身前的青年,池砚感觉柯子安并没有用力压住她的手指,她抽了抽手,没抽动,便也就放任了。 “不教。”池砚将面颊埋在柯子安的后背上轻轻摇了摇,表示了抗拒。 感受着手下肌理分明的线条,池砚不由在心中赞了一句,好腰。 又细又劲儿的。 不亏。 “那我教你。”柯子安轻轻拢着池砚的双手,低头视线在那双如玉的手指上留连了一瞬,旋即身形一转,与池砚换了一个身位,将她扯入了自己怀中,压缓了声线低语道: “我把会的都教给砚,好不好?” 后背靠在柯子安的胸膛上,池砚感受着后背传来的震动,眸子半弯了弯,敛起的眸子中带上了几分愉悦。 教给她好啊, 她从乌开霁身上学得更多的是内家功夫, 枪械一道上也有系统学过,不过很多却都是她自己学的。 能跟着柯子安学,倒也不错。 “嗯,好。”窝在柯子安的怀中,池砚点点头,笑出了声:“安老师,要好好教,可不要藏私呢。” 柯子安被这声音激的耳朵一麻,愉悦的弯了眼尾。 “不藏私,对你都藏私,那我就不用在道上混了。” “说到做到。” “嗯,说到做到。” 靶场上,池砚跟着柯子安学了不少以前她没接触过的射击技巧。 也明白了很多, 她在射击一事上, 差的不是准头,而是熟练度和态度。 柯子安在把枪当作身躯,而池砚却只把枪当作工具。 他们两个人看待枪的角度是不同的,使用时的态度便也略有不同。 池砚打靶没有技巧全是感情,而柯子安打靶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两人的打法完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极端,池砚全凭几世用针练就的眼力见,说白了就是靠几辈子积累的天赋。 而柯子安则是没靠多少天赋,很多的是努力居多。 也算是让池砚受益匪浅了。 035六零年代恋爱脑 自从跟着柯子安学了一段时间枪械之后,池砚就感觉自己有点吃不消乌开霁幽怨的眼神了。 “果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才几天,执事便腻了我了。”乌开霁从身后环抱住池砚的腰身,把下颌搁在池砚的肩膀处,语调幽幽道。 感受到肩膀处亲昵的触碰,池砚伸出左手,回手摸了摸右肩处青年白皙的面颊,柔婉温沉的声音略带调侃道:“谁是家花,谁是野花?嗯?” 这话明显戳到了乌开霁的点,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柯子安,眸色一淡,咬牙切齿道:“我是野花。” 听着耳边幽怨的腔调,池砚一下子就被逗乐了。 “我们家执事这是故意在逗我呢。”乌开霁没好气的在池砚腰间虚虚掐了一把,才把人给松开了:“你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我了。” “对啊,就是欺负你,给不给欺负?”池砚弯了眸子,音色带着几分鸢泠道。 “嗯,只给你欺负。”被无理取闹对待,乌开霁反而是弯了眼尾,温柔了眸色。 港黑五区,除了中区的双飞会,其他四区纷纷被池砚和乌开霁收拢, 不是他们怕双飞会,更不是因为他们不好得罪双飞会。 只是因为池砚另有所思。 混道上,走地下势力的,就没有干净人,但若是说不干净,也是有本质区别的。 有些帮会只是打架看场子、出个外勤收收保护费,但有些帮会那是打家劫舍拐卖、涉违禁品,无恶不作。 青山会属于前者,有点不太明的灰色产业,但不多,而双飞会和无极会就不一样了。 无极会还能看,双飞会那是黑里掺了点土,土里掺了点白。 换句话说,青山会是白里一点墨,而双飞会却是墨里一点白。 两个帮会说白了,还是有点本质区别的。 乌开霁对这些倒是不怎么关心底下的产业有多黑,他本人做人做事都是荤素不忌的,给他什么他就干什么, 便是屠戮无辜,也是不会眨眼的。 不过池砚一直拽着他脖子,让他别乱发疯。 对于池砚来说,不必树立的敌人就不树立,能合作共赢就合作共赢,她图利,但不残暴,还是愿意给别人留点生路的。 因而乌开霁这条疯狗必须牵好了,免得他发疯创人。 乌开霁平时只管打地盘,至于打下来的地盘和场子怎么用,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事了,左右这些事阿砚会处理,他处理不好说不定还得给阿砚添倒忙,还是不折腾了。 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柯家西北区后,池砚就开始忙着整理地下的产业了,她把青山会手底下的黑的脏的都往何家的双飞会甩,而何方淳的双飞会也是来者不拒,池砚甩多少锅,他们就做多少菜, 非常乐意把池砚不要的甩出去的那些黑的不能再黑的东西捡起来。 用池砚的话来说,何方淳的双飞会就是在自取灭亡,等未来回归,国家第一个打死他们这群什么都敢沾染还跳的欢的,让他们知道一下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池砚这边步步为营,而柯兴烨一觉醒来,就发现天塌了。 因为他发现近在掌握的柯子安带着西区要嫁人了,嫁人的请帖还没忘了给他发一份! 看着桌面上放着的红底烫金的婚帖,柯兴烨简直要炸了。 “玛德,柯子安个王八羔子是不是有病!他脑子是不是被浆糊淹了?” 北区被冯依心那贱女人掏空卷钱跑路了,西区又要被柯子安当嫁妆送人,那他这个柯家长房长孙算什么? 明明老头子都去了,他能上位了,他都怕在医院住的拖长了时间夜长梦多,现实却告诉他,见过的夜长梦多, 梦都给他连锅端了! 整个柯家就留下他一个光杆司令了! 还折腾什么折腾! “呵呵呵…有病吧是不是。”柯兴烨捂着心口剧烈地喘息着,柯子安脑子抽了吧,十二岁就发疯似的冒出来和他争,十六岁就就把整个西区攥在了手里,还把他北区都啃了一截, 现在二十二了,柯子安要带着整个西区去出嫁? “王八羔子,脑袋让驴踢了。”柯兴烨将大理石桌面上放着的水果相框一下子扫落在地,发疯咆哮着。 “没让驴蹄。”柯子安拊掌拍了拍, 啪——啪——, 清脆的拊掌声在清静的空间内响起,轻漫又嘲讽。 听到柯子安的说话声,柯兴烨猛然回头,眼眶中的红血丝似要溢出眼眶,他咬牙切齿道:“柯子安,你回来了,你还好意思来见我!你怎么没死在外面?” “让大哥见笑了,愚弟活的好好的。”柯子安站在客厅的门口,将柯兴烨所有的不甘与抓狂收入眼底,微笑唇挂起一个无奈的笑道: “我以前挺想死的,不过没死成,弄得半死不活的。” “所以大哥,你让我不怎么痛快,我也不想给你找找不痛快。” “想死?想死你怎么不去死?” 柯兴烨都被柯子安气笑了,当年柯玉成让他去羞辱柯子安,他干了,柯子安也确实被他折腾得不轻,可这狗东西转头就给他咬了回来,直接找人把他左手筋废了。 让他左手彻底干不了精细活了。 柯子安想死,他比柯子安都想死! “唉,没死成让大哥失望了。”柯子安走到柯兴烨背后,轻轻地为柯兴烨拍背顺气道:“大哥,别生气,有气咽下去就好。” 柯子安音调懒洋洋的继续道:“记得来喝弟弟的喜酒。” “滾!赶紧滚!”柯兴烨被气得肺都炸了,一把甩开了给他顺气的柯子安。 被柯兴烨甩开了,柯子安也不恼,掸了掸衣袖,哼着小调离开了。 “为两餐乜都肯制前世, 撞正输晒心翳滞无谓。 求望发达一味靠揾丁, 鬼马双星绰头劲。 人生如赌博,赢输都有时定, 赢得惨笑,输光唔驶兴……” 柯子安走出了柯家,而柯兴烨在他身后发疯咆哮。 “滚!滚啊!” 眼泪和着咬破嘴唇的鲜血砸落在地,柯兴烨也不清楚,为什么造化如此弄人? 他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 有些人一辈子当牛马,而他出生就在罗马, 人上人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形容词。 可现在他却被人上人这个词扇了一巴掌, 亲爹去了, 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给他, 若亲爹还活着, 他是不是用不着这么艰难了? 冯依心卷空北区跑了, 他没办法, 他连找冯依心都不敢明目张胆的找, 因为他怕得罪何家, 北区就此没了。 现在, 柯子安带着西区把自己嫁了, 他也没办法, 柯兴烨感觉他挺恨亲爹的, 老东西怎么那么能生? 还不能都生成傻子。 无极会柯家只剩他一个光杆司令了, 他该怎么办? 没人能告诉他答案。 036六零年代恋爱脑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柯兴烨瘫坐在地上,面前摆开了一排酒瓶子,眼神迷惘地给自己一瓶一瓶的灌着酒,整个人酒气汹汹的。 “咔嚓——,” 客厅房间门被打开,柯兴烨茫然地从酒罐子里把脑袋拔了出来,声音发飘的喊了一声, “依心,你回来了啊,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 冯巧兰一身橘红色吊带裙,唇角涂着鲜红的唇脂,手提新款包包,唇角扬着笑。 但在听到柯兴烨的话后,唇角原本的笑彻底消失,又是冯依心,冯依心到底哪里比得上她? 气不过,但她也没办法。 前些时日亲手了结了老不死的,一条人命对她冲击有点大,这件事她不好对柯兴烨说,但不说出来她又觉得很不安,就去找了体贴的圈里前辈。 乔钧是她在娱乐圈里遇到的前辈,也是她两辈子以来再次相信人间值得、有爱的人。 前辈是她最信赖的人,他虽然不怎么爱笑,也不怎么说话,整个人看起来很不近人情,但冯巧兰知道, 他只是不善言辞罢了。 他会默默地关注她,会在她失意时倾听她的心事,会陪她渡过难关。 前段时间因为冯依心跑了,她失意了好长时间,还好有乔钧陪她。 乔钧不像柯兴烨那个贱男人,只会指责她,给她找麻烦。 一把将提着的包包甩到了桌台上,还没等她往房间里走,就被回过神来酒气冲冲的柯兴烨给堵住了。 “巧兰,你回来了啊,你去哪儿了?回来得这么晚。”柯兴烨脸色很沉,下午刚被柯子安甩了脸子,气的快炸了,之后又想起了卷他钱跑了的冯依心, 现在一见冯巧兰回来的这么晚,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柯兴烨就不由得往其他方向想。 不过一想到冯巧兰是混娱乐圈的,打扮起来很正常,他也就释然多了。 “你管我,要不是冯依心卷钱跑了,我至于这么晚了还要工作吗?”冯巧兰没好气地冲着柯兴烨翻了一个白眼,语气比质问她的柯兴烨还冲。 冯依心的事冯巧兰不说还好,一说直接就戳了柯兴烨的肺管子。 提着酒瓶子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柯兴烨一言不发,直接一酒瓶就冲着冯巧兰甩了过去。 酒瓶子气势汹汹地朝着冯巧兰而去,冯巧兰一慌,脚下八厘米的高跟鞋一扭就摔在了地上,而朝着她飞来的酒瓶子不偏不倚地就砸中了冯巧兰的腹部。 “咔嚓——,” 酒瓶子砸在冯巧兰小腹之后落地摔得粉碎, 冯巧兰不可置信地捂住小腹处的鲜红,低头一看地面,血淌了一地。 “啊!!” “孩子,我的孩子。” 尖锐而崩溃的女声划破了长夜, 凄厉而又嘶哑。 翌日, 晨风吹散了几缕暑气,露华凝结在了黑巴克玫瑰的暗红色花瓣上。 池砚用一把水墨折扇盖在了脸上。 伸手折下了一截花枝,将染血似的玫瑰握在手中把玩。 白皙的手指与暗红色的玫瑰花瓣相映衬,娇嫩又鲜研。 站在花房门口,柯子安慵懒的将身体靠在了玻璃门上,注视着那道清绝的身影。 女人半张脸被扇面给遮住,慵懒地半躺在醉翁躺椅上,着一件浅青色旗袍,旗袍之上兰花片片绽放,零落到了锦面裙角上。 旗袍裙袂自膝骨上一点开叉,显出了一截细腻修长的小腿,脚踝纤柔,足尖点地,轻轻地晃着躺椅。 修长的手指上托着一截带着暗红玫瑰的墨绿枝条。 目光怔讼了下,柯子安感叹, 原来绿叶衬鲜花衬的不是玫瑰,而是美人。 浓绿万枝红一点, 动人春色不须多。 她,比春色更夺造化。 走到池砚身边,柯子安从池砚的手中接过她手中的玫瑰花枝在手中把玩。 “柯子安,子安。”池砚没回头,缓缓地念着柯子安的名字,眸子弯了弯道:“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 “不见我就愁了啊。”柯子安唇角一翘,弯腰将面颊贴到了池砚眼前道:“你若是说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我会更开心的。” 青年矜贵的面庞在眼前放大,池砚一巴掌就将柯子安的脑袋呼远了一些,把身体微微向后仰了仰,语调悠漫道:“那恭喜你,没开心起来。” “你打趣我。”柯子安锋利的眉峰一挑,单手将池砚一把从醉翁躺椅上捞到怀中,两人一起倒入了躺椅中,他将另一只手中的玫瑰掐碎在手中,花枝溅了满手, 盯着手背上被溅落的花汁,柯子安将半边身体虚虚埋入池砚怀中道:“砚,我们婚后去国内玩吧,我感觉你似乎更喜欢国内一点。” “可以啊,不过你得问问我家坐馆同不同意了。”池砚将柯子安半揽入怀中,纤细的指尖没入柯子安的的发丝间,一点点勾缠着青年的发丝。 一听到池砚提起乌开霁,柯子安就不由得哼笑一声,若不是砚提早遇到的不是他,他一定不会给乌开霁任何靠近砚的机会的。 可惜,很多事情没有如果。 眼睑下敛,秀雅的微笑唇浅勾,柯子安声音带了几分笑道:“乌坐馆是国内人吧,正好可以一起回国内转转。” 抢人抢不过乌开霁,那他也不介意把乌开霁打包带走。 “你自己去和我们家坐馆说去。”池砚阖上眼帘,感受着倾洒在面颊的光晕。 伸展了一下腿,柯子安将大长腿往躺椅外搭了搭,矜贵的面颊微微仰了仰,微笑唇扬起一抹傲纵恣漫的弧度,声音懒懒的道:“看来婚后挨的第一顿抽已经预订好了。” 被乌开霁打让柯子安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硬生生把池砚给逗乐了。 “你就是欠抽一顿。”池砚调侃道。 “咚——咚——,” 玻璃花房门被敲响,池砚把面颊上半盖不盖的折扇取下来塞到了柯子安的手中,从躺椅上坐起身来道:“进。” 半躺在躺椅上,柯子安一只手拄着下颌,另一只手拿着被池砚塞到手中的折扇。 握着折扇的手腕一个翻转,就将整把折扇扇面完全打开了。 心领神会地为池砚打着扇子扇风。 张斌进了花房门后就低下了头,没敢多看,不过心底却不由地八卦了下。 执事拐了柯家的小太爷,让柯家的小太爷把整个西区当作了嫁妆,主动求嫁,可真厉害。 037六零年代恋爱脑 “执事,柯家出事了,冯巧兰被柯兴烨推流产了。”张斌恭敬道。 “流产?”池砚思索着这俩个字,最后摇摇头道:“随他们去吧。” 有的时候,池砚都不知道冯巧兰到底是恋爱脑还是性缘脑了。 对这个上辈子害死她的男人,冯巧兰居然都能啃得下去,还为对方怀孕,又因为对方流产。 真是令人费解的报复。 张斌嗯了一声,有点欲言又止地看向了柯子安,明显是有些话不方便柯子安留下来继续听了。 柯子安一见张斌的表情,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撑起身体,一双大长腿单脚点地坐了起来。 “我去找咱们青山会的坐馆聊聊。”柯子安眼睑下敛,站起身离开了玻璃花房。 扫了眼男人的背影,池砚也没喊停,任由柯子安离开后才等着张斌的下文。 男人是调剂品,不是必需品,要是什么都让对方听着,她还要不要隐私了。 “西区的人已经安排好了,请执事指示。” “等着看结果就成。”池砚嗯了一声,沉吟道:“和乔钧说,剩下的五万尾款可以结了。接下来,只要顺其自然就好。” 欲望与仇恨就是一根刺,会燃烧尽理智的火苗,只要一点没有痕迹的引子,就能燃起冲天烈火。 乔钧和冯巧兰会让她满意的, 池砚等着看好戏。 也正如池砚所想,无声地交锋在拉扯。 暮色之下,乔钧有点怔愣,刚刚他收到了剩下的五万块尾款,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拿到尾款,还能摆脱柯玉蔓对他的封杀纠察,他本以为他会感觉解脱的。 可他却半点都笑不出来,要说笑不出来的理由,乔钧觉得挺荒唐的。 他觉得拿到尾款之后,他也许就很难再见到她了。 垂眸盯着手中的纯黑皮箱,乔钧眼睑下敛,手上力道一松,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咔嚓——,” 纯黑的皮箱落地,卡扣被地面带来的反震力给震开,皮箱中是一沓沓浅红色的钞票,浅红色的钞票伴随着打开的皮箱散落了一地,纷纷扬扬的。 浅红色的钞票在房间地板上铺展了一层,乔钧的脸上却没有多少表情,挺直的背脊始终没有弯曲,眸色淡淡的,从头到尾都都未在散落满地浅红色钞票上停留。 蜷在脖颈间的凌乱碎发发尾微翘,懒散中带着几分少年意气的睡凤眸中是一片浓重的晦莫幽森。 硬质鞋底踩过脚下的浅红色钞票,发出了纸面摩擦的声音,高挑清瘦的身形迈步离开了房间。 路灯街道口,乔钧指尖夹着一根烟,半边身子靠着电线杆。 昏黄光影将青年男人的身形拉长,飘渺的烟雾遮住了乔钧的眉眼。 冯巧兰匆匆地走到了街口,捋了捋胸口把气喘匀了之后道:“乔前辈,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乔钧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眸色恹恹的的看向冯巧兰。 冯巧兰面庞苍白,眼眶下带着浓重的青黑,着一身浅色连衣裙,身形瘦削单薄。 几天不见,就瘦了一圈。 和吸了似的。 冯巧兰叹出了一口气,有点怅然与说不出的发哽,乔前辈这人性格好,就是太不爱说话了,也难怪柯玉蔓对乔前辈穷追不成反针对了。 “我孩子没了。“冯巧兰眼眶微红,声音梗塞道:“小孩还没出生,他…他还那么小,就被…” “他那么无辜,还被…亲爹给害了的。”冯巧兰抽泣道,她已经不知道这是她第几次哭了,可她就是止不住地想哭,想崩溃,想发疯。 孩子怎么就没了呢? 没了… 孩子没了,那她去哪找孩子继承柯家?柯家就算没落了,那也不差啊,让她和孩子衣食无忧总是能做到的。 乔钧又吸了一口烟,眉眼有点烦躁,音色低磁淡淡道:“别哭了。” 哭得不能自已的冯巧兰鼻子一抽,胸腔被乔钧抽烟时带来的烟气顶得恶心想吐。 一把捂住了犯恶心的胸腔,冯巧兰狠狠的咳了两声,“咳咳,咳咳咳。” 咳的快把肺叶子给撅出来了。 “抱歉。”乔钧将烟蒂捻灭,语气中带了几分歉意,转而眸光认真的凝视着冯巧兰,音色中带上了些许郑重道:“我替你和孩子报仇,好不好?” 被男人那双透彻中带着几分少年意气的睡凤眸专注凝望着,冯巧兰脸色一红,低下了头,乔前辈要为她和孩子向柯兴烨报仇, 乔前辈人那么好,会为她着想,会为她打抱不平。 可,她不值得他这么付出的。 “不好。”冯巧兰盯着自己的脚尖,羞红的面颊逐渐退了温度,语气却是格外坚定道。 这是她和柯兴烨之间的事,这是他们之间纠葛了两辈子的事。 一切由她而起,便应该让这一切由她而终。 她不应该把无辜的人牵扯在她的是非中,尤其这个人还是一直待她真挚温柔的乔前辈。 “为什么?”乔钧目光转了视线,将视线落到了有点发沉的天色上,语调空远幽深道。 “没什么,你回去吧,这件事到此为止。”冯巧兰声音强硬,罕见地带上了些许决绝。 乔钧将视线从天色上转了回来,视线落到冯巧兰脸上,眸光有点淡又有点远,低磁的声音带上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道: “好,我不会管,但你自己要有分寸。” “嗯,有分寸。“冯巧兰点点头,自顾自走了,冰凉的水滴打在面颊上,她抬起一只手,手背上再次滴落了一滴晶莹的水珠。 眼眶微红,她在心中默念,乔前辈不应该为她淌洪水的, 刚刚, 是下雨了吧。 淡淡注视着冯巧兰走远,乔钧摸了摸额角,抬头一看,确实下雨了。 没多少留恋地掉头离开,他清楚,他在利用。 真让他去为了一个女人的事报仇,他觉得他并没有那么高的共情能力,也不会去那么做,高高挂起便是他最好的态度了。 人,要为自己所做的每一份选择负责。 就如当年年轻气盛的他拒绝了柯玉蔓,遭到了不少打压与羞辱一般, 拒绝时他不后悔,被折磨羞辱时他有点迷茫,马场上遇到她后他有点明悟,现在只剩下几分挣扎与漠然。 她想要处理了柯家,他知道, 她在利用他,他也清楚, 因为她从来都没有遮掩过,一直都大大方方地向他展现着她的目的,想看他会不会咬钩。 他也确实咬了钩子,把结束柯家的最后一笔画上了句号。 而她从始至终都干干净净, 她总有一种三言两语就把一切都握在手中的能力。 算了,都随了她吧。 尾款不要也罢,左右他其实也没真想过要尾款。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一个条件。 038六零年代恋爱脑 阿乔,乔前辈那么好,她不会让他为自己冒险的。 回到柯家,冯巧兰与柯兴烨无声对视。 “巧兰,你今天回来得也很晚,我觉得我需要一个解释。”柯兴烨颓丧地抬起头来,眼圈浓重乌黑。 “我们的孩子没了,心情不好,出去转转。”冯巧兰应了一声,声音平静。 柯兴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冯巧兰说话幽幽的,无端的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寒毛乍起,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觉得可能是自己喝酒喝多了。 “孩子没了可以再要,没关系,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失去孩子的人是我。”冯巧兰差点被柯兴烨习以为常又不以为然的话给气笑了,声音冷了一点道:“而且那也是你的孩子。” “我说了,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柯兴烨不耐烦的揉了一把头发,站起身往浴室走。 “咔嚓——,”浴室门被柯兴烨甩上,冯巧兰面色变得僵硬,胸口被气得发抖。 什么叫孩子没了可以再要? 什么叫还会再有一个孩子? 为什么他可以把一条生命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那还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望着浴室的方向,仇恨在眸中酝酿,泪珠淌落在颊面上,冯巧兰脸色一狠, 左右老东西去了,她的孩子也没了, 还有上辈子的杀身之仇,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新仇旧恨一起算! 将浴室门顶死, 冯巧兰进了厨房客厅,把煤气灶的火调到最大,最后把房门反锁死。 靠在门板上,冯巧兰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手脚发软了。 “都去死吧。” 也算是给她上辈子报仇了, 一切都结束了吧。 不用乔帮,她也成功了。 泡在浴室澡堂中,柯兴烨的眼皮子逐渐往下压,他思索着和冯巧兰再要一个孩子的事, 冯巧兰还真能小题大做,不就是一个孩子嘛,他就算落魄了,也不会缺女人,更不会缺孩子。 真矫情。 这是他意识停留时最后的想法,眼皮子逐渐闭合,想法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火光映红了瞳孔,柯家无声落幕。 冯巧兰悄然间离开了。 接下来要去哪儿呢?就这么随波逐流下去吧。 北区以前是被冯依心管着的,她不敢去,还是去西区吧。 柯兴烨死于煤气泄露,这件事令柯家剩余的人躁动又惶恐。 躁动于他们是不是有机会瓜分柯家剩余的财产了,都说破船还有三千钉呢,他们若是仔细刮一刮柯家的地皮,能得到手的东西还是不少的。 但他们同样不安,柯玉成、柯兴烨都出事了,西区和北区也被青山会给刮干净了,下一个出事的会不会是他们这些被柯家剩下的小猫三两只。 事情的进展池砚已经有所了解了,事情也确实按着她的预料在走,乔钧没让她失望,冯巧兰更没让她失望。 冯巧兰干掉柯兴烨后跑去西区了。 池砚直接就开始让手底下的人造谣,说柯兴烨藏了钱,冯巧兰图财害命之后跑了。 柯家剩下的小猫三两只兴奋了,港黑的其他组织势力也同样兴奋了。 于是牛鬼蛇神们都蹦出来了,全都发了疯似地追查冯巧兰的踪迹, 一群人如同嗜血的猎狗般想要追着冯巧兰在西区晃悠。 刚刚把西区握在手中的池砚和乌开霁两人全当自己是瞎子,完全看不见。 要池砚说,当年她留下冯巧兰的举动果然没问题,冯巧兰先是把西北区的产业和地下势力分布都送给了她。 接着又干掉了池砚的眼中钉,柯家的凝聚力所在,柯玉成。 之后她又干掉了柯兴烨,西北区下一任默认的话事人。 最后冯巧兰还把所有的后患与麻烦全都带到了西区,带到了池砚专门为他们准备的西区送走大礼包中。 不可谓不合池砚心意。 这些事情真要让池砚自己做,她自己很难做到的,毕竟池砚不可能飞到柯家的书房,天天盯着柯家人怎么死。 池砚觉得,冯巧兰简直就是她的小福星,做的每一步都走在了池砚想让她走的心巴上。 果真是,就算是个废物也有被废物利用的价值。 遮阳伞下,是一张摇曳地吊床,池砚整个人懒懒地躺在吊床上,风吹过,吊床晃动,悠然又恬淡。 思绪飘散,打道上的小游戏快结束了,接下来还能做什么呢? 感觉已经把所有能玩的东西都玩过了。 突然有点想给自己找点刺激了,池砚都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心理,大概是因为有点闲了,想做点有的没的了。 乔钧站在阳光下,眼睛被灿烂的日光刺激得发酸,生理眼泪溢出眼角,伸手遮了遮光线,他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走到被遮阳伞挡着的吊床旁,他低眸盯着闭目小憩的女人。 剔透白皙的面庞似玉石般清润,墨眉修浓,眸子轻阖着,纤长的鸦羽在下眼睑处打下一层阴影,鼻梁高挺,唇色绯红。 安然温和,清雅绮丽。 恰似他人生中一缕握不住的风,摸不着抓不住,毫无定向。 “砚,你会介意我这么念你的名字吗?”额前的碎发被灼热的气流吹得扬起,露出了长眉之下朦胧又意气的睡凤眸。 “不介意,乔。”池砚阖着的眸子睁开,看到了她视线上方的青年男人。 他有一点变了,更成熟了一些,也更莫测了一些。 少年意气横生的恣意瞳眸中,不似往日那般清直,反倒是多了几分和乌开霁相似的邪性,风流不羁又亦正亦邪。 成长了啊。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黑化强十倍,洗白弱三分。 乔钧现在就有那么点意思。 “砚,你知道我会来找你。”乔钧挺直的背脊微曲,弯腰注视着慵懒倚在吊床中的池砚。 他语调笃定。 “你会来找我吗?”池砚低念着这句话,语调温沉悠漫,温柔缱绻的眉眼依旧,修长纤细的手指伸出,一把掐住了她面颊正上方那张带着几分肆意风流的美人面。 上下将这张她花钱买单的这张美丽面颊审视了一遍,掐着乔钧面颊的手逐渐用力,加重的力道让乔钧得呼吸都沉了几分。 “你想得对也不对,其实我也摸不清楚你会不会来,也不知道你会做到哪儿一步。”池砚语调一顿,一把甩开了掐着乔钧下巴的手,不疾不徐地继续道: “事实是,你是自己送上门的。” 要不是这男人足够贱,自己送上门,池砚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039六零年代恋爱脑 “你说话真直白。”乔钧的脸被池砚一把甩偏,白皙的下巴上是一片被手指掐出来的红色印痕,显得缠绵悱恻。 在池砚的吊床边半蹲下身,伸出一只手抚上自己的下颌,眷恋中带了几分迷离,乔钧低低叹息一声道:“有点想你。” “你变得有点不太正常了。”池砚有点无奈道,她算是发现了,她这辈子算是捅了变态窝了 。 一个活变态乌开霁,一个把自己憋的有点变态的柯子安, 和一个自己把自己整成变态的乔钧。 “嗯。”乔钧点点头没否认池砚说他不正常的话语,伸出一只手虚虚的拢住了池砚垂放在一边纤细的手指,将那只手搭到了自己的颊侧,轻轻的蹭了蹭道: “我做的砚还满意吗?如果满意的话,可以容许答应我一个条件吗?” 一只手抚弄着青年精致的侧颊,池砚横目看向乔钧, 他真的很赏心悦目,美丽乖巧又风流意气。 至于他所说的是否让她满意,池砚想了一下,乔钧做得确实不错,让她都不用怎么动手,事情就结束了。 抚弄着乔钧面颊的手向下滑去,一路顺到了乔钧的喉结处,纤细白皙的手指在乔钧的脖颈处慢慢收拢。 手下喉结滚动,池砚半侧着身体同乔钧对视,她描绘着乔钧这张美人面,音色清浅柔婉道:“乔,你做得很好,说说吧,你想要什么条件。 ” “看心情,我应该会同意的。“ 被掐着脖颈,乔钧的呼吸一点点加重,面色带了几分潮红,却始终没有挣扎。 声音喑哑了些道:“我想留在你身边,做什么都好。” “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吗?”池砚轻笑着拖长尾音询问道。 “可以。”乔钧被掐着喉咙的时间有点长,声音有点嘶哑道。 “做个填房可以吗?”池砚眸中带了几分浅笑,掐着乔钧脖颈的手缓缓抽回道。 “可以。”这次乔钧回答的格外快,带了几分铿锵,他一把握住池砚放在他脖颈间想要抽离的手。 指尖微顿,池砚还是把手抽了回来,伸手在乔钧的发顶轻轻拍了拍,感受到手下柔软的发丝触感,眸子愉悦的半阖了起来。 她就说过,乔钧养着玩玩,还是不错的。 “当填房就算了,说好了的合作开娱乐公司的,你就留着打理公司吧。”池砚弯唇,声音轻漫悠然道。 “嗯,好。”乔钧没反驳,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灼灼热浪烫得人体表温度升高,但烫的却不是温度,而是乔钧的心扉。 一双亦正亦邪的睡凤眸被暖阳覆盖,眸子恣意又飒爽,细细碎碎的光灿若星河。 美人眸色盈盈,引人侧目,池砚大大方方地欣赏,把富婆的快乐进行到底。 她突然就想起了富二代们的生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富二代虽然很有钱,有很多美女愿意上赶着,但事实上却是他们的钱只是用来给美女们看的,不是用来给她们花的。 池砚感觉自己现在这个状态就有点富二代那意思,总之就是不愿意在男人身上多花钱。 大概就是感觉,男人不给她花钱都算没用了,还要反过来要她为男人花钱,简直是倒反天罡。 所以要她掏钱的男人,她有兴趣,但不多。 玩玩就算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池砚的收网行动也在进行着,乌开霁被她弄出去给西北区收尾去了,走的时候表情还挺幽怨。 柯子安被亲爹和亲兄弟压得有点变态,自从把手上的烂摊子丢了之后就完全放飞自我了。 玩起了极限运动,每天不是在作死,就是走在作死的路上。 玩野了就跑来找池砚,带着池砚一起玩。 有的时候玩的很刺激,插枪走火在所难免。池砚觉得,柯子安也许有一天会自己把自己作死。 毕竟他玩的太疯了,还不喜欢做措施。 服了这个老六。 “砚,我感觉我半点都不想离开你。”柯子安将身体埋在了池砚怀中,声音闷闷地道。 他从第一次见面,就想得到她,想和她永远纠缠在一起。 可当真的拥抱她之后,他却觉得他想把她锁起来,锁在自己的身上,随身揣着。 “离不开…”池砚揣度着这三个字,突然就想起了被她遗忘了很久的一个东西。 呃,一个有点不太正经的金手指。 改造隐私部位,让和她有过关系的人逐渐离不开她,说实话,这个金手指池砚感觉对她来说好像没什么用。 她完全用不上这个金手指,有和没有的感觉也差不离。 要她说,这么奇怪的金手指,其实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年代,而是应该出现在古代的那些帝王宠妃身上,这样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要不是柯子安失控的缠着她,池砚都快要忘了,原来她还抢了个金手指来着,不过池砚觉得她那好像也算不得抢,金手指分明是自己送上门的,直接就挂在了她身上。 那本应该就是属于她的东西,她只是没把金手指送人而已。 “嗯,离不开,所以砚千万别离开我。”柯子安认真的点点头,锋利的眉眼极具侵略性,微笑唇轻轻翘起,矜贵清傲,整个人都懒懒的。 “不离开。”池砚轻缓的应了一声,至于离开这个问题,她是真没想过。 感觉没必要。 “出去逛逛吧。”柯子安询问池砚,他有点想打扮她,她就像是个大型人偶手办,怎么打扮都漂亮,他喜欢陪她去逛街。 “有点不想动唉。”池砚望了望顶着脑袋的大太阳,天气太好,没有多少想出去的欲望。 “知道你嫌热,去室内的场子。”柯子安无奈地把池砚给拢起来,让她整个人倚在自己怀中,还非常善解人意地把她的一只手摁在自己的腹部,感受一下轮廓分明的腹肌。 他真会啊,池砚摁在柯子安腹部的手逐渐下压,用力摁了摁。 “唔呃…” 拢在池砚身后,柯子安闷哼了一声,低低地笑出了声。 “把你不太正常的劲儿收收。”池砚在柯子安腹部用力一掐,柔婉的音色轻缓道:“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 腹部被掐的有点疼,柯子安一只手压在了池砚按在自己腹部的手,低磁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道: “你这叫强人所难,我怎么会是好人呢,我要是好人,天底下应该就没有好人了 ” 040六零年代恋爱脑 “算你有自知之明。”池砚扒拉着柯子安,将青年矜贵的面庞收入眼底。 越看越顺眼。 怎么说呢,还是上赶着的男人最香,又是给钱又是给人的。 有的时候她也在思考,为什么会有女人愿意为男人付出那么多,带他走入自己的圈子,陪他功成名就,等他口吐糟糠之妻,不过尔尔,然后待他休妻弃子,被说一无是处。 赔钱又赔人。 池砚觉得当男人的快乐真的让她想象不到,穷困潦倒之时,得了漂亮老婆,得到漂亮老婆的鼎力支持后往上爬,成为人上人时又有无数鲜嫩的十八岁姑娘上赶着当老婆。 过的不错时就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过的不顺时就是请糟糠之妻下堂,换个外面自己更喜欢的;倘若过得差劲时,那就可以让糟糠妻消失了。 总之就是男人应有尽有,妻子一无所有。 想想就觉得男人过的可舒坦,池砚突然就觉得自己现在这样过的其实…有点走上了那个让男人又赔钱又赔人,最后说不定还得被她嘎的路。 挺好的。 说起来,池砚感觉结婚还真是一门学问。 按理说,彩礼应该是男方给女方家长的一笔钱,是属于女方个人的,但总有一些男人会打着还房贷的旗号让女方把彩礼掏出来先还房贷过日子用。 这样彩礼这笔属于女方个人财产的钱就成为了夫妻共同财产,离婚的时候,属于女方个人的彩礼钱根本就收不回来,分割夫妻共同财产时也分不了多少。 还有一些男人更精,没结婚男女朋友交往时,总是主动给女方转账,买东西时总让女方给他买。 明明男方给女方的钱是两个人一起花的,可最后查记录的时候全是男方给女方转账。 判的时候女方得把所有钱都倒赔给男方,赔钱又赔人。 不得不说,贱男人真多。 “走吧。”柯子安低低地在池砚耳边说话,说话的声音有点蛊,像是两人不是要出去逛街,而是要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长着一张贵公子的脸,做的事却一点都不像贵公子,有点见不得人的禁忌感,真是神奇的反差感。 百乐大楼中,池砚被柯子安拦着肩膀,走在一行行摊位中,她懒懒地漫步着,鞋跟踏在地面上,发出轻缓又有节奏的哒哒声。 柯子安拢在池砚肩膀上的手收紧了一些,突然有点想趴在她怀里撒个娇,她会不会想抽他。 脑子的思想在跑马,他不由把注意力挪到了她身上,砚喜欢他吗? 他也不是很清楚,他能感受到砚对他的喜欢,可他总感觉砚更喜欢的是他的脸,不是他这个人。 若是她对所有人都这样便罢了,可他感觉她对乌开霁还是不一样的, 总归砚和乌开霁相处了那么多年,一起相依为命,砚对乌开霁特殊很正常,可是他也挺想被砚特殊对待的,怎么样特殊都可以。 只要有一点特殊就好。 衣裙琳琅的挂在挂衣架上,有浅色的裙裾,还有深色的西装,不过更多的还是旗袍。 短款旗袍以及长款旗袍,都是现在这个年代人们喜欢的靓款。 不过池砚并不缺衣服,她的衣服有的是她自己动手做的,有的是乌开霁找大家上门给她专门定制的,还有一些是各大顶牌定期送上门让她选的。 逛街也不过是为了感受一下买买买的快乐罢了。 “换上这件试试。”柯子安提了一件酒红色的鱼尾长裙,微笑唇轻轻抿起,眸光浅浅的,盈满了星河。 看着池砚时,锋利的眉眼变得温和,眸光中恰似有小星星在冒。 “眼光不错。”池砚将柯子安递来的衣服双手接过打量了一番,酒红色,是她不经常接触的热烈颜色,她之前穿的衣服大多是素色的,素色之下,更能遮住人心的肮脏。 将酒红色的衣裙穿在身上,潋滟的色彩是少有的鲜活。 是与平日清绝不同的迤逦,柔媚妍丽,风情冶艳。 斜斜的靠在墙角,柯子安目光炙热了几分,好耀眼,真想让阿砚踩他。 兴奋涌上心尖。 砚一身暗红色的长裙铺展开来,裙袂连翩,长发半扎着,修长的脖颈白皙纤细,背脊单薄又笔直, 容色清婉柔雅,高挑的身形出类拔萃。 “砚,我觉得你该夸夸我的眼光。”柯子安矜骄的扬起眉眼,不羁轻纵的神色间满是得意,他的眼光果然不错,砚穿什么都好。 “你真棒。”池砚被柯子安逗的想笑,还是一本正经的夸了柯子安一句。 “我当然棒了。”柯子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颊侧,有点自恋道。 “大言不惭。”池砚觉得人脸皮厚一点也蛮有意思的,至少乐趣不少,她准备把衣服换回来,手腕却被柯子安一把攥紧了。 “就这么穿着吧,我想看。”柯子安其实想说的是就这么穿着吧,穿回去踩我,不过话到嘴边,他又有点说不出口了。 感觉说出口,自己就和个变态似的。 “也行。”池砚应了一声,穿什么衣服不是穿,好看就行。 又挑了几套衣服,等逛得差不多了,他们两人就坐在包厢中等着茶点, 场子已经被清过了, 只有他们两个人。 包厢内叶片葱葱, 苍翠的色泽自包厢的顶部垂落而下,清幽雅致,芳香弥漫。 手持一截自包厢顶部垂落而下的竹叶,池砚低头闻了闻,感觉还算不错。 柯子安思绪有点飘,见池砚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有点赌气的侧身埋入池砚怀中,没说话。 整个人在池砚怀中磨来磨去的,想要让池砚哄哄他,再不济,理理他也是好的。 感受到怀抱中的触感,池砚伸出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捋着柯子安的发丝与背脊,感觉还真挺有意思的,柯子安怎么这么喜欢撒娇? 好生讨喜。 一时间池砚突然有些懂柯子安为什么喜欢撒娇了,大概与她骨子里就强势的性格有关。 强势,池砚揣度着这个词。 蓦然回首,池砚发现她骨子里居然是强势的,想要把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强势。 低眸与在她怀中仰视着她的柯子安相对视,一人温缓柔婉,一人矜贵清傲。 张了张嘴,柯子安不知怎么,就是从那张卷雅缱绻的面庞上看出了深入骨子的淡漠。 心口有点抽疼,她明明不会这么看待乌开霁的。 041六零年代恋爱脑 纤细的手指陷入柯子安的发丝中,池砚能感觉到,他好像是在闹小脾气。 “怎么了,怏怏的。”陷入柯子安发丝中的手微微用力,池砚声音低缓道。 “想你。”柯子安有点难受,怎么和砚多相处了十年的人是乌开霁,而不是他呢。 一想就心梗,他出现得还是晚了一点。 “嗯,那就多想想吧。”池砚半弯了沉婉的眸子,像撸狗头一样撸着柯子安的发梢,手下一个用力。 “轻一点。”柯子安声音闷闷地吐字,他突然就想到了最近老是往砚的眼前凑的乔钧。 唉,砚身边怎么就那么多烦人的苍蝇呢。 真想让他们都去下面坐坐,可他要是真的做了什么,砚不仅会抽他,还会不理他,再生气点,说不定还会抽死他。 其实仔细一想,被抽死好像也没什么,起码也算亲密得一顿抽,跃跃欲试的心情遮都遮不住。 看柯子安的变态样,池砚一巴掌呼在了柯子安的头顶上。 被抽了,柯子安委屈了眉眼,低低叹了声道:“砚,你若是喜欢那些个戏子,我可以送你些个,不过戏子终究只是戏子,不要太上心,好不好。” 戏子,有点侮辱人了。 池砚拍了拍柯子安的发尾,垂眸把怀中这张清贵的面颊收入眼底,不觉有些好笑。 说乔钧是戏子,可他又算什么好东西呢? 不过是半斤八两罢了。 “送?算了吧,真要让你多送几个来,你得把自己气傻了。”扯着怀中柯子安的发丝,将柯子安的面颊向着她的方向扯起来。 一只手固定着柯子安的发丝,让柯子安仰面靠在自己怀中,另一只手撑着软垫。 “真的不要我送一些吗?”柯子安仰面靠在池砚怀中,大长腿无处安放的搭在软垫上,姿势有点别扭,不过他自己倒是自得其乐。 “不要。”池砚扯着柯子安的发丝的手松开,拍了拍柯子安的脸颊认真道。 听池砚再次拒绝了自己的提议,柯子安倒是感觉舒坦了,虽然没能把乔钧挤掉,但起码砚也没接受他塞人。 砚还是在乎他的感受的。 “砰砰——,” 包厢门被踹,门锁咔哒咔哒地响,池砚眉峰轻敛,谁这么没眼色,跑来找不痛快。 眼神瞥向柯子安,悠漫的样子,好像在说‘不是清场了吗?怎么还有人来闹,你办事真差劲。’ 被池砚这么看,柯子安抿唇,眼神不善的望着包厢房门的位置,包厢门被打开,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陌生是因为对方池砚并未见过这个人,熟悉是因为对方的资料她见过几次。 柯玉蔓。 包厢门口的女人生得雍容,眉眼张扬热烈,高傲浓丽。 池砚未言,对于她来说,柯玉蔓只是一个不重要的陌生人。 柯玉蔓也愣了一下,她不知道包厢里面的居然是她二哥和传说中的那位,青山会执事。 那位的恐怖她听了好几年了,感觉耳朵都快磨麻了。 踟蹰了一下,柯玉蔓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坏事了,今天她是来扫街的,怎么说呢,柯家没落了,她的日子反而好过了,没人跑来烦她提结婚联姻的事了。 卡里还有她这辈子都用不完的钱 她觉得就这么摆烂下去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她就喜欢过混吃等死的日子。 可现在,她好像一下子得罪了两个不能得罪的人。 一个是柯家暂时的衣食父母柯子安,一个是青山会二把手,整个港黑人见到都得绕道走的狠人。 没一个是她得罪得起的。 要不她再搜罗几个小鲜肉送去? “做什么?”柯子安不耐烦地将柯玉蔓的行为收入眼底,眸色发冷道。 “没什么。”柯玉蔓抓紧了自己的手心,心中把柯子安骂了无数遍,狗东西,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整个柯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而且看柯子安这一副被打搅了好事的寂寞样,就知道她惹大麻烦了。 “对不起,我走错包厢了。”柯玉蔓果断道歉,其实没走错,她就是奔着这个包厢来的,她是来算账的,这包厢她提前一个月就订好了,结果就是她等了一个月的包厢被人截胡了, 心情一个不畅快,她就冲到了这边的包厢,想要看看是哪儿个不要命的,敢和她抢包厢。 虽然柯家没落了,但这也不代表着谁都能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也不意味着她要虎落平阳被犬欺了。 现在她人倒是冲过来了,门也撬开了,然后柯玉蔓就发现大事不妙了。 “走错包厢了,还杵着干什么。” 柯子安没好气地摆正身体,心情不算太美妙,真烦,坏他事。 “我走,我马上走,老板,这边包厢的花销都记我名下。”柯玉蔓一把拽上了包厢门,风风火火的就跑了。 速度之快,感觉后面和有鬼追着似的。 柯子安脸黑的没话说,感觉挺心梗的,柯家怎么就出了柯玉蔓这个大聪明呢?莽起来特别莽,怂起来也格外快,挺让人无语。 柯玉蔓要不是柯家人,早就不知道被人打死多少次了。 被柯玉蔓一把关上的包厢门震得啪啪响,池砚倒是有点想笑,好识时务一人。 眼看打不过就立马怂,怂的太快,池砚差点就没反应过来。 “你还笑。”柯子安没了脾气,想要再次大鸟依人的往池砚怀里埋,结果就被池砚一巴掌呼远了。 “笑就笑了,自己一边玩去。”哄狗似的拍拍柯子安的脑袋,把人给拍远了一些。 “你嫌弃我了。” “知道就好。” 逛完街回去以后,池砚去找乌开霁的腹肌求安慰了,乌开霁的身材是真有料,练起来也很够劲儿,可能是她暂时体验最不错的一个。 年轻就是有劲儿。 小日子过得悠哉悠哉的,有事没事还能看一下好戏,凑凑热闹。 西区得好戏,闹腾的不是一般的有意思。 冯巧兰跑去西区之后,身边带着一堆小尾巴,有柯家剩下的追着钱跑的猎狗,有其他大小组织的牛鬼蛇神,甚至还有来自双飞会何方淳派来的人。 简直是闹得一团乱麻。 就在冯巧兰感觉自己走投无路,快要被这群肮脏的混子逼死的时候,她见到了一个让她感觉久违的人。 她的已经很长时间没再见过面的父亲, 冯升荣。 042六零年代恋爱脑 好长时间没见亲爹了,自从来了港黑之后,她去了冯依心手底下的洗浴中心,她爹则去了烟草厂。 之后她就一直在忙,具体忙了什么呢? 思绪陷入了樊笼,不真实得仿若是一场梦, 刚来港黑时,忙着报复表妹冯依心,忙着报复柯家,忙着与上辈子害了她的渣男贱女斗智斗勇。 至于亲爹冯升荣,她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去仔细看过了。 有点记不起来了,似乎连亲爹的长相都在记忆里蒙了一层面纱,长叹一口气,自己怎么就和亲爹疏远了呢。 明明自己刚重生之时,最大的遗憾就是亲爹因自己而去,可现在却连亲爹的样子都快养忘记了。 她忘记的到底是自己的初心还是其他的什么? 冯巧兰自己也说不清楚。 现在冯依心跑了, 柯玉成按照原本的轨迹死了, 柯兴烨死了, 上辈子陪了她多年的孩子没了。 她也变了心,对曾经心心念念柯兴烨似乎也没那么执着了,大概是人死如灯灭吧。 兜兜转转,有输有赢,是非难言,一切皆空。 “闺女啊,和爹回国内吧,这里并不适合我们父女。”冯升荣无奈地看着自己这个女儿,他其实也挺无奈的,明明是来这边投奔亲戚的,却闹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回去吗?回不去的。”冯巧兰迷茫的摇了摇头,冯升荣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根本不懂得港黑的势力交锋,更不懂得她现在的处境有多举步维艰。 她哪里还有机会离开港黑? 冯升荣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闺女,你还记得小时候吗?那时候你只是个不到灶台高的小不点,爹带着你到处玩,你那时候可比现在还皮,没想到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冯升荣有点唏嘘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里面有很多冯巧兰看不懂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觉自己无来由的后背发寒。 有点说不清楚,可她就是知道,现在这种感觉并不好,因为这种背后生凉的感觉她上辈子并不算陌生,这辈子也经历了不少。 那是她即将要失去什么的象征。 这辈子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时是她刚重生的那一刻,那一刻她见到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可最终却什么都没得到。 现在这一刻,背后一凉。 又代表着什么呢? 她有点机械的回答着冯升荣的问题道:“记得啊,小时候还好有爸,那时候我确实很皮,给爸惹了不少事。” 可话还没说完,冯巧兰就感觉心口一凉,血滴滴落到地面上激起了一片片灰尘,眼神一寸寸凝滞,扩散的瞳孔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瞳孔的倒影中是那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那张上辈子护了她一辈子的慈爱面庞。 她的思绪有点飘, 有点不解。 这辈子虽然和亲爹的关系不如上辈子好了,关系也同上辈子和亲爹决裂时莫名重合了,可亲爹为什么会这么对她? 思绪到结尾,只听到了来自头顶上方的声音。 “闺女啊,我的闺女从小都是个文静懂事的好孩子。她能干勤劳,待人真挚,从不会恩将仇报,更不会被权势迷眼,你不是我闺女。” “你不是我闺女。”冯升荣再次默念了一遍。 目光肯定而又决绝。 他的闺女从小就懂事,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闺女,他们在来港黑的路上说的好好的,是来投奔亲戚的。 可来了港黑之后,闺女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疯了似的找给他们栖身之所的大哥和侄女的麻烦,还攀权附势,抢侄女的男朋友。 这不是他闺女!他闺女被鬼上身了。 冯升荣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没过两天,港黑河边便多了一具投河自尽的身影。 池砚则将港黑的地下势力彻底收拢,半倚在乌开霁半敞着衣襟的怀中,一只如玉石的纤细手被乌开霁轻扣在怀中,乌开霁的手指带着池砚的手指在怀中游移。 感受到手底下隆起的薄肌,池砚轻轻的抚摸着,眸色带着几分浅笑。 想起了冯升荣,不由叹惋了下,可惜了天下父母心。 冯升荣只知自家女儿变得面目全非了,却不知人心易变,冯巧兰并没有鬼上身,她只是变了。 上辈子冯巧兰虽然是个处处被人耍的蠢货,可她起码对所有人都保留了一份真挚的情感。 对待柯兴烨时,是真的恋爱脑,愿意为他做一切;对待冯依心时,是真的感激与爱护,把冯依心当亲妹妹;对待亲爹时,更是掏心掏肺,就算两人因为柯兴烨这个人决裂,也是因为意见不合。 可这辈子呢,池砚都被冯巧兰给逗笑了。 说是失去了情感决意报仇,做的每一件事都表现出了强烈的功利心,可事实却是冯巧兰在情感上放不下柯兴烨。 说白了就是冯巧兰不甘心,不甘心自己上辈子会输给冯依心。 搭在乌开霁胸膛的手指轻轻用力,乌开霁白皙的胸膛上便多出了一抹红痕。 乌开霁轻哼一声,愉悦的弯了眉眼,手指一点点扣入了池砚的指缝间,将胸膛上那只纤细的手完全扣紧了。 低眸凝视着那张温柔缱绻的面庞,直勾勾的,想要将那池砚整个人都烙印入脑海中。 被握着手,温热的触感灼人心扉,池砚任由乌开霁的手作乱,带着乌开霁的手在他的胸膛处轻缓的打着转。 一圈一圈的,仿若勾缠在了乌开霁的心尖上,扬起了星星点点的涟漪。 “阿砚,青山会的事务太忙了,我不想管了,你多陪陪我吧。”他真的一刻都不想同她分开。 “不好。”池砚拖长了尾音含笑道:“自己的事自己做。” 青山会她已经是二把手了,对她来说当不当一把手问题都不大,她知道乌开霁愿意把一切都给她,但有些东西握的越紧,失去的就越多。 乌开霁上位可以制衡柯子安,她若上位,就不好对柯子安和他手中的势力动手了。 她现在要做的只有稳,稳中求胜。 把野心完全写在脸上的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冯巧兰就是一个教训。 不过, 冯升荣之所以能找上冯巧兰,还是托了池砚的福。 留着冯巧兰,迟早是个威胁,既然她能发挥的余热已经发挥尽了,那再留着她便没什么用了。 043六零年代恋爱脑(完)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阿砚也和我一样想偷懒,不如我们之后去旅游吧,到处走走。”乌开霁揽着池砚肩膀的手一点点地捋着她的长发,顺滑的触感如同锦缎丝绸。 “依你。”池砚低低的嗯了一声。 1974年,港黑势力完全被收拢, 池砚要了两个孩子,两个孩子都继承了父母的美貌,生得和橱窗里的手办娃娃似的。 说起来,她是真的得感谢一下上辈子遇到的那个多子多福系统,虽然多子多福系统中出来的丹药她花了半辈子时间也没办法完全研究透彻,但研究出个七七八八还是没问题的。 生孩子这件痛苦的事被彻底解决之后,她对孩子也没那么抵触了。 说爱谈不上,但喜欢还是有几分的。 两个孩子每天一睁眼就是嚎哭,嚎的池砚为数不多的喜欢都快散了,还好有两个孩子亲爹来接手这两个大麻烦。 “小乌鸦,快给你好大儿搬凳子过来,朕今天便要登基。”乌见辞一只手抖了抖披在身上的明黄色窗帘,一只手把一本报纸摁在头顶,倒是有几分搞笑在身上。 乌开霁那双被黑与白分割的格外鲜明的的瞳孔中依旧是让人看不清的诡谲,极具侵略性的眸子带着有点恹恹的,不想动。 他一点都不想看到这个把自己老子指使得团团转的蠢儿子。 “小乌鸦,不要让我喊你第二遍!”乌见辞一抖披在肩膀上的明黄色窗帘,板着张白皙的小脸蛋,对着乌开霁命令道。 “没大没小。”哪儿有儿子叫爹小乌鸦的? 乌开霁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恨不得把这儿子重新塞回去好好回炉重造一番。 他哪里不清楚,乌见辞是在威胁他,他若是不把凳子搬过去让乌见辞好好登基,这小兔崽子定然会闹着哭,说自己不如柯子安那狗登西。 “小乌鸦小乌鸦,妈妈叫你小乌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妈妈没大没小。”乌见辞一甩披在身上的明黄色龙袍,下巴一抬道:“没大没小,朕命令你,扶朕登基。” “小兔崽子。”乌开霁磨了磨牙,没继续忍着这个小魔星,从后面一把提起了乌见辞的后脖领子一顿爱的输出。 “哇——,小乌鸦造反了!!!” “朕要诛你九族!!!哇——!” 乌开霁脸一黑,都快被气乐了,笑骂道:“你爹九族里有你。” “我不管!!我就要诛!”乌见辞干嚎。 “呦,我们小乌鸦怎么生气了呢?”柯子安怀中抱着柯子晏进了房间,矜贵的面庞上,唇角挂着抹调侃的笑意,刺眼得晃人。 一听柯子安幸灾乐祸的话,乌开霁冲着他没好气道:“管好你自己吧,小安安。” 小安安三个字被他念的格外悠长,说完他还有点烫嘴的嗤笑一声,恶意深重的眸子森寒至极,讽刺意味愈浓。 仿佛再说,互相伤害啊,有本事我们就相互恶心。 柯子安顶了一下腮帮子,只感觉牙酸,也不知道家里两个蠢大儿是怎么想的,偏偏爱给他们亲老子起绰号,搞得他们是真想对着自家孩子一天三顿抽。 好让这俩个熊孩子好好洗洗脑子。 池砚一回来就看到这群人在闹腾,她偏了偏眸,后面跟着她的张斌弯腰躬身道:“执事,乔先生的新电影开机,您要去看看吗?” “到时候再说。”池砚眸子半弯。 “不见。” “不见。” 乌开霁和柯子安面色一黑,也不吵了,异口同声开口道。 “不去会不会不太好。”池砚声音懒懒的,散漫悠然道。 “我们去,你待着。”柯子安磨牙道,这些年,乔钧一直都在给他们添堵,每次都花枝招展的往砚的面前凑。 虽然他只是个玩物,可玩物凑到眼前也是令人难受的。 “行,随你们的意。”池砚蹲下身招了招手,乌见辞和柯子晏俩个人也不演皇帝登基,要知道在亲爹面前演皇帝登基,顶多是挨一顿打,而在亲妈面前演皇帝登基,那他们就可以真的登基了。 想想出门穿黄袍坐龙椅,还得坐满三年,这个皇帝其实不当也罢。 “小兔崽子。”柯子安一看两孩子的狗腿样,没好气的低骂道。 “小安安,你飘了。”乌开霁神来之笔的补了一句,补的柯子安想创死他。 “滚。” “打一架。” 两人哗啦啦跑出去对线了,看的池砚就当自己眼瞎,左右他们怎么干,她都当看不见,她真要去端水,这两人绝对要登鼻子上脸。 这些年,池砚一直都没有对中心区何家的双飞会动手,倒不是什么利益纠葛问题,只是因为何家的双飞会太脏了,她这些年致力于完全洗白青山会,让青山会成为了青山安保公司。 而双飞会那简直是青山会扔什么他们就要什么,现在的双飞会,就和黑水潭差不多。 AAA卖肾噶腰子,拐卖丧葬一条龙。 池砚都想提前把他们给完全处理了,可越黑的地方水越深,她现在都不能对双飞会动手了,现在也只能是等着回归时被清算吧。 张斌被池砚提拔成了心腹,他的亲戚张海也被提拔成了专用司机。 值得一提的是柯玉蔓为了继续过自己锦衣玉食的米虫生活,把张斌给睡了,这一点池砚是真没想到。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池砚感觉自己快吐出一口血了。 好生猛一姑娘。 不过事情并没有按照柯玉蔓的预期发展,张斌没娶她,反而跑去流连花丛了,还流连了半辈子没要孩子,感觉也挺狠的。 柯玉蔓后来也摆烂了,左右她还能好好过自己的富婆生活,去会所里面找找小鲜肉,虽然没有那青山会执事的美男质量高,但也是美男啊。 1978年,国内解放了。 池砚把港黑的事业划分了下就准备回国创业投资了。 而国内知道了池砚这边的想法,也是打开方便之门,池砚表示,她这辈子下辈子都要做跟党走的好公民,虽然杀人放火她都干,但这并不影响她是一个爱岗敬业的好公民。 这一年,她得到了一个久违的消息,国外的池家人来联系她了,得到池老爹的信的时候,池砚还是懵的。 原来她还有个爹啊,她都快忘了。 乌开霁抿唇,他也快忘了,原来阿砚还有其他亲人。 池老爹在国外比之国内当军阀的时候过得一点都不差,是个有点积蓄的老板,小老婆没断过,孩子私生子也是一抓一大把。 而现在找上池砚也是为了让她继承自己的遗产。 他孩子太多,但没一个成器的,怕是他百年之后就完全落寞了,让池砚继承他遗产是他早就做好的打算。 自从知道自己有个闺女那么出息,直接干到了港黑地下二把手之后,他就决定把自己的东西都留给她,让她多照看一下自己的后代。 得到一笔钱的条件只是照顾对方后代,池砚觉得没什么。 怎么照顾不算照顾呢,锦衣玉食算照顾,吃糠咽菜也算照顾。 池家没养过她一天,她顶多就让对方死不了就行。 池老爹也知道,不过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懒得管那么多。 1980年,池砚和乌开霁出国旅游,碰到了池砚还有一点印象的冯依心。 冯依心年纪也大了,嫁给了当地的一家富户当太太,池砚看的出来,那个富户很爱冯依心,冯依心怎么想的池砚也不在乎。 川流的人海中,行人匆忙,池砚一身浅紫色青衫,外套一件黑色的的风衣;冯依心一头精致长卷发,面庞依旧俏丽。 隔着街面,冯依心一眼就注意到了那街面对面的那个女人,那个让她印象深刻的女人。 高挑清瘦,芙蓉面,美人骨,行旅步态间破碎又凛然,柔婉又清绝。 不似人间客。 明明过去了那么多年了,她却还是没有变过,岁月似乎从未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冯依心眸中带了几分笑,池砚,久违了啊。 不仅冯依心见到了池砚,池砚也见到了冯依心。 隔着人海,两人相望一瞬又同时错开目光,有的时候知道故人过得不错其实就挺欣慰的。 没必要打扰彼此的生活徒添烦恼。 旁边的富户拍了拍冯依心的肩膀,两人就这么上车走远了。 冯巧兰的脑海里还在回放刚刚的那一幕,身形修长的青年男人拢着旁边的女人,那双瘆人的眸子中的光华竟也是熠熠灼人的。 还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岁月不留情,一回首,半身已去。 池砚这辈子过得依旧光鲜,一辈子跌宕起伏,尝遍了人生的烈。 等到回归的时候,她就直接交了权,左右她又不是真的很喜欢管事,池砚只是喜欢掌握生杀大权的快感而已,真要让她打半辈子工,给自己当半辈子牛马,她不得难受死。 而且现在不交权,以后说不定得不了善终。 至于自己的孩子想不想要权,池砚并不关心,她的孩子出生本就在罗马,什么条件都是最好的,他们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争不到是自己没本事,与人无由。 说起交权,还得提一笔何家双飞会,一家子最后都被清算了。 数十年弹指间,去的那年,池砚见到乌开霁哭了,那双极恶的瞳眸清澈又绝望,让她有一瞬的恍惚。 原来罪恶与纯稚竟然真的可以完美结合在一起。 柯子安眸中悲郁,他终究是晚了一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阿砚对他和乌开霁总是有一点微末的不同。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血子唇角滴落,迷糊了眼眶。 “爸,爸!” 落雨纷纷,曲终人散。 她去后,再无人似她。 这辈子,池砚享年77年,她去后,他们随她而去。 001末世倒计时 “后面那个祖国的花朵,把脑袋抬起来,再不抬头,今天的小红花就没你的份了。” 趴在桌子上的小女孩袖子被扯了扯,一把就被拽醒了。 从桌子上把脑袋拔起来,池砚茫然的看着扯着自己衣袖的小女孩,整个人都是懵的。 “池小砚!还要不要小红花了!”讲台上梳着齐耳短发的年轻女人用力拍了拍讲桌。 “要。”池砚面无表情地坐正身体,离家出走的脑子也回来了,她又转世了,而现在是小学课堂。 端正的目光放在了前排讲课的年轻女教师脸上,整个人生无可恋的都快要碎掉了。 这是她第一次一醒来就在上课时间的。 “想要小红花就上来把这道题做了。”齐耳短发的年轻女人不敲讲桌了,转而开始敲黑板。 小红花三个字在池砚脑子里和蚊香似的转啊转的,她感觉自己都快要裂开了。 见鬼的小红花,谁要小红花。 眼皮子抽搐着走上讲台,从讲台台面上捡出一截白粉笔,把黑板上的乘法题给算了。 齐耳短发的年轻教师看着黑板上的答案,耷拉着眉眼摆摆手让池砚下去了。 “上课好好听课,这次的小红花给你,但下次就不一定有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池砚整个人和被吸了精气似的回道。 坐回座位上,她就注意到了刚刚扯她校服袖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生的乖巧,偏乖巧文静的类型,池砚扫了眼对方的书封面,对方叫王可韵,一个感觉有点甜的名字。 冲着对方点头道了声谢,池砚就开始整理自己脑子里的记忆。 她这辈子出生在一个单亲家庭,妈妈是知名的舞蹈家池静淑,爸爸劳里.艾伦是个外国人,后来俩人因为意见不合离了婚,劳里.艾伦回了国。 池静淑又给她找了一个有钱有颜的后爹傅和同,傅和同有过两任妻子,第一任妻子因为小三打上门,留了一个儿子后去了; 第二任妻子就是那个小三,生下了一儿一女后因为被抓到外面养人,第二任妻子就被赶出去了,把两个孩子留在了傅家。 而池砚这辈子的妈妈池静淑带着她这个小拖油瓶,嫁入了豪门,当起了傅和同三个孩子的后妈。 现在她马上就要跟着亲妈搬进傅家了。 今天晚上,就是亲妈带她第一次去傅家了。 熬着点放了学,池砚只感觉她厌学了,活了几辈子了,每辈子都要上学,还要从小学上起,就和死神小学生一样,永远都有上不完的学。 “阿砚,今天要去傅叔叔家吃饭,要好好表现。”池静淑用手揉了揉池砚的发旋,弯腰怜爱的在池砚耳边压低声音继续道: “阿砚,妈妈从小就教你,做人要识时务,去了傅家,要和傅家人打好关系, 实在不行的话就记住,你可以和家里的男孩子起冲突,他们和你不会分割同一片资源,但你不能得罪死他们,让他们报复你。 你尽量不要和傅家的女孩子起冲突,她未来会和你共享的是同一片资源,你们两个起冲突,不论事情经过谁对谁错,受气的都是你。 阿砚和妈妈对于傅家来说都是外人,不论傅叔叔多好说话,但傅叔叔是不可能会为了外人委屈自己孩子的, 若是出于公道,他真的委屈了自己孩子,那就算他表面不说,背地里也会记你一笔的。 你得懂事,妈妈才能带着你向上。” “你自己若是不争气,妈妈也没办法。” 耳边的低声细语听的池砚表面不动声色,内心的小人已经在精彩叫好,直呼好家伙了。 亲妈,这是真亲妈,什么大实话都剖开了给她讲。 “妈妈,我记住了。”池砚乖巧点头,被池静淑牵着上了路边的保时捷。 以她的多年眼见来看,面前这辆车起码得百万打底。一辆普通的接人车用百万,可见傅家确实是真的有钱。 车内,驾驶座上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中打量着进入后座的俩人,妈妈优雅大方,女儿也精致可爱。 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是个威严深重的男人,男人整个人都打理的一丝不苟的。 白衬衫的边角熨烫整齐。 池静淑点了点池砚的额头,含笑对池砚道:“阿砚,前面的就是傅叔叔,快和傅叔叔打招呼。” “傅叔叔好,妈妈的眼光真好,叔叔很帅气。”池砚腼腆的点点头,伸手打了个招呼。 “鬼精灵,就你会夸人。”池静淑轻轻的捏了捏池砚的手心,让池砚感觉有点不适应,不过也接受了。 “你就是小阿砚啊,告诉叔叔,小阿砚今年多大了。”傅和同冲着池砚点点头,威严的面颊上带上了一抹浅浅的弧度。 “10岁。”池砚把脑子拉出来溜了一圈,才想起自己到底多大了,活的久了,就算心态很年轻,她也不想记年纪,总感觉看到自己的年纪会很糟心。 跟着傅和同来到傅家,傅家很大,比她以为的小富之家大很多,让她很诧异。 亭台水榭,假山流水,别墅花坛,雕梁画栋。 亲娘厉害啊,踹了个外国亲爹,又找了个巨豪门阀。 据她记忆所知,亲娘是从农村里考出来的艺术生,开局真的是一把烂牌,好赌的妈、家暴的爹、不懂事的弟弟和破碎的她。 说实话,池砚很欣赏这辈子的亲妈,这是她几辈子遇到的最争气的长辈。 傅家别墅五层,一楼和二楼住佣人,三楼四楼住傅家的三个孩子和客人,五楼傅和同自己住。 池砚和池静淑来了之后,池砚就被安排住到了三楼,池静淑则和傅和同一起住在了五楼。 一进傅家门,客厅中坐着三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大的半大少年有个十五六岁,小的女孩也就比池砚大一点。 “傅书屿,傅子野和傅子苒,过来认人。”傅和同到了客厅沙发后就拉开了抽屉柜,随手抓了一把糖递给池砚道:“这是你们阿砚妹妹,妹妹年纪小,你们以后都要多照顾妹妹。” “谢谢叔叔。”池砚接过傅和同递给她的巧克力,唇角扬起一个温和腼腆的弧度道:“书屿哥、子野哥、子苒姐好。” 傅书屿打量着这个家里刚来的妹妹,没多少情绪的“嗯”了一声。 一旁的傅子野倒是多看了俩眼,新来的妹妹和个洋娃娃似的,带着股子混血感,长的还行。 002末日倒计时 “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照顾什么妹妹,而且我有亲妹妹,照顾一个外人做什?”傅子野没好气地从傅和同拿糖的抽屉里又抓出了两块糖,拆开包装纸就往嘴里塞。 傅子野旁边的傅子苒虽然没说什么,但眸子里的得意池砚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是在轻蔑她。 不过池砚现在没多少心情拌嘴,而是开启了短暂的头脑风暴模式。 在见到傅子苒的瞬间,池砚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一行行字幕,无字书在脑海里哗啦啦地疯狂翻转。 【傅子苒,《末日那些年》恶毒女配,女主唐初落, 2050年,末世降临,傅子苒作为唐初落同宿舍舍友兼闺蜜,用唐初落奶奶留下的祖传玉镯开启了灵泉空间。 傅子苒在末世后与唐初落的男朋友火系异能者靳坤宇纠缠在一起害死了唐初落,傅子苒还在唐初落临死前将空间的密码告诉了唐初落。 唐初落重生在了末世前三个月,这一次她拒绝了闺蜜傅子苒想要她祖传玉佩的请求,她获得空间后,在末世前一天上楼顶天台寻找优质异能光团,成为了木火金空间四系异能者, 蹲点拯救末世南方基地大佬傅衡,与傅衡在末世中携手共度,与此同时,唐初落也没忘记上辈子害了她的渣男贱女。 被渣男贱女屡次找麻烦后,唐初落每每都会反击,直到结尾,唐初落才解决了渣男男朋友靳坤宇和贱女闺蜜傅子苒。 唐初落与傅衡两人最终一同结束了末世初期的混乱,展开了新纪元。】 池砚这次脑海中的字幕和往常都不一样,往常是遇到的人不正常,这次却是遇到的世界不正常。 人不正常可以躲着走,世界不正常她总不能逃离地球,演一出流浪地球吧。 稳定了下自己有点皲裂的心态,池砚的思想一路狂奔, 傅衡和她现在所处的傅家人都姓傅,会不会是一家人? 感觉差不离。 末世是2050年爆发的,女主唐初落是末世前三个月重生得到的空间,末世前一天的天台楼顶会有异能光团,异能光团分优劣,得到异能光团就可以得到异能。 将重要的信息全部映入脑子里,池砚低着头,没有回应傅子野的不礼貌发言。 倒是傅和同有点尴尬,没好气的瞪了眼傅子野道:“多大个人了,会不会说话,以后阿砚也是你妹妹,过来和妹妹道歉。” 训斥完孩子,傅和同还拍了拍池砚的发顶, 不知所措的敛目,池砚轻轻攥紧了傅和同的衣角,一副文静乖巧的小可怜样子。 弄的傅和同都有点想抽自家熊孩子了。 当老子的傅和同黑脸,傅子野也没敢对着干了,心不甘情不愿的“哦”了一声,对着池砚低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阿砚妹妹。” 声音低若蚊蝇,池砚差点就没听见,扯着傅和同衣袖往傅和同身后缩了缩。 “大点声,没吃饭吗?”傅和同一巴掌呼在自己儿子头顶,让傅子野好好的体验了一把父爱如山,劈头盖脸。 “傅叔叔没关系的。”池砚声音乖巧温和,腼腆的冲着傅子野点点头。 傅子野都被亲爹给骂火了,可一看对面池砚腼腆又不知所措的样子,一下子便没了脾气,会不会是他太应激太针对了? 对方没了亲爹已经够可怜了,他还专门针对人家,他是不是真有点过了? 傅子野自己也有点不确定了,尤其是在池砚向他点头的时候,他感觉浑身就和有蚂蚁在爬一样难受。 “对不起就对不起!”傅子野耷拉着个脸道,他旁边的傅子苒冲着池砚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嘁”了声。 这下池砚这个白莲花的劲儿就上来了。 委屈的拽紧傅和同的衣袖,大眼睛中的水雾凝结欲落不落的,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傅和同一下子头都大了,感觉自家熊孩子是真糟心,安慰的揉着池砚的发顶才道:“傅子苒,这个月零花钱减半。” 原本还对着池砚满脸鄙夷的傅子苒一下子老实了下来,只是对着池砚的时候依旧是鼻子不对鼻子,眼睛不对眼睛。 第一次见面虎头蛇尾地结束,上楼回房间的时候,傅书屿跟在池砚身后,有点出神地盯着池砚的头发丝看。 发丝是看不到一丝杂质的纯黑色,沉的如同化不开的墨,很乖巧, 不过他并不需要妹妹,更不需要多余的亲戚。 眸色有点淡迈大步子,从池砚的身边跨过,大步上了楼梯,消失在了三楼楼梯口,直上四楼。 乖巧女孩池砚差点露出半月眼表情,不过最后还是止住了。 三楼六间房间,四间是客房,另外两间一间是傅子苒的,一间留给池砚住。 她和傅子苒的房间隔着两间客房,池砚余光看过傅子苒的房间,很少女心的装修。 一片粉红,看的人眼晕。 拉开自己的房门,池砚感觉自己也嘻嘻不起来了,她的房间也是具有梦幻色彩的粉红色。 太卡哇伊了一点,让她不怎么适应,唯一比较让人欣慰的便是房间的色彩虽然装修比较刺激,但不算太夸张,还能接受。 就这么在傅家住下来之后,池砚现在就是一个文静乖巧有礼貌的小女孩,傅家人找茬她就往傅和同身后钻,每次都只是腼腆又委屈地笑。 餐桌上,池砚斯文地吃着面前的菜,傅和同打量了俩眼,感觉还算是不错,比他自己孩子都有教养,而且这孩子很乖巧懂事,以后培养出来联姻,也是个助力。 “小阿砚今年也四年级了吧,还是转学去私立贵族学校念书吧,公立学校的资源毕竟差了一点。”傅和同给池静淑夹了一筷子菜,询问道。 池静淑夹起傅和同放到碗中的菜送入口中,目光慈爱地注视着池砚道:“阿砚,想不想转学,转学以后就能经常在学校见到哥哥姐姐了。” “妈妈,叔叔,我想和哥哥姐姐经常在一起。”池砚点头,目光真诚地望着池静淑。 “私立贵族学校的课程很紧的,小阿砚到时候可别嫌累不想和哥哥姐姐在一起了。”傅和同声音带着几分厚重,眉眼轻弯地笑出了声。 “不会的,哥哥姐姐都漂亮,我喜欢和哥哥姐姐待在一起。”池砚白皙的脸颊轻仰,语气带上了几分真挚。 “小拖油瓶。”傅子野把脸别了个方向,语气很不客气,还拍了拍他旁边傅子苒的肩膀继续道:“谁是你哥哥了,你连子苒一根头发丝都比不过,别乱攀扯关系。” 003末世倒计时 被指着鼻子说,池砚一下子就低了头,大眼睛中眼泪蓄满了眼眶。 “哭哭啼啼的,真晦气。”傅子野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说完也不吃饭了,忽略掉亲爹不善的眼神掉头就走跑出去了。 “装模作样。”傅子苒踹了踹餐桌下的椅子腿,一下子蹦下椅子,也跟着傅子野跑了出去。 坐在一边的傅书屿面带几分抱歉的笑,可眼神中却没有几分歉意,反而满满的都是看好戏的恶趣味。 无辜地低头,池砚垂着眸子声音低低的道:“对不起,是我哪里做错惹哥哥姐姐生气了吗?” 傅和同摸了摸鼻尖,想抽死自家熊孩子的心愈加强烈,“别管那俩个不成器的,他们就是专门想和我对着干,哥哥姐姐不是故意的,你不用太在意的。 明天直接跟着司机去学校就可以。” “嗯,知道了,叔叔。”池砚低落地应了一声,眸光黯淡地夹了两筷子菜,随便吃了两口就上了楼。 傅和同叹口气对着池静淑道歉道:“静淑,太对不起了,我家里的孩子不懂事,让小阿砚受委屈了,这样吧,你得空了多带小阿砚出去逛逛,也能放松放松心情。” “唉,也就只能这样了,阿砚这孩子从小就文静乖巧,什么事都爱憋在心里面。”池静淑无奈道:“不过小孩子磕磕碰碰是正常行为,磨合磨合以后就好了。” “爸,淑姨,我吃饱了。” 傅书屿不想留下来看剩余的闹剧,放下筷子就上了楼。 走到三楼楼梯口,他就顿住了脚步,他是住四楼的,但现在新来的妹妹坐在三楼楼梯口哭,还是在他上楼的必经之路上,他总不能当眼瞎看不见,从池砚侧面挤过去。 是的,挤。 池砚旁边是个大型布偶娃娃,一个人占了大半楼梯间,他要是想要过去,就得挤过去。 说实话,对方哭,他一点都不想多管闲事,但真要让他从对方身边挤过去,也未免太跌分了一些。 走到三楼楼梯口,拍了拍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膝弯间女生的肩膀道:“别哭了。” 就一句干巴巴地别哭了之后,他就站着不动了。 被拍了肩膀,池砚仰起面颊,一双眸子蓄满了晶莹。 傅书屿低眸凝视着池砚,小女孩面颊白嫩,五官立体带着些许混血感,与身后黑直的发丝不同,额发与颊边的发丝带着天生的卷曲,瞳眸虽是纯黑色的,可其中却隐隐可见瑰丽的蓝。 如同洒落星子的天穹,干净透彻,一碧如洗。 此时那双剔透的瞳眸中蓄着一汪眼泪。 让人特别有罪恶感。 “我是不是特别惹人厌?”池砚仰头望着傅书屿,雾气氤氲的眸子中无辜纯然,眼眶微红。 傅书屿上身一件T恤,下身一条修身长裤,脚踩一双运动鞋,气质清冽,整个人如同修竹。 翩翩美少年一个,池砚内心轻啧了一声,表面却是人设不倒,哭的惨兮兮的。 “别多想。”傅书屿有点哑口,也没人和他说新来的妹妹这么惹人怜啊,心口闷闷地抽疼了下,他弯腰将池砚旁边的大型玩偶抱了出来,直接坐到了池砚身边。 旁边的布娃娃被抱走,换成了傅书屿这个大活人,池砚面向他,晶莹的泪珠自长长的睫羽处垂落,滴在了生硬的大理石台阶之上。 “我没多想。”池砚声音哽咽,静默温和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委屈与言不由衷。 抱着大型玩偶,傅书屿不适应地将玩偶放到了他坐着的下一阶楼梯上,让玩偶靠在他的腿上,侧过身靠近了池砚几分,声音放缓了一些才道: “傅子野和傅子苒两个人本身就惹人厌,你不用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惹人厌这种话是傅书屿这个当大哥的能直说的吗?池砚差点被傅书屿的话哽住哭不出来,不过傅书屿的话其实也能理解,傅书屿的亲妈是怀孕期间被小三打上门才早产死在手术台上的。 傅书屿讨厌小三上位的傅子野和傅子苒也很正常。 “子野哥和苒苒姐说的也没问题,我确实是跟着妈妈的小拖油瓶。”池砚红着眼眶,哑声道。 长长的鸦羽被珠泪压的不堪负重,在半空中坠落。 一只修长的手伸出,接住了坠落半空中的泪珠,指腹上的滚烫灼的他手指微微蜷缩了下。 傅书屿将手指缩回去,生硬没多少情绪起伏,眸光中却是带上了浅浅的怜惜,“你不是拖油瓶,小阿砚,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嗯。”含着鼻音应了一声,池砚点点头,侧过身将自己埋在了傅书屿怀中,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一滴滴的打湿傅书屿的T恤。 衣服上的温度与湿润感灼的傅书屿身形僵硬,被小孩子依赖的感觉还蛮新奇的。 张了张嘴,和个哑巴似的没吐出半个字。 用手轻轻拍着池砚的后背,直到把人哄睡了,他才将人抄起来送进了房间。 一回到房间,池砚就醒了。 有点放空的盯着天花板,思考着些有的没的,说实话,她现在心情不错,终于碰到一个有空间,而且让她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空间。 拼一拼,单车变摩托,末世虽然危险不少,但机缘同样不少。 只要谋划的好,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空间给弄到手。 想着想着,杂乱的思绪在纷飞,最终真的睡着了。 傅家的日子过得还挺有意思的,池砚每天都在傅子苒和傅子野身上挨不痛快,每次都不反驳,难受的去找傅书屿求安慰。 傅书屿一想赶她,她就装哭卖惨一套唱念做打的组合拳,弄的傅书屿完全没脾气。 小孩子找他哭,他能怎么办? 这就导致傅书屿对家里的傅子苒和傅子野意见格外的大,就算明着不说,暗地里也是找着机会就是对傅子苒和傅子野一顿抽。 而池砚也有点享受起了这种闭环式求安慰的生活了,沉浸式扮演小可怜,每天都能看到傅子苒和傅子野看不惯她又干不掉她的样子。 还蛮有意思的。 夜色阑珊,暮色深沉,噼里啪啦的雨声敲击在玻璃窗上,窗口拉开的一条狭窄的缝隙,长风透过窗户缝隙,裹挟着湿气把室内的粉红色的窗帘吹得一起一伏的飘荡。 波浪起伏的窗帘扫在了池砚面颊侧,睁开双眸,望向窗外。 004末世倒计时 一道雷电划破了天幕,劈裂了天空, 轰隆———, 瓢泼似的雨珠洋洋洒洒地往玻璃窗上击打,拍击起的水花自窗户边缘滚落。 飘舞的粉红色窗帘裹挟着长风在池砚的鼻尖处轻扫,她有点出神的望着破了个窟窿的天幕。 雨滴透过开着窗缝砸在鼻尖上,池砚伸手一摸鼻尖,湿润感在手背上划过,有点凉。 出神了俩秒,池砚就猛地坐起了身,一把薅起床头半人高的布偶娃娃,踢踏着拖鞋就拉开房门往四楼走。 好不容易打个雷下个雨的,这机会她可得把握好了。 抱着布偶娃娃一路上了四楼,四楼同样是六间屋子,两间住着傅书屿和傅子野,另外四家都是客房,最里面的那间傅子野住,最靠边的楼梯口傅书屿住。 由于家里的房间隔音好,房间都是另装门铃的,池砚抱着布偶熊摁响门铃。 空幽的房间内响起门铃,睡的深沉的傅书屿一下子就被吵醒了,揉了揉发丝,穿着个短裤魂有点发飘的注视着发亮的室内话筒,顿了顿,等大脑加载上限之后,才下床往门口走。 拉开房门,傅书屿一眼就看到了抱着布偶娃娃,穿着小熊睡衣的小孩燥眉耷耳的靠坐在他的房门口。 清澈的大眼睛泪眼汪汪的,头发上的呆毛还翘起了两缕,混血感十足的五官有点呆。 又是这样,惨兮兮的。 “书屿哥,打雷了,我有点怕,睡不着,可以和你一起睡吗?”池砚揪着布偶娃娃的手紧张的攥紧,长卷的睫毛呼扇着,唇角轻抿,不好意思的望着傅书屿。 就穿着个短裤的傅书屿垂眸打量着门口的小孩,将那双无辜清澈又蓄满泪水的大眼睛收入眼底,他将被人打扰睡觉的烦躁压了下去,将房门完全拉开之后声音有点发哑道: “先进来再说。” “嗯。”池砚抱着玩偶钻进了傅书屿的房间,默默地打量着傅书屿的房间。 房间格局和她的差不多,两面墙的书柜书桌,再往里就是床铺带着床铺边的卫浴,衣橱是镶嵌在墙内的,方便取用。 两人坐到床头,傅书屿有点不适应有人进入自己的私人房间,不过对方只是个小孩,勉强能接受。 “你以前也怕打雷吧,以前打雷怎么过的?”傅书屿单腿点地靠在床头,上眼睑懒懒地下垂着,有点倦怠的询问。 “以前我都是直接去找妈妈一起睡的,可现在妈妈和叔叔住在一起,我不好去打扰,就只能来找书屿哥了。”池砚跟着傅书屿进了房间,将自己缩在床角坐好。 “哦。”傅书屿了然的点点头,他确实不能把淑姨从顶楼拽下来陪池砚睡,不然他老子明天可能会抽死他。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一个半大后生,大半夜去敲亲爹和后妈的门,那不是纯纯有病吗? 他还想给自己留点所谓正常人的脸面。 “上来睡吧。睡觉别乱动,也别烦我,知道吗?”卷懒得阖着眸子,困倦地耷拉着眼皮,声音没多少情绪道。 “奥奥,知道了。”池砚抱着玩偶娃娃点点头,睡眼朦胧的往傅书屿床上爬。 傅书屿眼角一抽,浑身就和有蚂蚁爬一样难受,自己床上多了个小孩,还真让人难受的慌。 “轰隆——,轰隆隆——” 丑时,幽兰的深渊巨口啃噬着天幕,一道闪电劈裂了长夜,雷霆将暗沉的天色映照的恍若白昼,宛似天谴。 上了床之后,池砚就自己找了一个角落乖巧地窝着,等傅书屿上床之后,她慢腾腾伸出手拽着被子,一点点地把被子从傅书屿的身上往自己这边抽。 床头灯昏黄,傅书屿盖着被子,池砚一点点把他怀中的被子往外抽,慢悠悠不敢大动作的行为把傅书屿都给逗笑了。 隔着昏黄的床头灯,他将抱着玩偶娃娃的小孩小动作收入眼底,怯生生的,看着还挺怕他的。 也不知道她是怕他什么?大半夜的敲他房门,扰他清梦,上他床抢他被子,就这还怕他,他不怕这祖宗就算不错了。 无奈的将身上的被子抽出一截丢到了池砚脸上,让池砚整个人都被被子给埋了。 被子蒙在脑袋上,池砚不得劲儿的把闷着头的部分扯下来,继续怯生生的盯着傅书屿瞧,可怜兮兮的劲儿看的心疼又烦躁。 “服了。”傅书屿被瞧得困意都快散尽了,从床头柜拿了杯水给自己灌了一口,感觉干涩的嗓子好了不少,才怠惰道: “是我不对,不该把被子往你头上扔的,行了,刚刚不是怕打雷吗?哥哥陪你就不怕了,赶紧睡。” 他爹哪找的麻烦?家里有两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就算了,还来了惨兮兮的小可怜,真尼玛无语。 “奥奥。”池砚往傅书屿旁边凑了凑,势要把傅书屿的心理防线在今晚突破到底。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店了。 “你别闹,赶快睡,再不睡就把你丢出去。”傅书屿将小孩捞到自己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背哄人入睡,眸色冷的却想砍人。 满脑子都在跑马,他好困,小孩好烦。 拍着拍着池砚的背,他就被自己给哄睡了。 窝在傅书屿怀里,池砚狠狠的感受了一把美少年的胸怀后也睡着了。 翌日清晨,朝露点点缀在窗台的花瓣上欲落不落的,苍翠的色泽清新又沁人。 大开窗户中贯进去冷风挠着池砚的脸颊,鼻息间的清新气一下子就把池砚给冲醒了。 睁开眸子,扭了扭被压得有点发麻的胳膊,在床上翻了个身,就看到已经坐在书桌上赶着课业的傅书屿,至于傅书屿具体在赶什么课业,距离有点远,池砚没看见。 从床上下来,池砚扯着被子准备叠一下,表现一下自己的乖巧懂事,傅书屿边翻财报,边提了句道:“被子放那就行,阿姨会上来叠,去卫浴洗洗,一会下去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去上学。” “书屿哥最好了。”池砚踢踏着拖鞋就往浴室走,还没忘了拉长尾音夸了一句。 傅书屿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下,虽然新来的妹妹又烦又事多还矫情,但也乖也听话也顺眼。 起码比家里那两个私生子顺眼,能勉勉强强的忍一下。 虽然家里那俩个是婚生子,但傅书屿始终觉得,对方就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若不是他们的亲妈小三打上门,他自己亲妈也不至于生下他后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 所以,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那两个私生子,更不会原谅生出私生子的亲爹! 005末世倒计时 上学的日子不好挨,在被傅书屿送到学校后,池砚感觉真挺生无可恋。 不过这辈子的她已经有了新的努力方向,由于末世的缘故,上辈子的功夫得捡起来,还有, 她要学信息技术,争取在末世前一天,让监控覆盖全国,让所有的异能团都尽收眼底,任她挑选。 还有空间挂,这个挂她眼馋好久了,这辈子必须给她搞到手。 贵族学校的课程虽然很杂,但她想要跟课程还是很轻松的。 最重要的是池砚已经打听过了,傅子苒和唐初落从小到大一起长大,唐初落是贵族学院里的特优生,被特招进去冲业绩的,傅子苒则是贵族学院里的中层圈。 按理来说,以傅家的家世来看,傅子苒和傅子野混在学校的上层圈其实是轻轻松松的, 但傅子苒和傅子野亲妈小三上位的事根本就瞒不住人,这就导致很多人其实是看不上傅子野和傅子苒兄妹俩人的。 这就让他们俩人在学校里的处境不尴不尬的,只能在中层圈与上层圈打转,高不成低不就的。 现如今唐初落正和傅子苒混在一起当好姐妹,她们两个人之所以能混在一起,还是因为同圈子的小孩不愿意和傅子苒一起玩,而唐初落是个很好的小跟班,很好的满足了傅子苒的虚荣心。 这俩人这才玩到了一起。 坐在教室里,池砚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傅子苒和唐初落比她大一岁,俩人都在重点一班,池砚得赶紧跳级去追唐初落的金手指空间。 至于失去空间后唐初落还怎么向上辈子的渣男贱女报仇,这并不在池砚的关心范围内。 她又不是做慈善的,要为别人的人生背负责任。 想要跳级的事情放学回家后她就回去和亲妈商量了,池静淑是支持她的想法的,至于傅家人,全当看不见她平时做什么,只要她不做什么妨碍傅家人的事,根本就没人管她平时做什么。 跳了一级之后,池砚成功进入了重点一班,同傅子苒和唐初落在同一个班级。 新班级中,池砚的日常就是学习计算机网络和观察唐初落,至于傅子苒对她的各种贬低拉踩,池砚纯当看不到,回去就抱着傅书屿的大腿哭,让傅书屿感受一下来自妹妹的深沉的爱。 傅书屿确实接受到了池砚深沉的爱,每天对着傅子苒的时候,就是他冰箱发电的时候, 把傅子苒冻得苦不堪言的,连家都不敢回,跑去学校住校了。 把傅子苒赶去学校宿舍之后,池砚还非常有恶趣味的跑去找傅书屿。 一路晃到了四楼,池砚拉开房门就看到了正在研究财报的傅书屿,怎么说呢, 认真的男生最有魅力,傅书屿现在就有点那个意思。 多看了两眼后池砚就收回了视线,一把扑到傅书屿的大腿上,一把将傅书屿的大腿抱紧了些,扯着傅书屿的衣服无辜道: “苒苒姐为什么要搬到学校宿舍住啊,她是不是因为我在觉得家里不方便了,是不是我打扰苒苒姐了,是我不懂事,害的苒苒姐连家都不想回了。” 傅书屿放下看了一半的财报,将被池砚抱着的那条腿挪了挪,结果没挪动,望着那双湿漉漉似有星湖的眸子,放轻了语气道: “不是阿砚的问题,是傅子苒自己脚上长了钉子,在家里待不住才去了学校宿舍住的。” “以前苒苒姐都是住家里的,我一来苒苒姐就搬出去了,肯定是我的问题。”池砚继续输出,把小白莲这几个字演绎的淋漓尽致的。 真没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个演戏天才,奥斯卡不给她来个小金人,池砚都觉得有点可惜了。 “阿砚不用多想。“傅书屿扒拉了下池砚抱在他腿上的手,等池砚松了手,他就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声音无奈道: “哥哥带阿砚玩飞飞,玩的时候多想就玩不开心了,所以阿砚别胡思乱想了,和哥哥好好玩。” “都听书屿哥的。”池砚顺着傅书屿的抱起来的力道张开双手,感受了下腾空的失重感,总体给人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傅书屿颠了颠手,小孩子还挺轻的,不压胳膊,小孩子的想法还真是一天一个样子,昨天找他玩时还乐悠悠不识愁滋味的,今天确实愁的脸都快板成苦瓜了。 真让人不理解。 至于傅子苒去学校宿舍住着,傅书屿觉得这样也挺好的,省的傅子苒有事没事都来找池砚的麻烦,那么大个人了,天天欺负小孩算怎么回事? 没有半点傅家人的样子,小家子气。 现在傅子苒搬出傅家,也算是一件好事,眼不见心不烦,正好让家里安静点。 上学现在大概就是池砚的一生之敌了,学不会的东西时还能忍耐,但学会的东西时却叫人头皮发麻。 每天上学,池砚都在挂羊头卖狗肉,上面放着课本,下面压着课外教辅,桌柜里面还压着手机和零嘴,把一心n用演绎的淋漓尽致。 经过在一班上学的长时间观察,池砚就确定了唐初落戴着的的手镯就是脑海中无字书所说的灵泉玉佩了。 不过唐初个子矮,坐在第一排,池砚虽然年纪小一岁,但个子却不算矮,刚来一班时被安排到了中间两排的座位,她和唐初落的距离天南地北的,根本就没机会对唐初落手腕上的玉佩下手。 不过学校有张良计,池砚有过桥梯。 来了贵族学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据池砚了解,一班班级的座位是按照成绩来划分的,座位按照学生成绩高低依次进入班级选座位。 班级第一是个姓魏的男同学,由于对方不是她的任务目标,池砚也就没关心过对方具体叫什么名字,好像是叫魏绪。 班级第二就是特优生唐初落,第一名魏姓同学成绩太优秀,但唐初落的成绩也不差,这就导致班级排名时,唐初落把第三名甩开了一大截,成为了班级里铁打的万年老二。 万年老二好啊,知道对方是万年老二就好控分了。 等到又一次按成绩排座位时,池砚非常理想地考到了班级第三名,等到唐初落选完座位之后就是池砚选座位。 “魏绪,去选座位吧。”班主任站在班级门口,手中拿着测试成绩单点名排座位,池砚站在人群后排,等着排位。 “魏哥厉害,又是第一。” “能不厉害吗,唐初落厉害吧,据说她是咱们学校里唯六的特优生,可在班里也有几年了,你看她考的过绪哥吗?” “人家好歹是万年老二,你连前十都排不进去,还是少管人家学霸的事了。” “绪哥那不叫学霸,那叫学神,我等凡夫俗子只能望洋兴叹了。” “别来这么做作这一套,家里有矿装什么凡夫俗子。” 006末世倒计时 魏绪选的座位是第一排第一个座位,一进教室后,他整个人带着风,一把将一沓子满分试卷拍在了桌面上,漫不经心地往座椅椅背上一靠,白皙的面颊上没有多少表情。 但池砚就是从那张没多少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一股子死装感。 这大概就是独属于学神的优越感吧。 还好,她也不差,不然她肯定会想去嫉妒对方的。 “唐初落,选座位。”班主任推了推架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框,好严重的近视情况,池砚站在人群后面,透过班主任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池砚甚至能够看到眼镜折射下色扭曲墙体。 挺让人眼晕的,池砚觉得,她这个班主任,年轻的时候绝对是那种认真上课的三好学生,说不定还是个老古板。 唐初落的选择和魏绪差不多,第一排第二个座位,她的试卷不是满分,数学和语文英语都各扣了几分,不过同样很优秀。 两人昂着脑袋,悠闲地侧目注视着还未入教室选座位的众生,有种王坐在王座上审视着地上芸芸众生的的错觉。 他们坐着的位置不像是普普通通的椅子,而像是专属于人上人的加冕。 好装俩小孩,池砚默默吐槽了一下。 “池砚,选座位。”站在班门口的班主任唇角微翘,拿着成绩单的手格外的有力稳健,新来的这个跳级生她很满意,成绩不错,很拿得出手。 伸手掸了掸衣袖,从班主任手中抽出属于自己的一沓试卷,迈着比刚刚那两人还装还六亲不认的步伐进了教室,座位直接现在了唐初落的后座。 “是那个跳级生,这么厉害的嘛。”门口围着的一圈圈脑袋议论道。 “确实厉害,往常咱们班的第三名都是差万年老二至少二十分的,这次的第三名名却只差了第二名两分不到,还是跳级上来的,佩服佩服。” “咱们班这状况,老大老二抢不过,老三轮流做,说不定今年就带咱家了。” “我看悬乎,以后第三名都轮不到咱们了。” 池砚的新同桌是班里的第四名,姓王,叫王可馨,这让她想起来刚到这个世界时的同桌,那个小同桌叫王可韵,也不知道两个人有没有关系。 就算有关系,想来也不会太好,毕竟两个人一个在普通中学,一个在贵族中学,不像是能玩在一起的人。 把手中的卷子翻了翻,池砚的英语卷和语文卷都是满分,数学卷最后一道大题只写了个解字,再多就没了, 哦,也不能说没了,还有一个冒号。 从兜里摸出一截干净的刀片,在无名指指腹上一划,一道不大的血口子被划拉开来。 用另一只手轻轻敲了敲前桌的后背,声音带了点试探的询问道:“唐初落,可以教一下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吗?” 感受到后背的拉扯感,唐初落看了下自己的数学卷,还好她最后一道数学题做对了,可以讲。 低低地“嗯”了一声,唐初落拿着试卷转过身来,由于椅背比较硌人,她将椅子调转了一个方向,期间还碰到了旁边懒懒翻着课外教辅的魏绪。 魏绪抬头,同桌唐初落他已经很熟悉了,将视线落在唐初落身后的女生身上。 有点湛蓝的瞳孔很吸睛,她是叫池砚吧,魏绪思索了下,黑长直以及天生自来卷的额发与侧发,让她看起来像是橱窗中精心摆放的洋娃娃。 他将自己的椅子拉的距离唐初落远一点,以免两人的椅子再次磕碰到。 然后也没再关心她们,低着头去看自己的课本了。 几个人就是前后桌斜后桌的关系,池砚可以更轻松的注意到魏绪看的书的侧面,上面写着‘高中奥数全解’。 他们现在才上五年级吧,对方已经在学习高中课本了,真是令人惊叹的数学天赋,也难怪他第一个进教室选座位时那么装那么傲。 原来人家真的傲的很理所当然啊。 若不是池砚学习经验丰富,她觉得按她本身的进度,应该是学不过魏绪的。 人有一大特质,便是恨你有,笑你无,嫌你穷,怕你富。 真嫉妒比她会学习的人,池砚想把对方的脑子挖出来瞧瞧,然后再给自己安上,成为自己的外置大脑。 幻想有点不现实,池砚最终决定紧急刹停。 池砚偏了头,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了唐初落的身上。 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世界的女主,不丑,有种属于乖乖女的漂亮,如果说池砚的乖乖女的形象有点浮于表面,那唐初落的乖乖女形象就是深入骨子了。 转过身的唐初落将自己的数学卷子压在了池砚的桌子上,右手拿着红笔勾画,左手摁在桌面上压在卷面上。 而摁着桌面的左手上就是池砚想要搞到手的空间玉镯。 银白色的镯子剔透欲滴,水头十足,看着不像是死物,倒像是流动的活水。 清灵润泽。 没犹豫,池砚一边装作认真的听唐初落讲卷子,一边不动声色的将划破手指沁出血滴的无名指贴在了唐初落的左手玉镯上。 刺痛感麻痹了池砚的神经,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贴在玉镯上的无名指正在疯狂被吸血。 指腹发麻发疼,让池砚疼得想要抽气。 但现在这个时候,她不能表现出异样,因为她的手黏在唐初落手腕的玉镯上,暂时拔不下来了。 “这道题的思路总共有六种,其中三种刘老师上课时都讲过,那个时候你还没有转班,应该不清楚,另外三种解题方式有两种是我自己琢磨的,最后一种是在学校图书馆中看到的。 你是只需要刘老师讲的三种方法解题,还是六种方法都用?”唐初落用红笔点着自己的数学试卷,试卷上落下了一个个红色的坑印。 “六种?先天数学圣体啊,我连一种办法都没学明白,你居然会六种,半点不给我们这种数学恐惧症留活路啊。”池砚非常得心地夸了一句。 “那行吧。”唐初落带着几分意气的扬了扬下巴,开始逐一为池砚讲解着她所会的解题方式。 有点独属于优等生的傲气,不过唐初落讲的很耐心,并没有嫌弃麻烦的意思。 等到放在唐初落左手玉镯处的麻痹刺痛感结束之后,池砚感觉自己离家出走的痛觉神经才回归了。 松开用牙尖咬着腮帮子的软肉,慢腾腾地抽回了有点轻微发抖的无名指,为了不让别人看出异样,池砚将手缩入了校服衣袖中,这才将所有异样全部掩盖了下去。 007末世倒计时 待唐初落讲完题目之后,池砚眸色带着几分痛觉刺激下强忍的泪水,装作认真看题思考的样子低着头,掩饰自己的泪意。 对声线有过深刻研究,还当过播音员的池砚可以很好地调整自己有点发颤的声线。 “谢谢,会了。”池砚向唐初落点点头,余光扫过唐初落左手手腕上的白玉镯,白玉镯依旧完好无损,甚至光泽更盛了一点。 没多看那只玉镯,池砚还是疼的想哭,太狼狈了。 等唐初落完全转过了身,她才扯起一截衣袖,露出了衣袖下颤抖的手指。 衣袖下的手指白的毫无血色,无名指上被她划破的伤口早已不见踪迹,就连一点血印子都找不到。 眨了两下眸子,将眼中因疼痛而蓄起的水汽给眨掉,闭目凝思着。 伴随着精神力的集中,池砚感觉脑海中出现了一片混沌的空间,细细观望片刻后就发现空间并不是混沌的,而是富有色彩的。 山川汪洋,旷野别墅。 虽然没有生命,但空间足够大,富裕的都快让池砚落下泪来了,玛德,几辈子了,她终于能富裕一把了。 终于不用把自己打天下赚的钱每次都当废纸留给后人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放学一回家,池砚就上三楼回了自己房间,冥想进入空间。 空间内良田万顷,山岳逶迤,湖海横流,没有房间,倒是在空间内有一间茅草屋,茅草屋后是一片清透的灵泉。 进入茅草屋转了一圈,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茅草屋中积了不少灰尘,没有那些个所谓的仙人画像,就简简单单的一个茅草屋子。 茅草屋的中间放着一只红木锦盒,池砚伸手打开红木锦盒,红木锦盒中是三只青玉瓷瓶,瓷瓶下面压着一张用繁体字书写着的字条。 将纸条抽出来放在手心打量着纸条上的字。 极品洗髓丹:可洗经伐髓,天赋超然。 九转琉璃丹:洗刷灵魂中的尘埃,使灵魂纯净剔透,不染尘埃。 玄元还魂丹:生死人肉白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仙人之下皆可起死回生。 文字入眼,池砚捏着纸张的手一抖,素白的纸张自指缝间坠落,在半空中轻轻晃荡。 半空中的纸张转瞬间便化为乌有,可池砚的心绪却依旧难平。 短短几行文字,无疑不在敲击着池砚的敏感神经,这三枚丹药都是难得一求的珍物, 极品洗髓丹难求,九转琉璃丹于她而言,其珍贵程度却是最重要的,因为这东西是专门针对洗刷灵魂的,至于最后的玄元转魂丹,这件物品可能是最珍贵的。 尤其那句仙人之下皆可起死回生的话,是对池砚触动最深的,世间原来是有真仙的啊,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池砚觉得还是能够接受的。 毕竟她自己的存在本来就挺不科学的,曾经是年代,现在是末世,未来是修仙,似乎也挺正常的。 顺着茅草屋走了一圈,池砚就注意到了茅草屋其实是别有洞天的,茅草屋后是一片清甜的灵泉水,茅草屋下面是一间储藏物品的储物室。 将装有极品洗髓丹和九转琉璃丹的丹药瓶瓶塞打开,毫不犹豫地将两枚丹药吞入腹中后便纵身跳入了灵泉泉眼。 大脑发昏,一万根钢针扎着大脑的感觉让人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一万只蚊子在嗡嗡叫,刺的人想发疯。 痛觉蒙蔽了感官,模糊了视线,氤氲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池砚咬紧牙关,不吭一声,只在难耐至极时才低低的闷哼出声。 以前不觉得,后来才觉得,她自己似乎对着华丽有着不同寻常的追求,穿着得华丽,做人得华丽,就算是做事也得华丽。 她不允许自己丑态毕露,更不允许自己做出有损格调的行为,就是在无人问津的角落,也不行。 可能是活得久了,活出病了。 四肢在灵泉水中无力地垂落,身体后仰,放弃挣扎的将整个人泡在了灵泉水中,放任身体被痛觉麻痹。 手心被掐的深红,一滴滴血珠子顺着白皙的手腕骨滑落,滴落在灵泉水中,在灵泉水中扩散,消失。 伴随着时间地流淌,阵痛消散,无力的从灵泉水中爬出来,整个人都恹恹的,虽然人变得更精致了,但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活人微死的气质。 不像个正经活人,倒是有点像是个发飘的鬼魂。 出了空间后,被镇痛刺激的回不过神脑子总算把死人状态给收了收,浑身上下也都活了过来。 接下来的时间,池砚就试着去翻她刚买的计算机网络技术课程,发现了一件令她非常惊奇的事情。 她好像长脑子了,记忆力有所提升不说,理解能力也有所上升,之前读四五遍都理解不了的地方,现在最多读三遍就可以完全理解并融会贯通,一定程度上甚至能够做到举一反三。 脑子和开了光一样好使,把她从前羡慕的别人的脑子全部剔除在了脑海之外。 以前她是真的很想研究一下怎么把别人脑子按在自己脑袋上的,现在的她升华了。 时间恰似离了弦的箭,一往无前。 匆匆已是七年间, 昏沉的室内,明暗交错的氛围灯在摇晃,动感十足的音乐在律动。 打光灯的角落,高脚凳上坐着一个年轻女人。 马丁靴配热裤,上身一件带连帽的卫衣。 面前的长桌上是一款最新型笔记本电脑,电脑折射的光倒映在女人夹在鼻梁上的平光眼镜,透过平光眼镜镜片,女人的目光温和冷淡,没有多少明显的情绪。 “魏绪,快看那边那个小姐姐,靓女啊。” 坐在卡座上,魏绪没多少情绪的哦了一声,他今天本来是在研究院跟导师做生物研究的,结果导师临时有事去开会了,他就被研究院里的同事拉出来放风了。 酒吧这种地方,并不适合他,让他整个人都格格不入的不舒服。 “别神游了,你那俩个数据迟早能算出来,但小姐姐的联系方式却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要的到,手快有手慢无,绪崽,快上。”王嘉诚伸手推了推不搭理他,眼神放空的魏绪。 “别叫的这么恶心。”魏绪因为年纪较小,研究院里的人都喜欢叫绪崽,他感觉这个称呼很恶心,尤其是被王嘉诚念这个称呼的时候,总给他一种基里基气的感觉。 “你不要小姐姐联系方式那我去要。”王嘉诚咧嘴一笑,一巴掌呼在了魏绪的头顶发梢上,臭小子,还嫌弃师兄。 没大没小的。 008末世倒计时 听王嘉诚说要去要联系方式,魏绪抬头,眸色很淡的向着角落中坐着高脚凳的女人看去。 对方上身一件黑色卫衣连帽,截至大腿处的热裤和一双黑色马丁靴。 一双修长白皙的腿,一条腿微曲脚踩在高脚凳脚踏上,另一条腿单腿点地。 脸被扣在头顶上的宽带卫衣连帽遮了大半,除了流畅的下颌线和殷红的唇,基本什么都看不见。 可魏绪却僵住了身形。 是她,这个背影他不可能认错人。 池砚。 贵族学校五年级的时候,他见了她第一面,原以为只是个有点惹眼的普通同学罢了,谁知对方却成了未来数年的他家里人所说的别人家孩子。 池砚,是他第一次能够从长辈那里听到的别人家的孩子。 五年级的那一次跳级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开始。 后来她基本是一年跳三级,没几年就读完了大学课程,这些年他对她一直都有持续关注,她前两年刚去国外深造计算机了。 怎么现在回国了?她回国他居然没收到消息! 一把扯住王嘉诚想要去向池砚要联系方式的胳膊,他起身冲着池砚的方向走去。 “绪崽,不厚道啊。”王嘉诚脸上的表情贱嗖嗖的,揉了揉胳膊,声音带了点调侃道。 “滚粗。”魏绪走了半截,还没忘丢下一句话。 透过笔记本电脑的倒影,池砚从中看到了一个靠近的身影。 不认识,但眼熟。 坐在高脚凳上,池砚单脚点地转了个方向,看清了来人。 哦,确实是个熟人。 刚刚透过笔记本倒影是没看清,现在回头倒是看清了。 魏绪,当年她想要掏对方脑子来着。 青年身形清瘦高挑,面颊白皙,眉峰浓密不羁,眸子是天生下垂的狗狗眼,鼻梁高挺,唇线削薄。 抬眸看人时总带着几分无辜感。 “池砚,好久不见,你是刚深造完回国吗?”魏绪拿着手机在池砚面前晃了晃道:“加个联系方式。” “嗯,国外的课程刚修完,刚回国。”池砚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声音柔婉,眸色却很淡道:“扫码加。” 宽大的卫衣连帽遮住了大半眉眼,可偶尔扫过的氛围灯却能让人透过连帽,看到那双清浅含烟的眸子。 瞳眸湛蓝的色泽如同流动的星湖,其中似有陨星划过,清婉又漠然。 魏绪划开手机屏幕扫码,添加了池砚的联系方式后, 他就拉过池砚旁边的高脚凳,同她一起坐着,说起来的话,她是他十一岁之后一直的追求,她很厉害。 “学姐,我有不会的问题,可以请教你吗?”身形微倾,魏绪声音有点刻意压低过后的磁性,听的人耳热,微微下垂的狗狗专注的凝视着池砚,清澈又无辜。 有种被蓄意勾引了的感觉,池砚牙尖轻轻咬了咬侧颊处的软肉,身形后仰了一下,将俩人的距离拉远了一些,掀眸打量着魏绪那双无辜的狗狗眼。 清澈又稚然,有故人之姿。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像他三分,便足矣荒神。 池砚并不荒神,男人如衣服,换就换了,只不过对上那双无辜的狗狗眼时,她还是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可以,不过得等我有空。” “嗯,最近导师开会,经常找不到导师,就麻烦学姐这段时间多照顾照顾我了。”魏绪手心蜷了蜷,他好像发现了,她对他地眼神有点格外的包容。 说不清原因,他有点隐秘的难受与欣喜,难受于她似乎在透过他看别人,欣喜于他在她这里有那么一点的不同,哪怕只有一点。 “欢迎你来麻烦我。”池砚轻轻嗯了一声,思绪却停留在了魏绪所说的导师开会的事情上。 魏绪学的是生物学,跟着的导师也是生物学导师。 在末世中,一个有点敏感的学科。 现在就是脑海无字书预言末世爆发的2050年,现在有在忙地生物学教授,池砚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 也许是她想多了,可池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她觉得不对劲的问题。 她不允许自己在已知的直觉上犯错。 “不要叫我学姐,总感觉很怪。”池砚将帽檐处掉落的额发捞起别到了帽子里,清眸温沉含烟,轻缓的声线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抗拒。 对方年纪比她大一岁,被对方叫学姐,总有种脚趾扣地的羞耻感,说白了,就是感觉有点涩。 不得劲儿。 “学姐不喜欢被这么称呼的嘛。”魏绪声音拉长了一点,有点拖长尾音时的无辜,继续道:“好吧,那我换一个称呼就是了。” 青年眉宇微敛,低眉顺眼又纯真无邪。 有点委屈, “随你。”池砚拎起笔记本电脑,不想在留下来了,转身就走。 好白莲好茶一男的,还有点傻白甜的意思。 不过她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一点新奇,就像是男人喜欢对他白莲绿茶的女生一样,女人也会喜欢对她白莲绿茶的男孩子。 至于说直男直女看不出白莲绿茶的手段,池砚觉得并不尽然。 没有人是傻子,绿茶白莲的手段其实真的算不上高明,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罢了。 在池砚看来,男女之间或许有纯友谊,但这个前提是双方都不够漂亮或者其他特殊情况。 现实生活中,男女间的纯友谊,纯粹就是骗人的幌子,大多都是拿对方当备胎,又或者是打着闺蜜旗号的暧昧对象。 听听就算了,谁信纯友谊谁傻,谁和有纯友谊的人做男女朋友谁难受。 池砚走出了网吧,魏绪魂也同样跟着飘了。 其实他是真的觉得对方是学姐才叫学姐的,虽然其中有那么几分隐秘的小心思,但她在他的印象里一直都是一个稳重的大姐姐。 她稳重自律,无论做什么都有自己的规划,她足够强大,无论是学业还是事业都有自己的建树, 人都是慕强的,尤其是在对另一半的想象中,魏绪也一样,而池砚满足了他从小到大对另一半所有的唯美描写。 美丽温柔,内敛稳定、矜贵自持… 她在他的认知中,就是姐姐,或许叫学姐更为贴切。 “绪崽,别盯着人看了,人都走远了,再看也回不来。”王嘉诚拍了拍魏绪的肩膀,由于他刚刚距离魏绪和池砚的距离比较远,没听到两人之间的交谈,他有点疑惑的询问道: “你和那小姐姐聊了也有一会儿了吧,要到联系方式没?” 009末世倒计时 “要到了。”魏绪把王嘉诚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推开了一点,没好气道。 “出息了嘛。”王嘉诚嬉笑的撞了撞魏绪的肩膀,满目调侃。 离开了网吧之后,池砚将头顶宽松的卫衣连帽往下压了压,脑子里却在思考着生物教授的事。 从脑海中的无字书来看,池砚可以肯定再过三个月就要末世了。 可末世是怎么爆发的呢? 思绪一旦跑偏就拉不回来了,池砚现在就是这样。 对于末世的爆发,以及魏绪提起的生物导师,她有了一点属于自己的思考。 一回到家中,她提着笔记本电脑上了三楼,在自己的房门口与青年男人对视。 傅书屿在等她。 青年男人身着清透的白色衬衫T恤,领口的扣子一直开到了第三颗,黑色长裤包裹着一双大长腿,背脊挺拔如修竹,一只银丝边眼镜被他挂在领口,整个人怠懒地倚在池砚的房门口。 “书屿哥,公司的事忙完了?”池砚一把推开房间门,将傅书屿带入了房间。 傅书屿对于进入池砚房间这种事早已经是习以为常了,毕竟池砚房间的二次装修是他亲自操刀的,对于池砚的房间,他比对他自己房间都了解。 “嗯,忙完了,有点累,就来找你了。”傅书屿没有客气,将领口处别着的银丝边眼镜放到床头柜上,直接躺在了池砚平时睡觉的床上, 还伸手冲着池砚招了招,声音低磁又带了几分倦意道:“过来,让我抱会儿。” “嗯。”池砚没反抗,直接坐在了床头,把手中提着的笔记本电脑放在床头柜上,从兜里摸出手机,靠着床头玩手机。 傅书屿伸手揽住池砚的腰,将半边身子埋入池砚怀中,呼吸轻轻地喷洒在池砚的腹部,半阖着眸子仰视着女生的下颌。 面颊紧致白皙,混血感十足的五官深邃立体,一双湛蓝的瞳眸垂眸瞥向他时,他感觉自己仿佛在被天使垂怜。 半边身子窝在池砚的怀中,傅书屿的呼吸不由加重了些,他其实也有点说不清楚他和池砚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继兄和继妹,同一个屋檐下的熟又不那么熟的亲人,又或者是其他的。 他病态的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点暧昧了,可却又不想松手。 他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不明不白的呢?他有点说不清楚,大概就是小时候从她怕打雷敲响自己的门时开始的吧。 他对她心软了一次,之后就顺理成章的心软了无数次。 每一次打雷,她都会抱着被子来找他,等她年纪大了些,不好意思去找他了,两人的关系就倒了过来,成为了他去敲她的门。 成为她收留他。 她总会勉强地告诉他,她已经不怕打雷了,可他知道,她还是怕的,她只是怕麻烦他而已,他不想见她害怕的样子,就总是在雷雨天时敲她的门,求她收留他。 如当年的她求他收留一般。 那双蓄满泪珠的眸子,他至今都忘不掉。 俩人之间收留来收留去的,他就有点不喜欢自己空荡荡的房间了,他累了的时候总喜欢来找她,她也不拒绝他。 果然有些事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就像是暧昧一样。 伴随着年纪渐长,他知道两人继续住在一起是不正确的,明明知道这是不对的,可他就是想让这个错误延续下去。 每次找过她之后,他就会放松很多,她对他来说,像是罂粟,甜中带毒,成瘾成性。 有的时候,他会问自己,她为什么不明确拒绝他,为什么要纵容他?她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对他的真心喜欢? 可答案他却很清楚,她只是为了让池阿姨在家里过的好过点而已,她怕拒绝他后池阿姨在家里的生活会受到牵连。 阿砚妹妹太好太完美了, 他想让她一直垂怜他,想让她永远都只眷顾他一人。 揽着池砚腰的手愈加用力。 感受到腰间的力道,池砚慵懒的靠在床头,翻着手机,两根手指迅速地敲着代码,完全放任了傅书屿放肆的动作。 对于傅书屿病态的占有欲,池砚心知肚明,并且这是她故意的。 之前不太清楚傅家家世时,池砚就知道傅家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毕竟在见到傅子苒的那一刻,她就明白她这辈子其实是活在了一本书的故事中。 《末世那些年》 书名她印象很深刻,池砚清楚,在书中,姓傅的人家,本就是权势的象征,尤其书中还提起女主唐初落的天命男主傅衡这个人。 傅衡也姓傅,傅家的傅。 对傅家的权势地位,池砚通过各方面信息进行了深挖。 四九城傅家,妥妥的红四代,从建国开始就跟着那位走,每一代都有优秀的小辈站出来扛大梁,从军从政从商,各行各业皆有涉猎。 傅和同虽然从了商,地位比家中从军从政的差了一点,但也是不容小觑的。 据池砚调查所知,傅衡便是傅家从军一支中的优秀小辈,他从事于国家保密部队,保密等级不是一般地高,池砚能查到的资料并不多。 面对权势与地位象征的傅家,池砚不可能无动于衷, 虽然马上要末世了,金钱权利马上要化为乌有,秩序马上要崩溃了。 可池砚清楚,权势就是权势。 高层人永远有办法让自己一直都是人上人。 末世生活不易,她要想办法让自己完全搭上傅家这艘权利的巨轮,才能够在末世中活的更加肆意。 傅书屿,于她而言,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很有用。 傅书屿是受傅家荫蔽长成的参天大树,而池砚则随时都在抽取着这棵大树的养分。 “在看什么?什么比书屿哥还好看?”窝在池砚怀抱中,傅书屿声音有点发闷地询问。 “查资料,今天碰到了个学生物学的学弟,查查他的导师。”池砚如实回答了傅书屿的疑惑,没什么不好说的,不好说的她都不会说。 “学弟导师的资料你都要查,是对他很感兴趣吗?”傅书屿眼睑微垂,环着池砚的手无声的攥紧,心情说不出的沉重低落。 “有点兴趣吧。”池砚回忆了下魏绪那双下垂的狗狗眼,以及那双狗狗眼中的无辜与纯稚,魏绪的眸中带着股子说不出的清澈。 不得不说,他的眼神真的很像故人。 如果可以的话,池砚不介意享受一把替身梗的快乐。 不过,池砚觉得,她大概率不会玩替身游戏。 有点不得劲。 010末世倒计时 她说对那个学弟有兴趣。 傅书屿心头一哽,她未来会喜欢别人,会忘记他,会把与他之间的纠缠抛之脑后。 也对,他们之间本就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他单方面的沦陷,他连她是否知道他心中的这份绮念都不确定。 总归是他奢求了。 “有兴趣我就帮你把他绑回来供你赏玩,好不好?”傅书屿的声音有些轻漫,可其中的恶意却让人不容忽视,是与他斯文表象截然相反的恶劣。 就如同他这个人一般,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看透人性的凉薄。 同他第一次见她时那般,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看好戏时的恶趣味。 “不好,你别闹,我有自己的考量。”池砚温柔的拍着傅书屿背脊,声线轻缓悠漫,带着骨子不容抗拒的力道。 “嗯。”傅书屿回答的声音有点沉,凌乱的额发遮住眉骨,整个人都懒懒的。 他听她的,不闹。 只要她想要,他可以将那个小学弟绑在她面前,任她摆弄。 傅书屿的白衬衫在与床榻摩擦之时又蹭开了两道扣子,露出了白皙的胸膛和修整的薄肌,腹部的线条格外分明,一双修长的长腿蜷在床榻上。 头面向池砚的腹部,侧枕在池砚的大腿上,凌乱的额发遮住了傅书屿眉骨,黑沉的眸携着几分的寒郁与晦涩。 喉结轻滚间,低低的喘息着。 喘的好涩,池砚在手机上打代码的手一顿,垂眸审视着怀中那张卷懒又斯文的面庞。 被那双柔婉又清泠的眸子垂视,傅书屿一点点放轻呼吸,抬起手缓缓抚摸在池砚的侧颊之上,亲昵又狎昵。 食指轻勾,勾住了池砚夹在鼻梁上的平光银丝边眼镜,浅浅一带,眼镜便被勾落了下来。 两双眸子对视,一人垂眸,一人仰视,一双温沉清透,一双痴然迷离。 就像他们之间的关系,池砚始终冷静,而他却单方面的一落再落,把自己坠入了深渊却又不愿爬出,就想这么单方面一直坠落下去。 傅书屿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蜷缩,静静感受着心跳加速时带来的多巴胺上头的情绪。 对,阿砚就该这样俯视他。 她越这样,他就越舒适。 傅书屿的呼吸逐渐平稳,最后直接睡着了。 池砚收回了泛着些凉的目光,盯着手机屏幕中查出来的魏绪的导师资料走神。 陈易昌,京华大学生物医疗学教授,最近参与项目是人体传染性病毒阻断实验。 于2048年3.29日参与了APX国际项目研究,2050年3.18日,APX国际项目因极具危险性而研究中断。 2050年4.23日,陈易昌教授被调入了秘密研究院研究人体传染性病毒阻断实验。 2050年5.12日,APX国际项目后续研究出现问题,紧急开启国际会议。 信息一条条的手机屏幕上滚动,池砚瞳孔猛的一颤,将视线定格在了2048年3.29日开启的APX国际项目上。 末世降临的关键节点上,什么项目会因极具危险性而中断? 都不用说,池砚就有了答案。 心脏在狂跳,几欲跳出池砚的胸腔,握着手机的指尖在轻微的颤栗着,可池砚却毫无所觉。 她可以断定,APX国际项目,就是末世丧尸病毒研究的根本,而陈易昌在2050年4.23日后续参加的人体传染性病毒阻断实验应该是因为丧尸病毒不可控,想要研究丧尸病毒疫苗进行的实验。 至于2050年5.12日,APX国际项目后续研究出现问题的紧急会议,池砚觉得,这应该是丧尸病毒泄露的会议。 池砚猜测,就是在2050年5.12日,唐初落会重生,而2050年8.12日,末世会全面爆发。 只有在丧尸病毒泄露之后,末世爆发的结果才无法挽回,唐初落也只有在2050年5.12日这一日之后重生,才不会破坏末世会发生的既定现实。 这些都是池砚自己的猜测,没有多少现实依据,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直觉有的时候不仅仅只是直觉,还是人体大脑潜意识中对于人体发出的预警。 相信直觉,就是在自救。 没有犹豫,池砚手下打出了一行行代码,把自己浏览过APX国际项目的相关记录全部抹除。 电脑信息技术终归没有白学,虽然末世之后应该是用不到了,但是在末世前却能够起到大用。 在这个信息大爆炸的社会中,起码她在想要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时,都可以不假手于人,自己就可以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疑惑。 末世在倒计时,池砚反而坦然了下来,原本有些恍惚忐忑的心倒是平稳了下来。 该买的东西她早就自己买好放入空间中了。 说起来还得提一笔,空间里的茅草屋虽然普通了一点,但茅草屋后面的灵泉和下面的储物室却一点都不普通。 灵泉水清澈又富有生机,能够恢复身体负面状态,可以洗涤身体杂质,美容养颜,比之池砚之前抢的金手指美容乳液差了一点,但功能的全面性却远胜于美容乳液。 毕竟一个只能调养颜值,一个却既能调养颜值,又能洗涤身体杂质恢复负面状态。 让池砚在日常练武结束后可以狠狠的修复身体状态。 不断循环的进行体能训练。 储物室能够时停,无论是食物还是衣服首饰都可以进行长时间的保鲜,保证了末世时池砚可以过的衣食无忧。 最重要的是,池砚自己能够本体进入空间,对于即将活在末世的池砚来说,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这一点能在关键时刻保命。 说实话,这次末世世界截胡的金手指池砚是真心水。 但不免心下也有点犯嘀咕,怎么有人的金手指能开挂开成这样呢?再放点水完全就不需要努力了,直接躺平就行。 羡慕嫉妒恨了一把这空间金手指的原主人,池砚不由感叹,还好她把这空间金手指搞到手了。 不然一想到别人拿着这么大的挂和她对A,她绝对能把自己呕个半死。 在过去的几年里,池砚一直有不间断的收集着物资。 包括但不限于生活日用品,极限运动物品,粮食果蔬,盒饭小吃等。 大米、小米、谷米、白面…红豆绿豆… 酱油、醋、麻油、辣油、芝麻油、料酒… 火锅调料、鱼香肉丝调料,宫保鸡丁调料… 011末世倒计时 自热火锅、方便面、面包、火腿、小零食…炒菜拌饭、麻辣米线、肯德基汉堡、奶茶炸鸡、煎饼果子、冷面鸡柳、炸串冰粥… 水蜜桃、猕猴桃、樱桃… 运动鞋、高跟鞋、唐装汉服、旗袍马褂、定制长裙… 世面书籍、U盘电脑、充电宝、卫生巾,汽油、攀岩绳、帐篷、手电筒、匕首、棒球棍、口罩、帽子…太阳能发电机…种子… 池砚把她能想得到的需要的东西都买了一遍,就连活的猪牛羊…都买了不少活的送到了空间里。 不过万顷良田的地她却是种不了一点,偶尔用意识种一下地还行,但真让她实打实的去种地,那她觉得自己干不了一点。 池砚无论哪一辈子,都不是干活的料。她生来就是当人上人做老板的,让她干活,不让她添倒忙就算是不错了。 所以万顷良田她只是在有空的时候才会用意识去种一下,种活种不活的池砚也不关心。 左右她是种了。 三月时间说快也快,说慢却也很慢。 在信息大爆炸时代生活的人们是没有多少隐私可言的, 尤其是对于一个数据骇客而言。 在池砚的眼中,在她面前使用数据,就和在裸奔一样。 在大数据的监控下,池砚得到了一条有意思的信息。 5.13日这一天,唐初落的手机搜索记录七零八碎的,但搜索主题却只有一个,末世攻略,唐初落还在网购软件上下了不少单。 这些单子大部分都是食物。 池砚肯定,《末世那些年》的书中女主唐初落重生了,重生到了末世开启的前三个月。 看来她之前关于末世猜测的全部问题,属实! 在未来的8.12日或者8.13日,末日将全面爆发,秩序崩塌,人间将沦为炼狱! 为了这一天,池砚已经等待了很久了。 2050年6.15日,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浅淡的光线落到了图书馆的落地窗中,打开的窗户被凉风灌入,倾洒在面颊上的气息舒适又轻缓。 兜帽遮住大半面颊,池砚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计算机编程技术,面颊拢在阴影中,让人辩不明情绪。 魏绪是来查资料的,走到落地窗前,一眼就注视到了落地窗边高挑清瘦的身形。 是池砚。 还是熟悉的黑色兜帽卫衣和热裤,修长的腿轻轻地点着地面,整个人都懒懒散散的,清绝又柔婉。 银丝边平光眼镜被她放在了一边的桌面上。 在温和的曦光之下,她的下半张面颊似玉石清透,宛若琉璃,殷红的唇角牵起一个和润雅致的弧度。 远赴人间惊鸿客,一睹人间盛世颜, 也不过如此了吧。 “池砚,你也来查资料啊,我可以坐在这边吗?”魏绪迈开俩步走到了池砚的旁边,面颊边扬起了一个有点腼腆又纯然的笑。 没有放下手中的书,池砚掀眸注视着魏绪,有点想乐,他故意在她面前装无辜,想吸引她的注意力。 望着青年青涩又真挚的面庞,池砚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的那股子傲气劲儿,浑身上下就差写着我很了不得五个大字了。 从几次简单的见面来看,池砚断定,他是一个内心傲慢的人,他针对他演出的乖巧只是个骗人的假象。 “坐。”池砚低下头,声音轻缓温沉的吐出了一个字,说话的声音虽婉约,可其中带着的凉廖却也分明。 对待这种骨子里都带着轻漫的人,就不能给他好脸。 得让他经历冷遇,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惯着他的。 “谢谢。”魏绪狗狗眼清澈的注视着池砚,可惜没得到池砚的侧目。 在池砚那里没得到他想要的反应之后,他有点讪讪的摸了摸鼻尖,抱着书坐到了池砚的旁边。 魏绪的目光时不时的往池砚身上走,时间久了就染上了几抹幽怨和委屈。 一上午过的,他简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她一点都不在乎他,眼神都没分享给他一个。 整个人燥眉耷耳的,魏绪蔫耷耷的趴在桌子上看着书,眼神有点放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想要池砚理理他,对于要查的资料一个都看不进去。 余光扫过魏绪的蔫样,池砚表情有点淡,唇角却无声的勾了起来,魏绪是陈易昌的得意门生,通过魏绪,她可以接收到关于末世真相的问题。 魏绪,很有用。 将看了一半的书阖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拍了拍魏绪的发顶,在对方狗狗眼瞪大的瞬间眼尾浅浅弯了弯,音色低婉轻磁道:“魏绪,麻烦帮我还一下书。” “奥奥。”魏绪的瞳孔缩了缩,有点依恋的用额发蹭了蹭池砚拍他头顶的手指,微微下垂的狗狗眼愉悦的半弯了起来,整个都在冒泡泡。 收回手指出了图书馆,池砚让司机开车去了附近的小游园散步,等到末世降临之后,她大概率就没多少心情看风景了。 生态游园中,有青涩的大学生来来往往,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追随着一道高挑纤瘦的背影。 明明看不清脸,但简简单单的一个身形,就给人出类拔萃之感, 卓尔不群,她天生就万丈光芒,惹人侧目。 “衡哥,快看那边那个,那女生看着有点眼熟,我感觉我好像见过她。”王嘉伦推了推旁边青年的肩膀,有点不解地盯着池砚的身影看。 傅衡的目光落在池砚的身上,唇角轻抿了下,他对对方有印象,若真的论辈分来说,对方还算是他的堂妹。 “嗯,见过,之前家里办宴的时候我们出任务回来,刚好见过她,她是我三婶带回来的继女,叫池砚。” 傅衡沉吟了一下道,他和池砚并不熟悉,俩人只有过一面之缘。 傅家主支旁氏的孩子很多,他之所以能记住池砚一个继女,还是因为对方这个人太特殊了,见过了就不会让人遗忘。 “你说她就是池砚?圈里年轻一代最不想听的名字?”王嘉伦揉了揉胳膊,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 池砚这个人,他们这一辈和往下走一点的一辈都不陌生,他们基本是听着她的名字与光辉事迹长大的, 王嘉伦有的时候也不由得怀疑,对方是不是被上天开了什么牛人buff的天道之女。 对方学什么会什么,干一行行一行,除了本身出身差了一点,不得各家太太喜欢之外, 对方简直是把年轻一代的所有人摁在地上摩擦。 012末世倒计时 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池砚伸手撩了一下遮住视线的帽檐,轻淡缱绻的目光落到了望着她的两人身上。 这两个人她都挺眼熟的。 一个是她闻名已久的男主傅衡,女主唐初落的官配,一个是王嘉伦。 细说起来,王家人她还挺熟悉的。 四九城的王家虽然不算什么顶奢家族,但也是上层中的上层。 王家有三个家生子,一个私生子。 同魏绪关系亲近的王嘉诚排行老大,继承王家的一切, 王嘉伦排行老二,得到王家的部分助力,跟着傅衡去部队里闯了, 贵族学校上课的前同桌王可馨排行老三,得到王家的培养和联姻申请。 老四是私生女王可韵,池砚去贵族学校前的同桌,她得到了王家的鄙视和践踏。 说起来还挺有意思的,王家人她都有过几面之缘。 隔着柏油路,池砚与傅衡对视。 傅衡整个人身形高挑,比例优越,气质沉稳强势,带着独属于上位者的侵略感。 眸光冷淡又锐利,锋芒凛冽。 很大男主款的一个男的。 墨眉眉峰轻挑,池砚眸子柔婉,含着烟雾的清眸中情绪淡淡的,没多少感情波动地转移了视线。 傅衡很强大,价值甚至在傅书屿之上,但池砚对傅衡并没有多少兴趣, 虽然她会利用男人,也会攀附权势,但她不爱强求情感。 傅衡的未来属于唐初落,不管未来的傅衡是否会按照命运轨迹与唐初落在一起,池砚都不想碰,也不想和傅衡有什么过多的交集。 这会让池砚觉得她在拾人牙慧,捡别人不要的垃圾。 她还没必要那么自降格调和女主抢男人,世上男人多的是,这个不行就下一个,下一个不行就换一个, 没必要在废品回收站死磕,纠结选择是吃屎的巧克力,还是吃巧克力味的屎。 待池砚转移视线之后,傅衡身形一僵,他是惹到这堂妹了吗? 有点不解地盯着池砚一身黑的身影看了会儿,对方点脸虽然被兜帽遮住大半,但他对那张脸并不陌生。 他见过她的脸,一张夺天地造化所生的谪仙面,令人难以忘怀,堂妹确实惊艳,他部队里有不少小伙子向他打听过堂妹的联系方式, 不过他都没给,也不是他多有道德,主要是他自己也没有堂妹的联系方式,给不了。 傅衡与池砚两人隔着道路,相向而行, 双方视线在靠近之时平淡地划过,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却暗流涌动,但汹涌的波澜未待翻腾而起之时便在转瞬归于沉寂。 道路的距离比较宽,俩人走在道路两侧,发丝飞扬间擦身而过,最终背道而驰。 池砚伸手扣紧头顶的黑色兜帽,垂着眸子走远了,她现在越来越喜欢头顶上的帽子了,潮流不说,格调一下子就上来了。 最重要的是戴上帽子以后,她不干人事的时候似乎更有安全感了?这可能是个错觉。 错身而过后走了一截路,傅衡收回落在池砚身上的视线,感觉心口有点发滞,他也有点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情绪。 就是发堵的难受。 脚步顿住,傅衡转过身看向池砚的身形时,对方已经走远了,高挑清瘦,纤细窈窕,行走间娉婷袅娜。 好奇怪的感觉。 “衡哥,不和小堂妹打个招呼吗?”王嘉伦有点疑惑的询问,衡哥应该和池砚是亲戚吧,见面点个头总行吧,那可是池砚唉,他是真好奇。 “不了,我们不熟。”傅衡收敛起情绪,没继续站在原地,迈步离开,声音冷了些,腔调凉得人后脖颈发寒道。 池砚绕着整个生态游园走了一圈,最后走到了游园靠后面一点的奶茶店。 “一杯蓝莓摇摇奶昔。”池砚划开手机支付二维码,在扫描仪上扫了一下。 余光略过收银台,一张白皙干净的面颊闯入视线,是给她收银做奶茶的女生,对方头上戴着透明的蓝色卫生帽,面颊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白色口罩,有点漂亮。 池砚扫码的手一顿。 又开始了,见到这个女生之后,她脑子里的无字书就又开始晃了, 这次页面翻转的样子虽然没有她见到傅子苒时强烈,但也不差多少了,感觉脑瓜子嗡嗡的。 【林阮阮,APX国际项目研究员倡导人之一林博士的孙女。 林博士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可他根本就不敢闭眼,APX项目会毁灭人类的,他是毁灭人类的罪人之一! 为什么要研究陨星?陨星改变了蓝星的磁场,陨星上的病毒会颠覆世界的! 他死了不要紧,可他的孙女不能出事! 为此,林博士提取了陨星上的强病原体,研究出了变异身体药剂,他将之命名为APX超能试剂。 服下APX超能试剂,可以无视丧尸病毒并让人觉醒特殊系异能开启基因锁,让身体进行超能进化。 但林博士死了,死在了末世前,他没有机会亲手把APX超能试剂交给他的孙女林阮阮了。 不过他留了后手,APX超能试剂被他锁在了APX地下研究所中,密码是林阮阮的生日。 怕中途出意外,药效他没再试剂上写明,但他告诉了林阮阮,林阮阮会去取APX超能试剂的。 事实也如林博士所料,末世第一天,林阮阮在家中发现了林博士给她的留言,知道了APX试剂的存在, 林阮阮克服重重困难,在末世第二十三天时到达了APX项目地下研究所,服用了APX超能试剂,觉醒了特殊系光系异能,在末世大放异彩,成为了北方基地的异能女神。】 池砚内心在震动,表面却纹丝不动,握着手机稳稳地扫完码,就坐到了奶茶店的桌椅角落中。 用余光默默打量着林阮阮,想要从她的身上看出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 对方并不算是大美人,但气质很干净,有点不染尘埃的神女意思了,也难怪对方觉醒特殊系时,觉醒的是象征着温暖的光系异能。 指骨轻轻的扣着桌面,柔婉温沉的眉宇间笼上了一层清浅的薄纱,清透雅致眸色逐渐染上几抹不为人知的寒意。 APX超能试剂吗? 一个不错的机缘,如今既然被她知道了,那这机缘合该与她命中有缘。 这药剂她要定了。 至于林阮阮没了APX超能试剂无法觉醒光系异能,无法在末世自保,那林阮阮该怎么办? 指骨敲击着桌面,唇角牵起了一个略带残忍的弧度,林阮阮的事,与她何干? 013末世倒计时 她长得像什么正经的大好人吗? 好吧,确实挺像。 不过若是有人真的把她当大好人,那对方还真是瞎了眼了。 林阮阮将池砚点的蓝莓摇摇奶昔放到了池砚所在的小桌上,声音干净清透道:“你的蓝莓摇摇奶昔。” “谢谢。”池砚眸子微弯,冲着林阮阮温和地点点头。 林阮阮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到了收银台。 默默打量着林阮阮,池砚插了一勺子奶昔送入口中,眸色玩味又饱含恶意。 怎么样才能找到APX的实验室拿到APX超能试剂呢? 长腿交叠,鞋尖轻轻地点着地面,池砚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勺子插着奶昔,平淡又温润的表情下裹挟着的思绪却是恶劣至极。 林阮阮的生日想拿到并不难,难的是怎么找到APX项目地下研究所,思绪转了一圈,池砚将记忆中的俩个名字一起画了一个圈。 陈易昌和魏绪。 根据之前对生物教授陈易昌的调查来看,池砚可以肯定,陈易昌在APX项目中是有一定地位的, 魏绪作为陈易昌的得意门生,应该有机会接触到APX项目地下研究所。 骨节轻轻扣着桌面,池砚思索着魏绪这个人, 她暂时需要他, 要不来一场有趣的替身之旅吧? 呃,还是算了吧,有点太恶趣味了。 打消了自己不靠谱的行为,池砚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抽出笔记本电脑,靠在墙角角落敲击着键盘,准备把魏绪的定位给找出来溜溜。 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巧遇的缘分?遇到的多了便不是偶然,而是必然了。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开挂。 魏绪的定位很好查,毕竟这不是池砚第一次查他的定位了。 对方正在京华大学校区的凉亭中。 具体在做什么池砚觉得她还是不看了,毕竟未经允许打开人家的前置摄像头实在是太冒昧了。 说起来还挺好笑的,没学电脑的时候,池砚根本不在乎前置摄像头,感觉就一个摄像头而已,能出什么大事? 但学了电脑之后,池砚恨不得把所有电子工具上的前置摄像头用胶水焊死。 很多隐私的泄露都与前置摄像头有关,电子设备的前置摄像头经常会在未经主人允许的情况下打开,然后窥视主人的隐私。 想想大半夜裸睡的时候手机的前置摄像头自己突然打开了,那时候,池砚都不知道自己得有多裂开,表情得有多精彩。 林阮阮手中正做着一份冰鲜柠檬水,她的目光却忍不住的往角落的座位多看了俩眼,对方的个子好高啊。 对方刚进来点单的时候,她就注意到对方了。 和对方说话的时候她还得微微仰头, 要知道她的身高虽然不高,但怎么也有164了吧,林阮阮按着自己的身高比划了一下,不由赞叹了下,对方的身高最低173,腿比她命都长。 有点羡慕,可惜她现在年纪放在这儿了,想长个子是没什么希望了。 出神间,奶茶茶汤溅落在了一次性手套上, 她有点不自在地从柜台上重新抽了一双一次性手套换上,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往角落池砚所在的那桌看。 那姑娘真的好出挑啊。 要不是不经人允许给对方拍照不礼貌,她是真想给对方来张照片放在学校的表白墙上。 查完想要的东西,池砚把笔记本上的查询记录全部消除后,将笔记本电脑一把塞入了随身包里,一把拎起包,向着京华大学校区的凉亭走去。 距离不远,散步刚刚好。 红木凉亭中,惠风穿行而过,一排围栏挡着的湖面上是两艘小木船,小木船上有两两的大学生坐着划船。 湖面不大,但足够剔透,湖面中心是一座三米多高的假山。 假山上有人为钉下的攀岩接口, 不过假山在胡中心,没人会想不开往上爬的。 魏绪坐在凉亭中,背靠着红木柱子,单腿曲膝踩在坐人的横木上,另一条腿踩在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满目云霞入目,他整个人都懒懒的。 目光略过围着凉亭的围栏,魏绪目光蓦地顿住了。 湖边围栏处,池砚的长发洒落在了兜帽外,侧颊流畅温润,剔透似玉石,侧头间,帽檐处可以看到白色的蓝牙耳机一角。 “池砚,是你吧。”魏绪单手撑着红木柱子跨过了凉亭中的横木座椅,向着池砚的方向大步走来。 “嗯,眼光不错。”一只手搭在围湖栏杆上,池砚侧目注视着魏绪。 他的长相偏乖软腼腆一挂,额发轻轻的搭在额稍上,清逸俊秀的面颊白皙干净,浓眉微弯,下垂的狗狗眼看着人时无辜真挚,带着几分惹人怜爱的柔软。 典型的小奶狗长相,很干净的一个男孩子,让池砚脑子不由跑偏,他看着真好欺负。 男孩子出门在外也应该要保护好自己这句话,在魏绪这里很具象化。 “池砚,来了啊,我就知道是你。”魏绪目光专注地落到池砚身上,看狗都深情的眼神在池砚身上留连,恨不得单方面的拉出丝来。 “嗯,回来看看母校,从出国深造到现在,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来京华看看了。” 手搭在围栏栏杆上,不轻不重的在栏杆上轻滑,池砚眉眼温润雅致,声音带了些许怅然道。 “你去德国留学还能提前结业,是我辈楷模,我们班里同学有不少人崇拜你,学校里现在还有你的传说呢。” 魏绪语中带了一抹调侃,声音轻磁,带着舒缓的音调,听的人格外容易放松。 “你不说我都不太清楚,承蒙你提醒了。”池砚眸子弯了弯,握着栏杆的手指一点点用力又放松, 再次松手,池砚手指轻轻一滑,擦过了栏杆上腐蚀的木头茬子时,一道血口子被划开,不长,连一厘米都没有,但刺疼刺疼的。 血珠子沁出皮肤,在白皙的指尖上显得格外晃眼,魏绪抿唇,伸手握住了池砚受伤的那只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叹息一声,专注地注视着池砚的眸子,无辜的狗狗眼中满是无辜与疼惜。 “没事,小伤。”池砚柔婉的声音裹挟着清浅的笑意道,对她来说,一道小口子确实是小伤。 因为知道末世要来,池砚清醒地明白,她未来需要的不仅仅是靠山,还有不惧一切风雨的武力值。 陪亲妈池静淑到傅家之后的每一年,她都会默默锻炼自己的武力值,还专门在自己的房间里装了健身器材,训练累了就去空间里泡泡灵泉水, 014末世倒计时 有灵泉水恢复体力值,池砚这辈子的武力值比上辈子当练家子时都翻了几番。 外物会离开她,但属于她自身的东西却永远不会离开她。 就像知识不会背叛她一样,武力值同样不会背叛她。 魏绪攥紧了手中捏着的手腕,池砚的手腕很纤细,手腕骨凸起,皮肤温凉,触感如羊脂玉般,让人不忍松手。 听池砚说手上的伤口是小伤,不疼,魏绪情绪有点低落。 “你是不记疼。”他敛目,在池砚白皙的指尖吹了吹。 “你不用这样的。”池砚试着从魏绪手中抽了抽手腕,没抽出来,魏绪握着她的手的力道很有技巧,保持在一个既不会弄疼她,又不会让她轻易把手抽出去的范围。 池砚要抽手的力道魏绪感受到了,狗狗眼委屈地抬起,水灵灵地望着池砚,扑面而来的无辜感让池砚感受到了来自白莲的暴击。 她都没想过,原来她是吃这一款的人。 “用的。”魏绪声音有点低,他单手握着池砚的手腕骨,将池砚受伤的那根纤细手指含入口中,艳红的血滴被吸入口腔, 带着淡淡甜腻的铁锈味在魏绪的口腔中蔓延开来,齿间抵着池砚的手指, 魏绪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池砚的眸子,想要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是否反感他。 但池砚的表情始终很淡,缱绻温柔的包容着他的所有冒犯,看不出多少喜怒。 恶劣的心思在魏绪心尖游走, 她面色越平淡越不为所动,他就越想看她表情破功,越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些别的只能让他看到的表情。 牙齿轻抵着池砚流血的指尖,轻轻舔舐着。 感受到手指上传来的湿润感,池砚微顿了一下直接用力把指尖抽出了魏绪的唇齿。 这次魏绪没阻止,很爽快的让让池砚把手抽了回去。 池砚抽出的手指停留在了半空中,她看着指尖,有点愕然。 她的指尖与青年唇角间牵出了一抹银丝, 两人间的气氛瞬间暧昧又旖旎。 池砚手指一扯,牵扯在两人间的银丝断裂,她用另一只手拉开随身包的拉链, 从随身包里摸出一张纸巾,在魏绪的注视下,用纸巾擦了擦指尖,手心缓慢合拢,纸巾被池砚揉成了一团。 她将纸团向着不远处的垃圾桶一丢,纸团完美落入了垃圾桶中, 是个不错的三分球。 “魏绪,你有点过分了。”池砚细白的面颊表情很淡,声音轻缓吐字道。 魏绪眸色沉了一点,池砚说他的行为过分了,是因为他刚刚没有讨到她喜欢吗? 他是不是惹她烦了? 她是不是厌他了? 心底的疑问不断,让魏绪一时间也忐忑了起来。 “抱歉,没忍住。”魏绪低了眉眼,下垂的狗狗眼耷拉着,委屈又无辜,最后还是鼓起气打破了忐忑的心理,声音带了一点涩道: “池砚,我之前偶尔会想你,也经常在偶尔,我总是在想我这么差劲,你会不会喜欢这样的我, 虽然知道你可能不会喜欢我,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问,可以给我一个和你在一起的机会吗?” 此话一出,两人间的气氛凝滞了一瞬又缓慢恢复。 “我觉得可能不太可以。” 池砚眸子弯了弯,沉吟片刻,语调轻缓温沉,不疾不徐的继续道: “你经常做研究,我经常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太少了,我不认为我们在一起会合适。” 被池砚拒绝了,魏绪心口密密麻麻的难受,但他还是不想放弃,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你说的问题我觉得我能克服的。”魏绪轻轻扯了扯池砚的衣角,低磁的声音带了点商量道: “虽然线下我们想要时常见面很难,但线上,我对你,24小时在线,我们可以先试着相处一段时间, 满意就见家长,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商量,哪里不满意你和我说,我都可以改。” 青年的狗狗眼中带着几分祈求与执着,池砚叹了口气浅浅点头道:“先手机联系吧。” 这也算是答应了和魏绪相处一段时间的请求。 于池砚而言,魏绪虽然不错也极品,但和不和魏绪在一起于她个人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身边躺哪个男的不是躺?拉了灯都一个样。 不过她需要通过魏绪以及他的导师陈易昌来找到APX项目的地下研究所,现在的魏绪对她来说确实不一样。 得到了池砚手机联系的回应,魏绪狗狗眼瞳孔微微放大了瞬间,紧接着眼尾弯了弯,池砚虽然没直接答应他的提议,但也没直接拒绝他, 是不是说明她有那么一点喜欢他,他在她那里是不是不一样的? 没直接拒绝就是默认他和她在一起了。 魏绪嘴角弯出一个腼腆又愉悦的弧度,额发被风吹到了眼睑处,他伸手扒拉了一下,让遮住眼睛的发丝被撩开。 但不过一瞬,额发就又被风吹回了眼前,在眼瞳处晃悠,还差点刺进了魏绪眼睛中,扎的魏绪眼眶都红了。 看着魏绪快哭了似的,池砚都被魏绪给逗到了,一只手抬起拽着魏绪的衣领子,扯着魏绪的衣领子让对方弯腰凑到了她面前。 两人的距离很近,甚至能够感受到彼此之间的吐息。 池砚另一只空着的手从卫衣兜里摸出一只黑色的简单发夹,用发夹固定了一下魏绪垂在眼前的发丝后松开了拽着魏绪衣领子的手,后退半步,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两人距离拉开,魏绪有点失落,但他整个人都很乖顺,只是用目光在池砚身上勾缠。 湖面围栏气氛静谧又安然。 池砚被魏绪送着离开京华大学,心情还不错,她这次收获不小,从侧面得到了不少关于末世的消息。 未来一定会变得很有意思,末世世界坎坷,但未来被天命眷顾的人却一点都不少。 池砚大概估算了一下,前有《末世那些年》重生的天命女主唐初落,后有跟着天命女主沾光的女主身后的无敌男主傅衡。 除去这俩个,还有一个和命运擦肩而过的恶毒女配傅子苒。 还有一个新冒出来的林阮阮。 若是再细算一下,池砚自己也算一个。 想想都觉得混乱,池砚觉得这个世界能坚持到2050年才到末世,真有点奇迹了。 被命运眷顾的人那么多,池砚在想,要不要在末世之前把这堆被天命眷顾的人全部干掉? 要知道这些被命运眷顾的人本身就象征着变数,这些变数会不断的强大,甚至于在未来长成威胁。 略带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策马狂奔,池砚有点心动,想要在末世前把这一大堆的天命眷顾的人全都干掉。 这样就可以从源头把所有不可控因素全部掐死。 危险的念头在脑子里溜了一圈,但最终又被池砚给拽了回来。 唐初落只是一个孤儿特优生,家里有父母离世赔保险的百万遗产,解决她不难。 但傅衡、林阮阮和傅子苒都是敏感人物,傅衡在保密部队,他突然出事,死因根本瞒不住, 林阮阮的爷爷是林博士,是APX项目重点监察人物,她身上牵扯线甚至比傅衡都深, 015末世倒计时 最后一个看似好搞的傅子苒,虽然能搞她,但她这个恶毒女配要是没了,谁来牵制天命男女主?暂时没那个必要搞她。 无奈地敲了敲自己的脑壳子,有一点想笑,总归这些人无论怎么闹腾,死的都不会是能躲空间的她。 随他们去吧,捅破了天她也能活的很滋润。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池砚是唐初落,处在这么麻烦的人际漩涡中, 她重生第一时间要干的事便是用男朋友和闺蜜双双背叛的借口,先用刀捅死傅子苒和靳坤宇,接着带着空间跑路, 实在不行就入狱待几天,末世一到,连找枪的步骤都省了。 可惜她不是唐初落,她是池砚,她要是用刀捅了人,连逻辑自洽都圆不了,很容易惹有心人的关注和怀疑。 没人值得她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去对付。 7.20日,天气晴, 池砚同意了和魏绪在一起的事,两人在朋友圈中晒了牵手照。 浅色的床单上,一双手十指相扣。 纤细的手腕骨被一条银色的玫瑰手链锁住,一条条流苏垂落在手腕上。 扣在纤细手指上的是一只手骨节分明的青年的手,手背上隐隐可以看见青筋的脉络。 配文:审核通过予以公示,不在你左右,却被你左右。 这一天池砚不仅收到了99+的点赞祝福,还得到了不少人的私信。 朋友圈下面的评论也很有意思, 酸柠檬果子(王嘉诚):你们这算是学神联谊会吗? 青椒肉丝(王嘉伦)@酸柠檬果子:不算,这是智商碾压局。 … 池砚还在她的朋友圈中得到了傅家人的祝福。 大小姐驾到(傅子苒):恭喜。 靓仔(傅子野):勉勉强强。 不见花海(池静淑):是魏家孩子吧,是个好孩子。 又见江南(傅和同):挺好。 百岁老人在线证婚(傅书屿):这款手链送对了,戴着很漂亮,下次送新的。 … 傅书屿的评论池砚看到了,评论的有点挑衅了。 目光在对方新改的网名上停留了一会儿,池砚快被对方的冷幽默给逗笑了。 用手机打字回复了一段颜文字。 池鱼(池砚)@百岁老人在线证婚(傅书屿):??·??·?·???? ??????? 7.23日,天气雨。 把自己训练累了,池砚摆烂的躺在浅色的大床上,握着手机的指骨发紧,怠懒的目光在落到手机屏幕的消息上,视线一寸寸变深。 绪崽:导师开会回来以后神神叨叨的,埋在实验室里不出来了,还要提溜着我和他一起进实验室,最近我可能都没办法联系你了,好想你。 坐起身来,池砚打字回复道。 池鱼:绪崽乖。 真黏糊,牙酸死了,池砚默默吐槽了下自己,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人能成为网恋大师,劈腿劈成八爪鱼了。 感情网上说话是真没什么心理负担。 现实唯唯诺诺,网络重拳出击,现实社交恐惧症,网络社交令社会恐惧。 有点想过一把网恋大师的瘾,池砚继续在手机上打字。 池鱼:去哪里,给你准备行李。 魏绪秒回。 绪崽:去H市,上次导师也是去的H市开的会。 绪崽:我总感觉不太对劲,你不混生物圈可能没感觉,但最近国际生物学的博导教师都特别活跃,国内的生物教授一个个都在去H市开会的路上。 绪崽:我是行内人,阿砚,最近在家里多储存一点食物和水,别出门了。 绪崽:听我的!听我的!(猫猫探头) 池鱼:听你的。(摸摸头) 发完颜文字表情包,池砚温柔缱绻地目光罕见地带上了一抹犀利,手指轻轻敲击着手机屏幕。 看来魏绪是发现什么了。 说实话,池砚觉得这群搞学术研究的人是真能折腾,他们要是不瞎研究,估计就不会有世界末日这回事了。 可能是她的想法绝对了, 毕竟脑海中的无字书提过,陨星改变了蓝星的磁场,陨星上携带的病毒会颠覆整个世界。 末世的发生可能是这个世界进化的大势所趋,但池砚就是对搞陨星生物研究的人本能抗拒。 就感觉末世穿白大褂的人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末世病毒研究、人体实验、异能转移实验… 总之没一个好东西。 不过,她自己好像也能搞一下这行,她自己的医药研究基础也不低。 想想还挺恶寒的。 没有犹豫,池砚在手机上订了前往H市的机票,还没忘了抹除痕迹。 绵绵细雨洒落在窗户上,模糊了向外望的视线,压抑厚重的的云层盖在头顶上,把初绽的日光遮的严严实实的。 阴沉的天幕就好像在预兆着这个即将破败腐朽的世界,颓丧又靡废。 7.26日,天气多云转雨 H市, 一米八的年轻男生发丝凌乱,面颊暗红色条纹王字面具,上身一件浅灰色高领cos服,下身一条黑色长裤,黑色皮带在腰间拉紧,腰身劲瘦有力。 青年手提一把黑色长刀,独自走在细密的雨幕中。 来H市为了不露脸,池砚便选择给自己套了一身cos服,高人气角色带来的是高回头率,这让池砚有点后悔她的决定草率了。 没有订酒店,池砚直接就找了个网吧,给自己开了个包厢,她准备在网吧凑合着过两天。 敲着笔记本键盘,她准备查查林阮阮的生日,免得到时候找到了APX项目地下研究所,却打不开门,这不是闹笑话吗? 林阮阮,女,22岁,2028年4.23日,从小成绩优异,2046年辽省文科状元,考入京华大学后同爷爷林博士住在天晚水榭。 大四生,在奶茶店兼职打工。 2028.4.23,池砚记住了这串数字,不过为了以防出错,她又把林阮阮的出生医院记录和每年买过生日的记录也查了出来。 2036年4.4日,购买巧克力水果蛋糕一份。 2037年4.4日,林博士购买了一次性王冠和手杖。 2040年4.4日,林阮阮定做公主裙一套。 … 不差还好,一查池砚就顿住了。 林阮阮的生日骗鬼的2028.4.23,从出生和购买记录来看,林阮阮的生日分明是2028.4.4日。 仔细一想,池砚也能理解,4.4日是清明节,4.23日是世界读书日,大概率是林博士觉得清明节过生日不太吉利,才给延后成了世界读书日了。 俩个生日,不论如何总有一个是正确的,她到时候一个个试也能给他试出来。 魏绪的定位池砚有,不过他定位到了一定方位后就没信号了。 他的信号不会一直消失,到了饭点是会短暂恢复的。 通过这一点,池砚更加肯定研究所的方位了。 016末世倒计时 至于屏蔽信号的问题,这一点池砚能理解,毕竟魏绪要去的研究所可不是一般的研究所,信号被屏蔽也是在所难免。 她计算机技术再高也不可能和国家对着干,能查到魏绪手机定位消失的地点已经很不容易了。 7.29日,天气雨, 这一天,林博士没了。 而池砚开始了她的下一步行动。 等魏绪手机信号恢复以后,她伪装官方号将调查出的信息半真半假的发了过去。 APX私教助理:去201林博士的实验室,把他储存柜里的药剂送到白玉兰酒店前台,存物柜密码,280404/280423,送到药剂后不用等待,会有官方人员接洽。 APX私教助理:(保密协议链接) 实验研究员魏绪:嗯,保密协议是电子签? APX私教助理:是。 一切接洽都在池砚的预期之内,池砚坐在白玉兰酒店的大厅角落中,身穿一身cos服,脸上扣着个暗红色条纹的面具。 修长的手指敲击着电脑键盘,速度的打着代码,将附近几条街的监控全部给调了出来,观察着情况。 可别一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二十分钟不到,白玉兰酒店的玻璃旋转门被推开, 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青年迈着长腿,眸带寒星,眸色冷淡地拎着一只黑色密封袋往前台走。 角落中默默观察着监控的池砚眼帘微微掀起,把魏绪的样子认了和十成十。 她透过面具观察, 对方身形颀长,迈步间气势浑然天成,极具迫人的气势, 平日里单纯无害的狗狗眼此时不见分毫情绪,古井无波的如同一滩死水,瞳眸中只有审视与打量,恰似精密的仪器,冰冷又淡漠。 一步一压迫, 和在她面前时的小白莲形象完全不符合,池砚虽然知道魏绪平时在她面前演的成分居多,但也没想到他也得这么彻底。 这…判若两人啊! 现在说对方是魏绪的双胞胎兄弟她都信。 池砚莫名感觉和被对方网骗了似的。 压下眼帘,池砚在心中默默‘啧’了一声,网骗就网骗吧,只要被偏爱的人是她,那还挺好的。 待魏绪把黑色密封袋留在前台裹着风雨离开之后,池砚这才起身,去前台吧黑色密封袋揣在了衣兜里, 提着cos专用的道具剑,走入被天幕遮住的阴沉沉的天色。 细密的雨丝飘飘洒洒的扫在面具上,池砚却感觉心情格外的不错。 APX超能试剂,到手。 7.30日,小雨。 D市, 七月份的这场雨已经连续下了小半个月了,雨不大,丝丝缕缕的,却从未断绝过。 清泉雅浴的单人包间中,池砚半爬浮在汤池中,从黑色密封袋中取出APX超能试剂,清透的乳白色液体如同果冻一般,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试剂是针管注射的。 伸手揉了揉手背,用针管将一整支APX超能试剂全部抽入针管。 针头在手背隐隐可见的浅青色脉络上比划了一会儿,眸子微垂,手下一个用力,乳白的液体便被推入了手背的静脉血管中。 微凉的触感滑入体内,池砚瞬间就感觉身体麻痹了。 转瞬间,池砚便将身体移入了空间灵泉之中,连带着手中还未放下的白色针管,一同坠入了灵泉泉池中。 痛苦侵占肉身, 但可能因为她这具身体和灵魂经过洗髓的缘故,她的身体说是一句琉璃无垢也并不为过, 因而肉体上带来的痛苦还在池砚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时间在流逝, 一层浅色的泥垢浮在了皮肤表层之上,接着又被灵泉泉水冲刷殆尽。 露出了其下的冰肌玉骨。 半坐在灵泉泉池中,笔直的长发垂落入灵泉泉池中,带着几分自来卷的额发在颊侧打了一个细圈轻轻地贴在白皙的面颊上。 苍白的锁骨精致脆弱,仰面静待身上水珠滚落时,池砚整个人纤细破碎,剔透的仿若下一瞬便会消散。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下一排阴影,掀起眼帘后,湛蓝的瞳眸直穿人心,略带着混血感的五官让池砚像是凛然的天使。 待APX超能药剂的药效过去后,池砚本能抬手,纤细的手指上浮现出了一圈深墨色的光团,侵蚀毁灭的力量在其中涌动。 是属于暗系的能力。 池砚满意的弯了唇角。 出了空间,池砚马不停蹄的订机票回了四九城。 将这一趟出去的痕迹全部抹除,池砚将自己打理了一番,才吐出了一口气。 8.6日晚间, 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断, 白噪音在耳边刮擦,池砚睡的香甜。 经过大半个月的雨季,她已经完全能够适应每天睡觉时耳边的白噪音了。 “轰隆——” “轰隆隆——” 闪电击穿了雨幕,池砚半边面颊埋在枕头里,另一半被刺眼的闪电映亮。 “砰砰——”房间门被有节奏感地敲响, 窝在被子里,池砚睡眼朦胧地睁开双眼,在雷雨交织的白噪音背景下,她的思绪瞬间变得清明。 嘀嗒的闹钟声在耳边转圈,玻璃窗户被雷电的闪光映射的雪白一片,宛若白昼。 透过窗户反射出来的光亮,池砚单手伸出被窝,把床头柜上的复古小闹钟拎起来看了一眼。 凌晨2:32,这么晚了还有人敲门。 不用猜池砚都知道是谁,肯定是继哥傅书屿,也只有他会在打雷时来给她送安慰了。 从床上把自己给拔起来,踢踏着拖鞋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就看到了一身灰色针织睡衣的傅书屿正懒懒的斜靠在自己门口,手中还拿着手机翻阅着什么。 应该是比较重要的文件,不然也不会这个点了还在看。 一把拉开房门将傅书屿带入房间,顺手将对方摁在床上,以撩被子将两人都盖了进去。 池砚在傅书屿的怀中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搂着人当做大型抱枕,一言不发的继续自己的回笼觉。 谁家好人能半夜两点不睡觉,反正她是做不到。 现在的她还是个正常人类,没办法把睡眠给进化掉。 环抱着傅书屿劲瘦的腰身,热源在传递,池砚眸子轻轻阖着,整个人都懒懒的。 末世之后世界大变,她日后能不能带着她的床出门,让床飘着,然后她躺在飘着的床上?这样会不会太招摇?会不会让人觉得她有大病? 真烦,真想和她的床锁死,锁到天荒地老的那种。 傅书屿感受着环在腰间温凉的双手,唇角浅浅的勾了起来,倦怠的眉宇间含了几分愉悦。 他们之间的关系从小到大都如此,未来也不会改变。 不论是谁,都不能改变他们。 017末世倒计时 “轰隆——”窗外的闪电劈裂天穹,天空中的雨水落的比泄洪都降的汹涌。 窝在被子里的池砚又把自己往傅书屿的怀中缩了两分。 坚决把怕打雷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小女孩人怎么设贯彻到底。 虽然这个人设早就崩的差不多了, 傅书屿安抚的拍了拍池砚的背,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声音有点哑道:“妹妹,别耍我。” 他没说耍她什么,但池砚却懂了,傅书屿说的是俩人之间的羁绊。 便宜哥是因为魏绪的出现没安全感了。 不过给他安全感又能怎样?惯的他放纵吗? 没那个必要。 男人就没必要惯着,有压力才会有竞争意识,有竞争意识才会情感拉扯,有拉扯才会有波澜。 跌宕起伏的感情才更加历久弥新。 这就是为什么两个人的故事为什么往往都会出现第三个人的原因, 因为三角形具有稳定性,三个人的世界虽然应激,但足够刺激,足够提供源源不断的新鲜感。 “不耍你。”池砚悠漫地应了一声,声音虽然轻慢却也并不做假,两人毕竟相识了七八年了,她看傅书屿这个极品美男还算顺眼。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傅书屿足够强也足够有价值,她慕强并欣赏有价值的人。 时间转到凌晨3:14分,池砚清明的脑子开始恍恍惚惚的准备去会周公了。 “叮咚——,” “叮咚——” “叮咚——” 手机特别关心的铃声蓦地响起,还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听短信的发送频率就能够感受到发信人的急促。 特别关心的铃声划破了寂静的房间。 已经半陷入梦乡的池砚猛然睁开双眼,伸手捂住心口,纤细的手指收紧,她无来由的感到了一阵心慌。 翻身一把将床头柜上的手机顺到手里,池砚就看到了来自魏绪的消息。 绪崽:阿砚,世界大变! 绪崽:生物研究院研究天外陨星,发现天外陨星改变了蓝星的磁场,各国生物教授对天外陨星进行秘密研究,也就是APX国际项目,释放了天外陨星上携带着的感染性。 绪崽:5.12日,天外陨星上的感染性病毒泄露,国际进行了紧急开会。 一条条信息不停的弹出,伴随着魏绪发送的信息,池砚不知怎么,就是感觉到了心口发闷。 池鱼:魏绪,你现在在哪?还安全吗? 手指迅速敲击手机键盘,打字询问道,池砚感觉,魏绪的情况不太对劲,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信息的? 魏绪:不用管我。 魏绪:陨星病毒和生物研究院的人造病毒混合,又猛然泄露,将对蓝星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魏绪:我用混合病毒的病原体做了简单实验,可以肯定,这种混合型APX传染性病毒的传染效果类似于影视剧中的丧尸病毒。 魏绪:如果我的实验结果没错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即将迎来末世! 手机的特别关心铃声振动不断,信息来的很快,看频率就知道魏绪的打字速度很快,就像是时间来不及了,怕有什么东西交代不完一样。 魏绪很着急,池砚也并不平静。 紧靠着池砚的傅书屿也察觉到了池砚手机铃声振动频率的不正常,侧目一扫池砚的手机屏幕,瞳孔猛然缩了缩。 明亮的手机屏幕光线下,一行行绿色文字信息刺眼到瘆人。 从中提取到的关键信息更是让人不寒而栗。 世界大变,这个世界即将迎来末世! 末世即将降临! 消息真假的念头在傅书屿脑海中打转,若不是知道魏绪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他都怀疑对方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大半夜恶搞来恶搞人。 “叮咚——,” 绪崽:好好活下去!阿砚。千万别来H市!千万别来H市! 联系弹窗上,正在输入中的字幕还在继续,池砚心口有点闷,手上打字的速度很快。 池鱼:你在哪儿?你前段时间不是说了要去H市做研究吗?魏绪,你还好吗? 绪崽:H市是国内一切发生的源头,这里面的病毒泄露最严重,具体会产生什么恐怖的东西已经无法预料了。 绪崽:我出不去了,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阿砚,我知道的,你从小到大都很优秀,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好好活下去! 手机弹窗上方的正在输入中骤然断开,对方发送的信息就此截断。 池鱼:我去找你,把定位给我! 等了一会儿,手机特别关心的铃声再也没有响起,握着手机屏幕,池砚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过分苍白, 胸腔中的心脏狂跳不止,伴随着室内的沉默,始终无法平息。 池鱼:定位,发定位! 手机弹窗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始终没有亮起,房间内的池砚和傅书屿只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魏绪出事了, 大概率已经凶多吉少了。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了。 好端端的,魏绪就直接出了事了。 实在是太出乎池砚预料了,她以为像魏绪这样的天之骄子无论如何都会是国家的重点保护对象,魏绪能力也不低,不至于连末世初期都熬不过。 可事情发生的总是那么猝不及防,对方连末世都没熬到就去了。 不应该的啊。 手指轻颤,手机砸在了被子上,在砸到池砚的一瞬间她回过神来,打开订票软件,一一翻看着最快前往H的车票。 不翻车票不要紧,一看车票的售卖成都,池砚凉了半截的心完全凉了下来。 H市全面封锁了,封锁原因:有境外逃犯入境大规模聚众械斗,为保护市民安全,H市全面封锁。 温馨提示: H市全面封锁期间,非官方人员不得靠近与进出,H市本地居民无需担心,全面封锁期间H市实行居家管理政策,期间会有政府公职人员一一上门送慰问。 H市居民有任何需求(包括但不限于买菜、送饭、医疗箱…)都可以向当地政府街道办人员寻求帮助。 热线电话:133******22 看着订票页面弹出的温馨提示,池砚眸子冷了下来。 H市的情况非常严重,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有点郁气的伸手在飞机票和高铁票上猛戳,灰色的图标始终不曾亮起,搞得池砚心烦的发闷。 虽然魏绪对她没那么重要,但突然就这么出事了,还是让人难受。 018末世倒计时 从床头柜上把笔记本电脑给拉着放到被子上,池砚手上不停,一边把H市的监控调了出来,一边调着魏绪的手机定位。 情况紧急,也顾不上贸然打开前置摄像头礼不礼貌了,池砚远程操控着将魏绪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和监听功能打开, 对方那边光线很昏沉,黑暗覆盖了半边电脑画面, 而且由于信号屏蔽的问题,就算池砚把信号加强了一遍又一遍也没用,电脑上的画面一片模糊,雪花片时不时地在屏幕上晃,看得人心烦。 池砚将混着黑屏的画面放大,指尖轻轻地扣在键盘上,没有用力,但在幽闭的空间中,指尖与键盘摩擦发出的哒哒声却显得格外清脆。 傅书屿一把握住池砚点着键盘的指尖,冲着池砚摇摇头,安抚的拍了拍池砚的后背,低声道:“别焦虑,魏绪会没事的。” “嗯。”池砚轻轻嗯了一声,心底却觉得有点怅然,看刚刚的情况,她估摸着魏绪可能是凶多吉少了。 生命可真脆弱,明明前不久还见过… 眼睑半阖,池砚沉默地注视着魏绪手机前置摄像头上投放出的画面。 窸窸窣窣的声音自画面监听器中传出,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中出现了一根青白的手指。 电脑画面中投放出的手指骨节细致分明,指甲长而锋利,比之正常的指甲长近五厘米,漆黑的甲面之上是一条条规律的竖纹。 竖纹之中隐隐可见青色的脉络。 瘆人又诡谲。 半点都不像是一个活人能够拥有的手。 信号不佳,电脑屏幕卡住,白茫茫的雪花屏挡住了视野。 视觉神经被电脑画面攥紧,池砚只感觉心惊肉跳的,虽然已经有了末世要降临的心理准备,但乍然见到这么一幕,她还是觉得有点心慌。 电脑画面上的雪花屏消失,眨眼间,画面中出现了一只完整的手。 腕骨突出,黑色的脉络覆盖其在手背上,沿着手背一路向上延伸至手腕,又从手肘延伸至手肘,再往上一点就不在摄像头范围内了。 脉络分明的青筋与手腕上的银质十字架手链相映衬,在惨白的皮肤对比下显得阴森又颓败, 甚至于显出了几分靡废的美感。 盯着昏暗电脑屏幕中的那条银质十字架手链,池砚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 这条手链池砚很熟悉,是魏绪见她戴着类似手链时专门找大师定制的同款,她手腕上现在还戴着一条, 不过她手腕上戴着的银质手链上挂着的不是十字架,而是一个写着‘百无禁忌’的银色小牌子。 傅书屿同样注意到了电脑屏幕中的那条手链,这条手链他也不陌生,池砚的手链是他找大师定制的,后来魏绪找大师定制同款时,大师还询问过他。 现在这条手链却挂在这个不像活人的诡异生物身上,再联想到魏绪刚刚发来的短信。 一个答案呼之而出。 答案很难让人接受, 魏绪尸变了。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到连好好告别都没来的及。 信号再次模糊一片,雪花屏刺激着池砚的视网膜神经,让她浑身的神经都变得紧绷了起来。 人类对于类人形的生物天生就会感到恐惧,学术上把这种反应称之为恐怖谷效应。 池砚现在就感觉自己挺头皮发麻的,恐怖谷效应被拉到了极致。 死人她见过,却第一次面对比死人还恐怖的生物,或许叫它为生物并不准确,把她称之为丧尸才更加贴切一点 。 这一次雪花屏幕并没有完全消失,一条条雪花块在屏幕上滑。 屏幕中它的指甲锋利而又凛冽,其上泛着幽幽的寒光,似随时都能抓破屏幕。 屏幕也确实碎了,不待池砚和傅书屿再多看些什么,手机便被屏幕中它锋利的指甲给抓碎了。 “咔嚓——,” 前置摄像头破碎成粉末从它的指缝间滑落。 而池砚和傅书屿这边只能看到原本昏暗到勉强视物的屏幕彻底黑了下去,没有半点动静了。 平复了下因肾上腺素飙升而狂跳的心脏,池砚把H市街面上的监控重新调了出来。 街面霓虹灯闪烁,奔跑的跑车如同飞驰的子弹射穿了暮色。 喧嚣的夜生活在继续,由于瓢泼大雨的缘故,烧烤摊也被挪到了室内,其中喝着啤酒吃着炸串的人不少。 霓虹灯下,不少夜猫子晃荡,一切都那么平静。 与往日没有一点区别的都市之下,汹涌的波涛无人可见,没人知道晚间的H市在这一天即将落幕。 “轰隆——,” “轰隆隆——,” 轰鸣的雷声划破了沉寂的房间,淅淅沥沥的雨声猛烈的敲击着窗扉, 闪电与电脑屏幕反射的光把池砚面无表情的脸映的一片惨白。 她抱着笔记本电脑赤脚下床,站在了宽大的落地窗前,伸手一压,便将面前的玻璃窗一把给拉开了。 雨滴像是砸冰雹一样击打在池砚细白的脸颊上,她抬头凝望着天幕,感觉天穹就像裂开了一张深渊巨口一般, 天穹上瓢泼的雨水落下,不像是在降雨,倒像是在泄洪,想要将人间彻底倾覆。 当你在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同样也在凝视着你。 这一刻,池砚清晰的感受到了,她已经站在了悬崖边缘。 并且,没有回头的余地。 未来,秩序将崩塌,人性将丧失,世界也将变得残破不堪。 也不知道未来的命运将会何去何从。 池砚的面颊被雨水冲刷得发白,怀抱的笔记本电脑被雨水打湿。 一身浅色睡衣被雨水打得湿透。 傅书屿见池砚这样,唇角抿紧,先拉上大开着的窗户, 将风雨隔绝在外后,傅书屿提起地上属于池砚的拖鞋递放到池砚脚边,卷懒得眉宇间带上了一抹不满。 她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真让人操心。 傅书屿沉默地半蹲下身帮着池砚穿鞋,经过刚刚的事情,他也很难让心态保持平静。 魏绪在H市的生物实验室出事了,他甚至是尸变了。 未来末世会降临,人类社会会倾覆。 今晚所知道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若不是事发突然,他差点以为自己是在经历一个恶作剧了。 “魏绪的事情已经发生,你别因为这些伤了身体,我会让人去找他的,相信我,事情都交给我。”傅书屿有点颤栗的将池砚的身体虚虚拢入怀中。 窗外雷雨倾盆,屋内黯淡静默, 两人相拥,舒缓着刚刚起伏过渡的情绪。 世界就好似被割裂成了两段,一段倾颓喧嚣,一段温馨恬淡。 极端得仿佛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却又在命运的十字路口相会。 019末世倒计时 “最近,别出门了。”傅书屿在池砚耳边低叹了一句。 情况危急,他是真怕她出事 “嗯。”池现点头应了一声,算是表面上答应了,不过真要让她不出门,那传计是不行了 毕竟未世降临前一天还有一份能够获得异能的大机缘,错过了未免太过可惜。 8.12日清晨,降雨依旧,垂下的雨幕如同一层自天穹落下的轻纱,缥缈又虚无。 静谧的房间中,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声不断,一幕幕画面在电脑屏幕上划过,池砚的唇角轻抿,一一排查着画面中的情况。 她正在通过监控查找脑海中无宇书上所写的优质异能团。 异能难得,在末世中想要成为异能者本就是万里挑一的事, 所以池砚想趁着这次提前得知末世前一天会有异能团出现的时机多找一些她需要的异能. 连接卫星的监控在全国范围内解锁异能团的行踪。 功夫不负有心人,电脑画面中出现了一枚枚蕴含着华彩的异能团,异能团的色彩各异,大小各异。 有象征着木系的绿色,象征着土系的黄色,象征着火系的红色等,有的异能团有篮球有大小、 有的异能团只有拇指大小,其中差距可见一斑。 不用说池砚都知道,异能团肯定是大的更强。 值得一提的是池砚通过监控解锁了成千上百的异能团,却发现其中只有几枚特殊系的异能团,特殊系异能的稀有程度可窥一二。 全国有34个省级行政区,除了特殊行政区,剩余的行政区人数最低千万打底,一个省级行政区一般有2-18个地级市. 池砚大概估算了一下国内异能团的分布情况和数量,就发现这玩意分布还挺有规律的。 北方有五千万异能团,南方的异能团数量大概也是五千万,主打一个分配均匀。 34个省级行政区,每个省级行政区大根有近三百万异能团, 小的异能团数不清楚,大的异能团却只有几十个,池砚的目光直接就瞄定在了本地直辖市的几十个大型异能团上了, 异能这个东西本就是手快有手慢无的。 别人能不能得到异能池砚不知道也不关心,但她自己是肯定能得到异能的, 将自己需要的异能用地图标定之后,池砚上了家里新买的跑车,油门一踩,直接就出去跑地图去了。 至于驾不驾照的问题,池砚并不关心,明天就末世了,谁还管它有没有驾照。 距离池砚最近的大型异能团是土系的,她不喜欢使用土系异能,直接就把土系异能给略过去了. 她瞄定的第一个大型异能团是北城区胡同的雷系异能,雷系异能高破坏高杀伤力,出场特效炫酷又拉风,能把高格调贯彻到底,池砚表示她很满意。 城区胡同是前些年政府确定的拆迁区,不过后来因为救灾缺钱给耽搁了,时间一长,也就成了现在的老城区。 不过就算城区胡同是老城区,也是一线城市的老城区, 里面住的人一点都不少,说是人满为患也不为过,还好是雨天, 还好这两天下雨下得比雨季还雨季,没人会为了兜头淋雨跑到路上瞎溜达的。 根据跑车内的实时监控来看, 雷系异能团在一座三层民居的楼顶上,这个高度她想要未经屋子主人允许上去基本是不可能的, 毕竟池砚既不是钢铁侠也不是蜘蛛侠,她没长三头六臂,不可能直接飞到人家三层民居的楼顶上。 拉开车门下车后,池砚没把雨伞从车门上抽出表,伸手压了压抑在头顶的兜帽,径直进入了三层民居, 民居一楼住着的是一位带着女儿的单亲妈妈,池砚伸手叩了叩门,就看到了拉开门的小女孩。 "有什么事吗?"小女孩仰头望着池砚,疑惑的询问过后还没忘冲着屋内喊了一声,"妈,外面有人找。" "我来买房,你们这栋房民居的三层房东在吗?我看着三层视野不错,准备买下来做样板间。"池砚冲着小门口小女孩礼貌的点点头,对着走到小女孩身后的妇人声门声音温和道。 "来看房啊,我就是三层的房东,你要是想看就自己上去看看吧, 说起来,这栋楼的民居房还是她爹在的时候留下的,可惜孩她爹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妇人伸手捋了捋耳后的头发,有点怅惘道。 “麻烦阿姨了。"池砚跟在妇人身后,一路上了三楼。 三楼的房间有一点积灰,妇人有一点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我和孩子平时只住在一层,二层还会偶尔打扫一下,三层就不怎么管了。" "理解。"池砚应了一声,她不想让对方一直跟着她,那样她不好行动,索性找个借口把对方打发了, "阿姨我自己看就成,您先忙着,别把早饭给糊了。" "成。" 等妇人走远后,池观从空间中把攀岩绳取出来,从三楼的窗户爬出去,直接上了三层楼顶。 她将雷系异能团收入空间之后又翻回房间,同妇人说了句过两天再来,开着车就离开了。 下一个目的地距离这边的胡同民居不远,是在附近一家的商超后街垃圾箱中。 说实话,藏在垃圾箱这个位置的异能团是真的有点绝,要不是这个异能是难得的风系异能,池砚估计她可能都不想要了。 收到风系异能团后,池砚开着车就走了。 忙忙碌碌一上午, 午间,"叮咚——,"手机屏幕亮起,池砚单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划开了手机指纹锁,就看到了傅书屿发来的信息。 书屿观止(书屿哥):阿砚,去附近找异能团,在末世前获得异能会有优势,异能团挑亮眼的,速度。 书屿观止(书屿哥):部队里的堂哥傅衡有消息,末世降临在明天,他在保密部队,消息保真。 书屿观止(书屿哥):注意安全,无论找没找到异能团,今晚十二点前都得回家。 书屿观止(书屿哥):傅子野和傅子苒晚上会回家,他们欺负你就和我说,我去收拾他们,你千万别和他们扭,不然爸肯定会为难你的。 傅书屿的消息一条接一条,池砚眸子弯了弯,她就知道,傅书屿这股没买错。 池鱼(池砚):嗯,知道了,管家公。 傅书屿秒回池砚。 书屿观止(书屿哥):你还嫌弃我,没良心的。( っ`-′c)? 020末世倒计时 表情包有点可爱,池砚被傅书屿愉悦到了。 进入空间,池砚将雷系和风系异能团给全部都给吸收了,免得留着夜长梦多,东西只有用在自己身上才算是自己的。 留着不用,那是在资敌。 池砚按照自己之前规划好的路线跑地图跑的很快,也不是自己效率高,而是因为池砚只跑了一半的地图就不用跑了。 原因是她吸了五个异能团到上限了。 人类身体有承受上限的,若不是池砚的身体经过多次洗髓与改造,估计是吸收不了这五个优质异能的。 回家的路上,池砚都感觉自己有点飘了,末世的六系异能,不,七系异能,就问还有谁? 空间能充一个空间系,是之前抢的女主唐初落的。 暗系异能是抢APX超能试剂觉醒的。 雷系、风系、冰系、火系、水系异能是捡异能团获得的。 池砚一看自己的异能,不得不说,华丽又极具攻击性,是她喜欢的风格。 之前瞄定的跑图只跑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地图对池砚没用了,她直接就把定位发给了亲妈池静淑。 至于亲妈去不去,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回答,池砚觉得亲妈肯定会去的。 池砚这辈子的亲妈池静淑是个很有能力与野心的人,只要给机会,亲妈就不会让人失望。 至于把剩余一半的跑图给傅家人或者傅书屿,池砚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泥石流封心的池砚脑子里就没有为男人做嫁衣的这根弦, 对男人就不能太好,更不能上赶着。 太惯着他们,容易让他们发飘,不知道自己是谁。 而且她和亲妈池静淑说白了都只是傅家的外人,傅家人末世前愿意给她们母女花些小钱,但末世后却肯定不会愿意负责她们的人生的。 末世的漂亮女人不值钱,没有价值,面临的结局只会是被抛弃。 这辈子的亲妈池静淑对池砚很不错,同龄人有的,池静淑会给她,同龄人没有的,池静淑同样也会给她,甚至会给的更多。 池静淑会把很多道理与为人处世的方式掰开了揉碎了的给池砚讲,让池砚知道怎么做可以活的更好。 虽然这些道理池砚都知道,但这是第一次有长辈这么照顾她。 她很喜欢这辈子的亲妈,也愿意护着一些。 异能送亲妈总比送男人白嫖强。 8.12日下午14:00,引擎的轰鸣声划破雨幕,回到傅家,池砚试着动用了下异能。 暗系异能发动,池砚整个人都融入了墙角的阴影中,身形在阴影中穿梭,转瞬间她就直接回了三楼的房间中。 心念再次一转,身体便再次融入阴影,穿梭回了原本所在的傅家楼下。 异能被消耗,池砚的面颊变得惨白。 揉着脸颊喘了一口气,她感觉身体极度的虚弱难受,脚步轻浮,没有着力点,走起路来都有点发飘。 慢腾腾的走回傅家一楼客厅,池砚本准备径直上楼的,但却顿住了脚步。 客厅中坐着几个熟又不熟的人。 熟是因为有过几面之缘,不熟是因为没多少交集。 傅子苒长发被烫成了波浪卷,眉眼精致飞扬,红唇轻佻,而她旁边坐着的女生气质乖巧安稳,却带着一股子沉静与出鞘利刃似的锋芒。 而她们俩人对面是个气质带傲眉眼风流的青年,青年的瑞凤眸眼尾天生晕红,唇角带着三分浪荡。 傅子苒、唐初落和靳坤宇。 《末世那些年》的女主、恶毒女配和人渣男配一下子就给都凑齐了。 接下来是不是该好戏action了?池砚在心中默默吐槽。 客厅坐着的三人本来正在聊天,但在池砚进来的一瞬就中断了。 池砚身形高挑,白色运动鞋、黑色修身长裤和她这辈子标志性的卫衣带连帽。 消耗过度的面颊一片惨白,表情淡淡的,长眉细而浓密,一双湛蓝的眸子透彻温柔却又淡无波澜,鼻若悬胆,唇红点釉。 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 这是他们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傅子苒眉眼下撇,脸一瞬间就耷拉了下来,唐初落皱眉,盯着池砚的身影带上了几分思索, 她上辈子和傅子苒关系不错,她家里虽然有些钱,但和傅家比就不值一提了,傅子苒看不上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会带她到家里做的。 因而唐初落对傅家人并不熟,所以她也不知道,傅子苒的继妹居然是这样一个神仙人物。 唐初落蹙了下眉就放松了,大概是她重生后收集完异能就来傅家带来的蝴蝶效应,这才让她见到了傅子苒的继妹。 看着池砚,靳坤宇眸子瞠了瞠,他怎么感觉池砚有点眼熟了? 不是圈子里闻名时听过传闻的眼熟,而是那种经常见到又被忽视的眼熟。 虽然一时间想不见在哪里见过,但靳坤宇肯定,他绝对见过她不止一次面。 “我们是不是见过?”靳坤宇坐正了身体,疑惑地询问池砚。 “没见过。”池砚对这一点很肯定,靳坤宇毕竟是《末世那些年》书中大名鼎鼎的人渣男配,池砚若是见过对方,肯定就不会忘记。 但池砚也能看的出来,靳坤宇是真的疑惑,便也没觉得冒犯,直接回了靳坤宇的询问。 池砚并不喜欢和男女主男女配搅和在一起,他们都是麻烦,他们有男女主男女配光环加持,不到最后完成爱恨情仇宿命纠葛,估计是死不了的。 但池砚可没他们这群人这么大的命,小命只有一条,珍爱生命,离开危险源,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向着三人点头打了一个招呼,池砚没再停留,直接就上了楼。 靳坤宇问别的女生是不是见过,就和看到漂亮女生就搭讪的人的行为差不多。 他对面的正牌女友唐初落对他询问别的女生的事倒是没什么反应,但唐初落旁边的傅子苒却瞬间变了脸色。 傅子苒的刚做的艳红色美甲一把就扣入了手心,原本下撇的脸色直接就阴了下去。 又是这样!怎么是个人都喜欢往池砚这个贱人面前凑! 亲爹为什么要把池静淑和池砚这对丧门星母女接到家中? 是为了给她添堵吗? 池砚什么都比她强,学习比她好,长相比她好,就算不搭理人,人缘也比她好,总有人上赶着去往池砚面前蹭。 亲爹把池家母女带回家里,就是为了拿她跟池砚作对比给池砚当垫脚石的吗? 021末世倒计时 恶念滋生,不甘如同野草在疯长。 可最后却也只能平息。 呵,傅子苒在心底冷笑,她就不信傅书屿能护池砚一辈子,傅家的一个养女而已,她倒要看看未来池砚是个什么结局收场。 取出茶几上的茶杯,傅子苒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茶汤金黄剔透,浅浅的一层浮沫飘在上面,隐隐间可见浅色的粉末。 她将茶汤推向唐初落,上扬的眼尾带着抹嚣张的弧度,看着唐初落的表情直爽中又带了几分不明显的玩味。 一边的靳坤宇翘着个二郎腿,整个人都懒懒的,风流的眉眼间染上了看好戏的戏谑。 茶汤被推到眼前,唐初落视线一颤,牙齿咬得死紧,浓郁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 就是这杯茶,毁了她上辈子的清白。 上辈子,她没有和靳坤宇去傅子苒家,但傅子苒递过来的这杯茶她却是一滴不落的喝了的。 结果就是末世前一天,失身又狼狈,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躺在残败又冰冷的街巷中,她得到了一个稀有的治愈异能。 一个没有攻击力,只能当个奶妈的治愈异能。 当年的那件事她根本就没怀疑过傅子苒,只觉得是自己不小心,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直到在末世后见到傅子苒和靳坤宇纠缠在一起之后,唐初落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傅子苒向她递来的那杯茶。 也才发现,原来自己那么可笑,被别人买了还为他们卖命,活得和个娱乐傅子苒与靳坤宇的笑话差不多。 “不渴,出门前水喝得有点多了。”唐初落乖巧的眉眼低敛,声音带着独属于好学生的气质,文文静静地道。 “好吧,不喝就算了,也不知道大哥和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俩个都不见人影的。”傅子苒有点可惜的把茶杯给收了回来,颇有点可惜的抱怨了一句。 算唐初落运气好,逃过一劫,傅子苒盯着茶杯中澄澈的茶汤,她有点出神地想,看来她这次的布局要落空了。 “别抱怨了,你大哥是大忙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至于傅子野,娱乐圈新一代人气王,每天都在赶通告,比你大哥都忙。”靳坤宇望着桌子上的茶杯,眸色深了点,不着痕迹的转了视线道: “落落,你最近很忙吗?都不见你来找我这个男朋友了,是不是故意冷落我。” “很忙,想给你换一款新鞋,就去做暑期兼职了。”唐初落低头搓着衣袖,有点羞涩的红了脸颊。 实则心里却在骂娘,脸红个泡泡茶壶,便宜渣男了,演戏演的她脸疼。 最近她确实很忙,忙着为了末世收集物资。 家里的钱相较于普通人已经不少了,但若是用来改装屋子和收集物资就不够看了。 为此,她不仅贷款,还刷爆了银行卡和幸运卡。 甚至还向傅子苒和靳坤宇坑了一笔。 唐初落这次来傅子苒家里也是为了空间的事, 上辈子死的时候,傅子苒明明说了,她家的祖传玉镯中是有灵泉空间的,可这辈子她无论怎么试都没从手上带着的祖传玉镯上找出有空间的痕迹。 难道傅子苒上辈子是骗她的? 不应该啊,傅子苒上辈子确实是稀有系的空间异能者。 这辈子她把带着空间的祖传玉镯从傅子苒的手中要了回来,却没有像傅子苒一样开启空间,难道是因为空间只有用傅子苒那个贱女的血才能打开吗? 唐初落凝视着自己左手腕上的剔透白玉镯上,目光一点点变得狠戾。 不能为她所用的金手指,留着只会是威胁! 若是过了今天空间还没能打开,那她就把这桌子敲碎了喂狗。 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能便宜了傅子苒这个贱人,让傅子苒用着她的东西,还和她的男朋友纠缠在一起,唐初落想想都觉得恶心。 面对假闺蜜傅子苒和人渣男友靳坤宇,唐初落的表情始终很平淡,内心却是恨的滴血。 靳坤宇虽然若有若无地同傅子苒眉来眼去,但还是放了一部分注意力在唐初落身上。 他今天在自家天台楼顶上获得了一件有意思的东西,顺着这东西查了唐初落,发现了一些更有意思的东西。 唐初落买了很多东西,甚至不惜刷爆幸运卡,这是为什么呢? 还有,往日在他面前的乖乖女唐初落现如今居然会对他露出敌视的眼神,这又是为什呢? 靳坤宇唇角荡漾的笑轻佻又玩味,可注视着唐初落的视线却始终带着缱绻与暧昧。 仿佛两人是世间最亲密的情人。 金乌西斜,普照在大地上的光辉一片赤色,刺目晃眼。 熙熙攘攘的人流在街道上穿梭,汽笛声在十字路口交相辉映,连绵的阴雨天罕见地放出了阳光。 红绿灯口,光线洒落在行人的面颊上,映亮了他们面颊上真诚又幸福的笑。 美好的仿若泡沫,一戳就碎。 8.12日19:00,唐初落和靳坤宇都走了,忙忙碌碌了好几天的傅书屿带着个陌生青年到了傅家,他们身后还跟着个背着吉他包的傅子野。 池砚被池静淑叫下去见人,一眼就注意到了屋子客厅中的几人。 傅书屿戴着一副银丝边眼镜,俊逸的面颊干净又清冽,懒懒半阖着眸子,整个人情绪很淡,只是在看到池砚后才带了几分笑。 他身边跟着的青年身高非常高,比一米八四的傅书屿都高一截,得有一米九打底, 对方整个人偏瘦削,面颊惨白,薄唇轻抿,留着一头带着卷的长发,一绺卷发垂落在胸前,单看他的面颊,有种活人微死的凌虐美。 但最引人注目的却不是对方的脸,而是对方的气质。 青年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子锋利劲儿,刺的人骨子发寒,不像是人,更像是一柄人形冷兵器。 也不知道傅书屿是从哪儿弄回来的这么特殊的人。 跟在池静淑身后,池砚退了俩步让视线变得宽阔了些,这才看到了傅书屿和他旁边青年身后跟着的傅子野。 说起来的话,傅书屿是傅和同和钟家大小姐生的孩子,理所当然会继承傅家的一切,傅子野虽然也是傅家孩子,但他想要继承傅家的东西,根本就过不了钟家的关。 因而傅子野还没成年就自己去娱乐圈打拼了,现在是娱乐圈新一代的人气王,很得观众缘。 022末世倒计时 池砚自己就很潮了,但碰见娱乐圈混的傅子野,还是忍不住想犯潮人恐惧症。 傅子野一头半长不短的银灰色碎发搭在精致的面颊上,部分碎发搭在了脖颈间, 还有部分碎发被扎成了细细的麻花辫束在脑后同其他头发扎在一起,绑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小揪揪。 上身一件白色半袖外搭黑色冲锋衣,冲锋衣拉链只拉了半截,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锁骨上戴着的宽松山鬼花钱玄色吊链。 下身一条破洞长裤,裤腰上挂着一串荆棘条链,脚踩一双白色板鞋。 眉眼桀骜不驯,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 走路时叮铃当啷的一片,又潮又带风。 迟早得风湿,池砚默默在心底吐槽了一句。 “砚妹妹,这么长时间没见,连声哥都不叫了吗?”傅子野往餐桌边的座椅中一坐,二郎腿翘起,悠缓又磁性的声音饱含恶意道。 “有病就去治。”池砚声音温缓清泠,可吐出去的字却字字带刀。她拉开了主桌旁边的椅子让池静淑坐好,接着才随意拉开了把椅子入座。 “呵。”傅子野哼笑一声,也没多说什么,桀骜的眉眼低敛,带着几分不明显的戏谑。 许是事情结束的太轻松,傅子苒不满的在桌子下面踹了一脚傅子野的凳子,提醒傅子野不要这么随意的放过池砚,想要让这场闹剧继续下去。 裤腿被傅子苒踹到,傅子野带着戏谑的眸子瞬间冷了下去,声音含煞道:“傅子苒,别烦老子。” “你什么意思?”傅子苒面色一冷,阴沉地注视着傅子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 但最终却什么都没看出来。 “字面意思。”傅子野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游戏键面,声音带了几分淡淡的嘲弄,听的傅子苒差点想把盘子摔在傅子野的脸上,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在傅家,她就是个联姻工具,除了做个漂亮的花瓶,她一无是处, 但傅子野不一样,傅子野虽然拿不到继承权,却能拿到傅家的公司股份,她的未来需要仰仗这个傅子野亲哥,不能把傅子野给得罪死了。 傅子苒憋着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目光落在池砚身上时忍不住又剜了两眼,低骂了句:“什么东西。” 被傅子苒骂了,池砚表情分毫未动,头都没抬一下,只等着傅书屿处理。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池砚一点都不想和女人吵,尤其对方还是个无礼的女人。 那会显得她像一个泼妇。 傅书屿拉开池砚身边的椅子,低磁的声音带上了抹警告道:“傅子苒,不想吃,就滚。” 傅子苒冷哼一声,被一而再再而三地下脸子,她是真想直接甩袖子走人的, 但傅子苒不是蠢货,清楚的明白傅书屿不是她能得罪的,也只能是把这口气给忍下去了。 原本站在傅书屿旁边的高瘦青年淡淡的拉开了傅书屿对面的椅子,苍白的面颊一片平静,对傅家上演的闹剧没有半点兴趣。 待所有人都入座上菜之后,傅和同才叹了口气,表情严肃了些望向气质锋利的青年道: “小同志,你是代表官方来的吧。” 低头扒拉了一筷子菜,霍撕漫点头嗯了一声,声音清廖道:“是,我是霍撕漫,您叫我名字就行,我代表官方来与您谈末世基地建立的合作问题。” 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沉静了一瞬,尤其是傅子苒,人都快傻了,为什么他们说的中文她一句都听不懂了呢? 一边的傅书屿夹了一筷子子菜送到了池砚的碗中,倦懒的声音带了几认真道: “霍先生,可以谈谈具体需要怎么合作吗?我们需要双方都展示一下诚意。” “可以。”霍撕漫的声音很稳,卷曲的长发下垂,有飘到他面前碗里的架势,他伸手把头发扒拉开了一点道: “天外陨星降落从而导致末世即将降临,为了度过难关,国家已经全面开启了凛冬计划, 其中包括人才转移计划、粮食存储计划、军事要塞基建计划和生存基地基建计划。 前三项计划都已经逐步完成了,但生存基地的建立需要的人力物力不是一个小数目,所以官方决定聚集当地富户势力一起建设生存基地。” 说了半截,霍撕漫夹了一筷子菜就着水喝了一口继续道: “生存基地的管理层分为两大板块,第一板块由官方负责,负责内容包括基地重要决策绝对话语权与安全监管统筹绝对话语权。 第二板块由当地富户势力负责,负责内容包括任务大厅组建权和商业交易园区建设权。 官方背书建立人类生存基地,互利共赢,不会缺你们好处。” “霍先生,你说得有点空了。”傅书屿见池砚碗里的青椒下去了些,就又给池砚夹了一筷子青椒,他慵懒得声音带了几分凌冽道: “生存基地建立后,官方会定性我们会拥有任务大厅组建权和商业交易园区建设权,但你要知道,末世之后秩序会全面崩塌,实力为尊才会成为主流。 我们就算拥有官方赋予的这些权利也得活着才能行驶,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提一下,官方会扶持我们变强吗?” 傅书屿思索了一下,沉吟道: “末世社会,实力为尊,中年人和老年人想要提升实力是一件不怎么现实的事情,我想,霍先生应该很清楚,未来社会是属于年轻人的天下, 末世之后,拼命的主力会是年轻人,年轻人狂妄且热血冲动,他们不会容忍没有实力的老一辈掌权人一直压在头上只说话不做事的。 那么麻烦你告诉我,未来的权利划分如何进行,老一辈的掌权人会愿意放权给年轻人吗?” 傅书屿眸子下敛,辨不明情绪,凌乱又蓬松的碎发搭在眉骨处,整个人气质斯文又怠惰, 他无视了坐在一边表情迟疑的傅和同,放缓声音一字一顿道:“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那我代表傅家同意和官方合作。” 听到傅书屿的话,傅和同表情变了变,但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脸色变差了一些。 傅子野倒是直接笑出了声,笑声带着几分玩味与轻蔑,玩味对谁,轻蔑对谁,却不好说。 池砚和亲妈池静淑俩人早就有了末世要来的心里准备,对于傅书屿和霍撕漫的谈话都只是重在参与,没什么想发表的意见。 唯有傅子苒脸都绿了,这群人搞什么飞机?说什么玩意?是她脑子出问题了,还是全家人带着这个世界一起疯了? 023末世倒计时 若是他们说的是真的, 末世降临全家都知道了,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了鼓里。 寒意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只觉得心凉。 末世降临亲爹和傅书屿知道她能理解,傅子野知道也勉勉强强,但为什么池砚和池静淑家里的俩个外人都知道了,她却一无所知? 傅书屿看不上她不和她说傅子苒能理解,池砚和池静淑两母女本身就和她不对付,她们不和她说末世降临的事她也能理解。 但为什么亲爹傅和同和亲哥傅子野都不告诉她? 好,真是好的很,一个个都把她当可有可无的陌生人,这群人简直太棒了。 傅子苒气得咬牙切齿, 不过她的心情在场的人没一个会在乎。 霍撕漫又扒拉了俩下自己快滑到饭里面的头发,目光划过池砚时微微顿了一下,声音清磁回到傅书屿道: “官方会扶持当地参与建设人类生存基地的富户势力变强,8.12日6:00,异能团大规模在全国范围内出现,这些异能团有大有小,颜色各异。 据专家研究,这些异能团可以帮人类觉醒相应的异能,异能种类有普通系的金木水火土,变异系的冰风雷,以及还没发确定所有种类的特殊系。 人体对于这些异能团的承受能力有限,普通人只能承受一枚异能团,特殊人才最高可承受异能团在二到三枚。 据研究,这些异能团具有时效性,今晚十二点就会全部失效,不过官方有特殊手段可以储存异能团。 官方可以为参与人类生存基地建立的当地富户势力提供一定数量的异能团,提供数量按照贡献值计算,提供上限为三枚。” 霍撕漫的视线又一次从池砚身上滑过,注视着傅书屿的眸子道: “国家的未来是属于年轻人的,未来的权力交接将全面年轻化,老一辈的管理层将全面下台接受国家定额养老。 未来国家高级行政管理层只接受年龄在18岁到45岁间无犯罪记录的良性公民群体。 不过实力排名在全国实力排行榜前千名的良性异能者,可以无视年纪限制成为国家高级行政管理层。 这个答案傅先生满意吗?” “满意。”傅书屿点点头,半阖着眸子盯着自己的指尖道:“让老一辈管理层全面下台,没那么容易吧。” “嗯,确实没那么容易,官方的安排是会给老一辈管理层的后代一定的优待。 行政管理层选拔竞争时,在同等条件下,老一辈管理层的后代具有一定的优先级。”霍撕漫声线冽冽道。 “可以理解。”傅书屿点点头,向霍撕漫伸出了一只手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霍撕漫应了一声,同样伸出一只手,与傅书屿相握后松开,他将探究的视线落到了池砚身上, 还不待霍撕漫多看什么,就被傅书屿给池砚夹菜的动作不着痕迹的打断了, 收回视线,霍撕漫继续扒着菜,以后想这么放开了吃,估计就没那么容易了。 与官方合作的正事谈得差不多以后,就该谈谈其他事了, 傅书屿将池砚夹在鼻梁上的银丝边眼镜用食指勾了下来,从衬衫口袋中摸出了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镜面道: “异能是实力的基础,三枚异能团选择机会,商量统计一下需要的异能,我们统筹一下。” “优质雷系。”傅子野完全不知道客气为何物,张口就来,他虽然已经有了异能,但谁还能嫌弃异能多不成。 “金系吧。”傅和同思索了一下道,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能够吸收的异能有限,之前吸收了一枚土系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吸收一枚异能团了。 “治愈系、火系、木系。”傅子苒更绝,直接就开始报菜单,准备把三个名额全部占满。 傅书屿蹙了蹙眉,没说什么,伸手勾了勾池砚的衣服,询问道:“阿砚呢?” 虽然上午就通知阿砚异能团的事了,但他怕出现意外,怕池砚没得到异能,未来没有自保之力。 虽然他可以护着她,可人有不如己有,总归女孩子是要有自己的底气的。 一听到分异能团傅书屿还要问池砚的意思,傅子苒差点原地爆炸, 不过她最终还是忍住了,傅书屿是个什么德行她又不是不知道,傅书屿从小就偏着池砚,甚至能为了池砚直接把她扫地出门。 她现在跳出来反对给池砚异能,那直接就得罪死了傅书屿,那她自己就也别想要异能了。 一边的傅子野桀骜的眉眼带了些许不耐烦,哂笑一声,却什么反驳的话都没说,大概率是突然良心发现了。 倒是主位上的傅和同把脸耷拉了下来,面色比傅子野难看多了,明显是不赞同傅书屿想要把三枚异能团分给池砚一个外人的想法。 “我不用。”池砚把傅书屿手中她的眼镜拿了回来,声音低婉道:“我今天出去捡到了。” 池砚得到异能了,傅子野侧目了下。 “呵,随你,以后可别后悔。”傅子野颓肆的眉眼一挑,声音带了些许嘲弄道:“不过,池砚你自己不要,总得为池阿姨想一下吧。” 池砚:?…你小子还连我妈都关心上了? 傅子野这小子是不是有点太好说话了? 唇角轻抿,池砚目光怪异了一下,随后眸色中染上了些许思索。 倒是亲妈池静淑不好意思的冲着傅子野摆摆手道:“小野有心了,阿姨不用,你们年轻人自己用就行。” 听到池静淑和池砚没有要的意思,傅和同脸色好了不少,异能和钱不一样,平日里给静淑和小砚花点钱还行,但获得异能这种改变命运的东西可不是说能送人就送人的。 “雷系、金系、治愈系,先就这样。”傅书屿面色不算好,情绪有点淡的将三枚异能团的归属敲定, 他清楚,阿砚说不用拿异能团就是真的不需要,只不过他还是得和阿砚私下商量了一下池阿姨的事, 不行他再找其他渠道帮池阿姨解决没有异能问题,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池阿姨成为阿砚的软肋。 一顿饭吃的各有各的心思。 霍撕漫暂时住在傅家,被安排在了傅书屿和傅子野所在的四楼客房。 00:00一过,8.13日开启, 倒在床上,池砚浑身埋在被子里睡的香甜,之前知道末世降临的事时她还会有点焦虑紧张,但事到临头后她反而放开了。 该吃吃该睡睡。 024末世倒计时 多少有点心大了。 池砚住着的房间是她按照自己的喜好改的,一张红棕木的千工拔步床, 浅紫色的床帐从复古的银色流苏吊灯上垂落而下,笼罩了整张千工拔步床。 檀木床头柜上放着一盏星空小夜灯。 由于床帐完全拉下来影响池砚从床头柜上探水杯,所以她平时都是不拉床帐的。 半梦半醒间,室内门铃声打碎了池砚睡眠。 睡眼惺忪的睁开眸子,池砚发呆的盯着拔步床床顶看了一会儿,心中的草泥马在青青大草原上奔跑画圈,搞得她人都麻了。 是傅书屿来送上门当人形抱枕了吗?今天没打雷啊,她柔弱不能自理的人设应该不用上线吧? 揉了一把发顶,踢踏着拖鞋,池砚飘着魂往门口走,拉开房门的一瞬,她有点发懵。 门外站着的居然不是傅书屿,而是住在四楼客房的霍撕漫。 霍撕漫一身浅灰色的睡衣,睡衣系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腰间,身形颀长瘦削,长发蓬松又凌乱,额前搭着一缕卷曲的发丝。 若是常人留着长发,大概率会显得很娘气,但霍撕漫不同,他整个人的气质太锋利太冰冷了。 一个人形武器留长发,只会显得更具有杀气。 月光透过门关,池砚可以清晰地看到霍撕漫脸颊上浅浅的绒毛。 青年的面颊是常年不见光的惨白,他站在门口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个活人,更像是个艺术品雕塑。 虽然霍撕漫长着惊为天人的美貌,但他大半夜不睡觉,从四楼跑到三楼,站在她房门口做什么?装门神发疯? “哈…呼…”霍撕漫扶着池砚房间的门框,低低地喘出了一口气,喘息声低磁又性感,把池砚直接听僵硬了。 夜半听高爆?这合适吗?这合理吗? 这很合适,很合理。 池砚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番,用一只手抵着门框,以免霍撕漫抽风。 顺便通过门关处映射的月光观察着霍撕漫的脸色。 青年惨白的面颊染上一抹醉人的色泽,饱满的额头上挂着滴滴的冷汗,表情隐忍又克制。 霍撕漫这状态明显不对劲,是被药了吧。 可他是怎么被药了的,池砚百思不得其解。 “帮我…帮帮我…”霍撕漫一只手扯着领口的睡衣,一只手扶着门框,声音喑哑又压抑道。 青年的声音磁缓,酥酥麻麻的气息直往池砚脸上扑,池砚不适的后退半步,雅致温沉的眸子中染上了一抹深思。 能在现在这个时期代表官方谈合作的人,权势和能力都不会低。 虽然对方不知道是从哪儿中的药,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霍先生,怎么了?需要去医院吗?”池砚低敛了眸子,没松开抵着门的手,声音低婉柔和的询问道:“现在去医院,可能之后会很麻烦,要去吗?” “不…不去…求你,帮我。”霍撕漫扶着门框的手一撑,直接用力怼开了房门,身形一个翻转,就进了池砚房间,将房门反锁,把池砚摁在了门板上。 被霍撕漫用巨大的力道禁锢,池砚手指蜷缩了一下,没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低敛的睫毛似一片寒鸦,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晦涩情绪。 清冷的雪松气息将池砚包裹,霍撕漫一只手揽着池砚的腰将人提抱入怀中,另一只手将池砚轻微挣扎的动作给摁住。 如同猫吸猫薄荷般,他将面颊埋在了池砚的锁骨处轻轻地嗅蹭着,长发被池砚一把扯紧,霍撕漫喉间发出了喑哑的闷哼声。 “哈…” 被霍撕漫摁着当猫薄荷吸,池砚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扯着霍撕漫的头发用力一拽,本以为对方会稍微冷静一下,没想到硬生生把霍撕漫給扯兴奋了。 脖颈间的湿润触觉与咬磨感加重,鼻息间的雪松香拉扯着感官,池砚一把掐紧霍撕漫的胸口,手下的薄肌触感生冷温凉,激的池砚手臂寒毛乍起。 太冷了。 霍撕漫的身体冷的不像活人。 对方不会真的不是活人吧?池砚的思绪有点迟疑卡滞。 不过,容不得池砚多思,霍撕漫单手将池砚拎包起来往床边走,另一只手放在了松垮的睡衣系带上, 轻轻一拽,浅灰色的丝质睡衣松散开来。 霍撕漫摁着池砚,两人一同倒入了千工拔步床内,浅紫色的床帐被拉下,将床榻完全遮掩。 从银质流苏吊灯上垂落而下的浅紫色床幔轻微地晃动着, 浅紫色床幔晃动间摇曳出了起伏瑰紫的海洋,起起伏伏,荡出层层波纹。 月光为地面打上了一层霜雪隔膜,清辉映照之下,褶皱的睡衣散乱地铺在地毯上,纠缠的衣服难舍难分,暧昧丛生。 末世零点的重锤摆过,窗外跑车的汽笛声轰鸣,霓虹灯五光十色,闪烁间点燃了激情的夜生活。 礼崩乐坏,秩序将倾,满目疮痍间,不朽的人间在下沉 世界走向毁灭, 而他们在热烈相爱。 8.13日5:10分, 河倾月落,馀欢未歇,日出浮云,黎明的余晖一束束洒落,缕缕的倾落在床榻上。 清新的冷香在鼻息间萦绕,池砚被凌冽的雪松怀抱拥着,微微一动就被直接摁紧了。 经过了解,池砚感觉霍撕漫不仅仅长的像个人形冷兵器,身体更是比冷兵器还冷兵器,寒凉又锋利。 若是没有剑鞘,只会伤人伤己。 一把扯开霍撕漫摁着她腰间的手,有点不适的揉了揉腿,池砚垂眸,一把扯了被子披在身上下床,走到了雕花檀木衣柜边,她拉开衣柜取了身衣服去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霍撕漫把落在地上的灰色睡衣捡起来往身上套,目光有点放空的盯着池砚进去的浴室看。 昨晚有点渴,在傅家一楼喝了一杯凉茶,然后就被药了。 大半夜的时候,敲开了池砚的门,接着他就把傅书屿的继妹给强迫了。 他的身体经过专业的抗药性训练,其实也不是抗不过药性,甚至于他全程都是有理智在的。 只是…下意识就去敲了池砚的房间,做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她昨晚抽他了,都怪他。 霍撕漫抿抿唇,眉眼沉寂又锋利,浑身气息寒凉又凌冽。 他将床榻上褶皱又狼藉的床单扯了下来,有点僵硬的想要把床单给洗了。 结果就发现沾了血的被单洗不干净。 表情一抽,霍撕漫整个人都僵了。 他可真不是个东西。 025末世倒计时 等池砚洗的差不多以后,霍撕漫抱着床单眉眼沉寂的走到了浴室门口,伸手轻轻敲了敲浴室门,低磁的声音带了抹迟疑道: “床单沾了血洗不干净,换洗床单在哪儿,我去换。” 浴室内,池砚用浴巾擦干着头发,听到霍撕漫的询问,没好气道:“赶紧滚。” 池砚是真没想到,末世第一天,她就和住进家里没一天的陌生人发生了关系,事情发生的有点快,得缓缓。 果然世界就是个巨大的卡颜局,但凡霍撕漫美貌一般,池砚敢保证,对方连她门都没进就得被她抽死。 也得亏对方有张好脸。 听池砚骂他,霍撕漫抱着被子的手微微蜷缩,也没走,直接就背靠着浴室门坐了下来。 单腿曲起,另一条腿伸直,背部的浴室门触感发凉,霍撕漫仰头望着天花板,磁性的声音带了些许磁性道: “对不起,我会负责。” 他顿了一下,理着思绪道: “你实在气不过,可以处理了我,我不会反抗。” “不过在你处理我之前,我还是想向你自我介绍一遍。” “我是霍撕漫,24,不抽烟不喝酒,无不良嗜好,没有初恋,没有青梅,没有白月光。” “前些年在实验室呆过一段时间,水系刚觉醒,冰系四阶,精神系六阶异能者。” 感受着背部传来的冰冷触感,霍撕漫的声音清冽又认真道: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命就是你的。” “求你,给我一个跟在你身边的机会。” 伴随着霍撕漫的话语,气氛变得沉寂,浴室内,池砚对着浴室中的半面镜子拢着自己的长发,掀眸间,与镜面中一双湛蓝柔婉的瞳眸相对视。 眸子清透又婉约,但其中的情绪却很淡。 池砚无声地弯了弯眼尾,声音温沉道:“不用,我有男朋友,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你走吧。” 得不到的就更加爱,太容易来的就不理睬。 还是那句话,就不能让对方太轻易得手。 不然不仅容易把自己变廉价,还容易让对方产生轻视。 “我…的错。”霍撕漫在听到池砚有男朋友后,脸色瞬间煞白,牙齿咬紧了腮帮子,口腔中的血腥味在漫延,说话的声音喑哑了一片。 眼尾染上了红,霍撕漫手指在颤抖。 他做了什么… 都是他的错, 怪他, 原来她有男朋友了。 眸子低敛,霍撕漫清冽的声音有点低落道:“忘记的话不要再提了,事情已经发生,我会为自己的错误负责到底。 你放心,你男朋友不会知道这件事。” “还是那句话,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命就只属于你。“ 说完,他也不准备在待下去了,在待下去,他会发疯。 将洗过的床单晾起,迈步离开了池砚的房间。 8.13日5:26分。 “啊——” “救命——” 尖锐的女声带着高分贝划破了睡梦中人群的耳膜。 傅子野在床上翻了个身,揉着太阳穴坐起身,低骂了句:“毛病。” “啊——,什么东西?” “丧尸——” 窗户外的喧嚣声不断,再好的隔音也隔不住喇叭循环播放,傅子野翻身下床,准备出去晨练顺便观察一下情况。 套好衣服洗漱完,拉开门往外走。 四楼到三楼的楼梯间,傅子野下了一截楼梯,就看到了穿着浅灰色睡衣,衣衫松散褶皱的霍撕漫, 霍撕漫身形颀长瘦削,锁骨脖颈间带着片片青红的痕迹,锋利清冽的面颊虽然和昨天见面时一样沉静淡漠,但隐约可见的餍足却不容忽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傅子野在霍撕漫的瞳眸中看到了几分水汽,不过水汽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估计是他想多了。 霍撕漫太不正常了,傅子野在四楼与三楼楼梯间擦身而过时,瞳孔剧烈地颤了颤。 霍撕漫的睡袍很宽松,白到不正常的的皮肤上是大片大片青紫的抓痕。 这…疯了吧。末世前一天不睡觉,玩激情运动,纯有病吧。 而且霍撕漫从哪儿找的女的? 傅子野表情微顿,胸口的气一下子就吊了起来, 错身而过间, 傅子野一把攥住上了霍撕漫衣领子,桀骜恣妄的眉眼间染上了一抹凛然,轻纵的声线少了往日的漫不经心,音色沉沉道:“你找死。” 他又不是瞎子,霍撕漫明显是从三楼上来的,三楼住着的除了傅子苒就是池砚,一个是他亲妹妹,一个是他继妹。 虽然他想把这两个妹妹全都打包弄死,但这也不是别人能欺负他傅子野妹妹的理由。 他傅子野的妹妹,容不得外人欺负。 被傅子野拽着衣领子,霍撕漫锋利的眉眼下压,浑身气息寂凉,一言未发,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霍撕漫这副高高在上又一言不发的样子彻底点爆了傅子野的雷点,墨黑的瞳眸中燃起一圈火红的色泽,一拳头冲着霍撕漫的面颊砸去。 劲风向着面颊而去,霍撕漫微微侧头,轻巧地躲过了傅子野的攻击,表情始终无动于衷。 据他所知,池砚和傅子野的关系算不得好,昨天傅子野还在餐桌上给池砚摆脸色,他不喜欢傅子野面对池砚的态度。 也不接受来自傅子野的打击,不过若打他的是池砚,他觉得挨顿打也挺好的,起码她愿意主动碰他。 “呵。”傅子野冷嗤一声,又是一拳,拳风猎猎,直接锤在了霍撕漫的腹部。 “走了。”霍撕漫的腹部火辣辣的疼,他却一声不吭,直接一根根掰开了傅子野拽着他衣领子的手指,拉开了俩人之间的距离大步离开。 目送霍撕漫上了四楼,傅子野抬起抓过霍撕漫衣领子的手,只见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之上一片红痕,从中可见霍撕漫刚刚掰他手指时的用力之大。 眉头蹙了一下,他抄着兜下了楼,思绪却始终停留在刚刚的针锋相对上。 不对劲,霍撕漫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四九城圈子里有霍撕漫这么号人。 凡是强大,必有出处。 霍撕漫这么号人物,放在哪里都不是普通人,不可能在圈子里完全没有消息的。 但霍撕漫却一点浪花都没激起来, 这明显不正常。 下楼到了三楼的楼梯间,傅子野脚步顿了一下,没好气的踹了一脚墙。 m的,狗东西,睡他妹妹,真想直接把他弄死。 026末世倒计时 8.13日,7:00 连绵的阴雨天后,日光放晴,雨露过后的空气格外清新, 餐桌上的菜依旧,连牛奶都是家里保姆刚热过的。 外面的世界在崩塌,而坐在餐桌上的人却一个个地视而不见,进行着温馨的早餐。 说起来还挺有意思的,在末世提前得到异能的人,都没有变成丧尸。 池砚喝了一杯牛奶,低头刷着信息爆炸的手机。 #世界是疯了吗?一觉睡醒,我旁边躺着的人突然就尸变了。 一楼:有病吧,这个世界怎么忽然就颠了,早上5:30的时候,我睡的好好的,突然就被小孩的哭声给吓醒了,醒来后就发现不是我梦到有人在哭,而是我家楼上的小孩在哭。 哭的特别凄惨,比午夜惊魂都瘆人,我被吵的起床气犯了,就穿着睡衣跑楼上去敲门,骂骂咧咧一顿输出, 但楼上那家人死活不开门,没一会儿我就听到了脚步声停在房门口,本以为对方是要开门给我一个交代了,但对方不仅不开门,还和傻了一样机械地敲撞着自己家房门, 就和被自己锁房间了似的。 我本来挺不以为意的,但对方撞门的时间越来越长,力道越来越大,完全不知疲惫。 我当时品出了不对味,感觉不对劲儿,直接就回了楼下,什么都没敢再说。 没一会儿,楼上门撞坏了,那个撞门的东西滚下了楼,我透过猫眼,看到了我毕生难忘的东西。 二楼:丑兮兮的丧尸,对吧,我也被吓了个半死,差点就吓疯了。 三楼:一楼这是和死神擦肩而过了吧,但凡回家晚一步,绝对要嘎。 四楼:救命,谁来救救我!我家在江省锦云花苑六栋三楼301。 … 四十四楼:楼主还好吗?还活着吗?这难道就是传说中死也要开条帖子再死吗? 楼主:活人微死,挨了女朋友一爪子,我和亲亲本来已经在看婚房准备结婚了,现在亲亲没了,挺遗憾的。 楼主:我胳膊已经僵硬了,想来就和影视片中被丧尸抓了一爪子的普通人一样,要尸变了。 楼主:尸变就尸变吧,和女朋友一起离开也挺好的,也算全了我们之间的十年,只希望去了下面女朋友别嫌我烦。 又是为别人美丽爱情故事感慨的一天,池砚手指轻点,一把划拉出了这层帖子,换了一间更阴间的楼帖。 刚刚的楼主爱的要死要活,还挺难得的。 靠在池砚旁边的傅书屿眸光有点淡,神情懒懒的靠着沙发垫,落在池砚身上的目光纠缠又缱绻,恨不得单方面拉出丝来。 完全不加掩饰的偏爱。 无心人可能不会发现傅书屿的行为有什么异样,但放在有心人眼里,傅书屿对池砚的占有欲比漆黑夜色中的路灯都亮眼。 霍撕漫抿唇,裹挟着一身寒霜气息挤到了池砚的另一边,苍白的面颊表情凌冽,视线在落到傅书屿身上时,恨不得刮出刀子来。 平日里狂的眼睛恨不得长天上的傅子野表情阴沉的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轻嗤一声,他可算知道霍撕漫这头猪是拱的哪棵白菜了。 也对,这种问题根本就不需要猜。 用叉子划拉着餐盘中的水果拼盘,傅子野牙尖顶着腮肉,野性难驯的眉眼间满是阴霾,握着刀叉的手一个用力, 刀叉划破空气,冲着霍撕漫的面颊而去。 霍撕漫平静的侧头,躲过了傅子野的刀叉攻击,锋利的眼神平淡的从傅子野身上略过。 眼神淡漠又冰冷,连警告的情绪都没有。 看的傅子野牙疼,一把将水果拼盘推远了一些,大提琴似的声音带了几分不耐烦道:“我去附近清理丧尸。” 傅子野的不对劲儿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傅书屿目光染上了一抹探究,但没说什么,懒懒的倚着池砚,视线在霍撕漫身上轻滑, 想要看看霍撕漫到底哪里得罪傅子野了。 虽然他很讨厌便宜弟弟,但傅书屿也清楚,便宜弟弟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 傅子野这个人脾气爆,嘴贱,看似说话不过脑子,但其实脑子比谁都透, 由于做明星顶流的缘故,一般情况下,傅子野不会动手打人,顶多抹毒的嘴几句,但现在傅子野却动手了,动手对象是个一面之缘的霍撕漫。 这不符合傅子野的性格。 傅书屿的目光一寸寸的审视着霍撕漫,不注意不要紧,一注意,他脸都黑了。 什么玩意? 霍撕漫锁骨上的青紫痕迹是哪儿来的? 傅书屿又不是蠢货,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问题? 要知道昨晚霍撕漫可是一直待在傅家的!! 阿砚… 不能生气,不能打人… 忍住,不能把事情扯出来让阿砚不舒服。 更不能让阿砚觉得他没方寸! 傅书屿咬牙切齿的转了视线,不想再多看霍撕漫一眼。 别让他私下逮住机会了,不然他一定不会让霍撕漫好过的。 伸手轻轻勾着池砚的衣摆,在傅家人习以为常的目光中,傅书屿将俊逸慵懒的面颊埋在池砚的肩胛处,怠惰又矜贵。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但家里所有人都有点习惯傅书屿和池砚的亲近了,甚至都察觉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倒是池砚另一边的霍撕漫眸色变深了些,身上的凉气更重了些,浑身锋利的如同兵刃,将周围割的遍体生寒。 刚下楼的傅子苒见这一幕表情扭曲了下,突然品出了一点不对味, 傅书屿靠池砚的距离是不是有点暧昧了?以前也没这么想过啊,怎么今天脑子里就出现了这么离谱的想法呢? 一个从未设想过的念头在傅子苒脑海里转悠,傅子苒瞳孔颤了颤,想要张嘴说些什么,最后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傅书屿喜欢池砚,喜欢多久了? 牙齿发酸,傅子苒表情古怪了下,她记得从池砚进傅家没俩个月开始,傅书屿便主动接手了有关池砚生活的一应起居事宜, 就连每月的换季衣服都大包大揽,让大师专门上门定制。 对池砚好的没话说,简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她买件衣服,傅书屿只会说丑,浪费钱,但他给池砚买衣服,贵牌搞定不断,恨不得一天换三套。 但凡她稍微找一下池砚的麻烦,那她接下来一年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就连上学期间给池砚摆脸色都不行,直接就被傅书屿打包送到学校住校了。 027末世倒计时 以前她年纪小,只觉得傅书屿看不惯她妈小三上位逼死他妈的事情,才看不惯她找她茬子故意袒护池砚来恶心她的。 现在却发现是她自作多情了,以前的自己未免太天真了些。 如果事实如她想的那样的… 傅子苒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刚跟着亲妈进傅家门的时候,池砚才多大?十岁多点吧? 那时候傅书屿多大?得有十五六了吧? 傅书屿十五六岁的时候喜欢上了十岁出头的继妹。 癫子吧? 有病吧? 变态吧? 疯了疯了,都疯了!傅子苒面颊扭曲,她就说傅书屿从小到大为什么都要贴着池砚那个继女跑,感情是年纪轻轻就颠了。 要傅子苒说,傅书屿就是眼瞎了,不对,她觉得喜欢池砚的男的都是眼瞎了。 池砚那贱人的明显谁都不喜欢,就算喜欢,也只是喜欢他们年轻活力的身体罢了。 就像是她喜欢靳坤宇一样。 有句话怎么说呢,虽然她知道抢唐初落的男朋友不正确,可唐初落就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人, 没有顶级的家世,没有顶级的能力,长相放在普通人中可以说是一句气质型大美人,但放在大美人堆里就很一般了, 唐初落唯一能拿的出手的特优生成绩,还比不过家里那个贱人。 说实话,唐初落这种一无是处的废物,根本就不在她的社交圈范围内,她圈子里交往的朋友不是企业老总的女儿,就是公司集团的下一任掌权人。 唐初落这种注定给他们当牛马打工人的人,她平时连多给一个眼神都嫌欠缝。 若是不唐初落识趣给她当跑腿小跟班,还当的尽职尽责的,她才不会和对方有交集。 至于抢唐初落男朋友的事,她就是看唐初落的男朋友靳坤宇长的够出挑,才下手的。 道不道德她完全不关心,左右靳坤宇和唐初落也不过是玩玩而已, 靳坤宇,靳氏财团的小少爷,未来无论和谁在一起,都不可能和唐初落那种人在一起,顶多把唐初落当个情人养着,再多了,想都别想。 傅子苒的表情无人在意,她盯着客厅里古怪的气氛,冷哼一声,一群贱男人和池砚那个小婊子,她一个都不想看! 踩着高跟鞋,傅子苒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客厅中,池砚左边是面露愧意一脸我真该死的霍撕漫,右边是突然黏人黏的不正常的傅书屿,把她弄的都有点不得劲儿了。 “你们不是要建基地吗?赶快去吧,我出去练异能。”池砚被傅书屿和霍撕漫挤的嫌烦,她将手机揣进了兜里,无视了还想跟着她的霍撕漫和傅书屿,风系异能加速, 身形一晃就出了门外。 傅书屿伸手将鼻梁上架着的银丝边眼镜取下来,心情不免有点焦虑,现在的世道不太平,阿砚会不会出意外。 虽然知道阿砚从小都有锻炼,武力值也很高,可理智归理智,情感归情感,理智上能说服自己不担忧,可情感上始终挂怀着。 而距离他不远的霍撕漫在池砚刚出门后就换了位置,同傅书屿拉开了距离,他承认傅书屿很优秀,但他不喜欢。 傅书屿是她的男朋友吗?感觉不像。 霍撕漫浑身气息冰冷锋利,沉默着等着接下来建立基地的安排。 有精神异能的他可以清晰感受到池砚的气息不弱,所以他并不担心池砚会出现意外。 阿砚用异能走的,那就说明她不想让他跟着。 他不想去碍着她的眼,怕她因为昨晚的事更厌恶他。 池砚出了傅家门,直奔附近的商超, 因为提前知道末世要降临的缘故,所以傅家住着的别墅都是经过改造和安全监管的。 傅家周围也都做过清场,根本就看不到丧尸的影子,让池砚都有点恍惚,怀疑末世到底来没来。 也只有随身的异能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了。 说起来,末世前她陆陆续续借助各种理由收集了不少物资,其中借口不乏收集古董文玩、开连锁超市、做灾区救济等。 她虽然没多少良心,但做灾区救济的事也是意思意思的真做了些。 说来还真是好笑,不少满口仁义道德的人还没她这个烂人做的好事多。 她这个烂人当的还真是失败。 这次去商超是为了收集物资零元购的,末世前她收集的物资不少,但花钱买物资和零元购是两回事。 花钱会觉得亏的难受,但零元购却乐趣无穷。 傅家住着的是别墅区,离最近的大型商超至少在1.2公里外。 去地下车库,池砚提了一辆越野车,一路开车驶出了傅家的别墅区。 宽阔的柏油马路上,红绿灯还在顽强的用残余的电量工作着,路面开阔宽敞,机械化的现代城市完全没有让人体会与往日有何不同。 但路面上横流的血液,撕扯的块沫血肉和摇摇摆摆行走的丧尸却让人深刻的感受到了末世的降临, 沉寂与喧嚣混杂的城市,割裂与颓败并存。 “吼吼——,” “吼吼吼——,” 丧尸的嘶吼声在空廖的街道上回响,透过越野车的后视镜,池砚可以清晰的看到追在车尾气后一群群的丧尸。 丧尸原本属于人类的正常肤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青灰暗沉,皮肤状态也变得褶皱腐朽。 黑亮发丝中的角蛋白迅速流失,发丝变得枯黄毛燥,眼窝深陷,松弛的眼皮一片黑紫,紧紧地贴在了深陷眼眶上,嘴唇乌青干裂, 可唇角中透出的锯齿状的牙齿却白森森地瘆人。 跟着池砚车尾气后追着越野车的丧尸抬起青灰的胳膊,边跑边疯狂的冲着池砚所在的方向抓挠。 十多厘米长的黑色指甲比之坚硬的钢刀都锋利的多,所过之处,一片残败。 池砚凑近后视镜多看了俩眼,只感觉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越野车后跟着奔跑的丧尸一爪子擦过电线杆,电线杆的水泥石柱上映出了一条长长的刮擦痕迹。 这爪子说是比钢刀锋利都是保守了。 池砚觉得这玩意的爪子不像是钢刀,更像是绞肉场中的电动闸刀,一爪子就能把一个正常人的脑壳拍扁。 就算池砚获得了多种异能,经过多次身体素质改造,但池砚感觉她若是对上这玩意,杀一个俩个的还行,可杀的多了,她也扛不住。 028末世倒计时 话怎么说来着,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池砚只是一个人,双拳难敌四脚。 开着车,池砚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公路上时不时地就蹦出一个人的开法,这其中有想要求救的活人,也不乏丧尸, 弄的池砚头疼。 丧尸跑出来拦车也就罢了,但有活人上赶着拦池砚的路却让她心情一阵烦躁, 这些人有些可能是真的在求救,但也有些人,只是因为身后有丧尸跟着,在对她祸水东引。 虽然这其中有很多人很无辜,可那又如何呢? 末世了,人命已经不值钱了,池砚不会因为一两个无辜的人而任由自己一次次被陌生人碰瓷, 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活的时间久了,见到的生生死死多了之后,对于杀人已经没有多少心理负担了, 直接就把越野车油门踩到了底,开车直接莽了过去。 做了数十年的好公民,一时间还不习惯做个狂徒。 不过做个狂徒也没什么不好的, 起码横起来还挺爽的。 打开车内音响,字正腔圆的播音调子在车内回响, “2050年8.13日,apx陨星病毒泄露并在全球范围内,市民们请放心,国家正在全方位进行赈灾救济……” 池砚伸手点着仪表盘,思绪一点点地转着。 现在是末世刚开始,出现的混乱仅仅只有突然间改头换面的丧尸。 但在未来,全球水源土壤都会被污染,陨星改变的磁场会干扰卫星信号, 网络、水源、土壤将在短期范围内全面崩盘。 想要把人类生存基地全面基建成功,就必须在社会秩序全面崩盘之前完成,不然等后期建造的话,人力物力根本不是国家和政府能负担的起的。 越野车停留在了百货商超楼下,池砚把车停在路边,伸手一招,从空间内取出了一柄黑金暗纹唐横刀。 唐横刀全长100cm,刃长69cm。 攥紧长刀下了车,池砚轻手轻脚的往百货商超的玻璃旋转门走。 百货商超的玻璃落地门是被锁死的,用的是u型锁。 池砚从空间里摸出一只尖头镊子,将镊子尖插入u型锁边缘缝隙,用镊子尖在u型锁边缘缝隙旋转。 “咔嚓——,” u型锁被打开,池砚唇角一翘,有点被自己逗乐了,她是真有点撬锁天赋在身上的。 握着唐横刀,迅速推开门进入超市,池砚顺带着还将u型锁给送入了空间,换了一把新锁头,将超市门从内给反锁了。 免得有人在这期间效仿她撬锁进入百货商超。 而且这次的锁是从内锁死的, 就算有人想进来,也只能是把玻璃门给砸了, 砸玻璃门的动静不会小,正好也能给池砚做个警报。 清亮的光线在商超一楼照射,池砚的目光从一行行货架上掠过,却是没有停留。 只待目光落到了收银台上的监控上,才有所停顿。 池砚没犹豫,先用电脑把她开车路过的地方监控抹了,又将百货商超的全部监控给抹了。 为了避免麻烦,一不做二不休,池砚干脆用唐横刀把监控屏给劈了。 省的日后闹出幺蛾子。 通过商超上的推荐广告,池砚大概了解了一下商超布局。 商超一共四楼, 一楼买的是比较大众评价的水果蔬菜,米面粮油和小零食。 二楼虽然和一楼一样同样是普通吃食,但都是挂牌的,一个比一个贵。 三楼和四楼卖的是母婴护理和美容美妆,便宜的十几二十来块,贵的两千到两万不等,可谓把顾客的贫富与心理拿捏的非常到位了。 美妆护肤品对池砚没什么用,但没用不代表挺不喜欢。 一楼到四楼,她一个都没放过,就连商超后面的仓库都洗劫了一遍。 等出了商超,池砚停都没停一下,就去了下一家。 比起收集商超和小吃店这些,其实池砚更想去的是海运港口。 海运港口上的集装箱成千上百的,里面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不可谓不丰富。 可惜依现如今国家对于末世提前有所准备的情况来看,海运港口绝对是重点把守关隘,不是她这种有点匹夫之勇的人能抢的。 好吧,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抢, 只是她觉得抢了容易国家遭报应。 抢抢小店面商超就算了,和上面对着干,她还没那么勇。 池砚出了快递驿站, 快递驿站的门口两只丧尸瞬间闻到了活人的味道,挥舞着锋利的爪子,就向着池砚的方向冲来。 一把将唐横刀抽出刀鞘,池砚手上半点都没收力,一刀向着对她猛冲来的丧尸脑袋劈去。 丧尸虽然失去了作为人的理智,但却还有本能的求生意识。 若真的说起来,没有理智的只剩食欲的丧尸甚至比拥有理智的人更懂得也更适应杀戮。 丧尸伸出爪子,一把挡住了池砚向它劈来的刀锋。 金铁交鸣之声刺的人耳膜生疼。 这玩意的爪子好大的力道, 池砚握着唐横刀的手微微发麻,一击不成,池砚顺势将唐横刀一个翻转,卡住了丧尸的爪子, 一脚踹出,没有丝毫阻碍就将面前的丧尸踹的甩在了另一只丧尸身上, 两只丧尸双双倒地,池砚没客气, 趁它病,要它命。 手中唐横刀被一层薄薄的青色覆盖,手腕力道一沉,冲着倒地的丧尸脑袋劈去。 “咕噜噜——” 两颗带着枯草长发的丧尸脑袋滚了出去,池砚手上的力道却没收住,硬生生在水泥地面上留下了一层浅浅的刀痕。 两只倒地的丧尸彻底没了气息,倒在地上不再挣扎。 将唐横刀抽回,池砚伸手揉了揉手腕,只感觉被水泥地面震的有点手腕发麻, 但心里却对丧尸的强度有了一个大概了解。 丧尸其实并没有那么强,强的是它们的爪子。 它们的身体比之普通人脆皮很多,不然也不会在她一刀之下脑袋直接掉了不说,刀还在水泥地面上划了道口子。 但它们的爪子不仅比钢铁都锋利,还特别有力。 若不是池砚经过身体改造,估计用刀和丧尸对砍是讨不得好的。 今日若换了普通人,虽然也能杀丧尸,但是和池砚一样和丧尸对砍,却并不容易。 提着唐横刀,池砚走到滚落的丧尸脑袋旁,迟疑了一下。 虽然看过不少影视片,说丧尸脑袋里会有能够提升异能的晶核,但真让她去刨丧尸脑壳,还是有一点不舒服的。 心理上虽然不适,但为了实力,池砚觉得没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面无表情的一剑冲着丧尸脑袋捅了下去, 029末世倒计时 暗红色的血液迸射而出,溅在了水泥路面上。 池砚退后半步,让溅落的血液偏开了她的衣角。 鞋上染脏了,勉强还能接受,但衣服染脏了,她接受不了一点,只能感觉到恶心。 用唐横刀在滚落在地的两个丧尸脑袋上搅了搅,枯黄的头发丝与刀尖剑刃纠缠在一起,弄的池砚面无表情的脸更冷了。 感觉这把刀已经不能用了。 为什么丧尸晶核就不能自己主动一点地冒出来,非得挑战一下她的敏感神经。 用刀翻丧尸脑壳,总归太过粗糙,很难把丧尸晶核给扒拉出来。 俩个丧尸脑壳,差点把池砚弄的没脾气了。 水系异能发动,将丧尸的脑壳连带着唐横刀一起冲了冲, 一片晶莹的色泽在水流中显得格外出挑, 是棱形的剔透晶核。 没伸手碰晶核,池砚发动水系异能,流水裹挟着地面上的晶核送到了池砚面前, 隔着意念,流水中被掺上了一抹空间中的灵泉,流水中的晶核变得愈加剔透,在午日光线的折射下,宛若钻石。 真是美丽啊,池砚在心中默默感慨, 也不知道丧尸这么肮脏的东西,脑子里面怎么会长出这么瑰丽的晶核的,还真是让人惊叹。 流水中的晶核被冲散成为了能量团,一点点溢散入流水中进入了池砚的身体。 身体变得轻松,力量更加厚重。 眸子弯了弯,池砚握着刀的手都兴奋了。 变强了! 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比之前几年的辛苦训练却强了不止是一星半点。 机会啊, 末世来了,也不算是完全坏事。 池砚现在也没多想收集物资了,她现在只想薅丧尸的脑子, 物资她不缺,她存的物资够她几辈子都用不完了,便是这辈子收集不够,下辈子也是能行的, 但晶核她缺啊,等她下辈子了,可没机会收集晶核了。 晶核这东西,是提升身体素质良物, 有了这东西,以后去了其他世界,也不用忙死忙活的去训练身体素质了,直接躺平享受生活就行。 伸手捋了捋衣袖,池砚唇角带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笑, 不如,就来看一场爆炸的艺术吧。 开着车到了小游园,景色依旧。 小游园湖面依旧波光粼粼,但其下被apx陨星病毒污染的暗流却是汹涌难平。 其中嬉戏的游鱼活力骤减,湖面上的不少有不少游鱼已经翻了肚皮,还有不少游鱼蔫耷耷的在湖水里摆着尾,有一搭没一搭的吐着泡泡。 甚至已经有不少游鱼因为apx病毒的感染发生了变异,他们在鱼塘湖面中露出了锋利的牙齿,啃食着浮在水面上的翻了肚皮的游鱼。 暗红色的血液在湖面中绽放,丝丝缕缕的渗入了粼粼的湖面中,却未使清透的湖面中有分毫变化。 澄澈的湖面碧波荡漾,却激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池砚到了小游园湖面之后,先把自己来时的监控都断了,为了避免线索漏洞,更是用异能顺带着把监控摄像头全都毁了。 现在还没到全面断电的时候,影像留存是必然的,等着日后国家人才恢复电信号有,那留着的这些摄像头迟早是个隐患。 就算她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也不行。 大部分人的失败都是败在了自以为是上, 便是毁去监控摄像头是多余之举,池砚也会干,便是她所坚持的一切是空气斗智斗勇,那也无妨。 与空气斗智斗勇,总比日后漏洞百出来的让人心安。 从空间中把提前收集好的面粉和油桶绕着沿湖边缘的实路铺开,一袋袋面粉同一桶桶火油倒下去, 原本有点潮湿的路面都变得滑腻了起来。 又从空间中取出了一排小闹钟和喇叭,隔着一段距离放一只闹钟和喇叭,全部设置了定时之后,池砚便慢慢往远退, 一路远离了小游园的湖面边缘,上了不远处凉亭的房顶。 十分钟的定时闹铃开启倒计时, 10:00 … 03:13 … 00:02 00:01 00:00 “叮——,” “叮——,” 定时闹铃同时响起,铃声穿过喇叭,刺耳的声音在空寂的小游园湖面上方响起, 一只只游荡的丧尸向着小游园的湖面周围聚集,不仅仅是游园附近的丧尸来了,就连相隔两道街的丧尸也跑了过来。 生怕来的迟了,湖边的闹铃小饼干就被其他丧尸给干掉了。 简直是嫌送死送的不够快。 半个小时过去, “吼吼吼——,” “吼吼——,” 挨挨挤挤的丧尸头挤头肩挤肩的凑在小游园的湖面湖畔, 一只只丧尸挥舞着锋利的爪子,枯黄毛燥的发丝在挨挤中被锋利的爪子刮的根根断裂,纷纷坠落在地。 站在凉亭亭顶处,池砚手腕翻转,一张木弓出现在手中, 长弓被拉开,池砚手下一个用力,木箭离弦飞射而出, “啪——,”池砚伸手打了一个响指,一簇火苗在木箭之上燃起。 木箭被点燃成为火箭。 一箭破空,箭矢带起的火焰擦过火油, 火油与地面上的面粉反应, “轰轰——,”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吞噬了摩肩接踵的丧尸群。 “吼吼——,” “吼吼吼——,” 窜起的橘红色火焰吞噬了小游园的路面,一只只丧尸在烈火中挣扎,扭曲,嘶吼。 浓烟滚滚,风拂过,吹起了站在凉亭亭顶池砚的发丝。 池砚手腕翻转,将手中拿着的木弓收回了空间,鼻尖腐朽的肉焦味在鼻息中弥漫,隐隐有丧尸尸油与火油交杂的味道在空寂的环境中蔓延。 “吼吼…吼……” 丧尸在烈火堆中打滚,嘶叫的声音逐渐减弱,渐渐变得有气无力了起来。 其中不乏一些求生意识强烈幸运的丧尸,直接就掉入了一边的湖面中, 不过池砚非常心善,远距离用风系异能把掉进水里的丧尸重新丢到了火油堆里,让对方可以长时间的感受到被油炸的快乐。 小游园的湖岸边至少汇聚了丧尸少说七八十,每一只丧尸在曾经都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站在凉亭亭顶高处,池砚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曾经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逝去,情绪却微薄到几乎没有,便是连怜悯都少的可怜。 甚至还频繁动用风系异能把坠入湖面中的丧尸给重新捞上来,送到了炙烤的火堆里,让对方感受一把丧葬一条龙的五星级服务。 对方不给她打个五星好评,还真是可惜了。 030末世倒计时 垂眸凝视着火堆中挣扎的丧尸,她只觉漠然。 不是人的东西就应该尘归尘土归土。 有意识留着也便罢了, 毕竟生灵有选择活下去的权利,无论是怎么活着,都行。 但没有意识还浑浑噩噩地行尸走肉,活在世间,只能是蒙昧的死物。 活着的每一天,其躯壳下的魂灵都在煎熬着,诉说着道不尽的苦痛与腐朽。 与其这般日复一日地苟延残喘着,不如早死早超生,摆脱了这副不死不活的鬼样子。 待火焰中挣扎的丧尸一一倒地,池砚通过灵泉恢复的异能处理着现场,由于灵泉的缘故,她的异能几乎是无限续航的, 只要不遇到过于强大的存在,她直接可以靠续航耗死对方。 站着的丧尸全部倒下后,其上燃烧的火焰依旧, 不过这边她是绕湖放的火,火势过一会儿就得凉,不会牵连广泛的。 但等的时间太长,容易迟则生变。 动用精神力,将湖面中的大半湖水收入空间的半空中,再用精神力把空间内的湖水全部都浇在了烈火堆上。 “哗啦啦——,”流水自半空中降落,将原本还熊熊燃烧的烈焰浇的全部蔫了下去。 成了一簇簇合着火星子的小火苗。 下了凉亭亭顶,池砚提着唐横刀,一只只挨个拍扁了倒地丧尸的脑壳,用流水裹挟着丧尸脑壳中的晶核,一一将其炼化入身体。 七十八枚一阶丧尸晶核给身体灌下去,池砚的风系和暗系异能等级直接从零阶的小废物被冲到了一阶中期, 身体力量充裕,有种一拳能够干废电线杆的错觉。 也可能不是错觉。 一阶就有如此威力,那六阶的精神力异能到底强到了何种地步呢? 人形核武? 池砚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霍撕漫精神系异能六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就算他是末世前几年实验室中出来的实验体,实力也不应该这么离谱吧? 陨星到底是多会儿降临蓝星的?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在霍撕漫进入实验室之前。 也就是说,陨星降临蓝星,起码得三年开外, 这期间诞生的古怪强大的生物不知凡几, 危险在不知不觉中早已遍布周遭。 池砚抿紧唇,突然想起了一件她差点没想起来的事。 指尖一点点蜷紧,一截带着银质十字架手链的青白手腕在她脑海中回放,青白手背上黑色的脉络…池砚瞳孔缩了缩, 有那么一瞬间只感觉寒毛都乍了起来。 不想还没注意,一想吓了她一跳。 魏绪不对劲! 没见过其他丧尸,她只觉得魏绪尸变的太突然了,可在见过其他丧尸之后,池砚只感觉几分不对劲儿在心中萦绕。 为什么其他丧尸的肤色都是青灰乃至青黑色的,而魏绪尸变之后的皮肤却是青白色的。 其他丧尸丑的令人发指,看过就让人恶心的想把隔夜饭吐出来,但魏绪不一样,他尸变后不仅不丑,甚至还有几分诡异的美感。 比起其他丧尸,尸变的魏绪在无限的向正常人的方向靠拢。 池砚眸色收敛,长睫微垂,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上心底,她用空间把小游园的湖水给再一次送入空间的半空中,只感觉精神力消耗的让人头疼, 多次使用精神力,池砚的脸色变得苍白了一些,池砚直接就把灵泉往异能里融,迅速的恢复着身体。 旋即提着唐横刀离开了小游园的范围。 末世还真是个未解之谜,说不定未来她还能再见魏绪一面。 只希望到时候对方别强的太超标,太超标了可不好对付。 原本上一次见这游园时,还是景色清幽的,这一次却是直接被她嚯嚯成了人间炼狱, 不过,想来便是她不来嚯嚯这片小游园,这片游园也好不了。 说不定被丧尸嚯嚯的比如今都不如。 离开小游园,池砚提着唐横刀,去了下一片丧尸聚集的地方。 定时闹铃、喇叭、铺油撒面粉,点火一条龙走起。 邪修杀丧尸的方式被池砚学了个十成十,主打一个歪门邪道通捷径。 “吼吼…吼吼吼……” 一个个嘶叫的丧尸在火场中一一倒地,扭曲的身影在火海中愈加狰狞。 有把头拧到后脑勺还能动的,有把胳膊摁在了腿上的, 虽然它们很混乱很不堪, 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不怕疼,没意识,就连死,也只是出于本能的抗拒。 被池砚收到空间中的部分湖水从熊熊火堆之上倾洒而下, “呲呲——,”焰火被扑灭,倒地的丧尸一一没了生息,池砚提着刀下去,将丧尸脑壳一一拍碎,用流水将其中的晶核全部裹挟吸收, 接下来的时间,池砚就到处找丧尸套脑壳敲。 爆炸声不断, 收集的晶核成百成百的,池砚用邪修法,简单的几天时间就将六系异能给全部冲击到了二阶异能以上, 暗系和雷系异能是被冲到了二阶巅峰,离突破也不远了。 硝烟弥漫,呛鼻的味道在鼻息边萦绕。 拖着手中的唐横刀,池砚面上表情淡淡的离开了尸横遍野的现场。 成为她变强的养分,它们死的不冤。 纤细的手指握在唐横刀的刀柄上,而唐横刀的刀刃已经被黑红色的血液给溅的一片暗沉了。 她从衣兜里摸出张纸巾,在唐横刀的刀刃上抹了抹,血液被擦在了纸巾之上,在宽阔的刀背划出了一片红黑的擦痕, 刀背之上,黑沉与血色相交在雪亮到刀身上,阴森又诡谲。 捏着擦过刀背的纸巾,池砚嫌弃的把这玩意拿远了一些, 手一松,被黑红色浸润的纸巾一片湿润地坠落在地。 在干净的水泥地面上留下了一片深色的印记。 而池砚始终未曾低头去看地面上落下的纸巾,白色的运动鞋踩过落地的纸巾,在干净的鞋底边缘留下一片红痕。 把自己的状态收拾了一下,回到傅家, 除了待在家里当大爷的傅子苒,家里就只有傅和同和亲妈池静淑。 左右傅家家大业大,还受国家政策短暂扶持,不可能让傅家人没异能晶核升级的。 不过异能晶核本就是需要拼命才能得到的东西,便是傅家再怎么有能耐,也是在末世前的,如今的傅家人能得到的异能晶核有限。 现如今的傅家再实力为王的末世其实算不得什么,他们只是因为起点足够高,并在末世降临前有所准备,这才得到了国家的重视,能同国家一起合作建立人类幸存基地。 但傅家想要再次在高层拥有话语权,只能是看未来发展了。 现实就是现实,没有人可以一直不劳而获。 031末世倒计时 傅和同和傅子苒池砚不会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池砚心里就和同一个屋檐下的租客一般, 他们提供她成长的资源,她为他们做炫耀抬脸面的资本。 至于亲妈池静淑,她也没准备多管,这辈子的亲妈对她不错,但池砚本身经历的岁月多了,爱恨憎恶的情绪都被淡化了很多, 她出生时是在一个普通家庭中,家中没有那么多爱恨纠葛,过的很平凡很日常,之后的几辈子她出生的家庭都很一般,没多少感情可言。 在她最需要亲情的年纪,她体验过普通家庭对子女平凡的期待与爱,在往后的岁月里,她也只认自己第一世的父母。 那是她的来时路。 聚散终有时, 第一世的父母不会再见了,她并不遗憾,只是往后的父母都是后来者, 人都是讲缘分的, 就像感情分先来后到一般,亲情也分先来后到。 这辈子的母亲,她会恭敬,会无视道理去偏袒,但仅此而已。 仅此也够。 末世前她已经把异能都送到亲妈池静淑眼前了,池静淑怎么选择,怎么活,她都不会干预。 她能看的出来,亲妈池静淑在末世前作为知名艺术家,对于末世丧尸这些东西是在骨子里排斥的。 亲妈并不喜欢打打杀杀,对于变强也并不执着,只想躺平做富太太,好好过完这一辈子。 这些想法对池砚来说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末世又能如何, 总有人活在上层不识愁, 池静淑养了她,就该活在上层。 个人有个人的追求,她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 “呦,我们大忙人回来了啊,瞧瞧身上味儿冲的,一股子腥气。”傅子苒一瞅见池砚,就忍不住呛两句,家里护着池砚的男的都不在了。 霍撕漫去做任务了,傅书屿去操持基地建立的事了, 就连傅子野都出去杀丧尸了, 她就不信还有人能够护着这个贱人! “还以为你瞎了,当狗子看门有一套,回来见到主人就吠。”池砚现在满脑子丧尸脑壳,她不想和人吵, 一点、都、不、想。 “你什么东西说我是狗?”傅子苒将手中拿着的茶杯一把冲着池砚的方向摔了过来,半点不掩饰自己嚣张到无法无天的脾气。 池砚轻轻一个侧身,就躲过了傅子苒的茶杯攻击,长睫微垂,遮住了瞳眸中的杀意。 傅和同在书房看报纸,书房门开着,对于客厅的状况一清二楚,不过就是他女儿又发疯找池砚不痛快了。 一次两次他还能管管, 但这都将近七八年过去了,他有什么好管的,能管住早就管住了,池砚本就是他一个继女,享受了他提供的那么多资源,挨俩顿骂怎么了? 倒是池静淑皱了眉, 她跟着傅和同就是为了过好日子的。 什么是好日子? 不就是自己体体面面,自己的孩子拥有更多选择权嘛, 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之前环境还好,傅和同能满足她的要求,也能给她女儿最好的教育条件, 可现在都末世了,异能她女儿已经帮她得到了,傅家能给她提供的无非是晶核, 晶核还就提供一点, 就这副鬼样子了,傅子苒那种垃圾货色还敢指着她女儿骂,怕不是还没认清现实,还把自己当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了吧。 傅家虽然厉害,可此一时彼一时, 末世前管财团的傅和同是傅家的中流砥柱,但末世后,钱币制度虽然暂时还没有完全崩塌,但崩塌也只是迟早的事。 现在厉害的已经不是傅子苒的亲爹傅和同了, 而是向着砚砚的傅书屿。 她女儿从小就是一顶一的厉害,以前受委屈那是没办法过分违逆傅和同,但现在还受委屈,就说不过去了吧? 池静淑拿着手机刷视频的手一顿,直接把手机拍在了桌案上,睨了一眼傅子苒,不冷不淡道: “别吵了,子苒,多大个人了,还要和妹妹呛口,没点当姐姐的自觉。“ 听到池静淑向她说话,池砚抿唇,笑了一下。 她就说,亲妈是个一顶一会审时度势的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用什么态度。 “你说我!池静淑!你个没有自知之明的老女人,哪儿来的脸说教我!” 傅子苒这一嗓子特别高,不仅书房里的傅和同听到了,就连转着打火机,刚刚进门的傅子野也听到了。 可见其崩溃, 大概率是因为被平时池静淑这个没多少脾气的软钉子给扎了,一时间蚌埠住了。 “池砚,你个婊子小贱人,说你一身腥气呢,听不懂人话?呛死我了。” 傅子苒眼见面前的茶杯摔出去没砸中池砚,直接伸出她涂着艳红寇丹的美甲,冲着池砚的方向指指点点。 被傅子苒用指甲指着,池砚眸色彻底寒了下去。 把玩着打火机刚进门的傅子野脚步猛地顿住,探究的视线落在了池砚身上,他刚刚没看错的话,池砚眼里,有杀气。 傅子苒还要继续再对着池砚输出,但傅子野比傅子苒的动作更快,雷系异能发动,直接让傅子苒手动闭了嘴。 可惜,傅子野再快都没有池砚快。 自从拥有了力量之后,池砚就进化了,她从不喜欢和人动嘴,变成了喜欢和人动手。 风系异能划过,原地只余一道残影,池砚在此出现,手上握着洁白的纸巾,一把握住了傅子苒指着她手指的胳膊。 隔着洁白的纸巾,池砚手上力道一沉, “咔嚓——,” 傅子苒的肩胛骨直接被池砚单手摁碎了。 “啊啊!!” “救命!!疼!!” “啊啊啊!” 傅子苒的声音瞬间崩溃,眼眶通红泪流满面,在池砚手底下,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便是痛恨的情绪都升不起来, 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 痛觉神经麻痹了大脑,让她短时间内连仇恨都忘了,看着池砚的视线瞬间染上了恐惧,整个人都瑟缩了起来。 一边把玩着打火机的傅子野桀骜的眉宇间带上了些许打量。 面对傅子野的打量,池砚眸色依旧同往日一般柔婉雅致,轻飘飘地松开了摁碎傅子苒肩胛骨的手, 洁白的纸巾至傅子苒的肩膀处滑落,晃晃悠悠的缓慢落地。 面对傅子苒,池砚出手不会留情,她学过医,对人体的了解程度高到瘆人,经过她手,傅子苒的肩膀就塌着过吧。 略过傅子野打量的视线,池砚声音温沉轻和却字字如刀,割在了傅子苒和傅子野身上道: “下不为例。” 032末世倒计时 其实是没有下次,傅子苒已经上了她的死亡名单,一个世界是一个世界的做法。 和平社会,仇人能造成的危害有限,留条狗命也无妨, 但现在是末世,一个不小心就要死人, 池砚不会容忍对她有敌意的人能活着在她眼前蹦哒的。 那不能展示她的仁慈,只能显得她无能像个蠢货。 傅子野蜷紧了手心,被池砚那双轻柔含烟的眸子扫过,他只感觉心跳速度都加快了。 就是这种感觉,温婉的表皮之下包裹着狠绝果断的灵魂。 明知她是毒药,却不自觉沉醉下去,忍不住飞蛾扑火的凑上去,在火中翩跹着翅膀起舞, 想要去救赎她,想要让自己在她眼中染上不同的色彩。 去他的,傅子野差点抽自己一巴掌,脑子里想的什么玩意,有大病似的。 家里有傅书屿一个被女人迷昏头的蠢货就够了,他要是再凑上去,纯粹是贱的慌。 怎么说他末世前在娱乐圈也算是年纪轻轻的视帝了,没必要犯贱。 傅子苒肩胛骨碎裂闹的动静不少,一边的池静淑把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拿起来,继续刷着末世短视频。 再过段时间断了网,她想刷都没得刷了。 至于她女儿把傅子苒弄残了,她又不关心,残的又不是她女儿, 而且她女儿厉害啊,摁一下就把对方给摁残了,她日后也不怕女儿会吃亏了。 傅和同听到女儿的惨叫声,一下子就从书房的王座上蹦了下来,速度快的夸张,比池砚这个风系异能者都六。 “苒苒,怎么了?哪里碰了?”傅和同脸色不算好,表情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纵容自己女儿欺负池砚这个继女是一回事,但要是让自己女儿被池砚给欺负了,那哪儿能行? “她!是池砚那个贱婊子和她那个贱人妈!池砚把我骨…肩膀骨头捏碎了…”见傅和同出来主持大局,傅子苒一下子就委屈哭了, 疼痛与委屈的泪水交加,让傅子苒整个人都显得柔弱可怜了起来。 就是这柔弱多少有点浮于表面的不伦不类。 虽然傅子苒哭的丑还把妆给抹花了,但在傅和同眼里却不是这样的。 无论怎样,傅子苒都是他的女儿,怎么能让池砚一个外人欺负呢? “池砚,你怎么能动手呢?说话就说话,好好的动什么手?苒苒毕竟是你姐姐,和她道个歉吧。” 傅和同表情不赞同中又带了些许冷色地打量着池砚,语气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把人当货物看似的眼神却算不得友善。 道歉是吧,道歉就道歉。 道歉又不会死, 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摁碎了傅子苒半边肩膀, 要是日后还有这好事, 池砚一天给傅子苒和傅和同父女道八百遍欠,让他们感受一下爱的教育。 池砚喔了一声,没反驳傅和同,非常利索的同傅子苒道了歉,声音低婉轻柔,带着股子独特的韵调: “对不起。” “你和苒苒是姐妹…,你…”傅和同还想再说教池砚道歉,结果池砚道歉道的太利索, 让还想再说教的傅和同就像被掐了嗓子眼的鸡一般,哽住说不出一句话。 “道歉了啊。”傅和同讪讪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到了亲女儿傅子苒身上,可以明显看到女儿的肩膀塌了半边, 让傅和同气不打一处来道:“年纪轻轻怎么能对姐姐下这么重的手呢?简直狠毒…” 老登西,没完没了了。 眼见傅和同还要继续碎碎念她狠心绝情,池砚的表情逐渐不耐烦了起来。 等找到机会了,不行就把傅和同和傅子苒都处理了吧,留着傅和同这么个老东西,只会给她有事没事添点堵。 抿了抿唇,池砚一点也不想在听下去了,忽视了傅和同不满又谴责的眼神,抬脚上了三楼。 “走什么走,我还没说完呢?那么大个人了,敢做还不敢认了?”傅和同眉头皱的死紧,声音染怒,“好好给你姐姐道个歉是学不会吗?” “我们傅家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分寸的东西?” 池砚忽视傅和同自己离开的举动直接把傅和同惹恼了,傅和同说的话越来越口不择言。 楼梯上,池砚边走边把傅和同刚刚说的话语音给傅书屿发了过去,还发了个哭泣表情包。 池鱼(池砚):【语音记录33s】 池鱼(池砚):(;′?Д?`)。 池鱼(池砚):书屿哥,对不起,今天我脾气没收敛好,一不小心把苒苒姐的肩胛骨给摁碎了。傅叔叔让我道歉,我也道了(;′?Д?`),但道歉没过关。 眼见池砚上了楼后头都没回一下,傅和同脸都绿了,还准备追上去多骂俩句,就被一边的傅子野给扯住了。 “行了,就这样吧。”傅子野难驯的眉眼一片不羁,声音不耐烦的阻止了这场闹剧。 他是不喜欢外人欺负他妹妹,不论是傅子苒还是池砚,不过也只是不喜欢外人欺负而已,外人欺负他家人,那是在打他的脸, 但如果是自家人掐在了一起,傅子野根本懒得管。 没一个好东西, 谁弄死谁都不冤枉。 一张瓷白的面颊浮现在了脑海中,傅子野清纵的眉眼下压,烦躁的拨弄着打火机扳机。 “呲——,”摁下打火机扳机, 火苗在眼前跳动,透过燃烧的火苗,他仿佛看到了那双清浅的烟雨眉和那双湛蓝柔婉的瞳眸。 脑子在跑马,傅子野的脸色却沉了下去,心底把自己骂了八百遍。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傅子野轻嗤一声,摁着打火机扳机的手一松, 眼前跳跃的蓝橙色火苗彻底熄灭,而脑海中那张瓷白的面颊便也伴随着打火机火苗的熄灭而消散。 一切快的就好似一片泡影, 留不住色彩,关不住华颜。 傅和同的怒气被好大儿中途打断,心情比之刚被池砚忽视时还糟,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 本想同池静淑叙叙牢骚的,可一想到池静淑是木系异能者,他也止了想找麻烦的心,心累的叫人给小女儿傅子苒治疗。 也就是现在,他突然发现,在末世手底下没了权之后,他过的这般坎坷了。 傅和同眉头皱的死紧,傅子野一点都不想理傅和同。 若不是傅和同管不住裤腰带,就不会弄出这么多麻烦, 傅子野思索了一下跟人跑了的亲妈的长相,最后发现亲妈和人跑的时间太长了,他已经有点想不起来亲妈到底长什么样了。 033末世倒计时 这么一看,他亲妈还真不如池阿姨。 真烦,目光横了一眼傅子苒,傅子野只觉得眼疼。 什么玩意,末世了还认不清形势,以后若还是如此, 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三楼卧室,池砚从空间里摸出一份肯德基和可乐,边慢条斯理的加餐,边给自己训练着异能, 放松和正事两不误。 手机振动,有信息, 池砚垂眸, 书屿观止(傅书屿):是我的问题,没管住他们多事,阿砚别自责,阿砚,基地基建已经大概完成,家里住的不舒服,就来基地吧。 书屿观止(傅书屿):别管他们,晚上回来我处理。 池鱼(池砚):嗯嗯?.?。 傅书屿说会处理,那就会处理。 池砚托着腮,在新联系人处看到了个小红标。 霍。 个人风格简洁,不用猜都知道是霍撕漫。 怎么说也是她目前武力值最强的鱼,池砚秒通过对方的好友申请。 霍:想你了。 (●__●) 霍:出完任务,可以来见你一面吗(拜托拜托) 方鸿广场,霍撕漫上身着一件白色宽松短袖,外套一件长款风衣,风衣上别着对讲机。 长发半扎,额前搭着一缕长卷发,随风轻轻摆动, 行走间凌冽锋利,整个人气息强盛霜寒,宛若出鞘的利剑。 手机轻微振动,霍撕漫浑身的寒气一散,唇角抿出一个不算明显的弧度, 心情愉悦。 “霍哥,广场上的幸存者集结完毕,有一名女幸存者有治愈系异能,申请加入我们。”跟在霍撕漫后退半步位置的青年出声报告道。 “让她去基地走流程。”霍撕漫头都没抬一下,继续在手机上打着字,顺便翻着池砚之前的朋友圈并一一点赞。 青年挠挠头,有点迟疑道:“可对方是稀有的治愈系,真不收编嘛。” “不收编,除了特殊外勤,治愈系就应该在基地后方,不然带着就是添乱。”霍撕漫应了一声,思考了一下治愈系异能的作用,直接摇头否决了底下人的提议。 一二阶的治愈系异能,不用想也知道治愈能力有限,划破了小口子,异能者体质特殊,一会儿自己就好了,划出了致命伤,治愈系异能估计连治都来不及就得嘎。 把治愈系异能者带上前线,还不如让她待在后方治治头疼脑热来的有用。 “是。”康城点点头,去后面通知底下兄弟了,说实话,他也不赞同带着治愈系异能者。 主要是他们队伍里一群大男人,带着个女的,万一对方是个搅屎棍,不是打乱他们兄弟情嘛。 其实他有点好奇霍哥在拿着手机和谁信息。 霍哥执行任务虽然不限制他们发信息,但他自己却很少发信息,现在执行的可不是小任务,没想到霍哥还发起信息了。 有点反常了。 不过这些不是他该问的事,霍哥想说,自己会告诉他们底下人的。 康城通知了下面人不收编那个治愈系的,让她自己去基地走流程。 结果对方不买账,非要赖在他们队伍里,还说必须要见他们霍哥一面。 唐初落也是服了,她一个治愈系异能者,在末世中期多的是团队抢着要,怎么放在这队伍里就不行了,他们领头的是不是眼瘸了, 她可是治愈系! 虽然不知道这队伍领头的人是谁,但唐初落可以肯定这队伍不一般。 上辈子就是这队伍的领头去救了傅衡,要知道傅衡未来可是南方基地的大佬,雷水双异能者,南方基地第一强者。 越想唐初落就越心热,只要她能早这队伍的领头一步救了深受重伤的傅衡,那就能直接抱上傅衡大佬的大腿, 大佬重情重义,往后那不就是有大佬一口肉吃,就有她一口汤喝吗? 眼看车后队伍后面闹起来了,前面的霍撕漫却没有多少反应,只是抿紧唇盯着手机屏幕, 在池砚发的朋友圈中久久停留,无法回神。 7.20日配文:审核通过予以公示,不在你左右,却被你左右。【配图】 图片中是一张十指相扣的牵手照。 她纤细的手手腕骨处系着一条银质的手链,手链上挂着一条条流苏和一枚银质牌,银质牌上书‘百无禁忌’ “百无禁忌…”霍撕漫呢喃了一声,心口一阵阵发麻发。 酸涩的情绪填满胸腔,在心尖打着圈的折磨着他,难言的情绪裹挟着他整个人都在往下坠 。 阿砚有男朋友,他们是在末世前半个月官宣的, 可他做了什么? 末世当天便无视她的反抗,欺负了她。 摸着枪套的手在发抖,垂着的长睫处一片莹润,轻轻一眨,手机屏幕便打下了一滴水珠,模糊了屏幕。 虽然那天有药的缘故,但他却逃不过放任自己的责任。 在跟着傅书屿进入傅家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他就只能看到她,也只能注意到她。 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灰色的,只有她,在他眼里是有色彩的。 那时候,他就想把她锁起来,想看她哭着求他的表情。 他可真恶劣啊。 也难怪博士说,他是他实验室里走出的劣质产品。 卷曲的额发搭在霍撕漫的眉骨上,锋利的眉宇下压,整个人气势沉冷霜寒。 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用力。 “咔嚓——,”手机屏幕碎裂。 “霍哥,霍哥。”康城从后面的车队绕过来,后面跟着个留着不伦不类短发的唐初落。 叫了两声,康城见霍撕漫没反应,伸手拍了拍霍撕漫的肩膀道:“霍哥,怎么了。” “咦?霍哥,你…”发什么疯呢,把上面发下来的无线信号手机都给掐碎了。 这手机倒是不贵,但是上面实验室出来的,不会受陨星磁场干扰,日后别的手机网络断了也不影响他们特殊小队。 康城伸手把霍撕漫碎裂的手机接过,声音大大咧咧道:“手机坏了就坏了吧,我去后勤给你换一个。” 冲着后面跟着他的女生努了努嘴,康城才继续道:“就她,那个治愈系,非要赖在咱们队伍,还非要来见您,见不到您就硬跟着我。” 康城无奈摊手。 真烦,和有病似的。 他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拿着霍撕漫刚刚掰碎的手机退到了旁边站着。 眸中的雾气消散,霍撕漫的表情一瞬就寒了下去,气压低的仿佛能结冰。 眼神审视的打量着对面不男不女的女人。 034末世倒计时 对方身高一米六出头,留了个前段时间男大学生留的短发,不过发型应该是她自己剪的,乱七八糟的,和个鸡窝差不多。 脸很小,抽一巴掌的巴掌大小。 葡萄眼乌溜溜的,透露着几分沉静与抖机灵。 对面这女的明显是想女扮男装,不过她把自己的身高忽略了,给人的感觉很难受。 “女士,这里是特殊部队,容不得你胡来。”霍撕漫从风衣兜里摸出了伯莱塔,声音是不带丝毫情绪的礼貌,常年苍白的面颊上表情淡淡,拨动扳机给枪上膛, 枪口隔着几米的距离,稳稳的瞄准了唐初落的眉心。 上面的救援行动,岂能容人放肆。 配合的就活,不配合就死, 关键时刻闹事,他可以直接毙了她。 “我没有胡来,我是治愈系二阶异能者,可以帮你们队伍里受伤的人疗伤的。”被枪指着,唐初落还是硬着头皮表达了她想要留在这个队伍的意愿。 “不用麻烦女士了,如果您想进入我们特殊部队,麻烦去基地打报告。”霍撕漫举着枪的手稳稳地指着唐初落的眉心,低磁的语气带着让人肉眼可见的寒意。 一般异能者进入基地后会由基地安排任务,他们的任务大概率都是任务大厅中的透明任务。 而他们特殊部队接的任务是与末世辛秘有关的特殊保密任务, 随便让人进是不可能的,真要让人随便进他们特殊队伍,就没有规矩可言了。 而且他刚刚把手机掐碎了,没收到阿砚的回信,他不及时回信,会不会惹阿砚生气? 护送任务本身就很麻烦了,现在还冒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治愈系,真把治愈系当块宝了? 异能虽然稀缺,可耐不住国内人口基数大,就算有一半以上的人变成了丧尸,也不影响国内人数多的事实。 因而就算是稀有系异能,放在地区缺,但放眼全国却并不缺。 一个治愈系而已,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虽然对方的异能应该不仅仅是治愈系,但,那又如何? 霍撕漫不再停留,去随行后勤换手机了。 再不回信,阿砚说不定就不理他了。 霍撕漫头也不回的走了,唐初落一惊,拦都没敢拦一下,她身体本能的后退了俩步离霍撕漫更远了一点。 她只知道这队伍的领头会在未来救了大佬傅衡,却不知道这队伍的领头人也不是普通人。 这领头的气势太锋利太凌冽了,说是人形兵器都不为过。 上辈子她自己就是个小高手,也见过末世中后期的顶尖强者。 但没有一个人的感觉给她的震撼比眼前青年胜。 他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她上辈子没听说过? 会不会是因为她重生带来的蝴蝶效应, 但感觉上又有点不像, 这队伍的领头可能是国家的特殊人才,所以她才一无所知的吧。 胳膊上地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地冒了起来,唐初落沉静的表情僵硬又惨淡,内心被未知与慌乱所包裹。 她只是想提前救傅衡去抱大腿而已,怎么就这么坎坷艰难呢? 她就是想救个人而已,有错吗? 窝在自己房间内解决掉了肯德基的池砚隔了一段时间,又收到了霍撕漫的信息。 霍:做任务有治愈系异能者闹事,求安慰。(^_-) 这求安慰的语气,生生硬控了池砚一秒。 霍撕漫那人就是典型的大冰块,冰冷大美人,居然还会在顺着网线撒娇, 还蛮有意思的。 这叫什么? 放飞自我了吗? 池鱼(池砚):没关系。(摸摸头) 池鱼(池砚):唉,有一点点羡慕治愈系异能者,一定情况下能免伤暧。 说说而已,实际上池砚一点都不羡慕治愈系异能者,移动的奶妈,无论地位被捧得多高,都是天生牛马的命。 霍:傅家分到了治愈系异能,你可以去试试, 霍:我这里有异能申请名额,你喜欢的话,我更建议申请木系,木系也能治疗,而且有伤害,适合你。 有好东西,他是真舍得送。 池砚清婉色眸子中带了几分浅淡的笑意,打字回复道。 若不是她身体到了异能吸收的上限,说不定还真能试试。 池鱼(池砚):不用了。 霍撕漫回消息的手微顿,有点低落,他只是想和她距离更近一点而已,可她不需要他。 还是因为那晚吧, 也对,他破坏了她感情,她肯理他,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宽慰了。 霍:那天的事我查了,你小心你继姐,药是她放的。 霍撕漫轻叹一声,他很担心池砚。 池砚家里那个继姐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会在家里放那种东西。 虽然某种程度上而言,他可能还得感谢对方,可他也不会放过对方。 说不定对方的药原本就是冲着阿砚去的呢?霍撕漫都不用想就知道对方不是个什么好货色。 让那种狠毒的人同池砚待在一个屋檐下,他不放心。 霍撕漫指尖点着手机屏幕,抿紧了唇角。 池砚窝在被子里,盯着霍撕漫发的信息看了一眼,就心下了然了。 原来之前霍撕漫的药是在傅子苒那里中的,不过傅子苒虽然狂,但也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霍撕漫明显是不能惹的人, 傅子苒不会犯蠢给霍撕漫送药的, 事情可真奇怪。 池砚把末世前一天发生的事全都在脑海中回放了一遍,一点点抽丝剥茧的想着事情不对劲的地方。 最终,脑海中的画面定格在了到傅家做客的靳坤宇和唐初落身上。 将药与唐初落画了一个圈。 傅子苒的药肯定不是冲着傅家人和霍撕漫这个她惹不起的人去的, 倒是冲着池砚自己去是有可能的,但池砚没见傅子苒对她这边有所行动,那就说明这药很大可能不是冲着她去的。 至于药冲着靳坤宇去,这个更不可能。 傅子苒和靳坤宇早就狼狈为奸在一起了,下药纯粹多此一举,没必要。 池砚用排除法把末世前一天的被下药排除了一遍后,得出了一个让她有点哭笑不得的结论。 傅子苒那天的药大概是冲着女主唐初落去的,但唐初落是天命女主还有上辈子的记忆,就没接药,结果这药兜兜转转一圈,落到了倒霉的霍撕漫身上。 霍撕漫现在提醒她小心傅子苒,大概率是觉得傅子苒的药原本是冲她而去的了。 这… 可真是太妙了。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池砚刚想处理了傅子苒和傅和同,就有刀送到了她眼前。 035末世倒计时 这么一看,他亲妈还真不如池阿姨。 真烦,目光横了一眼傅子苒,傅子野只觉得眼疼。 什么玩意,末世了还认不清形势,以后若还是如此, 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三楼卧室,池砚从空间里摸出一份肯德基和可乐,边慢条斯理的加餐,边给自己训练着异能, 放松和正事两不误。 手机振动,有信息, 池砚垂眸, 书屿观止(傅书屿):是我的问题,没管住他们多事,阿砚别自责,阿砚,基地基建已经大概完成,家里住的不舒服,就来基地吧。 书屿观止(傅书屿):别管他们,晚上回来我处理。 池鱼(池砚):嗯嗯?.?。 傅书屿说会处理,那就会处理。 池砚托着腮,在新联系人处看到了个小红标。 霍。 个人风格简洁,不用猜都知道是霍撕漫。 怎么说也是她目前武力值最强的鱼,池砚秒通过对方的好友申请。 霍:想你了。 (●__●) 霍:出完任务,可以来见你一面吗(拜托拜托) 方鸿广场,霍撕漫上身着一件白色宽松短袖,外套一件长款风衣,风衣上别着对讲机。 长发半扎,额前搭着一缕长卷发,随风轻轻摆动, 行走间凌冽锋利,整个人气息强盛霜寒,宛若出鞘的利剑。 手机轻微振动,霍撕漫浑身的寒气一散,唇角抿出一个不算明显的弧度, 心情愉悦。 “霍哥,广场上的幸存者集结完毕,有一名女幸存者有治愈系异能,申请加入我们。”跟在霍撕漫后退半步位置的青年出声报告道。 “让她去基地走流程。”霍撕漫头都没抬一下,继续在手机上打着字,顺便翻着池砚之前的朋友圈并一一点赞。 青年挠挠头,有点迟疑道:“可对方是稀有的治愈系,真不收编嘛。” “不收编,除了特殊外勤,治愈系就应该在基地后方,不然带着就是添乱。”霍撕漫应了一声,思考了一下治愈系异能的作用,直接摇头否决了底下人的提议。 一二阶的治愈系异能,不用想也知道治愈能力有限,划破了小口子,异能者体质特殊,一会儿自己就好了,划出了致命伤,治愈系异能估计连治都来不及就得嘎。 把治愈系异能者带上前线,还不如让她待在后方治治头疼脑热来的有用。 “是。”康城点点头,去后面通知底下兄弟了,说实话,他也不赞同带着治愈系异能者。 主要是他们队伍里一群大男人,带着个女的,万一对方是个搅屎棍,不是打乱他们兄弟情嘛。 其实他有点好奇霍哥在拿着手机和谁信息。 霍哥执行任务虽然不限制他们发信息,但他自己却很少发信息,现在执行的可不是小任务,没想到霍哥还发起信息了。 有点反常了。 不过这些不是他该问的事,霍哥想说,自己会告诉他们底下人的。 康城通知了下面人不收编那个治愈系的,让她自己去基地走流程。 结果对方不买账,非要赖在他们队伍里,还说必须要见他们霍哥一面。 唐初落也是服了,她一个治愈系异能者,在末世中期多的是团队抢着要,怎么放在这队伍里就不行了,他们领头的是不是眼瘸了, 她可是治愈系! 虽然不知道这队伍领头的人是谁,但唐初落可以肯定这队伍不一般。 上辈子就是这队伍的领头去救了傅衡,要知道傅衡未来可是南方基地的大佬,雷水双异能者,南方基地第一强者。 越想唐初落就越心热,只要她能早这队伍的领头一步救了深受重伤的傅衡,那就能直接抱上傅衡大佬的大腿, 大佬重情重义,往后那不就是有大佬一口肉吃,就有她一口汤喝吗? 眼看车后队伍后面闹起来了,前面的霍撕漫却没有多少反应,只是抿紧唇盯着手机屏幕, 在池砚发的朋友圈中久久停留,无法回神。 7.20日配文:审核通过予以公示,不在你左右,却被你左右。【配图】 图片中是一张十指相扣的牵手照。 她纤细的手手腕骨处系着一条银质的手链,手链上挂着一条条流苏和一枚银质牌,银质牌上书‘百无禁忌’ “百无禁忌…”霍撕漫呢喃了一声,心口一阵阵发麻发。 酸涩的情绪填满胸腔,在心尖打着圈的折磨着他,难言的情绪裹挟着他整个人都在往下坠 。 阿砚有男朋友,他们是在末世前半个月官宣的, 可他做了什么? 末世当天便无视她的反抗,欺负了她。 摸着枪套的手在发抖,垂着的长睫处一片莹润,轻轻一眨,手机屏幕便打下了一滴水珠,模糊了屏幕。 虽然那天有药的缘故,但他却逃不过放任自己的责任。 在跟着傅书屿进入傅家见到她的第一面开始,他就只能看到她,也只能注意到她。 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灰色的,只有她,在他眼里是有色彩的。 那时候,他就想把她锁起来,想看她哭着求他的表情。 他可真恶劣啊。 也难怪博士说,他是他实验室里走出的劣质产品。 卷曲的额发搭在霍撕漫的眉骨上,锋利的眉宇下压,整个人气势沉冷霜寒。 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用力。 “咔嚓——,”手机屏幕碎裂。 “霍哥,霍哥。”康城从后面的车队绕过来,后面跟着个留着不伦不类短发的唐初落。 叫了两声,康城见霍撕漫没反应,伸手拍了拍霍撕漫的肩膀道:“霍哥,怎么了。” “咦?霍哥,你…”发什么疯呢,把上面发下来的无线信号手机都给掐碎了。 这手机倒是不贵,但是上面实验室出来的,不会受陨星磁场干扰,日后别的手机网络断了也不影响他们特殊小队。 康城伸手把霍撕漫碎裂的手机接过,声音大大咧咧道:“手机坏了就坏了吧,我去后勤给你换一个。” 冲着后面跟着他的女生努了努嘴,康城才继续道:“就她,那个治愈系,非要赖在咱们队伍,还非要来见您,见不到您就硬跟着我。” 康城无奈摊手。 真烦,和有病似的。 他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拿着霍撕漫刚刚掰碎的手机退到了旁边站着。 眸中的雾气消散,霍撕漫的表情一瞬就寒了下去,气压低的仿佛能结冰。 眼神审视的打量着对面不男不女的女人。 036末世倒计时 其实是没有下次,傅子苒已经上了她的死亡名单,一个世界是一个世界的做法。 和平社会,仇人能造成的危害有限,留条狗命也无妨, 但现在是末世,一个不小心就要死人, 池砚不会容忍对她有敌意的人能活着在她眼前蹦哒的。 那不能展示她的仁慈,只能显得她无能像个蠢货。 傅子野蜷紧了手心,被池砚那双轻柔含烟的眸子扫过,他只感觉心跳速度都加快了。 就是这种感觉,温婉的表皮之下包裹着狠绝果断的灵魂。 明知她是毒药,却不自觉沉醉下去,忍不住飞蛾扑火的凑上去,在火中翩跹着翅膀起舞, 想要去救赎她,想要让自己在她眼中染上不同的色彩。 去他的,傅子野差点抽自己一巴掌,脑子里想的什么玩意,有大病似的。 家里有傅书屿一个被女人迷昏头的蠢货就够了,他要是再凑上去,纯粹是贱的慌。 怎么说他末世前在娱乐圈也算是年纪轻轻的视帝了,没必要犯贱。 傅子苒肩胛骨碎裂闹的动静不少,一边的池静淑把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拿起来,继续刷着末世短视频。 再过段时间断了网,她想刷都没得刷了。 至于她女儿把傅子苒弄残了,她又不关心,残的又不是她女儿, 而且她女儿厉害啊,摁一下就把对方给摁残了,她日后也不怕女儿会吃亏了。 傅和同听到女儿的惨叫声,一下子就从书房的王座上蹦了下来,速度快的夸张,比池砚这个风系异能者都六。 “苒苒,怎么了?哪里碰了?”傅和同脸色不算好,表情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纵容自己女儿欺负池砚这个继女是一回事,但要是让自己女儿被池砚给欺负了,那哪儿能行? “她!是池砚那个贱婊子和她那个贱人妈!池砚把我骨…肩膀骨头捏碎了…”见傅和同出来主持大局,傅子苒一下子就委屈哭了, 疼痛与委屈的泪水交加,让傅子苒整个人都显得柔弱可怜了起来。 就是这柔弱多少有点浮于表面的不伦不类。 虽然傅子苒哭的丑还把妆给抹花了,但在傅和同眼里却不是这样的。 无论怎样,傅子苒都是他的女儿,怎么能让池砚一个外人欺负呢? “池砚,你怎么能动手呢?说话就说话,好好的动什么手?苒苒毕竟是你姐姐,和她道个歉吧。” 傅和同表情不赞同中又带了些许冷色地打量着池砚,语气虽然没什么问题,但把人当货物看似的眼神却算不得友善。 道歉是吧,道歉就道歉。 道歉又不会死, 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摁碎了傅子苒半边肩膀, 要是日后还有这好事, 池砚一天给傅子苒和傅和同父女道八百遍欠,让他们感受一下爱的教育。 池砚喔了一声,没反驳傅和同,非常利索的同傅子苒道了歉,声音低婉轻柔,带着股子独特的韵调: “对不起。” “你和苒苒是姐妹…,你…”傅和同还想再说教池砚道歉,结果池砚道歉道的太利索, 让还想再说教的傅和同就像被掐了嗓子眼的鸡一般,哽住说不出一句话。 “道歉了啊。”傅和同讪讪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到了亲女儿傅子苒身上,可以明显看到女儿的肩膀塌了半边, 让傅和同气不打一处来道:“年纪轻轻怎么能对姐姐下这么重的手呢?简直狠毒…” 老登西,没完没了了。 眼见傅和同还要继续碎碎念她狠心绝情,池砚的表情逐渐不耐烦了起来。 等找到机会了,不行就把傅和同和傅子苒都处理了吧,留着傅和同这么个老东西,只会给她有事没事添点堵。 抿了抿唇,池砚一点也不想在听下去了,忽视了傅和同不满又谴责的眼神,抬脚上了三楼。 “走什么走,我还没说完呢?那么大个人了,敢做还不敢认了?”傅和同眉头皱的死紧,声音染怒,“好好给你姐姐道个歉是学不会吗?” “我们傅家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不知分寸的东西?” 池砚忽视傅和同自己离开的举动直接把傅和同惹恼了,傅和同说的话越来越口不择言。 楼梯上,池砚边走边把傅和同刚刚说的话语音给傅书屿发了过去,还发了个哭泣表情包。 池鱼(池砚):【语音记录33s】 池鱼(池砚):(;′?Д?`)。 池鱼(池砚):书屿哥,对不起,今天我脾气没收敛好,一不小心把苒苒姐的肩胛骨给摁碎了。傅叔叔让我道歉,我也道了(;′?Д?`),但道歉没过关。 眼见池砚上了楼后头都没回一下,傅和同脸都绿了,还准备追上去多骂俩句,就被一边的傅子野给扯住了。 “行了,就这样吧。”傅子野难驯的眉眼一片不羁,声音不耐烦的阻止了这场闹剧。 他是不喜欢外人欺负他妹妹,不论是傅子苒还是池砚,不过也只是不喜欢外人欺负而已,外人欺负他家人,那是在打他的脸, 但如果是自家人掐在了一起,傅子野根本懒得管。 没一个好东西, 谁弄死谁都不冤枉。 一张瓷白的面颊浮现在了脑海中,傅子野清纵的眉眼下压,烦躁的拨弄着打火机扳机。 “呲——,”摁下打火机扳机, 火苗在眼前跳动,透过燃烧的火苗,他仿佛看到了那双清浅的烟雨眉和那双湛蓝柔婉的瞳眸。 脑子在跑马,傅子野的脸色却沉了下去,心底把自己骂了八百遍。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傅子野轻嗤一声,摁着打火机扳机的手一松, 眼前跳跃的蓝橙色火苗彻底熄灭,而脑海中那张瓷白的面颊便也伴随着打火机火苗的熄灭而消散。 一切快的就好似一片泡影, 留不住色彩,关不住华颜。 傅和同的怒气被好大儿中途打断,心情比之刚被池砚忽视时还糟,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 本想同池静淑叙叙牢骚的,可一想到池静淑是木系异能者,他也止了想找麻烦的心,心累的叫人给小女儿傅子苒治疗。 也就是现在,他突然发现,在末世手底下没了权之后,他过的这般坎坷了。 傅和同眉头皱的死紧,傅子野一点都不想理傅和同。 若不是傅和同管不住裤腰带,就不会弄出这么多麻烦, 傅子野思索了一下跟人跑了的亲妈的长相,最后发现亲妈和人跑的时间太长了,他已经有点想不起来亲妈到底长什么样了。 037末世倒计时 傅和同和傅子苒池砚不会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在池砚心里就和同一个屋檐下的租客一般, 他们提供她成长的资源,她为他们做炫耀抬脸面的资本。 至于亲妈池静淑,她也没准备多管,这辈子的亲妈对她不错,但池砚本身经历的岁月多了,爱恨憎恶的情绪都被淡化了很多, 她出生时是在一个普通家庭中,家中没有那么多爱恨纠葛,过的很平凡很日常,之后的几辈子她出生的家庭都很一般,没多少感情可言。 在她最需要亲情的年纪,她体验过普通家庭对子女平凡的期待与爱,在往后的岁月里,她也只认自己第一世的父母。 那是她的来时路。 聚散终有时, 第一世的父母不会再见了,她并不遗憾,只是往后的父母都是后来者, 人都是讲缘分的, 就像感情分先来后到一般,亲情也分先来后到。 这辈子的母亲,她会恭敬,会无视道理去偏袒,但仅此而已。 仅此也够。 末世前她已经把异能都送到亲妈池静淑眼前了,池静淑怎么选择,怎么活,她都不会干预。 她能看的出来,亲妈池静淑在末世前作为知名艺术家,对于末世丧尸这些东西是在骨子里排斥的。 亲妈并不喜欢打打杀杀,对于变强也并不执着,只想躺平做富太太,好好过完这一辈子。 这些想法对池砚来说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末世又能如何, 总有人活在上层不识愁, 池静淑养了她,就该活在上层。 个人有个人的追求,她不会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 “呦,我们大忙人回来了啊,瞧瞧身上味儿冲的,一股子腥气。”傅子苒一瞅见池砚,就忍不住呛两句,家里护着池砚的男的都不在了。 霍撕漫去做任务了,傅书屿去操持基地建立的事了, 就连傅子野都出去杀丧尸了, 她就不信还有人能够护着这个贱人! “还以为你瞎了,当狗子看门有一套,回来见到主人就吠。”池砚现在满脑子丧尸脑壳,她不想和人吵, 一点、都、不、想。 “你什么东西说我是狗?”傅子苒将手中拿着的茶杯一把冲着池砚的方向摔了过来,半点不掩饰自己嚣张到无法无天的脾气。 池砚轻轻一个侧身,就躲过了傅子苒的茶杯攻击,长睫微垂,遮住了瞳眸中的杀意。 傅和同在书房看报纸,书房门开着,对于客厅的状况一清二楚,不过就是他女儿又发疯找池砚不痛快了。 一次两次他还能管管, 但这都将近七八年过去了,他有什么好管的,能管住早就管住了,池砚本就是他一个继女,享受了他提供的那么多资源,挨俩顿骂怎么了? 倒是池静淑皱了眉, 她跟着傅和同就是为了过好日子的。 什么是好日子? 不就是自己体体面面,自己的孩子拥有更多选择权嘛, 想买什么买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之前环境还好,傅和同能满足她的要求,也能给她女儿最好的教育条件, 可现在都末世了,异能她女儿已经帮她得到了,傅家能给她提供的无非是晶核, 晶核还就提供一点, 就这副鬼样子了,傅子苒那种垃圾货色还敢指着她女儿骂,怕不是还没认清现实,还把自己当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了吧。 傅家虽然厉害,可此一时彼一时, 末世前管财团的傅和同是傅家的中流砥柱,但末世后,钱币制度虽然暂时还没有完全崩塌,但崩塌也只是迟早的事。 现在厉害的已经不是傅子苒的亲爹傅和同了, 而是向着砚砚的傅书屿。 她女儿从小就是一顶一的厉害,以前受委屈那是没办法过分违逆傅和同,但现在还受委屈,就说不过去了吧? 池静淑拿着手机刷视频的手一顿,直接把手机拍在了桌案上,睨了一眼傅子苒,不冷不淡道: “别吵了,子苒,多大个人了,还要和妹妹呛口,没点当姐姐的自觉。“ 听到池静淑向她说话,池砚抿唇,笑了一下。 她就说,亲妈是个一顶一会审时度势的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用什么态度。 “你说我!池静淑!你个没有自知之明的老女人,哪儿来的脸说教我!” 傅子苒这一嗓子特别高,不仅书房里的傅和同听到了,就连转着打火机,刚刚进门的傅子野也听到了。 可见其崩溃, 大概率是因为被平时池静淑这个没多少脾气的软钉子给扎了,一时间蚌埠住了。 “池砚,你个婊子小贱人,说你一身腥气呢,听不懂人话?呛死我了。” 傅子苒眼见面前的茶杯摔出去没砸中池砚,直接伸出她涂着艳红寇丹的美甲,冲着池砚的方向指指点点。 被傅子苒用指甲指着,池砚眸色彻底寒了下去。 把玩着打火机刚进门的傅子野脚步猛地顿住,探究的视线落在了池砚身上,他刚刚没看错的话,池砚眼里,有杀气。 傅子苒还要继续再对着池砚输出,但傅子野比傅子苒的动作更快,雷系异能发动,直接让傅子苒手动闭了嘴。 可惜,傅子野再快都没有池砚快。 自从拥有了力量之后,池砚就进化了,她从不喜欢和人动嘴,变成了喜欢和人动手。 风系异能划过,原地只余一道残影,池砚在此出现,手上握着洁白的纸巾,一把握住了傅子苒指着她手指的胳膊。 隔着洁白的纸巾,池砚手上力道一沉, “咔嚓——,” 傅子苒的肩胛骨直接被池砚单手摁碎了。 “啊啊!!” “救命!!疼!!” “啊啊啊!” 傅子苒的声音瞬间崩溃,眼眶通红泪流满面,在池砚手底下,她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便是痛恨的情绪都升不起来, 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 痛觉神经麻痹了大脑,让她短时间内连仇恨都忘了,看着池砚的视线瞬间染上了恐惧,整个人都瑟缩了起来。 一边把玩着打火机的傅子野桀骜的眉宇间带上了些许打量。 面对傅子野的打量,池砚眸色依旧同往日一般柔婉雅致,轻飘飘地松开了摁碎傅子苒肩胛骨的手, 洁白的纸巾至傅子苒的肩膀处滑落,晃晃悠悠的缓慢落地。 面对傅子苒,池砚出手不会留情,她学过医,对人体的了解程度高到瘆人,经过她手,傅子苒的肩膀就塌着过吧。 略过傅子野打量的视线,池砚声音温沉轻和却字字如刀,割在了傅子苒和傅子野身上道: “下不为例。” 017六零年代恋爱脑 翌日, 墨色的车流中,一条车龙绕着公路向南区驶去,龙头处打头的黑色汽车上插着一根黑色的旗帜,旗帜上的白标格外显眼 南区高速路上凡路过的车辆都不敢超过车队中任何一辆车,只默默跟在了车队后面,不敢稍逾矩。 默默跟在黑色车队末尾的白色小轿车中,昂着头扒着窗户往外看的小男孩瘪了瘪嘴惊奇又不解的问开车的中年男人: “爸比,前面的车辆好整齐啊,它们之间相距的距离都差不多,好拉风,我们以后可以这么拉风吗?” 钱子民顺着儿子的话望着走在前面的车队,有点无奈的笑笑道: “以后想坐这种车队,得看你长大以后有没有出息了,爸爸现在只能带你坐小轿车,等你以后出息了,带爸爸坐车队,好不好?” “好啊!”钱超将车窗用摇手摇了下来,远远的指着车队中间插着三个黑色小旗帜的车,疑惑道: “其他车都只有一只小旗帜,为什么那辆车有三只小旗帜?小旗帜还不一样。” 儿子傻乐地发问,钱子民却是心下一惊,一把摁住了儿子指着车队中三只小旗帜的手,将儿子的手握回手中。 看清三只小旗帜插着的黑色汽车的车牌号后,他有点讪讪地冲着前面的车招招手,关上了窗门,而在他关上窗门后,两支对向他的枪口移了位置。 钱子民一只手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才认真道: “以后看到这种一队一队的车流,千万别靠太近,根本指着,不然对方会认为你有敌意,防备着你的。” “咱们港黑有很多车牌和标志本身就象征着特殊的意义,就像爸爸能开车是身份的象征一样,车牌和标志也是身份的象征。” “车牌号9413,谐音九死一生,车牌号AA1000,这个车牌花钱都买不到,车牌号HK8888,HK9999,这俩个车牌也很狂吧,上面提到的这些车牌别说惹了,平时碰见都得躲着走 还有很多深藏不露的车牌,等你以后大了,就知道了。” “奥,”钱超有点神思不属的应了一声,他刚刚好像看到枪口,揉了揉眼睛,有点飘忽的询问:“爸比,车牌讲了,那标志呢?” “标志啊,就前面车上的小旗帜,黑底白标的是青帮,黑底红标是双飞会,黑底蓝标的是无极会,记住这些就够了,其他都是不入流的,遇到咱们也不用怕。” 钱子民笑出了声,揉着儿子脑袋上的头发开怀道,儿子现在还小,多教教总是有益无害的。 穿行的车队一路到达南区俱乐部,门口站着的侍者一个个弯腰鞠躬。 “恭迎执事。” “恭迎执事。” “恭迎执事。” 数十扇车门同时打开,恭敬地侍立在两边等着, AA1000车门打开,张斌从副驾驶下车之后,绕到车后面躬身打开车门,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后车门打开,首先出来的是细带高跟鞋绑着的纤细修长的小腿, 咔哒——,鞋跟落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跨腿下车后,是平整摇曳的月白色旗袍裙摆。 水墨色的丹青鹤羽在旗袍上徐徐绽开,肩膀处是玄黑色针织披肩。 典雅温润,矜贵自持。 张斌没敢抬头,弯腰在池砚旁边低语:“乔钧已经安排到了三楼一号包厢。” 低“嗯”了一声,池砚单手摆了摆,下车的五十号多人一半人守在了俱乐部门外,另一半则自觉的跟在池砚身后做保护用。 站在三楼的乔钧有点愣神,她来了啊。 她找自己做什么? 回到包厢,总是有点神思不属,乔钧伸手把桌面上放着的软烟抽出一根,本想着点燃给自己降降温的,但一想到还要见人,可能会给对方留下的印象不好, 将抽出半截的软烟又塞回了烟盒,无奈的把自己丢进了沙发里。 什么都没说,只是说要见他,还怪让人忐忑的。 南区俱乐部一楼是迪厅,二楼和三楼包含了包厢和看台,一楼迎客,二楼接待谈话,三楼不对外开放。 踩着米白色细带高跟鞋跨过三楼,张斌和其余的马仔跟在身后,到了一号包厢门口,张斌和其他马仔自动站在包厢门口守着。 一个人进入包厢,池砚径直坐到了乔钧对面的软垫沙发上,微笑点头: “你好,乔先生,我姓池,你可以叫我池小姐,或者其他。” 坐在沙发上,乔钧整个人都有些忐忑,他就是一个混娱乐圈的,还因为拒绝了柯家小女儿被封杀,混得一塌糊涂的,她有什么事找他呢? “池小姐,你好,今天的事是?”乔钧长眸微弯,眼神却一直不敢落到对面女人身上,对面的人太出色与精致了,完全让人不敢直视。 “我有事情拜托你做,做的好了,两万港币打底。”用眼神审视着乔钧,越看越满意,池砚点点头。 两万块钱打底,乔钧唇角抿起,这笔钱他确实需要,而且这件事明显由不得他拒绝。“我能做什么事?能做到的,我不会推辞。” “追求一个女人。”池砚眉宇含烟,音色柔婉轻缓道。 追求?乔钧一哽,他要是会追人,就不至于今天沦落至此了,张了张嘴,才道:“我不会追人。” “不会追人就砸钱,砸的钱找我报销。”池砚对于乔钧说的话保持怀疑状态,确实有人不会追人,但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的,能有几个真清高的。 吃不上猪肉也见惯猪跑了。 乔钧可能清高,但不是不懂。 而且乔钧长了一张好脸,稍微试试好,骗小姑娘一骗一个准,骗没多少脑子的也一样,能把人从脑残忽悠成智障。 说起追人的话,乔钧还是有点不适应,因为他对女人是真的或多或少有点阴影了,当年不过是拒绝了一个疯女人的追求,他就差点被沉塘了, 现在又要追求女人,乔钧只感觉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其实挺随遇而安的,自己一个人过挺好的。 免得再碰上一个比姓柯的还疯的疯婆娘。 可一想到还剩两万块的天价违约金,他就垂下了眸子。 “两万不够,那就五万。”池砚并不在在乎对方内心的挣扎,对方怎么想她并不关心,要不是乔钧有一张好脸,她根本就不会联系他。 有的时候,脸就是资本,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对方的脸,确实值钱。 乔钧无奈摊手道:“虽然我很想要这笔钱,但我追人的能力,可能达不到你预期的效果。” “十万港币,只许成功,不容失败。”池砚微笑的盯着乔钧那双朦胧中带了几分少年意气的睡凤眸,声音带了几分轻飘飘却又不容拒绝的力道。 乔钧确实美丽, 而她也确实愿意为对方的美丽买单,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再多了,对方不值这个价。 016六零年代恋爱脑 1958年为了吃饱饭,在金玉娱乐签了十年条约,在1959年-1962年因一部武打戏出圈。 同年,柯玉成五姨太的小女儿柯玉蔓看中了乔钧,想要潜了他,不过出了圈有了钱的乔钧那时候也硬气,直接拒绝了柯玉蔓。 这就导致他被柯玉蔓给记恨上了,乔钧签的公司是柯家的,柯玉蔓直接对乔钧动了封杀令,乔钧想毁约找下家都没办法,只能是花着曾经攒的家底蹉跎岁月。 只要等到1968年解约便解脱了。 翻着资料,池砚大概也懂张斌的想法了,张斌对她想对柯家动手的事有所了解,所以准备把柯玉蔓看中的乔钧塞给她,这样就可以间接试探一下柯家的态度。 思考了一下,池砚便把乔钧的资料放回了托盘上,两根手指夹在乔钧的名片上,在托盘上敲了敲。 哒——哒——, 名片撞击托盘,发出清脆的声响,声音在静谧房间内传荡,听得张斌感觉心脏都被抓紧了。 哒——哒——, 名片撞击声还在继续,原本恭敬侍立着的张斌腰更弯了一些,感觉后背毛骨悚然的。 作为聪明人,他自然看得懂眼色,他这一步棋走的并不算对,拍马屁拍在马蹄子上了。 弯腰躬身道:“执事,是我做错了,请执事责罚。” 张斌认错,池砚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虽然她比较好长得好的,但也不是所有长得不错的都能入她的眼。 她这个人本性慕强,喜欢长得好的,但更喜欢比她强的,这个强不局限于哪儿个方面,只要比她强,池砚都欣赏。 池砚活了几辈子了,学过很多东西,但也有很多东西是她没学过的,而她几辈子找的另一半无不是人中龙凤 为了什么?有出于享受的原因,更有考虑到自身发展的原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和向上的人在一起,会减少负面情绪,把自己身上带来的负面的垃圾都倒掉,若是和挣扎在生命线上的人在一起,那不好意思了,你该被对方生命线上求生的负面情绪影响了。 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不说,还得自己倒贴些东西出去。 要池砚看,乔钧这个人玩玩还行,真要让她投入什么,也太划不来了,她的钱和资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和她在一起,绝对是对方赚,对方不给她掏钱不说,还得她为对方掏钱,池砚又不是有病,要为男人付出。 还没有男人能从他身上白嫖到一分钱的。 沉吟了会儿,直到侍立在一旁躬身行礼的张斌汗流浃背了,池砚才缓缓吐字道: “不错,小心思不错,乔钧虽然能用来试一下柯家,但顶多就是试一下柯家小女儿柯玉蔓罢了。” 嗤笑一声,柯玉蔓不过就是柯家的一个小角色罢了,柯玉成娶的老婆太多了,生的孩子也太多了,名下的儿子女儿就有三十三个,若是再加上私生子女,五十多个都打不住。 孩子少了,那孩子确实是块宝,但孩子若是多了,那便连根草都算不上了。 富人最是心狠,只有他们承认的孩子才算是他们的孩子。若是那孩子他们不承认,那孩子死在他们面前,他们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柯玉蔓为什么不直接处理了乔钧呢?是她做不到吗? 不是,是因为乔钧本人具有一定的知名度,柯玉蔓摆不平后续,容易失去柯家人的身份和金尊玉贵的生活。 为了一个得不到的男人失去优渥的生活得不偿失,所以柯玉蔓才没有对乔钧赶尽杀绝。 “乔钧长的不错,你是不是想着用乔钧试探一下柯玉蔓没什么关系, 柯家不会因为一个柯玉蔓为难你,更能跨过坐馆向我表忠心呢?”池砚语气轻柔温沉,视线并没有转向张斌, 可张斌整个人却不仅仅是汗流浃背了,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和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没什么区别,被执事轻飘飘的几句话便说透内心想法,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的确想过在执事和坐馆之间押宝执事的,这种事想想就算了,被直接点明可就是另一种性质了。 自己该不会被砍了脑袋喂狗吧。 张斌打了一个哆嗦,腰弯得更低了,恨不得把头直接点在地上, 时间静默地流淌着,池砚一言不发,张斌感觉执事还不如干脆说怎么处理他,直接给他来个痛快吧。 这半死不活的感觉是真煎熬。 “执事,我不该动小心思的,乔钧的事我马上推了。”张斌不敢瞄池砚的脸色,声音试探道。 对于投靠池砚的事,张斌没有否认一句。 就局势而言,跟着执事混是最好的选择,若是否认了越过坐馆跟着执事混的事,日后可就没这种在执事面前表态的机会了。 错过了这次投奔的机会,他就该因为自己的自作聪明到矿区里挖矿了。 张斌认真检讨,池砚这才将目光投向了张斌,视线审视了两秒,很聪明一个人,不过被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不用推,把他带过来,我和他谈谈。” 顿了一下,池砚继续道:“帮我做件事,做到什么程度,你的前程就在什么程度。” “听的懂?” “懂懂懂,执事请吩咐。”张斌擦了下汗,听执事的意思,是不准备计较他的问题了。 识时务,池砚还算满意。 “安排人去西区分点藏着,我不说动手,就一直藏着,身份安排好,别漏了底。” 垂下眼帘,柔婉的瞳眸中满是让人看不懂的深沉。 张斌没敢抬头去看,只弯腰道:“是。” 出了房间,张斌握紧了手心,太恐怖了,直面执事过后,他只有死里逃生的庆幸。 人分两种, 见面不如闻名,闻名不如见面。 而执事便是后者。 闻名之时,只觉传闻太过夸大其词,什么算无遗策,笑面杀人… 可见面之后,他只觉自己被从里到外看了个透,被扒光了似的和人交流实在不好受,搞得他现在都浑身毛毛的。 不过只这一次交流,他便更肯定了自己原本的信念,无论执事做什么,他都坚决拥护执事。 半倚在窗边,池砚手中捏着乔钧的名片,纤细的手指将浅色的名片慢慢的压紧,手指一旋,名片被轻巧的从窗外旋飞了出去。 平滑地纸质名片变得锋利如刀锋,直直地钉在了窗外老树树干上,而一片葱郁的树叶被钉在了老树树干与名片的棱角之间。 风拂过,断成两截的树叶自由落地掉到了地面上,压到了松软的泥土地面上。 树影重重,叶片被吹得沙沙作响。 凉风吹得池砚神思更加清明,在窗边站了一会儿,一把关掉了被风吹的摇曳的窗户。 015六零年代恋爱脑 至于柯兴烨, 渣男不过是情感上有点喜欢冯巧兰,为她花几束玫瑰花钱罢了,渣男柯兴烨又不是缺胳膊断腿了,柯兴烨依旧是柯家的长房长孙,依旧享有柯家家产的绝对继承权。 渣男柯兴烨和冯巧兰的纠葛,便是连让柯家人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冯巧兰图什么呢?图让渣男柯兴烨得不到她的真心? 图让渣男幡然悔悟永失所爱吗? 有钱人会缺爱? 这是池砚听到过的最大的笑话。 有钱人的爱是奢侈品,多了不多,少了不少,他们可能某段时间缺爱了,便去找找,然后发现上赶着爱他们的一大堆,他们并不缺爱。 他们这些人便是八十岁都不会缺爱。 冯巧兰这报复,连柯兴烨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损伤到,也不知道冯巧兰的潜意识是爱男呢? 还是她其实放不下柯兴烨,想要证明柯兴烨上辈子选择冯依心是错误的,她比冯依心强很多呢? 真是可笑至极,报复了好几年了,结果报复值只有0.1。 冯巧兰去当港姐后发展并不是很好,现在的港黑的港姐选拔其实只有一个雏形,港姐并没有多少知名度。 不过在柯兴烨不停的给冯巧兰砸资源后,冯巧兰的状态好了不少,再次嫁给了柯兴烨,成为了柯兴烨的大老婆、太太。 不过这一次的冯巧兰并没有老老实实的为柯兴烨付出八年,反而是用着柯兴烨给的资源去闯港娱了。 只能说没有池砚送的金手指加持,冯巧兰混的也只能说是不冷不淡吧。 池砚早就想等着冯巧兰折腾柯家,给她抢占柯家市场创造乘虚而入的机会了,就是冯巧兰折腾了几年了,连柯家的皮都没掀起来一点。 简直重生了个寂寞,池砚差点想骂她废物了,他们自己折腾不动,池砚准备帮他们一把, 给他们狗血的小日子上再洒点狗血。 而这一次冯家闹出的事就有池砚的手笔。 冯巧兰成为柯兴烨大老婆没多长时间,柯兴烨这个渣男就故态复萌的和冯巧兰的表妹冯依心混在了一起。 池砚让人给冯巧兰报点,去抓厮混在一起的冯依心和柯兴烨俩人,给他们平淡的生活增添一抹刺激。 当然,她也不是什么做慈善帮人抓奸的好人,她同冯巧兰要了一个交换要求,那便是将柯家西北区的产业规划和帮会分布告诉她手底下的人。 条件很划算,不过这只是对池砚来说的。 可以通过一个不痛不痒的消息就拿到柯家的产业规划和底下势力分布,她半点不亏,至于冯巧兰不同意这个条件交换。 不可能的。 冯巧兰和柯兴烨有上辈子的杀身之仇,就算她这辈子又嫁给了柯兴烨又如何? 冯巧兰的思想摆在那里,她的脑子里只有自我独立自我感动这一条路,若不是因为她自己一个人没多少能力,没办法脱离贫困处境,她根本就不会再次嫁给渣男柯兴烨。 但冯巧兰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她独立自强又莽憾无畏的脑子中根本通过柯兴烨这个柯家长房长子来对柯家进行打击报复或者割柯家权势为己用的想法。 让没有金手指的的冯巧兰扳倒柯家,根本是蚍蜉撼树,不可能的事。 便是冯巧兰拥有了金手指,最后也仅仅只是把柯兴烨和冯依心送了进去,没有伤到柯家分毫。 是冯巧兰不想让上辈子害她的罪魁祸首柯家和冯家倒霉吗?不是,是她没办法罢了。 只能说,重生只是让冯巧兰多了一次比旁人更多的选择机会,而不是换了一个脑袋,让脑子二次发育,长出了新的脑子。 能让冯巧兰通过外力来报复柯家,她不会拒绝的,因为冯巧兰自己也乐见其成。 冯巧兰这次抓人事件闹的还不小,冯依心被冯巧兰扇了二十个巴掌,差点毁容,至于柯兴烨,下面被她踹了一脚,几近半废了。 身在富家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冯巧兰这一下子直接惊动了以前不怎么理会她,把她当成空气的柯家和与柯家交好的其他家族。 柯兴烨的亲妈吴今雨现在是恨不得砍死冯巧兰,不过冯巧兰有奇遇,路边捡回去个野男人来历不低,死命护着冯巧兰,这才让冯巧兰逃过了一劫。 不过那野男人却因为这件事被家里面放弃了,现在不知道被柯家丢在哪个乱葬岗了。 听着还挺有意思的。 得到了冯巧兰递来的柯家的产业规划和底下势力分布后,池砚直接让底下人去抄底了。 没过两天, 柯家西北分区直接就炸了,被池砚硬生生割下了一半的肉。 乌开霁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人都懵了一下,他这坐馆真就快当成吉祥物了,帮派重大事件居然没人通知他这个坐馆去压阵? 刚开始混青帮的时候,他是带头打架抢地盘的,地盘足够多了以后,他就成了小弟们后面跟着压阵的。 至于帮里决策,说实话,没他什么事,都是池砚在管。 现在连压阵都能忘了叫他, 那他以后还能做什么? 去打酱油喊加油吗? 他这个吉祥物当得是不是太吉祥了一点? 乌开霁怀疑人生去了,池砚却是忙的很,她正在整理从柯家割下来的肉,没空搭理乌开霁。 要她说,留下冯巧兰果然是正确的。 若不是她脑筋足够犟,冯依心和柯兴烨也不会那么放心她,一个不注意,就任由冯巧兰把柯家这么重要的机密给池砚漏了过来。 若不是冯巧兰,池砚想刮柯家的肉实非易事,现在确实做到了,心情不错的扬扬嘴角。 咚——咚——,房门被敲响。 “进。”池砚侧目看了眼手表,晚上十一点了,这个点来找她,是有什么白天不方便说的事吗? 随着步伐走近,就看到张斌举着个托盘走了进来。 张斌将托盘放到池砚面前就不动了,垂首在旁边侍立着。 神神秘秘的。 顺着张斌的方向低眸打量着张斌手中的托盘。 是两张文稿,文稿上面放着一张名片。 名片上的照片池砚还算眼熟,是前几天在马场碰到的那个。 伸手将名片揭起来,两只手指夹住名片抬到了自己的眼前,凝视着这张名片。 姓名:乔钧, 年纪:23岁, 联系方式:金玉娱乐有限集团122798 私人联系方式:145****4727 给她乔钧的名片是给她推荐小秘吗?疑惑了一下,池砚印象里,张斌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 将乔钧的个人名片放到了一边,拿起红木托盘上两张文稿,这两张文稿上的内容是对乔钧的全面调查。 1945年出生在安省,父亲常年家暴酗酒,家暴母亲和他,母亲为了照顾他,累死在了庄稼地里,父亲要把他卖了,无奈之下,只能是逃离农村,漂流异乡了。 1955年来到了港黑,在码头帮忙做工,后得到有心人挖掘,被介绍到了金玉娱乐有限集团。 014六零年代恋爱脑 作为一个聪明人,有些事情他看得很明白。 便是往后真发生了什么,坐馆也定然不会对执事动手的, 这不仅仅有坐馆下不去手的原因, 还有执事已经把青帮的财政和产业全部抓在手中,并且把整个帮会渗透了一个遍的原因。 执事手中的感情牌只是表面问题,手中牵扯的利益链条才是关键。 离了执事,整个青帮都将停摆。 城门着火殃及池鱼,坐馆和执事若是真的发生什么大矛盾,张斌敢保证,坐馆和执事肯定不会有事,坐馆甚至会后退俩步,到时候遭殃的一定是他们这些底下的小喽啰。 所以站队很重要,站执事更重要。 无奈的笑了一下,笑自己想的太多了。 赛马结束,张斌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的往乔钧身上飘。 这小子长的真俊,他是真想把这小子送给执事,这小子身上能挖挖柯家的线不说,还能惑上媚主啊。 自己的前程说不定就绑在这小子身上了。 可这么做的话总感觉对不起坐馆, 到底要不要对不起坐馆呢? 纠结了一下,张斌就释然了,坐馆和执事就是单纯的合租关系,没什么特殊的,便是真特殊了也是以后的事, 自己做得隐蔽点就行,富贵险中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而且这里是港黑,多两个床伴怎么了? 池砚下了马,就看到了一脸纠结又释然的张斌,奇怪的瞥了眼对方。 这是升职加薪高兴傻了?不至于吧。 “跟上,走了。”池砚说了一句,将手中牵着的马绳递给后面跟着的马仔,挥挥手。 清场玩了半下午,池砚思索了一下,询问向她走来的乌开霁,“今天不是清场了吗?之前跑马场上比赛的那些人怎么没走反而留下来了?” 见池砚询问,乌开霁加快脚步走到了池砚身边,锐利的眸光收敛了一些道:“那会儿你下注了,我看你感兴趣,就没让他们走。” “有心了,你真体贴。”池砚弯了弯眼尾,非常不吝啬夸奖。 多夸几遍,就会让他知道什么样的行为最讨她喜欢,什么样的行为不能碰,碰了便会被直接宣判死刑。 “知道就好。”乌开霁嘴角翘了翘,额发被迎面而来的晚风吹起,时常被森然与阴郁占据的眉宇变得放松与愉悦,隐约间可见几分轻纵。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跟在池砚和乌开霁身后,统一的穿着一身黑,行走间整齐平稳。 盘山路口,一辆辆车辆划过,形成了一道浩荡的车流。 下了环山路,回到公寓,她思考着今天乌开霁说的冯家出的事。 相比于多年前可能还有点稚嫩的冯巧兰,现在的冯巧兰已经26岁了,她的小表妹冯依心也到了25岁。 说起来冯巧兰这些年的行动轨迹,池砚一直都有所关注。 从刚来港黑之时起,冯巧兰刚开始一直很执着于找她翻她的衣服获得金手指,到后面精神逐渐稳定,发现根本没什么能留给她的金手指后, 冯巧兰果断走上了上辈子的老路,在叔叔冯康德和表妹冯依心的安排下去了洗浴中心工作,父亲冯升荣得到了同样的待遇,被开后门送到了烟草厂做工。 走上了上辈子的老路。 池砚原以为冯巧兰在知道自己会在洗浴中心会被上司潜规则时会不去那里工作, 毕竟洗浴中心有冯依心参股,很多事情大多都是冯依心一句话的事,冯巧兰被洗浴中心的上司潜规则,说不定就是冯依心的意思,冯巧兰跑去敌人大本营工作,不嫌累的慌吗? 冯巧兰直接去参加雏形初成的港姐选拔不行吗?非得活在上辈子仇人的眼皮子底下,玩一波隐忍负重。 接下来的时间,池砚就眼睁睁看着冯巧兰在冯依心的大本营中和冯依心这个老板斗智斗勇,被冯依心一次次下绊子后再一次次凭借智慧反击冯依心。 让冯依心这个参股老板在自己企业中臭名昭著。 而冯巧兰则逐渐在洗浴中心站稳脚跟,成为了同事们眼中的一姐。 知道这事的时候,池砚只感觉离谱,离大谱,谁家老板能让员工挤兑的在自己产业里混不下去的? 这不纯纯有病吗?直接把这员工开了不好吗? 果然卧龙出现之处,必有凤雏存在。 一个是死在敌人大本营死磕敌人的卧龙,一个是在自家大本营中非要和威胁卧龙玩回合制小游戏的凤雏。 简直让池砚无话可说。这难道就是女主大发神威和女配强行降智的骚操作? 看得人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 就这还没完,在冯巧兰这个小员工和冯依心这个顶头老板斗智斗勇的关键时刻,渣男柯兴烨倒戈了,他觉得他可能是喜欢冯巧兰的。 柯兴烨觉得他被冯巧兰在冯依心刁难下所展现的美丽与智慧给折服了,他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娶了冯巧兰的,让冯巧兰给他做个二房也不错。 柯兴烨临阵倒戈把冯依心气的不轻,联合洗浴中心里所有看不惯冯巧兰的人做局,把冯巧兰赶出了洗浴中心。 作为故事女主角得冯巧兰也硬气,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提着行李包袱款款地去参加港姐选拔去了。 早不去选拔晚不选拔,偏偏要在被冯依心扫地出门后去,并且冯巧兰还在港姐中拔得了头筹,成功打脸了把她扫地出门的冯依心,让冯依心手底下的人天天对冯依心议论纷纷,指手画脚的。 经过这么一遭,柯兴烨觉得他已经彻底喜欢上了冯巧兰,坚决要把他纳回去当二房,对着冯巧兰玩起了追妻火葬场。 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扰得池砚眼晕,她都快被这群离奇人的离奇脑回路给搞傻了。 冯巧兰是真当女主当上瘾了吗?非的和女配纠葛一番,让女配颜面扫地后才能离开女配老家去闯事业? 还是冯巧兰发了什么癔症,必须得和女配冯依心来个几连打脸的纠葛,让女配身边的渣男看到她,注意她,同她缠缠绵绵,同她追妻火葬场一段。 这样渣男和贱女就能因为她难受,因为她痛不欲生。 想什么呢?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别说渣男柯兴烨了,便是贱女冯依心,从头至尾损失的也只有面子,利益一分不损。 要知道现在这个社会虽然繁荣,但又不是真正的后世,后世碰到过分的老板,员工可能有底气辞职, 但现在遇上斤斤计较的老板,大部分员工都只能忍着,因为他们需要这份工作养家糊口,他们需要这份工作活着。 老板便是用枪顶着他们的脑袋,他们中的一大部分人甚至会选择忍着。 所以冯依心从头到尾损失的,只有名誉。 013六零年代恋爱脑 池砚侧目横向了张斌,这个新上来的白纸扇很不错,有眼色,识时务。 “名字。”她示意了一下张斌,询问道。 “张斌。上一任白纸扇是我的叔叔张海军,我是接的叔叔的班。”张斌恭敬的低头回道。 “以后跟在我身边管账,能上手,就多拿一份工资。”池砚轻嗯了一声,表示记住了这号人。 马仔将一双黑色尖头长靴放在池砚面前,张斌走到靴子旁,径直弯腰躬身给池砚当人凳,免得池砚穿鞋站不稳。 这体贴劲儿,把池砚看的眼皮子一跳。 张斌是个人才啊。 不过他都不介意,池砚就没拒绝,伸手搭在他后背上将鞋换了,接过马仔牵过来的马绳。 马仔牵来的马是马场中专门给她培育的优良品种,性情温和,不会蹬人,奔跑速度还迅如闪电,刚好适合她这种接触过马,但半吊子水准的人。 旁边的马仔将马凳抱了过来,做了一个请得手势后弯腰护着马凳。 张斌上前一步护住了马鞍,用肩膀给池砚做借力。 练了这么多年功夫,池砚虽然没有成为大高手,但当个小高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用张斌扶着,池砚一手拽着马绳,一手拿着马鞭,脚下一踩,一个借力,飞身而起。 稳稳的落到马背上,池砚伸手拍了拍马头,白色的鬃毛顺滑而柔软,让她忍不住伸手揉了又揉,一拍马背,白马迈着优雅的步伐在马场边缘行走。 不远处的马仔们又牵了一匹马,上马后手中架着个定做的摄像机,跟在池砚后面抓拍。 挥了一鞭子,白马跑了起来,前蹄曲起再踏下,溅起了黄尘滚滚,骏马越跑越快,绕着马场狂奔了起来。 用力一夹马腹,骏马速度愈快,四蹄奔袭间已经快出了残影。 后面跟着的摄像师扛着近三十公斤的摄像机,扛着摄影机的胳膊被马绳稳稳地固定在马上,另一只手握着马鞭发力。 回头看到这一幕,池砚嘴角一抽,下面人体贴给她安排摄像机留念,她很受用,但这摄像师还不如不来。 摄像师扛着个六十斤的家伙事和她一起跑马,结果跑得还比她利索比她快,这不就是降维打击吗? 后面错开池砚两个身位的摄像师大哥见顶头上司回头,咧嘴乐呵呵笑,拿着马鞭的手抬了起来,冲着池砚绑了一个大拇指。 瞳眸中映出摄像师大哥纯朴又清澈的笑,池砚嘴角抽的更厉害了。 要不她和摄像师大哥换换? 想想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她自认为没有后面乐呵呵大哥的本事。 在马场上跑了两圈,后面扛着摄影机的大哥又换了一个接班的,池砚侧目看向张斌,默默打量了两眼。 青年身形体态很好,长得有点其貌不扬,不算丑,大概就是很舒服的感觉。 和乌开霁的那个叔叔刘志有点像。 不过乌开霁那个叔叔刘志年纪大了,不想跟着乌开霁和池砚他们天天过打打杀杀的生活了,他们就将他安排去养老去了。 刘志养老前还给他们介绍了个远房亲戚,刘永强。 刘永强这个人也不错,近两年一直都是这人一直在给乌开霁打着下手。 勒紧马鞭,池砚感觉马上压浪的感觉还不错。 候场区把驯马服换下来后,乔钧手上拿着毛巾擦着头上的汗,马上就要进组拍电影了,他也就只能是现在轻松一会儿了。 从脖子处拿起毛巾挡了挡阳光,眼睛半弯了起来,看向了赛马场中的人。 眸光直直穿过扛着摄像机的大哥,落到了那个一身浅紫色的身影身上。 上身黑色衬衫在腰际打了一个松松的结,下身一条浅紫色至膝盖处的裙裤。 长发被浅紫色缎带挽了起来,在阳光的倾洒下,一张如玉石般白皙剔透的面颊在和曦下熠熠生辉。 长睫如鸦羽,一双狐眸清泠又温润,简简单单的一眼恰似能洞穿人心,明明气质柔婉恬淡,浑身上下却如烈阳般骄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让人难以直视。 感受到身上的视线,池砚并未回头,看她的人多了去了,难道她每一个都要回应一下吗?那她不得累死? 不远处的张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盯着执事回不了神的青年男人身上。 青年男人留了一头半扎的长发,发尾落到了白皙的脖颈间,偏长的下颌线凛冽锋利,一双弧度优美下垂的睡风眸,一身不羁的少年意气,恣纵又狂悖, 秉直硬朗,逸态风流。 张斌轻“咦”了一声,这小伙他有点印象,不是刚刚赛马下注时的印象,而是似曾相识的那种感觉。 仔细在记忆中回想了一下,一份背调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柯家明下的金玉娱乐有限集团名下签约了六年被雪藏了五年的艺人乔钧, 据说他之所以被雪藏是因为柯家五姨太的小女儿看上了他,要收了他,他当时刚入行比较傲,没答应, 这一下子就把柯家小女儿柯玉蔓给得罪了,柯玉蔓是个女郎,在家族里没什么权力, 但无论如何她都是柯家人,杀人她差点火候,做了摆不太平,但她给乔钧一个行业新手下个封杀令,那还是轻轻松松的。 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乔钧,张斌笑得意味深长。 他之所以能在帮会里担任参谋成为白纸扇,便是因为他有脑子,做什么事之前都会进行风险评估,把所有能查到不能查到的资料全部都记在了脑子里。 以他多年研究执事的行事作风来看,恐怕执事早有对柯家动手之心了,只不过现在执事碍于柯家势大,贸然动手得不偿失 乔钧不就是一个送上门来的突破口吗?作为柯家小女儿的一根刺,他们既能用他试一下柯家人,又不会因为他而把柯家人得罪死了。 毕竟乔军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便是真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是什么摆不平的大事。 能为执事服务,只会是姓乔的荣幸。 说不定这还是乔钧的一条通天路呢? 唉,抿了抿唇,张斌有点忧郁的摸了摸脸颊,爹妈给了他这么好的身形条件,怎么不给他一张好脸呢? 不然凭借着他这脑子,什么软饭端不上? 便是连执事的软饭说不定也能端一端。 忧伤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还没待张斌继续惆怅下去,一道森冷的视线扫了过来。 顺着那道森然的视线望去,他一眼就看到了瞳孔眸色诡谲的坐馆。 坐馆一个人站在马场角落中,阴郁的似要在自己的脑袋上种出俩颗蘑菇一般。 张斌默默打了一个哆嗦,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坐馆长的真瘆人,也不知道执事是怎么受得了和这种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 低眸将视线落在脚尖上,眼观鼻鼻观心的,纯当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当坐馆是空气,当坐馆不存在。 左右他都是要坚定站在执事这边的,必要时刻也只能是对不起坐馆了。 012六零年代恋爱脑 “我的钱也打水漂了。” “这二号可以啊,我果然没看错他,是个潜力股,硬生生从马场最后一位反超到了第一位,我这钱赚了。” “兄弟,我也赚了,我就喜欢投最后一位,看看是不是会有奇迹发生,要知道最后一位反超,赚得多。” “我看你是有病!又不是每个最后一位都是潜力股,次次压最后一位,老婆本都得赔进去。” “不用你管,我花钱,我开心,我又不图这个赚钱,我可是跟着执事干的。”梳着油头的青年一下子昂起了头,要知道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跟在执事身边混的。 “你小子厉害啊,居然能在执事手底下干活。”旁边的男人一下子侧目的看向了旁边其貌不扬的青年,多少有点唏嘘。 “没想到你小子混的这么好,平时还藏着掖着的,还是不是同一个战壕里吃饭的兄弟了?”旁边同样梳着油头的青年一拳捶在了昂着头洋洋得意的青年身上。 “嘿嘿,我开车技术好,得了上面青睐。”张海挠了挠后脑勺,腼腆地笑笑。 “你小子还装上头了。” 众人嬉笑,也不是他们小题大做,主要是跟着执事有汤喝,执事能捞钱还出手大方,整个青帮,谁都想跟着执事混。 七层以下的看台热火朝天。 七层看台确实静得针落可闻。 乌开霁自刚刚的事发生后就很沉默,他在很认真的想一件事,池砚于他到底算什么? 是他年少时捡回来的拖油瓶? 是他无微不至照顾了八年的人? 是能够帮他打理后方的得力干将? 是他想要收藏却又下不去手的玩偶? 还是其他的什么? 见乌开霁走神,池砚一把从他口袋里摸出一柄黑色枪套包裹着的家伙晃了晃。 把长裙的裙摆撩起来,池砚弯腰将大腿侧边别着的匕首一把拔下来扔到了地上,准备讲手枪别在大腿上。 转动手腕将黑色的枪在手边转了一圈,白皙的指尖与黑色的枪身形成了鲜明的色泽冲击,枪乖顺的在池砚手中打转了两圈,然后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半路拦截。 乌开霁一把握住了手枪枪口,而池砚手中的动作迅速的变了方向,一把扣住了手枪的手柄,食指摁在了手枪扳机上。 若是池砚扣下扳机,乌开霁的手心必定会废,训练了二十年的的右手若是废了,乌开霁人就被废了一半。 被威胁了,乌开霁面不改色,甚至眼睛都没往枪口扫。 握紧枪柄,池砚扣紧扳机的手微微用力。 咔哒——,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感受到手部的压迫,乌开霁占据瞳孔大部分区域的眼白颤了颤,黑仁似要缩成竖瞳,但他握紧枪口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依旧稳稳地将手心覆盖在枪口之上,将决定权留给了池砚。 他在赌,赌她不会对他下手。 池砚垂眸凝视着手枪扳机,若是开下这一枪,青帮就会完全落入她的掌控,她就会成为整个港黑东南区的话事人,不用担心受人牵制。 眸色一点点变换着, 一幕幕纷杂的画面划过脑海。 有在死人堆里挣扎时被他坚定选择的, 有对方在饿的皮包骨时给她让的半碗米粥, 还有在训练时爬都爬不起来被拎起来的回忆。 面颊弧度变冷了些,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砰—— 无声的硝烟味弥漫, 乌开霁捏着枪口的手微微战栗, 一双诡寒乍起的森然瞳眸中漾起了一道道波澜,层层激荡间,流入了他地心底。 缓慢的松开了捂着枪口的手,带着薄茧的骨节分明得手分毫未损,只有手心映着一道被枪口顶的发白的圆形印记。 池砚握着枪柄的手一松,手枪脱手的同时,地板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哐啷——, 一枚银质子弹落地。 半空中坠落的枪被乌开霁一把接住,他什么话也没说,高大的身形弯腰,蹲在池砚面前,宽松的裤腿擦过冰冷的地面,神色半敛起, 眼神落到面前浅紫色的裙摆和那双笔直纤细的小腿上,在视线略过那截精致的脚踝的时候,他顿了顿,伸手托起了池砚的裙摆,将手中的枪插在池砚大腿的枪套上。 盯着落在地上的子弹,池砚回过了神,任由乌开霁帮她绑好了枪套,盯着乌开霁头顶的发旋,眼尾弯了弯。 熬鹰这不就熬成了吗? 虽然除掉乌开霁,她可以得到很多无形的好处,但总体上却是弊大于利的。 乌开霁在帮会里的死忠不少,他要是出了事,他手底下的人闹腾的动静不会小,池砚要是镇压他们,会耗费的心血还好说,会耗费的资金才是大头。 这么闹一下,她得贴出去少说一半身家,实在是得不偿失。 不过还有一点最重要的原因便是, 池砚虽然是个烂人,但还有点底线,救过他一命的人,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她的手上。 她是烂,但不是贱。 伸手摸了摸乌开霁蓬松的发顶,薅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面朝着她的方向上牵起, 乌开霁半蹲在地,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摁在池砚大腿的枪套上,头顺着池砚扯着头发的力道被迫昂起。 和婉的视线落在青年锋利的面颊线条上,最后与那双令人胆寒的瘆人双眸对视。 两人的视线纠缠,互不相让。 过了会儿,池砚拎着乌开霁头发的手缓缓松开,轻轻抚摸着乌开霁的发顶,在对方茫然又带了点无辜的视线中之后乍然松手。 踩着鞋走了。 哒——哒—— 鞋底敲击地面的哒哒声走远,乌开霁依旧回不过神。 撑着地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一把攥紧手心,整个人如同落汤鸡般大口喘着气。 瘆人的瞳孔中满是森凛。 他离不开她。 以前是因为他的后背需要她,现在却多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离开看台,池砚换下了裙装,径直入了赛马场,旁边跟着一名气势凛然的年轻人和两个保护她安全的马仔。 张斌脚步清浅,迈步间的距离和经过测量一般,每一步的距离都一模一样,是个典型的练家子。 看对方地行走作态,池砚要不是多年持之以恒的训练过,定然不是对方的对手。 便是现在,她不用其他手段,正面顶多也只能和对方打个不相上下。 男性和女性的体力终究有区别。 现在的她还没办法跨越这道先天优势带来的鸿沟,不过她学过的东西足够多足够杂,正面对战虽然弱势,但学过的七零八落的东西足够让她自保无虞。 “拿长靴和护腿,再去牵匹马来。”张斌对着两个马仔中的其中一个挥了挥手,执事明显是想上场跑跑了,他得多在执事面前刷刷脸,让执事有事第一时间能想起他。 当然,有好处第一个想到他就更好了。 跟着执事混,是真的有肉吃。 “是,白纸扇大人。”旁边的马仔点点头,伸手去马堋牵马了。 011六零年代恋爱脑 刘永强把头低得更低了些,完全没有抬头去看里面那位的勇气。 虽然知道对方生了一张谪仙面,但对方可不是真谪仙。 乌开霁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做了一个手垫垫在车门旁边。 烈日被黑伞遮挡住,池砚下车,她打量了一下罗格式赛马俱乐部的门牌,感觉还不错。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入场馆内部,空气依旧燥热, 这个点太热了,他们一行人没准备在这个点跑马,都准备等着暑气过了再说。 一行人径直上了七层看台,而一边的老板正点头哈腰的陪着,爬在看台栏杆上,池砚有点走神。 果然, 权势才是女人最好的补品,有权有势,什么要不得? 不过话说回来,混帮会是真的狠,高风险高回报,死亡率虽高,但得到的回报更高。 1920年出现的摩托,她刚来港黑就骑上了 1931年建立的马场,她现在是马场的顶头上司了。 1960年刚研究出跑车,她更是直接坐上了车队。 抬手凝视着自己的手心,感叹选择果然大于努力。 自己当年盯准了乌开霁,也算是眼光精准。 有钱有势的感觉就是不错。 出门玩一趟,都是前呼后拥的。 普通工薪阶层别说车队开道了,便是能摸到赛马场地的门,都算不错了。 侧眸横了眼乌开霁,长的虽然凶了点,但越看越顺眼。 一只手冲着乌开霁抬了抬。 青年人瞳孔微缩,白皙的面颊微扬,纤长的睫毛半遮住那双眼白分明的瞳孔,只淡淡露出的一点,便可窥其中暴戾。 他见池砚的手指在他眼前半寸,直接弯腰把下颌搁在了池砚的手掌心中,用下颌蹭了蹭池砚的手心的同时还冲着池砚眨了眨眼。 “是站着不舒服吗?我让他们搬椅子过来。”愉悦的弯起眸子,乌开霁直勾勾的盯着池砚的眼睛,眼底是抑制不住的狂热。 “不用,我的意思是给下面跑第二个的那个下一注。”池砚像撸猫一样撸了撸乌开霁的下巴,轻缓道。 给下面第二个下注吗? 乌开霁没有迟疑,让手下人去办了,只是搁在池砚手上的下颌却还未收回,就那么懒懒的将头搭在池砚手上,感受着下颌处轻柔的触感,整个人都放松了起来。 不过当他刚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池砚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 顺着池砚的目光望去,就看到了赛马场中跑到第二位的青年男人。 双方的距离离得比较远,看不清长相,可乌开霁就是发自内心的感到不舒服,哪里不舒服,他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有些心口发麻。 注视着看台下的跑马场,池砚一眼就注意到了跑在第二个身位的青年男人,虽然看不清长相,但对方跑马时的姿势很潇洒。 有股子仗剑走天涯的感觉,乍一眼看去,就令人觉得出挑。 许是她注视太过,跑在第二个身位的青年同样抬起了头。 乔钧睡凤眸上抬,疑惑的向上面看台看去。 他和朋友来之前是确认过的,今天这里的4:00-8:00是被包场了的,一般有人包场的时间点,看台上是不会留无关人等观赛的。 按理来说,现在才3:00不到,怎么看台上就来人了? 是包场的人来了吗? 望着七层看台上那道纤细高挑的身影,握着马鞭的手微微收紧,乔钧差点就回不过神了。 对方身着一身浅紫色长裙,用淡紫色发带编发,由于距离远,他只能看到对方朦胧的身形。 模糊又清丽,似被永久定格的画卷。 港黑有这么出挑的的姐儿吗?他混娱乐圈的都没见过。 两人隔着重重黄沙相望,模糊又耀眼,刺人又炙热,便是炎炎夏日,也没挡住双方眸中的温度。 他在看我, 她在看我, 这个念头同时划过两个人心头。 池砚微微垂下眼帘,不准备在看下去了,虽然第一次见少年感这么强的人很新奇,但也只是新奇罢了,她见过的人着实太多了。 双眸被一双带着薄茧的手给遮住了,池砚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乌开霁这双常年训练的双手实在太好辨认了,而且在这里,除了乌开霁,没人敢对她动手。 耳边传来一阵浅浅的吐息,挠的池砚心头和被挠了一下似的。 “别看他了,看我吧。”乌开霁声音带了丝莫名的低落道:“你看他,我总觉得,不舒服。” “嗯,不看他,看你。”池砚收回了盯着马场的视线,转而将目光落在了乌开霁的发旋上。 被遮住视角的池砚眼尾弯了弯。 不舒服,不舒服就对了。 熬了这么久的鹰,早该学会护食了。 池砚当年就觉得乌开霁是个潜力股,还是个不简单的潜力股,她自然不会放任他在她手中跑了的。 这些年她一直在向乌开霁加深一个印象,那便是她很脆弱,很需要照顾,需要对方无微不至的照顾。 让对方习惯了将目光转向她,习惯了把一半的注意力都放在她的身上。 乌开霁本身是一个瘆人无机制到没有多少私人情绪的人,让他单单通过外貌就对一个人用真心,实在是太难了。 既然不能走捷径把他拿下,那就换种迂回的方式。 被需求感。 不管怎么讲,不论是什么样的男人,他们大多都是喜欢被需求被肯定的。 尤其是一个在被外貌上具有突出优势的人需求时,便是再生硬不通人情的人,也不会拒绝的。 只要把对方的心理掐好了,就算是温水煮青蛙,也能把这青蛙给煮熟了。 安抚的拍了拍乌开霁的手背,认真的盯着乌开霁的眼睛看,直到把对方看的站直身体转了视线,她才调侃道: “不是让我看你吗?你转了头我怎么看?” “转了头也能看。”乌开霁伸手一把将对方扯到了看台后面的窗帘后,将人困在了自己与墙角之间。 盯着池砚看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心跳不自觉加快后,退后两步松了手。 他这是怎么了,自从池砚看了别人之后,他整个人都不得劲儿了起来,感觉自己奇奇怪怪的。 摸索了下手指,面色变来变去的。 活了这么大了,他也不是个傻子,该懂的都懂,不该懂的也略懂一二。 沉默了会儿,没敢与池砚对视,又把人带回了看台。 赛马场与看台距离虽然远,但看个大概轮廓还是没问题的。 坐在马上,乔钧还是看清了看台上的情况,叹口气,转头握紧了手中马鞭,低了眸子。 他还是别看了,看多了这种人物,他容易注孤生。 用力一夹马腹,手中马鞭甩出。 胯下烈马前腿蹬起,蹭的一下窜出了一大截,彻底赶超了第一名。 一骑当前,马蹄落下一串马蹄印,溅起的黄尘差点喂了后面人一嘴土。 场下气氛激动热烈,不少青帮的的小伙子都盯着看台下的马场上看,实在感兴趣或者格外看重哪儿位选手的马仔,还会自掏腰包给对方下一注。 “嘿,六号怎么就被反超了呢?老子可下了不少注的。” 010六零年代恋爱脑 她为什么不用他盯着冯家了,是怕他出手解决了冯升荣父女吗? 可他们父女之前得罪了他们,确实不必留着了。 乌开霁抿抿唇,算了,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赛马?去。”自从知道自己死不动以后,池砚便喜欢上了一些比较刺激的项目。 拉弓、打靶、游泳、滑雪、溜冰… 听她说去,乌开霁也不丧气了,嘴角咧出了一个瘆人的弧度。 “就知道你喜欢。” 送礼送到心坎上,尤其这个人还是他很重要的人,自然心情不错。 扫过对方嘴角的弧度,池砚眼皮子一跳,变态一笑,毛骨悚然,还好对方听话,不然她都想提包跑路了。 说起冯巧兰和冯家的事,池砚怎么可能放任一个潜在威胁的重生者到处晃荡还视而不见的。 宜未雨而绸缪,勿临渴而掘井。 她虽然对冯巧兰的印象不算太好, 但冯巧兰本身既是威胁,也是机遇,盯死了她,有助于池砚对各方面大局上的把握。 原本在渔船上时,她还动过想除掉对方的念头,不过后来她却对这个想法并不算太热络了。 因为冯巧兰本身还有其他价值。 冯巧兰上辈子的经历就注定了她这辈子只会围着柯兴烨和冯依心打转。 虽然冯巧兰不够聪明,还很容易情绪化,但她有一点优势是别人无可替代的, 那就是她足够蠢,蠢到足够得到柯兴烨和冯依心的信任,也足够了解柯家和冯家,能够在关键时刻给予柯家和冯家致命! 不清楚柯兴烨和冯依心具体的家庭背景时,池砚觉得柯兴烨、冯依心和冯巧兰三人之间纠葛就是一部狗血爱情片, 乍一看也就那样吧,小孩子过家家还闹出了人命,也不知道他们三个是图什么。 但在成为了青帮幕后支持者以后,她就知道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回事。 港黑柯家,是港黑帮会的龙头家族,其涉猎的产业从珠宝黄金到餐厅服务,应有尽有。 可以说,就是港黑当地政府,也是得看着对方脸色形事,给对方三分薄面的。 柯家很厉害,但也很复杂。 柯老爷子柯玉成娶了八房姨太太,大老婆吴今雨背景深厚,生下了长子柯兴烨,按理来说柯兴烨作为长房长子,享有绝对的继承权。 但人多是非多。 柯玉成娶的姨太太足够多,孩子便也足够多,总会有那么些狠角色跟柯兴烨争的。 港黑的冯康德一家也算是小有实力,但比起龙头大哥的柯家或者是柯兴烨母亲吴家都是拿不出手的。 知道这消息后,池砚的第一反应就是调查冯家,看看冯家到底有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财富。 因为她不相信真爱这种东西能把冯依心和柯兴烨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完全捆绑在一起,池砚直觉冯家有猫腻。 不然冯依心和柯兴烨同冯巧兰无冤无仇的,这俩人上辈子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折磨并弄死冯巧兰和冯升荣俩人的。 经过这些年对冯家的深入调查,池砚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他们这些人尽情折腾吧,他们闹得足够凶,池砚就有足够的把握把他们手里的东西都吞了。 半弯了下眸子,将心中地推测全部压在心底,晃了晃在阳光照射下剔透白皙的双手,一把摘下了露天小花园中红艳的玫瑰, 伸手一掐,暗红色的汁水迸溅,花瓣一片片的落在了透明的玻璃看台上。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机遇来之不易,既然冯家和柯家上赶着给她露空子,就别怪她盯着这空子钻了。 盯着掉落在地的花瓣,乌开霁有点走神,艳红的花枝与白皙纤细的手指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刺激着人的眼球神经网。 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来一方帕子,轻轻覆盖在池砚的手上擦了擦。 把纤细手指上的花枝彻底擦干净后,将帕子重新塞入了口袋里。 下午, 罗格赛马俱乐部外环路,从环山路山角到环山路的半山腰,一辆辆黑色挂牌汽车首尾相接飞驰在环山路上。 打头的车车头插着一只黑色的带着星号标志的小旗子,把车喇叭直接按到了底。 悠长的鸣笛声在山区环绕,车轮碾过的地方激起了一片片尘土。 而车队中间,是一辆挂牌9413的流线型汽车,车头挂着三张摆着三角阵的小旗帜,其中两张旗帜上挂着的是黑底白标,另外一只旗帜上是黑底白标的骷髅头。 待到了环山路顶的罗格式赛马俱乐部。 滴—— 滴—— 滴—— 打头的车辆鸣笛三声,罗格式赛马俱乐部门口大开,两位侍者从大理石装潢的高墙后推出一张红毯。 红毯被两位使者滚动推开,一路铺展到了打头车辆的车轮一厘米处。 咔哒—— 打头车辆车门打开,走出了一个身形高大戴着墨镜地年轻男人。 男人身形挺拔,着一身黑色西装,浑身气势凛然。 手上带着一只纯色手表,他从上衣的西装口袋中摸出一只对讲机,接通连线道: “白纸扇已到位,红棍勘测地形,安排场地。” 对讲机沙沙两声,传出了一道宽厚的声音。 “红棍检查到位,狙击手,远程火力安排已就位。” 拿着对讲机的年轻男人点点头,再次接通对讲机连线,头微微半低,声音恭敬道:“坐馆,执事,已到达罗格式赛马俱乐部。” “下车。”9413车牌的副驾连线接通,副驾驶座的中年男人从后视镜中看到了点头的年轻男人,压了一下心中的激动,一声令下。 伴随着一声下车,数十辆汽车的车门统一打开,从里面整整齐齐的走下了上百号人。 上百号人同时转向9413号车牌的黑色车辆,头颅低下看着脚尖,声音整齐激动的喊道:“恭迎坐馆,恭迎执事。” “恭迎坐馆,恭迎执事。” 9413号车牌的车副驾驶门被打开,中年男人下车后,从车门处抽出一柄黑伞,转而绕道车后面,拉开车门,躬身将双手,将黑伞端平在手心中。 “坐馆,请下车。” “嗯。”后座坐着的青年男人微微嗯了一声,青年男人的下颌线凌厉似刀削,凌乱的额发遮住了青年男人那双邪异不似常人的瞳孔,让人不敢直视。 他伸手接过中年人双手端着的黑伞,下车后将伞柄打开,侧头看向后座坐着的另外一个人。 深邃的眸光变得温和了些,声线暖了些道:“到了,带你玩。” 躬身侍立在一旁的中年男人心头一颤,整个青帮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不是出手狠辣,以一己之力平了东南两个城区的坐馆,而是坐馆身边经常笑得柔婉的执事。 对方总是说着最轻缓的话,做着最狠的事,看似云淡风轻,实则面黑手狠,他可是听说了不少关于这位执事的事。 据说有一次是因为买卖没谈拢,对方想要打击报复执事,可不出两天,那位扬言报复的,就失踪了。 得罪了坐馆,他们最多断手断脚,得罪了执事,坐馆不仅会让他们断手断脚,还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009六零年代恋爱脑 “不早说,真有你的喔。”池砚被乌开霁的大喘气差点给弄的没脾气了。 “老实点,前面有人拦截。”乌开霁捏紧了车把手,下垂的瞳眸中满是森然。 池砚侧身向前望去,前街头出现了三辆同样骑着摩托车的人,三人的后座上各带着一个背着家伙事的马仔。 见这架势,池砚脸色都快扭曲了 “这就是你说的帮会火拼你挨了一刀,青帮的人来抓你?”池砚没好气道:“你怕不是把人家老家给点了吧。” “没点,是他们太大惊小怪了。”乌开霁从怀中摸出步枪,瞄都没瞄准,对着前面的方向就是砰砰两枪。 头都没回一个,他把油门踩到底就飞驰了过去,还顺带补充了句:“帮会火拼,我干了帮主,青帮现在属于我,后面追着的,都是不服的。” 池砚:…6 “你这顿打挨得一点都不冤。”池砚僵硬的扯出了一句话, 像她这种三好青年,头一次经历真人CS版本的追杀,头一次经历枪战,都是因为乌开霁这个煞星。 有的时候,池砚也在想,她和乌开霁的相遇到底是好是坏,如果没遇到乌开霁,那她早就下一次轮回去了。 可遇到乌开霁之后,池砚的观念正在不断的刷新,她体悟了一种从前从来都不会有的想法。 那就是,暴力。 当池砚所坐的摩托飞驰过刚刚被乌开霁击倒的两辆摩托时, 池砚眸光一狠,这些人,断不可留。 留下只会后患无穷。 将狙击枪枪口对准了两辆摩托车的油箱,砰砰来了两枪。 流动到地面的汽油液体越来越多,飞射而来的子弹摩擦过摩托车的钢制油箱,激起了一簇簇火星。 火焰猛然窜起,将快要从地面上爬起来的四个摩托上的男人吞没。 摩托车掠过被火焰缠绕的四个人,风吹起了池砚发髻两边的刘海,露出了那双温和平静的眸子。 池砚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情绪,她似乎对死亡失去了应有的敬畏心理。 大概率是因为她不会真正死亡吧。 乌开霁从摩托车上的后视镜中看到了这一幕,拧着车把的手猛的攥紧,静静的看着小女孩被风吹起的刘海下眸子。 那双眸子太平缓了,平缓到他不会忘记。 她比他第一次接触这些时,更从容。 咧嘴噙起一抹恣肆地弧度,乌开霁敲了敲手把道:“一会要撞,稳住了。” “知道。”池砚稳了稳手中的家伙事,对准了瞄准镜,毫不犹豫的扣出一击。 上次没把后坐力当回事才没打准的,这次有了心理预期,虽然因为后坐力的原因她可能还是打不准,但起码不会偏的那么厉害。 打完这一枪后,池砚没有犹豫,将身体调转了一个方向,从背对乌开霁转换成了背对后面的那辆白色小轿车。 伸出双手攥紧了乌开霁的衣摆, 摩托带来的风把池砚的头发刮的向后飞,露出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而池砚身后,飞驰的子弹螺旋前进,刺破了空气的阻力,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着后面紧追不舍的白色轿车轮胎而去。 风拂过,爆炸声轰鸣炸响,滚滚黑烟升起。 透过摩托车后视镜,池砚清晰地看到了白色小轿车后轮胎爆开,整辆车都偏出了轨道,与它后面的另一辆白色小轿车相撞。 火光四射,映红了天际。 乌开霁踩紧摩托油门与旁边拦截他的摩托撞在了一起,两辆摩托车壁摩擦,双方距离太近且都在高速行驶中,双方谁都不敢贸然开枪。 眼看对方掏出枪托准备砸人之时,乌开霁从口袋里摸出铁蛋子,手腕一转,铁蛋子正中对方手经筋。 趁着对方手臂力量被卸掉之时,另一枚铁蛋子再出,这一次的打击方位是太阳穴。 血花四溅,旁边的摩托失去操控,摔离了轨道。 乌开霁和池砚一路狂飙,驶出了这条街。 这是池砚几辈子以来过的最刺激的一回。 没有之一。 经过这次冒险之后,池砚也算是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富贵险中求了。 一次追击过后,乌开霁直接就成为了青帮的领头,池砚也跟着鸡犬升天了,她和乌开霁从原来住着的不大的小院子住到了市区中心的小洋房。 生活质量也是嘎嘎上涨,舒坦到池砚看乌开霁的眼神都不对劲了起来。 这是个潜力股啊,得攥在手里面。 八年时间匆匆,让池砚都有点回不过神了。 1967年, 花园阳台中,池砚伸手在花梗处摩挲着。 纤细的手指停留在翠色的叶脉上,指如削葱,剔透似玉。 “这个月的财报总结,看一下。”乌开霁一把攥住了池砚拨弄花草的手腕,让她的手不能再在花枝上摆弄。 凶戾的眸子也变得温和了些,他靠在池砚身后,神思有点飘远。 “不用看了。”池砚一把抽回了手,懒懒的把手重新伸向了自己刚刚拨弄的那朵花。 艳红的花瓣刺人又耀眼。 看着对方拨弄花瓣的手,乌开霁默了默,还是伸手把池砚拨弄花瓣的手给攥住摁远了些,声音缓了一些道:“有刺,容易伤到自己。” “我有分寸。”池砚这次没动,任由乌开霁攥着她的手腕,转身,她直视着乌开霁那双瞳眸分化极为割裂的瞳孔,感受到对方的执着之后,便不再坚持了。 “嗯。” 乌开霁敛起眸子,转了话题道:“还记得当年我们刚到这里遇到的那对父女吗?” “记得。”池砚点点头,冯巧兰和冯升荣嘛,这两个人情况特殊,她想忘都难。 “她们今天上午闹出了不少事。”乌开霁半垂着头,盯着池砚的手腕看。 很漂亮的一双手,真适合收藏。 感受到手背上的视线,池砚眸色一凛,一把挣开了乌开霁攥着她手腕的手,声音温和却带了几分戾气道:“别发疯,冯家的事不用盯着了。” “嗯。”乌开霁点点头,收回了盯着池砚手腕的视线,默默的靠近了池砚些。 见乌开霁收敛了,池砚便也没抓着不放。 左右已经训得差不多了,再过些容易适得其反。 至于冯家的事,她知道的比乌开霁知道的只多不少。 乌开霁手底下的盘口与势力也都在她的掌控之下,保证在乌开霁有把她干掉独吞她手上产业的想法的第一时间,她自己有足够的手段应付。 虽然池砚觉得经过这么多年的培养与相处,乌开霁不会那么做, 但人心最是易变,有备无患准是没错的。 这世间上,除了阳光,最不能直视的便是人心。 乌开霁这个人可不算什么有气节的君子,在池砚看来,乌开霁就是一条没多少底线的疯狗,狠人。 得罪了他,就和上了阎王的生死簿是一个概念。 由此可见其心狠手辣。 池砚可不准备把自己的全副身家和生命安全压在他的人品与良心上。 “出去吗?赛马,我听你说过喜欢这个的,已经安排好了。”乌开霁抿唇,半长的发遮住极具攻击性的刀子眉弓,整个人有点丧。 008六零年代恋爱脑 不过最终他也没说什么,重新一把将池砚的手攥回了手心。 俩人到了刘志安排的屋子。 屋子不大,是个里外间。 里间一张四米长两米宽的炕,炕头摆放着两个琴柜,炕旁还摆放了一个两米长,两米二高的衣柜。 外间隔开了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客厅。 至于做饭,现在的港台,部分人已经用上了小电饭锅,方便快捷还省事。 池砚往洗浴卫生间中看了一眼,里面用的居然还是抽水马桶。 可以啊,够高档。 乌开霁这个叔叔刘志是做什么的? 疑惑了一下,池砚便也没询问。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俩人完全安顿了下来,乌开霁每天都会跟着刘志出去,具体干什么池砚也不清楚,只能看到对方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带着一身擦伤。 对方不说,她就不问。 只每天坚持做自己的事,扎马步,练准头。 争取把自己的弱项给消了。 腿脚发抖的扎着马步,池砚脖子上搭了一块汗巾,面前是一根横木,横木上钉了十根纤细的绣花针,池砚手中拿着一根的白线,认真的穿针。 白线一连穿过了六根针,汗滴自池砚额角流过,聚精会神的盯着第七根针的针孔,心在发颤,手却稳稳的穿行着。 线头穿过第七个针孔,手腕已经有些稳不住力道了。 不过她依旧稳住了手腕,冲着第八个针孔而去。 滚落的汗水都快要进入眼睛的时候,池砚手中的线头成功穿过了第八个针孔,向着第九个针孔而去。 ——碰, 房间门被猛地推开,池砚手腕力道一松,断在第九次了。 有点不满的抬头,就见乌开霁背着个帆布包,一只手微微发抖,胳膊上还流着血,另一只手上拎着把近一米的长砍刀。 见乌开霁这副样子,池砚就知道事情不简单,放下了心中因为被打断训练而生出来的一点怨念,利索的从琴柜里取出绷带医疗箱。 “别,不用包扎,先和我走。”乌开霁打断了池砚想要给他包扎的行为,他伸出还流着血的胳膊一把提起了医疗箱。 “快走,离开这里!”缓了口气,他继续道。 情况肯定不妙了,池砚精神一凛,摸了两枚铁蛋子揣入兜里,又从厨房里摸了一把水果刀藏到了怀里,二话没说就往外走。 “出什么事了?”池砚一把拆开医疗箱,从里面把绷带和消炎药取出来,边走边给乌开霁的胳膊包扎。 事情这么着急,不太对劲。 “帮会火拼,被砍了一刀,现在青帮的人在抓我。”乌开霁把身后带着的黑色布包给取了下来,把布包一把打开。 露出了里面的两把黑家伙儿。 这是火力加持啊。 池砚对枪有一定的了解,不过也只是一定了解罢了。 这些东西她虽然接触过,但没怎么用过。 “狙击和步枪,挑一把。”乌开霁把两把家伙事往池砚的面前拎了拎。 “没用过,太浪费了。”池砚见面前的两把枪,想试试是真的,但怕拖后腿也是真的,帮会火拼追杀,她怕自己拖后腿。 她对自己的武力实在没多少信心。 “谁也不是天生什么都会的,你准头不错,瞄着打就行,打不中就当练手了。”乌开霁没等池砚再说什么,就把手中的狙击枪塞到了池砚怀中。 “这里不比国内,国内的国情吃人不吐骨头,但港台这里,没有秩序,吃人就是吃人,见血就是见血。” 他伸手拍了拍池砚的发顶,然后手腕一个拐弯,就拎起了池砚的衣服,带着池砚迈开腿就跑。 俩人出了房门到了路边的街口,说时迟这时快,离街口不远的地方能听到轿车的轰鸣声不断, 转眼间,后面便拐出了个小轿车车头,这小轿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小轿车。 肆虐的引擎声在呼啸, 两辆小轿车眼看就要冲着他们两个人撞过来了。 街口尾端是辆摩托车,版型池砚不认识,但感觉上挺笨重的。 不用看都知道这摩托是乌开霁准备的。 乌开霁伸腿直接跨坐在了摩托上,下眼睑半敛,凶光毕露。 “上车,瞄准后面人的脑袋打,打不准就照着轮胎打,给你的枪后坐力调整过,放心打就行。” “得令。”池砚拽着乌开霁的后衣领,跨上了摩托车后座,把乌开霁给她的家伙事一把扛起,试着瞄准了一下。 手感不错,能不能打的中,她也只能是碰运气试试了。 摩托车油门轰鸣,冲面而来的风一下子也变得有了力道,刮得人面颊生疼。 两辆缀在他们身后的小轿车擦气的风都快刮到池砚身上了。 摩托和后面的小轿车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近的只要对方瞄准一下,她和乌开霁就得凉。 调整了下身形,让自己坐在摩托车上的身体转了个方向,和开着摩托车的乌开霁成背对背的姿势坐定, 将乌开霁塞给她的家伙事一把扛在了肩膀上。 冰冷的触感激的池砚心跳加速,头脑不停的风暴着。 虽然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但拥有火力不会使用,同样会让人感到害怕。 掂了掂肩膀上家伙事的重量,这玩意份量不轻,压的她行动都不太灵活了。 调了一下瞄准镜, 瞄准镜中出现驾驶座座位的一角,她再次对了一下焦,这一次瞄准镜中出现了坐在驾驶座上的花胳膊大汉。 花胳膊大汉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拿着一把步枪,向着他们的方向瞄准上膛。 港黑大舞台,有命你就来。 池砚现在满脑子都在跑这句话。 趁着后面驾驶座的花胳膊大汉还没开枪,池砚直接准备趁他病要他命。 握紧了手中枪托, 也不管什么风速射速了,池砚凭着直觉就对着后面白色小轿车来了一发。 ——碰, 子弹划破空气,擦出的火星子把空气都烫的灼热了起来。 ——哗啦, 紧追在摩托车后的白色小轿车的挡风玻璃猛地的爆裂开来,一片片玻璃碎片在咔嚓的往下掉,洒了一路。 而车里驾驶座上坐着的花胳膊大汉,拿枪的胳膊上开了一道血口子,手中的枪哐啷一声掉在了车座下面。 余光从瞄准镜中看的这一幕的池砚心里特别想应景的说一声shit,她其实没那么善良。 池砚原本瞄准的是对方的脑袋,不过客观事实告诉她,打偏的没影了。 错误预估后坐力了。 刚刚那一枪,狙击枪的后坐力带的池砚身形猛地向后依靠,后背直接撞在了乌开霁的后背上,后坐力顶的池砚手臂生疼生疼的。 给小腿换药的时候她脸色都没变一下,可现在被劲风吹得头发乱窜的池砚却彻底失去了表情管理,脸色扭曲了起来。 “乌开霁,黑乌鸦,你不是说后坐力影响不大,让我放开打的吗?”揉了把胳膊还是觉得酸爽酸爽的难受。 “让你放心,又没让你完全放心。”乌开霁手腕一转,脚下一个用力,油门被踩到了底,摩托车直接就嗖的一声飙了出去。 007六零年代恋爱脑 回到渔船中的狭窄空间,乌开霁一把丢开了池砚的后衣领,上上下下将池砚打量了三圈。 “你准头眼力见不错,但手上力道却很一般,想要做到一击之下麻痹对方不太现实,你学过人体经脉吧。”乌开霁把玩着手中的铁蛋子,说的肯定。 被看出问题池砚并不意外。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对于乌开霁这种练家子,她的手法动作是瞒不过去的。 点点头,她嗯了一声道:“小时候家庭条件比较好,什么都学过一点。” “嗯,知道了。”乌开霁并不想探究池砚说的家庭条件好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对方是他捡回来的就够了。 俩人在房间内各做各的事,池砚边扎马步边练眼力,乌开霁懒懒的抛着手中的铁蛋子。 “你离今天那个女的远一点,她不对劲。” “为什么这么说?”池砚随口一问道。 “直觉。”乌开霁把手中的铁蛋子向上一抛,又反手接住,话说的散漫。 “哦。” 你直觉可真准。 池砚扎马步扎的腿抽筋,说话有气无力的。 不过这件事她这辈子一定会坚持下去的。 一次次吃武力上的亏,不是她的风格。 一个地方可以跌倒一次、两次,也可以跌倒三次、四次,但她总不能永远跌倒在同一个地方吧? 就算是爬也得往坑外爬两寸吧? 现在有个现成的行家指导, 池砚自认为她还是能爬出去这个坑的。 船上这几天,冯巧兰每天都会蹲在门口守着池砚,这让池砚逐渐思考起了一些有点危险的东西。 不过这样的想法她只产生了一瞬间就被打住了, 现在这地方还不是时候。 海陆偷渡的速度很快,池砚感觉也没过几天,就到了香港的新界。 下了渔船,就看到了远处站着个梳着油头架着墨镜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手中还举着一个写着‘乌’字的硬纸壳牌子,冲着他们的方向晃了晃。 对方是来等乌开霁的。 池砚被乌开霁牵着手往对方的方向带,而他们身后始终追随着一道黏腻又不甘地视线。 视线的主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肯定是那个没从她身上得到金手指的冯巧兰。 狗皮膏药。 不过冯巧兰也只能跟他们到这了。 “霁小子,来了啊,叔在这里可等了你半个月了。” 刘志拍了拍怀中抱着的纸壳板子,一脸灿烂的打了个招呼,冲着乌开霁背后比划了一下。 “嗯。”乌开霁轻应了一声,将背上背着的包裹取下来递给了刘志。 低头睨了眼池砚背上背着的补丁布包,乌开霁迟疑了一下, 伸手便拎起了池砚背着的包的带子,一把提溜了起来。 有人帮忙拿包,池砚也不客气,手臂顺着乌开霁提溜包时的力道扬起,让补丁布包直接就落到了乌开霁的手中。 刘志疑惑的看着乌开霁身边的小孩,有点想不起来霁小子身边有这么号人物啊? 他从霁小子出生的时候就跟在身边照顾了,直到霁小子家里变故,他才被安排着去了这边发展的。 国内的情况他也不清楚,想来也好不了,不然霁小子也不会和他一样出来混了。 “小霁,这边的事叔都给你安排好了,你安心住着就行。”刘志大步的向前走着,嘴角的笑愈加亲切。 “麻烦叔了。”乌开霁有点低落的低头,当年刘叔被家里长辈送走避难了,他们也有近两年没见了。 短短两年时间,他家里人都去了,只留下了他一个人,想不惆怅都难。 “小孩,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刘志还是没忍住好奇,多问了一句道。 这小姑娘虽然瘦弱了点,但还挺精致可爱的。 家里给小霁添妹妹了? 他走了也没两年,两年时间肯定长不出这么大的孩子,估摸着是旁的亲戚吧。 “八岁,池砚。” “不错哎,你姓池?这个姓我有点印象,前些年国内有个姓池的军阀倒台带着大老婆跑出国了,你们还挺有缘,池姓可不多见。” 刘志回想了下,有点唏嘘道:“说起来是53年的事,那时候霁小子才七八岁。” “是挺巧的。”池砚微笑。 能不巧吗?对方说的池家就是她所在的池家。 原本正大步走着的乌开霁脚步一顿,侧目横向了池砚,他可是记得的,池砚说过她小时候家庭条件不错,什么都学过一点的。 她,应该就是刘叔说的池家人了。 不过池砚不说,他便也不问了。 刘志挠了挠头,这小孩还有点不爱说话嘞。 小孩板着张脸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小孩,新环境看着怎么样?喜欢不,有空叔带你出去玩。”刘志敲了敲怀中抱着的纸壳板子,纸壳板子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响, 听着还挺有节奏感的。 对于新环境的评价, 一句还行差点脱口而出,但池砚最终还是止住了话题。 人家兴冲冲的问,她来了一句还行,多少有点得罪人。 “还不错,玩就算了,穷。” “没事,叔买单。”刘志被这小孩的说法一下子就给逗笑了,还挺实诚的,说穷都说的理直气壮的。 “谢谢叔叔。”池砚认真点头,被乌开霁牵着的手汗涔涔的,她想把手抽回来擦擦。 “没事儿。”刘志把怀中抱着的纸壳板子举起来挡在可头顶上,想要把晃眼的阳光给完全隔绝掉。 说实话,他最想问的问题其实是池砚和霁小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跟在霁小子的身边? 不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清楚。 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他更清楚。 霁小子现在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他虽然是看着霁小子长大的,但做人得有分寸。 对于刘志的分寸,乌开霁还算满意。 感受到手中想要抽走的手,他轻轻拽了拽手腕,示意对方老实点。 被这么拽着手走,池砚感觉手上的潮湿感越来越浓,受不了的从乌开霁手心中往回抽。 “别闹腾。” 乌开霁一下子掐紧了池砚的手腕,警告道。 “擦汗。”池砚又往回拽了拽手,没拽动。 “忍忍。” 小孩虽然各方面都挺好的,就是有些地方特别讲究。 就比如现在,一点都不如平时顺眼。 “忍不了。”池砚放弃了往回拽手的动作,无奈妥协。 对方年纪大,个头高,她干不过。 “忍不了也得忍。” 看池砚吃瘪,乌开霁心情一下子就舒坦了起来,下敛的眸子带上了几分笑意。 在池砚不耐烦到头时,乌开霁手上的力道轻轻一松。 然后,然后池砚就一个趔趄,差点把自己给摔了。 她基本功差,底盘才刚练,并不算稳,再加上池砚本身手上还用力的拽着手往回抽,乌开霁突然松手,她一下子没收住力道,差点把自己整摔了。 抿紧唇角,池砚一把把湿漉漉的掌心擦到了乌开霁的衣摆上,还用力搓了搓。 保证自己手心上的汗可以完完整整的留在乌开霁的衣摆上。 这让乌开霁的脸色直接沉了下去。 006六零年代恋爱脑 武功三脚猫地池砚简直是把自己的危险警觉拉到了极致,对冯巧兰的靠近,她下意识的一闪,就躲过了冯巧兰的抓挠。 原本清澈的眼神犀利暗藏,池砚抿唇。 机缘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有缘者得之,她得到了就是她的,断没有便宜他人的道理。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别人握在手里面的机缘池砚都想抢,更别说这机缘本来就挂在她脖子上,这种上赶着的好处她都拿不到,干脆回老家算了。 低垂了眼帘,池砚吐出了两个刀子似的字: ‘有病。’ 既然对方给脸的时候不好好接着,就别怪她一点脸都不给留了。 伸手从乌开霁上衣马褂中摸出了一颗铁蛋子,将其攥在了手心中,反手一转,铁蛋子呼啸而出,带起的劲风刮起了遮住池砚眉眼的刘海。 铁蛋子直接砸在了冯巧兰向她抓来的手爪上了,冯巧兰的手瞬间软了下去,被铁蛋子砸得直接就抬不起来了。 冯巧兰的脸一下子就皱成了一团,她的手腕虽然没脱臼,但感觉和脱臼了也没差多少,她现在感觉自己的手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完全没有一点知觉。 “你!你做了什么?”冯巧兰面庞抽搐,冯升荣脸色也不算好。 ‘没什么。’池砚审视着冯巧兰的举止,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对方不怎么样,不懂审时度势不说,还沉不住气。 对方上辈子被渣男贱女害死的一点都不算冤枉。 被铁蛋子打得双手失去知觉的冯巧兰的脸憋的通红,却怎么也不肯退一步,她就是有感觉,冥冥中确定,对面那个小女孩脖领子里肯定有东西。 一定有东西的! 一定有东西的! 手上的疼痛麻痹了她的神经,可她就和感觉不到一样,眼眶逐渐变得通红,紧紧的盯着池砚,就像是池砚杀了她全家似的。 “说,你把东西藏哪了,你把东西藏哪了!”冯巧兰面目狰狞,目光像是要活撕了池砚一般。 听冯巧兰这么一问,在场的人全都是一头雾水。 “我从来没见过你,你要的东西我也没有。”池砚受够了对方疯婆娘似的样子了,情绪不够稳定的人,真讨人烦,池砚声音平和的补充了一句道: “有病就去治。”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冯巧兰的嗓音激动,整个人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死死的看着池砚的衣领子,半晌才吐出一行字: “说!你脖子上的东西呢?你脖子上应该是有东西的!” 冯巧兰有预感,池砚脖子上应该有东西的,而且这个东西属于她!这个东西对她很重要。 眼看闺女突然变成这副疯魔样子,冯升荣脸色很僵,对面两个年纪虽然小,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对面两个都不是好欺负地。 闺女这么发疯,肯定被惦记上了。 叹了口气,他一把攥住冯巧兰的胳膊,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闺女,别闹,人家身上什么都没有,你这样影响不好,咱们有什么都会去说,别在这里闯祸。” 回去,一听到这两个字,冯巧兰就打了一个激灵,让对面那女孩走了,一切就都晚了。 不能回去,不能让对面那俩个走了。 用力挣扎着想要拽开冯升荣的手,结果还没等冯巧兰挣脱开冯升荣的桎梏, 又一枚铁蛋子呼啸着飞射而来,目标正是冯巧兰刚刚被第一枚铁蛋子打中的手腕。 ——咔哒, 冯巧兰的手腕彻底脱臼了。 “啊啊!啊!” 做完扔铁蛋子的行为后,乌开霁抿唇,不耐烦的拎起池砚后脖梗, 像是拎宠物似的把池砚提起了地面,然后就保持着这个动作离开了渔船的船头甲板。 这场闹剧最终以冯巧兰的惨叫声收尾,而池砚被乌开霁拎着,刘海遮住眼睛,让人看不出表情。 眼睁睁看着打了闺女的两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冯升荣的表情既愤怒又无奈。 事情本来就是闺女没事找事惹出来的,他也挺无话可说的。 但他作为冯巧兰的父亲,闺女都成了这样了,他总不好再说闺女活该吧。 “唉,闺女,人家有什么东西也和咱们没关系,就算人家真有什么东西,你今天这态度也把人得罪死了,人家愿意给你才怪,你这是何必呢?” 冯升荣揉了揉脸,看着闺女因为过于激动而喘不上气,他也不忍心,轻轻的拍着冯巧兰的背,有点糟心的劝慰着冯巧兰。 也不知道闺女今天是怎么回事,从头到尾的不对劲,一点都不和往常一样乖巧懂事。 “不愿意给我,她怎么会不愿意把东西给我呢?”冯巧兰喃喃自语着,总感觉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发展走向。 突然间,她一把甩开冯升荣拍她背的手,把冯升荣甩的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 冯巧心重复着亲爹劝慰她的话,俏丽的面庞一点点扭曲了起来,嘴中不停的念叨重复着一句话: “对,爸你说的对,我要去道歉,一定是我刚刚态度不好,她才没把东西给我的! 只要我态度好一点去道歉,她一定会乖乖把东西给我的。 就是这样,肯定是这样!” 就算那个小女孩不愿意把东西给她,她也可以找小女孩旁边的那个男的换东西的,他们从外地漂流到港台,一定很缺吃的和钱的。 她有钱,她记得她从来没缺过钱的… 不对,现在的她还没钱,她还没见到冯依心那个贱人,还没得到洗浴中心的工作,还没成为柯太太,还没有挥霍无度的钱… 一把抱住头蹲了下来,眼眶通红的盯着地面,冯巧兰在心中一遍遍的默念着, 怎么办、怎么办?她到底该怎么办? 看着闺女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冯升荣只感觉一股子凉意往后脖颈上窜,闺女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变得神神叨叨的了? 还突然要问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要东西。 这事冯升荣是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觉得事情好像大条了。 闺女该不会是让鬼上身了吧? 这事他也拿不准,只是冯升荣看着冯巧兰的眼神从亲切担心逐渐变得审视越不确定了起来。 005六零年代恋爱脑 【原来表妹冯依心早就和柯兴烨厮混在了一起,而柯兴烨和她在一起,也不过只是因为一场赌局罢了。 她兢兢业业付出地八年算什么? 她为了柯兴烨抛去的大好事业算什么? 她为柯兴烨与父亲闹僵的关系又算什么? 自己居然傻傻的和柯兴烨在一起了八年,在这八年内,她无数次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才让柯兴烨八年没碰她的。 可到头来结果却如此荒谬! 与亲情割裂后又与爱情割裂… 失去挚爱,狼狈不堪。 本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结局了,可她实在是太天真了,在权势面前,她的痛苦不过是柯兴烨与冯依心取乐的玩具罢了。 当她的痛苦已经无法娱乐到柯兴烨和冯依心这两个渣男贱女之时,新的不幸发生了,父亲冯升荣死在了柯兴烨与冯依心的戏弄之下,而这俩个渣男贱女居然一点刑事责任都不用承担!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生活只欺穷苦者,佛门只渡有钱人。 柯兴烨和冯依心这俩个渣男贱女在名利与金钱堆上狂欢, 而伤心欲绝的冯巧兰浑浑噩噩的走在马路上,最终死在了飞驰的小轿车车轮之下。 死后,她才知道小轿车是受柯兴烨和冯依心这两个渣男贱女教唆的。 冯巧兰以为她短暂的二十年人生就这么结束了,结果再次睁眼时却发现自己重生了,重生到了十六岁刚去港台的那一年。 站在船板上的还有一个不大的小女孩,对方衣领处露出了一张淡黄色的黄符,也不知为什么,冯巧兰总觉得那张黄符对她有致命的吸引力。 从前的她不信鬼神,可经历了重生这件事后,很多事情由不得她主观意义上的不信,现在的她恨不得在神佛庙前长跪不起。 她见那小女孩饿得皮包骨头的,便提出用食物交换黄符的条件。 最终冯巧兰得到了黄符,发现这张黄符的作用是改造身体私处,让和自己在一起的人彻底离不开自己后, 她便直接通过港姐选拔成为了港台明星,利用黄符的作用与港圈大佬纠缠,获得头部资源,成为享誉国际的女明星。 往后一生顺遂。】 看完冯巧兰的生平之后,池砚的感觉是真有点酸爽的,感情在冯巧兰这里,她就是个送金手指的小炮灰喽。 不过抱歉喏,金手指已经被她给用了,没有这位天选之女的份了。 虽然这个金手指有点不光彩,但光不光彩的事是别人说的,并不重要,只要用的是她就可以了。 有总比没有强嘛。 一道强烈的视线在自己的脖颈间游移,看得池砚感觉自己的寒毛都被炸了起来,眸色一下子淡了下去,向着盯着她的人看去。 而乌开霁的感官敏锐程度也不是吹的,和池砚同一时间向着对面看过去。 对面两个人一同转来的视线盯得冯巧兰头皮一炸,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对面两人明明年纪看着都不算大,却比她上辈子见过的所有有钱人都更有气势。 这种感觉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可冯巧兰可以非常肯定的确认,那并不是她的错觉。 不过让她特别注意的却不是对面两个人的视线,而是对面那个小女孩的脖领子。 那小女孩衣领子处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冯巧兰就是觉得那里应该有东西的,要问她那里有什么东西,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冯巧兰就是觉得对方脖领子处的东西对自己很重要! 自己不能错过它,更不能失去它! 冯巧兰的眼神就和疯魔了似的粘在自己身上,池砚感觉浑身上下都被一种黏腻感所包裹住了。 阴湿又恶心。 是的,恶心。 冯巧兰的的目光让池砚感觉恶心。 将身体往乌开霁的身后退了退,伸手攥住了乌开霁的衣袖,没有说话,默默把冯升荣和冯巧兰父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乌开霁黑白分明的眸子审视对面俩父女,看了一会儿,才没什么耐心的转头,对于冯升荣提问他们是不是去那边投奔亲戚的问题全当听不见,完全没有搭理的意思。 眼见对方没有接他话茬的想法,冯升荣有点讪讪的的摸了摸头发发顶,尤其是在注意到自己闺女直勾勾的盯着对面女孩的模样后,他就感觉浑身尴尬的难受,伸手扯了扯闺女的衣袖,希望闺女可以收敛一下眼神。 可冯巧兰的眼神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是变本加厉。 被人像是盯摊位上的猪肉一样看,换谁都不会觉得舒服的,池砚的唇角抿紧,掐了一把乌开霁胳膊上的肉。 攥紧乌开霁衣服的手用力的像是要把乌开霁的衣服揉碎了。 被掐疼了,乌开霁想说池砚是什么毛病的,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眼睛不想要了?”乌开霁头偏了方向,瞥了对面的冯巧兰一眼,下三白看人时,不带有丝毫属于人的情绪,对方于他而言,甚至不如一个死人有价值! 冯升荣见对面少年额发被海风吹的向后飘,露出了一双邪异又阴森的瞳眸,幽邃的眸子冰冷又无机制的转动着,半点都不像是个活人。 天生犯罪的长相?。 这年轻后生不像是个好东西唉。 冯升荣身体打了个哆嗦,刚刚也怪他眼瘸,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就敢和对方搭话,现在看清了对方的长相,他感觉自己后悔的肠子都快悔青了! 见到乌开霁堪称诡异的眼睛后,眼神直勾勾盯着池砚的冯巧兰也是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哆嗦。 对方刚刚是在说她眼睛不想要了吧?冯巧兰有点不确定的想,虽然她从小吃了不少苦,但肉体吃苦和精神吃苦是两个东西。 农村人哪儿个孩子能肉体不操劳,至于精神,在村子里,她是十里八村中难挑地能干,成绩优异、长相出挑、还能干农活。 村里人谁能不夸她一句,冯家闺女是别人家的孩子。 可现在居然有人说她——眼睛不想要了。 这是精神上的羞辱! 面色僵了一下, 心里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对方不过是长的凶了点,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冯巧兰对自己的长相有信心,对方就算看在她的长相上,也不会太过为难她的。 对,就是这样地。 处在乌开霁身后的池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冯巧兰发癫,抽了风似的往她这边冲,往她这边冲就算了,还张牙舞爪的要抓她衣服的前襟。 004六零年代恋爱脑 “这几天将就着练,等你腿伤好了,我们就走。”乌开霁伸手按了按池砚得伤口,试了一下痊愈程度。 “走?”池砚询问,她虽然知道乌开霁应该不算完完全全的普通人,他可能和自己的情况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但也没想到会马上就要离开。 “嗯,你如果不愿意跟着,也不勉强。”他说话声音下降了一个调子,语气带上了一抹凛然道: “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不用我教你吧。” “不用,我跟你走。”池砚把对方说的话在心里转了一圈,立刻便有了计较。 对方想走,现在这个走在哪里都需要开介绍信得年代,他能走到哪儿? 既然说走,那是去哪? 不用说,池砚心中都有了数,大概率是未来的特别行政区,港市。 “确定?” 池砚回的太迅速太笃定了,乌开霁都有点不确定了,对方不会是说着玩玩吧,不过转念一想,他就释然了。 对方现在的年纪太小了,离开了他,接下来连活下去都是问题。 “嗯,确定。”池砚回的肯定。 就她这个随时会爆的资本主义大小姐的身份,再留在国内,一不小心估计就把自己作死了。 “想反悔随时找我。”乌开霁瞥了池砚一眼,也没说什么丧气话,对方毕竟年纪不大,他不会太苛责。 但若是对方拖了他的后腿,他也不介意解决一下后患。 半个月时间过去了,池砚的腿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本来小腿肚上削了一块肉是很容易留疤的, 不过池砚有灵泉乳液的加持,这些天的休养下来,已经把气色调养过来了很多。 她在恢复的同时,乌开霁正在进行出发前的准备采买,干粮、衣物和防身用品。 “出去以后,我们就是表亲戚,知道吗?”乌开霁将手中的布包系紧了些,睨眼警告道。 “表哥。”池砚认真点头,同样背好了包裹。 仔细想想,她好像一堆哥哥数都数不完了。 管他呢,她不亏。 他们所在的地点是江省,想要漂流到港台,需要途经三个省份。 不过想要去港台并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合法的途径有两条,一是亲属投靠或者婚姻团聚,不过亲友必须是直系亲属, 二便是投资移民或优才计划,符合条件者可申请投资移民或优才计划,但此类政策在20世纪60年代尚未全面开放。 以上这两种类型的人都可通过申请香港定居身份合法进入港台。 但想要通过合法途径进入港台,基本不现实。 而部分人其实是通过非法途径进入的港台,偷渡便是非法进入港台的主要方式,也是六十年代最主要的入港方式。 偷渡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的,有陆路偷渡和海陆偷渡两种方式,陆路偷渡到了新界还得爬铁丝网,海陆倒是没那么麻烦。 她和乌开霁选择的方式是海路偷渡,风险还不算小。 毕竟她和乌开霁两个人加起来都凑不出一个像样的年纪,别人不把他们当作软柿子,那还能把谁当做软柿子? 坏消息虽然比较扎人心,但也还是有为数不多的好消息的。 五六十年代港台正处于高速发展期,当时港台行政商贸都紧缺人力资源,因而对于国人的偷渡行为,港台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便是偷渡被发现了,也不会怎么样,偷渡被发现大概率就是会被当地行政管理机关拘留一段时间, 拘留过后,只要能在当地找到工作活下去或者是找到关系可以地亲友,就可以留在当地了。 总之,五六十年代偷渡,漏洞多多的有。 只要你肯钻研,就没有钻不进去的漏洞。 当坐在前往新界的渔船时,池砚还有点回不过神,她现在就这么水灵灵的出镜了? 从遵守公序良俗的三好青年变成了一个违法乱纪的三好青年了。 有点不适应,但不多。 毕竟她见识过的东西并不少,能引起她特别注意与关心的东西已经没那么多了。 “记住之前的话,到了地方别乱说话。”乌开霁弯腰与池砚平视,森冷的目光一点都不像是个半大少年该有的目光,反而像是个与人搏命的野兽。 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不驯与阴沉。 恰似池砚的第一印象一样,对方像是个犯罪的好手。 “不会忘。”池砚现在本来就还要靠着对方生活,自然不会想给对方添麻烦,她伸出两根手指在自己的嘴边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整个人就差把我很识时务五个字给印在脑门上了。 “算你识相。”乌开霁点点头,凶狠的视线收敛了一些,他这次来港台本来就算是冒险的行为,自然怕节外生枝。 现如今还带了个小孩,他是真怕对方年纪小不知事,什么话都往外秃噜,所以才不厌其烦地和对方叮嘱。 站在船头上,池砚爬在渔船的船尾和乌开霁一起看着水面,水里有没有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这一路上来的心情还算不错。 原本偷渡是一件很艰辛的事,不过托了乌开霁的福,对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做苦力挣点小钱养活她, 这就导致她这段时间不就没感觉到受苦,甚至还觉得自己可能胖了一些。 都有点不好意思看辛辛苦苦工作的乌开霁了。 “咦?你们兄妹俩也是去那边投靠亲戚的吗?”旁边传来了一道宽厚的声音。 寻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在渔船船板上坐了戴着草编毡帽的中年大叔,他旁边还有个杏仁眼麻花辫的女生。 女生看着有个十三四岁。 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子沉静忧郁的成熟气息,这一点不由令池砚侧目,这样与年纪气质不符的人她见过并不多。 直觉就觉得对方有猫腻。 就这么认真一扫,池砚就感觉脑海一沉,一串串字幕字脑海的无字书上往外蹦,看着字往外蹦的频率,就知道对方的故事还不少。 【冯巧兰,一生坎坷,命运多舛,7岁失去生母,与父亲冯升荣相依为命,16岁那年,国内越来越难活下去,他们便决定前往港台投奔远房亲戚。 投奔的事情很顺利,顺利的她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在叔叔冯康德和表妹冯依心的帮助,她找到了一份洗浴中心地工作,而父亲被安排到了烟厂打零工。 如果一切就这么平平淡淡下去,那也不错。 可惜事情的发展走向总会和人的愿景背道而驰。 在洗浴中心工作的她被里面的经理盯上了,冯巧兰被迫无奈换了工作。 当时港台选港姐的事业刚刚有了一个雏形,还没被TVB台进入规范,不过那是她为数不多能抓住的机会了,她就直接去干了。 没想到这却成为了她人生至暗时刻的开端。 成为港姐的冯巧兰遭到了港市龙头阔少柯兴烨的疯狂追求。 年少不知事的她根本抵挡不住对方各种掏钱买单,真情实意的告白,两个人没多久就走在了一起。 两人在一起了八年,她在家里做全职太太,精心的去社交,去为柯兴烨维持人脉,操持家务,结果换来的却是背叛。】 003六零年代恋爱脑 然后直直的钉入了地面半寸, 好高的准头。 好俊的手法。 弯下腰,池砚伸手把对方扔过来的铁蛋子捡了起来,然后手腕一转,猛地用力一甩,手中的铁蛋子重心偏移,带起两缕劲风就冲着乌开霁飞了过去。 铁蛋子距离乌开霁不到两指之时,池砚感觉就这距离宽度,把她腰闪了都躲不过去, 毕竟乌开霁可是站在两米高的横木上,一点躲避空间都没有。 千钧一发之际,乌开霁一个后下腰,两腿悬空,单手撑起了整个身体的重量,轻巧的躲开了池砚发出的铁蛋子的攻击。 ———啪嗒,铁蛋子落地发出沉闷的砸地声。 落到墙角的铁蛋子砸起了一片片灰尘。 "再来!"乌开霁身体悬在半空中,一只手撑在两米高的横木上,另一只手把手心中一直攥着的铁蛋子向着第一个铁蛋子落地的方向砸过去。 第二个铁蛋子最后稳稳地落在了第一个铁蛋子的上方,连颤都没颤一个。 亲眼看着对方轻描淡写的在两米高的地方单手撑木悬空,池砚感觉她这辈子都不会遇到比这更厉害的特效动作了。 以后没这效果的影视片,她都不看。 “知道了。”池砚应了一声,利索的跑到墙角,二话不说,把捡起的两个铁蛋子冲着乌开霁砸了过去。 她想砸地地方其实挺刁钻的,但奈何本人没本事,原本冲着脑袋去的铁蛋子直接就擦着对方的肩膀滑了过去。 第二个准头更差,只擦了个衣脚料。 比起对方指哪打哪的技术差远了,池砚无奈,自己没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能擦个衣脚就很不错了。 单手撑木的乌开霁手腕下压用力,直接翻了个身,稳稳当当的站在了横木上。 嘴角咧出了一个阴恻恻地弧度,下三白占据大半个瞳孔的眸子微微下瞥,将目光落在了池砚身上。 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 对方目光瘆人,池砚抬头直直的与对方对视,对方叫什么名字她不清楚,但对方的功夫确实很俊。 这手功夫是真让人眼馋,她两辈子都想试试但没机会接触的东西,没想到现在却近在眼前了。 再次捡起掉在地上的两个铁蛋子,还没等她扔出去,就听对方道: “肘部发力带动手腕发力,不要只转手腕,不会用力的时候,膀子上的力量少用。” 说的挺好的,但池砚在这方面上没多少天赋,只能是脑子听懂了,但手不会。 深吸一口气,瞎猫当作死耗子的再次转了转手腕,一个用力就把手中的东西砸了过去。 这一次,铁蛋子直直砸在了乌开霁的腹部。 乌开霁扎马步的身体一步未动,只是身形有点发晃。 能砸到人这一点,不仅池砚愣住了,乌开霁同样愣住了,不解的目光瘆人而凝滞,就那么定定地落在了池砚身上, 他看人的瞳孔中一片生硬,充满了非人的无机质感。 怎么看,池砚都感觉对方有点不像个人,瘆人的和个碑似的。 “你练过?”乌开霁疑惑,他自己练了已经近十年了,不是什么随便的攻击就能打的到的,而刚刚他却被打中了,打中他的人居然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孩。 “没。”池砚实话实说,别说练过了,她连见都没见过。 “你准头练练,不会差的。”乌开霁一双刀子眉锋利冷锐,凶光森森的视线在池砚身上打了一个圈,才道:“我是乌开霁,你?” “池砚,野泉声入砚池中的池砚,能学吗?”她默默将对方的名字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询问道。 对方练的功夫一看就是有师承地,能让她一个外人轻易学去了,着实不太现实。 乌开霁轻“嗯”了一声,“能。” 再多了乌开霁没多说,池砚也就识趣的没多问。 刚开始,池砚跟着练的就是眼力。 往一根被削平头木头庄子上钉了十根规格不同的绣花针,用一根线一次性从第一根针头的头部穿到第十根针头的针尾。 这个工作池砚上手很快,她虽然只是个普通人,大部分她试过的天赋都维持在了普通人水平,有些天赋差一点,就连普通人的水平也差一点,但水滴石亦穿。 细磨的缝针功夫她练了一辈子,这辈子上手起来,虽然开始有点费劲,但没三天她就可以完全上手了,这把原本还有点怠惰地乌开霁的吓了一跳。 “眼力不错,但光有眼力还不行,还得有基础功。”乌开霁只淡淡说了一句,就不怎么搭理池砚,一双浸润了森凛的眸子沉沉的,不说话直接拎起了池砚的后脖颈。 将池砚直接提到那两根两米高地横木上,帮池砚固定了一个扎马步的造型后,他也同样在池砚身后扎起了马步,俩人中间隔了一臂的距离。 池砚的后脖颈被乌开霁拎着,不得劲的晃了晃,一低头,就看到两米高悬空的自己,池砚感觉自己的腿脚都有点发软。 为了不让自己发飘的更厉害,池砚干脆不往下看了,让自己转了个视线。 这才让她整个身体放松了下来。 年幼体弱还吃不饱的身体根本禁不住造,再加上她小腿肚子上地伤口才刚刚结痂,连一分钟都没站住就往下摔。 腿上包着的绷带已经在渗血了。 “伤口裂了。”池砚抽着气,声音都带上了颤音道。 “嗯。”乌开霁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提着池砚的后衣领下了横木,将人放到地上的沙坑上后,回屋子里拿了一箩筐草药,弯腰蹲到了池砚面前道: “正好换药,把腿抬起来。” 轻手轻脚的将小腿抬了起来,池砚后知后觉的感觉小腿肚子一阵阵冰凉刺痛,心里想骂人的心情止都止不住。 继父实在是, 缺德,太缺德了, 看池砚慢吞吞的,乌开霁一把将池砚的小腿摁在自己上衣地衣摆上,把池砚掉脚脖子的灰扑扑的补丁裤子挽到了膝盖上。 拆开被血液染了三层的绷带,一把把捣碎的药泥往池砚的腿上敷。 面部表情一本正经的池砚感觉自己人虽然还在这里,但魂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输人不输阵。 心里面目扭曲,面部失去痛觉管理。 “还算硬气。”乌开霁瞥了池砚一眼,点点头,年纪虽然小了些,但起码很懂事,应该不会为他的计划添加不必要的麻烦。 要脸啊,要不是为了脸,池砚觉得自己一分钟都硬气不起来。 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她感觉现在自己的面部神经还是僵硬的。 “这几天将就着练,等你腿伤好了,我们就走。”乌开霁伸手按了按池砚的伤口,试了一下痊愈程度。 002六零年代恋爱脑 视线被遮挡,池砚原本还提着的一口气就松了下去,彻底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昏黄的煤油灯在眼前晃悠,一簇火苗照的池砚忍不住流下了两滴生理泪水。 伸手擦了擦眼角,模糊的视线一点点变得清晰。 慢腾腾的坐起身来,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一阵阵发疼发凉,挺酸爽的。 视线所及,是一张长三米半,宽两米的土炕,炕头是个隔着小墙头的土灶。 整个房间不到二十五平米,窗户上贴着两张花红柳绿的窗花贴纸。 窗户下面是个洗脸架,架子上放着个鸳鸯搪瓷洗脸盆。 “醒了?”乌开霁坐在炕头,手中玩着两个铁蛋子,面无表情的盯着池砚。 下三白突出的瞳眸看着人时凶相毕露。 也就是池砚见过的人多了,才没被他吓到。 “嗯,谢谢,我以为自己会死的。”池砚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说话的声音嘶哑又干涩,嗓子眼里像是有火在烧。 “知道就好。”乌开霁视线转了一下,垂眸盯着自己的碗看了一会。 有些裂口的瓷碗中,稀稀拉拉的称着一碗米汤,米汤光可照人,米粒只手可数。 顺着乌开霁的视线,池砚也看见了那碗有点可怜的米汤,出于长时间粒米未进的渴望,口中唾液在分泌,她偏过了头,不再多看一眼米汤。 从她醒来的情况看,对方家里并不富裕,这碗米汤可能就是对方为数不多的口粮了。 她是自私,但别人救了她,恩将仇报的事没必要干。 谁知她不看对方碗了,对方却把碗冲着她的方向推了过来。 “吃吧。”乌开霁声线冻的刺人,刀子眉斜映,一双带着薄茧的手端着碗凑到池砚面前。 米汤熏出的热气氤氲了池砚的眼眶,她突然就感觉喉头有点梗塞。 在别人给她钱的时候没这种感觉,给她资源的时候也没这种感觉。 可现在却觉得被触动了。 对面的半大少年上身穿着个打着补丁的马褂,下身是一条掉脚脖子的长裤,瘦的就像是一根竹签子,现在却愿意为她这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分自己的救命粮。 这就像别人有十块钱愿意分享你八块,和别人没有十块钱却愿意分享你半条命的区别。 眼帘下垂,这碗米粥她本身是挺想喝的,毕竟她求生欲还是挺强的,可现在突然就觉得也没那么想喝了。 玛德,死了算了,等着重开一局正好。 “还用我喂你?”乌开霁烦躁的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将米粥直接怼到了池砚嘴边,捏起勺子舀了一勺子米汤就往池砚嘴里怼。 滚烫的米汤入口,池砚已经不再纠结吃不吃的问题了,而是在纠结烫不烫的问题了。 ——嘶,舌头都快烫起泡了,这是开水刚出锅吧? 一口米汤差点被池砚吐出去,不过她还是捂着嘴咽下去了,粮食实在太难得了,浪费一口就和浪费生命差不多。 “烫。”她撕了两口气,舌头打结的吐出一个字。 “就你事多。”乌开霁用被下三白分割的瞳眸轻瞥着池砚,不耐烦的低头吹了吹勺子中的米汤,递到了池砚嘴边,结了冰碴子似的吐字: “吃。” 池砚张嘴将唇边的米汤咽了下去,几口下肚,感觉腹部回暖了不少,整个人也舒服了不少。 摇了摇头,米汤下降,将映出个瓷纹边缘的碗推回了乌开霁面前,“饱了。” 乌开霁这下不用下三白看她了,接过碗没理池砚,三两口就把半碗稀粥吃完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池砚正准备躺在炕上睡了,就看吃完半碗米汤的半大少年握着两颗铁蛋子就出了门。 看对方出去了,池砚忍着腿疼,爬下了炕,下炕的时候,她还不由自主比划了一下,发现自己也没比炕头高多少。 没多看,她拐着腿,边疼的嘶气,边往门外面张望。 看了俩眼,池砚就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差点被对方给刷新了,对方站在两个高两米的横木上扎着马步,手中还把玩着两颗铁蛋子在空中抛飞,速度快的连残影都看不清。 天色黑是一方面原因,速度快更是一方面原因。 厉害的没边了… 特效演员都不敢这么演。 腿疼的厉害,池砚也没敢多看,就拖着两条腿爬回了炕上。 躺在炕上想睡觉,却又怎么都睡不下去,只感觉小腿越来越疼,疼的钻心刺骨的难受。 原来在山洞里的时候也没这么难受,现在可能是因为得救了,神经反而没那么紧绷了,后知后觉的觉得更难受了。 等她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一阵冷风带了过来,那个半大少年回来了。 对方可能是因为她在,没脱衣服,只脱了鞋就躺在了她旁边。 两人年纪都不大,现在的池砚才八岁不到,对方看模样也不超过十四岁,睡一张炕上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等年纪再大一些了,这样就很不合适了。 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池砚也跟着对方的节奏进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池砚是被一阵猛然的下坠感给惊醒的,睁眼一看,才发现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小腿肚子发疼把她给刺激醒了。 翻腾起身,见对方昨晚躺着的地方只留下了一片小小的褶皱,一摸温度,一片冰凉,池砚就知道对方起了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习惯性的想爬下炕望望情况,想到自己发疼的小腿,最后打消了这个有点费人的想法,透过窗户向外望去。 就看到对方果然还和昨晚一样,站在那两根两米高的横木上练铁蛋子。 这个池砚也想练,但池砚感觉自己看一眼对方站着的高度就觉得恐高。 虽然两米高的横木底下都是土堆和沙子,但摔一下也是不轻的。 就自己这伤残样儿,还是想想怎么养好伤不给对方添麻烦吧。 先给自己来了一地灵泉乳液,感觉人清透了不少,她慢腾腾的摆正自己的小腿,检查伤口情况。 小腿上的伤她昨天没包扎的时候看过,深可见骨,不过现在腿伤已经包扎好了,翻了一下绷带的边角,有浓郁的草药香气飘来,扑入了池砚的鼻息间。 真檀香、陈矿灰、云苓各… 是止血镇痛的药方。 药材闻着都不便宜,还好自己上辈子学了半辈子的医,不然还闻不出来。 家里都这么穷了,还用的起这么昂贵的药材,有点奇怪,而且对方身上的功夫很俊,俊的她之前见都没见过,最多只是听说过。 是武学大家传人吗? 就算不是,池砚感觉自己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看什么。”见池砚趴在窗户口看他,乌开霁抿唇,手中把玩着的铁蛋子直接就冲着池砚的方向砸了过来。 眼看这玩意靠近,池砚下意识想躲,最后却没动,眼睁睁看着那颗冲她砸过来的铁蛋子砸穿了窗户上糊着的花里胡哨的窗花纸,擦着她的头发丝飞了过去。 001六零年代恋爱脑 1959年 再次睁眼,池砚头脑一阵阵的发昏,她又穿越了,脑海中的无字书也还在。 心口狂跳了一下,她有种直觉,她可能会以这种穿越的方式一直活下去。 但由不得她多想,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虚的很,身体半趴扶在地面上,腿肚子一阵阵发疼,眼泪一颗颗的往地上砸,溅起了一片片灰尘。 慢腾腾将指尖送入口中,一滴灵泉乳液进入腹中,一层灰质浮现在皮肤表层,酸臭酸臭的。 不过这对她发飘的身体却没有半点用,她这金手指是美容养颜的,和治愈身体负面状态没有半点关系。 是她刚刚疼傻了。 头又昏了一会儿,她感觉一大段一大段的记忆片段往她脑海里塞。 冥冥中她也懂了,随着她一次次的穿越,她的灵魂强度会逐渐增强,她第一次穿越时灵魂强度不够,所以没接收到原主的记忆。 但伴随着灵魂强度的增强,她这一世的灵魂强度够了,便也能够接收原主的记忆了。 原主池温文,今年8岁,母亲楼玉瑛是楼里的花魁,民国军阀的六姨太,母亲只有她一个独生女。 可惜国家一统后没几年那军阀就倒了,不过那军阀跑的快,带着大老婆去国外了,只留下他的一堆姨太太和孩子在国内的动荡中嗷嗷待哺。 楼玉瑛的背景成分本来就有问题,还闹出了这种事,她自己一个人根本就活不下去,只能是带着一个闺女嫁给了个不错的老实人。 楼玉瑛毕竟是花魁出身,拿捏一个农村的老实人手捏把掐。老实人对楼玉瑛确实不错,爱屋及乌下,连带着池温文都过的不错。 可惜好景不长,饥荒来了,他们一村人都踏上了逃荒路。 楼玉瑛生的貌美,被那老实人各种卖,得了脏病死在了逃荒路上,在楼玉瑛死后,她唯一的闺女池温文也成为了村里人眼里的空耗粮食的小废物。 一个没多大用的小拖油瓶。 村里人要丢下池温文这个小拖油瓶,池温文这个便宜继父也忘记了自己还有良心这个东西,怕原主跟着他,直接削了原主腿肚子上的肉就跟着村民逃荒去了。 留下了半死不活的原主,在丢死人的山洞里苟延残喘了两天后死了。 池砚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现在就一个8岁的半死不活的小孩,连这个死人堆的山洞都爬不出去,这让她怎么活? 一股股腐烂的味道往鼻尖窜,熏的她恶心想吐,是死人糜烂腐朽的味道。 这股子味儿她这辈子都不想再闻了,可她没办法,她的腿肚子肉被继父削了,她疼的根本站不起来。 只能爬,只有爬出这个山洞才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可爬出去以后又能怎么办呢? 外面是一个吃人的世界! 眼泪一滴滴的往地上砸,她两辈子都没吃过这种苦,这种爬着出死人堆的感觉让她浑身打哆嗦,她怕,她怕的手抖。 死人,这可是死人!! 胸前的衣服隔的她趴在地上的地方硌着疼,她将东西掏出来看了一眼,是楼玉瑛留给她的平安福,就一张普通黄纸叠的小方块,池砚捏紧这张平安福,心里空落落的。 想到那么多滴血验证的金手指,死马当活马医的把黄纸叠成的小方块展开扶在自己血肉淋漓的小腿肚上。 小腿肚上一阵阵发凉,腿上的血流的更厉害了。 看着哗啦啦被黄纸抽走的血,池砚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黄纸逐渐化为粉尘消散,手腕上的红痣愈加红艳,一股信息进入脑海,让她本就不好的脸色雪上加霜。 见鬼的平安福,der用没有。这玩意的作用是改造私处,让和她有过关系的人逐渐离不开她。 心口拔凉拔凉的,求速死! 她一个个爬过挡在她前面的尸体,只感觉身体一阵阵发冷,眼眶被一次次刺痛,池砚从刚开始爬死人堆的心惊胆战到麻木不仁。 脑海中的无字书没有半点动静,眼神逐渐涣散,她的思维有点跑马,也许等她死了,她就可以立刻穿越了。 现在这种处境,她只求速死。 也不对,但凡能活,她绝不矫情,可这鬼样子,她怎么活得下去。 闭了闭眼,她恍惚间听到了一阵稀疏声,有人来了,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眸光一狠,她翻起身在周围刨尸体,专门找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从一个干巴瘦的小女孩身上翻出了户籍证明。 一本皱巴巴的户口本。有一点好就是这户口本上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小女孩的妈妈何美丽,另一个就是小女孩何招娣了。 何招娣,虽然不是个好名字,但起码是个成分正常的农村孩子。 不像她,成分不好,还容易被打成资本主义大小姐,这年代,资本主义小姐死了都没处申冤,不论能不能活,她还是觉得多条心眼多条路。 把身份证明藏好,她把尸体堆整理好,继续往外爬了一截假装昏迷。 山洞逆光处出现了一个清瘦身影,看身形年纪不算太大,池砚咬牙,她准备赌一把,是死是活在此一搏了。 她僵硬的翻了个身抹了把脸,露出了一张白皙的小脸和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 乌开霁背着药篓子站在埋死人堆的山洞口,本就是路过随意瞄一眼,却看到了死人翻身。 他本来想转身就走的,可当他看尸体堆中翻过身的那双眸子,他脚步一下子就钉死在了原地。 脏兮兮的小脸让人看不清长相,不过小脏脸上那双满含破碎的眼睛却令人格外印象深刻,她瞳眸中的脆弱仿佛让人一捏就碎了,可其中的决绝却令他震撼。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是感觉拥有这么强烈求生意志眸子的人不应该这么草率的死去。 池砚盯着逆光向她而来的少年,有点想笑,天无绝人之路啊,看来她还是找到一线生机了。 背着药篓子的少年大步走到她身边,池砚这才看清楚少年的脸,这是一张凶戾到让人睡不下去的脸。 也不是说这人丑,这人的脸不仅不丑,反而很帅,就是帅的有点邪性。 两人距离很近,可以说是快要脸贴脸了,她可以清晰的看到少年的眼睛。 一双深邃到看不到底的狭长凤眸,最重要的是他的瞳孔,少年的瞳孔大片白仁裹挟着黑仁,微微下垂的眸子凝视着人时凶戾到瘆人。 感觉是个犯罪好手。 脑海里天马行空过了很多东西,但池砚感觉都挺无所谓的,人家肯救她,管他什么长相,这人对她来说都是大好人。 饥荒年谁都吃不好,自己都吃不饱的情况下再养个小拖油瓶,是个人都做不出这事,又不是被圣母玛利亚光环普照了。 不过乌开霁感觉自己今天似乎真就是被圣母玛利亚光环笼罩了,好心多的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背着药篓子缓缓蹲身,小心的避开女孩子的伤口将人拢入怀中。 池砚被轻柔的公主抱起时她整个人都懵了一下,不过一下就放松下来了。 045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完) “不要,别。”沈靖初上扬的眼尾耷拉了下去,眉宇间一片黯然,深邃的瞳孔中晕染着的是化不开的幽沉。 他一把攥住了池砚的衣角,扣住黑色裙裾的手越缩越紧,她是想提离开吗? 她不想要他了。 是因为池解放吗? 是的,她就一个亲大哥,还被他给送进去了,说不定他还会亲自动手结束她的亲人。 如果走到了那一步,她一定不会再见他了。 抿紧唇角与对面眸似烟雨的女人对视,他第二次为原则纠结。 第一次是在抓池解放时,第二次便是现在面对她时。 可原则就是原则! “你介意的问题我会解决,池解放不会死,他的问题其实并不算严重,他只是被牵连了而已。”沈靖初攥着池砚衣角的手猛地收紧,将人一把带入了自己怀中。 然后抱着人就上了车。 原则屁个原则! 本来就不是非死不可的事。 顺着沈靖初的力道被抱入吉普车后座,池砚伸手掐紧了沈靖初肩膀,感受到手底下结实有力的肌肉,池砚心中呦呵一声,身材很棒啊。 后座中,沈靖初垂眸凝视着怀中的人,对方面庞温雅,神色却隐隐带上了几分清淡。 她在生气,沈靖初心头一慌,将人抱得更紧了些,声音喑哑道:“别这样,理理我。” 听他声音发干,池砚默了默道:“是我情绪化了。” 然后池砚就不说话了,任由沈靖初抱着。 见怀中人只说了一句话便沉默了,沈靖初的眸色变得晦涩了些,干着嗓子道:“别不要我。” 原本桀骜不驯,沉敛恣肆的青年燥眉耷耳的。 眼看人都快哭出来了,池砚伸出一只手抚上沈靖初的侧脸,轻轻的摁了摁对方的面颊,缓缓吐出一个字:“嗯。” 一个嗯字在胸口传开,震的沈靖初心口发麻发热,还好还好,她没放弃他。 窝在沈靖初的怀中,池砚眼尾微弯,愉悦的感受着情绪拉扯中逐渐失衡的心跳。 谈感情,一味顺利总会让情绪变得平淡,适当的来点起伏,更利于相处。 情绪就得被拉扯起来才更舍不去,放不下,离不开。 时间过得很快,池解放的事很快有了定论,过失犯罪,终生监禁。 听到这个消息,池砚成功从池学军那里要到了池家藏着的东西的地址。 原来那堆东西就在大河村家里的地窖下面,地窖里面还有个锁。 池砚和池学军一起去找了一趟东西,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两箱子金条,两箱子翡翠和难得一见的古董字画。 东西是好东西,就是短时间不敢往外拿。 池解放蹲在里面,池砚站在探监口,两人默默对视,一句话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抱着膝盖坐在一张泛旧的椅子上,池解放长叹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己发僵的脸,对着池砚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我们算不算是扯平了,小时候我没伸手拉你一把,现在你也没伸手拉我一把。”池解放抱着膝盖的手慢慢收拢,有点怅惘道: “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家里地东西,也算是便宜你了。” 低低“嗯”了一声,池砚垂眸审视着瘦了一圈的池解放,青年原本生的浓眉大眼,五官深邃挺拔的,可现在却是颓然与丧气。 一息之间,处境翻天覆地,还真是世事难料。 “还记得我说过的,让你能够在家中稳坐钓鱼台的法子吗?”池砚缓缓吐出一行字,就那么静静的与池解放相对峙立着。 一听这话,池解放猛然抬头张大了嘴,嗫嚅着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只是定定的盯着池砚,半天才吐出一个字:“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池砚摇了摇头,掉头走了,只留下看守室的池解放陷入了一个人的沉默。 从头到尾,她什么也没做过,全都是说说而已。 只是,当时, 你怎知我说的坐钓鱼台的人是你不是我自己? 1977年,高考恢复,现在的池砚已经放弃了做供销社售货员,她做起了酿酒行业。 这辈子,她和沈靖初要了两个男孩子,只是池砚自己也有点不确定,这两个孩子是不是沈靖初地位。 俩个孩子中有一个很像沈渝峥。 孩子是74年要的,她研究了苏姣姣的生子丹近十年,虽然没研究出什么正经名堂,但在生子丹的镇痛方面却研究到了一个新高度。 无痛生子,让池砚对小孩也没那么反感了,觉得也还能看。 懒懒的沐浴在夕阳余晖下,池砚盯着自己的指背打量着,纤长的手指如玉石精雕,一只常年不见日光的苍白的手覆了上去。 骨节分明的手与纤长的手相扣。 身形颀长高挺的青年男人身着一身深V领的衬衫,沈渝峥咬牙, 在池砚耳边低语道:“小叔叔做任务去了,我来照顾小嫂嫂,好不好?” 侧眸横了沈渝峥一眼,池砚唇角弯了弯,差点笑出了声,轻声吐字道:“你说呢?” 沈靖初入赘的时候,她想着和沈渝峥断了也没什么,左右捞到一个算一个,反正哪一个都不差,顶级男模中的顶级男模。 可惜沈渝峥这小子看着像个正常人,疯起来不像个人。 直接玩起了不道德行为。 “我觉得可以,为什么你让小叔叔入赘池家,不让我入赘呢?”沈渝峥直接将人扛了起来往房间走。 “等着你小叔叔用裤腰带抽你吧。”池砚一把掐紧了沈渝峥胳膊上的肌肉。她也是在和沈靖初结婚后才清楚的沈家的具体家庭关系。 沈献忠是沈献国上一辈的亲戚。 沈献国进了体制,沈献忠进了军队。 沈献忠年纪轻轻就去了,妻子也陪着去了,只留下了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儿子沈靖初,沈献国就收养了沈靖初,为沈靖初做打算,做规划,比对自己的亲儿子沈渝峥都好。 也正因如此,沈渝峥一直不是太喜欢沈靖初这个小叔叔,两人从小到大的关系都不算好。 至于后来,关系就更不好了。 从前关系不好是习惯使然,现在关系不好,那是真的关系不好。 见面不掐就算好了。 一听池砚说沈靖初会用皮带抽他,沈渝峥嘴角一抽,他是真的被沈靖初用皮带抽过。 尤其是在沈靖初出完任务回来之后,总会找理由抽他一顿。 虽然这顿抽他挨的并不算冤枉。 “挨抽就挨抽。”沈渝峥抿抿唇,墨蓝色的瞳孔中一片静默纯然,眼尾的弧度却带着几分化不开的恶劣。 想了想,他将发丝凑在池砚的颈窝处,轻轻蹭了蹭,沈渝峥声音喑哑磁性,“幸好有你。” 小时候的他太傲太放不下面子了,这就导致很多情况下他总是说话不讨喜,好吧,他现在说话也不怎么讨人喜。 对她除外。 以他原本的性格是不会去做研究的,他原本的想法就是和沈靖初死磕,等着接沈献国的班,凭什么他爸的东西都准备留给沈靖初?沈献国为什么一点都不为他考虑? 不过多年前挨了池砚的冷眼之后,他就知道,他似乎太想当然了,很多东西,那时候的他,根本没有话语权。 后来他去做了研究,也有了话语权,也和沈献国谈过了,最后和自己和解了。 拥紧眼前人,他轻笑道:“小嫂嫂,别说话了,这个时候,我喜欢听点别的东西。” “人模狗样。” “多谢夸奖。” 轻解薄罗裳, 共试兰汤, 双双戏水学鸳鸯。 1978年,政策放宽,池砚这次趁着风向,把手里的东西变卖,沈靖初和沈渝峥的钱也都在她这里,手里聚拢了资金之后,直接干起电子设备和酒厂生意。 手中的资金越积越多后,她就开始学自己一直都坚持着的调香、酿酒和中医,以及立遗嘱。 自然死亡的话,资产全部由自己的两个孩子平分继承,若不是自然死亡,资产全部捐了。 曾经的池大伯池学友一家子都被她花钱让放贷的人送了进去。 人,总得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 若她始终是爬在泥里的蝼蚁,那曾经的恩怨算就算了,可她都从泥里爬出来了,那只能算他们一家子倒霉喽,招惹了她这么个记仇的人。 成为辽省首富之后,池砚感觉人生有的时候就是个轮回。 苏姣姣自杀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池砚意外了一下,想了一会后又了然了。 自从知道自己不能生了以后,池学军对苏姣姣的态度就一直没好过,再加上家里也有钱,他就各种去外面找人,风流债不断,对家里苏姣姣的两个孩子不闻不问的。 有不少情人甚至打上了苏姣姣的门,日复一日无望的过着,苏姣姣被磨平了所有的傲气,连真正的死亡都不怕了,直接选择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池砚有点唏嘘,不过也只有一点而已。 这辈子,她的两个小孩都算是人中龙凤,出生就在罗马。 而她享年86,她走后,他们也随之而去了。 044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两件事情一出,整个池家都低迷了起来。 原本兴冲冲捣鼓着辽省全钢机械表的池学军一下子就热情大减,萎靡了起来。 短时间内三个孩子失去了两个,就算他不喜欢闺女,不待见女娃娃,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到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回到池家,池砚一把拉开家门,浓重的烟味呛的人鼻息发痒,伸手在鼻间扇了扇,她才感觉缓过了一口气。 抬眼望去,窗帘把房间遮的严严实实的,整个家中被二手烟弄的烟蓬雾灶的,搞得和升仙台似的。 看的池砚直皱眉。 池学军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手里拿根燃了半截的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一层层铺满了烟蒂,烟蒂多的甚至溢出了烟灰缸,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 地面上不仅仅有零散的烟蒂,还有横七竖八摆着的酒罐瓶子。 回家门,池砚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她一把拉开了挡住阳光的布帘子。 顺带着将门窗打开晾晾空气。 “回来了啊。”池学军吸了口烟,有点颓丧的靠在沙发上,双臂一抬,遮住了打落在眉眼处的光线,将自己重新拢入阴影中。 “嗯,回来了。”池砚点点头,坐在了池学军对面,曲起骨节叩了叩烟灰缸。 “噔噔——噔——” “唉,你哥那小子,从小就闹腾,现在好了吧,直接把自己闹腾的折进去了。”池学军叹气,又吸了口烟,葱白得雾气袅袅升起,烟气呛人。 池砚垂着眸子没搭话,有点出神地想着些摸不清四六的东西。 “你看好那对象好样的。”蓦地,池学军冷笑一声,一把把吸了一半的烟的烟蒂掐断,语气多少带了点怨气。 他现在三个孩子折了两个,找了个女人还给他戴绿帽,肚子里的种都不是自己的。 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躁郁难平。 “嗯,大哥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长时间的静默之后,池砚回道。 可池砚说完这句话后,房间却陷入了沉默,时间过了足足十分钟,才听到池学军再次开口。 “我说的不是沈靖初好样的,我说的是你好样的。”池学军突然丢掉手中的烟蒂,一双经历世事却依旧锐利的眸子落定在了池砚身上。 他一字一顿道:“你想要家里的东西,所以姓苏那女人给我戴绿帽子,你知道了。 老二被老大送进去搭人情的事,你清楚。 老大出事的事,你也有所察觉。 你什么都清楚,就是不说。 家里只剩下你一个孩子了, 你在等我把家里的东西给你。” “是。”池砚将茶几上的烟灰缸推了推,抬头与池学军锐利的眸子对视。 便宜爹知道的还挺多,他说的目的是对的,不过过程,一半一半吧。 苏姣姣是通过双子丹怀的池学军的孩子,并没有戴绿帽这一回事,只是因为她提议让池解放带池学军检查出池学军自己绝育一事后,池学军自己误解了。 池敏被池学军送给黑市头头胡宏富的事她也推波助澜了,她间接提醒了池解放,让池解放觉得池敏也会发现苏姣姣身上可能牵扯着巨大的利益,从而让池解放不想让池敏回家与他分利益,让池敏成为了被送人的祭品。 至于池解放出事,她确实察觉了,十年前就知道结局的事,不用察觉都知道结果,更何况还有沈靖初这个什么都不会瞒着她的人在她眼前晃悠。 池砚的目的确实只有一个,就是获得池老爷子留给亲爹池学军的东西。 为利所动,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而且池家这一大家子没一个无辜的,她算计的也理直气壮。 池敏当年可是联合池大伯池学友要毁了她一辈子的,如果池砚真的被这俩人联合卖了,她只会过的生不如死。 当年自己把池敏送进去的时候给了池敏腹部一刀,池敏那个狼崽般的目光她可没忘记,若是等着池敏回池家,那就是在给自己留一个心腹大患。 池解放嘛,经过这么多年相处,池砚可以肯定,当年池敏给自己下蒙汗药的事池解放心知肚明,但他在假装没看到,他在想什么池砚也清楚。 不就是在想饥荒年缺粮食,能省一个人的口粮就省一个嘛。 当年的池解放冷眼观她结局,那如今的池砚就可以目送他亲手葬送自身。 至于苏姣姣,算她倒霉喽,她们之间没什么恩怨,甚至都间接救过彼此,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苏姣姣在她这里,连一个陌生人的分量都不够,她不会为苏姣姣的人生负责的。 既然苏姣姣把别人当成了势在必得的筹码,那就要有被别人当成筹码戏弄的一天。 听到池砚说‘是’,池学军深吸一口气,腿边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却只能无奈叹气道: “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留给你,但你大哥的命得留下。” 看来一切到头,池学军都没有放下唯一的儿子,池敏死了,他连句话都没说什么,只是找赵倩倩要了一笔赔偿。 可儿子要死了,却愿意割肉。 有点想笑,不过她还是保持着面无表情,静静的与池学军对视。 “你不是要和那个抓了解放的沈靖初结婚吗?”池学军声音嘶哑了些,说话却格外认真道:“其他不重要,只要能留你大哥一条命,你想要的,都给你。” “行,我答应了。”池砚点点头,池解放的事确实能解决, 毕竟他其实真挺冤枉的,一分钱没到手,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而且池解放最后还帮警局追查到了二十万的赃物,想要量刑操作并不难。 谈话结束,池砚掉头就走,完全不看一脸如释重负的池学军。 阳光洒在池砚的面颊上,她仰头望着倾泻如瞳眸中的霞色,神圣不可侵犯。 但却无人可知,这张谪仙面之下,是一颗蛀满了鲜血的炼狱。 十年前已知的结局,十年后既定的命运。 她就这么目送着他们,一个个走上了命运为他们做出的选择。 有的时候,池砚也在想,她会不会是他们走向命运的一环… 不过,无所谓了,能够站在最后的人只有她就可以了。 沈靖初靠在车边,目光追随着曦光下一身黑色长裙地女人。 高挑纤细,身姿曼妙。 清婉从容,鸢泠岄致。 一副洛神相,却让人莫名的心生寒意,危险难测。 可越是危险,他就越想靠近,心跳加速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响,沈靖初无奈的走到池砚面前,迟疑询问: “叔叔是不是生我气了,池解放的事我很抱歉,抓他是我的问题,但如果重来一次,我依旧会抓他,这是我的职责。” 轻“嗯”了一声,池砚叹口气道:“没关系,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 履行职责是你必须要做的事,这证明我并未看错人,你是一个值得托付余生的人。 但,他毕竟是陪了我十多年的大哥,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抬眸望着对面的青年,整个人抱歉又惋惜道:“我们的事情,容我在想想吧。” 043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浅浅弯了弯眸子,池砚用轻勾地食指抬起沈靖初的下颌,视线上下审视着青年的脸。 下颌线流畅凌厉。 面颊白皙,五官深邃,长眉微敛,一双上扬眸似星泉水,鼻骨线分明,唇角薄削。 这长相,她不亏。 松开手指,池砚唇角愉悦的抿起一个弧度,什么也没说,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沈靖初墨蓝色的眸子怔忪了下,直接就笑出了声,他站起身来走到了池砚背后,隔着椅背将池砚虚虚地拢住,将下巴搁在了池砚的头顶上。 下颌在池砚蓬松乌黑的发顶蹭了蹭,蹭的池砚差点绷不住表情。 最后直接伸手探到沈靖初的侧颊处轻轻摩挲了一下,在对方逐渐放松又迷醉表情下,池砚伸手猛地一掐,把沈靖初侧脸上的肉掐起了一截。 看着滑稽又搞笑,还有点软弱好欺,直接就把池砚逗的闷笑出声。 沈靖初没好气的白了池砚一眼,被掐着脸说话的声音有点拐弯道:“脸都掐了,说嫁就得嫁。” “嗯,说话算话。”池砚应了一声道:“家里前两天还给我安排了国营饭店的相亲,想想还有点可惜。” 话还是说了的好,免得日后生隙。 “你还可惜呐?”沈靖初挑衅张扬的眉宇间满是恣肆与探究,“别和我说他能比我好看?” 沈靖初要和沈渝峥比长相? 那还真是各有千秋,在伯仲之间。 沉吟了片刻池砚道: “还好吧,长的和你差不多,你并不陌生他,是沈渝峥。” 是他?! 眸色变得晦涩了些,沈靖初抿了抿唇,突然有点紧张。 要知道十年前,见过池砚的不仅仅有他,还有他那个小侄子,他还记得去局子里看沈叔叔的时候,沈渝峥那小子脸臭臭的,比对着他的时候都臭。 后来才听沈叔叔说,沈渝峥是遇到了池砚,被对方气的不轻又放不下面子。 心中默叹,无论多大年纪,碰到一个足够特别的人,都不会让人忘记。 他至今都没忘记十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年纪还小的池砚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问了他一句,‘你是不是姓沈?’ 沈靖初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笑得无奈道:“那小子傲的很,嘴毒又欠打。” 听沈靖初的话,想了想,池砚觉得吧,沈家的两个都挺欠抽的,一个沈靖初长的欠抽,一个沈渝峥说话欠抽。 不过那是小时候的印象,现在的沈渝峥温和有礼,是个谦谦君子了。 “他现在不嘴毒吧。”池砚迟疑的询问。 沈靖初表情古怪了一下,然后突然就一言不发的盯着池砚看,最终才道:“我们先谈谈见家长的事吧。” 赶紧定下来吧,不定下来,就该等着被那黑心肝的小子扎刀子了。 听池砚说沈渝峥那玩意嘴不毒,就和说天上下红雨还刮刀子差不多了。 沈靖初现在都还记得沈渝峥见他第一面时说的话。 似乎是‘就你这衰样,以后生活也就是重在参与的份了。’ 他以前觉得自己脾气不算好,可自从和沈渝峥相触了一段时间后,他就觉得自己脾气是真不错,能忍住不抽那小子一顿。 一看沈靖初这往事不堪回首地样子,池砚就觉得想笑,“看来是我说错了,沈渝峥现在也是嘴毒非常了。” “嗯。”沈靖初点点头,伸手扒拉了下池砚掐在自己脸上的手,没扒拉开,最后无奈的笑笑,任由池砚掐着脸, 不过却把手直接覆盖在了池砚掐在他面颊上手背上。 然后重新将下颌线搁在了池砚头顶。 两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 两双手,一双在椅边相握,一双落到青年男人的侧颊处,轻轻抚摸着。 两人间气氛静谧却又旖旎。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着,双方见家长的事很快敲定。 池砚这些时日过的有些松闲,但没等她松闲多久,两件大事发生了。 一件是池解放把池敏送给了黑市地头蛇胡家老三胡宏富,池敏通过胡宏富勾搭上了胡家老二胡伟茂的儿子胡睿达, 然后被胡睿达的现任妻子赵倩倩带着一群人堵在了床上,赵倩倩带着的那群人你推一下我推一下,池敏被推的无意中倒地,头砸到尖锐的家具角上,人直接没了。 仔细说起来,这件事的主人公池砚不是见过就是听过。 赵倩倩是她的同事,姐姐赵静丹刚去了没多久就跑去嫁给了姐夫胡睿达。 能在妻子孝期还没过几天的时候,同妻子妹妹纠缠在一起的人能算什么好人,胡睿达刚和妻子妹妹过了没多久就又从外面包了一个池敏。 这关系乱得直让池砚咋舌。 赵倩倩和胡睿达因为这件事,两人全部被革职停办送去下放改造了。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池砚并不意外,因为赵倩倩之所以能那么快就跑去堵床捉奸,还是因为池砚在供销社工作的时候接提了一句 ‘听说家里二姐最近找了个姓胡的男朋友。’ 之后的事根本不需要池砚想,通过十年前的无字书,她早就料定了池敏的结局以及赵倩倩要承担的后果。 唇角扯出一抹温缓柔婉的笑,池砚半敛起上眼睑,眸子半弯了些,所有晦涩的情绪都被遮掩。 既然同赵倩倩、池敏的矛盾已经无法化解了,那便别化解了。 送她们一程也不错。 至于发生的第二件事情,轰动了辽省全国,而池砚其实也早有预料了。 那就是安市的黑市被沈靖初抄了,胡老三胡宏富落网了,而池解放同样跟着落网了,最终审判结果是枪毙。 池解放刚开始接触胡宏富的时候,是为了获得利益更好的在黑市混下去,为此,他连刚出来的池敏都给胡宏富送了过去。 结果就是胡宏富特别倚重池解放,同池解放说自己有一批二十万的货让池解放去送,池砚估计那二十万的货就是她十年前在旮旯路那里发现的那批。 胡宏富说只要池解放把那二十万的货送过去,送过去之后就能抽走其中的一成利。 二十万的一成利就是两万块。 这么高的利润分配,池解放自然知道其中有猫腻,可高风险高回报,一咬牙一跺脚,他就干了。 结果就是他送的根本不是二十万的货,而是违禁品,最后喜提短期银手镯一副。 被抓的时候,池解放就知道是上了套了,胡宏富甩了他一道。 不过池解放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主,发起狠来直接带着抓他的沈靖初一行人抄了真正的二十万钱货所在地。 胡宏富的天衣无缝脱罪局直接就被池解放刷了个粉碎,喜提枪毙和短期银手镯。 整个黑市都被发了狠的池解放给抄了个翻天覆地,辽省安市为之一肃。 对于这个结果,池砚感觉意外的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从小时候睁眼见到池解放的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池解放这个变态是个狠人。 现如今回头一看,果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狼灭。 042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听到案子是十年前的,池砚心头跳了两下,她猜的果然没错,她一不小心找到人家黑市藏货的窝点了,还夹带走了三千块钱和两本孤本。 那年路过梧桐路时遇到沈靖初,也不是什么巧合。 只是遇到他查案子罢了。 说起来那时候沈靖初才多大?十七八吧? 十七八能接到这种级别的调查令,她在心中轻“啧”了一声,自己眼光果然不差,沈家是大鱼中的大鱼。 “现在你又查当年黑市的事了?查出什么了吗?”池砚声线和婉约致道。 “嗯,猜对了。”沈靖初低眸凝视着女人雾雨弥漫的双眸,两人四目相对了一瞬。 “咳咳。”他摸了摸指骨,轻咳了一声才继续道: “最近因为辽省黑市太过猖獗的原因,我又被派来调查这件事了。 而这次被调查的重点就是辽省下辖安市的黑市,安市的黑市龙头是本地的地头蛇,胡家。” “胡家?”池砚讶异了一瞬后便了然了,安市的胡家她自然是有所耳闻的。 “嗯,这次黑市事件以及十年前黑市的大头都是胡家在掺和掌控的,池解放联系的人是已去胡家老爷子的第三个孩子胡宏富。”沈靖初点头认同道。 原来池解放勾搭的黑市龙头是安市的地头蛇胡家啊。 他们池家人虽然一大堆毛病,但池家人的教育却从没落下过。 池学军就怕她和池解放心里没点AC数,把市里和省里不能得罪的人给得罪死了,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池学军就让池砚和池解放俩人把市里和省里不能得罪的人物都给背了一遍,因而,她对安市本地的胡家也算多有了解。 胡家的老爷子胡有成年纪轻轻就去了,不过他给自己的三个孩子留的人脉足够多,他家里的三个孩子就此发展了起来。 老大胡有成,有一个儿子胡丰收,两人接了老爷子烟厂的渠道,做小本生意,还被那时候不知事的池砚给讹了一顿。 老二胡伟茂有一个儿子两个闺女,儿子胡睿达任职安市下辖的东兴县县长,官运亨通。 池砚记得自己脑海中有这么一段文字说,池敏死于为辽省胡姓高官做二奶是被其妻子堵在床上打死。 老三胡宏富,是个地头蛇,在安市的黑市混,他和胡睿达年纪差不多,两个人互为犄角,相互扶持,胡宏富直接就成为了安市黑市里的一把手。 池解放和胡宏富联系在了一起,池砚倒也没多意外,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了然。 见池砚在思索,沈靖初也不打扰,反而是顺着池砚的手看到了她旁边的两本书,他从中抽了一本,是本讲医的,他又看了下另外一本,是讲酒的。 抿抿唇,他看不懂。 侧眸看向旁边懒懒看书得池砚, 她生的面颊如玉石,眉弓立体微挑,深邃的鼻骨线条与温雅浅勾的唇角。 矜贵自持,清婉从容。 沈靖初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又是为自己心跳加速感到不争气的一天 ,他叹息,又想起了自己十年前垫付地十块钱旧书纸费。 十块钱让他记了十年,他对自己都挺无语的。 十年后买了个打火机,就想把自己搭出去了。 好不争气。 自己好不争气。 然后沈靖初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 “哈。” “发什么神经。”池砚掀眸看了他一眼就懒得看了。 “我看你就是嫌我烦了。”沈靖初伸手十指相叠,胳膊往后脑勺上一撑,懒懒的往身后的椅背上一靠道。 “知道就好,何必问出来自取其辱。”池砚笑眯眯的顶了对方一句。 “嘁。”沈靖初上扬的眼尾翘了翘。 有点子自讨没趣的意兴阑珊,又有点捉摸不透的乖戾恣肆,势在必得。 等到阳光完全没入了供销社,温度一点点上升变热。 池砚终于等到了乔春红。 乔春红家里孩子生病了,她要去陪床,所以她是来请假的,不过池砚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池砚从乔春红口中得到了一个让她有些惊讶的答案。 赵倩倩的姐姐叫赵静丹,赵静丹嫁给了胡家老二胡睿达,结果没过多久,人就去了。 而前几天赵倩倩和胡睿达俩人打得很火热,两人现在甚至已经领了证。 也就是说,赵倩倩就是胡姓高官的妻子,赵倩倩就是那个把池敏堵床上打死的莽人。 6,这个结果是她没想到的。 坐在一边座椅上的沈靖初也是诧异了下,他知道赵静丹是胡睿达刚去世的妻子,却不知道胡睿达突然又娶了一任妻子。 换得这么快吗?妻子还尸骨未寒吧。 池砚半敛起眼睑,感叹了一下:“人走茶凉。” “人未走,茶变凉了的事多了去了,不用太难受。”沈靖初下撇的眉峰拢起了一片寒凉,在凝视着池砚的瞳眸中带上了一片温和道: “不过,我觉得我自己还是比较可靠的。你可以试着相信我,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行啊,给吧。”池砚点点头,语气调侃道:“让我看看你能给出什么。” 伸出了一只纤细的手在沈靖初面前晃了晃,然后摆出了一个挫手指的姿势。 说说谁都会,她也会啊。 有付出才有回报,感情是投入资本,金钱也是。 要是什么都不投入,那收获什么? 沈靖初半压着睫羽盯着伸到他面前的手那双手修长纤细,白皙轻滑。 “我们结婚吧。”他一把伸手攥住了池砚皎白的皓腕,带着薄茧的手指虚虚的擦在池砚的皓腕上,让两人的皮肤并不直接接触,只是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一个很绅士并不冒犯的动作。 沈靖初语气微顿,表情郑重道: “认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沈靖初,从事高危特殊部队,月工资220,积蓄三间京城四合院,两万积蓄。 成家后,工资积蓄全部归你,房也转到你名下,如果我做出对不起你的事,那我净身出户。 优势是家中无父无母,没有公婆需要伺候。 你若嫌我碍事,我可早死。 ” 这个是真诚意十足,喷不了一点。 钱在哪,爱就在哪。 钱能解决事件百分之九十九地问题,剩下百分之一的问题,那是钱不够。 而且沈靖初这家底厚的,她都不好意思拒绝了。 “接受入赘吗?”池砚这次是真有点认真了,吐字清晰,一字一顿道:“要是接受入赘,那我们就去领证。” “求之不得。”沈靖初深邃的眸子愉悦的弯了起来,弧度向下的长眉前端眉峰轻轻扬起,上扬的眼尾挑衅又恣意。 整个人侵略性十足。 原本在池砚手腕上虚虚搭着的带着薄茧的修长微微收拢,将池砚一只纤细的手腕一点点收拢攥紧。 低眸凝视着攥紧自己手腕的手,池砚轻笑一声,伸出另一只手三指微弯,食指冲着沈靖初轻勾了勾。 沈靖初倾身过来,将身体向着池砚的方向偏了偏,疑惑的横了横眸子,墨蓝色的瞳孔中满是疑惑。 041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对方真的是哪哪都长在了他的心尖尖上,一颦一笑和慢动作回放似的在他的脑海中循环播放,都这样了,不娶合适吗? 不把人带回去合适吗? 沈渝峥把小叔叔在心中又骂了一遍又一遍,老登西,怎么什么都要和他抢! 一顿饭吃完,沈渝峥基本已经被池砚迷傻了,脑壳子里的军工制造已经全都被干掉小叔叔上位给塞满了。 昏黄的霞韵点燃了半边天幕,一片片的火烧云在空际炽烈的绽放出了夜的前奏。 “我送你回去。”沈渝峥推了推他放在国营门口的三八大杠,静默的墨蓝色瞳眸中一片纯净清澈,望着池砚时,让池砚有种被星河垂青之感。 “有劳。”池砚伸手弯腰摆了一个有请的手势。 今天吃的国营饭店距离池家还是有些距离的,天都快黑下去了,她是绝对不可能自己莽回去的,万一路上被人拖走了,不得哭死了? 可不能吃一顿饭半路上把自己给折了。 沈渝峥轻“嗯”一声,坐在自行车前座上,一双修长的大长腿撑着地面道:“好了,上吧。” 一下坐到了三八大杠的后座上,双手拽在了沈渝峥的衬衫一摆上,池砚的腿有点不习惯的抬起远离了些自行车的后车轮,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脚给卷进车轮里。 那不得疼个半死。 许是看出了池砚的心绪,沈渝峥放慢了蹬车的速度,单手握着自行车把,一只手轻轻摁在了池砚攥着他衣摆的手上。 感受到手背上温润的触觉,池砚并没有拒绝触碰。 沈渝峥墨蓝色的瞳眸中弯出了一片潋滟的弧度,带着薄茧的手反手扣住了池砚拽着他衣摆的手,温润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插入了池砚柔嫩纤长手指的指缝间。 两人十指紧扣,感受着彼此间传递的温度,静待着心跳的加速。 等车停到了池砚所在的员工宿舍附近后,沈渝峥才停了自行车,直接双腿踩在了地面上,一眼看去,池砚感觉对方的腿比她命还长,很适合把、玩。 多看了两眼后,她立刻收回了视线,不正经归不正经,让人家看出自己不正经可就不太好了。 回到单身宿舍,她一点点的整理着自己有些纷杂的思路的同时还没忘了一点点晾晒着自己整理过的陈皮。 陈皮香气清新舒适,淡雅宜人,具有独特的果香和草药味。 是她最喜欢用于调香料的材料之一。 而且陈皮不仅能够用于调香,还有极高的药用价值。 辛香行散,苦燥温化,入脾、肺经。既调理脾肺气机升降而理气调中,又燥湿理气而化痰浊,凡气滞、湿阻、痰壅之症皆可投用。治中焦气滞证尤佳,兼寒者最宜。 浅浅垂眸沉吟,纤长的睫毛遮住了池砚有点悠远的神色。 她在想,池解放到底和黑市的谁掺和在了一起? 以及赵倩倩今天异常的行为,别看赵倩倩这个人经常趾高气扬用鼻孔看人,可人却极有眼色,遇到刚不过的秒认怂, 在知道自己的家庭背景之后,原本还和她叫板块的事情瞬间被叫停,每天躲着自己走,两人杵在同一空间见面的机会基本降低为零。 赵倩倩可谓是把欺软怕硬做到了极点。 可今天赵倩倩居然一反常态,又跑来用鼻孔瞄她了。 这明摆着是傍上高人了。 这个高人很有可能就是乔春红唾弃不已的赵倩倩的姐夫。 第一个关于池解放的问题可以摁下不论,左右池解放早晚都得出事。 至于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于她而言可比第一个问题重要的多。毕竟她之前和赵倩倩结下了梁子,一不小心被人阴了就不好了。 小心无大错,粗心铸大过。 可惜她当时有事相亲,忘记问乔春红赵倩倩的姐夫是谁了。 翌日清晨,池砚由于放不下自己昨晚思索的问题,踩着曦露就往供销社走,路上还碰到了沈靖初这个经常跑去供销社找她的美男陪陪。 路上看到这男人的时候,池砚稍微惊讶了一下就不以为然了。 她长这么漂亮,有人来找她倒贴她送温暖,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沈靖初下撇的眉峰带着几分温和,墨蓝色的瞳孔愉悦的半弯了起来,眼尾肆意上扬。 “砚呐,我这两天忙,你有没有想我?”他声线内敛又张扬,眼尾眉梢日常存留的挑衅弧度被暖意融化。 “不想,你是哪儿来的大忙人,让我想你?”池砚温雅婉致的面庞弧度优越,声线怠惰。 说起来,她确实有好几天没见过沈靖初了,上次见面的时候,沈靖初眉宇间长含一抹淡淡的不易察觉的煞气,但这次见面他却放松了很多。 看来沈靖初查黑市的事进度不错。 沈靖初无奈浅笑:“真的一点也没想吗?” “没想,你是我的谁,还用我来想。”池砚快步走到供销社门口, 由于她心里有事来的太早,平日里最早到供销社开门的乔春红还没来,池砚伸手从衣兜里摸出了一串钥匙,对比着钥匙锁槽。 还没等她对比好锁孔,就听身后青年低笑一声,声音磁性道:“你觉得我是你的谁,便是你的谁。”他语调微微拉长了些道: “池砚,你觉得我是你的谁呢?” 骚,真骚。 池砚还以为对于她的反问,他不会说话了呐,结果这货直接给她A上来了。 唇角漾起一个柔婉的笑,温沉的声线学着沈靖初说话的调子,同样拉长了声线,尾音被她拖的又轻又缓的, “我觉得你是我的奸夫,你是吗?” 奸夫…沈靖初颇具挑衅色彩的肆意的眉宇间染上了浓重的侵略性,哼笑一声道:“也不是不行。” “哦,想想就好,梦里啥都有。”池砚烟雨似的眸中满是悠然,其中隐隐带了几分鄙视。 暖,上赶着的男人真不值钱。 不过她心情着实是被愉悦了一下子。 两人坐在供销社柜台后提供的木制官帽椅上,池砚脱掉鞋,把双腿盘到了椅子上,翻着柜台上放着的有点卷了点毛边的医书,询问沈靖初道: “你不是查黑市吗?查完了?怎么有空跑这儿找我去聊天了?” “跑你这里不是有空,是抽空。”沈靖初叹笑道:“我那边查的不多了,和你具体说说也没什么。 差不多是在十年前,辽省高层发生了一件可以轰动全国的巨大贪污案,这案子主要就是黑市的人为了能够把生意完全做起来,就给当地的干部送钱送东西。 上层的干部也没拒绝,因而黑市的产业链在辽省格外的猖獗,简直是屡禁不止。” 沈靖初伸手把头发一点点往后撸,继续道:“十年前的时候,上面对辽省的黑市进行严打,辽省的部分干部和黑市齐心协力把手中不干净的东西藏了起来, 那时候我本来已经查到点眉目了,但手底下的人不听话还出了个叛徒,直接就把赃物的消息给露了出去,这件重大案件也只能是耽搁了下来。” 040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就小赵,你是不知道,就这两天的事,她姐姐去了,她反而花枝招展的跑去她姐夫那里了。”乔春红露出了一个吃了苍蝇般恶心的表情道: “小赵没心肝啊,不是个东西,呸。” 一口唾沫啐出,乔春红的气这才顺了点。 厉害啊,池砚咂了咂舌,对于赵倩倩的行为也是无话可说,谁家好人盯着姐夫看啊? 就算那姐夫有权有势也不行!隔应的慌。 回到自己单位分的单身宿舍,池砚挑了一身浅紫色修身旗袍,外搭一件白色针织衫,整个人身形高挑,气质婉约。 恰似烟雨江南间最胜的一缕青烟,抓不住摸不透。 破碎清婉,绮丽殊色。 短根系带凉鞋绑住了白皙的足踝,精致优雅。 来到国营饭店之后,池砚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餐桌角落处的沈渝峥。 那双墨蓝色的瞳眸太过静默清透,其中流动着的东西似点点碎星坠落后残余人间的碎片,不留一丝杂质。 他和十年前一样坐在阴影下,被沉默吞食。 沈渝峥坐在角落中,一眼就看到了国营饭店门口屹立的身影。 那个让他有些难以忘怀的人,少年时期的他说话总带着三分刺,总是对于一些明明很容易便参透了的事纠结再三,口出恶言。 而池砚给了他迎头一棒,把少年时期他最尖锐之时的刺碾得粉碎,让他走上了自己人生的另一条路。 本来他是不准备相亲的,可亲爹一说相亲对象是当年那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女生后,他就来了。 至今他都没能忘记那时年幼的小女孩清淡从容的捅出的那一刀,和小女孩颊侧沾染的几点红梅。 他想看看当年那个能把他怼的心梗的人如今是何般模样,是否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伶牙俐齿,乖张无忌。 一缕薰衣草香伴随着微风袭入他鼻尖,是她身上带着的浅香。 目光落定在她身上后久久未动,就那么有点怔愣的望着她娉婷袅娜的身姿,一时竟有点哑然。 他发现, 见到了她之后,便觉得原来世间颜色竟不及她三分浅笑。 这次他算是没来错。 “你来了。”沈渝峥对着池砚点头颔首后拉开了对面的一张椅子,轻轻的弯了一下唇角道: “我为我小时候之前对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道歉,那时候的我太狂悖了。” 青年的声音似流水泉泉,那股子独有的节奏与韵律感依旧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顺着青年拉开的座椅坐好,池砚理了一下衣服。 “狂悖?”她弯了弯眸子道:“青春期的叛逆而已,我并不介意。”她想了一下,又道: “机械厂和钢铁厂的合作是他们自己的事,不用我们管,你也不用为难自己去做技术指导。”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说,这亲相不相的成,与两家大厂的合作并没有多大关系,他们两人能成就成,不能成就撤,别搞虚的。 “嗯。”沈渝峥唇角的弧度微微扬起,显然心情不错,“正好我最近有空,技术指导的事应下了。” 其实他最近还挺忙的,不过事情赶赶工就能完成,也不是完全腾不出空。 军工制造的科研人员,哪来的那么多空?池砚眼尾弯了弯,池学军的钢铁厂和对方那边的机械厂如果真的能拿下沈渝峥,让沈渝峥直接去做技术指导就好了,何必让她来曲线救国? “骗人。”池砚盯着对方墨蓝色的瞳眸,声线轻缓道。 沈渝峥墨蓝色的瞳孔无辜的睁大,静默的眸中满是纯然与疑惑,好像在说你怎么知道的? 不过他也不瞒着池砚,轻轻点点头,才道: “我工作性质有一点特殊,不太好细说,每月工资198,经常会有津贴补助,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考虑下我吗?” 挺单刀直入的。 曾经那个说话欠抽到池砚想给他两拖鞋的半大少年如今也学会了谦谦有礼,差点让池砚不适应。 “暂时不考虑。”池砚懒懒道,男人每月工资多少和她又没多少关系,除非对方可以把工资都给她,否则亮出来的工资只会是给她看的,不是给她花的。 “是我哪里不符合你的预期吗?”沈渝峥持着他特有的带点空灵的腔调,睁大墨蓝的瞳孔,纠结了一下道:“我可以改的。” 青年静默的瞳孔中满是寂寥,差点把池砚给弄傻了。 兄弟,把你当年的欠抽样拿出来好吗? 现在这么无辜的样子,搞得池砚差点顶不住,忘记了对方当年嘴喷毒液是什么样子了。 “你很好,不用改。”池砚思索了一下她和沈靖初有那么一点不太纯洁的关系,决定给对方打个预防针。 池砚语调顿了顿道:“是我的问题,我认识沈靖初,并且没理清楚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当然是暧昧关系了,不过话池砚只说了一半,半真半假的。 这种事不能实话实说,更不能说假话糊弄,沈家有个当警察局局长的沈献国,还有个在特殊部队从业调查的沈靖初,现在又来了一个军工制造的沈渝峥,这是什么隐藏大佬神仙窝? 一家子三个,两个都是搞情报出身的,她要是装傻糊弄这一家子,那估计到头来糊弄的不是他们,只能是她自己了。 既然如此,那话就只能是说一半藏一半喽。 左右沈家这俩个,都是未来可期的,捞住一个算一个,哪一个上钩她都不亏。 而且她还有点别的打算,结婚还得再等等。 “沈靖初,我小叔叔?”沈渝峥的墨蓝色的瞳孔中染上了一瞬间的晦涩,有点失落道: “我们在一起后,工资我可以全部上交,洗衣、做饭、扫地这类家务我做,只要你说,其他的我也都可以改进的,彩礼随便提,我只要有的,都给你。” 握着的手指指骨蜷缩,骨节被他攥的发白。 沈渝峥墨蓝色的瞳孔就那么直直的凝视着池砚道:“我不比小叔叔差的,而且小叔叔已经老了,我还年轻。” 听到小叔叔老了的这句话,池砚差点绷不住表情,因为她突然想起了一位故人的话。 ‘皇阿玛他老了!’ “嗯,我会思考的。”池砚声音温沉柔婉,却依旧不表明态度,只是用缱绻的眸子注视着对方,让对方自己细品。 心中却在腹诽,刚刚这小子说的是他月工资198 ,可没说过要把工资全给她的话,更没提过彩礼的事。 这小子,天然黑啊。 啧,男人总是喜欢抢着的,觉得抢着的才是最好的,没有外部竞争压力时,他们总会在潜意识里想着对方早晚是他的,不是他的,成为别人的也不算是完全不能接受。 可一旦有了外部竞争压力之后,他们就会猛然发现,自己无法容忍对方身边有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占有欲就会突然爆增,竞争意识一下子就上来了。 低头用公筷给池砚夹了一筷子菜,沈渝峥沐浴在池砚那双缱绻含笑的眸光下,无数次在心里给小叔叔道着歉。 039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哟,哥可真了解我,不过话说回来,我不去看池敏很正常呐,她把我得罪死了,我干嘛凑到她面前找不自在,倒是你作为她的亲大哥,你不去看看她真的合适吗?”池砚戏谑道。 “合适,说的我和她关系很好似的。”池解放翻了翻眼皮,没好气的对池砚道。 一看池解放这狗样,池砚就轻喔了一声,边思考边把手中被她卷的毛边了的报纸碎屑往池解放身上弹,还不忘幽幽的来了一句道:“这也说不定。” 当年池敏给她下蒙汗药的事,她一直就在怀疑池家大伯一家子和池解放总有一个是知情的,很多事情想要给一个人定罪根本就不需要证据,直觉便足够拿来说事了。 听池砚说他和池敏关系不错,池解放只是若有似无的笑了一下,既没有肯定,也同样没有否定。 “别瞎想了,瞎想老的快,还容易掉头发。”池解放把自己衣服上摞了一堆的报纸纸屑往地下扑棱,有点头疼道:“别玩这玩意了,浪费纸。” “嘁。” 嘁了一声,池砚把手中卷成不像样子的报纸纸卷塞给池解放道:“喏,留着上厕所用吧,这样才不算浪费。” 捏着手中被池学军和池砚两人揉搓的不成样子的报纸纸卷,池解放的脸色差点就绷不住,将手中的纸卷揉搓成一团往地上一丢,才询问道:“说起来十年过去了,池敏也要回来了,你不怕她报复你?” “哦,不怕。”池砚瞥了池解放一眼,有点散漫的回道:“不是还有你帮我吗?而且池敏如果现在回来的话,最大难题应该是怎么和咱们小后妈相处,而不是和我死犟。“ 见池解放思索了起来,池砚笑了一下,才道:“你说,是吧?大哥。” 池解放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池砚看他的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带着些别样的戏谑。 也许是他的错觉? 池解放在思索,而池砚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到时候池敏回来看到咱小后妈,指定又是一顿闹腾,真想看看他们能不能把咱们家给闹腾翻了。” 池解放嘴角一抽,什么毛病惯的?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喜欢看自家的热闹呢?不过池砚从小就有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习惯,面对池砚的惋惜与跃跃欲看,一时间他还有点哑口。 他还没来的及敲敲池砚幸灾乐祸的态度,就被池砚的下一句话给打断了。 “说起来池敏小时候就挺看不上那小后妈的,不如我们猜猜,你说她们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池砚懒懒的垂着眸子,声线轻缓道: “比如恶毒后妈大战叛逆继女?或者是继女挑刺的一百零八种行为艺术?又或者是面甜心苦小后妈与继女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池解放原本听池砚话语中的幸灾乐祸而产生的有些无语的表情,在他听到‘小时候’三个字的时候,面色在池砚看不到的地方一寸寸冷凝了下去。 前些年,池学军一句关于苏姣姣曾经是个又蠢又土的矮丫头的记忆错乱之语,让他想起了池敏三四岁时嘲讽苏姣姣长的丑时画的黑面包公图,由此让他察觉了苏姣姣的不对劲。 可真要让他具体说说苏姣姣哪里不对劲,他也有点说不上来了,他总觉得他的记忆在刻意屏蔽他些什么,每当他想要思索这些问题的时候,大脑就会一片空白。 他只知道姓苏那女人是脱胎换骨变漂亮了,然后就是那女人体质很特殊,连他爹这种特殊情况的都能受孕,其他的他就什么也想不明白了。 不过池敏见了那姓苏的女人会不会也和他一样发现问题,毕竟当年嘲讽人家的长相的画可是池敏画的。 池敏发现问题后会不会想要让那女人交出能够变美的方子和生子秘药? 都说亲兄弟明算账,这些东西牵扯的利益巨大,不可不做打算。池解放垂了垂眸子,掩下了眼底的深思,才笑道: “幺妹儿,想看家里的热闹不厚道吧,而且你二姐池敏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了,会不会回家里住着都是两回事。” “随她吧,女大不中留呢。”池砚浅叹一句,嘴角的弧度温和卷雅,让人丝毫看不出那张谪仙笑面之下的凉薄与淡漠。 毕竟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近十年的人,池解放的思索她又怎会看不透?池解放不就是想把可能同他抢夺红利的人给处理了吗? 不过这样正中她的下怀,这本来就是她有意引导的结果。 “嘿,说的你不是个女孩子似的,我这边倒是有几个不错的相看人选,,要不是爸有给你安排相看人选,你去和他们接触一下也不错,这下要便宜池敏喽。”池解放惋惜道。 挺池解放的感叹,池砚哼笑了一声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说着她也没管池解放是什么表情,径直走了。 接下来的时间,池砚在供销社干得如鱼得水,每天没事看看报纸,喝喝自己研究出来的小酒,生活过得还有滋有味的。 听池学军说相亲已经安排好了,就今天下班去国营饭店吃一顿看看,能成就处着,不能成也得等着。 不过池砚觉得吧,一切都得随缘。 万一她看不中对方呢?女大十八变和男大十八变同样重要,别看对方小的时候长的不错,长大了可就不一定了,一不小心长歪了也是很有可能的。 虽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但人不能怀有侥幸心理。 下班时间还没到,池砚就听到供销社里间供销售员住的房间内噼里啪啦一顿响,听的人耳朵发麻还头疼。 将视线投放了过去,她就看到原本经常躲着她走的赵倩倩又把头昂了起来,脸上的腻子厚了一层不说还补了一个正红色的口脂,最重要的是赵倩倩脸上用腮红打的一层底,红的快和口脂一个色号了。 俗称,高原红。 见到池砚奇怪打量的视线,赵倩倩把脑袋一昂,又开始用鼻孔指着她了,然后一句话没说,哼了一声就走出供销社了。 池砚:? 一旁站台的乔春红眼尾往下一拉,盯着赵倩倩的背影脸色精彩的很,都快能当调色盘用了,她一眼就瞅见了旁边有些疑惑的池砚,精彩的脸色又转为了一种对赵倩倩的唾弃表情。 憋在心里的话是完全憋不住,直接就对池砚秃噜了出去道:“哎呦,赵家这闺女是个没心肝的,我以前以为她最多就是为人娇纵了些,可没想到她居然是那种人!丧良心啊!” 赵倩倩做什么了?池砚更加疑惑不解了,她这两天过的太舒坦,根本没空搭理赵倩倩的闲事,也就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池砚更加疑惑的劲儿,乔春红的话匣子直接就被打开了。 038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你老子我眼光不错吧,那沈局长的孩子虽然嘴毒了点,也没眼色了点,可人家年纪轻轻的就是机械厂的头部科研人员,一表人才的,配你绝对可以。” 说着池学军挤了挤眼,露出了一个你懂我懂的笑,压低声音道:“爹的老战友可是说了,那小子可是从军工厂里退出来的,别看他现在做的只是个机械厂零部件的研究员,实际上人家可是研究军工武器的。” 嘶,厉害啊。池砚吸了口冷气,不过疑问也同样产生了,她爹有这么够意思吗? 疑惑的把池学军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她垂眸沉吟。 “你看爹够意思吧?”池学军把卷的和筷子似的报纸揉巴来揉巴去的,有点追忆道: “说来你们老子我,年轻的时候长得那是十里八乡挑不出来的俊,大姑娘小媳妇儿都上赶着倒贴,你们娘可是大河村隔壁槐花村的村花,那个时候你娘见了你爹我,直接就非你爹我不嫁了。 你们两个小崽子之所以长这么出挑,还得感谢你们老子我长的俊还眼光好。” 池砚嘴角一抽,池解放更是眼皮直跳。 “暧,你们俩崽子是什么表情?你们老子和你们说实话呢,实话还听不得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浮躁。”池学军把手中卷成筷子棍的报纸往池砚头上一敲,才道: “说的就是你,还傻乐,你不是你爹生的?要没有你爹我,你能长这么出挑?” 被池学军用报纸敲了脑壳子,池砚也不恼,伸手把头顶上池学军拽着的筷子腿报纸给拽下来放在手心把玩道:“得了吧,爹,说说看你们钢铁厂是不是有什么项目用机械厂了?” 要不是钢铁厂有项目需要机械厂,那池学军为什么要把她介绍给机械厂的人,还那么了解人家机械厂沈渝峥的家庭成份和背景情况,一看就知道他没少跑机械厂查人家。 亏她一开始还以为池学军是真心想给她找个好对象呢,感情是用她来拉投资了。 一听池砚直问,池学军也没打马虎眼,有什么就干脆说什么,主打一个真诚道: “钢铁厂的厂长要调任了,而等刚铁厂厂长调任之后,他的位置要么会轮到你爹我这个副厂长上,要么就是从其他地方调任了” “你爹我想要上位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所以这不就是想着联合机械厂搞个项目嘛。” 主要池学军也没真想着坑自家闺女,毕竟是自己的种,他还没丧良心到主动把孩子往火坑里推的地步,不过孩子要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他也懒得管。 不过男娃另说。 “哦,我就说嘛。”听到池学军的说法,池砚瞬间了然,她猜的果然没问题,半敛起的眸子让人看不明池砚眼底的淡漠,她声线掠缓道:“你准备和机械厂联办什么项目,还要搞联姻这套?” 说起新项目,池学军也来了劲儿,辽省的机械表已经在出售了,他们安市的两个国营厂也想从里边分一杯羹,但机械表不是一个小项目,技术指导要是不到位,是容易闹出大篓子的。 正因如此,他才看上了机械厂当技术指导的沈渝峥。 据可靠消息说,这小子是CZ75的核心技术成员,而且不止是CZ75,这小子其他方面的研究也没少参与,具体的事不是他一个非研究人员能够知道的,不过光是他知道的这些,就完全足够指导这次项目的正常进行了。 池砚问了具体项目,池学军直接就回了,“机械手表,加工成功后会署名辽省全钢机械表。” 懂了,确实不是个小项目。 “啧” 轻啧了一声,池砚才道:“钢铁厂没有合适的技术指导人员,所以你才想把沈渝峥给搞来的,不过沈渝峥本身不是在机械厂工作吗? 钢铁厂和机械厂合作,直接借调他们的技术人员,让沈渝峥双方一起指导不就好了吗?” 好好的商战,怎么就玩起了拐带人家技术人员的这种肮脏手段? “你以为你爹我不想吗?”池学军叹气道:“人家在机械厂也只是个挂职,那小子的主职是军工制造,根本没空搭理咱们钢铁厂和机械厂一起搞出的项目,所以就该你上阵喽。” 一听池学军把美人计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池砚就不由嘴角一抽,就连旁听的池解放也是被弄的想笑。 凌乱的发丝遮住了池解放的眉眼,同样被遮住的,还有池解放眼神中的森然与思索,看来池砚是动不了了。 把池解放的叹气尽收眼底,池砚的眸色一寸寸淡了下来,不过声线却依旧温雅泠泠的回复池学军: “爹你安排吧,不过这事爹你怕是早就算计好了吧,还装不知道的问我有没有对象。” 她声音微微拉长了些,又道:“多此一举。” 一听池砚这没大没小的说话样,池学军就气不打一处来,倒反天罡啊倒反天罡,到底谁是老子谁是闺女? “嘿,反了天了你个小兔崽子。”他笑骂了一句,低头看了看手腕上带着的银色表带的手表才心情不错了些道: “你爹我有约要会,没空和你们两个小兔崽子犟着,解放啊,爹说的给你相亲的事也是认真的,你自己思考思考,思考好了就来找我,我给你安排。” “成。”池解放有点心不在焉道。 一看池学军那匆匆忙忙又带了些愉快态度跑远的背影,池砚就了然了,池学军这事又跑出去找外面的莺莺燕燕玩了,也不知道这次找的是小芳还是小丽。 将手中从池学军手里拽来的报纸展开,被卷成筷子棍的报纸毛边都被搓了起来,一下下的往身上掉纸屑。 衣服上摞了一堆纸屑的池砚动作轻缓优雅又做作的掸了掸自己的衣袖,成功把掉在自己身上的碎纸屑全都弹到了池解放身上,在看到池解放郁闷又无奈的表情后愉悦的翘了翘唇角道: “转眼就过去了近十年,时间过的可真快啊。”状似惋惜的叹了口气,池砚声音轻柔的缅怀道: “二姐进去也快满十年了吧,这么长时间未见,我这个做妹妹的甚是想念姐姐,也不知道二姐姐这些年可吃的好、睡得好、过的好呢?” 说到最后,池砚嗤笑出声,池解放眼皮子狂跳,抬眸翻了池砚一个白眼。 其中意思再明显不过,不就是在表达你自己看看你说的像人话吗?池敏过不过的好你能不清楚? 池解放无语道:“想知道池敏过的怎么样,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可使不得,我可不像你这种糙人,没什么想要进去陪她的想法。”池砚轻喔了一声,不咸不淡道。 被哽了一下,池解放没好气道:“我那是让你进去陪她吗?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想她就自己去探监看看,少在这里长吁短叹的,没一句真话。” 037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不是池砚多想,而是因为她当年发现的那笔财货着实太多了些,她并不认为普通人有能力贪污或者私藏这么多东西, 当初的事沈靖初他们如果查出来了,定然会成为轰动性案件,如今却了无音讯,看来事情定然是没查出来被搁置了。 如今过了这么多年了,沈靖初却又跑去黑市调查了,这两件事会不会有联系呢? 也许是她想多了,可池砚这人就是宁可多想一点,也不愿意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一进家门,就被家里凝结的气氛弄的浑身不得劲,现在的苏姣姣和得了红眼病差不多,看到谁过的舒坦都受不了,就是想刺别人两句来回发一下自己心中的不痛快。 “哟,我们供销社工作的大忙人回来了?”苏姣姣翘了翘自己的手指,一根根的挨个把玩着,头都没抬一下道。 “嗯,知道就好。”池砚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苏姣姣瞬间被哽住了,话吊在嗓子眼里骂不出咽不下的,整个人难受的慌。 一边盘腿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池学军一听池砚的回答,差点绷不住自己的表情笑出了声。 小闺女就是结束话题的杀手。 “咳咳。”池解放呛了一下,表情变得格外精彩,自从告了苏姣姣一次黑状以后,他就通体舒泰了,小后妈真想不开呢,去找自己这祖宗妹妹的茬子,该说是苏姣姣飘了呢,还是飘了呢? “行了,别咋咋呼呼的,闺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还只知道闹腾,你多大年纪的人了?连个小孩子都容不下,这日子实在不想过你就别过了,收拾收拾东西赶紧走。”池学军拍了拍报纸,不耐烦的呵斥苏姣姣。 虽然小闺女是个没心肝的,但小闺女起码是他自己的孩子,而苏姣姣连个外人都算不上,两人之间选哪儿一个拉偏架,这都不用他思考。 一听池学军说不想过日子就赶紧走的话,苏姣姣就气得胸脯起伏,脸颊憋的通红,池学军的潜台词不就是过不成就离婚,然后让她收拾东西滚蛋吗? 越想越气,眼眶被憋的通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可她依旧憋着没落泪。 看吧,男人就不能惯着,之前池学军虽然发现了自己可能被戴绿帽的事情,但苏姣姣起码还会有些尊重,可现在呢?张口闭口就用离婚威胁人,明显是在踩着苏姣姣底线在刺激苏姣姣。 池砚在心底啧啧摇头叹息,苏姣姣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在家中处境算不得好,还跑来讽刺她,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小后妈,别闹了哈。”池解放语调戏谑,嘴上说着别闹了,脸上却全是看好戏的表情。 苏姣姣憋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就哇的哭了出来,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差点给把池砚逗笑了,美人哭泣真有意思,看了眼还在那里幸灾乐祸的池解放,池砚心底嗤笑了一声,还搁这儿笑呢,屁股上的火都快上眉梢了还没察觉,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你。 池学军心情也不错,只要苏姣姣不痛快,他就舒坦了,半弯了下眸子,将手中的报纸卷成了一个纸卷在手心中垛了垛道: “适可而止,别忘了今天我们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说着,池学军又将手中报纸卷成的纸圈垛了垛道:“解放,你今年也二十一了,该相看相看了,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姑娘?有的话,爹就给你上门提亲,没有的话,咱们就着手开始相看。” 一听亲爹要提相看对象的事,池解放就没多少兴趣了,也不是他不喜欢女人,只是家里有一个漂亮的后妈不说,还有一个更加漂亮不似凡人的谪仙妹妹。 他的眼光和审美早就被家里这两个给被迫喂高了,以至于他看到和他示好的女同志总会不由自主的对比一下,然后就发现,别说比池砚了,便是比小后妈都不够看。 但样貌并不是他不想找对象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见过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能折腾,一个赛一个的狠毒,他怕找个对象想不开半夜给他来一刀。 毕竟他自己什么调性他自己清楚,他觉得他日后大概和亲爹差不多。 “爹你看着办吧。”池解放怏怏道。 “嘿,怎么说话呢,臭小子,是你小子找对象还是你老子我找对象?还跟你老子我说看着办,老子把你小子入赘了,看你小子怎么哭。”池学军没好气的将手中卷成纸圈的报纸敲在了池解放头上。 一听入赘,池砚就看起了池解放的好戏。 可惜现在家里就池解放一个男娃,不然池砚是真想帮着池解放入赘一个看看。 “那你找也行,反正我不着急。”池解放推开头顶子上敲着他脑壳子的报纸,还不忘对着亲爹回怼了一句,把池学军气得吹胡子瞪眼的。 看老爹气得不轻,池砚直接就笑出了声。 “笑毛儿笑,还敢笑你老子,我还没说你呢,你也老大不小了,能找个对象了,是你自己找一个,还是爹给你卖个好价钱?”池学军哼笑一声道。 明着说要把她卖个好价,这合适吗?池砚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回绝道:“还是不用了,我自己挑就行。” 顿了顿,想起池学军以前毕竟在部队里混过,而池家祖上也辉煌过,说不定真有点好人脉可以给她推荐个不错的人家呢? 继而池砚转口道:“要是有长的不错的也行,前提条件是年纪不超过三十,洁身自好最好,给钱也要大方,不要二婚、不要脑子有毛病的、不要拎不清的。” “嘿,小兔崽子,你要求还挺多。”池学军把手中的报纸圈卷了又卷,硬生生把手中的报纸从手腕粗细卷成了筷子粗细,才沉吟出声道: “闺女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个合适的小伙子,这小伙子你还应该见过,我觉得见了他你肯定会满意的。” 一听池学军说的这么笃定,池砚也来了兴趣,渣爹虽然不靠谱,也不怎么喜欢家里的闺女, 可有一点渣爹做的还不算错,那就是渣爹虽然不会为自己的女儿筹谋什么未来,但也不会把自己的亲生骨肉往火坑里推。 “哪儿家小伙子,我还见过?”池砚眼帘微掀,语调微扬慵懒道。 一旁旁听的池解放却不由皱了皱眉,将余光瞥到了池砚的面庞上,真伟大的一张脸啊,他从来没见过比这张谪仙面还惊艳的脸。池解放感叹了下,半垂了下眸子让人辨不明情绪,只知其中流动的东西算不得好。 “沈家的,安市警察局局长沈献国唯一的小儿子,沈渝峥。”池学军咧嘴一笑,浓眉一挑道:“你就说你见没见过吧。” “哦,那还真见过。”池砚思索了下沈渝峥这个人,这个人她有印象,是警察局局长唯一的儿子,几年前那个嘴毒有欠抽的半大少年。 036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青年人头脸处被用宽松的围巾包裹住,只余半长不短的凌乱碎发还露在外面,搞得和见不得人似的,是沈靖初这家伙。 说实话,池砚都有点好奇沈靖初是在搞什么名堂了,最近两次都把自己遮的严严实实的,恨不得把自己填进麻袋里出门,搞得和特务接头似的。 “我们可以聊聊吗?”沈靖初稍微将遮住眼睛的围脖往下拉了一下,露出了一双弧度微微下撇的长眉和长眉下眼尾上扬的墨蓝色瞳眸。 蓝色总会给人带来一些有关于神秘色彩上的联想,尤其再配上沈靖初现在这副奇装异服以后,让池砚总有种他是抢劫回来了的错觉。 虽然这个想法有点不太礼貌,但池砚觉得沈靖初做的事情肯定比抢劫的性质更严重,说不定沈靖初现在就在严查黑市呢? 她沉吟了下道:“可以。” “池解放的事你知道多少?”沈靖初表情严肃了些,辽省发生了一件可以震动全国的贪污案子,贪污数量巨大,可贪污货物至今都没找到下落,导致这件事一直没办法定罪结案。 那年他本来已经摸到赃物的具体信息了,但奈何自己这边出了叛徒,叛徒把赃物的信息漏了出去, 赃物被提前转移,这件事涉及的人的背后能量太大,安市警察厅也不能没有证物凭空污人清白,更不能把这件案子给直接结了定性抓人。 正因如此,这件事就只能是这么不了了之了。 听沈靖初问池解放,池砚就可以肯定他是在查黑市的事了。 “我哥有什么事?”池砚蹙眉询问沈靖初。 看池砚蹙眉,沈靖初手心微微蜷缩了下,莫名不想让她担心,但事情得实话实说才行,他缓了下语气道: “出于一些原因,我现在正在调查黑市,而池解放混黑市被人举报,已经查出来了。” “有人举报他?”池砚垂眸思索了一下询问道。如果她猜的没问题的话,她感觉举报池解放的人她应该并不陌生。 “嗯,问题可能不小。”沈靖初点点头,下撇的眉峰带了几分凌冽,据他所知,举报池解放的人可是他们池家的那个后妈。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少说也有五六年了,说举报就给举报了。 好吧,他有点双标,怕那姓苏的对池砚不利。 他还有点替池砚的处境心忧,她年纪还小,不懂人心险恶,万一一不小心着了那刻薄后妈的道怎么办? “可能?”看来现在的池解放还没犯什么难以追悔的大错,池砚迅速得出结论,轻叹口气道。 一见池砚叹气,沈靖初墨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下。 她是在为池解放担心吗?不值得的,沈靖初抿了抿唇角,有点不舒服。 他垂眸看着对面女人如玉石般温柔缱绻的面庞,心口猛地一滞。 对方生得一双烟雨含波目,其中朦胧间似有雾霭弥漫,鼻梁高挑精致,唇角的弧度清雅散漫。 身形高挑,婷婷玉立。 天色与景色间,她是人间的第三种绝色。 太轻泠太纯粹,也太脆弱太易碎了。 这让他着实不放心让她待在池家那种虎狼窝了。 要知道池家一大家子人各个都不是什么好角色,一个营长退伍转业的亲爹,池学军,看似人模人样的,却浑身劣迹斑斑,放浪形骸至极,从结婚到现在,池学军身边的女人就完全没断过,利用职权为非作歹,为所欲为。 一个后妈,苏姣姣,面甜心苦、刻薄寡恩,不知好歹又唯利是图,池砚和这女人一个屋檐下过了这么长时间,她得在这老女人身上吃多少亏? 池家老大池解放,一个满心都被欲望填充的人,明明可以老老实实的在家庭余荫的庇护下长大,却偏偏跑去混黑市了,混就混吧,可却和一些不该联络的人纠缠在了一起,眼看就要被欲望吞食了。 沈靖初也不是说觉得有欲望不对,只是所有的欲望建立途径都应该是在正途之上,而不是建立在劳苦大众的血肉之上。 至于那个已经进去了快十年的池老二,只能说是小小年纪便刻毒如斯,大了更不会是个什么好相与的角色。 沈靖初一想到此,就感觉替池砚心堵。 他虽年幼失怙吃过一段时间的苦,但却得到了家中亲戚的照顾,衣食住行样样不缺,也件件不差,他自认虽不算活在爱里长大,却也是沐浴在有德长辈的关怀下成长的,比起池砚,他过的着实不差。 这么一想,他就更难受了。 沈靖初有点不放心的认真叮嘱池砚道:“你在家里时小心些,和所有人都要保持距离。”声线僵了一瞬,他又补充道:“若是在家里住不下去,可以来找我。” 池砚:…算盘珠子崩我脸上算了。 “放心,我在家里很好,而且我有职工宿舍,不会无家可归流落街头的。”池砚声线懒懒的,眸子弯了弯,上下打量着沈靖初,感叹了下有美男想要投怀送抱的快乐。 一听池砚说她不会无家可归流落街头,沈靖初就一哽,他就是想见她而已,垂了垂眸,无奈道“好吧,有事找我就行。” 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的补充道:“小心你家里除你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尤其是你那个后妈。” 苏姣姣? 沈靖初让她小心苏姣姣,是苏姣姣做了什么让他知道了吧,池砚也不是傻子,一想就了然了,池解放去黑市被举报的事是苏姣姣干的。 和她猜的猜测符合。 轻哼一声,她心情还不错,池家人就慢慢的狗咬狗吧,正好方便她渔翁得利,池砚唇角轻挑起一个柔婉卷雅的弧度,弧度下却是让人看不透的凛然。 沈靖初有些怔愣的看着池砚清浅的笑,直到听到池砚轻“嗯”一声才回过神来,墨蓝色的瞳孔震颤收缩了下,他突然发现自己是不是有点过于关注池砚,过于上赶着了? 还没等沈靖初思索出个所以然来,就被池砚的声音打断了。 “走了,回去有事。” “现在就走吗?不能等等?”沈靖初有点失落的问道。 “嗯,不能。” 无视了沈靖初还想送送的眼神,池砚说着便自顾自的走了,只余下了站在原地看着池砚背影回不过神的沈靖初。 沈靖初望着余晖下摇曳娉婷的背影,夕阳下,女人的步调慵懒,不疾不徐,一步步都好像踩在了他的心尖上。 回家路上,由于见到了沈靖初,池砚想起了多年前两人在旮旯路附近的见面,一个困扰了她很多年的问题也同时浮上心头。 当年在旮旯路电线杆那里的钱货去哪儿了? 是的,当年她在旮旯路找到的钱货在一个星期内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事还是她后来无意中路过旮旯路时发现的。 倒不是她有多在意那堆钱货,毕竟无论她有多在意那堆钱货,那堆钱货都不可能落到她手里,就算真落到了她手里,也只会沾染一身骚。 池砚虽爱财,但也知道,有些不义之财是取不得的。她之所以思考这个问题,只是在想,那屋子里那么多钱,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攒下的。 035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全家人都搞不清楚的事情,池砚却是清楚的,池学军对于现在的苏姣姣来说,就是救命稻草。 如果苏姣姣这辈子攻略池学军失败的话,那她大概率会失去金手指,结束这辈子后就陷入永久的死亡。 要池砚来说的话,苏姣姣从头到尾都没有攻略动池学军。 苏姣姣就是太把池学军当回事太倒贴了,才把亲爹惯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都说上赶的事不成买卖,这句话用于男女关系也是相当够看的,大部分男人骨子里都是贱的。 得不到的更加爱,太容易来的就不理睬。 内心永远在骚动,脑袋从来都不会转弯往眼前看,只会犟着个眼珠子往前瞅,觉得前面的比自己的更好。 未来永远是的不到的才是最刻骨的,女人也一样。 苏姣姣就是太把池学军当回事了,觉得池学军未来会按照系统的提示成为辽省首富,觉得池学军未来会有大出息,所以就一次次的自降身价去将就容忍池学军身上的一切毛病。 认为池学军身上的毛病都是有能力的人的通病, 认为池学军的不体贴是因为他是个直男,不懂那些她在意的弯弯绕绕, 认为自己为池学军付出了那么多,池学军没理由也不应该放弃她! 可能是苏姣姣是在宫里待惯了的人吧,她总是会在潜意识里把自己的另一半神化,总是想着依附对方,把对方当做她全身心的靠山。 苏姣姣把未来能有大出息成为辽省首富的池学军给神话了,觉得他无所不能,他高大伟岸,他深邃不可测… 所以她展开的所有的对池学军的攻略都是卖乖讨好、依附奉献,没有一点是拉扯,没有一点是为她自己打算与考虑。 池砚一点都不喜欢苏姣姣这种人,苏姣姣每次在面对她的时候,总会展现一下自己的高贵优雅,总会想在她面前摆一下优越感。 无论是在当初的大河村施舍饭菜时,还是在安市安家时邀请入住时,苏姣姣眼底对她的鄙薄与嫌弃一直都存在,且毫不掩饰。 若说苏姣姣是重男轻女看不起女孩子也就罢了,可事实是苏姣姣不仅重男轻女,她还看不起同样生为男孩子的池解放。 看不起还不能放过彼此,真是隔应的慌。 做过皇后的苏姣姣若是平等的看不起所有人那也就罢了,可她一看到池学军就变了,又是看房洗衣,又是做饭刷碗的,让池砚有种拳头打不到她身上的感觉。 说白了就是苏姣姣眼里就只能看到两种人,一种是异性,另一种就是贱民。 我之下三六九等,我之上人人平等。 这种态度存在的人不少,人走的高了难免会在心态上不把别人当回事,池砚偶尔也会有这种心态,不过每每看到过高人后都会觉得自己莫名产生的这种心态太过可笑了。 有资格傲慢的底气来自于人格、能力、心计、手腕、权势、地位, 而这些苏姣姣全都知道,她只是迷失在过往的辉煌地位中走不出来了,她把高高在上当做可彰显自己曾经身份的象征。 就连当年八岁的池敏都能一眼看透她的问题,而当年十一岁的池解放更是不客气,一口一个蠢货的叫着。 让池砚感觉由衷的可惜,好吧,她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苏姣姣明明坐拥无与伦比的优势,努力一下要个属于自己的工作不难吧?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不难吧?让人刮目相看一下没问题吧? 把一个靠不住的男人当做是自己的底气,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自池学军把家当旅馆后,池解放也是有样学样,跑到单位分的宿舍和同事挤去了,池砚供销社单位分下来的房也申请下来了,提着行李就自己去住了。 家里的人都不怎么回家了,只留苏姣姣一个人在家里歇斯底里,家中的气氛一点点变得凝结。 这段时间,池砚虽然悠闲到懒得动弹,但供销社本就是个人来人的地界,某些精彩片段她虽然不想看却也是见过几次的。 前两天,池砚在自己工作的供销社门口看见过池学军,他带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在逛街,而那漂亮姑娘的眉眼居然和自己死去多年的亲妈郑美丽有点像,当时那情形给她的感觉就和毙了狗似的。 看到亲爹在外面找人,找的人还和亡妻相似,这事还挺难为情的,不过池砚感觉尴尬难为情,池学军却并不这么觉得。 路过供销社门口的池学军还大大方方的和她打了一个招呼,从柜台上拿了两盒烟和一个打火机,然后带着那女人扬长而去。 最重要的是这厮连账都没结一个,钱还是池砚自己垫付的。 那天池砚看的目瞪口呆的,在心中感叹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像亲爹这样长的人模狗样的,别看平时人模人样的,苟起来连狗都不如。 啧,真不是个东西,池砚感慨了下亲爹的行径就不怎么关心了,反正池学军外面找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66年和苏姣姣结婚的钱三个月还没和之前的相好断干净,那小相好还跑来池家闹了苏姣姣两次。 后来那小相好虽然没继续来家里闹苏姣姣了,可池砚也清楚,就池学军那风流样,定然还未收心,和那小相好在暗地里打得火热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安市市区里总共有三个供销社, 而她所在的杨桥路供销社不远处就是安市派出所,离着池家的距离也并不远。 当年刚到安市市里选院子的时候,池砚得罪了一村子有青壮年儿子的婆娘们,苏姣姣则是被那群进去青壮的家属当做了祸头子, 那群进去青壮的家属纷纷觉得若是没有苏姣姣反抗,她们的儿子就不会得罪了池家人,若是她们儿子得到了了苏姣姣,那以后就不会瞎折腾了,她们家的儿子也就不会因为盯上池砚被送进去了。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她们自家拐卖人口贩卖妇女的好大儿没有一点错,错的都是那些不肯配合他们好大儿乖乖被卖得人。 正因如此,出于安全考虑,苏姣姣当时选院子的时候就没敢距离派出所太远,生怕一个不小心遭遇不测,这就导致池学军后来选的院子也到了派出所旁边。 这也是池砚这些年过的舒坦的次要原因之一,主要是这边的地痞无赖不敢太放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送进去。 家和单位分下来的单身宿舍都离供销社不远,池砚也就没买自行车,每天都是自己走着上下班,有的时候还会小跑一下锻炼身体。 最近家里要想给池解放相看对象,正在询问池学军的意思,池砚工作单位离家太近不回去说不过去。 一下班,她还没走收拾完东西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拦住了,来人身形挺拔,背脊如竹,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难驯的野性,穿着是池砚是熟悉的一身黑。 034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给这么多钱? 池砚瞬间将视线落到了她的扇子上,扇柄下方挂着的深蓝色香包不见了,连带香包上的绳编工艺品也被捎带走了。 就知道这钱挣的没那么轻松,她研究了俩月的小玩具就这么痛失了,稍微还有那么点惋惜。 由于单位分房需要排队等两星期,她就还没搬出池家。 一下班回家,坐在餐桌上,就发现家里的气氛若有若无的沉闷。 池解放去盛饭了,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单看背影就能看出来他的轻快,池学军的脸色算不得太好看,视线若有若无的在往苏姣姣的腹部瞄。 而苏姣姣本人虽然有所察觉气氛的不对劲,可一时间她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轻轻的摸了摸小腹,嘴角的笑势在必得,和池学军在一起也有些年了,她逐渐发现池家其实并没表面上简单,池家可能留了不少东西。 不过那又如何呢?池家的东西只会属于她的孩子,她的两个男孩子! 至于池解放和池砚,这两个人注定不会成为她的威胁。 有些事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池解放现在可不清白,居然想不开跑去混黑市了,只要她举报,他就得吃不了兜着走,至于池砚,不过是个女孩子罢了,家里的东西,哪有女孩子的份? 她肚子里的可是两个男娃,苏姣姣她就不信池学军的钱财能越过两个男娃,留给个没用的女娃娃。 “回来的这么晚?女孩子得注意一些。”苏姣姣拉长尾音,娇媚的眸子眼尾微抬,继续道:“免得出事了找不到地方说理。” 苏姣姣见下班回来的池砚回来后看都不看她,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不由刺了一句。 池砚抬眸看了看天色,伸手比划了一下,才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道:“没关系,现在才8点,不算迟。” 没说什么重话,但轻漫的态度就差明着说苏姣姣,你是不是眼瞎了? 左右和苏姣姣相处了这么多年了,她能从苏姣姣身上学到的东西也都已经学到了,已经没什么必要听这女人阴阳自己了。 这女人就是有病,离开了后宫的女人窝后还怀念上宫斗的生活了,池砚看这女人过得太舒坦了,才想找点事做的。 当后妈的,哪有不面甜心苦的。 不过苏姣姣舒坦的日子没几天好过了。 池砚姑且看苏姣姣还能阴阳她几天。 池学军坐在餐桌旁当大爷,对于家里二婚的妻子和小闺女的眉眼官司他完全当看不见,左右两个人都不是好欺负的,谁都吃不了亏。 他去瞎掺和什么? 而且他现在,心情算不得好,看到这两个人就感觉眼疼,肝更疼。 一个小闺女把二闺女送进去了,让他这些年都不想搭理小闺女,看见小闺女就感觉糟心,幸好送进去的只是个闺女,不是儿子。 另一个姓苏的则是给他头顶戴了一顶若有若无的绿帽子 总之,这两个没一个省心的,自己闹着去吧,左右出不了大事。 去厨房盛完饭回来的时解放,眼观鼻鼻观心,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他的路谁都挡不了。 对于池解放的算计,池砚倒是无所谓,这一大家子人的一堆小九九最后全都得白搭。 而且池解放也没几天好日子可过了 根据当年脑海中无字书上浮现出的文字来看,池解放会因为涉违禁品被人给枪毙了。 自从知道了这件事,池砚从小就在若有若无的观察着池解放,想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被人拉出去当了替死鬼。 是的,替死鬼。 池解放这人虽说没什么道德底线,涉违禁品的事也不是完全做不出来。 可想涉违禁品也不是说涉就涉的,他得有渠道啊? 池解放哪儿来的那么大能耐? 观察了那么多年,功夫不负有心人,池砚发现在池解放高中毕业的那一年,池解放跑去闯黑市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自己在家里有钱有闲的,还跑去闯黑市,把小命挂在裤腰带上到处晃荡,看的池砚眼疼。 一顿饭吃的,全家人都心不在焉的,各有各的小心思。 自这顿饭以后,池学军对苏皎皎的态度就完全变了,对苏姣姣冷淡又疏离,他甚至于动过想离婚的念头,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毕竟苏娇娇长得漂亮,离了以后他再想找一个这么漂亮的,怕是没什么希望。 而且他给苏姣姣花了不少钱,离了不就亏了吗? 不过出了头上戴绿帽的事后,池学军则更在意他血缘上的两个孩子了,对于池解放,他那是千依百顺的,要星星不给月亮;对于池砚也有了点儿能看的态度了。 苏姣姣这两天过得非常不安,每每碰到池学军的眼神之后,总有一种自己不再是人的感觉,对方好像在把她当成了一个物件来看。 先开始她还觉得是她自己多心了,太胡思乱想了,她现在肚子里毕竟还怀着老池家的两男娃呢,池学军就算再怎么想不开,也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她也没完全想错。 池学军确实没有对她做什么,不过老男人的手段多的是,他学会了同苏姣姣玩冷暴力。 昵称从媳妇儿变成了苏姣姣,干活从以前的会搭把手到冷眼旁观,在钢铁厂加班的时间越来越长,有的时候连家都不回,彻夜不归,苏姣姣问起来的时候,池学军回的都是‘在忙,有事,没时间。’ 弄的苏姣姣格外心塞。 这就算了,池学军以前每个月120块钱的工资会给她60块钱花销,但现在别说60块钱了,她连一分钱都捞不着。 以前她从系统空间里往出拿东西的时候,还会有钱做掩护,可现在她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苏姣姣连从空间里往出拿东西都不敢往出拿了。 苏皎皎有气没处发,没过几天就情绪崩溃对着池学军大哭大闹,可每当苏姣姣歇斯底里的时候,池学军就会用一种你在无理取闹什么的眼神看着她,让她整个人更加崩溃。 可每每两人要闹到离婚的地步时,苏姣姣就会疯狂的说自己错了,是自己不对,一切都是自己的问题, 苏姣姣的底线一步步后退,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可人总是会蹬鼻子上脸的。 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头皮软硬,那就该上嘴脸了。 苏姣姣的退让使池学军原本还有所收敛的行为愈演愈烈,因为他也发现了苏皎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就是宁死也不愿意和自己离婚。 说到离婚这点上,其实池解放也有点看不明白自己这小后妈是在搞什么名堂,小后妈当年生的年轻貌美,就算是现在也不差,可为什么偏偏要吊死在他爹一个结过婚还放浪形海的老男人身上呢? 说是真爱吧,他没感觉出来,说是不爱吧,又解释不通。 不会是知道池学军存了不少钱了吧?池解放感觉这个答案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033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除了第一天工作的时候闹了一出,池砚过的基本都挺轻松,和赵倩倩见了面,俩人都不怎么说话,把对方忽略了个彻底。 天一点点热了起来,池砚这两天上班一点都不想动,恨不得把自己焊死在座椅上。 懒懒的趴在柜台上,旁边还放着个供销社提供的电风扇,池砚从柜台下面摸出了一杯提前冰过的凉茶,浅浅的尝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在口腔中炸开,她舒服的喟叹出声。 托赵倩倩败坏供销社名声的福,她们这条路上的供销社基本都无人光顾,人们宁愿绕路走远一点去其他供销社,都不愿意往她们杨桥路走,就怕被赵倩倩打一顿。 是的,赵倩倩在她没来前彪的很,基本是来十个顾客打三个顾客,把供销社门口贴着的‘不许殴打顾客’的警告提示无视到底,直到池砚来了才有所收敛。 不过坏了的名声就如同倒出去的水,覆水难收一词在名声上使用也一样有效,虽然供小于求时人们买东西都离不开供销社,但人们可以选择去哪儿个供销社。 她们供销社说是门可罗雀都不为过,池砚坐了两个星期的班,买东西的人都没见过几个,见过的那几个还各个什么都不买,跑来看她了。 弄的池砚不自在的很。 “同志,来个打火机。” 就在她精神跑马思念空调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清冽怠惰的声音。 这声音熟悉而又陌生,将池砚的思绪一下被撅住了,她将自己印象深刻的声音都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最后映象停留在了一张恣肆的面庞上。 是沈靖初。 同她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在废品收购站,另一次是在梧桐路的路口。 这个人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了,久到她觉得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当年见他的时候还是个少年,现如今一见,是个黑衣大汉? 池砚打量着对面的青年男人。 青年身形如竹,挺拔清瘦,从上到下都是一身黑,就连头脸都被裹的严严实实的,让人看不清长相。 要不是池砚对沈靖初的声音还有印象,都认不出眼前的人是他。 大热天裹这么厚实,不怕把自己闷坏吗? 这身打扮,池砚看着就替他憋的慌。 沈靖初自从进门后就闻到了一股泠泠幽沉的酒香往鼻息中钻,沁人的清香直入人肺腑,带来了阵阵凉意,惹人发醉。 是大师调的香,这么高的手艺他只在老一辈的人里见过,现在的年轻人,有这种卓然手艺的人不多。 顺着摆放的柜台望去,他一眼就顿住了。 柜台后的椅子上坐着位谪仙面的女人,女人生的清绝,用她来形容出类拔萃似乎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不过,他记得她,在多年前,就记得她。 至今也未曾忘却,他在她身上花了十块钱,十块钱的废旧书纸回收费。 沈靖初偏了偏头,半敛起眸子让自己不再往对面女人的身上看,感觉自己再盯着对方看下去,就要出事了。 对方实在太出挑了,出挑的令人心颤。 “要普通款,还是经典款?”池砚伸手把手里扇着的扇子放到了柜台上面,从柜台后的软椅上站了起来,轻声询问道。 “普通就行。”沈靖初思索了下,他看着普通款的打火机更漂亮一些。 见池砚背过身去找打火机了,他视线顿了一下,就将注意力转到了柜台上放着的折扇上。 湖蓝色的折扇半拢起来,半开的扇面上绘制着一枝独秀的深蓝色鸢尾花,扇骨分明,而伞柄下方系着一只蔚蓝色的香包,香包下是一串细碎的手编工艺品。 看其精致程度,说一句巧夺天工也不为过。 他将柜台上的折扇拿起来,浓郁扑鼻的醇厚酒香自扇面上传来,清凉之感伴随着香包的扑鼻香味将沈靖初周身包裹。 轻轻一扇扇子,他感觉自己的神思都清明了不少,上扬的眼尾扬了扬,瞳眸深处满是探究。 池砚轻瞥了眼拿着折扇的沈靖初就收回了眼神,折扇上的香包是她结合酒经调的香料,是她实验了几次中最成功的一个。 伸手把沈靖初要的铁质打火机从柜台里取出来递过去。 “试试火。” “嗯。”沈靖初点点头,从女人的手中接过线条流畅的银色打火机。 两人的指尖相触,温良的触觉刺的人心头发麻,他接过打火机时,感觉自己的魂还在飘。 用军帽和围脖遮住的面庞下,一张俊逸面颊染上了几分不自然。 他从衣兜里摸出了一根烟,然后伸出一只手把遮住面颊的围脖拉了下来,将烟叼在嘴中,摁了一下打火机,发出‘咔哒’一声,烟嘴点燃发出一点亮光。 刚来的时候不是恨不得连脖子都捂上吗?现在就这么水灵灵的把挡脸的围脖给扯下来了?池砚疑惑了一下后,思绪瞬间了然了,她眸光逐渐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沈靖初是在故意给她看脸呢。 “啧。” 轻啧一声,有点想笑。 既然人家把脸大大方方的露出来了,池砚也就落落大方的欣赏了起来,欣赏美人嘛,左右她都不吃亏。 比起年幼时的青涩,现在的沈靖初已经完全成熟了起来。 墨蓝幽邃的瞳孔中是一片冷硬,下撇的长眉携着些许怠懒,整个人颓肆谑浪,惹人侧目。 他变了很多,变得内敛沉稳了。 不过无论他怎么变,骨子里的那股惹人生厌的劲儿却怎么也没有改变。 池砚有的时候也在想,讨嫌是不是一种天赋了,沈靖初能长出一张挑衅感十足的讨嫌脸也是他的本事。 不过有可能也不是脸的问题,而是他人不行? 这大概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吧,池砚感慨了一下。 将烟点燃后,沈靖初吸了一口烟,熟悉的感觉刺激着神经,可他现在满脑子却都是那清泠醉人的醇厚酒香。 缓缓吐出了一团烟圈,烟雾模糊了青年的面庞,只能看到他流畅深刻的下颌线。 吞云吐雾的样子很帅。 但池砚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她喜欢欣赏别人吸烟时的模样,但不习惯闻呛人的烟味。 看人吸烟的时候,她会觉得对方很酷很有型,但当池砚闻到烟味以后,她就会瞬间对吸烟的行为祛魅。 烟这玩意太呛鼻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见到池砚不适,沈靖初笑了下,伸手就把烟给掐灭了。 “认识一下,我是沈靖初。” 用手浅浅扇了扇空气中沾染的烟味,池砚的眸子与对面男人墨蓝的瞳孔相对视,无论多少次见面,她都会为对方漂亮的瞳孔所惊叹。 “池砚。不用认识,我们见过。”顿了顿,她继续道:“结账。” 不说的话,沈靖初都差点忘记还有结账这么回事了。 被池砚微微哽了一下,他有点想笑,但还是伸手从随身提着的黑色军用手提包中取出了两沓子大黑石放到了柜台上。 然后摆摆手,直接拎着手中的手提包走出了供销社。 阳光下,青年人的背影颀长,大步流星。 池砚盯着柜台上的两摞子大团结,粗略估计了一下,少说得有两千块钱。 032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哦。”赵倩倩连头都没抬一下子,挤了一坨粉底到手上,一股脑的往脸上拍,看架势和刷墙差不多。 池砚一进门,就看到了放下织了一半毛衣的乔春红,妇女长的偏向和蔼,眼尾隐约可见些许被生活打磨出的细纹,皱纹不仅没有让她变得沧桑,反而还为女人平添了几分亲和。 而供销社的里间明显还有一个人,不过池砚没有探头往人房间里看的习惯,就转了视线同面前的妇人有礼的点点头打招呼。 “闺女真俊,你就是池砚吧,我是乔春红,你就和里间的赵同志一样,叫我乔婶子就成。”乔春红热情的把人带到了柜台后面,伸手从托盘上抓了一把瓜子递到了池砚面前的透明玻璃柜台上。 “嗯,婶子好。”池砚见人家给她拿吃的,她也不好意思干坐着就吃,从衣兜里摸出一把水果糖放到了她和乔春红中间的柜台上,才道:“婶子尝尝。” 一瞅面前的水果糖,乔春红原本还有些不情不愿的心理瞬间多云转晴。 小池是个讲究人,比里面那个不知事的强,最重要的是这小池上道。 “闺女,你放心,咱们供销社活轻松,不会有什么不愉快的问题,你在这里有什么事儿都直接来找婶子,能帮的婶子就帮你办了。” 乔春红伸手从前面的玻璃柜台上拿了颗糖剥开送入口中,心底感叹了句真甜,脸上的表情都变得真诚了许多。 同事还算好相处,池砚以为差不多就这样了,结果还没等她完全放松下来,就被一道轻纵的声音打断了。 “呦,到坐这儿聊上了?真不懂事,来这么迟还不知道和前辈打个招呼,挺能耐的啊?”赵倩倩伸手捋了捋自己精致的卷发,头颅高高昂起,涂着正红色口脂的唇角扯出一个轻蔑的弧度。 新人倒是挺漂亮的,可漂亮又不能当饭吃,赵倩倩哂笑出声。 “哈。” 伴随着赵倩倩的哂笑声,供销社内的气氛一寸寸凝结,乔春红想起了刚刚自己说的供销社同事之间不会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就感觉一阵阵脸热。 话她说出去还没过三分钟,结果这祖宗就给她闹出了幺蛾子。 这让她尴尬的一时间都不知道脸往哪儿搁,想把自己找个洞埋进去。 面对来人的刁难,池砚面色始终分毫未变,白玉面始终温雅柔婉。 “我确实自认有几分能耐。”她点头承认赵倩倩的说法,唇角噙起一抹浅淡的弧度道:“既然前辈说我让前辈久等了,不如前辈把脸上的腻子刮好了再说这话吧。” 池砚一般都不会对女生说重话的,但有些人给脸不好好收着,就别怪她说话不甚客气了。 一听新来的说她涂的粉底液是刮墙腻子,赵倩倩高昂的头颅一下子阴了下去,脸色黑的快能糊锅底了。 “小贱蹄子,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赵倩倩恨不得直接抽死新来的这个女人,“就你这副狐媚样儿,有点姿色就把自己当盘菜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你配不配!” “我告诉你,”赵倩倩嗤笑道,“在我面前,你最好给我放老实点!别以为你能靠那张脸在这里混得下去,这地方可不是你这种人能待的!” 颠婆。 ——啪啪 池砚拍了拍手,轻漫的眉眼微抬,眸光在气红温的赵倩倩身上逡巡了一圈道:“前辈,你说的很好。” 语气微顿,她才继续道:“你让我对你以及教育你的家庭的素质有了一个全面的认知,还有,你破防的样子记得收收,表情太狰狞了会掉腻子的。” 池砚的嘴和开了光似的毒,毒的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 赵倩倩被气得浑身发抖,双眼瞪得滚圆,像要喷出火星子来,伸手用手指指着池砚,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敢羞辱我!”赵倩倩咬着牙,胸脯剧烈起伏,“今天这事没完,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今天非教训你不可!”赵倩倩抬起手就想往池砚脸上招呼,可却被池砚说出的下一句话定在了原地。 “不想放过就别放过了,欢迎你去钢铁厂副厂长办公室和我爹投诉她女儿。”池砚吐字轻缓温沉,眸光轻飘飘落到了僵硬不动的赵倩倩身上,不带多少情绪,却莫名的让人发寒。 有背景就得说出来用,不然真让人以为她好欺负然后骑脸输出怎么办?亲爹打拼出的背景不就是为了让他子女用的吗?不然打拼半天和白忙活一场有什么区别? 伸手剥了一颗糖果的糖衣,慢条斯理的将糖塞入口中,就这么静静的看对面刚刚还在发疯的女人变脸。 赵倩倩脸由黑转惊,她一直不知道这刚来的新人还有这种背景,她家里背景虽然也不差,可家里一群姐妹争宠,都巴不得她倒霉呢。 现在把这件事闹大,她也不好收场,今天本来就因为相亲失败心情不痛快,眼看来了能当出气筒的新人就没忍住脾气,可没想到居然碰到铁板了! 乔春红为什么没和她说?为什么没提醒她新来的家里不是普通人家?乔春红要是提醒了她,今天就不会闹出这种事了,她也不会口不择言了。 眼看乔春红的脸色变得一阵青一阵白,池砚眉眼轻佻,盯着赵倩倩一字一顿:“你若想继续无理取闹,我奉陪到底,但要是想好好共事,就收起你这副泼妇做派。” 说话的语调被她一点点拉长,音色缱绻不疾不徐的,可却让人莫名从中听出了几分森然。 颊侧的刘海下垂遮住了池砚的眉眼,只能让人看到她温文有礼的态度。 可池砚越是有礼,赵倩倩就越是觉得池砚对她的鄙薄之意越浓。 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刚刚骂人时趾高气扬的不堪模样。 不就是有个好爹吗?! 去他的,有个好爹确实了不起! 她狠狠瞪了池砚一眼,转身气冲冲地进了里间,重重摔上了门。 池砚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看了,只余讪讪的乔春红,乔春红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张了张嘴,竟发现自己一时间有些哑口。 俩个新人没一个是她能惹得起的。 乔春红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池砚和稀泥道:“闺女,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那样。” “嗯,都是同事嘛。”池砚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乔春红暗自庆幸今天这事总算打住了,“行,那咱先忙工作,有啥问题随时跟婶子说。” 池砚点点头,眼帘微垂,纤长的睫毛将她眼底的戾气一点点遮盖,今天她和赵倩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吐了口气,感觉这班上的真糟心,觉得池解放还算靠谱的心理瞬间被打破,要不是池解放办事不牢,她怎么会刚来工作就这么不顺。 莫不是池解放有心消遣她? 女人的面颊沐浴在暖阳中,不见丝毫阴霾。 接下来的时间,池砚的工作逐步走上了正轨,与乔春红的关系还算过的去,与赵倩倩的关系,只能说是尽量别见面,免得相看两厌。 031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你不在意吗?”池解放松开被他自己握的有点发红的拳头,疑惑询问。 又不是她生,她在意什么。 “家里的钱没一分是给我的,我在意也没用。”池砚半阖起被阳光光线刺的有些发疼的眸子,伸手轻轻的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眶。 都说谈钱伤感情,但连钱都不给谈,还能有多少感情存在? 家里的钱都是给池解放这个家里唯一男丁的,不过苏姣姣若是生了,就不好说了。 自从苏姣姣有孕,池解放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池砚就这么悠哉的看着池解放被架在火上烤,就像他当年用戏猫狗的态度看她一般。 听池砚说家里没有一分钱与她有关,池解放眸光复杂了些。 “说的也是,你还真现实。”池解放轻叹一声,想想他自己这些年心里的挣扎纠结、揣摩算计,突然就有点羡慕池砚的心态了。 什么都不在意,就不会在乎一时的得失与否了。 池砚侧目睨了眼池解放,他已经不是当年大河村里那个带点灿烂又恶劣至极的半大少年了。 二十一岁的青年人生的浓眉大眼的,稚气褪去之后的神色间是化不开的生硬与寂寥,曾经眉宇间仅有一抹的阳光散去后,整个人都显出了几分阴郁。 人,果然都是会变的,池解放好像没怎么变,却又好似变得完全陌生了起来,他变得更甚往日偏激了。 至于池解放为什么会越来越偏激,池砚也有数,估计就是有了后妈就有了压力,再就是池解放还不是个老实的,平时思虑太多把自己搞抑郁了。 将伸手拢阳光的那只手的手腕轻轻晃了晃,白皙修长的手指一根根舒展又徐徐收拢,恰似将光收入了手心,池砚语调漫不经心道: “眼看要毕业了,可现在下乡风声紧,爸大概率还在对我把二姐送进去的事有意见,他应该不会管我工作的事了,没工作就得下乡,可是我不想下乡呢。“ 声音顿了顿,池砚摩挲了下指尖,意味深长道: ”要是你能帮我拿到一份工作,我就给你指个不用理苏姣姣还能稳坐钓鱼台的法子。” 有什么法子能让他在家里稳坐钓鱼台?池解放蹙了蹙眉头,他虽有些疑虑,却不会否认池砚这个人的能力。 “你说,能成的话,一切好说。”池解放点点头,想听听池砚怎么说。 “给爹绝育。”池砚轻缓道,温和的声音如同毒蛇吐着信子,直入池解放心底。 就在池解放差点以为自己给亲爹绝育的事被池砚发现了之时,池砚质婉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道:“然后带着爹去医院做个检查,让医生告诉他,他失去了生育能力,而…” 她哂笑一声道:“而他有了孩子,接下来的话不用我说了吧。” 亲子鉴定技术还要过些年才会被搬出来,现在完全不怕露馅。 池解放感觉心头瞬间就被池砚给攥紧了,他抿抿唇,接下来怎么做他自然清楚,亲爹没有生育能力却有了孩子,这个孩子的来历就很值得深究一下了。 他几年前就给亲爹和那小后妈都绝了育,还能省了一步帮亲爹来一下子的步骤,等产检的时候,他直接拉着亲爹去检查。 吸了一口气,是他之前着相了,由于前些年发现了苏姣姣那女人身上有问题后,他就让人盯死了那个女人。 他还纳闷过自己明明都给两人绝了育,怎么就怀上了呢?不过一想到那女人的行动轨迹完全被他盯死了,而那女人根本没机会偷人后,他就知道那孩子肯定是亲爹的了。 估计是那小后妈本身太特殊才能怀上的。 不过由于他潜意识里认定了苏姣姣肚子里的孩子是亲爹的,就导致他一直没转过弯来,一直没想起来利用老爹已经被绝育的事。 若是事情成了,那就是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在心底嘶了口气,不禁想起了多年前池敏闹出的拐卖事件,鸡皮疙瘩一点点爬上他的胳膊,一层阴影将他笼罩。 那种曾经得知两个妹妹一个把另一个送进去的时候产生的同样的不安感一点点涌上心尖。 明明一切都在向他所想象的方向发展,可在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引领下,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笑不出来。 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还算生动的表情道:“你要的工作我会和家里提。” “嗯。” 送走池解放没一个星期,池砚就得到了她想要的工作,是在供销社当服务员,一份很清闲的工作,每个月工资32,平时坐那就行,心情不好了还能和顾客干一架。 还算池解放有眼色。 利索的去钢铁厂联办的学校领了毕业证,包袱款款的去了供销社工作。 供销社里的领导都是坐办公室的,平时在供销社看门的就俩个人,池砚一来,供销社都显得有点拥挤了。 乔春红在供销社工作了近十年了,听说最近要来一个新员工,不由皱了皱眉,别又抬回一个祖宗进来,供销社的员工精贵着呐,各个都有后台有背景,打不得骂不得的。 稍微心情不好点,就得把顾客的话当耳旁风,心情若是暴躁一些,就得和顾客对着呛,若是性子在娇纵一些,那就不用怎么工作了,直接砍顾客了。 就和她旁边来了俩个月的祖宗似的,自从来了供销社工作以后,鼻孔就坠在了头顶上,下巴就和装了锥子似的想往别人脸上杵,凭借一己之力把供销社的销售量降下去了一半。 虽说她们这些坐台的有死工资拿,有没有人买东西都不影响她们挣多少钱,可销售量太差,她们脸面上也没光,这事好说不好看啊。 这俩月,乔春红天天给赵倩倩收拾烂摊子,收拾的人都麻了。 一听说又有新同事要来,乔春红每天求爷爷告奶奶的祈祷来个正常人,她把眼眶都熬黑了,就差在家里插柱香了。 和往日一样,她坐在柜台后面的软椅上聚精会神的织毛衣,随意一抬头,就愣住了,手上织毛衣的木签子直接就扎在了指腹上,在手指上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红印子。 被痛觉神经一刺激,乔春红才回过神来,好俊一姑娘。 十七八的年纪,身形高挑,步调娉婷。 肤胜雪,骨如玉,气质温柔缱绻却又孤寒鸢致。 凛然不拘风流态,卷雅难涤恣意韵。 乔春红咂了咂嘴,乖乖了个咚,她们供销社的门莫不是朝着庙开的,能把这种谪仙人给请下了凡。 “乔婶子,那新人还没来吗?我怎么还没看见人,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还得前辈等着她。”赵倩倩坐在供销社里面的小房间中,拿着个化妆镜边给自己点了个妆面,边操着一股子轻纵音道。 本来还呲着个牙乐的乔春红突然就笑不出来了。 又来了又来了,这祖宗又跑出来挑刺了。 揉了揉头疼的脑壳子,她是半点表情都欠费,据她所知,新来的的同事亲爹是钢铁厂副厂长,亲哥是货车司机,背景一点都不比里面那祖宗差,这俩人闹在一起,不得翻了天? 放下手中织了半截的毛衣,乔春红无奈道:“人来了,你老实点,别找茬子。” 030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大概率老爷子是把生平的所有东西都留给便宜爹了,但便宜爹藏着谁都没说。 不然家里哪来的那么先进的家伙事,不然池学军下海经商的原始资金从哪儿来的? 而且池家的家学渊源和她猜的也大差不差,池家确实和军阀有联系,也难怪村子里的盲流会忌惮他们家人,不敢轻易得罪他们。 池解放张了张嘴,池家藏着东西他知道,不过以前爹和他说起来的时候,他年纪还太小,不记事。 至于读家里留的书,他以前以为是爹望子成龙才会抽着他读的,心里还自豪过爹有眼光,可现在一看,亲老子这么干分明是另有缘故。 乌黑的瞳眸中染上质疑,质疑亲爹为什么要糊弄着他读那些爹自己都没学会的留念品。 看着对面俩崽子质疑中还有点不解的表情,池学军拍着大腿笑出了声,笑声恶劣又张扬,几乎把看好戏写在了嘴脸上。 在池砚和池解放越来越不善的表情下,池学军徐徐道:“你爹我受过读书的苦,你们作为老子的亲崽子,当然要把亲爹受过的苦再吃一遍,来给爹听听你们池家家规背的怎么样了?” 池砚:…… 我淋过雨,所以要把你们的伞都撕了吗? 她从未想过答案竟然这么简单,池砚之前还以为是池家想培养出个当代大儒开启嘴遁技能呐,结果是她想多了,纯属浪费感情。 “好样的。”池解放哑口,对于亲爹这个答案无言以对,亏他以为亲爹是看重他才让他从三岁开始就背这个的,感情是他自作多情了。 伸手给亲爹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池解放继续一言不发的刨饭。 瞧着池解放长蘑菇似的扒饭,池砚差点绷不住表情,她顶多受了四个月的古史熏陶,池解放可是生生受了近八年的摧残,想来他在亲爹的一番赘述后,估计离道心破碎也不远了。 看两个孩子受了刺激的样子,池学军轻咳了一声道:“爹从部队转业到安市的钢铁厂了,以后正好可以盯着你们好好念书,你们可都得出息点,免得给咱祖宗丢人。” “哦,知道了。”池砚应的心不在焉的,她又要去念书上学了,感觉真就是上不完的学,念不完的书。 池解放干脆没吭声装哑巴,提什么学习,多煞风景,他现在破碎的道心还没拼凑好呢。 “转业钢铁厂?爸,你会做钳工?”池砚想起了自己曾经也接触过钳工这个行当,不过过程经历不是太美丽,她没有做钳工的天赋。 一听池砚说他是去当钳工的,池学军就不乐意了,他不是看不起当钳工的,主要钳工是个技术活,没那手艺去干那活,和自取其辱差不多。 “你爹我是转业当领导去的,坐办公室的那种,而不是去回炉重造当卒子的,你也不盼你爹点好 ”池学军嘴角下撇,感觉这小闺女是不能要了。 “切”了一声,池砚说话特别刺人:“你想去给人当卒子,还没那当卒子的本事呢。你也就只能去坐坐办公室了。” “嘿,你个小兔崽子。” 池砚和池解放被送去了钢铁厂联办的学校,在学校的时间总感觉去的格外快又格外慢,快的时候,时间就是一眨眼的事,慢的时候,让她感觉自己人都快被磨傻了。 1966年的时候,池学军和苏姣姣结婚了,用亲爹的话来说就是,他玩够了也浪够了,该收收心了,主要是再不收心,就不好找个苏姣姣这么贴心的组成家庭了。 对于亲爹和苏姣姣走在一起的事,池砚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甚至于觉得两人见第一面的时候就能凑在一起了。 不过亲爹不是个东西,玩的不是一般的花,任苏姣姣是天仙也没用,而且池学军可能根本就不想沾染苏姣姣,池学军觉得他就是个结过婚还带崽的老男人 虽然有魅力,但还不至于魅力无敌,让个天仙似的女人倒贴他,在他的看来,苏姣姣这女人肯定对他有所图,会不会是图他家里留下的东西? 感觉上不太像。 后来苏姣姣天天黏着他跑,搞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去外面找人了。 最后就这么陪这女人磨了几年,池学军才松了口,两人领证走到了一起。 自从他们结婚以后,池砚就把自己裹得死死的,坚决不能让苏姣姣那个通过触碰就可以偶尔吸食人气运的女人碰到她一根头发丝。 就算是听那女人讲调香也不行! 1970年,池砚即将高中毕业了,但这却不是池家最重要的事。 池家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苏姣姣怀孕了,已经快六个月了。 女人挺着个大肚子在院子里慢腾腾的走着,池砚半敛起眸子,神色清落,不见喜怒。 而她身边的池解放却是攥紧了拳头,眸中的戾气隐约可见。 池砚轻瞥了眼池学军青筋直冒的手背,就知道池解放生气发疯了,也对,苏姣姣怀孕了,他是该抓狂的。 她学了药理也有近十年了,曾经还亲眼目睹了池解放将绝育药下给了池学军和苏姣姣,所以池砚自然知道池解放在为什么而郁闷了。 唉,这事儿闹的,苏姣姣有多子多福系统,生孩子那还不是想生几个生几个,生男生女都随心吗? 苏姣姣在刚嫁进池家门时就给自己准备了一枚生子丹,不过池砚着实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控制生育以及孩子的性别问题,因而,她就趁着苏姣姣去厨房倒水的功夫把苏姣姣的生子丹给换了。 池砚把原本的生子丹换成了她自制的养生丹,为了防止苏姣姣吃出口感上的问题,她还专门调了一下味儿。 而且苏姣姣的那堆丹药她还不止掉包过一次,苏姣姣嫁进来四年了,还没怀孕,就有她的一份功劳。 苏姣姣这次之所以能怀上,还是因为她懒得换药了,她把苏姣姣系统出品的生子丹、生女丹、假孕丹、双胎丹、龙凤丹、三胎丹都探究了一个遍。 本以为自己能搞出什么惊世之作,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池砚年纪轻,资历浅,在药学上也没什么傲人天赋, 她研究了那些奇奇怪怪的丹药好几年了,结果就是弄出个不伦不类的镇痛丹,效果只比吃镇痛片好一点。 总结一句,就是瞎折腾。 不过虽然是瞎折腾,但池砚乐意折腾着玩,纯当上学没事干的时候打发时间了。 池解放和池砚两个人就这么站在房檐的阴影下,默默注视着苏姣姣走远的背影。 炽烈的暖阳将大地晒得滚烫,倾洒在面庞上的光线灼的人躁郁难平。 半罩在屋檐影阴下的池砚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拢了一把斜映在身前的光晕,半边身形沐浴于束束金茫中,舒服的喟叹出声。 凝视着伸手去握阳光的人,灼目的让人根本不敢直视,池解放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将整个人都隐没入屋檐下。 两人间划开了一道泾渭分明的线,恬淡悠然却又暗流涌动。 许是见不得池砚轻闲安逸的样子,他出言打破了松散的气氛道:“咱小妈要生了,你怎么想的?” “随她。”池砚声线温沉柔婉,袅袅如烟雨的眉眼间却晕着一抹清寒,说的不甚在意。 029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仔细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池砚沉吟了片刻,突然就想通了她为什么感觉到沈靖初变了。 因为他身上的气息不再平和了,他的举手投足间多了一抹杀伐果断,沈靖初身上可能染血了。 “你拎我做甚?我们熟吗?”池砚有点疑惑的同时,心底已经在给自己敲边鼓了,做人谨慎果真差不了。 回想一下她和沈靖初第一次见面时是在废品收购站,而废品收购站中出现的两张大黑石上的信号…以及现在出现在信号范围梧桐路的沈靖初。 这一切绝对不是偶然。 沈靖初之所以出现在废品收购站是为了寻找她翻出来又夹回去的两张大黑石,他是为了调查她找到的那些东西才来到的梧桐路。 “不熟,也不生。”沈靖初想了想,给了这么个折中的回答,他松开拎着池砚后脖领的手,感觉手腕有点发麻,这小孩长胖了? 迟疑了一下,他继续道:“你见到沈渝峥了吗?” 沈渝峥那毒舌走丢了?池砚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太多想法,女生丢了可能会遭遇不测,但沈渝峥一个半大后生,谁闲的没事拐他? 摇了摇头,池砚的表情很平静道:“没见过,他怎么了?” “没事。”这一次,沈靖初回答的有点敷衍,只是盯着池砚的眼神却很奇怪,表情也寒硬的骇人,有种想要提刀砍人的煞气向着池砚扑面而来。 一看人突然冷脸,,池砚也不想奉陪了,她又不是被吓唬到大的,而且这人还莫名其妙的冲她放寒气,她又不欠他的,懒得惯着这人的臭脸。 池砚缓缓吐字,一字一顿道:“有病吧。” 垂眸撅住说他有病的女孩,盯着她白皙的还未褪去稚气的脸颊,沈靖初凝视着对面小孩,最后还是败下了阵来,是他的问题,把自己不太好的情绪带出来了。 伸手想要像大人哄孩子那样拍拍池砚的头,还没等他手落下,就被池砚一把拍开了。 池砚今天收获不错,毕竟天上捡钱的事可不常见。 为了让自己的好心情延续下去,池砚掉头就走,只撂下了一句不冷不淡的:“神经。” 被个小孩骂了,还挺新奇的。沈靖初上扬的眼尾更加张扬,长眸半弯出一个倨怠的弧度,整个人愈加谑浪笑敖。 “你搁这儿干什么呢?”沈渝峥离老远就看到了沈靖初那副奇怪的样子,他侧目疑惑道,腔调悠漫空灵,带着股子说不出的韵律。 “找你。”沈靖初收起了原本还算轻松的表情,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回话敷衍生硬。 “骗鬼。”对于沈靖初的话,沈渝峥一个字都不信,持着他说话惯有的调子,不咸不淡的吐出两个字。 “嗯。”沈靖初敷衍点头,下撇的长眉上峰微挑,上扬的眸中是遮都遮不住的漫不经心,挑衅感自然而然的就倾泻了出来。 侧目觑了沈渝峥一眼大步就要离开,他本来就不是找沈渝峥的,跟刚刚不大的孩子说找沈渝峥,也不过是他有点好奇那孩子而找的借口罢了。 一看沈靖初这狗样,沈渝峥静默的表情分毫不动,只是墨蓝的瞳孔显出了两分森然。 最后也只是保持着沉寂,大步跟上,不过他的余光还是把梧桐路扫了一遍,确定什么都没发现才离开。 池砚回去的时候,池学军已经买下了苏姣姣隔壁的院子,而池解放被他拉过去搬新买的家具了。 看他们都在忙,她也懒得去凑热闹,回到池解放住的房间,把军大衣夹层里用包布包着的家伙事儿取了出来然后回归原位。 至于怀里揣着的三千块钱和两本酒经她就准备先这么在身上揣着吧,虽然这么带着不方便,但她也不会带多久,搬完家正好放在新家里。 至于把东西藏在现在住的房间,还是算了吧,虽然家里没贼,可钱被家里人发现她也不好交代,毕竟她手上的不是一笔小钱。 等到了晚上,池学军和池解放父子两个大包小包的把池砚和池解放在苏姣姣家用的东西往新家里搬。 由于她和池解放的东西都是苏姣姣出钱买的,再加上池家孩子吃了苏姣姣不少东西,池学友一次性给了苏姣姣168块,价钱给高了不少,算是把家里孩子欠的钱带人情都还了。 而且池学军感觉吧,家里孩子和苏姣姣之间的人情谁欠谁的还真不好说,仨孩子虽然占了苏姣姣不少便宜,可苏姣姣也通过他家孩子救了两次命,真要算起来,还是苏姣姣欠着他家崽子。 新搬的小院和苏姣姣的那个院子格局差不多,池学军花了十五斤糙米就拿下了,这次池砚的房间和池解放再次成了门对门,池学军和他们俩个隔着个卫生间住着。 池学军还跑了趟村子,把村子里的东西让拖拉机手开着拖拉机送了俩趟才搬的差不多了,其中就有池砚不怎么想看到的四库全书。 坐在家里客厅,今天苏姣姣那个女人有事没跑来借着池砚学习的由头来黏着池学军,家里突然少了个粘人精,还有点不习惯。 “家里的书学了多少了?”坐在餐桌上,池学军往嘴里扒拉了两口菜叶子,顺便问道。 “老样子。”池解放低头扒饭,扒饭的速度和饿死鬼投胎似的。 一听是问池家那些奇奇怪怪的收藏和规矩,池砚连头都不想抬,不过衣食父母问话她还是回了,就是说话的表情不怎么热络道:“学的够呛。” 《史记》《资治通鉴》《礼记》《周礼》…这些虽说都是前人留下的智慧结晶,但池砚对这些书着实不感兴趣,她顶多能做到全部浏览一遍,再多了没有。 “研究历史的人都不看这个。”她不紧不慢的吃着饭的同时还补充了一句。 “嗐,可不是嘛。”池学军赞同道,他幽幽的吐出了一口气,仿佛吐出了什么憋了多年的心病。 这一下子不仅池砚感觉到了点不同寻常,就连池解放都放下了他作业的筷子,抬起了他高贵的头颅。 面对家里俩孩子探究的视线,池学军想到自己干的事,莫名感到了一阵心虚,想说吃你们的饭,看什么看,但最后都在两个孩子清澈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他清了清嗓子道:“咱们家里祖辈是满清的学士,后来辗转多年去参加了抗战。 你们爹我是家里的老来子,在家里比较得老爷子喜欢,然后老爷子就摁着我掉他以前掉过的书袋子,可惜你爹我不是那块料子,就经常被老爷子按着锤,还被经常罚跪背池家家规。” 回想了下昔日经常跪祠堂的往昔,他摁了摁自己的太阳穴,继续道:“后来老爷子去了,家里人走的走,散的散,偌大的家族最后什么也没留下,只留下了老爷子教我用的那堆书,爹就把老爷子教我用的书留作怀念了。” 留作纪念?池砚轻喔一声,留下来做纪念的东西结果池学军还让她们几个小孩又学又背的,不当人子。 至于池学军说的他只继承了老爷子的藏书,池砚一个字不信。 028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池砚伸手把脸上糊着的头发和沙土扒拉开,还没等她把吹到头脸上的沙土扒拉开,又是一股子剔骨刀似的风刮了过来。 黑着脸从嘴里吐出一口沙,她放弃抹脸了,用围巾往头上一裹,棕红色的围巾把她整个头脸包起来以后,池砚才感觉舒服了点。 走到第二个岔路口,池砚向着第二个岔路口的巷子里张望了一下,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这也让她放下了提着的心。 一路走到旮旯路的第三个岔路口,岔路口旁是根九米高的电线杆。 她绕着电线杆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按道理来说,这里不该什么都没有的,难道说她看到的那两张大黑石上的信号是有时间限制的接头信号? 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来都来了,不查看一下还感觉挺不得劲儿的,就和差了什么似的。 将自己的身形缩在了第三个岔路口的墙角处避风,眼神却把周围的环境瞄了一个遍,最终,她把视线再次转回了矗在旁边的电线杆子上。 视线一寸寸的变得审视了起来,她来回绕着电线杆进出了一下,然后扬起头,就看到电线杆子上画着个向左的箭头标志。 箭头标志并不算明显,如果不是池砚刻意打量,可能都发现不了其中的奥妙。 顺着电线杆子上向左的箭头看去,她就看到了一家有些废弃的大院子。 之所以能看出这院子是被废弃的,还是因为这院子外面看着太旧太破了,糊窗户的纸由于用的时间太久了,纸窗上面被熏出了一片片黄斑,看着还有点瘆人。 而且院子墙高近三米,墙头上抹了一层水泥还好说,最重要的是水泥上还扎了一片片碎玻璃,只要有人想翻墙绝对会被扎的鲜血淋漓。 这么高的墙,她想进去是没戏,至于走正门,池砚余光往正门上比她头还大的锁上一看,就觉得还是歇了这心思吧。 虽说正门走不了,墙她也翻不过去,但它有张良计,池砚有过墙梯啊。 在墙根底下走了一圈,池砚就找到了一个六块砖大小的狗洞,这狗洞前还有个土布帘子,看着是给狗做的门帘,这门帘看的池砚眼皮子不动声色的跳了跳。 忍着不适弯下身往狗洞钻,还好她现在年纪小,还又瘦又矮的,身上没有几两肉。要是换了以前一米七的大个子,别说钻狗洞了,她走人家正门说不定都得碰个头。 转过狗洞,动作利索的爬了起来,她将院子里的环境扫了一眼,几百平米的大院子里连一根杂草都没有,一看就是被饿的不行的人给拔干净了。 小心的走了两步,她低头看了看,地面的土都被冻硬了,再加上她本身体重就轻,地面上丝毫痕迹都没留下。 溜着院墙把院子逛了一遍,这院子里还有一口深井,不过深井由于长时间未用,只能看到井边缘处沾染了一圈尘埃,这老井看着枯了有一段时间了。 好烂一院子。 院子里是两间大瓦房,房门被用两把铁锁锁了起来,池砚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幸好她学的东西足够多,这种古老的锁的原理很简单。 锁芯中有一排用弹簧连接着的销钉,每一个销钉都对应着钥匙上的一个凹槽,而每个钥匙上都有一条固定的脊线, 当把钥匙插入铁锁后,钥匙上的凹槽与销钉相结合,锁芯中几个销钉会被钥匙上的凸起推到一个固定的位置,这时一拧钥匙,锁就会被打开。 她从头顶上拔下来两只普通的黑色卡子,一只卡子被她掰直,另一只发卡被她从中间折弯。 用掰直的卡子将锁芯中的销钉一一顶起,使销钉到达固定的位置,再把折弯了的卡子伸入锁芯一转。 ——咔哒。 铁锁被她成功撬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果然,学过的东西,不会辜负她。 拉开房门之后,池砚瞳孔颤动,恨不得拔腿就跑,什么人家啊,堆了满屋子钱? 一摞摞的大黑石简直要闪瞎池砚的眼,一百张大黑石是一摞子,一摞子就是一千块钱,而这间房间内的大黑石少说得有两百摞子,也就是二十万。 这里少说有二十万!! 妈的,她差点就仇富了。 这年头贫富差距这么大的吗? 池砚穿的军大衣里都是夹层,现在不装点东西走,她就是傻子。 从钱堆底部隐秘的抽走了三骡子大黑石塞到了衣服里,然后利落的将房门反锁恢复原位。 出了装钱的房子,她如法炮制的打开了另一间屋子的房门,这间屋子里面都是些古董字画和孤本藏书。 对于古董字画,池砚虽然喜欢,但是这东西是危险品,碰不得,碰了就和找死差不多,所以她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一摞摞堆着的孤本藏书上。 拎起一本随意翻了翻,《宋本酒经》,是讲酿酒的,她伸手换了一本,还是讲酿酒的,池砚抿了抿唇,把一摞子孤本藏书的封皮目录都看了一遍。 《琼浆玉液》、《杜康系列》…… 都是些讲酒的,池砚活了几辈子了,滴酒未沾过,她顶多只是轻轻的闻过酒味。 比起喝酒那种辛辣的东西,她更喜欢喝茶,茶味余韵悠长,足够让人静心凝气。 盯着一摞子可遇而不可求的酒道学经,池砚眼帘微垂,让人辨不清神色,学学吧,中华民族上千年的智慧结晶,错过了这次,以后她想见到这些孤本都没机会。 揣了两本酒经入怀中,将她来过的痕迹全部抹除了之后,匆匆离开了旮旯路,梧桐路和杨桥路也没必要去了。 现在她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再去冒险没那个必要,还容易把自己给撑死。 不过回去的路上梧桐路是必经之路,池砚虽然没打算冒险去看看究竟,但她更没打算绕路。 走到梧桐路路口,池砚本来打算直接离开的,但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人身形太过眼熟,池砚心头猛跳了两下,半点没有停下脚步看看情况的意思,迈着步子就要走,但她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拽住了后脖领。 像池学军拎她后脖领一样,她再次被人拎着后脖领子拎了起来,这感觉真不得劲,她为什么还没长大? 池砚清澈的眸子同对面的少年墨蓝色的瞳孔相对视,少年具有特色的上扬眸与下撇眉看一次就让她不想再看了。 沈靖初长的太过挑衅,着实惹人生厌,她侧头不想与对方对视。 但转瞬间,池砚的视线一寸寸凝结,侧过去的头又转了回去,探究的视线在沈靖初的身上逡巡了一圈。 上一次见到沈靖初时,他还很稚嫩,还带着些独属于少年人的朝气与张扬,可这一次见面,池砚却感觉一切都变了。 也说不清楚是哪里变了,但沈靖初就是不一样了,沈靖初原本带着些玩世不恭神色的戏谑眸子中变得深邃幽寂了起来,里面多了些凛然与审视。 027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老爹唱的不是曲,而是黄庭坚的《念奴娇.断虹霁雨》 而且他在‘老子’上咬字特别重,平白多了几分逗趣。 还挺有闲情逸致的。 一大家子人一进门就看到了在灶台上做饭的苏姣姣,浓郁的鱼汤香味扑入鼻息,这味道肯定作弊了。 “小解和砚砚回来了啊?”苏姣姣抄起饭勺盛了一碗鱼汤往客厅的桌面上一放,唇角噙着一抹娇媚的笑。 柳腰纤纤,骨肉匀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人间尤物不可方物。 一见到这女人池学军就被惊了一下子,是他家孩子有病,还是眼前这漂亮女人有病? 这是池学军为数不多的想法。 他对自己的认知定位很清楚,也非常的有自知之明,他就是个稍微有点前途有点家底的普通人,而眼前这女人,光看脸就是那翱翔于九天的凤凰。 虽说用凤凰形容有点夸张,但这女人不是他拿的住手的,玩玩可以,真在一起,绝对会惹无数麻烦的。 他有点迟疑的看向自己的俩个小崽子,小破孩不说清楚,让他自己都有点琢磨不定的。 算了,管他呢,顺其自然呗。 眼角微瞥,池砚将池学军惊艳的神色尽收眼底,而池解放的阴霾同样没逃得过她的眸子。 池家,要热闹了啊。 有点感叹。 “来了,漂亮姐姐,我们今天就要走了,我们爸爸来接我们了。”池砚现在都快习惯把自己当个小孩子了,伸手捧住苏姣姣递来的鱼汤,很有眼色的把鱼汤端给了池学军。 看着被小闺女捧到眼前的鱼汤,池学军没好气,小兔崽子,一点鱼汤就被收买了,真没出息。 不仅池砚懂事会孝敬,池解放比池砚有眼色的多。 一进门就用把池学军手中拎着的行李包给放到墙角,然后又用衣袖给池学军擦了擦板凳,最后还没完,他帮池学军脱了外套放在了床头的木头柜子上,还顺手拉开了凳子。 忙里忙外的,看着池砚眼晕,池解放这二十四孝好大儿的样子看的她眼疼,这殷勤样,不像是儿子,像是狗腿子。 看着儿子这贤惠养,池学军就知道这孩子心里没别什么好话。 “有话就说,别和你老子来这套。”池学军一把摁住了好大儿的头,还伸手敲了敲,试了试声音,最后还不忘调侃一句:“是颗好头。” 听着池学军不中听的话,池砚被逗乐了,然后挨了池解放一个阴恻恻的瞪眼。 “没事。”池解放憋了句话就不搭理人了,整个人阴晴不定的,池砚觉得他应该是被今天的发现给刺激过头了,就想找点事做。 苏姣姣在厨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保证自己的打扮得体,状态合适,不会做出不合时宜的不雅举态。 外面的那个男人就是她的攻略对象了,刚刚着急整理仪态,没仔细看男人长相,只知道男人的身形很高大伟岸,比之她曾经攻略过的丑皇帝强了不是一个档次。 要是池砚知道了苏姣姣的心里想法,大概会说句‘吃的好点吧,姐妹。’ 苏姣姣纤细柔嫩的手指抚上饱满的胸脯,唇角勾起一个势在必得的笑。 端着碗筷,娉婷的来到客厅,她一眼就看清了池学军的长相。 似笑非笑含情眸,墨染浓烈斜挑眉,鼻骨高挺,唇窝深陷,勾着轻佻的浅笑,笑容中夹杂着几分令人捉摸不定的放纵。 不愧是系统认证的男人,确实是她的菜。 苏姣姣在看池学军的同时,池学军也在看苏姣姣,俩人探究又拉扯的视线在半空中相聚,缠绵到快要拉丝了。 “这位就是小解和砚砚的爸爸吧,这些时日多亏了俩小孩帮忙,不然我肯定出事了。”苏姣姣说话婉转动听,拖长的尾音满怀感激,一副救命之恩,以身许孩子爹的样子。 看的池砚和池解放牙酸。 “嗐,多大点事,我家崽子闹腾,没给你添麻烦就行。”池解放捋了一把头发,眼神若有所思的在苏姣姣身上转了一圈。 在女人若有若无的眼神纠缠下,池学军得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这女人对他有意思。 半弯着眸子,眼神一点点赤裸起来,在女人身上转了一圈,看着女人愈加配合迎合他目光的样子,最终池学军还是觉得费解,他们俩个人就见第一面吧? 看这女人上赶着的表情,他都有点不确定了。 “不嫌弃的话就在这里先吃饭吧,正好也省了事,而且你们不是要看房子吗?我住的这院子隔壁就卖,你们有空去看看,我感觉那院子还不错。” 苏姣姣将做好的六菜一汤都端上了桌,至于隔壁的院子,她搬来前就看过了。 这地段她专门挑过,就是为了等池学军回来以后,她可以让池家人顺理成章的住在她隔壁,她也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好好刷刷攻略进度。 一看饭菜菜色还不错,池学军也懒得去国营饭店折腾了,直接就坐下了。 “等会儿我就去隔壁看看,要是行就直接买下来。”池学军拿起筷子给俩个崽子夹了两筷子菜的同时心底却在腹诽,对方难道不是冲着他人来的,而是来给他推荐房源信息? 看在对方长的合眼的份上,他去看看对方推荐的房也行。 一顿饭吃的,池砚已经有点懒得看后续了,感觉这俩人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至于装哑巴的池解放,那真就是安安静静,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不论他在想什么,现在的池砚都不想了解。 因为她现在的心思就不在他们身上,她在想在废品收购站里找到的那两张大黑石上的标记。 ‘梧桐路,红街牌’或者‘杨桥路,红街牌’,还有‘旮旯路,电线杆’ 她虽然不准备掺和,但走路的权利总有吧?路过去瞧瞧情况去。 饭后,她从厨房里拿了一包辣椒灭揣在怀里,准备自己用学的药理配包药吧,但她学的全是理论知识,而且她连理论知识都没摸全乎,还是别掏出她的半吊子水平献丑了。 别敌人没放倒,她自己给先倒了。 等到池学军去了隔壁看院子,池解放跑没影的时候,她摸进了池解放房间,把他那个装着家伙事的布包翻出来揣在了大衣夹层里带着。 甭管有没有子弹吧,火力威胁永不过时,拿着吓唬人也不错。 而且她人瘦,大衣里揣着家伙事一点都看不出来。 第一个目的地是旮旯路的电线杆。 旮旯路的泥土路面全长五十多米,其中分了三个路口,池砚在周围踩了踩点,把周围的路况都记在了心里面,保证自己不会一不小心被堵在死胡同里。 将四通八达的路况记清楚之后,池砚这才敢往电线杆的旁边走,旮旯路的电线杆在小巷巷尾的第三条分叉路口。 由于巷子比较深,所以靠里的第三条分叉口基本看不到人影,偶尔路过一两个人走的也是匆匆忙忙的。 从第一个分叉路口走过之时,池砚的神经中枢就紧绷起来了,但表情却云淡风轻,行走间也是从容不迫。 眸光将周围的景致收入眼底,光秃秃的巷子里是被霜雪覆盖过后的白茫茫一片,地面上还有被人们用脚踩实了的冰溜子,冰溜子上除了土还是土,路边偶尔还会有几块零零碎碎的小石子。 寒风一吹,把地上的冻土刮了起来,糊了池砚满头满脸。 026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臭小子,抽什么风呢?”池学军瞪了眼突然回头的儿子。 “没什么。”池解放声线平稳,除了刚开始震撼了一把,他之后的表情都很正常,还又补了一句道: “我就是突然吓唬一下妹妹,没想到她没被我吓到。” 对于池解放的描补行为,池学军看不出来,池砚却把一切尽收眼底,不过她什么都没说也没表示。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看到池解放刚刚那见了鬼的表情,池砚就知道苏姣姣的秘密瞒不了他多久了。 如果池解放扒出了苏姣姣的秘密,发现那是一个天大的机缘,他可以通过那个机缘得到很多东西,那到时候和他同样发现秘密的自己就危险了。 毕竟资源机会都是要竞争的。 与其引火上身,不如隔岸观火。 池砚半敛起眸子,想起了一件她觉得很有意思的事,在看到苏姣姣的生平介绍中,有关于她们池家三小孩的态度描写。 他们仨孩子一开始对苏姣姣的态度都没那么热络,甚至于是抗拒苏姣姣进池家门给他们当后妈的。 但池学军回来之后,他们三个小孩却突然变了态度,接受了苏姣姣进入池家家门。 当时她就猜测过,是什么能让池家包括她在内的一窝小狼崽子突然左了态度,现在一看,答案就不言而喻了。 大概是她没打乱世界线时,也就是池敏没有被送到局子里时,他们三个人一起听到池学军关于苏姣姣外貌的回答,同时想起了苏姣姣脸上的不对劲。 继而,他们三个都发现了苏姣姣有问题,身上有大机缘,这才导致他们同时对苏姣姣进入池家门的事转了态度。 想想一家人最终过上了幸福生活的结局,池砚就想笑,大概率是他们全家子人盯死了苏姣姣,看她还能往外吐多少东西吧。 这个幸福生活还是挺相对而言的。 坐在池学军的肩膀上,池砚感觉眼前一花,一幕记忆片段闪过,画面很模糊,画面的主人公却不用她怎么猜就认得出来。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带着俩个三四岁的孩子在床上爬,而床上一个小女孩背着身玩手指,另一个小女孩在画火柴人。 池敏画完火柴人后咯咯直笑得指着自己画的火柴人,并且她还一把抓住了有点走神的池解放的衣领子,连说带比划的指着自己手里的大作。 “哥哥,你看我画的隔壁那女人,像不像?又胖又黑的,她还是个小矮子,哈哈。” “别胡闹,这样的玩笑不能随便开。”不大的池解放已经懂事了,头疼的看着手中的火柴人小画,询问池敏道: “人家是有点黑,不是包黑子,你不用把脸全涂成黑色还在额头上画个月牙的。” “我偏不,她就是个黑大胖子。” … 回忆在脑海中轮转,池砚突然就懂了池解放就算被苏姣姣的多子多福系统模糊了印象,为什么还能一下子就想起来苏姣姣长的不对劲儿了。 感情是把人家的长相当做了茶余饭后调侃的谈资,也怪不得池解放就算潜意识里被蒙上了一层纱,还是能想起来问题所在了。 这么说除了她,池敏也可能在提醒下想起不对劲儿了。 池解放继续带他的路,池砚嘴角却勾起了一个若有若无状似恶劣又无辜的笑。 她可什么都没做呐,只能说人蠢自有天收。 现在池家三小孩池敏进去了,池砚假装不知情,唯一的知情人池解放会想方设法守好这个秘密的。 一行三人在池解放的带路下来到了苏姣姣用一袋子地瓜买下的院子中,一想到地瓜这类与粮食有关的东西,池解放的脸就往下沉。 因为他总是忘不掉池学友扣下的860块钱和少说两百多斤的粮食,要是有了这些东西,他何至于被逼的只能啃观音土的? 池砚本人没吃过观音土,她也不想尝试那玩意的口感,看池解放一脸难受到内伤的表情,就有点想笑。 左右池解放不是个好东西,用不着她来安慰。 “爸,我们这段时间多亏爹娘苏姐姐家的粮食救济,大伯把你寄回来的东西都扣下了。 我们都快饿死了,还好有苏姐姐帮忙,苏姐姐人美心善还漂亮,爸,不如让苏姐姐给我们当后妈吧。”池解放扬起一张阳光灿烂的脸,笑得毫无阴霾。 装,你就装吧,池砚都懒得看他,不过看到池解放递来的眼刀子,池砚还是丝滑的接住了戏。 “对啊对啊,苏姐姐平时就一个人住,还偷偷给我们塞各种好吃的,我们都被喂胖了,我赞成我哥的意见。” 池解放这把人往家里拐带,还要支持人家给他当后妈的架势,殷勤的厉害,绝对没憋什么好屁。 近水楼台,方便看苏姣姣的不对劲吗? 池砚眼神玩味了些,苏姣姣偶尔可以通过接触吸收与她男人有关的人的气运。 这一点池砚感觉自己是又爱又恨的,由于她摸不清气运是什么东西,所以既有点想同苏姣姣学那些她感兴趣的东西,又有点想把人和她隔开一些。 以后不能让这女人触碰自己了。 至于家里的另外俩个,他们自求多福吧。 “想要后妈了?”池学军听着儿子和小闺女的话,思考了一下子,“不怕后妈虐待你们俩个小崽子?” “不怕,苏姐姐人很好的。”池解放觉得这后妈他必须得弄回家看看,看看这女人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哥哥同意我就同意。”池砚说的颇为真诚,但言外之意就是,你们自己折腾去,别来烦我。 “啧。” 池学军看俩孩子反应,轻啧了一声道:“你们把人家说的那么好,你爹我一个二婚的老男人,人家能看的上你爹我才怪。” 有点想笑自家两个崽子的异想天开,结婚那哪儿是嘴上说说就能成的事,不过他还是没忘了逗俩孩子玩: “哟,那让爹看看你们说的漂亮姐姐有多漂亮,不过咱们话说好了,人家看不上你爹我,也不能怪你爹我啊。” 话是这么说的,池学军对自己还是挺自信的,他自己长的是十里八村挑不出的俊,也没什么过分的不良嗜好,好呢,这个还真不好说。 但若说结婚的话,他顶多是八年前结过一次,而且他现在可是28岁的营长,说句年轻有为不过分吧? 想嫁他的年轻小姑娘多了去了,要不是他家俩个小崽子提想要后妈的事,他还想再浪上几年呢。 有首歌怎么唱着来的,他哼了下调子,扬起他那优越的声线开了嗓子: “断 虹 霁 雨 , 净 秋 空 , 山 染 修 眉 新 绿 …… 万 里 青 天 , 姮 娥 何 处 , 驾 此 一 轮 玉 。 寒 光 零 乱 , 为 谁 遍 照 醽 醁 。 年 少 从 我 追 游 , 晚 凉 幽 径 , 绕 张 园 森 木 。 共 倒 金 荷 家 万 里 , 难 得 尊 前 相 属 。 老 子 平 生 , 江 南 江 北 , 最 爱 临 风 曲 ……” 池砚一开始还以为池学军是在唱歌呐,还伸手给他打着拍子,不过拍了两句,她就回过味儿来了。 025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俩孩子都被饿傻了,也难怪家里闹的不可开交的。 伸出还空着的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将还睁着大眼睛看他的小闺女提溜起来。 池砚感觉人差点就被池学军给拎傻了,她就这么水灵灵被的池学军拎着后脖颈给提溜着远离地面了? 双脚离地的腾空感让池砚小小的晃荡了一下双腿,有点荡秋千的小快乐。 “嘿,小崽子,给你爹老实点。”池学军被闺女在半空中晃荡的样子逗笑了,还挺好玩的,孩子果然是用起来玩才有意思,冲着池砚咧起一口大白牙道: “走,爸带你们回家。” “还要回家?村里的人会打人吧。”池砚有点不情愿回村子,她自己干的事太狠,回村怕被村子里的碎嘴婆子用盐汽水淹死。 一看小闺女这样,池学军似笑非笑笑道:“你自己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现在心虚是不是晚了?” 说话的同时,池学军还不忘松开提溜池砚后衣领的手,伸着手臂晃了晃,示意池砚往上爬爬,他直接抱着人回家。 见池学军伸手示意,池砚也不扭捏,利落的往池学军的胳膊上爬了一截,两只手搂紧了亲爹的胳膊。 行动不慢,心底却在腹诽着她有什么好心虚的,犯错的又不是她,一群拐卖妇女的天杀的货色,活该遭难。 要不是她见机行事足够快,池砚估计自己日后得哭着过。 “我错了。”池砚被池学军直接扛了起来,坐在池学军肩头,她诚恳反悔道歉。 小闺女道歉道的太快,还把池学军哽了一下,他一手提着行李包,另一只手抱起小闺女,哈了一声,才道:“行了,不回村了,咱们换个房,以后住市里。” 看着事情就这么糊弄过去了,池砚差点就想说一句您老心真大。 不过池学军下一句就让池砚知道是她想多了。 “既然你道歉了,那就说说你觉得事情错在哪儿了吧?”池学军带着池解放,池砚坐在池学军肩头,三人大步出了火车站,只听池学军用他优越的声音幽幽发问。 错哪?这个池砚真没想过,她觉得,她没错。 若是有错,那大概就是没有坚定本心,本来她就不想出门逛街,是硬生生被池敏和凑热闹的池解放说服带出去的,要是她没出门,事情就没有后续了。 而且被她送进去的人中过个几十年会有能出来的,万一想不开找她来报复,她不就倒霉了吗?所以还得未雨绸缪,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还有一点,她在局子里说的怀疑所有人都有嫌疑不是危言耸听,她其实还怀疑池解放和池家三个堂哥中好有知情的人,只是装作不知情,咬死了和他们自己没关系而已。 但她总不能什么话都往外说吧?面对池学军问她错在哪儿,池砚低垂眉眼,声音轻缓道: “面对事情没有警惕心,做事太莽了,不计后果,一下子把村里的人都得罪了。 我当时没想到会把二姐牵扯的那么深,没想到二姐掺和了那么多,就不小心连二姐也牵连进去了,早知道就不那么冒失了。” “嗯,知道就好,等你二姐出来,去给她道歉。”池学军点点头,对池砚的回答表示满意,左右他也不缺那一个女儿,缓了缓语气对池砚道。 不过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他又继续说:“你的临场反应很聪明,那三十块钱的欠债爸替你填了。” “还是爸最好了。”池砚嘴甜表达,至于给池敏道歉,等十年再说吧。不过还算池学军做事像个样子,不用她小小年纪就背负巨债了。 好吧,也不算什么巨债。 就是她不习惯欠人钱,搞得和她矮人一头似的。 “解放,你们现在住哪儿?前面带路去,爹脑袋上又没装导航。”看了亦步亦趋在他面前非常有规矩的大儿子一眼,他没好气道。 坐在池学军肩头的池砚似笑非笑的瞥了眼来接亲爹时还兴冲冲样子的池解放,被池解放瞪了一眼,她才转回了头。 眼看亲爹让带路,池解放一言不发就跑到前面充当导航去了。 从小变态进化到小炮仗了,一提苏姣姣就绷不住表情,这可不行呐。 “爸,咱们村里院子隔壁有个苏家,你还记得吧。”池砚垂眸盯着池学军的脸看了会儿,心下感叹了下这张脸还挺伟大,不愧是连系统都承认的人。 这难道就是极品糙汉?不行,一想想,池砚鸡皮疙瘩掉一地。 “嗯,记得啊。”池学军回忆了下自家院子隔壁的人家,思索道:“我记得我去部队的时候,隔壁一家子分家没多久。他们家应该是姓苏的那一家吧?” 看池学军记得,池砚就点点头表示确实是那家人。 “我记得苏老强和他媳妇儿王翠云家里只有一个又黑又胖的丫头,没有儿子。”顿了顿,池学军敲了敲脑壳又道:“我可能记错了,他们家丫头的印象我有点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才正常,池砚觉得池学军对苏姣姣的印象应该是被苏姣姣的多子多福系统给模糊了。 看来苏姣姣是直接从又黑又胖的村丫头直接玩了换头手术,把自己变成了绝世大美人。 也难怪苏姣姣就一个村里姑娘,先开始村里居然没人天天去闹着说娶苏姣姣。 而且苏姣姣之所以在村里变抢手,还是因为她做饭没把门招来了人祸,招来的盲流看到了她惊为天人的美貌,这才让苏姣姣在村人的印象中彻底转变了。 唉,虽然换头手术见效很快,但池砚还是感觉别扭,就感觉换头太快有点不得劲儿。 不过大哥不说二哥,池砚发现自己的长相似乎在朝同一个趋势发展,虽然用的和上辈子不是同一个身体,但脸却逐渐在往自己原本的长相发展。 这样感觉还挺好,看惯了自己的脸,乍然变成别人的模样还挺不习惯的。 可能是提了样貌的缘故,池砚还没怎么在意,毕竟她知道来龙去脉。 不过由于她坐在池学友的肩膀上,就突然看到前面带路的池解放表情变得诡异了起来,仿佛被五雷轰顶了一般。 他发现什么了?池砚不动声色的嘶了口气,完了,芭比Q了,池砚在心底为苏姣姣默哀了一下,她就说换头手术不靠谱,尤其还是速效换头手术。 看儿子僵在原地没动,池学军疑惑的挑了下眉。 池解放张了张嘴,最后什么想法也没往外吐,他猛然转头看向了坐在亲爹肩膀上的池砚,就看到池砚悠闲的在亲爹肩膀上晃荡着双腿,满脸无所谓。 难道关于苏姣姣长相有问题的事只有他自己有印象?池砚会不会是在演他?但仔细回味了一下池砚的表情后,他又否认了自己心底的猜测。 池砚应该没有演他,她毕竟只是个八岁的小孩子,虽然会演戏,但还没那么炉火纯青。 要知道池砚在姓苏的那女人面前演戏的时候也有破绽,只不过是姓苏的那女人眼瘸高高在上惯了才没注意到罢了。 现在池砚的表情很正常,还疑惑的向他看了过来,他直到把池砚盯的不耐烦要瞪眼了,这才转了视线。 024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不要钱?搞慈善?骗鬼呐。 池砚站在原地未动,盯着老大爷放在角落中的铁杆秤,疑惑询问道:“不收钱赚什么?我这来一趟不能让您亏了吧,不然以后我都不好意思来了。” “奥奥。这么个事儿。”李伟才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把揣在怀里的厚棉袄往泛旧泛黄的木头架子上一搭,轻轻拍了拍自己大腿道: “刚刚有个年轻后生帮你把钱付了,他在这里放了十块嘞,说是这十块都存这儿,等你用完了再说。这八本书算你三毛三,行了,去吧。” 大爷不耐烦的朝着池砚挥了挥袖子,赶人送客的意思很明显,池砚抱起怀中的一摞子书,哦了一声,被大爷稀里糊涂的打发出了废品收购站。 出了废品收购站,她揣着一摞子书就往回走,垂下的眸底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她还以为这一次与沈靖初意外相遇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感情是痕迹都埋好了,就等着她呐。 一回去,池砚就往书里栽,自从出了被多次武力威胁的事后,池砚就开始坚持锻炼自己的身体反应和跑步速度,就算打不过歹人,也得争取跑的过歹人。 只要她跑的足够快,就没人能抓得住她。 而且必须得把医理学起来,就算她打不过跑不掉,还能玩阴的,总之,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得把自己的人身安全给武装起来。 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生命顾,两者皆可抛。 看她一回来就往房间里钻,池解放一把拎住了她后脖领,声音幽幽的,和她欠了他八百吊钱似的。 “你还知道回来?亲爹回来了,我们去火车站接人。” “哦,还知道回来啊,再不回来,孩子都不是自己的了,要另投山头了。” 池砚被拎着后脖颈也不挣扎,任由池解放拎着自己,就这还没忘了吐槽亲爹池学军。 被她一吐槽,池解放也被逗笑了,确实,亲爹要是再不回来,他和池砚真就快另拜山头了。 “别胡说八道,你还是想想怎么和老爹交代你把自己二姐送进去的事吧,说说你准备怎么办吧?”池解放幸灾乐祸道。 池砚耸耸肩,反正池敏都被她送进去享受十年有期套餐了,还能怎么办,她不怎么在意道: “凉拌呗,亲爹自己不干人事,钱粮都给别人了,他丢个闺女有什么好问的,池敏要不是为了在饥荒这两年不用看你眼色正常的活下去,还用的着卖我吗? 说白了,这锅你们也得背,别想着站着说话不腰疼。” “强词夺理。”池解放翻白眼,他算是看明白了,他这妹妹狠的一批,没到重大时刻,还是别想着让她倒霉了。 “没文化,我这叫做理所当然。”池砚透过门头挂着的镜子看到了翻白眼的池解放,还不忘补充道: “池家家规第二十二条,君子不失足于人,不失色于人,不失口于人。” 池解放哑口,最后又对着池砚翻了两个白眼。 然后换来了池砚一句淡淡的“没规矩。” 池解放一哽,好一个倒反天罡,用他经常说的话用来顶他,还真学好了。 “这么能顶,既然《大学》背完了,那就看《史记》吧。”他恶劣的扬了扬脸上的表情,在看到池砚垮了半截的表情之后,心情颇好。 池砚感觉这池家是不是有病?她又不是古人,看这些真没多少兴趣,把自己的后脖颈从池解放的手中解放出来,询问道: “咱们家是准备培养出一个当代大儒吗?你多会背会的红楼?”池砚觉得再借她三个脑子,她都背不会那玩意,她只想说,神经病,一家子神经病。 “那玩意谁能背的会,骗你玩的罢了,我就多读了几遍而已,单纯就是糊弄咱爸而已。”池解放不咸不淡的回。 “你可真行。”池砚当初见池解放说的那么笃定,还以为他真有什么读背先天圣体呐,感情全是扯的。 “借你吉言喽。” 两人一路往安市的火车站而去,在纷杂的人流中寻找池老爹。 火车站中的人群中或多或少都带了一股子闷汗味儿,池砚都不想往近了靠。 就站在不远处瞄人,池解放也和她一个狗样,不往前凑,只等老爹从石头缝里往出蹦。 池砚是没见过池学军的,干脆就浑水摸鱼,等着池解放动作。 往来的人流中,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格外吸睛。 身高一米八以上,四肢修长矫健,乍一看去,有种脖子以下全是腿的错觉,男人古铜色的皮肤颇有光泽,有种说不出的健美。 深邃锋利的五官和刀削般的下颌线,行走步态颇有章法,有种说不出的板正。 池砚一眼就盯住了这个男人,她有种直觉,就是他了。 这蜂腰螳螂腿的,也难怪苏姣姣的系统说池学军是优质男性,之前她觉得也就那样吧,毕竟池家孩子看着也没多漂亮,漂亮的她还是靠后天开挂。 不过见了便宜亲爹之后,池砚倒是有点懂了,大概是家里孩子都被饿脱相了,这才导致看着不怎么出挑还有点吓人的。 头脑一阵发昏,零星的记忆片段再次涌入脑海。 这次的记忆片段很模糊,模糊到甚至有些看不清楚画面中的人。 大概是因为那个时候身体年纪还小,并不怎么记事的缘故。 不过通过这个片段,她可以肯定,亲爹就是她看着的那个男人了。 “小兔崽子们,爹在这呢。”池学军一只手提着半人高的帆布包,另一只手冲着池砚、池解放两人挥了挥。 整个人笑得见牙不见眼,池砚现在满脑子都是池学军的那口白的晃眼的大白牙。 人本来就不白,还呲着个牙傻乐,池砚都不想看了,尤其是听到池学军说话的调调,就感觉这爹也不是非要不成。 “爸,你回来了。”池解放现在是真开心,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来了个能正经当家的人了。 钱来了,粮也来了,他现在看池学军的眼神就和狗看到了肉骨头差不多。 一看池解放这不值钱的傻样,池砚就想往后退两步,不过她最后还是忍住了,站在原地没动,嘴角扬起了一个标准的四十五度笑容道: “爸,你总算回来了。” 本来池学军还挺开心年关休假能见到他的三孩子的,可他也听到了家里闹的事,家里的一个闺女把另一个给送了进去,听着就觉得糟心。 不过还好,事出有因,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轻吐了口气,虽然有点难受,主要是不过两个丫头片子,也没那么可惜,就是他的背调上得记一笔了,以后往上走的路算是被堵死了。 糟心娃子,越想越替自己难受,他的仕途算是废了一半,只能看以后有没有机会了。 走到两小孩面前,池学军的脸就黑了下来,怎么两个孩子都瘦成这样了,要不是五官底子变不了,他都快不认识自家孩子了。 023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返魂梅,一种香如梅花的香料。曾几曾言‘ 此非梅花也,乃制香者合诸香,令气味如梅花,号之日返魂梅’。” 苏姣姣娇美的面庞一脸的傲然,普通人去哪里找这么多名香,现在倒是便宜了池学军家的小贱崽子。 就这么过了几天,池砚那简直是逮着机会就往苏姣姣面前凑,要知道名香都是贵不可寻的,现在能一一得见,何尝不是一种幸事。 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不过一直在家里待着,池砚也知道行不通,她把《赤脚医生手册》上下册都读完了,虽然没有实践经验,但起码有了理论知识。 不过理论知识也不能是只正经读过一本书的池砚可以学的通的,她差的还太远了,还需要丰厚的理论书籍来润色增厚她的底蕴。 但现在正经需要买的书去书店着实太贵了,池砚就去了废品收购站。 现在的废品收购站里堆着的东西不少,并且码放整齐,整个废品收购站都被划分成了四个结构区域。 放家具的,放破旧废铁的,放一些杂物的以及放纸壳箱子和废旧报纸书籍的。 一看到放废旧书籍的一片区域,池砚径直就过去了,伸手翻翻找找,将一本本书翻了翻名字又塞了回去。 她这一趟来主要是为了找医书,用来丰富一下自己的脑子,顺带刺激一下苏姣姣,让苏姣姣往外掏掏家底子。 《医用护理》这本书映入眼帘,她伸手就取了下来,还没等她把书收回去,手腕便被一片一袖擦过,衣袖的质量触感还不错,比之她穿的破麻料子,高了不是一个档次。 穿这衣服质量,来废品收购站?还挺新奇。 抱着自己刚刚拿到的书下意识侧头看了过去,是个长的很有特色的少年,尤其是那双和沈渝峥相似的墨蓝色瞳孔,让池砚下意识就觉得这两人是兄弟。 不仅如此,他天生眼尾上扬,眉峰却下撇,高鼻梁和天生微笑唇。 看着就惹人生厌。 不是不好看,就是长的有种天生玩世不恭的挑衅感,看人的眼神就像是在说,你想和我单挑吗? “你是不是姓沈?”池砚回过头继续找书,还不忘提出她的疑问。 沈靖初奇怪的扬了扬眉峰,声音优越却带着莫名的戏谑感道:“沈靖初,你认识我?” 果然姓沈。池砚对沈靖初这个名字不算陌生,甚至还算的上如雷贯耳。 这就是枪毙了池解放还把她囚禁终生的狠人? 沈家人果真欠抽。 一个沈渝峥,说话调子有自己的节奏,还狗嘴吐不出象牙;一个沈靖初,上扬眼下垂眉,长的太具有挑衅色彩,看人的表情自带戏谑感。 “不认识,就是你的瞳色太具有特色,我见过一个姓沈的,和你一个样。”池砚没什么多余表情,边翻找书封,边回答沈靖初。 对于他未来可能囚禁自己的事,池砚感觉也没那么难以接受,看这少爷的矜贵样就知道,她就算被囚禁了,未来的日子也差不了。 毕竟沈家人看着就很有背景。 因而她现在还挺平常心的。 “不认识就算了。” 沈靖初轻哈一声,看了眼白净漂亮的小女孩,心说是认识沈渝峥那欠抽崽子吧,能和沈渝峥混在一起的人,欠抽程度估摸着也低不了 少年的身形还挺高挑,池砚欣赏了俩眼就不再看了,世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沈家兄弟无非是出众了点,还不至于让她忘记了自己要做的事。 把书角里的书翻出来,她零零总总的翻出了八本书。 就当她准备走的时候,视线落在了书堆里压着的的一角毛边上。 那毛边虽然有点破旧,可看色泽,有点像是钱呐? 疑问产生,池砚蹲下身,将压毛边的那本书从书堆底下抽了出来,伸手抖了抖书,书里掉出了两张大黑石。 就二十块钱,她还以为是有什么惊天大秘呐,不过仔细一想,惊天大秘哪儿有那么好碰的。 这二十块钱估计书主人看书时顺手藏进去的,池砚自己就有这毛病,看书看了半截,顺手就把衣兜里的钱塞进去当书签了。 这种钱她一般不会拿,有句话叫‘天与弗取,反受其咎。’,但同样有话叫‘天降横财,非灾即祸。’ 虽然这不算什么大财,但池砚是有点子封建迷信在身上的,据说有些人会望气观相,会故意丢钱来转嫁灾运。 以前对于这些,池砚是半点不信的,但自从碰到一堆奇奇怪怪拥有金手指的人后,她自己对这些便有了忌讳。 好吧,不是忌讳,是书里的钱夹的不够多,要是足够多的话,她就算是被转了灾运也乐意。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池砚还是拿起两张钱打量了起来。 盯着两张钱看了一会儿,池砚就觉得自己想多了,不过这两张钱虽然没有她想的那么离谱,但也不算清白。 这两张大黑石上面被标了两行记号,一张钱上一行记号,都是用字偏旁部首留的,想要解开不算难,但很烧脑,一不小心就容易解错了。 两张大黑石上,一张留的记号是 ‘木木?,纟彳片’ 另一张留的记号是 ‘九九?,田纟木’ 都应该是路名和地标,池砚沉吟了片刻,把能对上的市里的地标想了一圈,最后发现她对安市不太熟,根本分不清安市的路。 只能是从钱上面的两行偏旁下手了。 想了片刻,她发现能对上的字还不少,不过受限于情况,她还是把字限定在了一定范围内。 第一张是‘梧桐路,红街牌’或者是‘杨桥路,红街牌’ 第二张她有点印象,之前报警时路过过,主要名字太土,就被她给一眼记住了。 ‘旮旯路,电线杆。’ 虽然有点没摸清楚准确的路,但多试两次就对了。 盯着手中的两张钱看了一会儿,池砚最后还是把钱重新夹回了书中,又把书重新塞到了书堆底下。 不清楚情况,还是别想着轻易惹祸上身了。 这上面藏的是小物件还好,要藏了大件儿被她给把接头信号给端了,估计藏东西的人能把她查到死。 她可不像苏姣姣有系统空间。 但若是把东西露给苏姣姣她也没那么蠢,上赶着给人做散财童子,还得不到多少好处。 将书堆整理好,抱着自己选的八本书到了废品收购站的门口,询问门口抱着火桶烤暖的老大爷。 “大爷,称下斤两,算下多少钱。” 大爷挎着个棉袄子揣在怀里,慢腾腾的走到了池砚旁边,从角落里提出了一个手杆秤掂了掂,还没掂俩下,就突然开始打量池砚。 老大爷这眼神不太对劲呐?池砚心里一个咯噔,她可什么都没干,不会是被盯上了吧? 虽然心底有点疑惑,但池砚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的任由这老大爷打量。 然后就看到老大爷把手中提着的铁杆秤又放回了角落中,向着池砚摆了摆手道: “不要你钱了,几本破书,你拿去就行。” 022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池解放状似思索,实际却是在心里冷笑连连。 果然如池砚所料,这女人这么殷勤的讨好他们,就是想给他们当后妈。 漂亮女人果真是大都没安好心。 “谢谢漂亮姐姐。”池砚面上感谢,心里却是在想另一件事,苏姣姣这个人最大的邪门之处就是她能够吸收人的气运。 气运这个东西看不着摸不透的,总是会让人心生忌惮的。 虽然她和池解放为了活下去索取了她的食物,但苏姣姣从他们这里也不是一无所获,甚至苏姣姣得到的也不少。 苏姣姣第一次因为犯蠢被那群盲流盯上的时候,若不是因为她和池解放,早就出事了。 落在那群贩卖人口的盲流手中,苏姣姣最好的结果是一死了之,再差一点的结果就是生不如死了。 第二次算是间接帮了苏姣姣,若不是她把那群盲流送了进去,任由苏姣姣和那群盲流在村子里拉扯下去,苏姣姣讨不到好还得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的情况看似是苏姣姣大老远从大河村跑到了安市派出所来等她和池解放。 实际上却是村里的那群盲流家属因为自家孩子进去的事闹的沸反盈天,就连与自家孩子有过过节的苏姣姣也不想放过,正发了疯的攀咬苏姣姣。 苏姣姣自身难保,匆匆收拾了包袱逃出了大河村。 “不用谢姐姐,是姐姐该谢你,若不是你把村里的盲流都送了进去,现在出事的就是姐姐了。” 苏姣姣一脸心有余悸,她说的是实话,若不是那群盲流被池砚送进去了那她估计要撑不住了。 缓了口气,她继续道:“这两天他们已经要用火烧我家里的小院了,我当时就在屋里面,要不是警察把那群盲流拖走了,我今天说不定就被烧死在家里了。” 呦呵,这算又被她救了一次吧?池砚感觉这女人是真有点邪门在身上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气运一说。 气运,果然妙不可言。 自己吃了她的,就得给她吐出来。 池砚半敛起眼睑,眼底神色锋利,话语间却满是安抚与信赖道:“还好姐姐没事,幸好姐姐没事。” 听着孩子庆幸的话语,她温柔的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不过俩个没见识的小兔崽子,她都没怎么出手,现在就已经完全被自己笼络到手了,等日后见到了池学友,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领着两个小孩到了她用一袋子地瓜买到手的院子,是的,现在的院子只值三颗地瓜,这还是好院子。 如果院子差点,连三块地瓜都用不了。 苏姣姣给俩人介绍房间。 池砚扫了一眼院子,小院有两百平米,其中只有一间砖瓦房,小院里一片空旷,连杂草都没有一根,显然杂草是被掘地三尺的刨出来充饥了。 蹬了一下有点僵硬的腿,就看到脚底有两根被从土里拽出来的杂草根系,嘴角扯了扯 感觉自己有点笑不出来。 也是,人都饿的吃土了,刨两根杂草根有什么大不了的。 院子虽然秃了一些,但院子里的砖瓦房却很整装,一百二十平的砖房内被划分为了三室一厅一卫。 她和池解放被安排到了门对门的房间,苏姣姣则住在了与他们隔了一个卫生间的房间内,苏姣姣主要是看不上两个半大孩子,更怕他们吵人。 池砚也不在乎这女人的态度,左右她不亏,从与池敏挤着的篱笆土胚房搬到了一个单间明亮的砖瓦房,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至于池解放,这就是个狼崽子,彻底盯死了苏姣姣,想要看这想给他当后妈的女人能够翻出什么花。 “姐姐,你身上好香啊,我可以和你学调香吗?”经过这么长时间,池砚已经可以吃准怎么说话可以得到苏姣姣认同了。 这女人喜欢别人夸她,但夸的又不能太露骨,夸的要有技术含量,要发自内心,要让她感受到夸奖的真诚。 最重要的是,这女人想要通过她和池解放去搭池学军这个便宜老爹,那这女人就不会拒绝教她,还会好好教她,以便于让池学军看到自己的价值。 不出池砚所料,苏姣姣只是惊讶了一下便又恢复了了然,小姑娘喜欢文雅的东西很正常,刚好她是雅道大家,不仅仅是调香,琴棋书画她样样皆通。 教个小娃娃,手到擒来的事,还能以此接近池学军,正合她意。 “当然可以,你跟着姐姐学,不仅可以学调香,还有琴棋书画都可以学,你平时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来问我。” 说着,苏姣姣转了个方向,冲着池解放眨了眨眼道:“小解要是有不会的问题,也可以来问姐姐。” “谢谢漂亮姐姐。”池砚和池解放异口同声道。 年关将近,苏姣姣这段时间每天都出去买东西,一大堆一大堆的东西往家里提,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撕了包装,看着还有点奇怪。 不过池砚全当看不见,就把自己当瞎子,心下却是嘀咕了个遍。 想说苏姣姣是不是蠢疯了,苏姣姣一没经济来源,二没多少私人空间,结果还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提,是把人都当傻子吗? 池解放这两天看着苏姣姣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不过最后还是放下了一些不切实际的猜想,只当苏姣姣身上那么多钱是家里人没死时留给她的。 而池砚心里都快被苏姣姣给搞不平衡了,苏姣姣这金手指就差开到天上去了。 多子多福系统,本身肯定会有与生育有关的道具,就比如生子丹、生女丹、双胎丹、保胎丹… 再就是每天往回李代桃僵带东西的系统空间,里面的物资不少,不过池砚也只能眼馋一下了,这毕竟是系统出品。 最后也是她最能沾的上光的,就是灵泉。 因为她自己就有美容乳液傍身,所以她对灵泉类金手指格外灵敏。 她发现苏姣姣做饭手艺一般,不过她为了在她和池解放面前大放手脚,就会往食物里掺和灵泉来提升食物口感,让普通的食物堪比御膳。 也难怪自己前段时间向苏姣姣请教如何做饭时才发现,苏姣姣的正经手艺还没自己这个半吊子强呢。 “砚砚,调香了,你过来闻闻这个味道,记住它。”苏姣姣晃了晃手中的香料,心下却在腹诽必须得拿出点真家伙来才能够唬住这小鬼。 不愧是系统提过的未来可期的小孩,记忆力和自制力都是少有的强,最重要的是这孩子悟性足够高,说什么都一点通 还能举一反三。 轻轻嗅了嗅苏姣姣用手帕包着的香料,香料微甜,有股子枣核的甜香味儿。 点点头,认真示意道:“记下了。” 见池砚记住了,苏姣姣才继续道:“这是都夷香,《洞冥记》说它‘香如枣核,吃了便不会饿了’。”她伸手将另一枚香料包在手帕中,再次递给了池砚。 池砚低头浅浅嗅闻了一下,一股梅花香在鼻息间经久不散,颔首表示记下,静静等待苏姣姣介绍。 021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事情闹的,池砚已经不准备回去了,反正村里要什么没什么,直接就住到了警察局门口。 池解放无了个大语,朝着她就是俩白眼,语气夹枪带棒道: “你也知道怕啊?把村子里一小半的壮劳力都送了进去,回去碰到村里那群老娘们,不得让那群发了疯的老娘们用菜刀砍死啊。” 看池解放跳脚,池砚八方不动,任由他发疯,等看着池解放情绪平复了,她才不疾不徐道:“村里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待久了容易染一身市井气息,去市里住下更好。 咱们的粮食还够撑一段时间,爹那边也收到咱们这边的事儿了,就是西北那边部队里的远,爹前段时间坐的火车现在还没回来, 不过也快了,只要等到爹回来,咱们就不愁没钱把自己给饿死了。” “说的倒好。”池解放哼笑一声,继续道:“你欠的人家那三百块钱怎么判的,你准备怎么还?” “因为事出突然,三百块钱我还一成,剩下的九成由没收的人贩子的财产来填。”池砚那天都做好了背负三百块钱巨债的心理准备了,不行就拖着慢慢还。 不过还好法理之外还有情理,她只用还三十块钱就可以了,虽然现在的三十块钱也不是个小数目,但起码还算让人松了口气。 可惜她没有空间,若是有空间,把自己攒的钱往空间里存,走在哪钱不都是随便花吗?岂会为了钱发愁? “三十块钱,还能还的起,不过咱们现在浑身上下加起来连两块钱都没有,这你得等着咱爹回来再说了。”池解放也放松了些,要知道三百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就现在这光景,把他们兄妹俩个卖了都不值三百块钱。 把要紧事解决了一件之后,也知道池砚是心里有数了,暗自腹诽幸好他虽然想过处理了这个不受控制的妹妹,但还没有下过手,想想池敏被捅的那一刀和十年有期徒刑,就觉得颤栗。 两个妹妹掐死掐活了近两年,如今决出了生死,却是莫名的令他感到不安。 细究不出不安的缘由,他只能放弃思考继续询问道: “你不怕爸抽你,你可是把他闺女送里面蹲着了,而且咱们来了市里住哪儿?眼看要过年了,谁家出租房子呐,就算遇到出租屋子的,咱们也没有租房钱。” 心底冷嗤一声,池砚活了几辈子的人了,还会在乎与池学军那点血缘?笑话。 至于池解放的发问,她早就有所料定了,池砚说话轻缓道:“房子不会是问题的,有人会上赶着来给我们送温暖的。” 有人会送温暖…池解放心头了然了,是隔壁那个蠢女人。 也不知道那女人家里的地下室在哪儿里,地上的食物不怎么动,却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食物供应。 “说到这儿,我就奇怪,她看着虽然蠢,但她的所有行为都是有逻辑可循的。”池解放迟疑了一下,一点点推询道: “她长的很漂亮,穿的从头精致到尾,不过出门时会刻意化妆扮丑,这说明她也怕麻烦招祸,在遇到村里盲流逼迫的时候,她虽然没有你那么狠,把盲流都送了进去。 但那群盲流在她手底下也没讨到好,一个个流血骨折的,虽然还在找麻烦,但也没那么无所顾忌了。 从她这个人的形事作风来看,她习惯了施舍与高高在上,她酿下的所有过错几乎都源于她高人一等的心态。 你说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忍着一脸便秘恶心来施舍讨好我们?” 池砚侧目看了他一眼,挺不错的,风吹起了她的额发,将声音送到了池解放耳边: “想想我们有什么吧,有什么是能让那女人想得到的,比如爹屋子里的家伙事儿,再比如说爹。” “你是说?!”池解放张了张嘴,最终了然的点头,确实如此,不然说不通,他最后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笑出了声:“她想当我们后妈呐。” “蠢货。”他含笑吐字,眸底却是深邃到瘆人。 想当他后妈,岂不是还想骑到他头上,爹要是再有了孩子,就会有其他选择,他一定会被亲爹放弃的。 尤其是这个后妈美到艳绝人寰时。 男人最听不得地话就是耳边风。 亲爹藏的东西可不少, 他得提前做好打算了。 侧目看到了池解放眼底的幽深,她笑了笑,池解放不是个省油的灯,既然那么能计较,还是和亲爹计较去吧。 也省的把精力放在她这里,想着怎么让她这个便宜妹妹死翘翘了。 矛盾是需要转嫁的。 内部矛盾在外部压迫下是会生成外部矛盾的。 “别想了,小后妈来救济咱了。”池砚大步离开了警察局,对着池解放一顿调侃,看着池解放差点炸毛,直接笑出了声。 池解放咬着腮帮子瞪了眼池砚,顺着池砚的视线看去。 台阶下的女人上身着浅蓝色复古长裙,长发被一只木簪扎起,如同古画中走出的美人,高贵而娇媚。 羊脂玉面上,一双秋水盈盈目水光潋滟,勾魂摄魄,琼鼻樱唇。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谁分含啼掩秋扇,空悬明月待君王。 这种级别的美貌,没人能顶的住的! 不过池砚看的冻的慌,想给苏姣姣的冻觉神经举个大拇指。 池解放则咬的腮帮子生疼,感觉这就是个祸患,只要这女人去找亲爹,亲爹就算开始不喜欢她,也会答应的。 因为这个女人本身就是一个值得炫耀的资本。 亲爹想白嫖无可厚非。 池砚现在的心态大概还是蛮轻松的,左右要闹也是儿子闹,毕竟她这个闺女终究是要被泼出去的水,是家里的外人。 家里的一分钱都轮不到她继承,轮不到她着急,苏姣姣真要嫁进来给她当后妈正好,她正好可以近距离的学习学习对方的调香手艺。 至于苏姣姣做御膳的技能,这个她跟着这女人学了几天,就发现这女人做饭的手艺其实一般,能把饭做好吃的主要秘诀应该在这女人的金手指上。 或许系统会提供传说中的灵泉,灵泉可以提升厨艺的口感。 系统这金手指不像玉佩美容乳液,系统绑定的是苏姣姣灵魂,她想抢也是没办法的,只能说人不能太贪心。 贪心不足蛇吞象,把握好自己已有的东西,便是一种成功。 “姐姐,你怎么来了,我和妹妹还想着今天天色这么晚了,回去有点麻烦,姐姐是来接我和妹妹回大河村的吗?”池解放笑吟吟的凑到了苏姣姣面前,一脸乖巧懂事。 看得池砚眼角一抽一抽的,感情池家一家子都是当演员的料子,池解放比池敏更会演。 池敏演戏还得学着,经常要拿她的小镜子调整表情,可池解放不一样啊,池解放那是伸脸就来,就这生动的样子,不像是演的,更像是真的。 “不是,今天天色太晚了。”苏姣姣弯了弯瞳眸,眼底有不屑,笑池家这一堆讨食的哈巴狗,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家子出不了个好东西。 “我是来带你们去新住所的,你们先到姐姐家里住一段时间吧,你们现在回大河村太危险了。” 020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一大群人都被押着往审讯室走。 “池学友跑了。”小警员还不忘汇报一下。 哗啦啦的一群人被往审讯室摁,池砚坐在角落中,阴影覆盖了她幼小的身形,让人看不清她的想法。 部分刺眼的灯光倾洒在池砚的身上,她蓦然抬头盯着沐浴在阳光下面如金纸的池敏身上。 两人一个沐浴在阳光下,一个静默在阴影中,明明是同源姐妹,却走到了两个极端。 阳光下的人即将被阴影埋葬,而阴影中的人享受着葬礼交响乐。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怕什么,反正辩无可辩了!池敏惊惧的脸变得狰狞,瞳眸中的凶狠猛然爆发。 原本还在静坐的池砚眸光一寒,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那是她和池敏第一次见面时最熟悉的东西,凶残刻毒,属于野兽的搏命反应。 说时迟这时快,她一把攥紧了在卫生所时拿到的削水果的刀片,在池敏挣脱拽着她衣领子警员的瞬间,张牙舞爪的就往池砚身上冲。 宛若狼崽的暴戾震慑到了在场所有人。 郭磊手在发抖,他本以为提着人到了局子就没事了,结果眼皮子底下盯着,他拽着衣领子的人给跑出去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他的责任也跑不了。 心瞬间凉了半截。 挣脱郭磊束缚的池敏猛然冲到了池砚面前,伸着爪子就要往池砚的脖子招呼。 又想杀她。 眸光一凛,池砚攥紧手中水果刀就捅了出去,血花四溅,池砚的眼角颊侧被溅上了血滴,她整个人的神色却丝毫未变。 原本还生龙活虎的池敏痛的脸色扭曲,抓向池砚脖子方向的手在颤抖,池砚一脚踹出,腹部中了一刀的池敏面色铁青的摔到了地上。 攥着水果刀的池砚低眸盯着自己的指尖看,白皙的小脸上染上了滴滴腥红,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漠然让在场之人无不悚然。 自知闯了祸的郭磊原本拔凉拔凉的心比刚刚还拔凉。 一家子魔星祸头子啊。 “把人带下去,治完了审讯。”沈献国手抖了抖,对着警员让他们把池敏台下去。 目睹一切的池解放加快脚步,跟着一众人被押着到了阴影中。 沈渝峥墨蓝色的瞳仁紧缩,盯着池砚白皙脸颊上的鲜血,骨节分明的手指攥紧,腮帮子被咬的生疼,闷哼一声,瞥着池砚的视线如同结了冻的冰碴子,言语间带着独到的韵律调子道: “胆大妄为,不知所以。” 被人这么点评,池砚却是分毫未动,清落的目光淡淡的落到沈渝峥身上,一言未发,轻飘飘的就转了视线。 “任人宰割,和羔羊无异,你不知所以,就别知。”池砚一听沈渝峥说话的调调就难受,她都没那么装过,一听别人装就感觉不舒服。 也不是她羡慕,好吧,她承认就是羡慕了,主要沈渝峥说话这个调调就和古代王爷让你端洗脚水一个样,欠打。 而且她今天的心情有点冲,失态了。 不知所以,就别知。这句话明显就差指着鼻子骂他老实点,别找茬了,沈渝峥默了默,墨蓝的瞳孔颤抖,心口发麻发沉,思绪一点点往下沉,最后却是一句都没抬杠回去。 儿子被人顶了一嘴,沈献国有点不适的同时还有点想笑。 果然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审讯加急查报,事情的原委也算有了眉目。 事情就是池大伯池学友得知了池家有去市里念书的机会,就找上了池家人,事情闹的并不愉快,池大伯带着他的三个儿子回去了。 不过事情却并没有停歇,池学友知道吴向红不干净,做人口买卖,就偷偷联系上了他。 两人一拍即合,准备卖了池学军家孩子试试水。 但事情被池敏撞破了,池敏带着亲爹房间里的家伙事儿同两人合谋,然后几人就盯住了池砚身上的凭借。 池敏直接就给池学友大开方便之门,又是下药,又是把池砚硬生生拐带出家门的。 最后事成,她可以从吴彩霞那里拿到五十块钱,有了这五十块钱,饥荒就算再过一年,她也不用再看池解放鼻息才能活下去了。 于是池砚被她下药拐带到街上之后,她就冷眼看着池砚消失在人流中,池敏回了家,以为这事万事大吉了,毕竟逮池砚那贱妮子的有两批人。 俩个拐子,和池砚熟悉的大伯,池砚就算没被拐子抓到,也会和平日不和的大伯求救的,毕竟池砚不会因为平日里的小矛盾而放弃向大伯求救的,这是池砚唯一的求救机会。 可他们一大群人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池砚虽然没甩脱拐子,但也没向大伯求救,甚至于见了池大伯的方向后掉头就走,池大伯连池砚的人影子都没见到。 而池砚径直碰瓷了三百块钱直接就被干了半年后钱打水漂的胡家爷俩给扣下了。 拐子的计划一而三再而三的被耽搁,最后耍尽手段还是被送到了局子。 调查池学友行踪之时,根据路人视角的走访,得知池学友其实是追去了大河村卫生所的,但发现情况不对就跑了,妻子和儿子一个没管,不知道跑哪儿了。 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池砚感觉自己倒了霉了,遇到一家子病的不轻的。 池大伯虽然跑了,但跑了不到三天就被抓了回来。 这个时期的国家虽然弊病颇多,但为数不多的可取之处就是民众的热情革命心,池学友跑了没多远,就被热情的人民群众给逮回去了。 整件事情的处理令人惊掉了下巴,池砚也知道了事情的后续情况,池学友被判了有期徒刑二十年,池敏因为是未成年人减刑到了有期徒刑十年。 吴向红的一整条线都被挖了出来,前半个月去苏姣姣那里闹的那群盲流基本没一个清白的,尤其是王二虎,本来还没被查出来,但却直接被吴向红给捶死了。 吴向红、王二虎被判了死刑,跟着他们的一群人被判了无期,其中包括吴彩霞和郑月娥。 但池砚现在是真不放心回村,虽说拐卖妇女本就有罪,可这一大帮子的盲流可都是出自大河村,大河村里不仅有拐卖妇女的罪人,还有罪人们失去理智的家属。 要知道她可是凭借一己之力把小半个村头的青壮年送进去的人,自己这要是回了村子,还有活路吗?不得让唾沫星子喷死? 不仅她怕,被她牵连的池解放也怕,要知道他可是把村里小半青壮年送进去踩缝纫机的主事人的亲哥,就算他家里有火药埋在屋子底下,他也不敢回去。 毕竟火药再冲,也是冲着同归于尽去的,他可是还有大好年华的有为青年,不准备和一群人渣同归于尽的。 他若是想死,早就拉着池学友一家子同归于尽,何必拖到如此境地。 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不能回村,回村他能被村子里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到时候想活都难,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被村里发疯的妇女爷们拖出去来几下子了。 019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讲讲你家中的情况,你对人口贩卖这件事的怀疑对象。”沈献国横了眼又有点想做出欠打表现的儿子,示意他老实点后才道。 讲家中情况,他们池家的家中情况还真挺有意思的。 “爸爸池学军,部队副营,妈妈郑美丽难产不在了,哥哥池解放,姐姐池敏。大伯池学友,家中还有三个堂哥,池一筒、池二定和池三虎。 还有村子里的盲流。 至于怀疑对象,只能说刚刚提的人都不清白吧。”池砚说话轻缓,不疾不徐,顶着小孩子面庞,说出来的话却是听的人侧目。 “全家都是怀疑对象?”沈献国嘴角一抽,这不是在开玩笑吧?他扯了扯脸皮,继而发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对于全都是怀疑对象这件事不仅沈献国觉得是在开玩笑,就是胡丰收爷俩个同样是觉得在开玩笑。 角落中发出一声哼声,是摆着张晚娘脸一脸淡漠的沈渝峥。 无视掉在场人的质疑,池砚清澈的目光与沈献国审视的眼神相对,她分毫不乱,在白炽灯的照射下,如玉面颊一半在阳光下,另一半处于阴影中。 光与影并行间,池砚吐字轻缓道:“村里的盲流中有一个人和那两个拐子长的很像的,叫吴向红。 我们家中饥荒,爸爸寄来的钱粮大部分都被大伯克扣了,大伯家的动机是因为他想要我们兄妹三个去市里上学的机会,而且我在街道快昏时见到了他找我。 街上路过的人都可以作证。 至于家中姊妹的关系”池砚说话的语气顿了顿道:“家里吃不饱饭,为了省点粮食,掐着命玩是家常便饭。 半个月前,我和姐姐饿的发疯,姐姐用被子蒙着我的头,我用手掐着姐姐的脖子,想着能不能活,听天由命吧。 不过我哥提着饭来了,这件事也就短暂的不了了之 ” 嘶—— 什么家庭啊? 沈渝峥墨蓝色的瞳仁底漾起了一片片波澜,始终静默到把自己与世界分开的人此时却似突然平添了几分人气。 指骨攥紧,他轻吐一口气,没再吐出毒言毒语。 沈献国横了眼儿子,见他老实,这才松了口气,他儿子就是个天生欠打的种,要不是还有点用,他都想抽儿子。 不过原本他觉得池砚说的全家都有嫌疑的事是纯粹瞎说,但一听池家的家庭情况,他却觉得这一家子是真有点东西,谁被怀疑都不冤枉。 这可是不到十岁就敢往死掐人的狠人啊,胡丰收爷俩张了张嘴,池家这是没一个做人的啊,也难怪这个不到十岁的孩子精的直接往他们三百块的摊位上撞。 “你的口供已经录完了,已经有人去大河村请人了,下一个,过来录口供。”沈献国审视了会儿池砚的表情,这才严肃吐字。 胡丰收脸色一肃,有点不想说话,最后还是咬牙道:“胡丰收,爷爷胡有成,安市本地人。 年关将至,我和爷爷去各个村摆摊买烟丝,结果就被这小姑娘给把摊子抄了,三百块钱的货都打了水漂,我们想着让小孩全家赔钱。 但那小孩晕倒了,冒充小孩俩个家长的女人拽着小孩就要走,还说赔钱的事之后再说,我们爷俩想着要是让她们走了谁来赔我们的损失。 而且小孩都昏了,我们爷俩就把小孩带去卫生所,准备等那小孩醒了直接越过那俩女人让小孩签欠条,但小孩醒了之后…” 胡丰收嘴角一抽,瞟了眼低头安静坐在角落的乖乖女池砚,感觉和哔了狗了差不多。 装,全都是装的。 “这小孩满脸不屑,还把我和爷爷鄙视了一通,说什么没钱不还,说不和我们去局子,我们只要一去局子报警,她就和那俩个拐子跑出市,一分都不还我们。 我就把他们三都绑来了局子。” 说着他又瞟了一眼角落里坐着的池砚,感觉真就是人不可貌相,感情全是装的。 一想起这小孩路上各种编,家里不值三十块钱的破瓦房和凑不齐彩礼钱的大哥,就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 一听描述,众人就感受到了这孩子的欠打,沈献国眼皮子直抽抽,眼神时不时的往自家欠抽孩子的角落里瞟。 欠打程度虽高,但还没和自家的欠打儿子相提并论。 “事情经过我知道了,那俩个人贩子正在审讯中,等结果吧。”沈献国点点头,严肃的表情带了点笑的看向池砚道:“你很不错。” 池砚没动,她确实很不错,今天要不是她反应快,碰瓷足够准,现在她就不是在警察局了,而是在去穷山沟的路上了。 每回想一遍,池砚就觉得自己就是在红旗之下教的太正经了,她可以不惜一切往上爬,可大部分情况她能牺牲的资源只有自己或者是她能够的到的人事物。 可她从来不会对身边的人主动下过黑手,总是想着不过一点小事,不过一时小事,就算有情绪,也不是她做的,关她什么事?与她有何干由?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疯狗们就看准了她咬,觉得她好欺负,觉得欺负了她,她也没办法。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性格缺点必须得磨了。 就算磨不平棱角,也得把这棱角磨尖了。 警察局再次喧哗了起来,打眼一看,池家一大家子都来了,池解放,池敏,池一筒,池二定,池三虎以及一个陌生女人。 那女人应该是池学友的妻子。 池砚扫了一圈都没看到想要在街道上捉她的池学友,畏罪潜逃了? 将视线落到了脸色已然惨败无人色的池敏身上,她笑了,现在知道怕了,怎么不见池敏害人时害怕呢? 身体僵硬的池敏腿都在打哆嗦,她以为事情已经成了,毕竟大伯连尾款都收到了,她以为她的尾款也马上就到。 可谁知道就等到了警察上门,当时见到警察上门,她就知道完了。 警察又去找大伯,可池学友居然丢下妻子自己跑了,整个村子找了一圈,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手指一点点蜷紧,池敏害的齿骨打颤,一个抬眸,就对上了池解放打量的视线,她感觉脚底如同生了根,一动不动的任由池解放审视。 “二妹妹,心虚什么?”池解放瞥了她一眼,就笑出了声,看来今天这事是他的好妹妹整出来的了,真行,都能到局子里喝杯茶了。 听到池解放问话,原本见了池解放就如同老鼠见到猫的池敏却是一声不吭,手脚僵硬的静默站立着。 池一筒低着头,父亲把事情的原委告诉过他,只要把池砚卖了,池砚去市里念书的机会就是他的,他们一家子还能白得五十块钱。 这件事只有他和父亲知道,妈和两个弟弟都不清楚,知情的亲爹跑了,他只要咬死了他不知情,这件事就攀扯不到他身上! 而且他确实什么都没做过,动手的是池砚亲姐姐和他老子,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池二定和池三虎面面相觑,他们犯什么事儿了就突然被带来局子了? 018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池砚喔一声,一脸无奈道:“姐,那三百块钱你们不想还我可以理解,没必要反咬一口吧。” “你放屁!我们不熟,你胡乱攀扯什么?”郑月娥气的肺都快炸了,捂着胸口剧烈喘息。 “妈,你瞅瞅姐,都慌不择言了。”池砚白皙的脸颊上一片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吴彩霞差点梗出一口老血,谁是你老娘了?攀扯什么? “谁是你妈?有病啊你是不是?”吴彩霞怒不可遏,伸手指着池砚破口大骂道:“小贱蹄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哦,没病。”池砚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一看这三个贱人窝里反了,胡丰收冷笑出声,闹呗,看谁能闹得过谁。 “不还钱,你们闹翻天了也得给我去局子!”他嘲讽的扫视着三人。 嗤笑一声,池砚掉头就把枪口瞄准了胡丰收道:“去就去呗,反正我没钱,我姐和我妈若是不给钱,那我也没办法。咱们谁不去局子谁没种,” 不是想当她姐和妈吗?她这就让他们当个够!让他们当到死! 没钱没钱,说的和他的钱和大风刮来的似的,越听池砚说话,胡丰收的脸就越黑,直接就盯死了吴彩霞和郑月娥两个女人。 摔了他货的是个孩子,有钱才有鬼,但他的钱不可能任由其打水漂,要是让这两个女人作妖跑了,谁来赔他的损失? “贱人,小杂种!我们没钱,你休想坑我们一个子儿,我告诉你小崽子,别瞎攀亲戚,说了不熟就是不熟。”吴彩霞跳脚怒喝。 又是这两句,骂人都不会骂。 不过看她们跳脚,池砚就开心,就舒服。 暧,有本事你们就来打我呀。 转头她就对着胡丰收爷俩输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我妈说了,你拿不到一个子儿。” 爷俩怒不可遏的就盯死了吴彩霞和郑月娥。 两个当拐子的也心虚啊,她们本来就不清白,要是真跟着他们一群人去了局子,不就是找死吗? 嗫嚅了半天,吴彩霞最后咬牙切齿道:“不就是三百块钱吗?我给!” 就算是大出血也得跑,不跑就得死在这儿了! 一见姓吴的要掏钱,本来准备说自己出钱的郑月娥瞬间哑口,不用自己出钱正好,她还不准备出这血呐。 “呵。”池砚哈笑一声,三百块钱最少就是三十张钞票,零碎一点得装一包钱,这年头人穷的厉害,谁敢随身带着一摞钱?想花钱保平安,休想。 半敛起眼睑,一脸见鬼:“妈,咱家穷的小偷来了都得哭着走,除了那间破瓦房,连大哥的彩礼钱都凑不齐了,哪儿来的三百块钱?” 一听这话,吴彩霞急得都快吐血了,她身上连二十块钱都凑不够,何谈三百块钱,她原本的打算是掏家底的。 可现在想掏家底都被堵住了。 “小杂种,胡说八道,我家里的钱在哪是你个外人能知道的吗?”伸手指指点点,唾沫飞到了架着她的人的肩膀上 。 “咱家那破屋烂瓦的,连三十块钱都卖不出去,妈你想跑出市躲患我可以理解,你骂我也没用。 反正钱不用我还,你就是想卖我彩礼也得等个七八年,毕竟现在卖不值钱。” 池砚虽然被人架着往局子走,可能动的嘴却一点也没少,吐话轻缓却字字如刀,彻底堵死了这两个拐子想要跑路的缺口。 胡家爷俩早就知道池砚说的想往其他市里跑的事了,这要是让她们三娘们跑了,自己的钱不就白赔了! 而且这三人身上没钱,不能有机会让她们跑了,一跑了就彻底没影了。 一看这群人吃了秤砣,铁了心肠,俩个被架着的拐子面如菜色,这次完了,彻底完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到了警察局,池砚被一群人架的死死的,脸上却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 警察局的人一看这呼啦啦的一圈人,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还没等众人说什么,被压着动弹不得的池砚掩下了眸底的纷杂思绪,扬声道:“摁住那两个女人,她们是人贩子!” “她们是俩个拐子!”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这俩个居然是拐子!胡丰收脸色一变,和老爷子吓得脸都白了下,旋即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自己今天真是哔了狗了。 这三百块… 警局中的人纷纷出动,一下子就扣押走了吴彩霞和郑月娥,连给俩人喊冤的机会都没有。 池砚被现场录口供,而录她口供的还是个老熟人。 是上次处理王二虎他们的沈献国。 男人生的一张国字脸,眉目严肃,唇角削薄,而他身后的角落中,坐着那个让她印象还算深刻的少年。 一双蓝幽幽的眸子定定的注视着闹哄哄的一大群人,静默的表情中是一片漠不关心的淡漠,视线只在池砚身上顿了一下就收了回去。 “说说吧,什么名字,什么事,怎么和人贩子扯一起的。”沈献国敲了敲桌面,旁边的小警员开始记录。 “池砚,野泉深入砚泉中的池砚。安市下辖大河村人。 今天我在家中中了迷药,被家中人拉到了街上逛街,街上看到了我大伯在找人,不过我不敢去找他,但没走几步便站不住了,而刚刚那俩个女人就一直想抓我。 眼看快昏迷挺不住了,为了能牵制住那俩个女人,就不得已砸了那位哥哥和爷爷的摊子,直接就昏在了摊位上。 再次醒来之后,就到了村里的卫生所,而那两个追着我的女人一个假扮我妈,一个假扮我姐,非要带我走。 不过有哥哥他们要账,我就说不还账,之后哥哥他们就铁了心叫了一群人把我和那两个女人压到警察局。”池砚一五一十的回答。 听着事情的原委,沈献国张了张嘴,差点忘记了自己想问什么,对面看着就是个年纪连十岁都没到的小姑娘吧? 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计较,人精子中的人精子呐,他眯眼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女孩,一个很漂亮的小娃娃,除了有点瘦之外,其他都无可挑剔。 坐在一边旁听的胡家爷俩都张大了嘴巴,他们这三百块钱的货丢的不冤枉啊。 胡丰收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了嘴,只有目光牢牢的定在了前面女孩的身上。 一个很漂亮的小女孩,他感叹。 “你说你在家中了药,有证据吗?”沈献国继续发问,而他身后角落中的少年蓦然抬头,墨蓝色的瞳仁中一片幽幽的探究之色。 证据…池砚漂亮的脸蛋上满是冷意,证据,她有! 她说过,会让对她怀有恶意之人全都去死! “有,我吃东西,无论是什么,都会用锦帕擦嘴,而锦帕我揣在衣服里。”池砚说话不疾不徐,却是把在场的几人骇的不轻。 胡丰收脸色一僵,胡老爷子也有点站立不安了。 要不烟丝的事儿就算了吧,他们也不是缺了那点钱就过不了了。 沈渝峥抿紧唇角,原本不甚关心的目光也变得审视了起来,却没再说出什么太过笼统的难听之言。 017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账就在这儿了。你妈和姐姐在外面等着,你们还是商量着怎么还钱吧。”胡丰收脸色黢黑扭曲,伸手指着池砚,就差脱下鞋扇她了。 “我妈死了八年了。”池砚应了一声,言外就是我妈死了都八年多了,搁哪儿来的亲妈在外面等着。 “小丫头片子,你找死!”胡丰收简直气的要跳脚了,什么人啊,砸了他摊子还想分文不赔,还说什么亲妈死了八年,这不鬼扯吗? 病房外面还有两女人在外面等着要人呢,那两女人也是个无赖,半点不提还钱的事,还说什么要把自家孩子提回去教育,会给他和爷爷一个交代的。 这不更胡扯吗?要是让那俩女的把孩子带回去教育了,那还能把钱还给他们吗? 门外那两娘们嘴贼的很,不愿意掏钱赔债,但小孩子不一样啊,一个小丫头片子,只要他吓唬一下,还能不乖乖写欠条。 只要她把欠条一签,管她是死是卖,都得给他爷俩把钱还了。 胡丰收呼扇着胳膊就想抽池砚,池砚却始终不为所动。 门外面那俩女的肯定是想追着卖了她的那俩个女的,她现在出去不是找死吗? “没钱,不还。”天塌都有嘴顶着,池砚回的不咸不淡的,面无表情的样子也是一脸欠抽,搞得胡丰收脸皮和抽住了一般僵硬。 “呵,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胡丰收一把将老爷子拽了过来,一老一少用同样仇恨而凶狠的目光锁定池砚。 “死猪不怕开水烫是吧?一家子是不见阎王不掉泪是吧?”胡丰收旁边的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显然是被池砚不以为然的态度气的不轻。 胡丰收也是冷笑连连道:“不想还钱是吧?那就报警吧,我们一起去警察局。” “说了不还就是不还,呵,我姐姐和亲娘都在外面等着我,我们就赖在这儿不走,我看你们怎么把我们送去警局?”池砚抬头嗤笑,对着胡丰收就是一顿嘲讽。 眼神蔑视的盯着对面被她气的脸红脖子粗,拎着鞋想抽她的俩人,语气戏谑道: “不是报警吗?有本事你们就去报警呗,你们一走,我们就跑,出了安市的警察局,我看你们能拿我们怎么办?” 眼看忙活了大半年的三百块钱打水漂了,胡丰收气的眼眶通红,他旁边的老爷子更是直接把鞋子脱了下来往池砚身上甩。 池砚躲都没有躲一下,任由老爷子把鞋甩到了她躺的病床上弹了弹。 盯着那双甩在病床上的鞋,池砚敛了言语,却不忘冷嗤一声。 就她这副鬼态度,把青年和老爷子气的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两人也不再她这里费劲儿气自己了,两人出门,把卫生所的门甩的啪啪震天响。 不一会儿,卫生所外面喧哗声不断。 胡老爷子扯着他脱了的那只鞋往卫生所外等着要人的两女人身上招呼,边招呼还边骂: “贱人,一家子贱人!还钱,给老子还钱,老子一家子努力了大半年,结果就被你家孩子轻飘飘一撞就毁了,老子扇死你个生而不养的老娘们。” 胡丰收一把拉住了激动的老爷子,嘴上不停的念叨着:“别气,别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 嘴上说着不气,可胡丰收眼中的凶光却是遮都遮不住。 坐在简陋病床上的池砚神情平静,眸光中煞气肆意,不复同刚刚和那爷俩说话的傲慢与不驯。 不是要她出事吗? 她要他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村里本来就没有隔音可言,隔着门板,外面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耳中。 “老娘们和小娘们,不还钱是吧?在场的同志们,你们给我们爷俩评评理啊,他们一家子欠了我家三百块钱不还,还扬言挑衅报警。 报警就报警,同志们帮忙把他们都绑去送警!” 青年义愤填膺的声音响彻卫生所,吴彩霞脸色一变,拽着旁边的俏丽姑娘就走。 她本来就是来拐了里面那娘皮送去南方的,结果这娘皮是个走路不看路的瞎子,腿软不知道避一下贵重摊位吗?莽着头就撞上去了。 一下子欠了三百块钱! 这让她们的计划一下子就搁置了,原本能够被她们迅速拖走卖了的人是怎么都不好拖了。 现在倒好,要把自己送进去了! 听着外面哄哄嚷嚷的闹腾声,池砚笑了一下,伸手把病房中的削水果的刀片揣入兜中,没过两秒,病房门一下子就被踹开。 “就这个,欠了三百还反过来登鼻子上脸,现在要见警察了,我看你还嚣不嚣张的起来。” “有种你来。”池砚轻啧一声,把一个欠打小孩演绎的淋漓尽致,让围观的人恨不得抽死她。 “好的很,好的很。大家看到了吧,就这不知悔过的样子,长大了也是个祸害,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和那两娘们一个样。” 吴彩霞面色铁青的郑月娥被众人绑着,恶狠狠的视线像是要杀人,这要是被送去警局了,不就是有进无出吗? 眼眶恨的通红,死死瞪着池砚和绑了她们坏了她们好事的胡家爷俩。 外面的人以胡丰收为首,直接把池砚给绑了,非要送她们去警察局喝喝茶,看看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对于外面这群人要绑架她去警察局,池砚意思意思的反抗了两下,脸上欠打又蔑视的眼神扫视全场。 群情激愤的想要打她们三个。 一群人闹哄哄的押着池砚、吴彩霞和郑月娥三人往警察局而去,而人群外匆匆赶来的池学友脸色白的吓人。 去了警察局,事情不就败露了吗? 他想站出去阻拦,可现在二十来号人嚷着要去警察局,去报警已经成为了大势所趋,他想拦都拦不住,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路上,池砚持续蔑视全场,有不少人趁机想踹她,不过都被她有点狼狈的躲过去了,主要是她的本意就是去警局,也没有多挣扎。 倒是追着她要拐她的两个女人那是闹腾的没完没了。 “摔了你烟丝的是那贱丫头,和我们没关系,我不是她妈,去什么警察局!”被众人架着的吴彩霞一顿猪突猛进,扯着嗓子高喊。 原本围着围巾穿的精致的姑娘一脸披头散发的挣扎着,想要甩开架着她的两个人,嘴上附和着吴彩霞: “那贱丫头确实和我们没关系,放了我们,要钱就问那贱丫头要!” “你们要三百块钱,就问那贱丫头要!我们和那贱人没关系,她自己没长眼撞了你们的东西,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胡丰收都被这俩女人的无耻给逗笑了。 不要钱的时候就是亲亲密密的娘俩姊妹,要钱报警的时候就是那贱人,果真是无耻至极。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赔了钱再说!”群起激愤的人扬声就道。 胡老爷子气的脸犯通红,这不就是不想赔钱还逃避责任吗? “小贱人,你说话,我们本来就和你没关系,你倒是说句话啊?”郑月娥整个人披头散发的,宛若疯魔道。 016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顺着池砚的视线看去,池敏什么也没看到,也不知道便宜妹妹在看什么。 拍了拍池砚的后背询问道:“怎么了?看什么呢?搁那儿神飘了大半天,我喊你问话,你都听不到。” “就随便看看。”池砚回的冷淡,没甚耐心的躲过了池敏拍她后背的手。 咱俩啥关系,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嘛,还动手动脚的。 一见她躲开了自己的触碰,池敏的脸色黑了一下道:“躲什么躲,我是你二姐,没规矩。” 果然人就不能什么都学,以前是池解放张口闭口都是规矩,现在就连池敏都学会了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不是你说的。”池砚不想理池敏加快了脚步。 一看两个妹妹不和,池解放喔了一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惹得池敏跺了跺脚道:“看什么看。” “看你怎么跳脚。”池解放轻啧一声,满不在乎道。 池砚拉开了些和两人的距离后,就静默的站在了供销社门口当门神。 随着她的视线游移,视线再次落到了前面迟迟不见动作的那对母女身上,这两个人的其中一个似乎有一点眼熟? 哪里眼熟呢? 按理说她来大河村后见过的人并不多,甚至能够一个个的数出来,在她记忆里见过的女的就俩,一个池敏,一个苏姣姣。 前面的那对母女和她记忆里的两女的没有半点相像之处,到底是哪里让她眼熟呢? 半敛起眼睑沉吟片刻,一道流光划过脑海,池砚原本松散淡漠的视线一下子变得审视了起来。 那个穿着补丁摞补丁的妇女和村里盲流吴向红很像,不是说眉眼相似,而是唇角和下颌线相似,两人的下半张脸简直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两人行走间的步态动作简直是一个模子中抠出来的。 那妇人和吴向红有亲戚关系,可那妇人身边的精致女生又是谁? 还没来的及继续深思下去,池砚就感觉头疼发昏,腿脚一阵阵发软,天旋地转般的眩晕感在眼前晃,原本还站的稳稳当当的,可她现在只想往后倒。 昏…疼…不对劲! 她被下药了! 用衣服捂住口鼻,靠在供销社墙柱上,牙齿咬住下唇打量着周围情况,她下意识看向了池敏和池解放的方向,可却没看到池解放,只看到池敏。 池敏表情恶劣的冲着她晃着手腕打招呼,张扬的眉眼间宛如初见时那般凶狠似狼崽。 两人的目光相视,池砚难受的想要捂胸口,可她忍住了自己的下意识动作,清冽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寒霜,侧了池敏一眼后,掉头就走。 在离开池敏的视线后,她就往人群中挤,而之前让她多次关注过的母女俩直接就摆明旗帜坠在了她身后,跟在她身后紧追不放。 眼前愈加昏花,身体软弱到站都站不住,池砚捂着胸口喘息,引起了不少路过村人的侧目。 可即便侧目的人有不少,却无一人有所停留,便是见到了她后面紧紧缀着的两个女人,也没有反应,甚至还有人在用看好戏的表情看着她。 池砚甚至在人流的背影中看到了池大伯,但她半点不敢靠近,要是池大伯看到了她,指不定把她绑着送给人家好从她身上得到去市里念书的机会。 而且这事说不定他还掺了一脚。 不然他跑来这里张望什么? 身形踉跄了下,池砚脚步跑的更快了些,越是情况紧急,她的思绪便愈加清明,头脑愈加冷静。 肃然的视线在人流中穿梭。 池学友在集市里转了两圈了,可他依旧没看清池砚那个小丫头片子到底在哪,按照计划,现在找不到她不是坏事吗? 加快脚步在人流中穿梭,他眼看找不到人,心中暗骂池砚怎么长那么矮,看都看不到人影。 池砚在街道上扫视了一圈,路边摊上摆的都是些写春联卖对子的,都不太符合预期。 踉跄着脚步走在一个个小摊铺周围,视线不断的搜寻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路边一个个摆着春联帖的小地摊位中看到了摆烟丝摊位的小老头和半大后生。 看着满满两大箱子澄亮的褐色的烟丝,池砚眸光一审。 她本来是打算实在不行就把到周围村里赶集小摊摊位上的春联帖全部毁了的,毕竟春联帖价值太低,引起纠纷也会被很快摆平。 但烟丝不一样啊,它足够贵。 脚下一定就冲着烟丝的方向冲去,两箱子烟丝打翻在地,澄褐色的烟丝洒了满地。 原本还悠闲的老头和青年顿时变了脸色,烟丝可是按斤卖的,一斤最少也卖十块,三十斤就是三百块。 三百块! 两人眼冒凶光盯向了把他们一年心血都给泼了水的人。 撞完烟丝摊位,池砚已经没什么意识了 ,只有模糊的视线中照映出了摊位老板狰狞的视线。 之后视线便陷入了黑暗。 等着她再次清醒,已经到了傍晚,感受了下身体完好无损后,池砚这才发现自己被送到了卫生所。 清寒的目光寸寸结冰,清澈的瞳眸被杀意裹挟,外泄的气息凛冽而森然,手心一点点掐紧,浓郁的血腥味将鼻息弥漫包裹。 腮帮子肉被她咬的生疼。 这次的问题主要便是池家人作妖联通了村里想要卖了她。 首先便是看她好戏的池敏,若不是同一个屋檐下的池敏下药,她今天就不会出事,不过池敏这人无利不起早,她不会干陪本事,池敏事后绝对是有利可图的。 再就是池大伯出现在那条街上绝对不是偶然,他肯定是来找她的。 其次是吴向红的那个亲戚,那也是她能抓住的不多的线索。 这件事说白了就是吴向红那个二流子有拐卖人口的线,而池大伯和池敏知道了这条线,准备卖了她换好处。 池大伯能得到的好处就是儿子去市里读书的机会,池敏能得到的是卖她所得的钱。 牙齿咬的死紧,池砚感觉自己就是太心软了,做不了主动杀人下黑手的活这才屡次在同一个地方栽跟头。 她不会打架,所以屡次被武力威胁。 她虽冷硬,但性格上却被动惯了,从来学不会主动出击解决未知的威胁,这才屡次受难。 长了教训也做不到短时间内纠正自己的性格习惯,总是想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才导致总有人想爬到她的头上来作威作福。 前有池文娟,现有池敏。 这些都是对她血淋淋的教训。 教育她凡有威胁她的恶念者,必须一竿子打死,不能再给其反咬一口的机会。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都给她死! “醒了?醒了就赔钱。”胡丰收脸黑的能滴水,他和老爷子忙活了大半年的货还没卖呢就都打了水漂,这换谁谁能不气,换谁又能心平气和? 一听赔钱,池砚就低着头不说话,沉默的表示着抗议。 “嘿,你什么意思,不说话是干什么?小姑娘,这是想赖账的意思?”一看人不吭声,胡丰收气不打一处来。 015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你说的对。”池解放摇头叹息。 唉,这日子过的,他也想亲爹了,有爹的孩子像块宝,没爹的孩子像块草,长辈不在,这苦日子还有的过呢。 “别摇头叹气了,大哥,你才多大?把自己搞得和一个小老头似的。” 池砚上下打量了一下池解放的样子。 半大少年身高也就是一米六多点,还由于饥荒问题瘦的和麻杆似的,虽然麻杆儿也比她这骨头架子强点儿,但总归算不上好。 池解放的皮肤被阳光曝晒的有些发黑,脸颊充满了运动气息。 这怎么看都像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吧?和日后阴暗爬行还被枪毙了的社会危险分子一点都挂不上钩。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不关心你住院的二姐,反而过来关心我这个大哥,幺妹儿,你这心未免也太大了些。”池解放将怀中的家伙事儿重新放入了布袋子中,横了一眼池砚说道。 “二姐?二姐现在不需要关心。”池砚半阖着眸子道:“主要是不需要我的关心,我若关心关心她,她可能就真不好在阳间混了,” 她又不是什么烂好人,什么人都关心。 她和池敏之间的掐命小游戏,那是真玩命的,两人之间的仇恨深埋已久,早就到了无法化解的地步。 池敏若是去了,便是去了,那又能如何呢? “说话没个把门的,哪有像你这样当妹妹的。”池解放将布袋子拎起来往自己房间走,边走还边伸手招呼着池砚道。 “以前你没见到,现在不就见到了吗?”快步跟上池解放的步伐,有点满不在乎的反问道: “你光说我了,怎么不说说你自己?若不是我提醒你将二姐送卫生所,二建现在岂不是还在门口躺着? 而且你这个当哥的都不关心自己的妹妹,我也懒得瞎操那份心。” 池解放伸手拍了拍自己脑瓜子,打开亲爹的房门,将布袋子塞了进去,才道: “嗐!就你话多,而且你知道就好,说出来干什么,心领神会不就行了吗?你这说出来不是让你我都尴尬吗?” “你也知道尴尬啊。”池砚目光追随着被塞入房间的家伙事儿,转瞬又收回了视线。 家伙事儿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见过,只不过是因为现在比较危险,她才比较看重这个。 有句话说的好,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才好用。 就像今天这事儿,如果没有火力威胁,他们兄妹仨都得给自己唱凉凉。 “我不知道尴尬啊,这不就口头上说说嘛,说说又不犯法。”池解放摊手道:“说实话,你就不怕我像对池敏一样对你吗?” “有什么怕不怕的,你不一直是像对池敏一样对我吗?”池砚无语的瞥了一眼池解放,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感到鄙薄。 “别瞎说,我那么疼你,不干那缺德事儿,而且二妹妹今天着实遭了大罪,我也不是完全不心疼嘛。” 顺带着池解放还比划了一个做作的捂心口的动作,看的池砚眼疼,只轻斥一声:“猫哭耗子假慈悲,作做。” “唉,还有你这么说亲哥的呢?” 池敏虽然被打出了内伤,还差点被池三虎用铁锹扫死,不过性命被保全了,最后还完完整整的被卫生所送回了家中。 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门头都贴上了红对联,点上了往年剩下的爆竹。 声声爆竹入耳,弥弥烟雾缭绕,点点烟花乍起。 尽管人都快饿的走不动了,可依旧坚持着祖宗礼法,坚信着除旧迎新又一年。 只要他们在新的一年收成好了,他们也就能熬下去了,只要能活着,一切就都好说。 池家三个孩子孤零零的坐在院子里,烟花爆竹,对联红贴,年夜饭…什么的池家人都没准备,至于即将到来的新年,将就将就也能过。 “都说除旧迎新,除旧迎新,我看这新也不怎么好迎。”池敏摇头晃脑满目叹息地看着自己补丁摞补丁的衣服。 对于补丁衣服,池砚穿的也算是安之若素,怎么说呢,她这个人有点随遇而安。 享的惯人上人呼风唤雨的福,在环境不允许的情况下,也吃得下糠咽菜的苦。 只不过她是个正常人呐,总是喜欢享福,不怎么喜欢吃苦的。 “眼看要过年了,就是买不起年货,出去逛逛看看外面的新气象也挺好,就当放松放松心情了。” 池敏将桌案上摆着的小镜子揣入了衣兜中,不由分说拽着池解放和池砚就往外走。 身上没有二分钱,池砚是没有一点出去逛的心情的,逛了和没逛差不多,还得看着别人买的东西眼馋,她图什么呢? 她半横着眸子看向了池敏道:“我不想去,你们自己去吧。” 池解放倒是晃了晃脑袋,才道:“既然想出去,就一起出去吧,快过节了,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没什么意思。” 虽然不情愿,池砚还是被两个人给拖了出去。 大街上的人不算多,连往年的零头都算不上,可谓是冷清至极。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人都饿得头脑发昏,管他是不是年节将至,哪有心情出来晃荡。 走进卖货的供销社,村里的供销社货物还挺一般的,要什么没什么,商品零零碎碎的不说,还沾着灰尘,一看就是长时间无人打理擦拭的结果。 就这副鬼样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逛的,兴致缺缺的跟在池敏和池解放的身后。 由于对卖的商品没什么兴趣,她就将目光放到了来往的人群,一寸寸地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就这么随意的扫描着,她的目光却突然顿住了,在前面的一对母女身上停下了视线。 那对母女母亲穿得灰扑扑的,肩头两个补丁,胸口一个补丁,衣角边料上还打了一排补丁,裤子和乞丐裤差不多,鞋子露得连脚趾头都能看得到。 要这是春秋两季也就算了,可现在是年底,是冬天,这破衣烂衫的连冷风都挡不住,出来瞎逛什么,不怕把自己冻死吗? 再看着妇人旁边的姑娘,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容白皙,五官虽算不得漂亮,但也称得上一句周正,身材匀称,四肢修长。 她上身身着一件红色毛线编织的上衣,下身一条蓝黑色的喇叭牛仔裤,脚踏一双小皮鞋,脖子间还系着一条褐色毛线编织的围巾。 就这姑娘一身的行头打扮,也得值个三四十块钱了吧。 要知道现在的人吃饭都是问题,哪还有心情打扮自己,可眼前这姑娘,不仅高挑,她还有肉啊。 就这么两个形象差异大到极点的人,池砚感觉她们两个一点都不像母女,也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凑在一起的。 也怨不得她多想,这年头谁家母女穿着贫富差距如此之大的,难道是她看错了?这对不是母女? 可她刚刚确实听到了那姑娘叫妇人妈的。 眼前这两人属实奇怪了些,不过她也没有探究人底裤的毛病,池砚只是匆匆扫过一眼便不做多想了。 014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双方卖了两轮穷,都有点相顾无言了。 “解放、敏敏还有砚砚啊,大伯家的三个小子年纪也都不小了,他们念书晚,现在去市里刚刚好。”池学友铜褐色的面庞和蔼可亲,说出去的话却是暗含之意颇深。 不就是在说你爹给你们去市里上学的机会大伯家的三个小子也需要,你们三小崽子还是识趣点把去市里学习的机会交出来吧。 池砚轻喔一声,不过池解放不说话,她也不好说什么。 谁让池家说话还要分个大小王呢? 日常摆弄表情的池敏一副要哭不哭的鬼畜表情,看的池砚只觉眼疼。 “三位堂哥能去市里当然挺好,恭喜三位堂哥前程似锦。”池解放纯当听不懂,一顿睁眼瞎的输出。 “堂哥真厉害,都能去市里念书了,不像我们兄妹,连村里这个泥巴坑都爬不出去。”池砚羡慕,刚长出来点肉的白皙面颊上是一脸赞叹。 嚯,池学友温和的、面孔差点就绷不住,你们什么意思?说我们是泥巴坑里爬不出来的泥鳅吗? 三个半大的堂哥更是一点就炸,抡着拳头就想打人,最后还是被池学友给扯住了,他答应过学军照顾他孩子,现在上来就打人,被发现了不好交代。 “堂哥呐也懒得和你们争什么口舌,二伯给你们的凭证,交出来吧。”池一筒跺了跺铁锹,声音吊儿郎当,却是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凶狠。 池二定嘬了嘬牙花子,一脸的地痞流氓相:“这是幺妹儿砚砚吧,妹儿,你个女娃娃读那么多书干什么? 把机会给哥哥,哥哥替你读这个书,以后等哥哥有出息了好报答你。” “读什么书?我还能读书,二堂哥要供我读书吗?”池砚嗤笑一声,一脸赞叹道:“二堂哥高风亮节,难怪大伯经常挂在嘴上引以为傲。” 我有病啊,还我供你读书,你脸多大啊? 流里流气的池二定脸皮子一抽,张了张嘴道:“小丫头片子伶牙利齿,不知好歹。” 池三虎憋了憋,最后直接就爆炸了,抡起铁锹在池砚面前比划着。 眼看铁锹在面前晃悠,池砚非常有觉悟的往后躲,心里面却是骂开了花。 一次一次又一次,她已经因为手无缚鸡之力挨了不知道多少次亏了。 可想要培养武力根本不是一日之功能达成的事。 像普通的散打和跆拳道之流,那和花拳绣腿差不多,看着花里胡哨的,实则遇到有力的男人那是一个都顶不住。 男人和女人从身体构造的角度来看,女人天生弱势,力气小,跑不快。 就像体考时女生的八百米三分钟就算好成绩了,而男生的一千米跑三分钟却是实属平常。 体能上不可跨越的鸿沟和天谴一样难以逾越,这就导致池砚下意识就会远离所有危险源,就连有危险的女人都会下意识的防一手,更别说本来就对她有威胁的青壮。 池三虎手中的铁锹那是晃啊晃,晃啊晃的。 一锹抡下去,池砚躲得足够快,没什么事,池解放的肩膀挨了一下子,池敏更惨,胸口和胳膊上都挨了两下子。 池敏本身年纪小,这两年挨饿挨得身体也不怎么样了。 不仅如此,同一个房间的姐妹还时不时的准备给她来个掐命小游戏,这就导致她身体素质低的吓人。 被三堂哥池三虎一铁锹下去,直接就倒了。 “死了没?”池三虎哼了一声,他就不信这小贱崽子真能出事,要是能出事,还能在饥荒里摸爬滚打了一年多快两年。 “死了才怪呢,这小贱蹄子命硬的很。”池二定呦呵了一声,一脸不以为然。 眼看池敏倒地了,池砚躲的更远了,她自从来了这里之后就一直看医书,虽然技术没多少,但纸上谈兵一下还是可以的。 看池敏的情况应该死不了人,不过死便死了,关她何事? 只要她自己没事便成就行。 眼看池敏倒地,池解放只是淡淡一瞥,没有过分冷淡,也没有过分激动,他越过昏死不知情况的池敏回了房间,池砚紧随其后。 池学友一家在大门口面面相觑,想要直接硬闯却只能吃到门尾气。 等看到池砚两人再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池解放手中拎着一个长条形的布袋子,而池砚跟在池解放身后,感觉心惊肉跳的。 池解放手中拿的是枪,却不是土枪。 她算是看出来了,池家之前绝对和民国时的军阀有点关系,就算不是军阀,也是军阀同党。 不然池家的家中怎么会有步枪,甚至还有火药,也难怪日后的池解放会跑去涉黑,感情是真有点东西才敢放手干啊。 解开破布袋,池解放抖了抖手中的步枪对准池学友呵笑一声道:“大伯,我虽然恭喜三位堂哥能去市里读书,但读书的路可不是通往我家大门的。” 好彪悍的门风。 池砚服了,也不知道池老爹是怎么通过政审的,可能池家的政审确实清白,这些东西是祖辈留下来的。 “侄子侄女,咱们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池学友看着对着脑门的家伙事儿,冷汗都下来了。 虽然民兵手里的土枪他们经常见,但民兵也没把土枪对着他的脑袋过,这一把过的着实心惊胆战。 “那三位堂哥,你们去市里念书的路通不通呢?”池砚打量了一圈池家人,白皙的小脸带着几分调侃逗趣。 可被逗趣的几人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小兔崽子。”池三虎唾了一声,最后却在家伙事的威胁下憋住了没再出声。 “不通,此路确实不通。”流气惯了的池二定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生怕脑袋摇慢了就开花了。 眼看事情要结束,池砚伸手指了一下池敏。 “把池敏弄去治疗,听懂吗?”池解放跺了跺枪托,一只手敲了敲池砚的额头。 额头发疼,这小子用牛劲敲她啊,池解放这是在警告她老实点啊。 “懂了。”池学友珊珊的带走了池敏,把人送去了卫生所。 等人都走完了,院子里就只留下了她和池解放两个人。 目光落在了池解放手中的家伙事儿上,其中的琢磨不定看的池解放头皮一下子炸开了。 “砚妹儿,怎么这么看亲哥?”池解放摸了摸怀中的家伙事儿,亲昵的样子看的池砚头皮发麻。 “你也就装模作样吧,手里拿的和模型也差不多,顶多吓唬吓唬人。”池砚转身就往屋里凑。 她虽然惊讶于老池家有枪有火药的,但自从知道村子里的盲流家里都可能有土枪后,就知道能唬住那群地痞流氓的池家也差不了。 不过池家要真有那么厉害,她估计池解放早就提着枪偷摸着把大伯一家子干掉了。 池解放提着的家伙事儿里铁定没有子弹。 要有,他也不至于这么忍气吞声了。 “看出来了呐。”池解放颓丧的摇摇头道:“看出来就看出来吧,咱家就这情况。” “吃了的都会让他们吐出来的。”池砚一字一顿。 013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狗登西一家子狗登西,我还以为咱家本来就穷,爹能寄回来的东西也有限,大伯他们一家子贪的也没多少,他们穷疯了这才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 结果人家一家子贪的一点没少,是单纯的想要我们死绝了。 这口气我忍不下,不行,我现在就得提刀杀过去。” 池砚仰身往身后墙上一靠,声音卷雅温和道:“别瞎冲动,去了和送死差不多。” “要是能去,我早就去了,还用你在这里马后炮。”池解放摊了摊手,满脸无奈道: “谁让大伯家儿子多呢?三个半大后生,再加上大伯,一共四个壮劳力,就咱三个老弱病残,跑去大伯家就是给人家送菜的。” “那怎么办?就等着他们一家子吸咱们的血,吃咱们的肉,最后把咱们弄死了,还和咱爸说是咱们不懂事吗?”池敏烦躁的拽了拽头发。 “想报仇啊。”池砚懒懒的瞥了眼池敏道:“那就真提着刀去呗,晚上安眠药一下,一人脖子上来一刀,一了百了。” “呵。”池解放轻嗤了一声,他倒是希望池敏脑子一冲去杀了池学友全家,不过想想也不可能。 “不去。”池敏翻了个白眼道:“你们都知道是去送死,我就有病去送死嘛。” “不去就不去吧。”池砚摇头,就这么明显的送死计,池敏又不是傻子。 半敛起纤长的眉,她继续道:“把学校机会的凭借存好了,免得让大伯一家子土匪抢了。” “说的在理。”池解放点点头,把三张凭证一人一张分了出去:“自己看自己的,丢了就自认倒霉吧。” “昂。”池砚一个挺身坐了起来,一把攥住了池解放伸出来的手中的凭借,刚要往回抽,结果却抽不动。 两人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一人的手中钳着半张凭证,两只手都同样干瘦, 不同的是池砚的手更加白皙,而池解放的手已经初具少年雏形更加骨节分明。 气氛一点点凝滞,寒的欲要结冰。 池砚抬起头盯住池解放的脸,池砚的视线在他那张浓眉大眼的脸上逡巡了一圈,直到对方开口: “想要呐,求我啊。” 池解放表情贱嗖嗖的,一副有本事你来打我的样子。 “求你,大哥。”池砚非常放的下身段,反正现在的她要什么没什么,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求人就求人呗,多大点事。 “你可真行。” 池解放眼皮一抽,是真没想到他幺妹这么能屈能伸,以他近段时间的观察,还以为幺妹转成了个呛人的刺头,可没想到她这刺头当的一点都不称职。 “嗯。”池砚赞同点头道:“我确实很行。已经求你了,大哥,你说话算话的吧。” “算数。”池解放微微张唇,挑衅道:“可记得要藏好别丢了。” 钳着凭借的铜色手指一松,凭借就这么轻飘飘的落入了池砚手中。 捏紧手中的凭借,池砚不想理池解放那张贱兮兮的脸,趴在了床头继续翻她的《赤脚医生手册》下册。 一看幺妹这小妮子表情都快挂油瓶了,池解放低笑出声,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我的错,别生气。” “呦呦呦,我滴错呐我滴错。”池敏阴阳怪气道:“我的凭借呢?大哥?怎么不见你哄哄我呢?” 被这么一阴阳,池砚直接就被逗笑了,池解放白了她一眼才道:“池敏你多大了?你是姐姐,怎么好意思跟妹妹争的?” “我就争了,怎么着?”池敏瞪了瞪眼,伸手拍了拍床架子。 “那你还是少自取其辱了。” 池解放继续拍着池砚笑得一耸一耸的肩膀,还不忘怼了池敏一嘴。 “啧。” 缓了口气后轻啧了一声,池砚都不想看池解放了,老池家的三个孩子,人均八百个心眼子,各个都是蜂窝煤。 池砚料的不错,池大伯一家子确实盯上了他们刚到手没多久的市里的念书凭证。 没出半个月,池家来了一大家子人,各个人高马大的。 大清早的池砚和池敏被池解放摁着读池家那看着让人直呼行家的家规。 “…5、凡事当留余地, 得意不宜再往。 6、施惠勿念, 受恩莫忘。 7、人有喜庆, 不可生妒忌心; 人有祸患, 不可生喜幸心。 8、一粥一饭, 当思来处不易; 半丝半缕, 恒念物力维艰……” 家规念了一半,就有人打了进来。 池砚感觉烦的要死,大清早的要读家规本就扰人清梦,现在还有人打上门来,简直令人头疼。 摁着两个妹妹读规矩的池解放眉头一皱,拎着厨房里的菜刀就走了出去。 池家大门外站着四个青壮,为首的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短打,整个人有种被阳光照射过后的粗糙与健康,是大伯池学军。 而池学军身后还跟着三个半大后生,各个人高马大的,分别是池学军的三个儿子,池一筒,池二定和池三虎。 四个人一个个手提着铁锹,阳光温和的长辈面孔下是一层化不开的轻蔑凶狠。 “解放呐,大伯来看看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唉,之前都怪大伯不好,没有好好照顾你,也怪大伯穷,没有钱,没有能力把你们兄妹三个照顾好。 “是大伯对不起你爹,是大伯对不起你们兄妹三个啊,都怪大伯我没能力啊……”池学友满脸愧疚,痛心疾首地说道。 他那张和蔼面孔下的扭曲藏的很好,面皮之下的面皮难辨人鬼。 听着池学友唾沫横飞的关心,池解放却只感觉心头一阵阵发冷,爹回来了,大伯也经常这副嘴脸,果真是人心隔肚皮。 手紧紧握着,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骨节都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眼见下一刻就要挥拳打向池学友了。 但他还是忍住了,他的教养让他做不出公然殴打长辈的事。 平复了下心绪才道:“大伯,家中穷苦,家里的两个妹妹饿的骨立形销的,求大伯给口吃食,让妹妹们有机会活下去。” 这话他纯粹就是鬼扯了,俩妹妹现在都长肉窜个子了,至于一开口就哭穷,这已经是这年头的打招呼方式了。 人们都穷的厉害,一打招呼不是哭穷就是哭穷,生怕被人碰瓷借钱还没法拒绝。 “大伯也穷啊,大伯要是有钱早就把你们接回家里养着了,你看你三个哥哥这么大个人了,各个不成器,愁啊,愁的你大伯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池砚缩在池解放身后,目光打量着池家这几个不省事还贪的亲戚,审视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游移。 大伯家的三个好大儿是真的‘好大儿’啊,一个个人高马大不说还虎背熊腰的。 不说庄家汉了,便是民兵打手也没池大伯家的三个儿子孔武有力。 一家四个青壮年,也难怪池解放生生忍了被克扣钱粮的气,宁愿自己熬一年饥荒,都不愿意上池大伯的门去要钱粮。 感情是因为大伯家的武德太过充沛了。 012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臭娘们,说什么有去无回,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干瘦高挑的青年眼看吴向红的腿鲜血淋漓的,老吴这腿眼看是要废了,满腔义愤填膺,忿忿不平道: “虎哥,石头是砸不进他家了,但咱可以烧了她家,我要那娘们连带着她的王八壳一起消失。” 听着青年的建议,王二虎苦了苦点,有点意动,但他最后还是摆了摆手,斥骂道:“你个没眼色的,烧了这小娘们儿的屋子,咱还要不要粮食了?” “虎哥说的对,是我没眼色。”高瘦的青年甩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干涩满是不甘道。 情况就此僵持了下去,里面的人不敢出去,外面的人受限于捕兽夹,也不敢进去,想烧房子,又怕毁了粮食,一整个进退两难。 最后一群混混实在不甘心,一咬牙一跺脚,拿着个铁锹就往地上铲,他们就不信这地下能够铺满捕兽夹,只要他们铲过去了,不就完事了嘛。 嗯,可惜,事与愿违的是苏姣姣的捕兽夹还是真的撒了一地,一群混子们深一脚浅一脚的挨了不少捕兽夹,十几个混子被抬走了七个,眼看这事是闹不成了。 一群混子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等天色黑了,池砚他们几个猫出头跑出来了,一看苏娇娇家的院子一片狼藉,不过那几个闹事的青年却都走了,看来这次闹事是不太成功了。 三个人一致的去敲响房门,等门一开几人就开始做作的嘘寒问暖: “苏姐姐今天你没事吧?都怪我们没用,没办法替姐姐分忧。” 苏娇娇眼眶通红,想说你们为什么不来帮我?怎么就能怕哭了呢?怕什么怕,妹妹怕哭了又不影响你个当大哥的来救我? 可这话让她怎么说,池学军家的这三个崽子都是小孩子,难道她还能怨小孩子不帮她吗?她苏姣姣还要脸。 而且人家也不是故意不帮她,小孩子害怕很正常嘛,这让她也无话可说。 板了板脸色,最后还是无奈的咽下了这口气。 “没关系,今天的事不怪你们,是我自己惹了祸,都怪我当初不小心漏了富。” 池砚心说,你还知道啊,要不是你没脑子,饥荒年穿的光鲜亮丽和孔雀开屏似的,做饭天天大鱼大肉的,就不至于挨打。 你要是有脑子,就不至于把事情闹成今天这一步。 果然是人掌权以后就容易飘,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苏姣姣虽然自贬的特别有道理,但池砚又不是傻子,肯定不会附和苏姣姣的话说,你就是个蠢货吧。 “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姐姐不必自责,恶人作恶都会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的,这与姐姐自身无关。”池砚非常有眼色的捧了苏姣姣两句。 池解放三人同样煞有介事的点头。 一看三人都认为不是自己的问题,苏姣姣还算满意的轻哼一声道: “今天这事弄得我家的粮食都放不住了,家里还有些余粮,你们带走些,回家甜甜嘴。” 听着苏姣姣口不对心略带施舍语气的话,三人都假装没听出来,一脸欢天喜地的感谢着苏姣姣。 “漂亮姐姐,果真是人美心善,幸好有姐姐在,不然我家这两个妹妹我肯定养不活了。”池解放眼泪哗的一下子就下来了。 直接就把苏姣姣给哭的不好发脾气了。 眼见着被人找麻烦的这口气是不能冲着几个小孩发了,她压了压心情转移话题,问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 “唉,这年头谁都不好过,没办法的事,你们家里怎么只有你们三个小孩?家里大人呢?” “妈妈生我们的时候去了,爸爸去军队训练去了。 爸爸本来是把我们托付给大伯照顾的,但大伯家也有三个孩子,家里寄的钱粮也就都被大伯们家克扣了。” 池砚满脸悲伤,伸手抹了一把脸,哭得不能自已,她旁边的池敏更是研究表演的行家。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中蓄满泪水,晶莹的泪珠欲落不落挂在了睫毛上,再配上她被饿的头大身子小的身形,看的人怜惜顿生。 池学军三个孩子 ,三个都被她折腾哭了,苏姣姣再多的苛责与问题都难说出口了。 摆了摆手,不耐烦道:“回去吧,早点睡。” 池砚心中轻啧一声,差点被苏姣姣这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表情给逗笑了。 三人连吃带拿的回到了家中,相互对视的时候,目光中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 默契的想要敲苏姣姣竹杠到底。 日子就这么不徐不急的过着,苏姣姣和那几个混子的事情还是没有下文,混子们天天闹,苏姣姣也是十八般武艺尽上的回击。 砍刀啊,捕兽夹啊,陷阱啊……乱七八糟掏出来的东西数都数不清。 一群混子受伤不轻,最后被逼急了眼,王二虎直接拎着土枪就去了苏家,突突的放了两枪。 土枪打中了苏皎皎的腹部和大腿根,苏姣姣眼看着不抢救就麻烦了,毕竟村里卫生院可没有能拆弹的能手和上好的恢复药物。 可过了两天,苏娇娇不仅把伤自己处理了,还和没事人一样的报了警。 这下村里的混子都消停了,不是被苏姣姣弄的半死不活到医院去了,就是被苏娇娇送进去踩缝纫机了。 连带着池砚的小日子都过得轻松了下来,不用担心有饿疯了的人突然破门而入,要和她玩什么同归于尽了。 翻着手中的《赤脚医生手册》下册,池砚从床头拿了一盒子牛奶送入口中,感觉这缺衣少食的将就的日子也能过下去了。 池解放手中拿着封信进了屋子里,把信递给了池砚。 伸手接过池解放递过来的信,池砚利索地打开了信纸。 “亲爱的解放,敏敏,砚砚 你们好, 饥荒年间,爸爸知道你们过得很不容易,爸爸给你们寄回的东西收到了吗?从59年开始到现在,爸爸一共给你们寄了860块钱和少说200斤的粮票。 相信有这些在,你们过的也不会太艰难,解放已经读了两年书了,可惜这两年因为饥荒给耽误了,砚砚和敏敏也到了该念书的年纪了。 爸爸想着把你们一起送到市里去念书,我有战友在市里,已经答应我把你们添进去念书了。 念书的凭证也在信里,你们只要拿着这三张凭证就可以去市里钢铁厂联办的学校上学了。 年关将至,爸爸过几天就回来陪你们,你们自己也要注意安全。 敬祝 学习进步,身体健康 爱你们的父亲, 池学军” 一看完亲爹寄回来的信,池砚感觉自己差点坐不住了,好家伙,860块钱和200斤粮票,他们兄妹三个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感情他们家就全是冤大头,任由大伯一家子人予取予求。 池解放看了一眼妹妹,才道: “大伯那边克扣的钱少说得有800块钱,至于那200斤的粮票,我这里顶多也就收到了60斤。” 池敏蹦了起来,脸颊都快要气成河豚了,她将自己的身体向后倾倒,一下子倒入了床垫中,语气闷闷道:“我就说大伯一家饥荒年怎么也没饿死人? 感情是饿不死他们,准备饿死我们了。” 011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回了房间,池砚就扒拉起了《赤脚医生手册》上册。 培养培养兴趣爱好吧,上辈子玩了一辈子绣花针,那这辈子就玩一辈子的针灸针。 “今天那几个盲流为什么不怕警察手里的枪?”池敏憋了半天还是问了,她可是报警得罪了那群盲流的,不会被找茬吧? 连饭都吃不饱的饥荒年在被人找麻烦,那她还过不过了。 “不知道,你自己猜。”池砚懒懒的回。 “你找大哥不就是问这事吗?别想糊弄我。咱们村里那群盲流到底什么情况,怎么那么硬气?” 池敏半趴在床上,抱着她怎么背都背不完的《大学》抓脑壳子。 “咱们村里的盲流大都是民兵,民兵手里有这个。”池砚伸出中指食指和大拇指比划了一个枪的姿势。 “嘶——,疯了。”池敏瞪了瞪眼道:“惹麻烦了,会出事吧。” “放心,死不了,咱家庙里供着神仙呢。”池砚翻了两页子书道。 “死不了就行,咱家庙里供了啥神仙,这么唬人,都敢和那家伙事对着干了。”池敏喔了一声,听到没事就又老神在在了起来。 “这你得问咱哥了。”池砚摊了摊双手,轻啧一声道,她还想具体问问呢。 经过盲流这么一闹,池砚干脆窝在院子里不出去了,她现在恨不得把自己挂在池解放身上,池敏现在也有样学样,两人死死坠在池解放身后。 把池解放都跟无奈了。 大半个月过去,大河村的地痞盲流都被放了出来,然后,然后就跑去苏家门口闹事了。 苏姣姣一个头两个大,感觉人都方了。 池家人帮了一次之后已经懒得掺和了,就演了一出池家两小妹都被盲流吓得哇哇哭,而池解放则哄妹妹哄的分身乏术,根本就腾不手去帮苏姣姣的好戏。 苏家的打杂声不断,池家的哭嚎声同样不断。 “哇——,哥,我怕,我想爹了!” “爸爸,我要爸爸。” 听着俩妹妹光打雷不下雨的干嚎,池解放眼皮子一抽一抽的,这俩妹妹算是培养成才了,让她们哭完就加餐,结果哭的和死了亲爹似的。 “不怕不怕,哥在呢,爸过两天就回来了。”池解放拍了拍俩妹妹的头。 “你瞎说,过俩天是几天?你在有什么用?你个银样镴枪头,只会骗我们。”池砚边说边还指了指温壶以及温壶旁边的红糖罐子。 池解放嘴角颤了颤,差点就骂出声了,让你崽子演哭戏,可不是让你蹬鼻子上脸当面骂我的,骂我就算了,还让我给你泡糖水,惯的你。 咬牙切齿的提起红糖罐子,冲了一杯红糖水递到了池砚面前,用眼神提醒池砚继续哭,不要停。 接过糖水抿了一口,池砚眼睛弯了弯,嘴上不停:“爹是不是不要我们兄妹三个了,所以才这么多年都没回过几次家,大哥,爹是不是不想要你这个好大儿了?” 池解放:我去你的吧,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没关系没关系,就算爹不要我这个好大儿,哥也能养的起你的,绝对不会让你们跟着哥受委屈的,不哭不哭啊。” 池解放边哄人,边在养字上和受委屈上加重音,浓眉大眼的表情都快要挤在一起了。 一看能让池解放吃瘪,池敏有样学样道:“哇——,爹连好大儿都不要了,还会要我们这些丫头片子吗?外面打的那么凶,我们该怎么办?” 又不要好大儿了,池解放嘴角一阵抽搐,一个两个都指桑骂槐呢。 这俩妹妹还是丢了吧,不能要了。 “别哭了,哭的人头更疼了。”池解放拍了拍自己的脑壳子。 池家闹得热闹,苏家闹得更热闹。 “搁那小娘皮的,在折腾啊,池家的小崽子闹着腾不开手,我看你这次怎么跑!”吴向红迈着八字步,走路都带风。 苏姣姣心里哔了狗了,一群刁民,一群不知所谓的贱人! 幸好她早有准备,在院子里放满了捕兽夹,今天这群人若能够全须全尾的离开,那算她输。 “报警呐,你再报警呐?”老大爷敲了敲手中的拐棍,苍老的声线中是满满的混浊。 “报不了警我也能治得了你们这一群泼皮无赖。”苏姣姣白皙的面颊一片讥讽,手中拎着两把一米长的砍刀。 “呦呦呦,可把你个小娘们牛的,你好厉害啊,我好怕怕呐。” 闲汉堆里接茬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长的这么嫩,要是给爷们们爽了,爷们们放过你又如何?嘿嘿嘿。” “来来来,小娇娘不是要治治我们吗?过来治啊,赶快过来呐,大爷们都等不及了。”吴向红扯了扯嘴皮子继续道: “没忘了爷爷上次给你的洗头水吧?你要是能把爷爷治舒服了,爷爷再赏你一头洗头水,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是。” “是。” “说的算什么英雄好汉啊,老吴,你有本事就上啊。” “上啊!” “上。” 吴向红伸手用大拇指开了开脸颊,嘴角扯出一抹邪笑道:“嘿嘿嘿,爷爷就上了。” 说着,吴向红单手拎起铁锹,一铁锹向着苏姣姣抡去。 苏姣姣用尽全力侧身躲避,但她毕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勉强躲过了一铁锹,却被铁锹擦住了肩膀,疼的倒抽一口冷气。 “一群下流货色。”她脸颊愤怒,张嘴斥骂。 “嘿嘿嘿,我们就是下流,苏家的,不如让我们兄弟好好下流下流?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吴向红的脸颊一片扭曲,他一条腿陷入了草洞,另一条腿顺着草洞的风向跪了下去。 “啊啊!疼!”吴向红脸色狰狞的从草洞里拔出了刚刚陷进去的腿,抽出腿的小腿肚上夹了一个捕兽夹,小腿肚上鲜血横飞。 眼看着腿可能都要断了。 “去卫生院,把老吴送卫生院!”一群半大盲流哗啦啦走了三个,一起抬着吴向红往村里的卫生所而去。 “够狠啊,小娘皮。”王二虎目露凶狠:“你家这地面上的路不能走是吧?那咱们兄弟玩玩投标,我就不信二十米不到的地儿,我还砸不中个你。” 说着,王二虎从地上捡起一块两个拳头大的石头,抡着膀子就砸了出去。 后面跟着他的弟兄们一个个有样学样的,弯腰从地上捡起了石头,冲着苏姣姣的方向就是一顿抡砸输出。 苏姣姣脸黑的快能比锅底了,她是真没想到一群人居然不从地上走,直接冲着她抡石头。 眼看有人从墙头上抠下了两块板砖,她脸都绿了,这要是被砸中了,不是骨折就是重伤,估计她挨两下子就活不成了。 手忙脚乱的往屋子里跑,尽管她跑的很快,还是被一群盲流丢过来的石头砸了两下子。 一下在腰腹后背处,另一下在大腿根部。 疼的泪花都飙出来了,苏姣姣拽住屋门一把拉住了房门,扬声道: “有本事你们就过来,我埋了满院子的捕兽夹,你们敢来,我就让你们有去无回!” 010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一想到被一群有土枪的闲汉威胁还气定神闲的池解放,池砚感觉眉头突突跳,老池家到底有什么底子?能让池解放这么横? 现代人都不用的家规,小小的池家定了一箩筐。 名著都没看几本的正常人,和要摁着头背《红楼》《大学》等书的池家人。 搞得和培养当代大儒似的教育方式,属实难以理解。 还有无字书中说的,池学军未来会成为辽省首富的事。 池老爹的原始资金是哪儿来的? 这可不是小打小闹的工资够用的。 好吧,也说不定够不够用,但池砚就是判断,池学军的起步资金可能并没那么清白。 退伍军人多了去了,怎么就池学军能成事呢? 想到此,她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床,一路往池解放的前院走,把池敏都给看傻了。 拿着手中的小镜子晃了晃,池敏往床上缩了缩:“去找大哥啊?今天走了五里地,你不嫌累的慌啊。” “玩你的去。”池砚瞟了眼池敏那做作的照镜子的表情,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还真是行行出状元,微表情都快被池敏研究出花了。 摩挲了下手中的《赤脚医生手册》上册,池敏盯着从小镜子中反射出的池砚的背影,她蓦然抬头,满目思索。 幺妹找大哥,想做什么呢? 敲了敲房门,也没等池解放说什么,池砚就走进了房间。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池解放的房间,房间里摆放了一个高大的书架,书架上的书多的密密麻麻,挤成了一片。 而年纪不大的池解放坐在灶台前,用锅铲翻炒着饭菜,她都被池解放的贤惠惊了一下子。 虽然池解放为了活下去把家中的粮食把的死紧,但他做饭啊,他不仅做饭还洗碗。 这操作,池砚也只能说服了这个老六了。 “没规矩,明天早上家规再多读两遍。”池解放横了她一眼。 “行。”读就读呗,池砚搬了个小凳子坐到了灶前做饭的池解放面前,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 愣生生把池解放给看不自在了。 “有话就说,你这么盯着我也没饭吃。”池解放翻了翻锅铲下的菜,眸光下瞥,看向坐在他腿边的池砚。 池砚点点头,一双眸子霜寒乍现,凝视着池解放道: “报警的事你是故意放我和二姐去的。” “这不是你提议去报的警吗?”池解放放下锅铲,明亮的眸子中满是调侃。 池砚拍了拍脑壳子,将整个身体放松了下来,懒懒的靠在了池解放腿上,“你承认了。” “嗯,认啊。”池解放站着不动,任由池砚靠在他腿上,抖了一下锅铲,舀了一碗蛋炒饭递到池砚面前道: “村里人不敢动咱们池家人的,但是我又怕他们真红了眼打我,所以你们去找警察我也没拒绝。” 池砚伸手接过池解放递到眼前的蛋炒饭,才道:“报警这么得罪村民的事你都没提醒我们一下说他们有土枪,不地道。” “猜到了啊,我还以你们唬呢。”池解放笑得贱嗖嗖的,“警都报了,你们俩把人也得罪了,自己看着办吧。” “反正咱们是一家人,要倒霉一起倒霉喽。”池砚没动筷子,盯着碗里的蛋炒饭看,池解放是专门吓唬她呢。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池解放之前快饿死的时候,肯定是想让她和池敏姐妹两个往死里折腾,给他省点粮食的。 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找到了苏姣姣那个冤大头,有了口粮,自然也没那么想让她和池敏送死了。 池砚估计池家人肯定有什么能够威胁村民的东西才让他们投鼠忌器的,不然池解放就一个十一岁的半大少年,怎么可能拦的住一院子的大男人还等到了警察? 王二虎那混混头子也不可能只是警告他们一番,连个重口都不敢下。 既然出不了事,报警就报警了呗,顶多被人记恨了一些。 当然,她敢这么莽,自然是因为她有点猜测,她想看看池解放的态度。 “放心,出不了事。他们不敢动咱们,他们敢和咱们对着干,咱们就敢和全村人同归于尽。”池解放盯着不省心的妹妹,揉了揉额头道: “吃吧,没下毒。” 说着,他把筷子递给了池砚,池砚乖巧的接过筷子,虽然有点讨厌池解放把她当猴耍的心态,但送到眼前的食物不吃白不吃。 “亲爹啊,你再不回来,我们这几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真要活不下去了。”池砚感叹了一句,张嘴啃了一口蛋炒饭。 看池砚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池解放又补充了了一句: “吃完晾晾味道,我就炒了两个蛋,都是给自己的,结果你跑进来截胡了一半。 要是让你二姐闻到了,小心她半夜爬起来掐死你。”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偷偷开小灶,就不怕我羡慕嫉妒恨到睡不着觉,然后半夜爬起来掐死你吗?”池砚为池解放突如其来的贴心表示无语。 “我开小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两个小崽子又打不过我,而且我和你们是分开住的,我晚上睡觉锁门的。”池解放说的颇为光棍。 “原来你是真怕我们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干掉你啊,还锁门呢。”池砚吃完蛋炒饭,撂下筷子擦了擦嘴道。 “能不怕吗?人都快饿成鬼了,但凡我年纪大点,绝对要打上大伯家,让他们把吞了咱们的钱粮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池解放冷笑道,但凡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他也干不出把妹妹当蛊养的事,事都干了,也回不了头了,自然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想想就好,大伯家一家子壮劳力,你打上去就是给人送菜的,死了也白给。”池砚把吃完的碗塞到了池解放手中,表情还带了点小挑衅。 “你就是吃太好了,才有闲心来看我好戏了,站门口晾晾去。”池解放一把拎起了池砚的后脖颈,将人提溜到门口罚站。 池砚那是一点话都不听,叛逆的很,直接就走了。 摇了摇头,池解放张目远眺着前方池学友院子的方向,腮帮子咬的死紧,大伯家里有三个18岁的堂哥, 一大家子加上大伯公有四个男丁,全都是壮劳力,他就算打过去也抢不到亲爹留下的钱粮,还会徒惹一身伤,实在得不偿失。 不过现下没办法,以后可就说不定了,他一定会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一离开池解放视线,池砚目光就冷了下来,池解放的态度她看到了,有恃无恐。 看来她的想法八九不离十了。 池家也有土枪,可能是比土枪更大的家伙事,说不定是火药,而这些东西掌握在池家人手中,正因如此,那群不务正业的混子们才不敢轻易开罪池家。 只把火力集中向苏姣姣。 至于池家中还有什么更深刻的背景,这她猜不出来,可能是祖上有些不方便说的军阀背景吧。 009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若不是新上任的沈献国管的太多还能折腾,这一趟外勤他们出都不想出。 毕竟现在可是饥荒年,他们自己吃都吃不饱,哪儿有心情管闲事。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饿不死自己,也不会给自己惹一身骚。 池解放眼看报警的警察来了,也就松了半边身子,他今天这场戏算是坐稳了。 一进门池砚就看到了刚被唾了一脸的苏姣姣,表情扭曲了下,她比之苏姣姣本人都感到震撼,这是皇后被唾了吧。 唾苏姣姣这老兄出息了,族谱都能自己单开一页了。 这么一张漂亮的小脸遭遇此等磨难,着实是令人痛惜与叹惋。 不过再怎么漂亮的脸挨唾沫都不会让人有太舒服的印象的。 看着闹哄哄一片的院子,以及院子里拿着菜刀斧头,铁锹榔头的几十个青壮年,沈献国皱了皱眉,这一个闹不好是要出事的。 “住手,聚众闹事是为哪般?”沈献国从枪套里掏出了一把枪,话语对着村中闹事的闲汉一顿输出。 刚刚还在闹腾的一众闲汉流民顿时如同被掐了脖子的鸡,哑了没多久就又闹腾了起来。 不就是枪吗?闹的和他们没有一样,村里民兵的土枪谁还没摸过似的。 池砚皱了皱眉,趁着没人注意到她和池敏,拽着人就往后面跑,情况不太对,主要她来的太晚,连一个星期都不到,根本没什么时间了解大河村的村情。 六十年代的民兵手里的土枪一抓一大把,看村里来的这几十个闲游浪汉的状态就知道,他们根本没多怕枪,甚至把枪看的很寻常,这说明村里人根本不缺枪。 不行,这大河村一天都不能待了,万一哪儿个混球饿疯了,拿着枪一顿扫射,那她还活不活了? “呦,警察都来了啊,苏小娘们挺有本事啊。”王二虎伸手一把丢开了手中的铁锹,双手抱头坐到了地上:“都知道报警求救了,不错嘛。” 男人充满探究的目光在警察堆里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报警人,这才慢悠悠开口: “谁报的警我也懒得问,但报警的人肯定与这小娘们有关,对吧?池家的小崽子。” 他审视的目光落在池解放身上看了会儿才挪开视线道: “报警是吧?报就报了,苏家小娘们,老子就看看谁能耗的过谁。” “我们兄弟就是盯上你了,有本事你就住在警察局。 不然,呵,我们也没犯什么大错,顶多在里面住两天就能出来,出来以后我们就蹲你家门口,看看你怎么过?” 王二狗掸了掸衣服上的土,一招手道: “走吧,兄弟们,咱们去警局看看能吃几顿免费饭。” 听到王二虎这么说,几十个闹事的青年收起了流里流气的猪哥样,一个个都端正了不少,虽然还是难掩匪气,却是各个凶狠。 亡命之徒! 近二十多个大小伙子一个个老老实实的一起放下了手中的斧头铁锹,跟着王二虎向苏姣姣门口的警察而去。 一行人大摇大摆任由警察处置的样子不像是自首,倒像是黑社会巡游。 沈献国将枪口瞄准院子里一屋子的青壮年,面色铁青,因为他确实不能拿这群盲流怎么样,这群人一没杀人,二没奸掠,就算要定罪,顶多就是个挑衅滋事。 姓苏的那姑娘麻烦了,惹上了一群混不吝。 之前听那孩子说邻居家姐姐倾国倾城,他们都不以为意的认为池砚是年纪小,对于美丑没有具体的定义,这才口出狂言的。 现如今见了真人才知道,池砚并未言过其实。 沈渝峥静默的眼神落到被唾了满头满脸的苏姣姣身上,确实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不过,蠢货一个。 饥荒年间全家死的就剩下她一个人了,结果还穿的光鲜亮丽的,偶尔再来个灶火传香。 不是自寻死路吗? 看着大摇大摆的几十号该溜子,他冷嗤一声,满目蔑视,看的沈献国头顶冒烟。 他这龟儿子就不能消停会儿吗?万一被这群盲流当做眼中钉,不是出事吗? 这兄弟真勇,敢跟有枪的玩眼神蔑视,躲在后面怕被盲流来一下子的池砚都服了。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一群人大摇大摆跟着警察坐上了警车大摇大摆的走了。 眼看人走的差不多了,池敏蹦了出来,一下子窜到了苏姣姣面前,灿烂的小脸一脸担忧,话语关心道: “姐姐,没事吧,受伤严重吗?用不用去医院?” “对啊,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万一有个短时间看不出的内伤,不是害事吗?”池砚也跟着鬼扯。 “没事,我没问题,幸好有你们救场,不然今天我肯定会出事。”苏姣姣用帕子净面,脸色憔悴苍白道: “屋子的红木柜子里我放了不少粗粮,你们兄妹三个拿去家里吃,就当是今天这事的谢礼了。” “这不太好吧。”池敏愧疚不安道,池砚也跟在她身后,一番虚伪的推脱道: “饥荒年姐姐以粮招待我们兄妹,我们铭感五内,但这些是救命粮,我们不会要的。” 苏姣姣泪盈于睫,虽然池学军的孩子们各个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村里土包子,但他们知感恩懂进退,就算只是不得眼的贱民,她也能捏着鼻子认了。 “说给你们的就是给你们的,若不是有你们相互报警,我今天必定凶多吉少,这感谢礼你们不收,我于心难安。”苏姣姣垂泪叹道。 哎嘿,池解放心中把两个抢戏的妹妹骂了一遍,隐晦的视线打量了下在苏姣姣面前装模作样的两个丫头片子,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感激涕零道: “谢谢姐姐,实话不瞒您说,我们家里也确实没有粮食了,我自己好好,可我两个妹妹她们年纪还小,她们得活下去。 姐姐的粮食我就收下了,未来姐姐一句话,我们定然竭尽全力。” 提着一大堆粮食跨过墙头,兄妹三人都回了家。 没什么心情的坐在自己的床头上,池砚复盘着今天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不怕流氓头头耍流氓,却怕流氓头头有文化。 那流氓头头盯着池解放威胁池家崽子,不就明显是在说我知道是你池家小孩报了警吗? 不仅如此,那流氓头头言语中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在说我不追究你们池家人的事,我只找苏家那小娘们的麻烦,你们姓池的少插手。 威胁了一番他们姓池的又说我不追究你们。 明显的打一棒子给一颗糖枣。 池砚眸光彻底冷了下来,本想着她自己既然注定会被这流氓头头盯上,不如就让这流氓头头和警察闹起来,只要死了人,绝对能让这些流氓吃不了兜着走。 可奈何这流氓中有个有脑子的头头,直接就准备去牢里坐着吃两天牢饭了。 被关几天就被关几天呗,又死不了还能白吃饭,有这好事当然要抓住机会去了。 008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要她总结这个调调,就是欠抽。 一听儿子这欠打样,沈献国眼皮子就忍不住跳,他觉得他儿子以后要是也是这副狗样,估计日后都是挨打的命。 “既然你觉得笼统,那我就给你详细概括一下。”池砚缓了缓声,学着少年做作空灵又缓慢的调子道: “隔壁家姐姐年二十又五,生的倾国倾城,说的是那‘一枝秾艳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断肠。’, 可惜姐姐孤苦又伶仃,家中长者在一周内进入山中纷纷去世,姑娘一个人在家里住了三天两夜,家中还偶有灶香中传出,然后就被村里的盲流闲汉盯上了。 姐姐一个孤女面对几十个盲流,想活都难,我家哥哥就去帮忙了,如今我家哥哥的生命也同样受到了威胁。 所以我们姐妹两个来报警求救。” 把播音当成过职业的池砚,学别人的说话调调和耍着玩似的,甚至连声音都模仿出了三四成。 不是她不想模仿出个十成十,只是模仿了十成十太不给人留脸了。 沈渝峥静默的眸子出现了波澜,转过头就那么定定的与池砚对视,墨蓝色的瞳仁中是深邃到刻薄的审视。 “池砚。”他缓缓吐字,空灵的音色如同泉泉流水,叮咚清冷,还自带节奏感。 受不了,池砚掉头坐远了一些,装男,好会装一男的,主要她不会这么装,要是她会的话,她也这么来。 “你继续保持。”她掉头盯着前面年长警官的后脑勺看,池敏在她旁边扮了个鬼脸,小声在池砚耳边道: “比起这货,还是大哥顺眼点。” 池砚的脸囧了囧,要她说,没一个好东西,还是别比下线了。 坐在副驾驶座的沈献国笑出了声,终于有人能治治他家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了。 “沈渝峥这小子说话没门,你们别管他。” 听到沈献国笑了还说他,沈渝峥也不盯着池砚了,偏过头当自己是聋子,听不到亲爹的嘲笑。 一群人到了大河村以后,距离池砚和池敏离开的时间刚刚好过了一个小时,由于警车进不了巷道,警车停到了胡同口就停下了。 胡同里的声音大的和进了DJ厅差不多,池砚下车以后就跟在了沈献国身后,盯着沈献国腰间枪套的眼神简直和看传家宝差不多。 也不是她没见识,只是穷乡恶水出刁民,这苏姣姣院子里一群刁民,冷不丁的给她来一下子,她哭都没处哭。 所以她得跟紧了在这里能说的上话的沈献国,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池敏和她一个熊样,比池砚还狗,直接缩在了池砚后面。 看的池砚眼皮子直抽抽。 一行人大步流星的往池砚指的院子的方向走。 院子里分站了两批人,一批人站在院子中央,手中提着锄头棍子,乌泱泱的矗在屋门口破口大骂。 而池解放左手手中拿着一柄菜刀,右手是一根长长的砍刀,身后是鲜血淋漓的苏姣姣。 苏姣姣身上的鲜血把衣服浸透,惨白惊艳的小脸上满是虚弱,池砚还以为她是挨了两刀。 不过仔细一看,就看到这女人是被人用木棍锤了,不过锤人的那人锤的太用力,直接给人锤出血了。 她前面站着的池解放倒是没受什么太严重的伤,顶多是挨了两拳头,看着惨,实则脸皮都没破一下。 半大少年池解放手中的两把刀舞的虎虎生风的,院子里一群大男人各个骂骂咧咧,却不敢贸然上前。 “你们家一天天的飘肉味,真把咱村里的人当傻子了?咱村里人各个饿的都啃草皮子了,让你贡献点吃食怎么了?” 王二虎敲了敲手中铁锹,古铜色的脸上满是不忿道。 “不知道要团结一致吗,苏丫头,你自己一个吃独食,这是蓄意破坏村中和谐,咱们大河村的村民都是一家亲,苏丫头,你应该把吃食分享出来。” 杵着拐杖的老大爷用拐杖敲了敲地面,一脸嫌弃的高谈阔论。 苏姣姣气的满脸屈辱,眼眶都憋的红了,她自己空间里几辈子存下的东西却被人说成了是村民集体公有财产,士可忍孰不可忍。 “不可理喻,我父母死前留给我的粮食,怎么有你们事了?”娇美的面庞一片冷俏。 池解放干脆装哑巴,他是来帮忙的,但怎么帮是他自己的事,凑个态度出来就行了,又不是傻子,还上去拼命。 要他说这女人诡异的狠,一进屋子他就用余光把这女人家里扫视了个遍,结果就发现这女人家里虽然有不少吃食,可总给他一种浮于表面的感觉。 鱼汤、鸡汤、胡萝卜炒肉……这些需要的食材很多东西都是放不住的,这女人是怎么把这些放不住的东西每天挨个做还不重样的? 难道苏家还有另外放粮食的地方吗? 还有谁家好人家里放砍刀啊,他看手中长刀可不是一般物件,苏家能拿出这种好货,不见得吧? 苏姣姣在和一院子的莽汉粗人唇枪舌战,却没注意到护着她的池解放满目探究,就连握着菜刀的手都有隐隐向苏姣姣身上招呼的架势。 不过权衡了下利弊之后,池解放的手还是稳稳的护着苏姣姣。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谁看到苏老强和王翠云那娘们给你留东西了? 你现在所拥有的都是集体财产,你花着集体的财产自己吃饱喝足的,却让全村人挨饿受冻,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兄弟们上,这娘们就不是个好东西!” “呦呦呦,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学人英雄救美,我看你崽子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王二虎扛起铁锹,对着池解放一顿比划。 “上,让这娘们把集体财产交出来!池家小子,这儿没你事,赶紧滚。”吴向红摆着一张灰头土脸,一口唾沫就向着池解放而去。 池解放脸色差点扭曲,他就是一个做秀的,可没打算受唾下之辱。 不动声色的挪了下肩膀的角度,让吴向红唾下之辱的对象换了一个。 吴向红的唾沫以一个抛物线的角度意外的划过池解放的肩膀,落到了半蹲着身子只露一个头和村民打嘴仗的苏姣姣额头上。 带着口腔温度的唾液落到头上,热量传到额头上,苏姣姣直接蹦了起来,她可是前朝皇后,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就算不得宠时也从未有过如此经历,奇耻大辱! “放肆!” 本来是想唾池解放那小子的,但没想到唾到了苏家的小娇娘,苏家娘们是真水灵,他们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奇了怪了。 不过,他不亏,嘿嘿。 “嘿嘿嘿,小娘们,老子的口水洗头不错吧。”吴向红贱嗖嗖道,唇角还挂着股子下流笑,惹得院子里的一群青壮年同样嘿嘿出声。 池砚、沈献国一群人就是现在进来的,看着混乱的局面,沈献国一群人脸色都凝重了下来。 尤其是看到有人还流了血后,一群警察都紧张了起来,别打红了眼把他们这群人也连带着打一顿,这就得不偿失了。 他们是出来出公差的,可不是出来受气还要挨点工伤回去的。 007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咱门外胡同里来了十几个村民,看方向应该是去隔壁那女人家闹事的。” 去闹事啊,那确实应该,池砚从椅子上爬起来,转头看向了隔壁院子,目光一片了然。 谁家好人饥荒年家里天天往外传饭香的?这不是找死呢。 “帮忙去。” 池解放一听池敏说隔壁有危险眉头就皱了起来,躺在躺椅上单腿点了点地面道: “那女人暂时不能出事,长期饭票若是出了事,咱们也不会太好过,毕竟那女人愿意白给咱们粮,但村民抢了那女人后却不干这赔本买卖。” “你们俩也留个心,天上没有白给的午餐,那女人绝对有所图,不管她图什么,你们俩心里都有个数,别让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不用你说也知道,你去帮忙,我去报警。”池砚跳下椅子就往外走。 至于让她去隔壁帮忙打架,她没那本事,现在的村民饿的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了,一个个都是力气大不要命的,她去就是去添菜的。 不仅池砚有自知之明,池敏也有,让她去帮隔壁那女人拉架,不是让自己添命吗? 池解放说不定就是想趁着这次机会坑死她呢?别以为她不知道,大哥心里的小九九海了去了。 “我和幺妹儿一起去报警。” 眼看池敏要跟着她一起去报警,池砚似笑非笑的睨了池敏一眼道:“留大哥一个人去帮隔壁打架,不怕大哥出事?” “出事就出事了呗。”池敏撇嘴,两个眼白快飞到天上去了,过了会儿她又幽幽补充道: “他出事了,家里的粮也就不用被他死把着了,咱俩也不用在他手底下委曲求全的过活了。” 池砚点点头:“说的有道理,那大哥出事以后,家里的粮我们怎么分?” “当然三七分啊,我是姐姐,你要尊敬长辈,钱粮七分归我,三分赏你。”池敏准备绕开村民们来时的胡同,左右张望的同时还不忘回答。 “才三分,那大哥还是好好活着吧,不然我觉得我有点亏。”池砚跟着池敏一起探头探脑的张望着。 现在的路上遇到人比遇到狼还吓人,毕竟死在狼肚子里总比死在撇捺肚子里强。 好吧,夸张了些,但一想到刚穿进来那一幕,她就后怕。 “你俩还没出大门呢,说话就不知道避着点我?”池解放拎着根椅子腿,说话阴阳怪气的对着池砚补了一句: “我可谢谢你啊,还希望你大哥还活着。” “不用谢。”池砚冷嗤一声,带着池敏就跑出了家门,两人右手中一人一把木棍子,左手里捏着一把小石头,一起溜着墙边掩体走。 生怕遇到了村里的疯娘们。 大河村距离县里的派出所有五里地,走上去小一个小时,来回一趟少说一个半小时,等她和池敏把警察带回去了,估计黄花菜都快凉了。 不过池砚并不在意,她的目的就是在态度上卖苏姣姣个好,至于态度端不端正,池砚并不关注。 次要目的便是探探苏姣姣和池解放的底。 “暧,你说等我们把警察带回去了,他们闹完事没?”池敏在路上蹦跳了两下道。 “闹不完的。”池砚回答的肯定,开了金手指,手握系统的人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你那么肯定的吗?”池敏侧目看向池砚,有点好奇的询问。 池砚快走了两步道:“对池解放有点信心吧。” “哦,有他在,那确实闹不完事。”池敏喔了一声,心情微妙道:“那女人可不能出事,不然之后我们可要倒霉了 ” 她加快了脚步,甚至都小跑起来了,池砚也跟在她身后跑起来了。 到了东山市派出所,池砚气喘吁吁的,活不了一点,人瘦的和柴火棍似的,跑起来就是竹签子在晃荡,撅的人肺疼。 她伸起干瘦的手拽开了门,操着有些哑的嗓子道:“出人命了,大河村出人命了。” 一听出人命了,派出所吊儿郎当坐着的警员一个个摆正了身体,虽然这饥荒年的人命不值钱,但不值钱的人命也分地方。 在警察局,人命就是天。 坐在角落里的少年抬起头来,沉默的看向门口说话的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然后又有点漠不关心的转回了头。 又不关他的事。 “渝峥,认真看着,人命关天的事由不得马虎。”旁边的中年人拍了拍少年的头,然后把他的头强硬的拧向了池砚,这才严肃的问道: “怎么回事?小姑娘说清楚些。” “我家隔壁的漂亮姐姐家去了二十几个村里的闲汉闹事,姐姐家就她一个人,肯定会出事的。” 池砚喘了口气,从旁边警官手里接过水灌了一口才缓过来了一些。 “走,来人,去大河村,把家伙拿上。”沈献国站了起来,从抽屉里掏出一个枪套往腰间一别道:“小姑娘,前面带路。” 转而他顿了顿道:“你叫什么名字?” “池砚。”池砚和池敏一起上了警车指路。 池敏和池砚上车之后,池砚就看到刚刚警察局中被警官训斥的少年。 少年一头自来卷压在眉梢处,眉峰高挑斜飞,长睫下一双墨蓝色瞳孔如同一潭化不开的死水,静默而幽寂。 一个人待在警车的角落中,有种将光与影割分开来的荒沉感。 池砚把自己挪远了一些,不想和对方在一个空间中待着,总感觉和对方待在一起毛骨悚然的。 她还是比较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沈渝峥瞥了眼旁边竹签子似的女孩远离他的小动作就收了眼神,无趣的小动物一个。 “池砚,是吧?”前面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沈献国看了看后座的儿子和两个小姑娘询问道: “你家邻居姐姐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村中闲汗去寻衅滋事?” “邻居全家都姓苏,后来他们全家都出了事,只留下了姐姐一个人,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们都不清楚。”池砚沉吟片刻道: “可能是看姐姐漂亮孤苦还一个人,好欺负吧。” 苏姣姣确实漂亮,池砚觉得见过苏姣姣的男人大概没人能抵挡住诱惑。 普通的美貌可以嫁个好人家,高级的美貌可以跨越阶层,终极的美貌却是战略性资源,是能够影响国策的存在。 池敏撇撇嘴,她也长的不错啊,可惜伙食营养缺了一些,不然她也不会差。 “苏家的人都是怎么去的?家里就她一个姑娘住了多长时间?”沈献国继续询问道。 “姐姐说家里的长辈进了山里没了,她一个人住了不超过一个星期。” 池砚没甚表情的回答,她对苏姣姣的了解大部分都来自于无字书,自从遇到了准备当她后妈的苏姣姣以后,池砚就感觉自己捞到雅道一能的大鱼了。 “你的答案太笼统了。”坐在车角落的沈渝峥发话,他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声线空灵而磁缓,带着一种慢条斯理的节奏感,让人为之侧目。 池砚侧头看向突然出声的少年,眸子半弯了起来,心中却道好装一个人,说话这个调调就胜却无数普通人了。 006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又喝了一口碗中的鱼汤,感觉腹部一点点温热了起来,饥饿感被一点点填充。 不愧是做过御膳的女人做的饭。 她和池敏一起喝完鱼汤后道了个谢,一溜烟就跑了,也没看苏姣姣欲言又止的表情。 苏姣姣其实是想问问池学军的消息的,可两个孩子跑的比猴都快,更别说容她问消息了。 一回去,池砚就开始翻池解放丢过来的书,越翻这些书,她的表情就越精彩。 《周易》《尚书》…《春秋左传》《史记》《汉书》… 四库全书都快被凑齐了,池砚的表情很丰富,池解放的藏书很丰富啊,或者说池家的藏书很丰富。 里面甚至有不少孤本。 藏书丰富到这个年代的普通人一辈子凑都凑不齐一套。 眼球干涩的翻滚着,将目光停在自己干枯的发梢上,池砚伸手将刚凝结好的一滴灵泉乳液滴入口中,抿了抿唇,唇角流露出了几分意味深长。 回味了一下池解放对她和池敏姐妹俩的严苛要求,以及池家数都数不完的家规。 池解放肯定知道什么她和池敏不知道的东西。 家里祖上有点东西吧。 池砚盯着自己手中的《大学》,鼓了鼓脸,感觉自己这辈子可能就是当牛马的命。 “你说隔壁那女人是什么情况?又是送吃又是送喝的。”池敏把书扔到了她旁边,一脸探究道。 “不知道,人家人美心善呗。”池砚翻了个身,用一只胳膊撑着后脑勺,另一只手举着书在眼前晃荡。 “说正经的呢,我看那女人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池敏烦躁的捋了一把书,听着书页的刷刷声,感觉心情舒缓了不少。 她又伸手捋了把书边缘,两指宽的书发出的刷刷声,听的人一阵舒爽。 池砚感觉池敏捋书页的声音还挺解压的。 果然书就不是用来看的,而是用来听得。 “二姐你还挺懂的,不过说人家没安好心,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安没安好心?”池砚接手过捋书页的大业,把三本书摞在一起,伸手狠狠地捋了把书页,感觉是真解压。 池敏撇嘴道:“哦,我确实没安什么好心。” 隔壁那女人长的和天仙似的,还一个人独身,她是真想卖了她换些吃食的,毕竟她饿啊,饿到连亲妹妹都想吃,更别说卖一个长的好还独身的女人。 可她发现隔壁那女人能带来的持续性食物,远比一次性卖了那女人能得到的食物多得多。 也就打消了一些不太妙的想法。 池砚把书一撂,心中默背《大学》的同时身体坐正了一些道:“还挺坦荡的。” “在家懒得装。” “去隔壁回来了?”池解放从前院的青砖房中提来了剩的没多少的零食布袋丢到了池砚和池敏中间道:“捞了多少?” “两碗鱼汤和烧饭机会。”池砚懒懒的坐在床铺上,伸了伸压麻了的胳膊腿道。 “继续保持,能给家里省一笔。”池解放喔了一声,家里能拿出来的钱粮是有限的,就连他自己都养活不起,更别说养活两个妹妹了。 若不是隔壁出了个手松的,他都打算让两个妹妹自生自灭了,毕竟谁活下去都不如自己活下去。 可现在不是来了个手松的土财主嘛,他们兄妹三都有机会从饥荒年活下来了。 克扣池砚和池敏一星期的伙食虽有让自己过好一点的想法,但更多的却是想要试探一下隔壁那女人的情况。 “肯定的啊,不保持就该饿死了。”池敏又开始捣鼓她的小镜子了。 “嗯。”池砚应了一声,池解放的心思她不用猜就明白,不就是想要自己多吃一点,顺带试探一下隔壁饥荒年还缺心眼送吃送喝的女人吗? 越接触就发现池家一家子狠人,为了活下去,池敏可以捂死亲妹妹获得更多粮食,池解放可以一边温柔的照顾两个妹妹起住,一边发癫的想要弄死两个妹妹,自己一个人谋求生路。 半弯了下眸子,她笑了一下,其实自己也不差,差点在穿越开头就把亲姐给掐死。 池家读书打秋风的小日子过的还算能过下去,甚至肉眼见到了对方脸颊都有肉了。 也不想着怎么把对方都掐死然后自己活下去了。 “我从大伯那里拿到了咱爹的信,咱爹寄了不少东西,还说过几天要回来,到时候怎么做不用我说吧?” 池解放往院子里的躺椅上一坐,整个人怠惰的连眼睛都不想往开睁。 “交给我。”池敏眼睛一亮,枯黄的小脸都变得有了光泽,被大伯克扣了一年钱粮,她都快活不下去了,不向亲爹告黑状,池敏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池敏眼里的跃跃欲试绷都绷不住,差点就蹦到池砚和池解放脸上了,池解放满意的点了点头,将头转向了池砚的方向。 好像在说,你呢?赶紧表态。 “放心。”池砚点点头,可能是原身被长时间当做猫狗驯的后遗症,导致她见到池解放有种不得劲的感觉。 池解放觑了池砚一眼,把她的轻纵看入眼底,眉目间多了些许冷意,若是幺妹着实不可控,那便留不得了。 椅子上堕漫的身形坐正,池砚发寒的视线落到了池解放的身上。 活了那么多些年了,她对人视线的敏感程度已经到了快刻入骨子里的境地 。 刚刚池解放的视线可算不得亲和,其中的意思和看物件差不多,他把自己当成死人看了。 两道淡漠的视线相碰,一道幽凉审视,一道孤冷侵略,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盘腿坐在两人中间椅子上的池敏嗤笑一声,一点都不想看两人别苗头,掉头跑了。 池敏和池解放两人之间沉重的气氛被打断,池砚哼了一声道: “池解放,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若是出了事,你也不会好过的。” 赤裸裸的威胁,池解放凝视着自己这个幺妹,瞳仁中深邃的如同化不开的墨,最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认真的点了点头。 “行,是哥哥小看你了。” “你们俩好了没,再没好就要错过好戏了。”池敏从门口溜了一圈跑了回来,一把跳上了自己原本在池砚和池解放中间的椅子,看好戏道。 “没大没小。”池解放审视了眼池敏蹦蹦哒哒的动作,继续补充道:“学的规矩呢?” “嘶——”池敏的行为规矩立刻老实了下来,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椅子上,好好的小狼崽子乖得和奶猫似的。 “有事说事。”池砚横了池解放一眼,敲了敲自己的座椅道。 “没大没小,我是你二姐。”池敏用池解放的话同样回怼了池砚,这才感觉被池解放说教了的心情痛快了不少。 “说。”池砚不耐烦,对于差点把她一被子捂去黄泉的池敏,她是真没多少好感,若不是现在还在一个屋檐下讨饭吃,她是真有心把对方送去底下喝喝茶的。 被池砚的态度影响,池敏还是老老实实交代了,可能是出于小动物的警觉,主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不太想得罪幺妹了。 005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看这本。”池解放把怀中的另一本书丢给了池敏,然后掉头就走。 池敏低着头,苦着脸伸手接过了池解放递过来的书,脸色和泡在黄连水中似的。 池解放走了,池敏和池砚两人一人一本书,大眼瞪小眼。 “戚。”池砚低头抄书,心中却是在感叹池解放不当人,能把《红楼》背下去的狠人,她只听说过,但没见到过真人。 如今见到了真人,只觉自己小觑了世间能人。 翌日清晨,池砚还没睡醒,房门就被敲开了。 戴上痛苦面具,池砚目光呆滞的盯着对面的池解放,内心简直哔了狗了,现在才是五点多,哪儿家牛马这么早起啊? “每日晨起,都要读一遍池家的规矩,听懂吗?”池解放手里拿着一张长长的单子,他弯腰把手中的长单子展开,两米长的规矩,看的人眼皮子直抽抽。 密密麻麻的文字把池砚的眼睛都快看成蚊香了,池解放这个天生当牛马的料,怎么那么有精神头?那么能搞事? 池敏的表情比她还痛苦,人看似还在这,魂却飘走了有一会了。 池砚和池敏两人无精打采道:“懂。” 盯着地面上铺展开来的规矩,池砚魂飘的一条条念着。 “1、夜觉晓非, 今悔昨失。 2、光阴可惜, 譬诸逝水。 3、勿贪意外之财, 勿饮过量之酒。 4、宜未雨而绸缪, 毋临渴而掘井。 5、凡事当留余地, 得意不宜再往。 6、施惠勿念, 受恩莫忘。 7、人有喜庆, 不可生妒忌心; 人有祸患, 不可生喜幸心。 8、一粥一饭, 当思来处不易; 半丝半缕, 恒念物力维艰。 ……” 池砚:这么多条规矩,池解放哪找的? 读完池家家规,也才五点过了会儿,眼看时间还早,池砚和池敏就继续被池解放摁着读书抄书。 若说是普通的课本,池砚感觉她可太行了,她都不知道学了多少年的课本了,有什么课本还能让她继续头疼不成? 事实证明,还真有。 “《大学》背会了?还有心思走神?”池解放往墙头一靠,声音凉嗖嗖的问一旁瞪着大眼珠子抠书的池敏。 池敏打了一个哆嗦,池砚默默把自己挪远了一些,她对《大学》也没多熟,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学的课本也没说要背《大学》啊,池解放在她这里都快和魔鬼等同了。 “一个星期内,自己解决伙食吧。” 池解放盯了两眼不成器的两个妹妹,家里钱粮有限,她们两个饿不死就成,正好昨天得到了一布袋子零食,可以给他自己留着,然后伸手抱着书就走了。 !! 什么玩意? 饥荒年让她们自己找伙食,是怕饿不死她们吗? 挎着个批脸,池砚痛苦的想发个疯给丧心病狂的池家看看,1960年,饿的人眼冒绿光,扒树皮啃观音土的年代。 让她在要什么没什么的地方自给自足一星期,这和痴人说梦差不多。 又是幻想空间的一天。 池敏将手中的书一丢,拿出手中的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照了照,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童真的笑,撒开腿就往隔壁苏姣姣家跑。 不仅池敏想到了宰大户,池砚也想到了,她同样把书一丢,风也似的跟在池敏身后,两个人和撒欢似的往苏姣姣家凑。 清晨,苏姣姣就开始熬汤,隔壁池学军的三个孩子饿的和竹签子似的,她就不信有她这手艺,还拿不下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 浓郁的香味覆盖空气,奶白色的鱼汤被她捞出来放到了瓷碗中,香的人发迷糊。 “姐姐,姐姐,你的手艺好厉害啊,我隔老远就闻到香味了。”池敏一个猛冲冲到了苏姣姣面前,一把抱住了苏姣姣的大腿。 池砚紧随其后,拽住了苏姣姣的衣袖道:“姐姐,漂亮姐姐,以后我给姐姐做饭好不好?做饭实在不适合姐姐这么漂亮的人。” “就你们两个嘴甜。”苏姣姣捂嘴轻笑,这两个小孩虽然是两个小土包子,但说话却还算中听。 “那姐姐是同意让我给姐姐做饭了?姐姐放心,我做饭手艺超棒的,绝对不让姐姐为油烟所累。”池砚顺着杆子往上爬道。 对于苏姣姣比之御膳都不差的手艺,池砚非常感兴趣,给苏姣姣做饭难吃点,她就不信苏姣姣不教她怎么做饭。 看着池砚的骚操作,笑得阳光灿烂的池敏却是差点绷不住表情,是她犯傻了,只要能留下来给这个女人做饭,那她还能没饭吃吗? 要知道这女人昨天对他们兄妹三人的态度就很奇怪,明显有讨好他们的意思,只要她留下来给这女人做饭,这女人还能自己吃饭让她干看着吗? “那姐姐的饭就要拜托你做了,告诉姐姐,你们叫什么名字?”苏姣姣居高临下的扫了眼两个小孩,心底的嫌弃之情是打都打不住。 虽然系统说过池学军的三个孩子各个未来可期,但她还是有点看不上。 盛了两大碗鱼汤递给两个人。 “谢谢姐姐,我是池砚。”她双手接过苏姣姣递来的鱼汤,把苏姣姣眼中的嫌弃与审视尽收眼底,默默的低头看着脚尖。 虽说不食嗟来之食是气节,但现在是能饿死人的年代,不是她能谈气节的时候。 人穷就要认,讲气节不是她能够做的事,她没那个条件,还是别作死了。 “谢谢漂亮姐姐,我是池敏,敏而好学的敏。”池敏同样道谢接过鱼汤。 “都是好孩子。”苏姣姣离两人远了些,想把两孩子送走,她一点都不想理这两个土包子,可这两土包子的爹是她的攻略对象,她也只能是捏着鼻子去和这俩小孩交流了。 “姐姐家里好香啊,是什么香味?”池砚闻道一股子浓郁的暖香将她的鼻息包围,一眼就看到了窗户边的香料盘,她轻轻抿了一口鱼汤发问道。 她也算是享过顶尖资源的人,用过的香水香料数不胜数,虽然不算精通其中门道,但也算是有所了解。 可苏姣姣家中放出来的这香料却是她闻所未闻的,香料精致而细腻,强烈的香气浓郁扑鼻却并不呛人,有种独属于玫瑰的热烈。 “是我自己调的香。”苏姣姣目光落到了池砚说的香料上,说起调香,她不由扬了扬眉眼,娇媚的眸子显示出了几分傲慢。 论制香调香,她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姐姐好厉害,这香料闻着就舒服。”池砚眸子放光,崇拜的盯着苏姣姣看。 不过心中却骂了翻自己还挺能装,真把自己当小孩了。 而且这菟丝子成精的苏姣姣是真的有点东西,作为后宫赢家,从后宫三千佳丽中杀出来的女人,在风花雪月风流一道上的成就,那真就是登峰造极的存在。 苏姣姣身上的学问价值简直令池砚眼热。 但饭要一步步吃,她得一步步试探出苏姣姣愿意教给她的东西,以及苏姣姣能够接受的极限。 这样才方便她打碎她的心理防线。 004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池解放回了他的青砖房,而池敏和池砚一起回到了后面茅草糊的篱笆屋子。 房间里两张一人床并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合并大床,上面放着两床比寻常被子小一点的被子。 到了屋子里的池砚和池敏盯着床,谁都不敢睡。 一想到半后晌被池敏捂死的原身,池砚感觉自己这觉怎么都睡不下去,晚上恨不得两只眼睛轮流站岗。 不仅池砚怕自己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池敏也怕啊。 “今天我们停战。”池敏呲了呲牙道:“按老规矩来,我们分床睡。” “行。”池砚同意池敏的提议。 两个人一人扯了一截床腿,将两张床分开还不放心,又把属于自己的床往与对方相反的方向拽了拽。 保证两人中间的楚河汉界可以给自己隔出一个安全区。 盘腿坐在床上,池砚就仔细琢磨起了池敏说的是‘按老规矩来’… 也就是说她和池敏这掐死掐活的搏命小游戏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是很多次了。 伴随着她的苦思,脑海中一抹碎片划过,池砚从中看到了部分记忆片段,记忆片段不多。 大概就是她和池敏过去掐命行径的缘由。 他们三孩子亲爹在军队里没空管他们,只每月给他们寄钱粮,不过钱粮基本都被大伯池学友给截流了,到了他们兄妹三人手中的钱粮连三瓜两枣都算不上。 1959年饥荒开始,他们兄妹三人就开始三天两头的吃不上饭,为此,池解放逐渐变态的驯妹妹,而两个妹妹都指着池解放活,根本不敢反抗池解放。 她们姐妹两个经常被饿的发昏,为了活下去,就开始相互搏杀来给池解放取乐,祈求池解放给饭。 不过池敏和池砚毕竟是小孩子,相互搏命搏久了,对彼此的杀机便越来越重,直至她们饿到不行,想要吃了对方活下去。 两人的搏命都下了死手,这也就是原身被被子捂死的缘由,原身死了,池敏也伤的不轻,差点就被刚穿来的池砚一只手掐死了。 说来还是原身惨一点。 坐在床上,池砚转着视线把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间扫了一圈,然后被池敏的行为吸引了视线。 瘦的头大身子小的小女孩摆弄着手中的镜子,把一张小脸凑到镜子中,做着各种表情。 “看什么看,想死你就再看。”池敏的余光从镜子中看到了池砚审视的视线,有种自己被扒光了的错觉。 “你在表演。”池砚盯着池敏的小脸看了一会儿,肯定道。 “是啊,多亏爹娘生了张好脸。”池敏也没反驳,更加有兴致的摆弄着手中的小镜子道: “不过有脸还不够,还得有表情,我得练练表情,上隔壁乞讨去。” 一家子三孩子,一个照面就盯上了苏姣姣,她都替苏姣姣头皮疼。 池砚:服了,她这次穿越的是个什么家庭,亲哥是变态,亲姐头上插上毛比猴都精。 眼看池敏在提升个人微表情素养,池砚就被卷的睡不着了,主要是她怕自己前脚一沾枕头睡着了,后脚脑袋就被池敏给搬了家。 对着池敏比划了一个大拇指,“厉害。” “把你垫桌角的那本赤脚医生手册给我扔过来看看。”池砚盯着池敏看了两秒道。 “你自己也有一本垫桌角的,要我的干什么?”池敏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从桌子底下抽出了垫桌角的书丢了过去。 “我的那本是下册,你的是上册,原因还用我说吗?”池砚伸手接过池敏嫌弃的丢过来的书。 伸手翻了翻赤脚医生手册这本书,看了两眼就感觉这书是真有点东西,内容都是干货,实用常见罕见的病情都有具体介绍。 不像后世的医书,那是看不完的专家介绍翻不完的序,让人连看下去的欲望都没有。 认真的记颂着手中医术,逐渐把自己给陷了进去。 上辈子学了一辈子的刺绣,这辈子她准备换点东西学学。 ——扣扣 屋门被敲开,池解放怀里揣着两本书走了进来,从门口搬了一把椅子放到了池砚和池敏两人床隔开的楚河汉界中。 “消停点坐好,我可不想听到有外人说咱们家的人目不识丁,说出去丢人。”池解放敲了敲怀中的两本书,冷声嗤笑。 “哦。”池砚服了这个变态了,池解放这个人她解析了半天,结果就发现这个人是真有点毛病在身上。 他的主要问题是恶劣爱看好戏,但核心问题却是控制欲太强,池解放把他的两个妹妹当成了他私有的玩具。 既希望两个妹妹死在他手上,又想用他两个妹妹的生命继续娱乐下去,他就像是在世人展示他的作品,希望看作品绽放,又希望见到作品凋零时窒息的美。 见她回答的恹恹的,池解放冷笑一声,把怀中的一本书精准的甩在了池砚头上,浓眉大眼的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中听。 “把《红楼》前二十回抄了,抄不完,接下来一个月,不用吃饭了。” 池砚瞳孔震动,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什么人家疯了抄红楼? “哥,咱们商量商量,打个骨折?”她试探性的询问,一只干瘦的手试探性的往自己头顶的书上探,想看看池解放扔过来的是不是《红楼》。 手摸到头顶,还没等把头顶上的书拿下来,就被一只手给摁住了。 “不能商量。”池解放伸手摁住了池砚的脑壳道:“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你这池家人也不用当了。” 不用当池家人,可以当死人了,对吧? 池家人是镶金边了吗?想当池家人还得抄过《红楼》,发什么巅。 头顶上摁着两只手,一只她自己的,另一只池解放的。 池砚有点想刀人,但还是把自己的狗脾气忍住了,因为她听到了池解放说出的震撼她一整年的话。 “《红楼》我背过了。你若连抄都做不到,也可以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了。 爹是个粗人,但我们不是,我们兄妹三个,总得有一个文化人吧。” 池砚:…你这是想培养文化人吗?你这是想培养一代大儒吧。 “知道了,我抄。”池砚抿了抿唇,认真的盯着池解放那张还带着些稚气未脱的脸,她突然感觉自己有点惭愧了。 一个11岁的半大少年,向学之心却如磐石,连执念都是压着妹妹学习… 这般狠人,未来却因为涉违禁品被枪毙了,池砚感觉可惜的同时,也觉得其中有蹊跷。 毕竟池解放这脑子,还想不开去涉违禁品,最后还能因为涉违禁品被枪毙,有点不现实吧。 他可能是入了别人的套。 池解放见幺妹老实了,就把目光投向了一脸难驯的池敏,大眼睛弯弯的,说出来的话却堪称威胁: “再在这里发呆,就抄《红楼》的前四十回吧。” “不,不,不。”池敏条件反射的摇头,惧怕池解放已经在一年的饥荒磨难中被她刻到了骨子里,见到池解放就如同见了猫的耗子一般。 003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苏姣姣美目流转,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流,“当然愿意了,姐姐看你瘦的厉害,多吃一点不是应该的吗?” 骗人,池解放在心中默默道,现在可是饥荒年,瘦的皮包骨的人多了去了,怎么这女人就只给他们送吃的呢? 她肯定有所求,但管她是什么原因呐,有傻子上赶着送吃食,不吃他就是傻子。 池敏眼睛差点忍不住冒狼光了,但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本能,脆生生道:“谢谢姐姐,姐姐人美心善。” 说着,她故作迟疑道:“姐姐,我还有个妹妹,我可以叫她一起来喝鸡汤吗?” 笑话,家里粮食没多少了,她和池砚饿的刚刚还为了谁吃谁掐了一架呢,现在有人上赶着当冤大头送饭吃,他们不吃就是傻子。 自己和幺妹池砚住在一个屋檐下,她是真怕池砚饿了半夜把她掐死了来节省粮食,既然如此,还不如他们一起嚯嚯外人,死不了就成。 “好啊,小妹妹真乖,还记得带妹妹一起吃饭,姐姐就喜欢你这样有爱的小姑娘。”苏姣姣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唇角,回身到了屋子里,装作掩护的从柜子里掏出不少小零嘴。 把小零嘴揣在布袋子里,苏姣姣拎着布袋就到了墙头,伸手颠了颠布袋,将布袋递给了池解放道:“这是姐姐给你们的见面礼,要记得回去和妹妹们分着吃哦。” “谢谢漂亮姐姐。”池解放腼腆的点点头,一把接住了苏姣姣递来的沉甸甸的布袋子。 呵,蠢货。 他心中嗤笑,也不知道隔壁这女人是个什么品种的极品,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外拿? 这女人太奇怪了。 “我回去叫幺妹喝鸡汤,姐姐以后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定都听姐姐的。”池解放伸手挠了挠头,铜色的脸上是满满的感激。 这女人手松,跟着她,饥荒就可以好过些了。 也就不用他成天克扣两个妹妹的伙食才能吃饱了。 “嗯,真乖。”苏姣姣纤纤玉指有点僵硬的落到池解放的头上,然后放柔声音道:“放心,姐姐做饭多,管饱。” “好。” 池解放一溜烟跑到池砚的房间,压低声音道: “收起你今天魂不守舍的状态,妹妹,现在是饥荒年,我不知道饥荒会持续多长时间,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如果不抓紧一切能够抓住的机会,你会饿死。” “爸爸在部队,他寄给我们的钱粮基本都在大伯那里,大伯家里有两个男娃,我们抢不过。 所以,现在想活下去就要靠我们自己。 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会儿见到那个不对劲儿的女人自己爪子放机灵点,嘴也甜点儿,知道吗?”池解放锐利的面庞逐渐变得危险,一点点警告道。 池砚揉了揉自己的脸,唇角牵起一个明媚讨巧的笑,“知道了,哥哥。” 说着,一只手主动的牵上了池解放的手腕,在他的手腕上挠了挠,在看到池解放表情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后,立刻变成了乖乖女。 一个半大少年牵着一个半大小孩,他们一起爬在了墙头上。 两家人之间的墙头本就不高,顶多一米高,砌墙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拦人,而是为了圈地盘划分地皮。 三个人眼巴巴的看着苏姣姣动手做饭,就等着能够饱餐一顿了。 他们实在是太饿了,饿了太久了。 闻到浓郁的饭香味,池砚深嗅了一口香味,感觉自己差点被香迷糊了。 堂堂两朝皇后,怎么这么会做饭? 不是说古代贵女都是食指不沾阳春水的吗? 这位应该是为了讨皇帝欢心才学的做饭吧,一想到自己有幸能吃到御膳,就感觉心情不是一般的复杂,好奇心噌噌的往外冒。 等到鸡汤熟了,苏姣姣盛出满满三大碗鸡汤,端到墙边递给他们。 池解放、池敏和池砚迫不及待地接过,狼吞虎咽,温热的鸡汤落入腹中,池砚感觉苏姣姣这手艺是真不错。 比之国宴大厨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这个手艺,她想学! 不论未来如何,多份手艺多条路,池砚觉得人无论走到哪儿里,还是要多学习为好。 看着三小孩狼吞虎咽的吃饭样,苏姣姣嫌弃的同时还升起了一种对于这个时代的淡淡恐惧。 这里虽然不像古代那般封建了,也说着妇女能顶半边天,可人心中的成见就恰似越不过去的大山,她过去已经习惯了依附他人,现在无人可依,让她心中的惶恐几乎到达了顶峰。 捋了捋自己的长发,眸底神色愈深,现在无人予她攀附,但不代表往后她无人可依。 意味深长的盯着对面捧着碗喝的三个半大孩子,眼中是满满的欲望与筹谋。 又不是真傻子,能完全看不见苏姣姣的脸色,不过只有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池砚就当自己是瞎子,完全看不懂苏姣姣的脸色。 喝完鸡汤,池解放拍了拍肚子,满脸真诚道:“姐姐,以后有啥活,尽管吩咐我们。” 苏姣姣浅浅点了个头,才缓缓出声:“行,姐姐以后肯定少不了麻烦你们。” 这时,池敏眨巴着大眼睛,瘦小的身体在风中显得愈加单薄,抬头一脸求知的询问道:“姐姐,你一个人在这,家里人呢?” 他们兄妹三个人来了大半天了,吃人家的用人家的,结果一个出来骂他们吃白食的都没有,就连骂苏姣姣手送没脑子的也没有。 这女人家里的人呢?怎么都不在了? 前几天她还见过这女人家里有其他人,可怎么没过两天就看不到人了? 奇奇怪怪的。 苏姣姣眼神一黯,她刚来的时候这家里确实有两个人,不过那两个人不仅想对她不轨,还想卖了她,所以她就提前把他们料理了。 暗沉的眼神很快又恢复正常,细眉微蹙染上了几抹愁思,语气落寞道:“家里人去山里出了事,他们都走了,家里就只剩我一个。” 对于苏姣姣说的话,池砚一个字都不信,左耳进右耳出的,纯当听人讲相声了。 以她所看,苏姣姣家里死去的那两个亲人绝对和苏姣姣脱不开关系,原本这想法也只是个猜测, 但当她看到苏姣姣不动声色的脸色变换以及眼神中的淡淡嫌弃后,就知道事情肯定和苏姣姣脱不开关系了。 听到苏姣姣对自己凄惨家世的叙述后,三人虽然心中不以为意,但面上却表现出来百分百的同情与担心。 看着变脸差点比她都丝滑的池敏,池砚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人家能够给别人当二奶了,原来是人家天生就天赋异禀,能够完美变脸转化表情。 可惜了,池敏若是生在21世纪,奥斯卡都得欠她一个小金人。 脸上带着虚假的几分同情。池解放握紧拳头:“姐姐,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你不会是一个人,我们会护着你的。” 苏姣姣眼眶微红,轻声道:“好,有你们真好。” 吃饱喝足,池砚他们三人心满意足爬下墙头回家。 苏姣姣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转身继续杀鸡,心里盘算着如何一步步拿下这几个孩子,进而攻略池学军。 002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一眼望去,池砚便怔愣了一下,隔壁院子里站着个身形窈窕的女人。 女人的身形如同成熟的水蜜桃,一举一动间都是说不出的妩媚撩人。 而她手中正提着一只梗着脖子的大肥公鸡,用菜刀磨磨蹭蹭的比划着。 池砚看着女人千娇百媚的脸,倒抽了一口冷气,好家伙,这女人的脸是除她自己以外她见过的最美的一张脸。 但让她失态的却不是因为女人的美貌,而是因为脑海中浮现的关于女人生平的介绍。 【苏姣姣,菟丝子成精后绑定多子多福系统,通常靠吸食男子的爱欲与气运而活,偶尔可以通过近距离接触来间接吸食与男子相关之人的气运,她和多子多福系统一同在异世界中穿行,两度成为皇后摄政临朝。 由于摄入龙凤之气太多遭到天道排挤反噬,一遭回到解放前后只能进入年代世界修养生息。 在艰苦的年代中,她感觉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但她必须要坚持下去,否则这次任务失败,她面临的不仅是来自天道更加深厚的反噬,还是彻底的死亡。 还好有系统空间中积累的物资,不然这苦日子她一天都过不下去。 而后系统发送任务,让她攻略隔壁三小孩的亲爹池学军,从系统中得知池学军未来有大造化,会成为辽省首富,而他的三个孩子各个未来可期,可惜走偏了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老大池解放因为涉违禁品被沈靖初枪毙,老二池敏给辽省胡姓高官做二奶被正妻捉奸在床后打死,老三池砚数据异常,被沈靖初囚禁终生。 池学军把三个孩子交给大哥池学友照顾,但饥荒年间缺衣少食,也就克扣了池学军给孩子的钱粮,把三个孩子饿的半死。 她决定从池学军的三个小孩入手,可她发现池学军的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难搞。 池解放把两个妹妹护犊子似的勘的死紧,他自己也躲着苏姣姣走,这就导致苏姣姣的攻略进度始终不得寸进。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孩子攻略不动不是还有爹吗?反正她要攻略的始终只有池学军。 池学军很快接受了她,他的三个孩子也逐渐对苏姣姣改观,认可了苏姣姣这个后妈,苏姣姣为池学军生下两个儿子,改革开放后池家飞黄腾达,他们过上了幸福生活。】 扯了扯唇角,池砚心情很微妙,隔壁住着后妈? 不过多子多福系统检测出她的数据异常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她多次穿越,和苏姣姣一样不是本土人的缘故吧。 可还是有点不对劲,池砚眼帘半垂,仔细琢磨着脑海中无字书上的一行行文字。 便宜爹池学军接受了苏姣姣,然后家里的三小孩开始对苏姣姣改观,并认可苏姣姣成为他们的后妈。 不对劲。 这里很不对劲。 池砚自己是个什么性格她自己还是有数的,她自己是个认定了一件事就会一条道走到黑的人。 看态度就知道她起初对苏姣姣并不怎么样,可她态度突然转弯是为了什么? 而且池家另外两个孩子从接触来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怎么可能同样转了态度? 一个答案缓缓浮现在池砚脑海中,那就是——利益。 是什么利益也不好说,但一想到池敏野兽般凶狠的眼神和池解放驯妹妹和驯猫狗似的玩味表情,池砚就感觉这个利益不会低。 让自己,池解放和池敏三个人同时一致转变态度的利益…… 一个大胆的想法划过脑海。 但另一个猜测池砚同样注意到了,那就是自己的金手指似乎太过特殊了。 眼帘半抬看着院子中眼冒绿光的两位哥哥姐姐,她低头看着脚尖,脑子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按照事情闭环的因果关系来看,因线情况下,池砚拥有金手指无字书,所以她看到了苏姣姣身上的问题和苏姣姣身上可能会为她带来的巨大利益。 以她自己的性格和行为推算果线的话,她会压榨利用苏姣姣身上能带来的所有利益,甚至会卖乖讨好苏姣姣。 可无字书中看到的固定的未来却是她开始和苏姣姣关系很一般,是后来突然转了对苏姣姣的态度。 由此可见,她从无字书中所看到的未来是在她没有金手指无字书的情况下发生的。 从这些事情的脉络来看,她的脑海中的金手指似乎不在过去与未来的因果线中。 她脑子里的无字书有点东西啊。 握紧手心往屋子里走,池解放收回盯着隔壁发绿的眼神,将目光落到了往房间走的幺妹池砚身上。 她怎么了? 今天一天的态度都不怎么对劲,是因为和池敏生死搏杀过后难受吗? 可以前这种事也时常发生啊,他培养的明明很不错呐,怎么就有点失控了呢? 舔了舔有点干涩的唇角,池解放冷笑出声,他会好好教教幺妹的。 将探究的目光落到隔壁的院子,窥视着对面女人手中拎的那只大肥公鸡,口舌间不断的分泌着口水,赤裸裸的目光像是要将那只大肥公鸡剥皮拆骨吞入腹中。 池敏个子低,默默的爬在墙头上看对面的女人杀鸡,口中的津液吞了又吞,眼睛恨不得直接黏在女人手中的肥鸡上。 感受到两道灼热的视线死死地撅住自己,苏姣姣也不是个傻子,她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墙头上爬着两个小孩。 一个浓眉大眼长的方正,另一个虽然枯瘦,但端看五官就能看出底子很漂亮。 脑海中叮的一声,苏姣姣神色一愣。 ——叮,发现优质攻略对象相关线索。 优质攻略对象池学军,现年28岁,十六岁与郑美丽结婚,郑美丽在他十七岁育有一子池解放,二十岁育有双胞胎女儿池敏和池砚,郑美丽死于产子。 随后八年,池学友专心到部队工作,据检测,池学军未来会下海经商,成为辽省首富。 而他的三个子女,池解放死于涉违禁品被沈靖初枪毙,池敏死于为辽省胡姓高官做二奶时被其妻子捉奸在床打死,池砚数据异常,被沈靖初终生囚禁。 请问宿主是否接受攻略任务? 苏姣姣目光审视的扫过自己墙头上趴着的两个小孩,两个小孩虽然瘦的皮包骨头的,但却把自己打理的十分干净,但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奸馋相却令她看了反感生厌。 在心中默默回复系统。 ——接。 不过是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罢了,她还不信她拿不下他们,只要把池学军的孩子们拿下了,还愁拿不下池学军本人吗? 苏姣姣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浅笑,原本就娇艳的面庞更加艳光四射,她放下手中宰了一半的鸡,走到墙边与两个孩子对视,声音温和道: “饿了吗?姐姐给你们煲鸡汤好不好?” 池解放眸光一亮,眸底却是一片深沉,天上掉馅饼,哪儿会来这么好的事,更何况现在还是天灾年。 隔壁这个女人肯定有问题! 池敏乌溜溜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半点不见与池砚在屋子里掐命时的凶狠劲儿。 池解放和池敏的脸上是同款的甜甜笑容,歪头询问道: “姐姐真的愿意给我们鸡汤喝?为什么啊?” 001六零后妈有多子多福系统 1960年,大河村。 一股铺天盖地的窒息感将池砚淹没,朦胧间恢复意识,沉重的力道罩在脑袋上,鼻息间覆盖的被子将她憋的直翻白眼。 两只手下意识的用力,感受到手心下温热的皮肤触觉,头皮一阵阵发麻。 从形状和触觉来判断,她手中捏着的是人的脖颈! “啊啊!” 一声惨叫划破耳膜,同样也唤醒了池砚还茫然的大脑。 趁着压着她的女生因为脖颈受困松懈的力道,池砚一只手掐着女生的脖子并未松开,另一只手一把掀开蒙在头上的被子。 视线恢复清明之后,就看到被她掐着的是个蓬头垢面年纪不大的小女孩。 女孩头大脚轻,整个人干巴巴的,像是行走的骷髅架子,即便被自己掐着脖子,女孩却依旧不甘示弱,伸出干净枯燥的手爪子,死死的扣住了池砚掐着她脖子的手。 眼神凶狠的像是个狼崽子,恐怖的吓人。 掐着女孩的手被女孩死命的往外掰着,手背上被女孩用指甲掐出两个血淋淋的肉洞,再僵持下去,池砚感觉自己的手指都快被她给掰断了。 从自己掐着女孩的那只手上粗糙干巴的皮肤状态来看,自己的情况也不比自己掐着的女孩好多少,池砚冷凝的视线死死锁住被她掐着的女孩。 然后她在女孩的眼神中看到了狰狞的杀意。 她想杀了自己的决心很强烈,是池砚前所未见过的强烈!池砚心中吸了口冷气,这么小的孩子却能下这种狠手。 “疯子。” “我就是疯子,三妹,我想活下去…”女孩声音嘶哑道:“大哥不说二哥,你不也想活着吗?” “家里已经没多少粮食了,我们两个只让其中一个活下去不好吗?你如果不同意的话为什么要掐我脖子呢?” 女孩如野兽般的眼神骇的池砚头皮发麻,一道灵光划过脑海。 她又穿越了,而原生和眼前的女孩在生死搏斗,两人都饿的快不行了,活下去的一个才有获得粮食活下去的机会! 刚刚她掐着女孩脖子,女孩压在她身上用被子捂着原身,两人在较劲儿,争夺一个弄死对方活下的机会。 越往下想,池砚越头皮发麻,见了鬼的破环境,竟然到了如此凶蛮的地步。 攥着对面女孩脖颈的手背被女孩挠出了两个血窟窿,眼看再不松手她的手指就要被掰断了,池砚一把甩开了女孩的脖颈,力道之大,把女孩甩的直接摔在了泥土地面上。 两个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都在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对方,生怕对方突然暴起伤人,害自己丢了小命。 “池敏、池砚,闹完了就过来吃饭。”池解放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两个妹妹,恶劣的表情像是在看两个讨食的流浪猫狗。 池砚转头就看到了木头门框上靠着的的干瘦少年,半大少年的皮肤是被阳光照射过的古铜色,浓眉大眼,身上是一身单薄的短打和一条掉脚脖子的长裤。 不过她和旁边地上瘫坐着的池敏的注意力却不是在少年身上,而是在少年手里拎着的两个饭盒中。 池砚利落的爬下床,随意踩了地上的一双补丁鞋就去抱少年手中的饭盒。 甭管半大少年的眼神友不友好,看现在这个情况,能有的吃就不错了,哪儿有让她挑三拣四的机会。 肚子咕咕的叫着空城计,一旁瘫坐在地上的池敏直接爬着到了池解放脚边,一只手拽着池解放的裤腿,另一只手去够他手中的饭盒。 不能直接拿饭盒,还得爬着去领吗? 池砚迟疑的抱紧了怀中饭盒,就与旁边拎着饭盒戏弄池敏的少年眼神相对视。 那眼神中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却让池砚整个人毛骨悚然,很危险,有很危险的东西。 他在怀疑她有问题! 原身和池敏吃饭的方式肯定有问题,池砚余光看到池敏野兽似的眼神和狼吞虎咽的吃饭劲儿,简直是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他在有意的把两个妹妹当宠物养。 池砚心在颤抖,可她多年练刺绣的手却是稳稳的扒开饭盒,学着池敏的样子,低着头狼吞虎咽的扒饭。 饭很难吃,里面是两个糙粮窝窝头和一小碟子韭菜。 窝窝头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咬一口咽都咽不下,喇嗓子喇的她都快把自己给呛死了。 但池砚还是硬着头皮把一盒子饭都扒完了。 余光看到少年愉悦又放松的表情后,池砚才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一关给过了,活下来了。 “敏敏,砚砚,你们也知道,现在是饥荒年,能有口吃就不错了,也怪大哥没用,关了你们三天没给饭吃。” 池解放伸手摸了摸两个吃完饭后乖得和猫儿似的妹妹,愉悦的弯了弯眸子。 一看这副变态样,池砚感觉自己人都懵了,这浓眉大眼的后生,不看他行为,还以为他是个什么大好青年呢。 “没关系的,大哥,只要给口饭就可以了。”池敏乖巧的回复池解放。 是大哥啊。 池砚也紧随其后,特别识时务道:“大哥有大哥的道理,是我们没用,不能给大哥分忧。” 说着,她还蹭了蹭池解放放在她头顶的手。 “还算你懂事。”池解放拍了拍池砚的头,这才拎着池敏和池砚两人吃剩的饭盒,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小院的吃水井边。 在池砚错愕和池敏习以为常的眼神下,池解放开始利索的洗饭盒。 这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变态,池砚感觉自己都被池解放给整懵了,他这变态一会儿驯猫狗似的驯妹妹,一会又发癫似的给妹妹洗饭盒。 难道是出于作为猫狗主人,想给猫狗洗餐具的游戏心理? 一时间她也得不出答案,只能是缩在原地,和池敏一起当鹌鹑。 用余光将整个小院的格局扫了一遍,小院不大也不小,大概有一百七十平米,小院前院有两间潦草泛黄的红砖房。 小院后院中有两间篱笆茅草屋,一间池砚和池敏两姐妹住,另一间是洗浴的房间。 而前院和后院四间房的中间留了一口水井,水井旁边是两块自留地。 自留地里有蔬菜,但不太多,大部分都是光秃秃没有果实的草叶子。 “咕咕咕——” 公鸡扯着嗓子干嚎的声音响起。 池砚余光转了一圈都没看到鸡影子,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鸡了,眼看人都要饿的冒绿光了,居然还有人养鸡,真不可思议。 “咕咕——” 又是两声鸡叫,把兄妹三个人听的眼睛都绿了,张着脑袋四处张望着,想看看哪儿家人这么有闲情逸致,还和鸡玩情趣呢。 刚刚无意中看到日历,池砚知道现在是正闹着饥荒的1960年。 谁家人这么心大?不怕被饿疯了的村里人冲进家里抢了吗? 低着头盯着地板的池砚感觉她和幻听了似的,感觉鸡叫声离着她不远,似乎就隔了一道墙。 一道墙? 是隔壁。 伴随着心底缓缓升起的疑问,池砚不动声色的向着自家院子旁的隔壁院子望去。 046六零年代攀高枝(完) 池砚手中握着十一万的本钱,在这个猪都能起飞的风口浪尖,她都不需要怎么费脑子,只要能把存死档的钱让它转起来,日后便不会缺钱。 有上辈子打工的经验在,池砚的赚钱路简直是日进斗金。 想了想上辈子,不得不感叹一句时势造英雄的威力。 到了21世纪的时候,阶层固化的厉害,无论多厉害的人,除非有奇遇,否则都得给资本当打工人,过的好的年薪百万,过的差的流血又流泪,出点事还得给资本倒赔钱。 而现在,赚钱和捡钱差不多。 在广深和国内市场倒腾了两趟,池砚手中的原始资金就翻了三翻,从原本的十一万涨到了八十万,稍微再努力一下就能成为百万富翁了。 为了把自己手中能利用的资源利用到极致,池砚把部分股份给了池昌平、冯旭则、乌子恒和宋云起,她一人独掌七成股。 损点利益没关系,能把政治上的顶层给绑死在自己的船上,就不亏。 要知道民不与官斗无论在哪儿个朝代都适用。 宋云起几人收到池砚的股份转让书后,被其中的丰厚利润唬了一跳的同时,宋云起和乌子恒两人恨不得插着翅膀飞到池砚身边。 如果可以的话,还要把池砚身边的冯旭则抽一顿。 但池砚现在忙着捞钱,根本没空搭理这几个怨夫,短短一年时间,她手中的原始资金往上翻得愈加膨胀。 从上辈的24效全职打工人,到现在的把金钱当成粪土的欠打样。 让池砚感觉自己都升华了。 忙事业的同时,池砚还不忘了她的刺绣大业,她在学刺绣上的天赋着实一般,和普通人差不多,但受过二十一世纪文化爆炸熏陶的池砚,她奇思妙想足够多。 也算是以瑜掩瑕了。 伴随着市场经济的发展,国家大厂的生存空间不断被打压,原本作为铁饭碗的工厂工人福利被一降再降,其中不少嗅觉灵敏的工人已经跑去下海创业了。 而这群下海创业的人中,池砚便看到了个老熟人,王蓉。 也是她一直维持的人脉之一。 王蓉的亲爹是杨市食品厂的二把手,亲娘是纺织厂的车间女工,姑姑是食品厂的车间主任,亲哥王铮是部队连长,是这年代中关系户中的关系户。 随着国营大厂的下滑,她们家现在的情况不断下行,这也就是王蓉为什么出来下海创业的原因了。 不过王蓉毕竟是个年纪不大的女生,一个人创业危险不说,原始资金也没多少。 池砚想着她们两个以前关系还算可以,就花钱把王蓉雇到手底下当了个小管理。 还与王蓉食品厂二把手的亲爹合作,两人一起合办了零食加工厂,池砚只投钱占股四成,而王蓉的亲爹出技术与管理占六成股。 池砚去视察监工的时候,还学到了不少小零食的制作方法,感觉这钱投的是真值。 等着她手上的工作完全走上正轨之后,已经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钱了,直接就把钱当成了一串数字。 手里的钱差不多以后,池砚就懒得天天扑在公司里忙了,找了职业经理人,雇佣了执行总裁CEO,彻底把手里的工作抛了出去,除非有重大决定需要参议,否则就没池砚什么事了。 改革开放后,池砚把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给展现的淋漓尽致。 最终,池砚也没再和宋云起复婚,当初结婚就是图人家有钱有势,而现在她自己就有钱有势的,没必要再踏入婚姻的坟墓。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家大业大的,财产分割是一个很麻烦很浩大的工程,假如她再次和宋云起在一起后,一不小心被谋财害命了怎么办? 不是她不信任宋云起,而是她不信任宋家人,宋家不仅有穿过枪林弹雨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宋征南,还有宋征南的兄弟,宋征南兄弟的子女。 这些乱七八糟的亲戚池砚一个都不相信。 而且却道故人心易变,等闲变却故人心,东西还是抓在自己手里面才更让人放心。 时间过得很快,池砚还是眼馋的把身材巨好的乌子恒拐带上了床。 宋云起和冯旭则的关系也没断,两位美人着实可心体贴,她不忍让他们伤心。 说起她大哥池昌平,池砚还挺唏嘘的。 池昌平答应吴淑敏堂哥吴家的事也确实做到了,他这辈子都没和吴淑敏离婚,要钱给钱,要房给房,也算照顾了吴淑敏一辈子。 不过吴淑敏也是真能作妖,自从66年结婚以后,就没和池昌平正经在一间屋子里呆着过,不是在找相好郑钦文,就是在找郑钦文的路上。 郑钦文也是有两把刷子,让吴淑敏为他生了一子三女不说,还用吴淑敏从池昌平那里拿的钱养小情人,软饭硬吃的没边了。 吴淑敏的堂哥吴勋看不下去妹妹受这委屈,把郑钦文养情人的事捅到了吴淑敏面前。 而吴淑敏知道了郑钦文在外面养人的事后不仅没去找郑钦文这个渣男的麻烦,还恨上了堂哥吴勋。 觉得是吴勋破坏了她的幸福,如果不是吴勋捅破了郑钦文外面养人的窗户纸,郑钦文就依旧会亲亲密密的骗她,就算被骗一辈子,不也同样幸福吗? 她始终坚信郑钦文只是因为她只能生女儿这才到外面养人的。 吴勋只觉得无语,吴淑敏难道是没儿子吗?她不是和郑钦文生了一个儿子吗?他这堂妹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白眼狼恋爱脑? 后来他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放手不管吴淑敏的一摊子烂账了。 池昌平更懒得管吴淑敏,两人结婚数年,就年节和要钱的时候才会偶尔见面。 繁花树下,木桌石台上摆着两盏绿茶——庐山云雾。 池砚与池昌平分坐两边,女人身着一身简单的浅青色长衫裙,男人一身玄黑色。 两人的目光于半空中相聚,其中的浮躁被平和与恬淡所取代,与数年前两人一人坐在椅上,一人捶肩按摩,隔着化妆镜与彼此相望时的那一幕相重合。 那时的他们满是野心与欲望,现在的他们唯有彼此。 “嫂嫂和郑钦文的大儿子吴斌还算成器,培养一下便能立起来,正好安了吴伯母的心。”池砚举起茶杯浅酌一口。 “自己的孩子自己管,随他们去吧。”池昌平喝了口茶道:“说起来吴勋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嗯,是个狠人。”池砚感觉一提吴勋就好像有蚂蚁在爬,吴勋和个变态似的。 几年前池昌平就和她说过吴勋不是个好人,会通过利益交换的方式送女人给同僚,可他们也没想到吴勋居然会把家里给他娶的妻子送人。 “以后见他绕道行。”池昌平提醒了下,吴勋虽然不做人,但还算有点底线,不会动他的妹妹。 “按我的方子好好保养身体,别让我操心。”池砚提醒了句,她可是记着的,池昌平是46岁把自己熬工作熬死的。 “都听你的。”池昌平感觉自己身体被妹妹管的比小牛犊子都壮实,都可以去当兵了。 笑叹一句时光匆匆,他才道:“你我手谈一局,让我看看你退步了没。” “好。” 绿荫树下,俊男美女手谈,而另一边的凉亭中,冯旭则手中牵着个小女孩,细致的打量着女孩的面容,感叹了一下宋云起的好命, 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出现。 一下子就成为了他越不过去的高山。 自己的失败固然难受,但有兄弟陪着自己一起失败他反而觉得好受了不少。 乌子恒冷哼一声,敲了敲池云归的脑壳子,骂自己不争气,给宋云起带起了孩子,宋云起,他的一生之敌。 池砚这辈子过的轻松快活,不过她对当刺绣大师依旧爱的深沉,为此,在全国遍寻绣艺大家,学习了半生的手艺。 虽然她天赋一般,但架不住世界一流资源的倾斜,便是头猪都能起飞了,何况她呢。 这辈子的两个孩子,他们其实并不缺她这个母亲的爱,因为他们出生就在罗马。 亲爹和亲舅舅都是国家正部级干部,两个干爹在军中也是身居要职,他们两个孩子只要不伤天害理,便是把天捅破半边窟窿都会有人替他们扛。 不过两孩子也清楚,他们有现在的地位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出息,而是因为他们有个好妈。 在基于他们亲妈没那么爱他们的前提下,两孩子如果不上赶着在亲妈面前装乖讨巧,他们身上所有的特权都会被一戳就破。 因而两个孩子也不敢放肆。 闭眼的时候,池砚还在想,这辈子过的太舒心,会不会是梦呢? 池砚享年72,她去后,另外几人同样随之而去。 045六零年代攀高枝 池砚和老伯拉扯着做生意,京城却有人家因为她的离开炸开了锅。 宋云起一回到京城,第一时间就是打听妻子的消息以及去找寻找六年未见的妻子。 但此行他注定失望而归了,宋云起在池砚书房的桌面上找到了一封信。 信封上书:致云起,云起亲启。 “亲爱的宋宋大美人, 好久不见了。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六载春秋已去,我们的两个孩子池云归和宋行芷都已经六岁了。 你曾问我两个孩子的名字有何寓意,我说你猜,你肯定猜到了,但我还是要再说一遍。 纳兰性德的《采桑子.明月多情应笑我》中书‘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 宋宋大美人,话不用我直说了吧。 宋行芷,行芷,行之,女孩子的路本就难走,我只希望她前路坦途,行之必达。 宋宋且放心,孩子们被照顾的很好,我也很好。 你一切皆安,便是我所愿所求,如今,所求皆所愿,所愿皆所得,我便安了心。 我去追求我想做的事情了,也愿我自己所行皆坦途。 敬祝, 前程似海,来日方长 你的砚砚 ” 拿着手中的信封,一滴眼泪砸落在纸面上,宋云起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拉扯的一抽一抽的,难受的仿若不能呼吸。 砚砚是不要他了吗? 清瘦的男人站的笔直,如青竹般挺立的背脊微微弯曲,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摁在案桌上,白皙的手背青筋爆起,显示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才突然想起了孩子,对,他们还有两个孩子! 桌面一角贴着的白色便签这才被他看到,上面是一行行云流水的草书: 孩子在乌子恒家。 咬了咬牙,宋云起深邃沉稳的眉眼上覆上了一抹捉摸不定。 据他所知,快四十的乌子恒还未结婚吧?狗登西,还惦记他妻子呢! 乌子恒人在家中坐了没两天,就听说池砚和他好下属冯旭则一起跑了,气的他额头青筋直冒,还没等他发火呢,两个小魔星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干爹,家里大白猫呢?我和妹妹要找大白猫玩。”池云归拽着旁边板着小脸的宋行芷,日常跑来折腾乌子恒。 痛苦的拍了拍自己的头顶,乌子恒磁性冷硬的声音响起:“大白去找邻居家猫了,你们去邻居家找它吧。” 赶紧走,赶紧走。别过来烦他这个气的要死的干爹。 两孩子走了,他还没松一口气,就听警卫员说起来了位故人。 一看到面容清俊气质如竹的男人,乌子恒就觉得麻烦,宋云起,他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不速之客。 “宋厅长,好久不见。”意思意思的伸手握了一下,乌子恒冷硬肆意的眉眼间带上了几分放纵的打量。 “好久不见。”宋云起轻叹一声道:“我不是来见你的,我是来找云归和行芷的。” 乌子恒吊儿郎当的身形一下子坐正了,虽然他烦透了那两个小兔崽子,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希望俩小兔崽子和亲爹见面。 可亲爹要见自己孩子,这他确实无话可说。 抬了抬下巴,“说的和我想见你似的,两孩子在隔壁,自己去找吧。” “多谢。”宋云起点点头,他生于勋贵,长于权势,自是不乏消息的,一回到四九城,就有人把这些年的消息和他道了个遍。 自从知道砚砚差点出事后,他就心惊胆战了两天没睡着,立刻马不停蹄的派人去保护池砚去了。 而且他也知道了这些年乌子恒和冯旭则对池砚和两个孩子的照顾,虽说这两人的行为有点不道德,但总归人家也算帮了他。 宋云起启唇,声音如流水潺潺。 “这些年你对我妻儿的照顾我记下了,只要不违背原则,我可以无条件帮你一次。” “不必。”乌子恒抬手打断了宋云起的话语,恣妄的眉眼间满是狂悖:“照顾砚砚和她的孩子是我应该做的,你的条件,我不需要。” “你记你的,我认我的。”宋云起点点头,他也懂乌子恒的意思,都是男人,没什么好说的,无论如何,他不在的六年间,乌子恒照顾了砚砚,他认。 宋云起大步离去,去找宋行芷和池云归了。 当他看到两个粉雕玉琢的半大小孩之后,眸光怔忪了一下,他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激动的上前两步,还没等他说什么,两个小孩便向他凑了过来。 对着他的长相又是审视又是打量的,这还不够,两小孩还又凑在了一起嘀嘀咕咕不断。 “你是不是叫宋云起?”池云归板着小脸,仰头询问,这就是他仙女娘的丈夫,他和妹妹行芷的亲爹吗? 宋云起惊讶了一下,随机了然,看来是砚砚给两小孩看过他的照片了。 这就是宋云起误会了,池砚虽然给两小孩看过宋云起的照片,但两小孩之所以会眼熟宋云起,还是因为乌子恒和冯旭则两个不着调又无良的大人。 两个无良大人经常拿着宋云起的照片逗两小孩,问小孩我与照片中的人谁更好看、谁更适合当你爹… “是,我是宋云起。”他微微颔首道:“也是你们的父亲,这些年受累没有机会见你们是我的错,父亲以后会竭尽全力弥补你们。” 宋行芷歪着头,奶声奶气地问:“那你会像仙女娘一样给我们讲故事吗?” 宋云起心中一软,砚砚一个人带孩子一定很辛苦吧。孩子们没有父亲会不会难受? 他蹲下身子,认真道:“会的,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给你们讲故事,说评书。” 宋行芷眨了眨大眼睛,脆生生地问:“那你会像干爹们一样给我和哥哥买好多好吃的,带我们玩吗?” 宋云起眉峰微蹙,心底骂了八百遍不要脸的狗男人,拐带他的砚砚不说,还要拐带他的孩子。 不过面上却依旧温柔地笑了笑,低磁悦耳的声音如同山间的泉泉流水道: “当然,以后爸爸会一直陪着你们,给你们买很多好吃的,带你们去很多好玩的地方。” 池云归眼睛亮晶晶的,声音兴奋的高了八度,又问道:“那你能找到仙女娘吗?娘亲走了快半个月了,我们想仙女娘了。” 宋云起心中一紧,他何尝不想找到池砚,只怕砚砚不想见到他。 砚砚是不是不想要他了,心尖的顾虑化作丝丝缕缕的愁绪将宋云起整个人裹挟起来,宋云起为自己默哀了会儿,他才坚定开口: “爸爸会努力找到仙女娘的,我们一家人很快就能团聚。” 就在这时,乌子恒走了过来,听到宋云起的话就不由得想要刺他两句,一想到池文砚和冯旭则两人一起丢下他跑了,乌子恒哼了一声道: “别光说好听的,你可得做的到再说。” 宋云起认真地看着乌子恒,“我会的。” 随后,他蹲下身子,拉着两个小孩的手,“走,爸爸先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044六零年代攀高枝 “乌首长,我虽知道砚小姐的两次经历都是意外,却也难免迁怒。” 握了握白皙的拳头,他一拳抡了上去,薄唇吐字格外犀利刻薄: “首长若照顾不好她,便滚远点。” 想到女人那张脆弱到几经破碎的面容,冯旭则感觉心都在滴血,那般温沉柔婉的女子如今不到两月却单薄成这样,这让他看到平时颇为敬仰的上司也是火气噌噌的。 脸被一拳头打偏,乌子恒顶了顶腮帮,深邃的目光落到冯旭则脸上,将其的蔑视尽收眼底。 凌乱的额发遮住乌子恒三分眉眼下的淡漠,只余微抿的薄唇。 “是我的问题。”他低了眉眼,一拳打在了墙上,墙壁纹丝不动,手指骨节却染上了瑰色。 两人默了默才回到了吉普车,等他们回去之后,车上已经没人了,两人坐在车中,气氛沉闷的可怕。 待车子离去,隔窗望着的目光才收回,池昌平揉了揉池砚的长发,目光空远。 “人没事就好,还好你没事。” “也幸好出事的是她,不是你。” 面如冠玉的青年叹出一口气,从桌面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滚烫的茶水溅落在茶几上,留下了两道水印。 “哥,你心乱了。”池砚盯着桌面上的茶迹,声线轻柔。 “嗯,确实乱了。”池昌平苦笑,推开茶桌,他一把搂住对面正坐着的池砚,眼泪砸落,一滴滴打湿了池砚的衣衫。 “若早知如此,我就该在饥荒年时直接饿死她的,也免了你这番磨难。”他哭的眼眶通红,儒雅随和的青年人锋芒毕露,吐出的话语却是刻毒至极。 拍了拍池昌平因激动而颤抖的肩膀,池砚都被自己一天的经历给无语到了。 推开池昌平,把毛巾怼在他脸上,等青年情绪平复,她才松了口气,今天过的太压抑太沉重,让神经紧绷了半天的池砚感觉死人其实也就那样吧。 “往事不可追,先休息吧。” 自从出了这件事后,播音台的工作池砚就不太想干了。 将帮她说过话的高圆圆和安保科门卫大爷李卫民的独孙女李娜调到了身边,像当年吴淑敏培养她那样培养高圆圆和李娜。 与此同时,她也没忘了那天冲她放冷箭的钱雯雯,把她的生平查了一个底掉。 钱雯雯的爸妈都是普通工人,家里还有年纪不大的两个弟弟,她的工作是不想结婚为了避免下乡接手的亲妈的工作。 工作时和特务头子青省电视台台长田伟华是一个办公室,她为了往上升工资,和田伟华玩暧昧,打的特别火热。 结果田伟华倒台进局子,她的努力付之东流了。 她还是钱芳芳的表妹,钱芳芳自从上次找池砚茬的事后,就丢了工作,被乌子恒的手下送到乡下。 值得一提的是钱芳芳那天在和王蓉亲哥王铮相亲,结果两人相亲失败后,钱雯雯却和王铮搞在了一起,两人眼看都要领证了。 嚯,池砚咂了咂舌,感觉钱雯雯、钱芳芳和王铮三个人都快写出一本连载狗血小说了。 有权利就是为了用的,池砚直接就迂回的撤了钱雯雯的工作,然后钱雯雯就差点和王铮闹崩了,不过后续她没关心。 因为她在忙着带新人,李卫民这独孙女李娜的播音天赋不错,但就是懒,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 也难怪李卫民成天愁他孙女不省心了。 李娜资历不够,能力也差点,池砚就让高圆圆接手了她的工作,只要高圆圆能力再提一提,成为副台长是迟早的事。 把工作交接完了,池砚就深居简出了起来,不是再学刺绣,就是在学刺绣的路上,大学里的工作也就打个卡的事,根本不妨碍她与她的刺绣相亲相爱。 两个龙凤胎也不用她怎么带,池昌平带完乌子恒带,乌子恒带完冯旭则带,他们三人还时不时的把孩子带到她面前点个卯,在她面前玩一把美男争宠。 1977年,高考恢复,下乡的知青沸腾了,各个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展拳脚,能不能趁早回城就看这一波了。 池砚和宋家人也动了起来,就看这一波能不能把他们捞回来了。 1978年,宋家人回归,改革开放的号角被吹响。 宋家人官复原职,一家子还在回归的路上,而池砚留了一封信,收拾收拾就跑去广深了。 她还带了个人,冯旭则。 不是她离不开冯旭则,主要是池砚自己贪生怕死啊,自己已经快三十了,可依旧貌美如花啊,万一路上出点意外,她不得哭死。 不带个保镖,她心下难安啊。 从她到了这个世界以后,池砚的存钱大计就没停过。 其中有和池昌平在饥荒年间倒腾的钱,宋云起、冯旭则和乌子恒三人的工资积蓄基本都被她刮了一遍,再加上和纺织厂厂长赵文涛合作赚的钱。 池砚手中的原始资金已经达到了二十一万的恐怖数目,要知道这可是78年间的二十一万。 她留了十万块钱购买京城的房产,不论在哪儿,她都买。 另外十一万则是她这次的做生意的本钱。 到了广深,池砚带着冯旭则马不停蹄地开始考察市场。 广深不愧是走在国家前沿的城市,衣服档次和款式都走在了时尚前沿,甩了国内灰扑扑的衣服不知道多少条街。 衣服的价位也不高,批发市场里的衣服堆的一摞摞的。 池砚不仅有后世几十年的记忆,还有用至少五年时间学习刺绣培养起的美学素养,她看衣服的毒辣眼光直接把跟在他身后带人拎包打装的冯旭则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前面垂眸挑选衣服的女人身上,女人身姿高挑,走路娉婷,肤如雪,骨如玉。 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 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 绻了绻手心,伸手缓慢的抚上自己的脸颊,他还记得她曾经给了他一巴掌时的样子,那时她恼怒的样子同今日一般灼热耀目。 池砚带着冯旭则扫货,身后跟着一溜帮忙拎包的大小伙子。 一群人配合默契,池砚点她看上的衣服类型,冯旭则就带着后面的几个大小伙子结账点货。 眼看衣服买的差不多了,池砚转而把目光投向了真正能挣大钱的东西。 电子手表、电子收音机和电视机。 电视机这种大件他们吃不下,吃下了容易把胃撑死,池砚也没勉强,能挣大钱,卖什么不是卖? 走到卖电子零配件的摊位就开始询问价位。 “老伯,电子手表和电子收音机的价位是?” 对面的中年男人身着上身一件浅褐色衬衫,下身一条束腿的宽松长裤,梳着一个不伦不类的大背头,眼睛上还架着一副蛤蟆镜。 有种走在潮流中风湿过度的油腻感,还有种独属于这个年代的风格特色,看的池砚难受的想呲牙。 这个造型池砚感觉她是真的看不惯,有股子眼疼感。 太伤审美了。 043六零年代攀高枝 血色在眼前炸开,大人和小孩抽搐又扭曲的脸在池砚脑海中一遍遍浮现,可她始终无动于衷。 死就死了,活该。 审讯台的灯光被燃起,对面是一张年轻宽厚的脸。 佩戴着勋章的警员一脸严肃的开口: “我知道你无法接受你妹妹和侄子死亡的事实,但我们需要给这件案子定性,池女士,请配合调查。” 将长发向后拢了拢,池砚目光有些放空的停在了男警员忠厚老实的脸上,缓慢的点了点头。 “说说事情的经过。” 盯着对面审讯的年轻男人,血色一点点覆盖她回忆的思绪,池砚感觉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幕了。 不是怕,就是单纯的印象深刻。 怎么有人能这么唬,把自己唬死了。 温和的声音如故,可音色中的疲惫却让人无法忽视: “我的工作时间是晚间6:00-8:00,工作中档时间段,也就是7:00时,听到了一阵喧哗,播音台楼底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一看事情闹的不像话,我去查看情况,下楼就看到家中四妹池文娟跪地磕头,说我抢了她的念书机会,卖了她的工作,理应养她和她的孩子。 我没同意,学习机会全家孩子都有,没有什么抢不抢的。至于工作,她的工作本身就是我为她安排的,没有卖不卖的问题。 她被我说怒了,从她抱着孩子的被子中掏出一柄菜刀就往我身上招呼。 我掉头就跑入播音大楼,她提着菜刀就追。” 缓了一口气,池砚握紧了手心,白皙的手背上青色的脉络若隐若现,平复了下心中涌起的不适,继续道: “播音大楼一共五层,一二层是晚间播音,三四层是午间播音,五层是早间播音。 一二层的人看到我后面跟着个拿着菜刀砍的人,基本都锁死了门,我只能往楼上跑,不过由于工作时间问题,楼上的房间除了四楼的文印室都被锁死了。 我只能往四楼文印室跑,但在跑到三楼的时候实在跑不动了,就把揣在兜里的两盒雪花膏砸了出去,雪花膏落了一地,池文娟踩着雪花膏把手中提着的菜刀摔了出去。 眼看菜刀被摔了出去,我就回身去把菜刀抢了,可她又从抱孩子的被子里掏出一把水果刀,然后我就只能继续跑了。 一路跑到四楼文印室的时候,由于太慌乱,无意中把水壶踢倒了,最后我躲在文印室里间将房门反锁没敢出去,没想到…” 自己把自己给滑溜死了,这个池砚她是真没想到,水壶她是故意踢倒拖延时间的,但这能说吗?说了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对面的男人敲了敲笔杆,向旁边的男人看去。 那人认同的点点头,表示池砚所说符合现场勘察情况。 年轻男人停下记录的笔,宽厚的面容格外的威严肃目,他敲敲审讯台桌面道: “讲讲你们家中有关死者池文娟的所有事情,家中子弟与死者池文娟的关系怎么样?” 池砚单手卷起了一缕长发,沉吟道: “家里孩子除了我和大哥,其他几个的关系都挺一般的。 池文娟小的时候比较贪玩,算半个孩子王,到了学习的年纪,家里五个孩子四个都去读书了,只有池文娟不想念书还想玩。 爸就把池文娟压在家里做家务,后来我毕业去省里工作了,家里要给池文娟说亲,可能结婚对象不太好,她在电话里求我给她找个工作。 我费尽关系求到了纺织厂,给她安排了工作,可惜她工作也没干多长时间,省里工作的时候我就听说她和返城青年邓建设私奔了,然后我就把工作卖了,差不多就这些了。” 对面的年轻男人点点头。 “可以了。” 审讯结束,池文娟最后的死被定性为了杀人未遂后意外失足。 走出警察局,她一眼就看到了吉普车前站着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男人皮肤古铜,面容深邃,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与野兽搏命的不驯感,不容侵犯。 是乌子恒。 男人的面庞一如既往的冷硬,万般不入眼的样子像是没有任何事情能波动他的情绪。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昏黄光影下一道娉婷的背影后,锐利的目光逐渐收敛,面部冷硬的线条也逐渐和缓。 依靠在吉普车门口,他一眼就看到了满脸倦容恹恹的女人,心头抽疼了一下,都怪他不够关心,这才让她差点遇难。 要是他送她上下班,要是他看紧她周围那些有危险不安分的人… 都怪他!明明上次买旗袍遇到女人找麻烦的事还历历在目,他却没有对她的安全提起警惕心。 大步上前握住女人冰冷的手心,用力捂了捂手中寒的冻人的手指,声线低缓轻哄着,仿佛要抚平池砚心底的不安: “没事,没关系的,不要怕。” 池砚握紧与乌子恒相牵着的手,手心的力道越来越重,甚至有种要将人手骨掐断的错觉。 感受到手中寒凉手指的沉重力道,乌子恒一把拢紧了女人,将人带入了吉普车中,安抚道: “砚砚,不用有心里负担,池文娟死有余辜,若她不死,死的就可能是你了。若你因她出事,我想,她的结果不会有现在好。 砚砚,凡事先爱己,再虑人。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只是好好休息。” “嗯。” 听着乌子恒的安慰,池砚轻嗯一声,默默的将自己蜷缩起来,顺着乌子恒的力道窝在了他的怀中。 前面开车的冯旭则透过后视镜看着疲惫的缩在一起的池砚,心口密密麻麻的疼,砚小姐受苦了。 一想到他不在的时间里,砚砚在乌子恒的照料下受了不少委屈,冯旭则就感觉看乌子恒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眼刀子飕飕的往乌子恒身上飙。 乌子恒这个老六,为了撬墙角还专门把他调出去做任务,把他支出去这便算了,他还照顾不好砚小姐。 前有钱芳芳不知天高地厚的闹事,后有池文娟持刀行凶,冯旭则雅致的眉眼间锋利之气几欲喷发。 虽然钱芳芳被搁职送到乡下了,池文娟也死了,可他还是感觉一口郁气上不去下不来的。 到达池砚居所,冯旭则眉峰压低,斯文的面容半隐在阴影中,缓缓吐出一口气道:“乌首长,聊聊。” 看着怀中蜷缩着极没有安全感的女人,乌子恒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抚上女人安睡的面庞,发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气音。 “走。” 他轻柔地将外衣从身上脱下,仔细的将外衣铺展在女人身下,尽量让她感到舒适。 做完这些后,他才轻手轻脚的下车,车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 池砚的墨眉轻轻蹙了蹙,过了会儿才恢复平静的模样继续安睡。 用眸光描摹了片刻女人温柔缱绻的身影,冯旭则这才紧随其后的下了车。 两人走到没人的空地处停下脚步,冯旭则雅致的面容上浮现出了一种与长相丝毫不相符的蔑笑。 042六零年代攀高枝 池砚是和平社会长大的孩子,谈判桌上大家说的脸红脖子粗的时候也无非是甩袖走人。 又不是活不成了,发疯动刀子。 吃一堑长一智,她在心中狠狠骂了一遍自己连傻逼都不如,安逸日子过久了,连死人是怎么形成的都忘了。 两条腿倒腾的飞快,池文娟在后面提着刀猛追,台里还走动的播音员一看这架势,直接就近找了个房间反锁房门。 这让池砚想往房间跑都做不到,她甚至看到了其中为首往死里关门挡着她逃命的人中有钱雯雯。 池砚心底发冷,只觉人性不过如此。 当年若不是她的顺手一帮,钱雯雯早就失去工作回去过她的苦日子了,虽然当年的事也不过是顺手的一件小事,也知道钱雯雯现在把门关死是为了自保。 明明是情有可原的一件事,池砚却还是觉得挺恶心人的。 这事她记下了,池砚一路往楼上跑,由于楼上是午间播音员的工作室,现在却是晚间,楼上的房间一个个都被锁了起来。 这么跑没办法,迟早会被追上砍两刀的。 现在她能去的只有四楼的文印室了。 池砚从衣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两盒雪花膏捏在手中,边跑边一点点将手中雪花膏合盖撮开。 她和池文娟两人隔着半个走廊过道,大概二十米的距离,心算了一下池文娟奔跑的速度,找准角度,一把将手中捏着的雪花膏摔了出去。 两盒雪花膏中柔软顺滑的膏体摔了一地,瓷板地面变得一片狼藉。 原本跑的气势汹汹的池文娟一脚踩在了雪花膏上,脚下打着滑将菜刀甩出半米远。 转瞬间跑了回去,池砚眼疾手快的握住划出去的菜刀刀柄,一把将地面上的菜刀拎了起来。 松了口气的同时,池砚心里确实把脏话骂疯了,咬牙切齿道: “你至于嘛你,我不就是不养你们全家而已,搞的和我杀了你全家似的。” “实话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要弄死你的,凭什么同一个娘老子,你我却活的天差地别的?今天你必须死!”摔坐在地上的池文娟笑得一脸诡异瘆人。 一看池文娟这副鬼样,池砚就知道不妙,提着菜刀刀柄一路拉开了同池文娟的距离。 还没等她走几步,就目瞪口呆的看见池文娟扒开裹着她孩子的包被,从孩子的后背底下抽出一柄水果刀。 “妈的,傻逼。”把自己孩子和刀具放一起,还是前胸一柄菜刀,后背一柄水果刀,池砚无话可说,这娘们杀她的决心是真恐怖啊。 她提起手中菜刀掉头就跑,池砚对自己有自知之明,就算有刀,硬碰硬,她也碰不过池文娟,而且哪有为了石头把玉撞碎的道理? 趁着池文娟刚摔倒跑不利索,池砚一路跑到了播音台四楼的文印室,文印室是里外间,里面住人,外面打印。 眼看池文娟要过来了,她一脚踹翻水壶,水将地面打湿后她跑到了房间里间反锁了房门,报警时间少说过了五分钟了,她只要再等一会儿就得救了。 进了里间后,握着菜刀瘫坐在地面上,池砚总算放松了些,池文娟脚底下踩着一坨雪花膏,她踢倒水壶就是为了给池文娟添点麻烦,拖延下时间。 只要警察来了,就没事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池文娟当年连结婚证都没来的及领就私奔去了,等回去她就把池文娟嫁去穷山沟,让池文娟知道一下什么叫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文印室外间的地面上,平滑的水洼之上反射起一层幽幽的寒光,莫名的骇人 。 池文娟拎着个水果刀就往池砚所在的里间跑,根本没看地面上的水洼,合着雪花膏的脚底一脚踩上了地面的晶莹的水面,没稳住身形一脚往前面大开的半人高的窗户滑去。 拿着水果刀的手无处着力,池文娟整个人直接从四楼大开的半人高的玻璃窗中滑了出去。 身体失去掌控后,女人整个身体向下坠去,她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接挂在电线杆上。 然后在自身重力与下降势能带来的强大冲力下,池文娟的身体径直被电线杆贯穿。 胸口绽开了大片大片的血花,女人的瞳孔瞪的老大,就那么死死盯着四楼窗口池砚所在的方向。 而池文娟不到两个月的孩子则径直从四楼摔下,撞得头破血流。 半摊在地面上的池砚听到外面两声巨响,被唬了一跳,池文娟疯了吧,要从窗户跑来追杀她了? 猛地跑到窗口,眼前的一幕吓得池砚倒退半步,心口跳的快要蹦出了嗓子眼。 满目的血色在她的瞳孔深处炸开,池砚只感觉浑身发冷。 死了!都死了! 池文娟和她怀里抱着的孩子都死了。 这不是池砚第一次见到死人,却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了生命的破碎就在一瞬间。 明明饥荒年间已经见过那么多死人了,可池砚仍旧感觉喘不上气,一股窒息感将她笼罩。 拉开房门打量着外间的痕迹,一波一波的寒意将池砚整个人裹挟。 尤其是在看到水迹下直接滑向的半人高窗户的泥印子后,她的手发抖的将里间的门再次反锁。 原来是被水沾雪花膏滑出去摔死的啊。 “哐啷——”手中拎着的菜刀砸在了地板上,池砚的眼神变得空茫,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没想到还能闹出这种事。 踢翻水壶的本意是为难池文娟,可她也没想到,池文娟就这么把自己玩死了,实在是太突然了,突然的她反应不过来。 收拾心情,垂着眸子看了会儿手心。 原来是这么死的啊。 那… 死的挺活该的。 眼底的懵然一点点散去,转而被缱绻的哀思所覆盖。 既然死了,那便只能算她池文娟倒霉喽,杀人不成反自误… 真可怜,还带着一条鲜活的小生命一起去了。 池砚在心中发出了装模作样的叹息,整个人瑟缩着身子,满眼惊恐的大喊出声: “来人啊,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啊啊!” “啊啊!” “啊啊啊!!” 伴随着女人的惊呼,血色将播音台染红。 姗姗来迟的警员进来时,只看到了狼藉的地面和大开的窗子。 里间房门被敲响,门外传出声音 “喂喂,开门,女士,有案件发生,你需要配合调查。”进来的男警员一脸严肃的询问。 可池砚却始终呆滞的望着窗户,满目苍然的盯着窗户外的电线杆。 男警员皱眉打量着呆滞的女人,一个美的惊心动魄的女人。 又问了两遍同样的话,眼见女人没什么反应,只能是挥了挥手将人带回局里调查。 播音台误杀事件不到一个下午便闹的沸沸扬扬。 坐在冰冷的审讯室中,池砚目光放空,眼底深处却是一片让人琢磨不清的漠然。 池文娟的死,她心里虽然不适,但感觉其实也就那样吧,若是让池砚自己动手杀了人,她会难受。 但池文娟又不是她杀的,她愧疚个der,顶多是有点物伤其类的直观体验罢了。 041六零年代攀高枝 “池文娟,你的尊严呢?站起来说话。” 厌恶的甩开触碰着池文娟脸的手,垂着的长发遮住了她冷漠的眼神,让人看不清池砚的脸色,只能听到女人沉婉有力的声音。 又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说话和施舍一样。 池文娟死死的低下了头,跪着的身形笔直而执着,只是把怀中的孩子抱紧了些。 “我不起来,三姐姐不答应收留我和我的孩子,我就长跪不起!”池文娟咬字铿锵,语气坚定道。 道德绑架加威胁,贱人果然矫情。 后退两步,拉远了自己和池文娟的距离,池砚的眼神一寸寸变冷,打量与审视着跪在地上的池文娟,声音却始终是柔和温缓的: “池文娟,你已经不是个小姑娘了,该为自己的选择与行为负责了。 一年前你与返城知青邓建设私奔,全家人遍寻不得,现在你孩子也生了,不去婆家就算了,却又跑回了娘家,让娘家养你们一家三口,你觉得合理吗?” “娘家养不起你们娘俩,你就来找我这个姐姐了?我连自己都养不起,怎么养你们全家? 我丈夫出事了,带着的两孩子各个都死要钱,你还来凑热闹让我养,你把我当什么了?许愿池里的王八?” 池砚的话一出口,周围看热闹的人画风急转。 “我还以为跪着的这姑娘是从婆家被赶出来了,感情是从娘家被赶来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年头谁家嫁了人的姑娘要娘家养啊,这不扯呢。” 看戏的中年男人冷哼一声道。 是他瞎了眼了,还以为地上跪着的姑娘有天大委屈要说呢,感情就这? “物那小娘,别跪着了,你这事干的真不地道,哪儿里有让姐姐养自己全家的道理,遇到你,你姐姐也挺不容易的。” “姑娘呐,你去找孩子他爹养你们娘俩啊,找娘家嫁了人的姑娘养你们算怎么回事?” 围着的人一个个指指点点的,对着跪在地上的池文娟评头论足的。 对此,池砚冷眼旁观着,盈盈眸光深处却是化不开的寒意。 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前些年刚以为池文娟有点脑子,知道什么叫审时度势了,结果没过两年便又故态复萌了。 死死跪在地上的池文娟豁然抬起了头,通红的眼眶似要滴血,像是随时要暴起伤人。 池砚利索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她可不会武功,也不会打架,池文娟要是突然暴起想杀她,躲都躲不了,这不得亏死。 眼看自己被避如蛇蝎,跪在冰冷地面上的池文娟哭的面容扭曲,哭喊声声嘶力竭: “池文砚,你不懂,你不是我,你根本不懂我经历了什么!让你收养我们娘俩怎么了?这本来就是你池文砚欠我的。 要不是我,你配读书吗?你配走出市里到省里工作吗?你读书的机会是我给的!” “池文砚,你每天就知道摊起手当大爷,衣来张口,饭来伸手,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 从小到大,你吃的饭是我做的,碗是我洗的,你穿的衣是我洗的,补丁是我补的,你住的房间是我打扫的… 你就连我的工作都卖了,我现在没工资没钱,池文砚,你养我们娘俩不应该吗? 你凭什么不养我们娘俩!这是你从小到大欠我的!” 虽然池文娟说话难听,但有些话也确实触动了围观的人。 一时间,咬耳朵的都变了变脸色。 “这…人家说的也有道理啊,副台长这事干的不地道啊,从小被人家照顾到大,到头来还卖了人家工作,啧啧啧,人不可貌相啊。” 一边的大娘上下打量着池砚,摇头晃脑的。 站在人堆中的钱雯雯打量了会儿池文娟狼狈又肝肠寸断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哆嗦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在做天在看,副台长做人还是积点德吧。” “白眼狼?,被妹妹照顾那么大,不说爱护妹妹吧,又抢妹妹的学习机会,又卖妹妹工作的,就这还副台长呢。” 眼看众人的风向标又变了,池砚嗤笑一声,眼神盯着台里工作的钱雯雯几秒,把人看的脸色惨白后才温和的吐字: “池家的读书人就你三姐我一个,是吧,你做的家务活不是给全家做的,是给我一个人做的,是吧? 全家人都在读书,只有你一个人不读书,你不是更应该找找自己的问题吗?照你的想法来看,全家人的读书机会都是欠的你的,不是欠的爸妈的,是吧? 池文娟,脸可真大。” “还我卖你的工作,你的工作不是你求着我给你找的吗? 结果工作你没干几天,就跑去和个返城知青私奔了,我不卖工作还要给你留着吗?这不是浪费国家资源吗? 现在全国上下有多少没工作岗位的劳苦大众,难道都要等着你生完孩子私奔回来接收工作吗?” 池文娟的脸色变得铁青,她只知道三姐池文砚过的风光,却不知道她这么伶牙俐齿的。 家丑不可外扬,什么都说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牙齿咬的死紧,思绪却是转到了多年前,那时候她年纪小,和幺弟池昌安是龙凤胎,他们两个是家里关系最好的。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池昌安便懒得和她一起玩了,反而跑去和池昌平与池文砚拉关系…这一切似乎是从他们都去上学后就埋下了伏笔。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也许这就是池昌安和她拉开距离的本质原因。 耳边的闲言碎语不断,充血的眼眶死死的瞪着池砚。 “毒婆娘一个,当娘们也是要脸的,你自己不争气,却把事情都怪在姐姐头上,还真是眼挫心黑的。” “副台长也真是的,居然有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刻毒妹妹,这要是我家孩子, 我非得把她抽死不可,自己不检点和男人跑了,男人不要了就跑回来让姐姐接受烂摊子,怪恶心人的。” …… “嗐,你猜人家为什么只找姐姐接手她这笔烂账,不就是因为副台长之前帮了她找工作把她胃口养大了吗?大恩即大仇啊。” “升米恩斗米仇,真不是个东西。” 言语如同杀人的利剑,一片片的锤击在池文娟紧绷的神经上。 她猛然从地上站起,从捂着孩子的被子里抽出一柄雪亮的菜刀,毫不犹豫的奔向池砚,握着菜刀往池砚身上招呼。 “啊啊!杀人啦!” “有病吧,疯婆子!!” 眼看池文娟提着菜刀向她冲来,池砚犹豫都没犹豫一下掉头就跑,她又不是傻子,敢站着让疯婆娘砍。 “赶快报警。”池砚边跑,边不忘喊一句提醒。 掉头跑进播音大楼后,池砚累的气喘吁吁,心里把自己这个废物体质骂了无数遍。 后面追着她的池文娟从小干到大的活,力气大的和小牛犊子似的,池砚觉得自己要是被她抓一下,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池文娟个疯子,老六,得亏她有准备,离池文娟这个疯婆娘离得够远,不然一个照面就得把自己搭进去。 “有病吧。” 040六零年代攀高枝 “徐先生,见好就收吧,至于徐家和池家的恩怨,我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若是您觉得这件事过不去。” 池砚唇角柔婉的笑依旧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那这件事就别过去了。” 以她如今所处的位置, 不说手中握着宋家的一切,就说她青省播音台副台长的这个身份,又或者是青省工农兵大学荣誉教授的这个身份,多的是人巴结为她摆平一切。 徐燕妮要是不识趣,她不仅能往死里挤兑徐家,还能让徐燕妮感受一下什么叫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只要你想学,我会的都倾囊相授。”徐燕妮拿钱的手打了一个哆嗦,池砚的话外音她听懂了,若是她不听话乖乖教学,恐怕以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默默看了眼对面女娃子有礼谦逊的样子,她只感觉一阵凉意爬上心头。 看人还算懂事,池砚抬手斟了两杯白茶,将其中一杯推向对面,自己举起了另一杯,声音清淡: “徐先生,有礼了,烦请不吝赐教。” 她仰头把手中茶水一饮而尽,将瓷杯倒置的同时,歪头向对面的中年女人露出了一个和婉的表情。 “是是。”徐燕妮擦了把额头上流出的汗,手忙脚乱的端起桌面上的茶杯,囫囵吞枣的将茶水灌入腹中。 接下来的时日,池砚让自己彻底忙了起来,在学校教学、电台播音以及苏州刺绣间忙活。 乌子恒和冯旭则见她对刺绣感兴趣,给她找了不少刺绣大家,其中包括湘绣、蜀绣、粤绣、瓯绣、卞绣等。 这下池砚更忙了,忙的连自己钟爱的翻译工作都弃了。 省播音台,池砚的工作从午间12:00-2:00转到了晚间6:00-8:00,她拿着播音稿播报晚间新闻。 “……袁先生在世界上首次培育成功强优势的籼型杂交水稻,为解决全球粮食问题作出巨大贡献,外国人称为‘东方魔稻’。 杂交水稻的推广极大提高了粮食产量, 解决了人们的温饱问题,对农村经济和社会发展产生了重要影响” 池砚刚放下稿子,就听到外面热闹了起来,眉峰轻蹙,向外走去。 播音台小楼中,楼上挤了不少人,好像在张望着什么。 一个小时前,播音台保安亭,池文娟怀中抱着个年纪不大的婴儿,敲着保安亭的门。 “谁?什么事?”门房侧边的小窗被打开,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粗声粗气道。 池文娟姗姗地询问道:“大爷,您好,我想请问一下,您知道我三姐池文砚在哪里吗?” 略带凄苦地站在保安室前,面色却不由得发憷,她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怎么和人交流了,现在乍然和人交流心头还有点不适。 一听问副台长池文砚,他就知道没好事,自从副台长发达以后,想找副台长的人多了去了。 见门卫大爷不搭理她,池文娟伸手搅紧了衣服,面带不愉的再次询问: “大爷,池文砚在这里吗?” 然而,这一次保安大爷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他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不知道!”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池文娟抱紧了裹着孩子的毯子,一层薄薄的衣衫洗的发白,上面还有两个不太明显的补丁。 努力平复下自己因为这大爷态度生起的糟糕心态,她继续耐心地解释道:“大爷,我是池文砚的妹妹,我找她有急事。” 保安大爷这才抬起头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池文娟,然后没好气地说:“哦,是池文砚的妹妹啊,那又怎么样?现在是工作时间,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说完,保安大爷便不再理会池文娟,继续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副台长居然还有除了亲哥以外的亲戚,他心里啧啧两声,他在在这保安亭里工作了少说有十年,副台长来的时候就一小姑娘,工作七年了也没什么亲戚来看过。 现在突然冒出个亲戚来蹲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还得等着?池文砚多久下班?”池文娟抱紧了怀中孩子,眉头皱的老高,语气中的怨气收都收不完,都快怼在看门老大爷的脸上了。 “不想等赶紧走。”李卫民不耐烦的摆摆手,一看到门房前站着的女生,他就想到了自己的独孙女,孙女李娜的糟心事一大把一大把的罄竹难书,头疼的更难受了。 池文娟紧紧咬着牙关,心中充满了愤恨和无奈,区区一个门卫,还对她指手画脚的,狗仗人势的货色! 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孩子,像是溺水之人握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池文娟面色扭曲了下。 回忆起在和邓建设私奔的那段时间中,她基本连家门都没出过,有空没空的都在糊火柴盒,连人家个门卫都不如,池文娟心里不由得一阵抽疼。 ‘噗通’一声,池文娟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跪的那是真结实,跪地声听的人牙直发酸。 “求大爷通融啊!求您让我见见我的三姐吧!”池文娟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声音哽咽,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我们娘俩被家里扫地出门,已经无处可去了啊!”池文娟的身体颤抖着,哭诉声让不少路过的人侧目观望。 “我只是想求三姐救救我们娘俩,收养我们住一段时间,给我们一个容身之所啊!”池文娟的哭声越来越大,她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怜悯同情的人不少,但明事理看好戏的人也不少。 池砚从播音楼里出来,扒拉开挤着的人群往事发地走,围着的一圈人一看是事情的主人公来了,自觉的给池砚腾出一条道。 “副台长来了啊,地上跪的那个小池同志,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跪啊跪的,现在是新社会了,可不兴跪这一套。” 高圆圆清了下离得过于近的几个人,扯着嗓子道。 “暧,这位女同志说的对哈,小同志你跪在人家播音台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啥人命关头的大事了。”路人也纷纷劝架。 路过的中年男人看了会儿热闹,也算反应过来些怎么回事了,地上跪着的这姑娘和她手中抱着的孩子可能是被婆家扫地出门了,娘俩没地方住来姐姐这里投奔亲戚求收留了。 要他说,多大点儿事儿呐,不就是想让自家姐妹收留几天救救急的事嘛,至于一来就下跪吗? 这不是逼人吗? 池文娟想跪在地上给人当猴戏看,池砚却讨厌极了这种感觉,她走出人群,慢条斯理的挑起垂着头跪求众人的池文娟的脸。 就那么定定的打量着池文娟这张熟悉而陌生的脸。 原本俏丽的面庞变得枯黄,皮肤干燥,眼窝深陷,22岁的姑娘活的和三四十岁的老姑婆子似的,岁月还真是一把杀猪刀。 仅是短短四年未见,曾经的小姑娘就成了现在的婶婆子,令人唏嘘不已。 039六零年代攀高枝 攥着信封的手逐渐收紧,池砚盯着宋云起寄来的信看了良久,不存在的良心突然有点痛了。 可怜的小宋呢,也不要怪人家狠心,要怪就怪你家里的娘老子和养妹太能作妖,惹到我了。 而且她也没做什么,只是在知道宋家有难的时候没提醒罢了,她又不是做慈善的,别人惹了她,她还要上赶着帮忙。 反正宋家在不在对她的影响都不大,宋家人在京城,她就是有钱有权的宋夫人,但头顶会压着宋家一堆子不讲究的家人。 宋家人被下放,她虽然会资源降级、地位下滑,但她可以完全掌握宋家留下的一切,也不用被一大家子宋家人说教。 而且有鱼在,她资源也并没有降级。 她从始至终的目标都很明确,只求权势地位,不求一丝真情。 就像没有宋云起能摆脱麻烦过的更好的这件事,她不会有分毫不舍。 这叫什么?升官发财死老公。 她的字典里就没有‘受气吃亏’这四个字,宋家人惹了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连同他们的儿子一块迁怒! 若是那次宋征南下药后宋云起真和宋冉冉发生了什么,池砚绝对会让他们下放后自然死亡一下。 她双标,宽以待己,严以待人。 可以接受脏男人,但她不可能容忍脏男人背叛,不论是谁,敢背叛她,就要做好承受背叛的代价。 从宋云起的信封下再次拿出两张资料,上面写的东西都是关于宋冉冉的。 这些年她有意的避免了和宋冉冉有关的所有信息,就是想看看没有她的参与,把宋冉冉当心肝的宋征南会怎么放弃这个养女。 是的,放弃。 从宋云起他爹宋征南的生平入手,就知道宋征南的私德和人品都算不得多高尚。 但他重军旅义气,重革命友谊。 男人的骨子里都是向往着建功立业的,宋征南可能不在乎妻子儿女,但他在乎兄弟情义,在乎同袍之情。 所以他才会在他的警卫员为救他而死后,不经过妻子章华君的同意收养警卫员的女儿为养女,还把这个养女捧的比亲子都高。 但重情义不代表宋征南不重事业,他忙了大半辈子的事业被战友之女一封举报信就这么折腾没了,他不会白白咽下这口气的。 所以宋冉冉出事,出于情义他不会出手,但会冷眼旁观。 池砚就是要看看,宋征南是怎么在情感和理智上放弃宋冉冉的,让宋冉冉感受一下被所有人放弃的绝望。 如果宋冉冉过的不够惨,她一定会再加一把火的。 毕竟当年的事,宋云起都被她迁怒了,更别提宋冉冉这个罪魁祸首了。 展开记录宋冉冉这些年际遇的信封,池砚单手拄着下巴,眸光戏谑的盯着资料上的内容,桌面下的一条大长腿愉悦翘起。 宋冉冉举报宋家后,本以为自己能够扬眉吐气、风光无限,但现实却给了她沉重的一击。 就在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好消息时,宋云起却突然出手,无视下乡青年的年龄限制,将她强行发配到了一个偏远的山区。 山区里不仅交通不便,信息闭塞,而且生活条件极其艰苦。 宋冉冉身体本来就不怎么样,还有心脏病,山区生活和要她命差不多,她从没经历过这样的生活,绝望无助到想要当场自杀, 可惜池昌平同样也出手了,每当宋冉冉快死的时候就会有人跑出来救她,让她就这么饱经痛苦的活着。 生活的压力让受尽宠爱的宋冉冉想要冲破山区这个牢笼逃出去。 可不仅有宋云起盯着她的行为,最大的纯恨战士章华君,被宋冉冉举报的本人,她对宋冉冉那是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每当宋冉冉试图逃离山区时,总会被章华君他们安排的人逮个正着,然后被毫不留情地送回山区。 经过几次失败后,宋冉冉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逃不出去,她得罪的人太多了,没人愿意看到她好好活下去。 山区里是干不完的农活,宋冉冉就这么麻木的当了个干活机器,行尸走肉的过着。 还没松口气,宋冉冉在干活的时候心脏病发没站稳,被同样干活的村民砍了左臂。 活不成死不就得被送去医院,宋冉冉被病痛折磨了一个半月后死了。 据说死的时候整个人形销骨立的。 资料上还随口一提了章华君的结局,不同于被政敌陷害海外关系的宋云起和宋征南父子,拥有海外背景的章华君是被批斗的主力。 章华君本来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在村里干活和要她命差不多,在得到害她受罪的宋冉冉死后的消息,章华君心神放松,由于她体虚没力,差点一口气咽下去上不来。 被送到医院救治的章华君保住了一条命,在床上终生瘫痪了。 半支着下巴,池砚想起了宋征南给宋云起下套让他和宋冉冉同房时,章华君给她的那个看透一切又高高在上的眼神。 章华君什么都知道,也默认了一切的发生。 若不是那天宋云起折腾她折腾的太不讲究和她事后的调查,他们宋家的一大家子是都把她当傻子耍,搁她这儿看猴戏呢! 呵,既然那么想看她的猴戏,那她就让他们自己在乡下好好演上一出猴戏,供她乐呵乐呵。 点燃烛台,池砚将手中一摞摞资料和信件一张张点燃。 火苗蹿起,点燃了她眼底满满的恶劣与兴味。 想要学习苏绣的事池砚一直都惦记着,过了几天时间,就费力的把徐燕妮给捞了过来。 五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身形清俭,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她的身体微微有些佝偻,岁月的痕迹在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斑白的两鬓如霜雪般覆盖在她的发丝上,透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气息。 一双混浊的眸子恰似即将风干的残烛,迷茫复杂、枯萎腐朽。 磨难可以造就一个人,同样可以毁了一个人。 一代受人尊崇的苏绣大家如今却被磋磨成了这般狼狈的模样,还真是世事无常。 池砚看着徐燕妮这副模样,心中并无怜悯,只是单刀直入道: “徐先生,我想向您请教苏绣,不知先生可否赐教。” 徐燕妮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警惕,眼前的姑娘虽貌美,却是个不容小觑的,而且作为徐彩凤和徐秀英的姑妈,她消息就算再怎么闭塞,也还是会知道一点消息的。 “我如今这般境地,哪有精力教你。” 池砚唇角挂起一抹温和的浅笑,不紧不慢的从竹编的首饰盒中取出一沓子大团结, “徐先生,只要您肯教我,这些都是您的。” 一个走投无路和等死差不多的人,池砚不信钱打动不了她。 徐燕妮看着那张纸,手微微颤抖,那是能改变她命运的筹码。 看中年女人还在犹豫,池砚从容不迫的又掏出一沓子大团结,声音温沉中却带上了几分不可抗拒的力道 038六零年代攀高枝 徐慧美犹豫了下,语气有点惋惜道:“小姐,我姑母几年前出了些意外下放牛棚了。” 有一个被打成思想不正的姑妈这件事,徐慧美其实一直挺不想说的,毕竟挺不光彩的事,拿出来说只能让人看不起和批斗。 不过今天这两位随身带着警卫员不说,还有便衣跟着。明显是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她不敢说假话,更不敢得罪。 下放了?这么厉害的国手大家被下放着实可惜。 “你姑妈叫什么名字?” “徐燕妮。”徐慧美老实回答,得罪不起还能怎么办?不得当祖宗供着嘛。 徐燕妮,名字她记下了,看能不能捞一下,主要是她想学苏绣。 苏绣,是苏州地区刺绣产品的总称,为江苏省苏州市民间传统美术,其中的双面绣更是名满天下。 其传承之深厚、历史之悠久都令人叹为观止。 早在三国时期就有了关于苏绣制作的记载,其风骨神韵在隋唐时期奠定基础,迨至宋元其基本技法与特色已渐趋形成,明清以降苏绣艺术开始走向成熟。 中国四大明绣之一,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时代传承的瑰宝,学到就是赚到。 离开外汇交流会,乌子恒将池砚送回了四合院才回去。 池砚一回到家中就开始着手调查关于徐燕妮下放牛棚的事。 不调查还好,一调查吓了她一大跳,徐家和他们家还整出来不少矛盾。 特务头子徐彩凤、入赘设套徐秀英、牛棚改造徐燕妮和在外汇摊上开铺子的徐慧美。 老徐家的特殊人才是真不少。 而且根据资料调查,徐家上面有跟着打仗被封赏的老前辈,可惜老前辈去了有些年了。 徐家后辈也不怎么争气,一直在中产阶级打转,有一些甚至已经连中产阶级都混不进去了。 池砚又仔细翻了翻调查出来的资料,她感觉他们池家是捅了老徐家窝了。 老前辈有两儿一女,徐国强、徐跃进和徐燕妮。 徐燕妮从小就被当做大家闺秀培养,跟着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学习,后来因为丈夫举报她不尊重上面还崇洋媚外,所以被下放牛棚改造了。 徐国强继承了老前辈的大部分积蓄,在青省肉联厂当了个小领导,生了三儿一女,女儿叫徐慧美。 而徐跃进由于家里没儿子,他只生了两个女儿,所以被大哥徐国强赶出家门,他的两个女儿,大女儿叫徐彩凤,小女儿叫徐秀英。 被赶出家门后,徐跃进不想见大哥徐国强,就去了青省下面的杨市定居了。 不过他的大女儿徐彩凤不甘心跟着他在市里当泥腿子,就留在了省里,而小女儿徐秀英年纪小,就被他直接带到了杨市。 这不就巧了嘛。 老徐家一共才四个女娃子,都让她整全乎了。 在省里工作的时候,她把徐跃进的特务大女儿徐彩凤送进去了。 在杨市闹腾的池昌安被徐跃进的小女儿徐秀英下套入赘并要求天价彩礼,结果她出主意,池昌安上徐家门倒讹走了500块钱。 今天买了徐国强女儿徐慧美的衣服,还产生了拐带她姑母徐燕妮的想法。 她把徐跃进一家子得罪的死死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徐燕妮的态度。 指节轻叩书房桌面,露出了一个不算友好,恶意满满的笑。 人只要到了她面前,就由不得徐燕妮想不想教她了。 这些年她拐带了不少牛棚改造的前辈大拿,说句掏心窝子话。 这些前辈人物是真厉害,很多她以前没注意没想过的方向人家轻轻松松的就能给她点出来。 由于时代限制,曾经的她以为牛棚就是和牛类牲畜住在一起,每天干不完的活和铲不完的粪,结果发现这一切都是她狭隘了。 牛棚原来比普通村民住的篱笆茅草屋子都好,牛棚半天是砖瓦房。 而之所以有牛棚一说,也是因为一些人的发言太迷惑了。 部分住在牛棚中的人都是矜贵体面人,他们都是各行各业的大拿。 因而他们受不了自己唱歌的嗓子去吹号角、弹琴的手去干农活,部分干部受不了这个委屈,就开始了他们的伤痕文学,他们把五七干校说成了牛棚,把牛棚写成了伤痛史。 穷山恶水出刁民。 住在牛棚虽然环境不算太差,但劳动改造期间对人的精神折磨却少不了。 宋家人被送去改造的地方不算特别偏僻,但也好不了多少,毕竟宋家一大家子都是上面立的典型,想轻松是不可能的事。 倒是徐燕妮被下放的地方很轻松,每天吃好睡好,虽然吃不消劳动的苦,但日子也算勉强还过的下去。 支撑支撑,两眼一闭,日子也就过去了。 这些年过去了,自72年宋云起下放改造以来,池砚都会给他寄一些能送的过去的日用百货,为了让她送的东西能够完完整整的到达宋云起手里,其中的打点也花了不少钱。 对于宋云起可可怜怜的经历,池砚只能说她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疼的,但不多,她的心疼也只有一点点。 从打探来的资料中翻出一封信,这封信是宋云起的回信,从宋家被下放开始,她每年都能收到两封信。 “挚爱吾妻, 展信佳, 砚砚,我一切皆安,勿念。 你送的东西我收到了,幸好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熬下去了。 砚砚,我知道你一直坚强独立,但我还是忍不住担心你。 在这动荡的年月,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为我忧心,更不要等我,好好过日子。 若有合适的人,不必为我守着,重新开始生活吧。 我在这里,时常回忆起我们的过往,那些温暖的瞬间支撑着我。 我也时常想象你在做什么,是否吃得好、睡得香。 但我更希望你能放下我,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我会在这改造的日子里,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 此刻,我望着窗外的月光,思绪飘向远方的你,只愿你能一切顺遂。 你的守望者, 宋云起” 037六零年代攀高枝 黄金有价,绣品无价。 进入店面后,她就将整个店面的衣服扫视了一遍,很可惜,能让她看的上眼的就只有她原本看上的旗袍。 “苏绣旗袍,多少钱?”池砚询问店主。 店主是个个子不高有点微胖的年轻女人,女人的脸上还有一层雀斑,看着不算漂亮,但她身穿一身浅青色长衫,倒是颇有几分古韵浸染下的文静斯文。 陈慧美被问话女人的容貌气度惊了一下后就恢复了原样。 “小姐眼光独到,您说的旗袍是我姑妈的作品,我姑妈的手艺出自宫廷的国手大家,这件衣服说是衣服,倒不如说是艺术。 这件旗袍一口价300。” 300块钱一件旗袍,确实贵的离谱,要知道现在一个馒头也才五分钱,一个油条也就才八分钱,在这个十块钱能当一百块花的年代。 三百块的旗袍是真没见过。 不过仔细想想她前些天还收了乌子恒500块的做衣服钱,就感觉这衣服也不算贵了。 毕竟她做衣服技术一般,能拿的出手的主要是衣服款式足够新颖,比人家店主姑母的手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可以,就300。”池砚还没动,她旁边的乌子恒就开始自觉掏钱了。 他也就拎包掏钱的这点作用了,若是连掏钱都做不到主动,也就不用在砚砚这里讨人烦了。 给钱的是款爷,不给钱的是讨嫌鬼,这点自觉他还是有的。 衣服都买了,当然要取下来试试的。 手都伸出去一半了,却被一个尖利的女声叫停。 “哟,这衣服倒是做得有些别致,可惜人嘛,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声音说不上难听,但语气却很刻薄。 是和钱雯雯长的很像的那个女人,她来就来了,冲自己发什么疯? 癔症发作了? 池砚一把拎起衣服拍了拍旁边男人的肩膀,她带着个男人可不是为了让他看自己好戏的。 一个女人最容易掉档次的行为就是和同性因为一些拿不出手的原因撕逼。 除非必要,池砚讨厌和同性争执时旁边有异性,这会让她觉得她是在给异性演猴戏看,平白降低了自己的格调。 被池砚扯了一把的乌子恒半边眉弓微微挑了一下,回视池砚不耐烦的眼神,瞬间就心领神会了这女人的意思。 她想让自己和那瞎眼女人讲理去,不是,他乌子恒是那么没品的能和女人吵起来的人吗? 在池砚又一次的拉扯下,他败下了阵来,实话实说,他乌子恒本来就挺没品的。 “眼睛瞎了就捐了吧,说别人不行,那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他慢悠悠开口,漫不经心的声音却叫人听的心底发寒。 “呵,她能算什么好东西!简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 花枝招展、卖弄风骚,到处勾搭男人,前面有个丈夫还要和王铮哥搅和在一起,现在又多了你个上赶着倒贴的。 果然是个不要脸的垃圾货色。” 钱芳芳越骂越上头,若不是池砚,她怎么会被王铮丢下! 明明今天她已经和家里说好了,也安排好了相亲一整天的,结果还没走几步路呢,就被扔在了半路上。 这简直是羞辱! 刚刚她和表妹钱雯雯买东西,王铮作陪,王铮自从见了播音台的那个女人池砚之后,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她问话和没听见似的,回答敷敷衍衍的。 不是‘嗯’‘啊’‘哦’,就是‘听到了’‘知道了’‘挺好的’ 一看王铮魂都飘了,她就说‘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 结果王铮真就先走了。 钱芳芳感觉自己差点被王铮气个半死,看不懂眼色的男人! 表妹钱雯雯一看王铮走了,自己也跟着走了,钱芳芳又不是个傻子,一下子就品出不对味儿来了。 钱雯雯这是有心破坏她相亲呢,说不定钱雯雯自己就瞄定了王铮这个颇有前途的大好青年。 她就说怎么会有人那么没眼色的?该让钱雯雯拉线牵媒腾空间的时候,钱雯雯给她装傻充愣夸别的女人。 钱雯雯说是真心感谢池砚,结果把池砚拉出来当靶子,吸引她和王铮的视线。 还以为钱雯雯真是什么人美嘴甜的好心人呢,搞了半天也是个面甜心苦的。 一肚子火气没处发,看到池砚这个狐媚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不找点茬子就心里堵的慌。 乌子恒的眸子一点点变冷,盯着钱雯雯的眼神如同毒蛇吐着信子 “长的丑有点嫉妒心没有错,但恶意揣测就不对了。小姑娘,做人积点口德吧,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他冷嗤一声道。 池砚提着旗袍就去换了,至于钱芳芳的谩骂,她又不是狗,狗咬她一口她还要反咬回去,乌子恒要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明白,那也不用出来混了。 穿着墨蓝色T恤的男人轻睨了池砚一眼,没好气的把身子往墙上一靠,长腿微曲。 一股子爷就是款的装相。 穿的人模狗样的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钱雯雯气的咬牙切齿的,还无视起她来了,一股子怒气在胸腔中窜动,让她想直接冲上去把乌子恒那张云淡风轻的装样脸撕碎。 她今年已经是23岁结过一次婚还又丧夫的老姑娘了。 周围的邻居一个个都盯紧了她,家里也准备让她二嫁再换一次彩礼了,可她是真不甘心同家里说的那些结婚对象在一起,年纪小没出息的、年纪大拖着没结婚的、甚至还有二婚干部… 王铮是她好不容易给自己挑的结婚对象,结果看不上她无视她就算了,她还能说没看对眼。 可一看到她没得到的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态度,就感觉胸口呼吸不畅,闷的厉害。 一个钱雯雯,一个池砚,两个都是婊子。 “呵,奸夫淫妇罢了,套了身衣服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屎壳郎掉蒜臼子——装蒜。”钱雯雯不甘示弱的骂了回去,一个又一个,又是围在池砚身边的男人。 靠在一旁的乌子恒烦躁的横了眼旁边跟着他的警卫员,他是出来陪池砚逛街放松的,不是出来找茬的。 “这个,知道怎么处理吧。” 警卫员心领神会的点点头,两个便衣从人群中走出来拽着钱芳芳就走,而沉默的警卫员从衣兜里掏出大哥大就打电话去了。 听到事情被解决的差不多了,池砚才穿着旗袍,从换衣间中走出来,余光中还看到那陌生女人惊恐扭曲的脸,然后不太感冒的收回了视线。 这女人真奇怪,搞的和她抢了她钱似的。 她虽然没品也缺德,但还算有那么一丁点底线。 看着女人娉婷袅娜的倩影,乌子恒狼眸瞳孔微缩,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站直了身体,眉峰微挑: “小祖宗,烦人的已经解决了,咱们继续逛。” “还算你有点用,查清楚了把事情原委告诉我。”池砚赞赏的看了眼乌子恒这大高个子,才转头冲着店主继续道:“我想拜访做旗袍的大家,不知可否引荐?” 036六零年代攀高枝 忽的,她的视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吸引。 男人上身是一件剪裁得体的墨兰色长袖T恤,下身是一条黑色西装长裤,简单大气,一双牛皮靴外加一只上海牌全钢手表。 把有钱有势书写到了极致。 眼光还没来的及被完全点燃,钱芳芳就看到那男人径直向刚刚那个女人而去,一个两个怎么都爱往那女人面前凑。 钱芳芳暗骂一声晦气。 倒了血霉了。 池砚清晰的感受到了三道视线灼热的锁定了她,回眸望去,就看到了两个熟人和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那陌生人和钱雯雯长的还有点像,估计是亲戚,说起来她和钱雯雯还算有缘。 几年前通过播音台的同事高圆圆了解到了特务头子田伟华的风流韵事,其中就有一段是关于钱雯雯的。 说和田伟华同办公室的钱雯雯最近和田伟华打的火热,估计马上要升职了。 后来田伟华落马,钱雯雯被带去审讯,等钱雯雯回来之后,她就成了播音台中大姑娘小媳妇的议论对象,众说纷纭之下,事情愈演愈烈,台里甚至都有领导找钱雯雯谈话了。 那几天下班,池砚都是绕着那些碎嘴婆子走的,除非必要,她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习惯不了在背后论人长短的行为。 身前说人长短,背后论人是非,不仅有失格调,还风度有缺。 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做烂人也是讲格调的。如非必要,池砚做不出这么没品的事。 但事情就是那么不凑巧,她下班碰到了围着钱雯雯掰扯的一群大姑娘小媳妇,也不知道哪儿个不长眼的把手里的茶故意撒到了她斥80巨资买的连衣裙上。 她问是谁干的,结果一个个装鹌鹑不吭声,气不打一处来,池砚就让人倒了一排滚烫的茶水挨个泼了一身。 想着因为这么大点事把事情闹的太难看,说出去不好听,她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工作太闲搁这儿开茶话会呢?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 池砚背景硬有后台,没人敢找她不痛快,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要不是这次突然见到钱雯雯,这事她都忘了,至于钱雯雯旁边的王铮,她有印象但不多,毕竟她是和王蓉交往,而不是和王铮交往。 “砚砚呐,我这么个大活人矗这儿你看不见,是瞅什么呢?什么能有我好看?”乌子恒大步走近池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是个青年男人和两个女同志,他的目光直接在其中的男同志中落定。 “两个熟人。”池砚回复,她掉头就走,两方人马没有什么需要叙旧的必要,而且人的目光能说明很多东西,那个陌生女性对她的目光并不算友善。 池砚好歹是当了十多年的打工人,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就练得炉火纯青了,钱雯雯旁边那女人对她敌意大的就差让她当场出事了。 “没事离他们远点,成堆的麻烦成精。”乌子恒瞥了那边的三人一眼,扯着池砚的衣袖就走远了。 狗男人,又是狗男人,到处都是要拱白菜的猪,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自己也是。 “真能操心,管家爷。”池砚顺着他的力道就走了,她是来买东西的,可不是和人叙旧的。 “不识好人心。”乌子恒轻啧一声,伸手屈指就想敲池砚的脑壳。 “啧。” 池砚一个灵巧的走位就躲了过去,还不忘学着乌子恒的样子轻啧一声,嘲讽感直接拉满。 被嘲讽了,乌子恒反而转过身打量着池砚。 男人深邃锋利的眼神逐渐变得放纵,其中包含着的侵略欲望如同化不开的墨,浓稠的令人腿软。 其中的意味太过浓厚,池砚感觉自己都快被活拆了。 她发现乌子恒这个人就是行走的荷尔蒙,也难怪纵情声色那么多年还有不少女人想倒贴。 快走两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一些,一点点查看着不同摊位上的商品。 虽说贵有贵的好,可池砚对于这些外汇摊上的东西是真没多感兴趣,外汇摊上的衣服虽说比国内大众穿的灰扑扑的衣服好看,却也没有她想要的感觉。 偶尔会有一些特别暴露大胆的衣服,一看就不是给国内人穿的衣服。 还是古代的唐装汉服更加赏心悦目些,外汇交流摊位上买的衣服洋不洋中不中的,着实不怎么好看。 不说衣服,摊位上卖的古董字画池砚是越看越烦躁,越看越觉得无语。 国内用这些东西和犯天条似的,结果外汇摊上没有这些古玩字画就和开不下去没品位似的,还真是双标的可以。 最让她上火的不止如此,而是摊位上这些古董字画的来源,这些古董字画不是从国内的高官大员中抄家抄出来的,就是从一些书香门第中敲骨吸髓敲出来的。 总而言之,这些东西无不是沾着国人血泪史掏出来的,现在却放在外汇摊上供一群洋人品鉴把玩。 令人感觉讽刺又嘲讽。 许是看出了她的心情不佳,乌子恒伸手屈指敲了敲她蓬松的发丝,低沉的声音和缓了不少,慢慢吐字道: “看到古董字画难受了吧,之前我也难受,可惜弱国无外交,经历这些事是历史的必然,不过我们虽然无法改变已经成为事实的历史,却能够书写未成定局的未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一天不会太远。”池砚点点头,这一点她比乌子恒更加坚信。 因为她曾亲眼见过山河盛世,也曾踏遍盛世山河。 缓了缓心绪,池砚发现自己这烂人居然还挺有原则的,也不知道该不该笑自己在这片土地上烂的不够彻底。 行走在攘来熙往的外汇摊位间,池砚兴致不算太高,古宝玉器看着心烦,衣服首饰没个她特别看重的,感觉也就一般。 刚准备继续往前走,池砚突然顿住了,一件浅蓝色旗袍吸引了她的注意。 细腻的丝绸面料泛着柔和的光泽,似被月光倾洒过后粼粼的湖面,深蓝色烫边的领口处缀着两道精致繁复的盘扣。 肩头处用靛蓝色绣了两朵徐徐绽放的鸢尾花,肩臂被浅色广纱覆盖,古香弥散,像极了江南烟雨里的天色,典雅清丽、宁静悠远。 腰身掐的极细,顺滑的面料一路绸顺的垂至脚踝,裙面上开出了一朵朵被丹青书染的鸢尾花,层层花瓣栩栩如生的绽放在裙角之上。 由于时代的保守性,旗袍从膝盖高一寸处开叉,恰到好处的高度增添了几分国人特有的含蓄与性感。 这都不应该叫旗袍了,说是艺术品都不为过。 以池砚的眼光来看,旗袍上刺的苏绣绝对是大家所做。 “喜欢?”乌子恒哼笑一声,台步走了进去,池砚紧随他身后进入店面。 比起购买这身旗袍,其实她更想见见给旗袍刺绣的大家,她一见这旗袍就感觉技痒,想要向大家学习一下刺绣的手艺。 035六零年代攀高枝 “好看吗?要不要脱了给你看仔细些?”他往池砚面前凑了凑。 池砚哈了口气,伸手戳着男人的肩膀,将快把胸肌杵在她脸上的人往后推了些。 “矜持点。”踩了两下缝纫机的脚踏板,给衣服转了个方向道:“外汇交流会,我记得是周末对吧,闲着也是闲着,去。” 嗤笑一声,乌子恒心说,他要是矜持了,池砚还会理他?这女人口是心非的很。 “小祖宗。”他笑骂:“做衣服呢?能帮我定做一套呗。” 衣服他确实是真的喜欢,池砚身上的衣服他了解过,都是她自己做的,那品味确实一绝。 “不帮。”池砚继续干自己的活,做衣服是为了满足自己爱美的小爱好,可不是为了给别人当老妈子。 “一件500块钱。” “老板,是老奴来晚了,来,把胳膊舒展,咱们量尺寸。”池砚眼睛蹭的一下看向乌子恒,虽然500块不算大钱,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说来好笑,现在在她眼里500块钱都算小钱了,想当年她连二十块钱都掏不出来,还真是世事无常。 乌子恒半弯着狼眸,凶狠的目光染上了平和,就连平日里审视侵略的视线都不再锐利,转而变得轻柔,他乖乖地把胳膊舒展。 池砚拿着软尺,开始认真地给他量尺寸。 正经人量尺寸是很有分寸感的,甚至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他们会让要做衣服的人自己给自己量尺寸。 但池砚可不是正经人,量起尺寸来那是动手动脚的,纤细的手指捏着尺带慢腾腾的在乌子恒身上游移。 在手指捏着尺带比划着量到男人胸围的时候,手下轻轻用力,在她看了好久的大胸肌上掐了一把。 男人闷哼出声,低低的闷笑出声,声音漾起几分浪荡,听的人耳朵发麻,身子酥了半边。 瞥了眼不着调又闷骚的男人,她手上用劲儿,手上的软尺不自觉地勒紧了些。 “嘶……” 乌子恒夸张地叫了一声。 “叫什么叫,这点疼都受不了。”池砚嘴上嫌弃,手上却还是松了松软尺。 量完尺寸,她拍了拍乌子恒的胸肌,声音漾起丝丝缕缕的调侃: “练得不错。” “知道就好。”乌子恒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胸口道:“小祖宗,我就等着穿你做的衣服去外汇交流会了。” 送走过来刷脸熟的乌子恒,池砚又赶了两天工,就把自己想要的衣服给赶制出来了。 一身浅蓝色掐腰学生马褂,衣领和衣服用毛边打了一遍,看着清新大气,一条版型简单的阔腿裤裙,行走间既有裤子的干练利落,还不乏裙子的飘逸。 这么一身衣服下来,活脱脱一个清新飘逸小郎君。 另外一身浅绿色丝质百褶连衣裙效果也不差,配上池砚高挑的身姿,颇有步步生莲之感。 外汇交流会当天,池砚身着浅绿色长裙,外套一件宽大的白色针织衫,长发半挽半扎。 杨柳纤腰,亭亭玉立。 随随便便一个背影就是出类拔萃的写照。 “芳芳姐,快看那边那个背影,就那大长腿,你看到了没?”钱雯雯拉了拉旁边高挑的女人。 钱芳芳顺着钱雯雯指着的方向看去,不由皱了皱眉。 哪儿里来的女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她看到前面站着的那个背影是没有半点好感,逛街的心情被打的七零八落的。 钱芳芳敷衍的点点头:“嗯,看到了。” 她下意识的去看身边的男人,然后就死死的攥紧了手心。 今天是家里给她和王铮安排的相亲,可王铮盯着别的女人看是什么意思?这不是赤裸裸的打她的脸吗? 深吸一口气,她拽了拽王铮的衣袖,声音放缓了些道:“你认识那穿浅绿色裙子的女人?” 王铮被衣服上的拉扯感拽的回神,低眸看了眼拽着他衣服的手,淡淡收回眼神:“嗯,认识。” 是他妹妹蓉蓉的朋友,他之前追过人家,不过人家不喜欢他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仅他认出了人,旁边的钱雯雯也想起来了,她一声惊呼打断了旁边两人的思索。 “是她,池文砚,我们播音台副台长,台里的台花,人家背景也硬,亲哥是乡镇办公厅的副厅长,28岁的副厅长!再熬两年说不定就能平调京城了。” 钱雯雯激动的攥紧了旁边表姐钱芳芳的手腕。 “文砚姐是我半个人生导师,当年我在播音台出了点事,差点丢了工作毁了名声。 幸好有文砚姐,那天台里的一群人围着我指指点点,说我不检点,说我的工作也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那时候我甚至都想过就这么放弃工作回家相夫教子算了。 但文砚姐出现了,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文砚姐手中拿着一摞子播音稿,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结果衣服被围着我的那群人不小心颇了一杯茶。 然后文砚姐倒了一排茶,泼了围着我的那群长舌妇劈头盖脸的一人一杯茶,说他们工作太闲开茶话会,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滚。” 说着说着,钱雯雯就满眼星星眼了,文砚姐实在太帅了,温温柔柔一个人发起火来确是利落霸气的没边,要不是池文砚,她估计她现在就只能在家里陪个没出息的男人蹲一辈子了。 都怪田伟华那个没出息还犯贱的狗男人,折腾了半天把自己折腾进了巴黎子。 听着钱雯雯的叙述,钱芳芳咬紧了腮帮子,她就知道她的直觉不会错,前面穿浅绿色裙子的女人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王铮抿了抿唇,听到故人的消息,多少都会令他心绪难平,那可是池文砚,是他们杨市家属大院中男孩子做梦都喜欢的姑娘,当年的婚宴是一群男生的意难平白月光。 “那这位池小姐还挺厉害的。”钱芳芳生硬的附和着钱雯雯的话,心里却是把钱雯雯骂了八百遍,不知道今天是陪她出来相亲的吗? 结果说话说了半天都说不在正点上,还一直在他们面前夸别的女人,没脑子的叉烧一个。 “嗯,确实厉害。”王铮附和,而且他说的也确实是实话。 一个大院里的孩子,只有池文砚考试次次拔得头筹,学费除了刚开始那一年,其他的都是她自己赚奖学金交的。 高中一毕业就自己找到了工作,工作没两月就转到了省播音台工作,后来找了个对象还是京城那边的高官,后来虽然登报离婚了,但人家依旧是钱权不缺,想贴上去的人多了去了。 可没人能成,据他在军中的消息所知,池文砚上面还有人,现在还有人罩着。 她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孩子中的别人家孩子。 钱芳芳感觉要裂开了,找个对象是准备气死她不成?她现在也算品过点味儿来了,她旁边这个心里有人,还是前面那女人,气死她算了! 要不是王铮是她目前能够抓住的最拿得出手的结婚对象,她现在绝对掉头就走。 034六零年代攀高枝 结果他就被徐秀英爸妈堵床上了,被要求天价彩礼和入赘的时候,他突然就明悟了前因后果,这是全家子人搁这儿给他下套呢。 他池昌安又不是傻子,被人耍着骗了还能和人相亲相爱。 稳住徐家一大家子以后他避着人就往家里跑,池家一大家子人坐下来商量对策。 “大哥和三姐怎么说?”池昌安握紧拳头,他也不是那么好坑的,若是没办法他就去入赘。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徐家就两闺女,他上门就去吃绝户,看谁能玩的过谁! “你大哥和三姐的意思都是让你别认这事。你三姐说把你们堵在床上的徐家人都是不能当证人的,你只要摁死了不认这事,公安来了也定不了罪。 她还说她们徐家敢闹,你就去说你和徐秀英处对象期间徐秀英出去搞破鞋了。” 林芝说着说着就感觉指甲在发抖,冷风一吹,衣衫凉飕飕的,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一股驱之不散的寒意将她整个人裹挟。 三丫头居然这么狠,她突然想到七年前三姑娘出嫁她向三姑娘要彩礼钱的时候。 500块钱的彩礼被她扣走了200块钱,三闺女若是还记恨这件事,她不得倒大霉啊。 越想越怕,手都被吓的发抖。 亲妈怎么想的池昌安并不在意,他只知道听三姐的准没错,毕竟三姐从小就聪明,小时候三姐为了上学把他忽悠的和个傻子似的。 虽然他不聪明,但他知道听聪明人的话准没错。 “还是三姐靠谱。”唇角勾起一个恶劣的笑道:“我们去找徐家闹,他们家要是不给我们五百块钱,我就举报他们家闺女和地皮无赖搞破鞋。 到时候给三姐分三百,希望三姐以后看在这三百块钱的面子上多看顾咱们几分。” 池建国不满的敲了敲烟杆子道:“三丫一个丫头片子要那么多钱能干什么?老幺你别胡闹,咱们家里的钱怎么可能给一个女娃子?” 一旁被自己吓了一身冷汗的林芝没吭声,老宋没和她一起给三丫打电话,自然不知道那丫头有多狠,但她可是直面和三丫头对话的人,现在都感觉腿肚子发软。 “爸,这事我说了算。”池昌安打断了池建国的口若悬河,他和三姐相处的时间不算短,自认为对三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三姐姐为人重利,只要他能给三姐提供让三姐感兴趣的东西,三姐在关键时刻可能也会看在面子上拉拔他一把。 事情闹的动荡不小,没过多久,池砚就收到了杨市那边过来的包裹,包裹里还有两个牛皮纸信封,池砚拆开其中一个厚实的信封,就看到了其中一沓子大团结。 伸手点了点,一共四百块钱,池砚惊讶了一下,池家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古板小家庭,重男轻女,重利忘义, 对于男孩子要什么给什么,但对自家女孩子来说,不把人算计死就是最大的仁慈了。 这么一个以吸女孩血髓为生的家庭,会给她白送钱,不会是又想一出是一出的给她闹幺蛾子吧。 掏出信封中的信看了下。 “亲爱的三姐姐 好久不见 三姐姐,家中一切安好,并无甚大事,只是弟弟我不省心,给姐姐添麻烦了。 每每想到此处,弟弟心中便愧疚难当,觉得自己真是个累赘,不仅不能为姐姐分忧,反而还让姐姐为我费心劳力。 我按照你提的意见直接去徐家闹了,徐家没办法赔了我500块钱,300块钱给姐姐做生活费。 姐姐应该还不知道,四姐文娟有消息了,文娟姐和她找的返城知青邓建设私奔了一年, 结果前两天文娟姐带着孩子回家了,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爸妈不可能同意文娟姐带着孩子住家里的,谁家生了孩子的大姑娘天天住家里让娘家人养的。 这就算了,没过几天文娟姐的对象邓建设也开始上门打秋风,咱爸妈气不过,直接把他们都扫地出门了。 文娟姐真能折腾,看的家里人叹为观止的,文娟姐过些天说不定还要来找三姐姐呢,三姐姐看到她躲远点,免得让讹上了。 敬礼, 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你亲爱的弟弟, 池昌安” 池砚又翻了一下,池昌安的信底下还夹带了一行字体歪歪扭扭的纸条子。 展开看了下字条,她有点哭笑不得了。 “三闺女啊,你彩礼妈给你退回一百块钱,这事咱就了了啊。” 便宜亲妈这是被吓到了啊。 果然人只要往高处走,碰到的基本就都是好人,向上的世界是吃人而平和的,人啊,欺软怕硬的东西。 半敛起眸子,既然家中人识趣,这钱她便拿着,上赶着送钱,岂有不收的道理? 至于池文娟,小时候招猫逗狗到处野,大一些了便被牵在家里干活做家务,看着家中兄弟姊妹各个都有了个好的前程,难免左了心性。 说实话,六十年代本就不算宽裕,池家就是个普通双职工家庭,家中的资源都是有限的,给了这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没有了。 而池家中,能分到父母偏爱得到家庭固定资源的就只有两个男丁,池昌平和池昌安,家里总共一千块钱的存款,两人一人五百块钱就算顶了天了。 至于家里的三个闺女,那都是准备留在家里换彩礼的,三姊妹中分得宠爱最多的无非是大闺女池文笙和小闺女池文娟了。 池文笙把宠爱变现成了上学的机会,池文娟把宠爱变成了把自己推向深渊的巨手,不知收敛的鬼玩鬼混,直接就把自己作成了家务婆。 池文砚这个后来者是又争又抢的得到了读书机会,和池昌平两人一同走出了池家的一亩三分地,两人没有占家庭多少资源,池家的家庭资源就丰盛了起来。 正因如此,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往池家人身上凑,闹出不少幺蛾子。 将手中的信纸揉吧揉吧烧了,反正这信她留着也没什么用。 将一条条小纸块放在烛台上燃烧,望着蹿起的火苗,池砚的眼底被火苗点燃,橘红色在清透的狐眸深处绽开,一时间让人捉摸不定其中情绪。 翌日清晨,池砚收拾了下自己,坐在缝纫机前赶工做衣服。 敲门声响起,她头都没抬一下:“进。” 乌子恒大步进入房间,将一张正红色烫金请帖拍到了池砚面前。 “外汇交流会,去不去,我觉得你感兴趣。”他懒懒的靠在一旁的墙面上,狼眸半敛,眼神似含着钩子般定定的撅住池砚,动作说不出的恣意潇洒。 半长不短的发尾微微耷拉着,身上一件黑色背心,发鼓撑起的胸肌,壁垒分明的腹肌与人鱼线条,被紧身背心撑得若隐若现。 池砚怀疑乌子恒就是看透了她想吃口好的的心理才这么穿的,诡计多端的老男人,玩美男计玩的这么溜。 一见池砚盯着他的胸肌看,乌子恒笑得暧昧,他就知道她喜欢看这个,每次他穿的无论多花里胡哨,都不如漏点肉给这女人的吸引力大。 033六零年代攀高枝 乌子恒在屋内看到这一幕,眉头微皱,就那么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攥紧的指骨隐隐发白。 “哇——” 孩子的哭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两孩子一个哭了另一个也会跟着哭,一点都不省心,乌子恒低骂一声:“小崽子真难带。” 他一个军营里出来的糙汉都快成全职保姆了。 一回到家中,池砚就跑去洗澡了,洗完澡将月嫂熬的姜汤一饮而尽,这才舒服的喟叹出声。 从抽屉里掏出两沓子设计稿开始自己描画她喜欢的衣服稿子。 六七十年代过惯了以后其实也挺舒坦的,主要是她的地位特殊,不缺钱权,所以才能过的顺心。 但有一点不好的就是现在的人到处都穿的灰扑扑的,就算有爱美的打扮自己,审美也大多一般,不是用力过度就是用力用偏了。 总之女生的衣服都没有她想要的那种感觉。 为了能穿上自己心仪的衣服,她的衣服大多是自己画稿子设计,然后自己用缝纫机裁剪。 缝纫机之前她见都没见过,但架不住现在的人都会点女工,她为了融入大环境也就跟着学了。 手上的稿子是她前些天设计的两套衣服,一套是清新款的浅绿色纱织百褶连衣裙,外搭白色针织长衫;另一套上半身是掐腰毛边的浅蓝色学生马褂,下身是一条黑色阔腿裤裙。 脚上踩着缝纫机,一点点赶着工,如果时间够快的话她说不定这星期末就能把两套衣服赶制出来了。 月嫂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池小姐,杨市电话找。” 杨市那边来电话,池砚想了想,把稿子收拾好锁入柜子,去书房拿起电话筒接通电话: “三丫头啊,家里出事了,你弟弟昌安偷偷谈了个对象,叫徐秀英,那女同志是个眼毒的,她们全家做局把你小弟给坑了。 那女同志把家里人支出去带着你弟弟回家亲热,结果那女同志的家长半路杀回家,把两人堵在家里的被窝里。 那女同志家长的意思是让昌安入赘,还要出1000彩礼,不然就告咱昌安耍流氓。 咱家哪儿里来的1000块钱?更何况你弟弟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入赘呢?他们徐家简直是欺人太甚,三丫头,你可得给你弟弟做主啊。” 嚯,这局做的,一上来就要男方入赘,还要男方带1000嫁妆,这是真敢狮子大张嘴啊。 池砚懒懒的靠着书桌,想着池昌安的长相,说实话,池家一大家子虽然各有各的性格缺陷,但却各个貌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祺贵人虽愚蠢却着实美丽。 “幺弟怎么想的?事情闹大了没,把他们堵被窝的有谁?”她出声询问,不论想怎么处理,都得把事情的热度停止在一个可控范围才行。 不论如何,她和池昌安都是一个屋檐下过了小十年的姐弟,她虽然不喜欢这个弟弟,但两人也没发生过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就连她读书的机会都是通过池昌安拿到的,池砚微微垂下眸子,事情如果举手之劳就能解决,那她也就帮了,如果太麻烦,她就懒得管了。 “老徐家就两闺女,不然也不会让你小弟入赘,他们一家子也怕事情闹大坏了名声。 事情发生才过了不到半天时间,他们徐家一家子虽然想坑咱们家钱,但也不敢真的让自家闺女丢了清白的事闹的人尽皆知,当时堵被窝的只有那女同志的父母。 最后还是你弟弟自己回家说的这事。”林芝嘴里发苦道。 讹人都不知道怎么讹,小家子气,池砚冷笑一声:“徐家姑娘既然想白送人清白,那咱家接着便是。 不用认,谁都不知道的事,池昌安上赶着瞎认什么?有本事徐家就抱着孩子来闹。这事我哥知道吗?” 贪心不足蛇吞象,但凡徐家人只要一两百的彩礼,去让池昌安当上门女婿,那入赘也就入赘了。 可徐家人开口就是1000块入赘彩礼,这不就是明摆着知道她和她哥池昌平有钱,隔空来讹钱了。 “我刚和你大哥昌平打过电话,他和你一个意思,这样真行吗?”林芝紧张的搓着手中的衣袖,声音发干不确定的问。 吸了一口气,池砚敛下了眼底的暴躁,得亏她现在有权有势离开了杨市家属大院那堆不讲理的泼妇窝了,不然她估计自己也逃不开被碰瓷的事。 林芝在家里骂闺女敲闺女髓的时候可不知道什么叫畏缩,现在到了儿子出事了,就知道什么叫胆怯惧怕了? 还真是讽刺。 也不知道她重男轻女个什么劲儿,她自己难道不是女人吗? 平时骂爹骂娘的到处逞威风,怎么到了正事上就畏畏缩缩的了? 窝里横一个。 池砚半敛着眼皮,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下一片阴影,身体斜靠着书桌。 想说你看着办吧,但又怕自己说不清楚坏事,她用尽耐心开口: “徐家人没有豁出去的勇气,他们只想把这件事私下解决了。 所以这件事只能是烂在当事人的肚子里,池昌安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行。 你们也不用怕报案的流氓罪,流氓罪那是需要人赃并获的,虽说抓奸拿双没办法被否认,但证人起码得有个外人视角吧,一家子徐家人算什么证人。 只要池昌安不认,公安来了也没办法。 她们一家若是敢闹,你就带着小弟去倒打一耙,说她家姑娘在和小弟搞对象期间搞破鞋,死无对证的事,怎么说你们自己看着办。” 现代被侵犯告强暴还得要验体液DNA呢,有的就连验了DNA都求告无门,更别说现在连DNA技术还没用起来呢。 池砚半敛着眸子把电话挂了,至于怕不怕她的话被电话接线员听去泄露出去,她表示怕不了一点。 电话接线员虽然能听到对话双方的对话内容,但他们接受工作时是明令禁止偷听电话双方的说话内容的。 虽然偷听行为屡禁不止,但池砚早就找专人招呼过了,敢在她的线上动手脚,她就让人提着半颗头走,了解一下马王爷的第三只眼是怎么长着的。 电话另一边的林芝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事情还有转圜余地,她儿子不用入赘。 池建国坐在一边敲烟杆子,头疼的看着小儿子,也不知道这家里是怎么回事,老大、老二和老三都是省心娃子,也都算有出息。 可老四和老五那真就是情况不断了,一个不要工作跑去和人私奔了,另一个都快入赘给人当上门女婿了。 窝在房间里的池昌安拉开房门走到客厅里,眼神变得狠厉,他都准备上徐秀英家提亲了,结果徐秀英非要拉着他往家里凑。 凑就凑了吧,姑娘上来就脱衣服,他当时还纳闷呢,姑娘家的不都挺爱惜羽毛的吗? 他们家里除了一年多没见和人私奔的四姐池文娟,另外两个姐姐那是把名声看的比命都重,谁敢在她们俩的名声上动土,她俩就敢和谁动刀子。 在徐秀英家里,他当时脑子犯浑,以为人家姑娘是真喜欢他喜欢的不行才干这混事的,他当时心想他长的俊啊,人姑娘倒贴也不奇怪 ,头脑一热就直接上了。 心想着反正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上就上了呗,他又不是不娶,而且厂里领导干这档子事的时候还不如他呢。 那些人专门找刚结婚的大姑娘小媳妇乱搞,完事了给点钱票或者福利了事。 032六零年代攀高枝 房间整洁干净,暖气流包裹后令她整个人都舒服的喟叹出声。 两个小孩在床榻中睡的香甜,乌子恒趴在床榻边,凌乱的碎发遮住锋利有型的眉弓,狼眸半敛起,懒洋洋的趴着,周身萦绕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沉郁。 一米九的大高个长腿长臂的窝在一起,竟还有点可怜巴巴。 刚刚得知自己辗转反侧梦寐难求的人和自己的兄弟纠缠在了一起,兄弟还在外面跪着淋雨,他现在的情绪就和即将面临爆炸的火药桶似的。 听到脚步声,猛然抬头,犀利凶狠的目光射向来人。 她来了! 是来看他的吗? 肯定不是,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又来看孩子,孩子有什么好看的,有他好看吗? 他身高腿长八块腹肌器大活好,她连冯旭则都愿意要,怎么就不要他? “俩孩子睡着呢。”他把自己缩到了孩子旁边,低沉的声音闷闷的,让人听不清其中情绪。 “你也想睡?”池砚看着把自己和小孩缩在一起的大男人,差点笑出声来,怎么也想象不到一个长的和狼王似的男人同小孩抢地盘的样子原来这么滑稽。 “笑笑笑,老子服了,笑毛儿啊笑。”乌子恒抬头没好气的骂道:“要么老实待着看孩子,要么过来和我唠唠。” “我是来看孩子的,你想唠一边去。”池砚坐到两孩子旁,盯着两小孩看,虽说她不喜欢孩子,但不得不说自己基因好,生的孩子和画里出来的小仙童似的。 乌子恒伸手盖住脸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沿着脸颊线向上撸,将几根手指插入头发的发缝中,池砚越不想和他唠他就越想说,俗称反骨上来了。 “理理我,一个问题200块。” “小老板,奴家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池砚用右手做作的比划了一个搓钱的动作,声音由原来不耐烦的冷淡三百六十度大拐弯,嗲的池砚直接都想翻白眼。 “正常点。”乌子恒耳尖发红,低磁的音调颇有韵味:“冯旭则哪儿里好了?” 将手腕支在下巴底下沉吟,池砚回味了下,她能说她就是肤浅,舍不得花点男模的钱,却发现有男模倒贴嘛,就从了呗。 而且认真工作的男人最有魅力,池砚她这个人本质慕强,只要别人有比她强的地方,她都会被吸引的。 “我慕强,小冯先生什么都会点。”顿了下她继续补充:“我说的会点不是会一点,而是什么都会亿点。” 亿点上她加重了音线特别强调。 翻译俄文的时候可以教她学俄文,摆插画的时候能和她探讨品味,写字的时候教她怎么写一手漂亮的草书。 看报纸的时候会给她分析国情和国际趋势,斯文人手把手教她如何在政局中阴人并且全身而退。 为人圆滑势利却也懂进退有度,池砚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冯旭则在教她怎样立身。 “小冯先生?”话语在舌尖滚了一圈,乌子恒有点懂了,学习爱称,心口有点涩。 周身的气势愈加深沉,他偏头看向女人如玉的面颊,锋利深邃的目光与女人温柔缱绻的眼神在半空中相撞,有点哑口。 她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会让他所有的挣扎与纠结消弥无踪,大抵他这辈子都不会遇到这么令他神思为之牵动的人了。 “嗯,小冯先生。”池砚肯定道,伸出一根手指扒拉下两孩子,看到孩子纤长的睫毛,她用指尖拨弄了两下。 还没等她在扒拉一会儿,手指就被半躺在床榻上的男人给握住了:“别扒拉了,扒拉醒了我还得再往睡了哄,这两小崽子是真能嚎,嚎的我这两天快神经衰弱了。” “哦,辛苦了。”池砚姗姗收手,又有点贱嗖嗖的来了句:“要不给你付点工资?一个月五十。” “我缺那点儿工资?”乌子恒叹口气,盯着池砚的眼睛不放,转而改口道:“工资是吧,我确实缺,你过来我和你说。” “得寸进尺。”池砚靠近了些,侧眸道。 男人的薄唇印在了侧脸上,轻柔的触感不带任何欲念,清浅又虔诚,仿若信徒将要献祭他的所有。 池砚单薄的身体微僵,垂眸不吭声了,大抵是良心发现,感觉老男人其实也挺温柔的。 毫无保留的虔诚让她这个老司机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后退半步,修长的手指掐上男人的面庞,仔细的端详这张令人腿软的脸。 这张脸的皮肤并不算白,是常年训练的古铜色,五官深邃立体,剑眉英挺浓重,上挑而狭长的狼眸极具侵略性,看人的目光中总有种审视挑剔感。 微抿的薄唇淡淡的上扬,心情的愉悦被写在了嘴角。 池砚一把甩开了男人的脸,突然感觉这一幕历史性的似曾相识。 七年前相识时,他们也是这副样子,她也是这样提着人家的脸打量后一把甩开。 “你动摇了,你在为我动摇。”乌子恒盯着池砚思索的眸子,笃定道。 “嗯。”她点点头并不否认这点:“别为难他了。” 这个他是谁两人都懂,是冯旭则。 不说乌子恒都不准备为难了,一说他就不得劲儿,拳头痒痒的又想把人揍一顿了。 声音淡淡的应了一声:“那是我副官,我有分寸,用不着提醒。 而且我也没怪他,喜欢一个人的自由本来就没有限定,他能招你喜欢是他的本事。” 最后他又补了一句:“我就是气不过而已。” 是默认不为难冯旭则了,乌首长还挺嘴硬心软的。 看完孩子,她心情还算不错,拎着油纸伞就出了门,走到庭院中打量着雨幕中身子笔挺半跪着的身影,男人在雨水的冲刷下浑身都湿透了。 池砚嘴角微微上扬,步伐徐徐的走到冯旭则面前,蹲下身子,伸出手轻轻拂去他脸上的雨水,调侃道:“小冯先生,这是何苦呢,还在这雨中跪着,都成落汤鸡啦。” 冯旭则抬起头,眼中满是深深的执着:“不用管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明知他心思却与你在一起,我心中有愧,容我跪一夜认错。” 池砚站起身,将撑开的油纸伞罩在他头顶,“乌子恒没怪你,起来吧,别跪着了。” 冯旭则半跪着向池砚的方向挪了两步,虚虚的一把抱住池砚的腰身,将头埋入池砚的怀中轻轻蹭了蹭。 “不用,我跪着,砚砚快回去吧,你穿的单薄还把衣服给了我,一不小心就会着凉。” “随你,真能折腾。”池砚揉了揉怀中湿答答的短发,感觉衣裙都有点潮了。 将手中的油纸伞塞入他手中道:“自己撑着,跪完了喝碗姜汤。” 说完她也不看伞下跪着的冯旭则,径直走入雨幕中,黑色的裙袂在半空中滑动,脚腕上的红绳铃铛叮咚作响,步履间摇曳生姿。 冯旭则想要将伞递回去的手顿在原地,默默攥紧伞柄,斯文的气质微淡,带上了几分深沉,他的眼神始终落在她那道高挑娉婷的背影上,注视着那道身形走远。 031六零年代攀高枝 脸颊挨了两拳头,冯旭则的脸被打偏,眉头却皱都没皱一下,左右这顿打他挨得不冤枉。 一看冯旭则这打不还手的样子,乌子恒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是真想弄死这个狗登西,但想想两人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相互扶持的样子他就下不去手。 以前一直觉得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他以前换过的女人比衣服都多,送出去的女人也不比吴勋那伪君子少,在他看来,反正都是你情我愿的事而已。 可眼下这女人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有了断手断脚斩兄弟的心理。 大抵是真喜欢,他也是真的舍不得那女人。 一脚踹在冯旭则的小腿上,看青年人半跪在地,他冷呵出声:“你是真有本事。” 可不是有本事吗?他念了七年的女人,又掏钱又带孩子的,结果不如他副官短短时日的陪伴。 半跪在地的冯旭则背脊挺直,半垂着眸子盯着地板看。 从21岁在战场上与乌子恒相遇之后两人结识,他和他,两人为彼此躺过枪抗过伤,他们两个人像命运的两面。 乌子恒光芒万丈,而他一无所有。 下了战场之后他就被调到他身边当警卫员,他就是乌子恒手里最锋利的刀。 就这么过了三年,他一步一个脚印的爬到了团长的位置,回首时,已经有点想不起被家里扫地出门时的狼狈,想不起吃百家饭时的坎坷与煎熬了。 一切都被淡忘与埋葬后,他觉得他可以试着完全放下过去了。 可同样是这一年,他遇到一个让他再次回忆起自己不堪的女人,池砚。 第一次见面时她掰开自己的手指,将两张大黑石塞到了他的手中。 心里的不适感将他缠绕,刺骨的寒意将他包裹,亲姐狰狞的面庞在他眼前不断放大,被扯去和老女人同房的屈辱一点点将他裹挟,真肮脏。 那老女人差点被他砍死,可那老女人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他就是个从泥坑里爬出来的泥腿子,而她一眼望去,是和乌子恒一样的万丈光芒。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被她甩了一巴掌,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生气,而是希望再被她扇两巴掌。 也好让自己满脑子跑马的思维清醒清醒。 可惜他好像真的有点毛病,一巴掌扇到了他的心上,自此忘不掉,念不得。 她结婚了,她又离婚了。 此去经年,他嘲笑乌子恒为了没见两面的女人浪子回头,成天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的家伙居然玩起了纯爱,真是老奶奶钻被窝,给爷整笑了。 但打脸就像龙卷风,他再次见到那个女人后,没有一点反抗之力的主动贴了上去,就连小时候留下的不敢碰女人的阴影都在她面前无形退散了。 原来他以为终生都迈不过去的门槛,在她那里只需要一个回眸便溃不成军。 闭了闭眸,挺直的背脊依旧稳稳的,默不作声的半跪在地,耳边听到孩子的哭声,他不由慌了神。 “得了,没事。”乌子恒没好气道:“你跪着,跪一晚上,咱俩还是兄弟。” 服了,他抿了抿唇,转身哄又哭了的俩孩子,乌子恒走了两步感觉还是气不过,一拳锤在了半跪青年的肩膀上,心情郁闷。 冯旭则闷哼,肩头晃了一下迅速稳住。 原本明亮的天空逐渐被厚重的乌云所遮盖,整个天幕仿佛被一层灰色的轻纱所笼罩。 丝丝缕缕的雨水滑落在脸颊上,冯旭则纹丝不动,余光目送着乌子恒抱着两个孩子回了房间。 盯着男人皮鞋溅起的水花,轻笑出声,上身的白衬衫被打湿,跪在地上的膝盖被冰凉又粘腻的触感激的生疼,他笑了两声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左右跪一晚的事,淋点雨不算什么。 细密的雨丝如银线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为四合院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 庭院中,古老的槐树在雨中静静伫立,枝叶被雨水洗得翠绿欲滴,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树下的石桌石凳已被雨水打湿,上面积攒着一洼洼的小水潭,倒映着天空和周围的景致。 四合院的回廊下,池砚拿着一柄油纸伞,隔着雨水串成的水帘,透过水帘眺望着四合院的景致。 她平日里也不是个喜欢淋雨的人,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想要在雨中走走,可能是雨中空气格外好的缘故吧。 一身黑色连衣裙,被风雨吹的散乱,她折返回身披了一件长妮大衣,撑着油纸伞往乌子恒的住处而去。 虽然不喜欢孩子,但该看还得看,总不能给自己生出个白眼狼吧,那不得亏死自己。 孩子小的时候养起来又费劲又不记人,她才懒得费那苦,顶多是多看两眼,不让孩子眼生她就行。 乌子恒在青省的住处是和她住所差不多的小四合院,缓步进入被雨幕笼罩的小四合院,她本准备直接去见两个小孩的,却看到了屋方廊檐前单膝跪地的高挑清瘦的背影。 白衬衫配黑长裤,熟悉的背影,池砚都不用看就知道跪着的人是谁。 冯旭则。 背脊挺直的男人单膝半跪着,冯旭则感觉雨水一停,头顶被一片阴影笼罩,他抬头望去,就看到了女人浅笑晏晏的精致面庞。 女人身形高挑纤细,肩披米白色毛呢大衣,内着一袭黑色吊带连衣裙,前凸后翘,远山黛眉如烟雨含波,清绝潋滟的狐眸疏淡而冷漠,睨着人的眼神说不出的蛊人。 温沉柔和,知性优雅。 砚砚来了,他低下头颅盯着女人脚踝处的小铃铛,眼神变得飘忽,这铃铛是他亲手带上去的。 将油纸伞偏向冯旭则,垂眸打量着被雨水打湿发丝的男人,豆大的雨珠从青年人的发尾滴落划入脖颈,从锁骨一路向下,没入白衬衫。 俊美雅致的面庞如冷玉惑人,她一把掐住男人的下巴,将青年的脸面向她的方向提了起来,亲昵的抚摸着男人的面颊,红唇轻启: “小冯先生,怎么就跪这儿了呢?” “挨罚。”冯旭则的脸颊在池砚的手中亲昵的蹭了蹭,被雨水打湿的凌乱碎发遮住了眉眼,微抿的唇角轻轻触碰女人的指尖。 “小可怜。”池砚将手中偏向青年的油纸伞缓缓收回,爱怜的摸了摸青年的额头道:“我去看孩子。” 说着,池砚把身上的米白色毛呢大衣脱下来披在了男人身上,在青年不舍得目光下,一步步向屋舍走去。 行走间溅起的水花落下一片片涟漪,涟漪一路轻荡入了冯旭则的眼底、心头。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女人的背影,默默攥紧了手心。 女人如瀑青丝垂落至楚楚的腰身上,背脊单薄,飘逸的裙摆垂落到小腿肚子,白皙精致的脚踝上是一根红色细链脚绳,迈步间摇曳生姿。 直到进入房间,消失在他眼前。 心口似乎伴随着女人的离开空了一块,他拢紧身上披着的毛呢大衣,眸子柔和。 030六零年代攀高枝 接下来的日子,池砚边做翻译工作,边和冯旭则暧昧,冯旭则甚至把工资都交给了她。 小日子过的快活似神仙。 坐在书房中拿着手中的翻译稿子晃了晃道:“小冯先生,讲课喽。” “遵命,池大小姐。” 伸手接过手稿,冯旭则一手将人抄入怀中,把人抱在腿上,用他低磁的声音轻缓的讲着俄语。 往冯旭则的怀中拱了拱,两具身体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衫紧贴着,彼此甚至能够感受到双方的心跳。 浅浅嗅闻着女人的发丝,他半阖着眸子,迷恋而又贪婪。 等讲完手中的稿子后,他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上了女人的侧脸。 感受到两人贴近后的滚烫,池砚伸出一只手从男人衬衫下摆探了进去。 衣衫被揉的凌乱。 书房的小塌上,摆放着一只药罐,药罐中药草浓郁,一只药杵捣了进去,药罐中的药草被捣碎成药泥。 药泥被药杵捣出药汁,馥郁的药草香味弥散开来,冲的人迷醉,将沾在药杵上的药汁用纸巾擦去。 用清水将药罐洗漱干净,池砚和冯旭则两人抵足相拥。 负、距离接触之后,两个人愈发黏糊,池砚慵懒的打量着对面的宽肩窄腰大长腿的男人,笑得暧昧。 她是真没想到,冯旭则一个28岁的大小伙子居然纯情的要命,碰一下就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委委屈屈的样子看的人心疼又好玩。 “小祖宗,你还笑,刚刚你养的猫想挠我,还差点挠花我脸,你不愧疚不说,还幸灾乐祸。”冯旭则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摆了一个西子捧心的样子。 地上的大白猫四脚并用的往后挪,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狗狗祟祟的盯着冯旭则,既大胆又犯怂,有点想要扑上去挠冯旭则两爪子的意思。 没理会西子捧心的冯旭则,池砚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衬衫跪坐在床上,嘬嘬嘬的叫着猫。 等将猫拢入怀中后才打趣冯旭则道:“猫都不理你,它挠你干什么,肯定是你欺负急了人家,人家才挠你的。” “都说帮亲不帮理,我在你这里竟是连只猫都比不过,还真是令人寒心。”冯旭则摇头叹气。 “你怎么可能如猫,猫猫多可爱啊。”说着说着池砚就被自己逗笑,有点说不下去了。 一旁赤着上身的冯旭则被女人眉眼间的愉悦感染,也同样笑出了声。 他盯着女人身上宽大的白衬衫看了会儿,锋利雅致的面庞微偏,有点不敢多看,喉结轻滚。 池砚伸手把猫头摁的一点一点的,软绵的触感解压又上头,还没来得及继续戳两下猫头,身体突然一轻。 整个人被揽着腰嵌入怀中,严丝合缝的刺激让她瞳孔微缩。 “冯旭则,你禽兽不如。”池砚低骂一句,男人果真不知足。 “嗯,小祖宗说的对,你刚刚就说过了我不如猫。”冯旭则轻哄。 将整个人埋入冯旭则怀中,狠狠掐了一把男人的腰间,幸好快感是相互的,不然她不得亏死。 翌日清晨,床榻上的人早就走了,不过她已经被清理过了,书桌上放着一份还带点温热的早餐,早餐底下压着一张便签和一张存折。 上面留了一行规整锋利的字 ‘安,我去做任务了,想买什么自己买。’ 将便签底下的存折拿起来翻开,她被里面的数字惊了一下子。 一万二。 高级军官的工资虽然高,但冯旭则能攒下这么多钱还让她挺惊讶的。 当年宋云起给她上交积蓄的时候无非也就两万块钱,但宋云起本来就出身高,从小到大的钱就没缺过。 而冯旭则那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他能存下那么多钱,是真把池砚给唬了一把,但仔细一想也不是不可能。 文职和武职终究是不一样的,文职基本都是坐办公室的,工资基本固定;武职就不一样了,武职的任务到处跑,有些任务有奖金也是经常的事。 她从墙缝里拆出一只木盒子,她把冯旭则给她的存折放了进去,至于问她会不会良心发痛,抱歉,那还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你情我愿的事能有什么事。 林荫下,乌子恒弯腰逗着两个小孩玩,两个孩子和他们的妈妈很像,白白净净的两小只,眼睛滴溜溜的四处乱瞟,比葡萄都乌黑灵动。 可可爱爱的惹人爱。 “冯旭则,我也不比宋云起差啊。”乌子恒仰头望着天空,情绪有点怅然 。 池砚不理他,不和他在一起。 冯旭则低头,卷雅的长眉微挑,眼睑微敛,他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而且他心里其实有那么点答案,他也不太想说。 一把抱起玩手指的小女孩,唇角微抿,笑得真实了点。 小女孩生的白生生的,可能是遗传了池砚的美貌吧,他看着孩子的时候总有种看见她的感觉,但他也没那么喜欢孩子。 大概率是受到砚砚态度的影响,或许是他太离不开她了,总是喜她所喜,厌她所厌。 小孩子的心情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趴在冯旭则怀中的小女孩一个翻身把肉肉搁在了他衣服的拉链上,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孩子一哭,冯旭则无奈,乌子恒也慌了手脚,两人抱着孩子查看哪儿里出事了。 婴儿的皮肤本就娇嫩,更别说这婴儿的皮肤还白,一道红印子特别显眼的挂在孩子的胳膊上,看的人揪心。 从柜子里把宝宝霜拿出来,冯旭则小心的一点点把宝宝霜往小孩胳膊上涂。 小孩看见他动作就不老实的拳打脚踢,扯着冯旭则的衣服一顿猛拽。 查看小孩胳膊的乌子恒突然顿住了,脸色诡异的盯着冯旭则的锁骨看,狼眸半垂,眼神阴恻恻的。 被上司用不对味的眼神盯着,冯旭则也不是傻子,低头看了眼自己锁骨,有点想笑。 是砚砚留下的。 青年男人衬衫被拽的下沉,衣领大开,白皙锁骨上斑斑点点的红痕缠绵缱绻,欲遮不遮的。 “这是?”乌子恒帮忙将孩子的宝宝霜涂好,半抱着孩子,声音沉郁。 他这个下属是什么人他还是有点数的,冯旭则是被他半路提拔到身边的,除了对他,冯旭则对任何人都心狠手辣到极致,是他文秘中的文秘,心腹中的心腹。 这人因为小时候的事,三十年没碰女人。 他以为冯旭则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给他来了一个大的。 越想越感觉齿骨发冷,冯旭则最近这段时间虽然清闲,但他的行程乌子恒了如指掌,冯旭则根本就没时间出去找女人。 既然没有去外面找女人的时间,那就说明冯旭则找的女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就是您想的那样。”冯旭则雅致斯文的脸不见表情,淡淡的眸光中却透露出了无言的锋利,他缓慢吐字:“是池文砚。” 乌子恒…他…感觉挺糟心的。 深吸一口气,一拳抡了上去,他真是瞎了眼了,亲手把自己的心腹送给了他看上的女人,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愤怒。 029六零年代攀高枝 池砚有钱有闲,坐月子坐了三个月,也不能说是坐了三个月月子,而是她每天都很清闲,每天过的都和坐月子差不多。 至于她生的龙凤胎,池砚半点不想带,她就连看见那两个孩子都感觉心里上有些微微不适。 自从经历了一次生育之痛后,她感觉她永远都不想经历这种痛苦了。 也有点理解为什么有些家庭的母亲为什么对自己的孩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毕竟经历过那般彻骨之痛后想要对痛苦源泉生出爱意,本来就是一个折磨的过程。 许是她对两个孩子不待见的情绪太过明显,两个龙凤胎被池昌平接走带着了,不过乌子恒的心里也挺变态的,直接就让冯旭则把两个龙凤胎带回去教养着了。 两个龙凤胎有池昌平和乌子恒两个人尖子教养,池砚半点不急,孩子只有自己从小带起来的才有感情,她虽然对两孩子没多少感情,但池昌平和乌子恒能和两个孩子多培养培养感情也挺好。 这些可都是人脉。 空闲下来之后池砚就去大学把毕业证给办下来了,现在的大学生文化程度参差不齐,甚至还有小学二年级文凭不到的,其中内幕可见一斑。 由于她上辈子接受教育的程度不低,因而在大学表现不错,学校就给她递了橄榄枝,希望她毕业留校教学。 而且大学学校离家不远,工作清闲,每月还有33块的工资拿,她就在学校挂了个职,至于播音台的播音工作她也没放弃。 主要她的工作是真清闲,总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大学的教学工作一个星期也去不了两次,每次就两节课的事;播音台的工作做四休三,每次工作也才两个小时。 做这两份工作的本意也不是为了领工资,主要是为了让自己多走走,别经常闷在家里没事做。 她还兼职做起了翻译工作,翻译的文件有英文也有俄文,池砚上辈子作为全职打工人,说一口流利的英语是基本功,至于俄文,她没基础,但能学。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池砚始终坚信能学一点是一点。 学会的这些东西都会成为她安身立命的本事,男人可能会背叛她,亲人朋友可能会出卖她,但唯独脑子里学会的知识是属于她一个人且不会背叛的资本。 左右她不缺钱还有人脉,直接就安排了些下放牛棚改造的狠人们来给她开个小灶。 下放改造的这些人儿女们也为她广开绿灯,让她的行为能低调的进行。 至于下放的宋家人,宋家人目标太大,她没那么通天的能力。 露天办公的小凉亭中,池砚窝在椅子上翻俄文稿件,就看不懂,看不懂一点,越看不懂她内心越不得劲。 “砚小姐,小少爷和小小姐想你了,去看看吗?”冯旭则大步进入凉亭,坐到了池砚对面。 由于俩孩子经常被乌子恒和池昌平带着,冯旭则就经常去几个人的家里传消息。 “哦,不去,让乌子恒带着就行。”池砚头都没抬一下。 冯旭则无奈浅笑,乌首长其实是想见池砚,就是想不开,用孩子当筏子,不过这想法也不算没效果,十次里面池小姐还是会去两次的。 他往前凑了下,看到了池砚正在翻着的俄文,雅致的眉宇微挑:“学俄文?我教你啊。” “你会?”池砚这才慢腾腾抬起头,反应了下,她看过冯旭则的资料,不过能被查出来的资料基本都是生平履历, 对于冯旭则具体学过什么池砚也没仔细看,只知道这是个什么都会一些的全能助理。 “会啊,抗美援朝那会儿需要和毛子国那边交接军事武器,所以学了。“冯旭则浅笑着,狭长的眸中蕴含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那有劳小冯先生了。”池砚点了点手稿,下巴抬了抬。 冯旭则会意,转了方向,从池砚对面坐到了池砚旁边。 长手长脚的,他伸出一只手跨过池砚的肩膀将两张手稿拿入手中,隽雅的男人拿着翻译手稿开始讲解。 池砚被男人半拢入怀中,她并不拒绝,两人的距离凑的很近,冯旭则甚至能够感受到肩膀臂间温凉的触觉。 讲课讲的口干舌燥的。 池砚听课听的津津有味的,美男投怀送抱似的讲课,她想不好好听课才怪。 一只手撑上了冯旭则的腹部,感受着掌心下颇有爆发力的肌肉,整个身体都慵懒的向后背上的手臂上靠。 正认真讲课的冯旭则不由闷哼出声,隽雅斯文的眉眼间多了几分难耐,白皙的脖颈间隐约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 “别闹。”他闷闷出声。 “讲课呢,继续讲啊。”池砚一本正经的哈气道,撑着冯旭则腹部的手缓慢向上游移,又轻又徐的动作着。 纤细冰凉的手指抚上男人的脖颈,从男人的喉结划过,轻慢的贴到了男人的脸上。 讲解着翻译手稿的冯旭则呼吸都加重了,他垂眸将视线落在了女人修长的脖颈上,忽的轻笑一声。 换了只手拿手稿,拢着女人肩臂的手蓦然收紧,将女人从原本坐着的座椅上单臂拎起拢入怀中。 “再闹一下,我就让池小姐闹不出来。”冯旭则压低声音低头在池砚耳边道。 整个人身位调转,被男人拎抱着腰从原本座椅中拢入怀中的池砚愣了一下,感受着腰间禁锢着的修长有力的大手,默默往男人怀中缩紧了一些。 不愧是军队里练出来的男人,单手拎着腰就把她给抱起来了,性张力拉到了极致。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拎抱的姿势讲了一下午课,池砚边听课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冯旭则。 斯文的男人被逗的耳尖染红,每每受不了时,就会偏头不理她,不过禁锢着她的手却没有放松。 脸红心跳的。 日暮夕斜,池砚蹭了蹭冯旭则的胸膛,缓慢吐字: “帮我照顾好那俩孩子,孩子干爹。” 点点头,冯旭则又怕人没看到,缓缓回应:“嗯,我是孩子半个亲爹,会照顾好他们。” 池砚像撸自家大白猫一样挠了挠冯旭则的下巴: “半个亲爹呐,你再不回去,乌首长该查岗了。” 冯旭则有点无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池砚这个小魔女纠缠不清的。 “小祖宗。”他摇摇头,松开了搂着池砚的手,天色暗了些,有点怕人着凉,他把一旁的虎皮毯子盖在池砚身上,一把将人抄起送回了房间。 “我明天来,你好好休息。” 眼看冯旭则走了,她有点可惜的收回了眼神。 池砚对于美男子的容忍度还是很高的,但凡冯旭则长的一般点,池砚估计她都懒得和他说话,更别提和人家玩暧昧了。 至于乌子恒,池砚就一个心理,迟早嫖了他,一个大男人长的一点都不良家,成天不安于室的来她面前散发荷尔蒙,不就是在勾引她吗? 现代点个男模跳个舞还得大把大把的花钱,现在可是男人来求她白嫖,还各个都是顶级男模,她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028六零年代攀高枝 伸手抽过两沓钱,她不紧不慢的点着手中的钱,红唇扬起的恶劣而又嚣张。 一种诱人堕落的美惹眼的令人挪不开眼。 1973年,池砚的肚子完全隆了起来,就连行动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出于对自身安全的着想,池砚直接就把自己搬进了首都医院,反正她不差住院的那三瓜两枣钱,才不要把自己置于危险中。 医院里陪护的人三天两头不重样。 池昌平不放心她,直接请假过来陪护,乌子恒出去任务了,暂时回不来,不过他把自己的全职助理兼警卫员冯旭则送来照顾她了。 池砚都不知道怎么说,总感觉乌子恒是不是脑子不太清楚,居然敢把他心思不怎么单纯的警卫员单独给送过来照顾她。 不过无论如何,她孕期都被照顾的很舒心,几个人把她当大爷似的照顾,心情舒坦了,就连生产这种令人害怕的事感觉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被推入产房的时候,池砚的思想还在跑马,24岁生孩子,这是上辈子遥不可及的事情。 上辈子她到了29岁都没结婚,一直在当全职打工人,根本就没有结婚养孩子的心思,现在想想自己要养孩子了,她都感觉有点不真实。 被推入产房之后的两个小时,她知道了什么叫当妈的痛,痛不欲生。 池昌平坐在产房门口,眼镜下的眼睛眼眶通红,平生第一次感觉到焦灼,曾经听说过的产妇死在榻上的传闻一个个涌上心头,坐立不安的沉默着, 他感觉心口一阵阵发冷,妹妹千万要平安。 同样不安的冯旭则走到医院走廊的无人角落,一拳砸在了墙上。 星星点点的鲜血溢出,手指麻木的疼让他的思维逐渐清明,他在心疼担心什么? 笑自己多于关心,可他却怎么都做不到无视。 “冯同志,电话找。”穿着护士服的小护士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听到电话,冯旭则小跑着去接电话。 “砚砚怎么样了?平安吗?”乌子恒声音嘶哑的询问,他的任务紧急,已经两天没睡了。 “还在产房,一切平安,首长放心。”冯旭则吸了口气,雅致锋利的眉眼变得烦躁,乌子恒还在任务,他不能把自己的情绪带给乌子恒。 免得首长心绪不宁出事。 “嗯,平安就好,结束了再给我电话。”乌子恒喑哑着嗓子道。 待在产房两个小时后,孩子生了,是对龙凤胎。 池砚大汗淋漓的躺在病床上,眉眼有点涣散的望着天花板。 心情不是太好,感觉孩子就和长在母体上的病毒一样,疯狂的压榨抢夺着母亲的生机。 难怪那么多母亲并不爱孩子,原来孩子不仅仅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还是和母亲抢夺生机的寄生体。 他们出生的时候吸取母亲的营养与生机,长大以后继承母亲留下的财产,他们好像母亲身上的吸血鬼,通过传承的方式将母亲敲骨吸髓,以母爱的名义将母亲禁锢一生。 闭了闭眼,池砚知道她现在的心态不太对,可疼痛带来的负面想法却无法转移。 爱这个字眼太过沉重,而她只爱自己。 出生的小孩被医生递给了池昌平和冯旭则,两人也没怎么在意孩子,一起跑来看池砚的状态。 见人苍白虚弱的样子,池昌平的眼泪都下来了。 “砚砚,不哭,哥哥照顾你,你想要什么都和哥哥说。”他声音沙哑哽咽。 “我没哭,是哥你自己哭了。”池砚虚弱的弯了弯眸,伸手取下来了池昌平被眼泪打湿的眼镜片,调侃道。 “嗯,是我的问题。”抱紧怀中孩子,缓缓道:“龙凤胎,大的是儿子。砚砚给他们取名字吧。” 冯旭则默默站在一旁,垂着眸子盯着怀中的女孩看,他将孩子抱紧了些:“我可以当两个孩子的干爹吗?这两个孩子挺合我眼缘的。” 给两个孩子当干爹…听到这个请求,池砚有点意外但不多。 “可以,大儿子和我姓,叫池云归,小女儿姓宋,叫宋行芷。” 云归…冯旭则眼底有点深,是让宋云起回来的意思吗? 躺在病床上看着冯旭则白皙锋利的下颌线,池砚抿抿唇。 说起来,她查乌子恒资料的时候对冯旭则的关注并不比对乌子恒的关注低,甚至于冯旭则比乌子恒对她更有吸引力。 要说乌子恒是大院里出来的浪子,那冯旭则就是底层爬起的草根。 权势与能力集合下三十出头的少将乌子恒,与28岁在权利场中摸爬滚打的上校冯旭则,两人的人生完全是两个不同极端下的产物。 乌子恒是名利圈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太子爷,他纵情声色却又狠戾绝情,浪荡不羁的同时游戏人间,他天生就万丈光芒。 与他相反的是冯旭则,冯旭则12岁被家里净身出户,吃了两年百家饭后参军。 16岁升少尉,18岁在营中当参谋,21岁跟在乌子恒身边当警卫员,24岁升团长,27岁升为副旅长,兼职乌子恒身边的副官。 一个从泥潭中摸爬滚打长大的孩子,他似乎天生就很懂揣度人的情绪,比池砚更像一个全职打工人,每天都24小时待命。 休息在单独病房中,池砚坐月子坐的把自己的骨头都快给养懒了,在病房里她基本就没有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不是池昌平陪他,就是冯旭则陪她。 还经常接到乌子恒和宋云起的电话。 坐在医用轮椅上,冯旭则推着轮椅慢慢往前走,阳光照射在他隽雅斯文的脸上,浅淡眉眼间是掩都掩不住的锋芒。 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着轮椅上坐着的女人,女人背脊单薄纤细,海浪般的墨色长发垂落于腰际,一根细细的浅紫色绑带将墨发半挽起。 奶白的肌肤在曦光下莹莹生辉,细眉长挑如烟雨含波,温柔缱绻的清眸眼尾微微上挑,勾起的弧度妩媚撩人,跌丽的醉人心魂。 一身情致偏生被女人疏冷的气息打断,生人勿近的仿若在世谪仙,可望而不可即。 他推着轮椅的手默默攥紧了些,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被挤压的发白。 “砚小姐,该回去了。” “嗯,你推慢点,我还想多晒晒太阳。”池砚单薄的脊背向后靠了靠,感受到身后推椅的温热指背,纤细修长的睫毛下垂,唇角微抿。 “好。” 指尖温热的触感带着滚烫的气息一路向上传导,灼热心扉又缠绵悱恻,直至传到了他的胸口,冯旭则的眸底越来越深,眸光越来越晦涩。 恰似择人而噬的野兽,想要将人拉扯入欲望的深渊。 他也遂了池砚的愿,减缓了步调频率向回走,面无表情的脸被一层阴影覆盖,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的背影拉长。 两人的影子纠缠拉扯,最终被无限拔长。 唇角浅勾,他感觉还挺不错的,也希望时间被无限拉长,让他们就这么陪伴下去。 027六零年代攀高枝 “老爷子给宋云起下药,把他和宋冉冉关到了一起,章华君看见了当没看见,一家子把我当傻子骗。” “不过宋云起把宋冉冉打了一顿跑来找我了。” 池砚冷笑道,宋老爷子是真疼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女,疼到可以祸害自己儿子。 说白了就是看不上她。 “哦,那宋家全家下放确实活该。”池昌平的眸光一点点变冷,看来他得好好招呼一下下放改造的宋家人了。 “宋云起呢?你不后悔心疼。”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池砚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小腹,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怀孕,多少有点不得劲,她继续道: “我迁怒他,他那次没和我说事情原委,回来就只知道折腾我,事后也没和我说过原委,这事还是我自己查出来的。” 池昌平白皙的脸颊一下子沉了下去,推躺椅的手攥紧了椅背,不过推躺椅的力道却没变。 “砚砚,宋家人绝育的药都下去了,哥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至于宋冉冉和宋老爷子,哥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嗯,还是亲哥好。”池砚半阖着眸子,声音轻缓温柔。 “你知道就好。”池昌平无奈:“前天池文娟和个刚回城的知青私奔跑了,这事你应该不清楚。” “随她吧。”池砚无语,也不知道池文娟图什么,有工作还作:“帮我把她工作卖了,钱就给小侄子买玩具吧。” 一听到小侄子,池昌平盯着池砚抚摸小腹的动作顿了顿:“那是郑钦文的儿子又不是我的,你的钱给我就行,给外人做什么?” “钱你拿着就行,那孩子也有五岁了吧,他妈还和郑钦文真爱呢?”池砚诧异了下,她已经好几年没听池昌平提过吴淑敏这个人了。 “嗯。”池昌平也挺无语的,不过吴淑敏能和郑钦文锁死一辈子最好,省的来祸害他。 “妹儿,你的孩子生下来给我带两天玩玩。”池昌平不推躺椅了,整个人趴在了躺椅椅背上,歪头道。 “成,你趴后面把眼镜取了,勾的我头发难受。” “就你事多。”池昌平语塞,一把将眼镜摘下来放到的池砚怀中。 两人这边岁月静好,乌子恒那边却有点蠢蠢欲动。 “宋家凉了,池文砚也和宋云起登报离婚了,你说我是不是缺个孩子了?”乌子恒敲着指尖询问站在一旁的冯旭则。 冯旭则感觉挺无语的,你就不能直说池文砚离婚还怀孕,而你想去接盘。 别说乌子恒想去接盘了,京城里想接盘的人多了去了,毕竟人家年轻貌美又有钱。 他顶了顶腮帮子:“您风评不太好,有点难。” “没关系,我可以给钱。”乌子恒晃了晃手指,盯着自己的手看。 冯旭则:我也有钱。 学校的课她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就直接给自己办了休学,池砚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她的吃喝起居都找了人照顾,池爸和池妈想来照顾她,不过她拒绝了。 池家人过来看她过的太好直接赖上她怎么办? 池昌平也心疼妹妹,经常放下工作来照顾她。 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池砚微垂着眸子,眼神说不上温暖。 “池女士,有人找。”月嫂恭敬道。 “叫进来。”池砚从点心盘里拿了糕点慢慢吃着,她现在是双身子,当然得给自己好好补补营养。 乌子恒一进来就看到了红木软椅上慵懒坐着的女人。 女人穿着宽松的孕妇裙,一头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面颊白皙如玉,蒙着烟雾的清眸,高鼻梁殷唇,气质清冷如同谪仙临世,狐眸轻勾显得妩媚撩人,即便怀着孕,依旧美得不可方物。 乌子恒呼吸一滞,再次见到池砚,他的心依旧狂跳不止,周身沉冷的气息逐渐化开,狼眸中的势在必得快要溢出来了。 跟在乌子恒身后的冯旭则低眉敛目,斯文雅致的俊脸上面无表情,白皙修长的手指却有点想往脸上摸。 池砚抬眸看了他们一眼,有点想笑,前些年见面的时候,她掐了乌子恒的下巴,甩了冯旭则一巴掌,可这两个男的居然还念念不忘上了。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男人就是贱。 池砚的眼神里满是疏离:“乌首长有什么事?” 乌子恒吸了一口气:“池文砚,孩子出生需要一个家庭,没有父亲的童年是不健全的,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让我当孩子的父亲。” 话说的有点道理。 不过,池砚不干亏本买卖。 “我的孩子有自己的父亲,他会接受最好的教育。我并不觉得你给孩子的有多重要,所以你可以走了。” 乌子恒盯着池砚的腹部看了一会儿,一字一句:“孩子我可以当亲生的养,我的所有都给他,帮他铺平所有道路。” 还算有点诚意。 修长纤细的手指被她一根根舒展又收拢,池砚的眼神一寸寸打量审视着乌子恒这个人。 凌乱的碎发微微飘散开来,露出了形状饱满的天庭,一双剑眉斜飞,凌厉狭长的狼眸中是满满的不羁放纵,想要将人活扒了的眼神看的人脸红心跳的。 一米九的大高个腰细腿长,将军装撑的绷起的胸肌令人血脉喷张。 有点男妈妈的意思。 顶级男模都没乌子恒长的够劲儿,确实令人想睡。 想睡归想睡,但上赶的永远不成买卖。 “我的孩子一切都会是最好的,用不着你操心。”她懒懒的捻了块糕点送入口中,眼神睨着乌子恒。 一个斜睨的眼神把他给看爽了。 乌子恒都想骂自己不争气犯贱,就喜欢看这个女人慵懒又看不上他的样子,有点想让这个女人踩他。 服了,癫公。 默默后退两步,冯旭则感觉他这个助理当的,都快成上司肚子里的蛔虫了。 上司这副想受虐的样子看的他胃疼眼更疼。 注意到乌子恒变态中带点享受的表情,池砚感觉她是遇到真变态了,活生生的真变态。 嘶了口气,有点为自己默哀了。 将自己往软椅里缩了缩,伸手把虎皮毯子往身上盖,长发纠缠着在面颊上打转,风拂过,她感觉有点犯困道: “还不走,等我留饭呢?” “也不是不行。”乌子恒顺着杆子往上爬。 “哦,那给钱,一顿两百。”池砚顺口道。 敢顺杆爬就要有被敲诈的自觉。 “成啊。”他又不缺那两百块饭钱,能留下来花多少都行。 冯旭则眼底满含笑意,找了个空地搬了两把椅子坐下来吹晚风,助理当的比上司都舒服。 顺着冯旭则搬来的椅子,乌子恒也坐了下来,修长的腿无处安放的翘起。 两人轻松的样子看的人眼皮子一跳,有点见不得两人太舒服,缓缓吐字道: “你们两个人留饭,一人200。” 嘶—— 霸王餐啊。 冯旭则的脸皮抽搐了一下,笑着的脸都僵了一下,首长在他不好说什么,默默低着头从钱包里抽出四百块钱双手递了过去。 026六零年代攀高枝 章华君的突然爆发惊呆了宋征南,可他其实也挺哑口无言的。 宋云起沉默着将脸埋在池砚的肩膀上,压抑着颤抖的声线闷闷道: “砚砚,我们登报离婚吧,我可能会被停职改造,你精致漂亮,和我一起下放一定会出事的。”说着他声音有点哽咽: “我无法容忍你因为我出任何意外。” “你好好上学工作,所有后路我都会为你铺好。” “不要等我,你好好生活。” “但求你,不要忘记我。” 感受着肩膀上的湿润,池砚眼眶微红,泪盈于睫。 享受了宋云起无微不至的照顾起码有五年,就算没有爱,天天面对着这么一张神颜,也是会有喜欢的。 她就是一个图权图势的普通人。 沉默了下,她安抚性的拍着宋云起的背: “好,不会忘记我们宋宋大美人,宋宋大美人别哭。” 不说还好,一说宋云起感觉自己就有些憋不住,真特么哔了狗了,他要弄不死宋冉冉算他输。 等着宋云起情绪平复稳定了些,池砚半眯着眸子如同毒蛇吐信般缓缓吐字: “宋宋美人,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的。” 窝在池砚肩头的宋云起不可置信:“我们之间有了?!” “嗯,两个月了。”她安抚似的拍着宋云起的背,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宋云起千疮百孔的心口。 宋云起抱紧了怀中的妻子,他要当父亲了,他已经三十多了,想想他现下的情况,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孩子了。 激动有之,痛苦也不少,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池砚怀孕这件事对于整个宋家来说都是重磅炸弹,原本还大吵大闹哭的不能自已的一家子都安静了下来。 希望,这是他们宋家下一代的希望,必须得保住这个孩子,宋征南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儿子和池砚必须离婚!必须要把这个孩子护住! 与宋征南想法相反的是宋云起的声音。 “砚砚,这个孩子别要了…”他声音嘶哑: “你还年轻、没有孩子,你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人陪你。” “可有了孩子,你会很辛苦的,我舍不得你受苦,都怪我牵连了你,都怪我没用。” “胡闹!”宋征南皱眉,他儿子糊涂。 池砚摇了摇头,轻轻哄着宋云起:“宋宋美人没事的,我会照顾好孩子的,你也一定要安安稳稳的,不然我和孩子以后该怎么办?” “对对,小池说的对,孩子不能打,云起,你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宋征南也连忙附和。 打胎的事被摁住,宋家全家人开始动员。 池砚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冷光,都说升官发财死老婆。 可这个道理反过来也是成立的。 对于整个宋家来说,她这个儿媳妇始终是一个外人,宋家给她的钱财和资源都有限,小事还好,大事上卡她。 就连她自己赚的钱给她大哥,宋老爷子都要过问一下。 宋冉冉三天两头的跑来闹,宋老爷子看着好说话,但还是嫌她没孩子不能生,偷偷摸摸的给宋云起找外室,偶尔还要敲打她。 章华君也是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真当自己高贵的无与伦比了。 现在还好,她能够把宋云起的真心捏在手中,可以后呢?宋家一大家子人闹腾个不行,宋家还只有宋云起一个独生子。 宋云起能次次完全不顾脸面的顶怼他亲娘老子吗?不能! 池砚了解宋云起就像宋老爷子了解宋云起一样,宋云起是个十分内敛且对自己品格乃至行为要求到苛刻的人,他不会对没犯过什么大错的爹娘发难的。 就这么与日俱增的天天闹腾,再多的情谊都会被耗空的。 情谊耗空之后的池砚敢保证,自己的日子不会过的太好。 嫁高门本来就不是好嫁的,池砚早就把所有准备都做好了。 与其等着宋家人慢慢蹬鼻子上脸,倒不如她自己把能捏在手中的都捏住。 从她第一次进宋家门开始,她就知道宋家迟早得跌一个大跟头,谁家严打时期还不知收敛的在门口摆古字画?不过宋家倒不倒霉她也没那么在乎。 宋家不倒霉,她就给宋家男人绝育,好好过她的阔太太生活;宋家倒霉,她同样给宋家男人绝育,用宋家的资源自己当家做主。 宋冉冉这个女人迟早得坏事,池砚从嫁过来以后就没放弃过对宋冉冉的监视,宋冉冉举报章华君的行为她也有所察觉。 可她一个字都没和宋云起说,她虽然喜欢宋云起,可她更喜欢自己。 既然宋老爷子嫌她没孩子不能生作妖给宋云起牵线找外室,宋云起虽然什么也没做,但也没和她说。 那就别怪她见死不救了。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宋家这么大体量的顶奢阶层,就算真倒台了,其中的能量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望其项背的。 不出所料,她肚子里的就是宋家人唯一的后代了,宋家留下的资源都会是她的。 等宋家官复原职之后,她的孩子将会继承宋家的所有,到时候还不是她想做什么是什么,想找几个是几个。 宋家就算有怨言,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在池砚不舍得快哭晕的时候,宋云起和她登报离婚了。 宋家人被全部带走调查了,不过宋老爷子在离开的时候把自己的积蓄和人脉全都留给了池砚。 毕竟等他们一家子下放了,他们手中的积蓄不给池砚的话就会被全部查抄了。 宋征南给了她十二万,宋云起的钱全在她这里,一共有三万三,她自己也存了两万块钱。 现在她手里总共有十七万三,有钱的吓人。 毕竟这可是七十年代的十七万。 来宋家抄家的人倒是想为难她,从她手里扣钱,但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小姑娘了,她身后有她大哥这个前途无量的有为青年,没人会想不开得罪她的。 她离婚的事闹的沸沸扬扬的,池昌平马不停蹄的跑来看她情况。 在他们兄妹两人的人脉加持和金钱运作下,27岁的池昌平已经到了副厅级。 可惜池昌平进入体系晚,不然不会比宋云起差的。 躺在四合院的躺椅上,池砚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慢悠悠的单脚点地晃着躺椅。 池昌平走过来看池砚这副样子,提着的心松了一半,他伸手轻轻帮池砚推着躺椅,笑容温润: “提前和你说了宋冉冉的事,我以为你会提醒一下宋家的。” “那是他们自家的内部矛盾,他们连自家矛盾都处理不明白,就怪不得我不搭手了。”池砚懒懒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垂着的眸子中有点淡淡的惋惜。 “小祖宗。”池昌平低笑:“宋家是怎么得罪你了,和哥说说,哥帮你参谋参谋。” 他抬手帮池砚遮住照在眼睛上的阳光。 池砚的思绪被分散了些,但还是不忘回复:“宋家除了宋云起都得罪我了。” 025六零年代攀高枝 1970年,下乡的人和下放的人越来越多,京城风雨飘摇。 池砚这些年一直是老老实实工作,就连平时搞的小副业都放弃了,也不是完全放弃,她假领子生意自从在杨市试点展开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各大国营大厂在全国范围内联合试点,她从中获得的利润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全国试点的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就算和国营大厂合作也一样,原本她三成利润还是要让一成的, 可她背景够硬,提出让利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纤细的手中拿着两沓子播音稿翻看。 宋云起从背后搂着池砚往怀里带,眉眼间的寒气尽散,染上了丝丝缕缕的情意。 “媳妇儿,你想去上大学吗?我这里有两个工农兵大学试点开展的名额,砚砚要去吗?”宋云起声音低沉而缓慢,他将下巴搁在池砚的肩头蹭啊蹭的,想要将人融入骨血中。 就和猫吸猫薄荷一样,着迷又沉沦。 “我家宋先生真厉害,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还能让人家读大学。”池砚做作的伸手捧了一个心,顺着宋云起的吸猫似的动作,还伸手揉了揉他的柔软的碎发。 被夸的尾巴都快翘上天的宋云起沉静的眸中是浓浓的愉悦。 “嗯,那我去安排,学校旁边的四合院让人整理一下,咱们两个去住刚刚好。” “我上学你还要粘着,要不要这么黏人。”她手指摩挲了下男人精致的头发丝,感觉还不错。 “要。” 亲亲那么漂亮,去上大学他着实心里难安。 手上的动作还没停就感觉胳膊一沉,一只八斤重的大白猫蹦上了自己的胳膊。 松开摸宋云起头的手,纤细的手转了个方向狠狠撸了一把胳膊上的白猫,大白猫一个机灵迈着猫步蹦到了宋云起的头顶上。 两只前蹄一缩就窝在了宋云起头顶。 宋云起站在原地歪头,想要把头顶的猫给扒拉下去,白猫同样歪头,盯着爪子底下的头发丝看。 两双同样圆睁的眼睛同样的懵然,一大一小纯然的样子看的池砚心都化了。 “宋宋大美人别动,真可爱,让我摸摸。” 被说可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宋云起已经从刚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欣然接受了,而且砚砚一直叫他大美人哎,虽然这爱称有点娘,但却很甜。 看砚砚伸手招呼,宋云起配合的半蹲下身子任由池砚的手在他头顶的猫身上作乱。 两人闹腾了一会儿池砚就被宋云起搂到了床上。 接下来的日子池砚包袱款款的去上学了,工作她给自己办了停薪留职,反正她也不靠那点工资活。 宋云起在乡镇办公厅工作,这些年的局势越来越紧张,紧张到和他同样家庭的好几家都外放了,他们宋家现在也是岌岌可危的。 生怕一个不注意被落下马。 对于局势飘摇,池砚半点不担心,继续没心没肺的上学,宋家落不落马下不下放她也没那么忧心。 战火里走出的没犯过什么大错的家庭就算现在倒了,官复原职也是迟早的事,而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宋家这种顶级家族倒了,也不会亏待她的。 而且她哥这个新靠山也起来了,池砚表示现在的她无所畏惧。 72年这一年,发生了一件轰动京城的事。 宋家养女宋冉冉举报宋征南宋老爷子私藏有海外背景关系的章妈章华君。 事情轰动,宋家军政在职的男人全部都要被带走调查。 京城军区大院,一大家子人沉默的坐着。 “冉冉,我宋征南养了你也有小三十年了吧。”宋征南两鬓斑白,如日中天的军区司令转瞬间就变得沧桑老态。 宋冉冉听着宋征南的训话,一言不发的低着头。 “你要星星我不给月亮,就连我亲儿子宋云起都越不过你去。”宋征南叹了口气,只觉得心累,这么多年怎么就养了一个白眼狼。 宋云起也很沉默,青年深邃的眉眼淡漠而锋利,薄唇微抿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捏紧的骨节却能看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们宋家本来就树大招风,处在风口浪尖上,多的是人想要把他们拉下马,以前是没被抓住把柄,现在这事一闹,估计要凉了。 万一他出了事,砚砚该怎么办?他亲妈章华君该怎么办? 被宋征南说了半天,就差指着她鼻子骂她没良心了,宋冉冉眼眶通红的抬起头来: “我没错!我是举报章华君是资本主义大小姐了,也举报了她有海外关系了,你们就说我举报的哪儿一条有问题吧。” “宋叔叔,你说我没良心举报你们,那你们有良心吗?我爹当年不是救你才死在战场上的吗?” “我爹死了,我娘也跟着自杀,要是我爹不救你,我现在过的生活就不会比宋云起差,也不用熬在三十岁还嫁不出去!” 宋征南既气又痛,威严散尽后的中年人脸憋的通红,有些事实他无可否认,宋冉冉的爸是他的警卫员,在战场上为他扛了致命伤死了。 为了让战友的孩子不受委屈,他直接就收了战友的女儿当义女。 说是义女,和亲女儿也差不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对不起这义女了,居然闹成这副样子。 宋征南不吭声,章华君却忍不住,宋冉冉举报的可是她!真正摊上大事的也是她! 宋家两个男的顶多就是停止外放改造,她可是有可能被拉出去剃阴阳头下跪批斗的! “宋征南你好样的,你自己当年没经过我同意收的养女如今闹出来的事却要我买单,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她伸手指了指在场的几个女人,又颓然的把手缩了回去,她章华君体面了一辈子的人,做不出泼妇指人鼻子的行径。 但这口气她是真的不吐不快:“宋冉冉,当了婊子就少立牌坊,你以为我看不清你是个什么货色吗?还熬在三十不结婚?” “又不是我让你熬的,你不就是心比天高盯着高门大户往里钻结果钻不进去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想勾搭我儿子了?” “宋冉冉你说你下贱不下贱,既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享受着我们宋家给你带来的尊荣,却又恨我们宋家给你的不够,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是被你玩明白了。” “我儿子天之骄子,轮不到你个婊子糟践,我虽然不喜欢普通家庭出生的池文砚,但人家起码当个花瓶也是赏心悦目的,人家起码知情识趣,你呢?真是给你脸了!” 被cue的池砚默默缩小存在感,这战火她是一点都不想沾染,要她说章华君活的是真倒霉。 章华君那可是红的不能再红的红色资本家的大小姐,要不是家庭情况复杂都跑去海外避难了,她也不会被嫁给宋征南一个二婚还劣迹斑斑的泥腿子。 出钱出力陪宋征南一步步走到军区司令的地位,结果到头来还要被宋征南未经允许弄回来的养女给牵连。 这事要换池砚遇上,非得呕死她自己不可。 024六零年代攀高枝 自己有钱的是还是得过一下明路的,免得她以后花大钱的时候,宋云起会感觉不舒服。 尤其是她在给大哥池昌平投资的时候。 对于池砚这么有钱的事宋云起也诧异了下,他是真不知道他娶的媳妇这么有能力。 就拿大院里的年轻姑娘们来说,别看这些姑娘们各个受尽家里宠爱,可姑娘毕竟是姑娘,在重男轻女已经形成惯性思维的社会中,姑娘能从家里拿到的钱有限。 大院里的姑娘们一次性能拿出500块的存款就算厉害了。 可他家媳妇一次性能拿出三千块钱,是真的厉害。 “没关系,砚砚不用失落,你家宋宋还是需要你养的,以后家里的钱都归砚砚管,砚砚照样可以养我。”宋云起端起交杯酒,狭长的凤眸中漾起点点星湖。 “宋先生,那我们说好了,以后我养你喽。”池砚同样拿起交杯酒,纤细修长的手指轻勾,墨眉轻挑。 双手交缠,酒入唇舌。 宋云起侧身躺在榻上,看着突然变的妩媚撩人的妻子,神思一点点游离,心口狂跳的快要蹦出胸腔,手指轻轻拢紧。 突然就明白了什么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将人一把拢入怀中,两人的衣衫逐渐松散,落了满塌。 照亮房间的红烛剧烈的颤动着,融化的蜡油溅起,滴落在蜡片上,昏黄了暖室。 翌日清晨,池砚整个人窝在宋云起怀中蹭了蹭,半眯着眸子将男人劲瘦的腰拢紧了一些,轻轻的喟叹一声。 她的身体平时无论什么气候都是处在一个温凉如玉的状态的,如今身边多了一个小火炉抱着,虽然不适应,但确实很舒服。 “砚砚,别抱了,我去做饭,过了饭点是会损身体的。”宋云起被抱的浑身燥热,他立刻起身套衬衫,拎起裤子往身上套,感觉自己再不起床,今天他们两人就不用下床了。 怕自己起身把冷风带起来影响池砚睡觉,他将被子给池砚裹紧了些,洗刷洗刷去做早餐。 饭做的很快,就熬个粥也不是什么难事。 窝在被子里的池砚只想与床榻共存亡,开了荤的男人是真的很,两人闹腾到了凌晨五点,而现在顶多是早上七点。 也就是说她只睡了两个小时不到。 有点被媳妇儿早起犯困的样子美到了,宋云起感觉心口和被猫挠了一下痒痒,他将池砚连人带被子的裹入怀中,端着碗往池砚嘴里送。 说实话,宋云起熬粥的手艺真挺一般的,不过这也正常,宋云起可是地地道道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红二代,平时本来就是一个挺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若是指望人家大少爷做饭手艺好,那不是扯吗? 不过话肯定不能这么说,伸出裹在被子里的双手抱住宋云起劲瘦有力的腰,将整个人半靠在了宋云起怀中,边接受宋云起投喂边道: “宋先生的手艺是学过吗?比我家里做了几年饭的弟弟妹妹都做的好,以后多练练,咱们都能自己开国营饭店了。” “没有,就你嘴甜。”宋云起喂饭喂的更起劲了,长眉微挑,眉宇间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切了一声,池砚偏了偏头在宋云起能够游鱼的精致锁骨处吻了一下道:“我这是实事求是。” 两人闹腾着吃完早餐就出去逛街了。 刚好池砚两辈子第一次逛京城,当然要好好逛逛了。 两人都是不差钱的主,基本是喜欢什么买什么,池砚手握家庭财政大权,一路上挑挑拣拣的。 京城的衣服确实比她所在的青省强,看着版型也更好了一些,但时代的局限性在这里,再不错的衣服放在池砚眼中感觉也就一般。 有点想学裁缝自己给自己做喜欢的衣服了,之前在家里的时候她也想过这事的,可惜家里没有缝纫机,现在刚刚好,结婚的时候三转一响都买了。 有空就能试试新的缝纫机了。 两人专门找新奇的小玩意买,虽然没花多少钱,但开心是真的。 两人去了天安门看升旗,还拍照留念了一番。 疯玩了一整天,池砚一回家就递给了宋云起一百块。 “砚砚给我钱干什么?说了家里钱都给你那就是都给你,不用给我留的。”宋云起站在案桌前边洗菜边疑惑询问。 “养你啊,宋宋,你是政府公职人员,和同事往来人情总要花钱吧,我总不能真的让我家宋先生身无分文的出门吧。” 是的,宋云起现在不仅身无分文,还又兴冲冲跑去做晚饭了。 主要是宋云起早上被她夸厨艺好有做饭天赋时候,就真觉得自己能做饭了,自己抢着去做晚饭了。 池砚也不准备让他做什么高难度菜式,趁着宋云起现在有做饭热情,让他做些简单好吃的菜式,加深一下他觉得自己会做饭有天赋的印象。 等宋云起做习惯了这活以后,这活就是他的。 男人成长为一个合格的老公是需要培养的,要立好底线一步步的哄着他自愿干活,让他找到干活的乐趣。 ‘女人会撒娇,男人魂会飘’就是这个理。 池砚半环抱着在案桌前洗菜的宋云起,轻柔的帮他系着围裙。 帮宋云起系好围裙之后,池砚直接就抱住了宋云起的腰道:“以后每个月宋宋都有100块的零花钱,宋宋要是有用打钱的时候,计个帐就行。” 每个月一百的零花钱,宋云起洗菜的手停了一下,他听同事说过,他们每个月身上能留二十的零花钱就算烧高香了,毕竟这个时候的普通工人有的人工钱还不到二十。 “100太多了,给我20就行。”他不太熟练的将洗好的菜一个个放入锅中。 “真拿你没办法,给你100还嫌多,可20也太少了,这样吧,咱们折中一下,每个月50零花。”池砚抱着人腰的手松了些,探头看宋云起做晚饭,还不忘提醒: “下菜的时候先放不好熟的,再放容易熟的,不然饭就算熟了也容易熟中夹生。” “都听我们家砚砚的。” 饭一出锅,两人相互投喂着,池砚感觉宋云起这个人在做饭上是真没多少天赋,这么简单的菜式她手把手的教着做,结果出锅后口味还一般。 有些人真就是天生当大少爷的命。 吃了一口宋云起夹的菜,池砚笑得甜腻,非常违心道: “我就说宋先生的手艺练过吧,第一次做这菜哪儿能做这么好吃,你肯定骗我了。” “没骗没骗,我哪里敢骗我的小祖宗。”宋云起自己都有点不太确定了,难道他真就在做饭这件事上天赋异禀? 可他也没感觉他自己做的饭有多好吃,看来是他的小祖宗以前在家里过的太拮据了一些,就连这种普通手艺菜式都觉得好吃。 媳妇太容易满足了,他心疼。 他一定要好好练习厨艺,让小祖宗尝尝看什么叫顶尖美味。 晚饭一过,两人就开始在床上折腾,怎么说两人都是刚开荤的年轻人,把持不住玩的疯很正常。 023六零年代攀高枝 吴勋有点可惜佳人嫁人却不是他,他们本来还有点缘分的,可惜错过了。 不过出于对池昌平个人的看好,他还准备娶他家那个老四池文娟的,可话里话外试探了池昌平几回后他也就放弃了。 池昌平的大概意思就是不怎么看好池文娟了,吴勋也不是傻子,自然懂了妹夫的弦外之音。 想想也对,池家人毕竟小门小户,不可能每个孩子都有出息,是他着相了。 也不怪他担心想和池家再加固一下联姻关系,主要是姑姑吴丽君就一个女儿吴淑敏,可堂妹吴淑敏是真不成器,找了个同样不成器的相好不说还提前搞大了肚子。 他听说堂妹吴淑敏那个不成器的相好郑钦文家里还有四个弟弟,以及出嫁卖彩礼的三个妹妹,一笔烂账算都算不清。 没法说了。 姑姑好不容易给堂妹找了个不错的接盘的,本以为就这将就着过就成了,毕竟池昌平这个接盘的便宜妹夫是真有点东西,不怕他照顾不好堂妹。 可堂妹是真能作妖,结婚后和妹夫分居两地不说,还跑去和郑钦文同居,也就妹夫好脾气,不介意堂妹搞破鞋,还没有半点怨言的做了接盘侠。 虽然他也清楚妹夫是为了他们吴家的资源,可妹夫也向吴家承诺过了,他这辈子都不会和堂妹离婚,会照顾堂妹一辈子。 就冲这点,吴家也不会为难妹夫。 池昌平淡笑着摇摇头,吴勋这个人还不错,不过托他妹妹塞钱的福,他通过别的渠道打听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吴勋虽然不玩女人,但他送女人。 总之不是个好东西,若是他想娶的是砚砚,砚砚还能拿捏住他,但他若是想娶池文娟… 池文娟说不定会被他送人。 怎么说呢,就和他们古代官员互送妾室玩一样似的,吴勋也是这个性质。 池砚在宴宾席晃悠了一圈,和她哥打完招呼之后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如芒在背的视线。 这视线太过灼热,灼的她有种被盯上了的感觉。 顺着视线看去,就看到了一张斯文雅致的脸,白皙的脸颊还有点阴鸷,是冯旭则。 池砚虽然知道顶层就是一个圈,也知道乌子恒会来,但她是真没想到再次见面这么不得劲儿。 与冯旭则隔空对望了两秒,冯旭则眼底情绪复杂的纠缠着,但他什么也没说,偏头伸手指了指旁边懒懒坐着的乌子恒,然后低眉夹菜。 就是有点味同嚼蜡。 顺着冯旭则指着的方向看去,池砚就看到了乌子恒,男人刚到,整个人的气压都很低,脸色黑的和旁人欠了他八百万似的。 看来是生气了,气自己拒绝他不出三月就结婚? 乌子恒感受到熟悉的目光,心口闷闷的不舒服,他人生中居然还会有求不得,嗤笑了下自己的矫情,便举起酒杯往池砚这边走来。 一米九的大高个缓缓走来,弄的池砚眼皮子跳了两下。 敬酒的宋云起也注意到了拿着酒杯冲他这边过来的乌子恒,这个人的能力他还是很欣赏的,但他的个人作风是真的不太拿的出手。 要不是乌子恒这人够狠,私生子估计都能在他面前排成一对了。 去外面乱搞的事宋云起见过很多,就连他亲爹乱搞他都见过,也难怪亲妈看不上亲爹。 但他真不喜欢这种行为,道德方面不赞同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嫌脏,就连自己脏他也嫌。 所以对于乌子恒这个颇有能力的脏人走过来的时候,宋云起是有点微妙的嫌弃的。 “恭喜宋厅长,喜得良人,佳偶天成。”乌子恒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一口抿尽,狼眸微眯,剑眉轻挑,一只手将手中酒杯倒置,酒杯边缘滴落了一滴清透的酒液。 真不像个好人,池砚在心中腹诽了一遍又一遍。 宋云起脸色变了变,他又不是瞎子,看不出乌子恒这个不检点的男人眼神一直不检点的盯着他的妻子。 都说朋友妻不可妻,更何况他们两个人还不是朋友。 还喝酒挑衅他,乌子恒是半点不知收敛。 一把抄起面前托盘上的一樽酒,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几滴酒液溅落在他的衬衫上。 看的池砚心跳都加速了下。 宋云起没好气的扫了眼自家年幼的妻子,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没心没肺的,被人盯上了还龇牙乐。 “宋某多谢乌首长的祝贺,也希望乌同志能早日觅得佳偶。”宋云起同样将手中的酒樽倒置,凤眸微敛,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乌子恒冷呵一声,他又不是听不懂人说话,宋云起的话翻译过来不就是赶紧找对象去,没事别闲盯着别人老婆看。 他嗤笑道:“放心,乌某不缺佳偶。不过乌某的佳偶,迟早是乌某的。” 说完,乌子恒提起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樽酒仰头喝尽后转身回到了自己原本的位置。 也不是他不想直接甩袖离开,但这是人家新人结婚,他拍拍屁股走人和打新婚主人脸差不多。 虽然不喜欢宋云起,但也不想让池砚难受,他想给宋云起找不痛快,可不是想给池砚难堪。 给新婚新人甩脸子,直接走人这么没品的行为他乌子恒暂时还做不出来。 瞟了眼框框喝酒的乌子恒,冯旭则从餐桌上摸到了盒装软烟,从中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缭绕间让人看不清神色。 小三十桌酒席硬菜不少,酒足饭饱之后,宋云起和池砚两人回到了新房。 两人的新房是宋云起早年间在京城买的四合院,装修都是宋云起按照池砚的喜好改的。 被红烛覆盖的房间内,宋云起将自己的积蓄全部往池砚怀里塞。 “砚砚,这是我从小到大攒的所有积蓄,有家里年节给的零花钱,还有我工作以后的工资和奖金。 以后家里钱都由砚砚管,我每个月的工资都给你。” 男人果然什么都懂,想要对你好的时候,什么都会主动提,不会让爱人有不好的体验感。 池砚一把扑入宋云起怀中蹭啊蹭的,把一头青丝蹭的散乱蓬松:“亲亲果然爱我,我也最喜欢亲爱的了。” 丝滑的接过宋云起的工资账本随手翻了翻,池砚心口猛跳了两下,好家伙,宋云起不愧是顶尖红二代,钱多的吓人。 21053元! 这可是资源贫乏钱财精贵的六十年代,六十年代的万元户,说是21世纪的亿万富翁也不为过。 池砚丧气的趴在宋云起怀中,颇为失落道:“我以前认为自己已经很有钱了,可宋宋的富有却让我有点失落。” 说着,她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一副心伤不已的样子,看的宋云起心坎软的一塌糊涂,抱紧了怀中佳人,闷闷道: “没关系,以后我的都是你的,砚砚不用失落。” 被人抱着关心,池砚感觉还挺舒服的,大帅哥的怀抱彻底的温暖了她对于点男模没点成的执念,窝在宋云起怀中,缓缓出声: “我从小到大一共才攒了三千块钱,加上你给的彩礼也才五千块钱,我真没用,我还想说以后我养你的,可宋宋太厉害了,半点都不用我养,不被宋宋需要我好难过。” 022六零年代攀高枝 不是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而是因为只有男人才更懂那些找麻烦的女人为什么执着于他,只有男人才能刺痛那些不知所谓找麻烦的女人。 而且她高嫁找对象是为了享受当人上人的快乐的,而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和男人身后无数的女人大战的。 池砚不想管宋冉冉是为什么屡次要找她麻烦的,她只知道这件事的源头是宋云起,宋云起如果连这种小事都处理不好,那遇到大事的时候还能指望他能站在自己这边? 男人和爱人是两个东西,男人就不能惯着让他登鼻子上脸,男人需要培养,培养时间久了,男人就会知道该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爱人了。 就像刚刚在饭桌上,如果她不是让宋云起开口,而是自己直接和宋冉冉呛起来,不仅显得她很没教养不懂礼数,还会直接把宋征南那个拎不清的老爷子得罪死。 婆媳矛盾不就是如此吗?父母会责备身为儿媳妇的外人,却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为难。 但只要儿子肯站出来,其实所有矛盾都会不攻自破。 面对养妹劈头盖脸对自己媳妇儿的谩骂,宋云起烦躁的蹙眉头道: “宋冉冉,我们宋家庙小,你有本事就一辈子这么闹,宋家人没人会护你一辈子。” 话说的太现实,现实到宋冉冉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声都吭不出来了。 宋冉冉就是不服气,老一代人重义气,照顾战友子女是经常的事, 作为宋家的一个养女,她本来就没多少安全感,想要找和宋家同阶层的家庭,可人家同阶层的家庭都知道她就是宋家的一个养女,连联姻都看不上她。 除了宋老爷子的宠爱她什么都没有! 周围人都看不上她的出身,她就只能在宋云起的身上用劲儿了,可宋云起太傲太目下无尘了。 他一直在追求完美的路上,从来都不会低头去看地下的蝼蚁,而她就是地下蝼蚁中的芸芸众生。 有些人生来就如骄阳,而她就连想要沐浴在骄阳之下都费尽千辛万苦。 如果宋云起找的对象是一个没有爱的联姻对象,她觉得她还能够容忍。 可有句话说的好,毒唯只对真嫂子破防。 宋冉冉现在的心里就差不多,她可以接受宋云起结婚,但她不允许他是因为真爱才结的婚。 为什么世道这么不公?为什么她只是个养女,而不是宋家的亲女。 既然无法让她真正进入顶奢阶层,为什么还要让她看到顶奢阶层的风景?让她徒生妄念? 宋云起没有在理目光怔愣的宋冉冉,拉着池砚回了他提前准备好的房间。 池砚对于宋冉冉的心里其实还是有点理解的,因为这是很多现代人仇富的心里写照,曾经出生在普通家庭的她也有过一段时间的心态挣扎。 明明她就是个普通打工人,吃不惯高档餐厅的牛排,喝不惯国外的现磨咖啡,穿不起贵牌高定。 可周围的同事一个个的喝着八二年的拉菲,提着百万的包包,偶尔再来个世界级旅游打卡。 这让她一个普通打工人情何以堪,所以她花尽毕生心思去钻研,去往上爬,去看看人上人到底该怎么当。 池砚给她准备的房间是符合她平时穿衣风格的清新风,浅色系装修和比较明亮的采光,阳台上摆着两盆郁金香,温柔而恬淡。 “我们宋先生真体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整个人如同清新的百合花,看的人脸红心跳,心动不已。 眉眼间的寒霜化为暖阳,嘴角荡漾的笑就没下去过。 “给个抱抱奖励一下老公。”宋云起低笑道,说着他还张开怀抱挑眉等待。 一副求夸奖的样子着实爱娇。 池砚一个大大的猛扑将人按到了房间的床上,把人按的脸红心跳之后坐起了身。 被挠的俊脸闷红的宋云起感受着洒在脸上和煦的阳光,整个人都被熏的微醉。 沉稳的大高个笑得撩人,池砚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男色误人,就算她对宋云起没有爱,就连喜欢都少的稀薄,可她依旧享受美人。 “宋宋大美人,我们养只猫吧。”池砚提议,她这个人比较喜欢毛茸茸,主要喜欢毛茸茸撸起来的手感,以前她是自己忙,她连养活自己都嫌麻烦,何谈养猫。 但她现在有条件了,当然是要最大条件的满足自己了。 “大美人?”宋云起的眸子瞪大了些,惊讶中带着些懵然的样子还有点呆萌,清冷稳重的谪仙人把人夫感拉满,池砚觉得他们余生就这么过下去也挺好。 “对对,宋宋大美人,来,妞,给本小姐笑一个。”说着说着,池砚自己就把自己给逗笑了。 躺在床上的宋云起清寒的凤眸漾起潋滟的风情,吐字轻缓:“砚砚以后千万别跑去和人劫色,不然亏的可是自己。” 砚砚是他见过最美的姑娘,砚砚这哪里是劫色,是给他福利还差不多。 “宋先生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池砚做作的捂了捂脸,一下子逗笑了两个人。 京城这边的酒席和杨市那边的摆法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家属大院外包国营饭店,摆了小三十桌。 来的人各个都是动动脚京都能震一震的人物。 摆席这天,池砚身着一席正红色雪纺针织长裙,脚踩一双黑色短靴,一头墨发半扎半挽。 墨眉恰似远山烟雨,点戚寒眸如化不开的雾霭,朦胧柔和,缱绻温润,高鼻梁殷唇,美的撞了人能达到的壁垒。 一米七二的身高比之这里的很多男人也不遑多让,红裙潋滟,行走间摇曳生姿。 池砚与宋云起挽着手在人群中敬酒。 池昌平作为娘家大哥来帮忙,这个场合也正好方便了他结交人脉。 坐在离主桌不远的一桌,吴勋伸手推了推旁边的池昌平: “昌平妹夫,你妹妹是真天仙啊,我以前看你小子眉清目秀的还以为你是家里中彩了,感情是你家里就没丑人。 你家里还有没有妹妹,不求像咱妹妹一样漂亮,能过的去就行。” “想娶我家妹妹啊,你还是算了。”池昌平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眼睛显得颇为无辜,语气带了些促狭的调侃道。 自家事自家知,家里就剩下池文娟一个没成家的了,但池文娟这个人不仅私心重,还不聪明,他怕自己把池文娟介绍给人吴勋,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听到池昌平说算了,吴勋有点惋惜: “怎么就算了呢,你看你哥我也算是丰神俊朗的美男子一枚哎,真可惜上次你说应付相亲的事让姓宋的那小子抢了,不然今天说不定吃的就是我的酒席了。 池昌平轻呵一声:“你小子洗洗睡吧。” 其实吴勋这话说的还真有道理,当时他就是瞄准了吴勋和宋云起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是顶级家族的顶级继承人,妹妹只要能捞到一个,未来就不用过家里那种吃了上顿算下顿的生活了。 他妹妹生而不凡,合该过人上人的生活。 021六零年代攀高枝 人沈家姑娘也是按大家闺秀培养出来的好闺女,高学历高背景,虽然没有儿子新找回来的这个儿媳妇漂亮,但也是整个军区大院里难挑的俊。 沈家姑娘怎么说也和儿子抬头不见低头见了小二十年,可沈家家道中落,作为联姻对象的儿子居然看都没看一眼,沈家姑娘上门求收留也没见一面,直接把人打发了。 章华君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事实是事实,情理是情理,她是看着沈家丫头在眼前长大的,处了二十多年的感情做不得假,一下子半个闺女在眼前出事。 不出三个月儿子就找到了真爱,章华君就是感觉自己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如果儿子的下任结婚对象是联姻来的,那也罢了,可却不是,儿子的结婚对象是真爱。 就感觉挺替沈家丫头委屈的,可这股委屈却又无处发泄。 宋家的男人都没心,只知道男人之间的战友情义,却看不得妻族舒坦。 宋征南三次结婚,第一次是找了个农村媳妇儿,农村媳妇全家供养他走出农村,走出农村还没多久,全国就掀起了‘停妻再娶’的风潮,宋征南直接就娶了他的第二任妻子,一个资本主义的大小姐。 他还给老家农村的妻子寄生活费,这就导致农村的老婆想离婚离了却活不了,只能继续在村里伺候公公婆婆。 两个妻子,一个在农村老家伺候公婆,一个知情识趣美丽优雅跟着丈夫,说实话,男人过的是真好。 宋征南的第二任妻子难产死了,她是第三任,生了宋云起之后才算完全稳定下来。 对于这次见家长,章华君挺兴致缺缺的,男人都不是个东西,要不是她家有钱她还生了个儿子,她估计就是宋征南这男人死去的第三任妻子了。 懒得和小辈拉扯,这日子能过过,不能过死。 “小池好啊,我儿子眼光真尖,居然能把这么俊的姑娘娶回家,云起真有福气。”章华君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脸得体的询问。 “阿姨客气了,谢谢阿姨夸奖。”池砚温和回答,人家给脸,她接着就是,省得闹僵了不好看。 “哪有什么客气不客气的,以后叫妈。”宋征南敲了敲自己的腿,笑骂道:“年纪大了,不中用,这两条腿啊走路都不方便。” “爸,您就别嘀咕你的腿了,饭好了,都吃饭。”厨房里传来一阵动静,没一会儿,厨房中走出来个俏丽的姑娘。 池砚和宋云起坐在一起,两人手握着手小声蛐蛐。 “宋宋,这个就是你说的老爷子收养的女儿啊。”池砚对这姑娘第一印象还算不错,低声咬耳朵:“挺不错的。” 就是有点奇怪,这姑娘年纪不小了,看着和宋云起差不多大,怎么还没结婚? 不能怪她多疑,而是因为这个年代的姑娘结婚都早,突然遇到一个不结婚的还有点不适应。 垂了垂眸,池砚的眼神淡了一些,可能是她多想了吧。 一听池砚提自己这个养妹,宋云起也皱起了眉,他捏了捏池砚的手心,声音中多少带了点厌烦: “宋冉冉挺能闹腾的,而且她有病,心脏病,老爷子疼她,我们以后能少回来就少回来,容易惹一身骚。” 池砚点点头,总算了解清楚了。 有心脏病还能闹腾的,这堆形容词放一起,池砚感觉这绝对是个大麻烦,沾都不想沾的大麻烦。 坐在饭桌上,池砚不紧不慢吃饭,宋云起也很体贴,把她夹不到的菜一一往她碗里夹,看她多吃了哪儿道菜几口,宋云起都会用筷子帮她多夹一些。 池砚慢条斯理的吃着,她还没吃两口就被宋冉冉打断了:“哥哥这次找的这个嫂子不错。” 这次?意思是还有好几次是吧。 她并不在乎宋云起是不是有过其他联姻对象,她喜欢干净的男人,但更喜欢权势,贞洁这个东西是需要分情况的。 更何况宋云起在她这里确实足够干净,身心干净,就算有过联姻对象,可那联姻对象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她虽然不容人,但也分情况。 可想是一回事,宋冉冉这话又是另一回事。 一上来就挑衅她,真没礼貌。 弯了弯眸子,将口中的菜不紧不慢的吃完才将视线转向了宋冉冉。 就轻飘飘一眼,也不说话,池砚桌子底下的另一只手掐住了宋云起的腰,用力一扭,宋云起脸都差点绿了。 砚砚不满了。 他立马夹了两筷子菜放在池砚的碗中,声音低沉却夹着刀子:“宋小姐,你嫂子不是你能编排的,说话过过脑子。 还有,我从始至终只喜欢你砚砚嫂子,联姻没成的事你闲的没事就别提了,省的让人觉得我们宋家教养一般。” 宋云起的话说的宋冉冉绷不住,难堪的快哭了,池砚头都没抬一个,直接把宋冉冉无视到底。 被一个贫民贱丫头瞧不起还无视,宋冉冉这饭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一看池砚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就如鲠在喉。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贱民凭什么瞧不起她! 可宋云起是宋家的亲儿子,她只是个养女,如果是池砚那个女人敢呛她,她绝对能让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吃不了兜着走,可现在对着呛她的是哥哥宋云起,那她无话可说。 “云起,冉冉是你妹妹,别太过分。”宋征南夹菜的筷子一偏,眼神锋利的看向了池砚道: “我们家里把冉冉这孩子惯坏了,砚丫头别介意,冉冉就是心性有点小孩子脾气,不是故意的。” 拉偏架和稀泥呗。 五个手指还各有长短呢,人心本来就是偏的,老爷子这做法她并不感觉诧异,只是觉得原来高门大户的人也不过如此。 无论如何,她都不准备得罪人,宋家势大,闹僵了没好处。 池砚放下夹菜的筷子,点点头声音温沉: “没关系,我知道的,冉冉姐有口无心,云起的脾气也有点冲,对妹妹说话都这么不留情面,回去我肯定好好说道说道他。” 话是这么说的,但私底下的动作却不是这么干的,桌子下面掐着宋云起腰的手缓缓放松,还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搞的宋云起面无表情的脸都有点荡漾了。 “没事找事。”章华君挑了两筷子菜自顾自的吃着,反正家里这男的女的大的小的她没一个看的惯的,才懒得看这官司。 “吃饭吃饭,少闹腾。”宋征南感觉有点不满,妻子是一点脸都不给他留,还给冉冉没脸,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一顿饭吃的挺没滋没味的。 宋云起要带她回房间,宋冉冉就又来找不痛快了,25、6个人还咋咋呼呼的,噔噔噔的跑到她面前。 “贱民,别以为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就能高枕无忧。” 池砚停都没停一下就把宋云起推了出去。 她没有和女人玩撕逼大作战的闲情逸致,男人带来的问题男人自己解决。 020六零年代攀高枝 一家子人的心里波云诡谲的腹诽,池砚却是一脸淡定,高嫁确实有高嫁的好处,起码全家人都高看一眼。 但凡她嫁个普通农民,估计家里人都不会有认她的想法。 池爸池妈对于这闺女找回来的对象还是很满意的,虽然他们没捞着什么好处,但起码说出去体面。 开吉普车回家的姑爷,走在哪都倍儿有面子。 这顿饭吃完饭之后宾主尽欢。 司机小王也被叫上去跟着蹭了一顿饭。 他突然发现池家人是真有点东西,卧虎藏龙不说,遗传还不是一般的好,家里孩子没个丑的。 最重要的是他看那池家大哥池昌平的气度颇为不凡,说是龙章凤姿都不为过。 作为司机,小王自认为自己识人的眼光不算差,池家大哥是个人物,不比宋云起差多少。想到此他就忍不住嘶了口气。 狠人兄妹啊。 小一辈都结婚了,家里住不开,池文笙和爱人去招待所住了,宋云起作为未过门的女婿也不好待在家里,也和小王一起住招待所了。 池砚拽走了池昌平。 “哥,我这里有份和纺织厂合作的生意,纺织厂七成利,我这里三成利,”池砚敲了敲桌面,声音温沉道:“我分你一成利。” 池昌平娶了吴淑敏之后虽然搭上了吴家的钱和人脉,可明面上的钱有明面上的去处,他现在生活在丈母娘眼皮子底下,想要避过吴家人自己钻营的话,连钱都掏不出来。 为了避免池昌平乱伸手为仕途添麻烦,池砚还是决定以后挣钱带大哥一份。 也不是她傻到白给人送钱,而是因为大哥池昌平这个人在官场上确实有大造化。 现在不和池昌平把利益关系捆绑死了,她以后想搭池昌平这条线都不好开口,他们虽然是血缘上的兄妹,但能陪伴彼此度过余生的人只能是妻子或者丈夫。 兄妹毕竟不能永远待在一起,等到兄妹各自有了各自的家庭之后,关系便会被动的逐渐疏远,就会慢慢拥有各自的算计。 到那时候,位高权重的哥哥未必会愿意在支持她。 既然血缘捆绑不死彼此,那不如就用利益。 她用金钱开道投资池昌平,池昌平庇护她,在必要时刻为她提供各种便利渠道。 听到池砚说和纺织厂合作的生意,池昌平就知道这是一个大单,对于妹妹愿意分他一成利润的事他还是挺意外的。 妹妹这人,除了钱其他都没那么在乎,在妹妹眼里,就连作为对象的宋云起估计都没钱重要。 现在妹妹居然愿意给他分钱了,他还挺受宠若惊的。 “嗯,好啊,正好你哥我现在真缺钱,就不和妹妹客气了。”池昌平取下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温柔的眼神变得犀利了很多。 两人四目相对,都不需要交流就大概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池昌平伸手轻轻给池砚按摩着肩膀,池砚坐在座椅上,静默的看着化妆镜中神色淡漠的自己 透过化妆镜,池昌平弯腰身形半拢着池砚,没有带眼镜的眸子狭长而深邃。 狐眸清寒冷寂,凤眸锋芒毕露,两个人的眼神隔着镜子相遇纠缠,野心勃勃,欲望纵横。 司机小王评价的没错,他们池家确实出了一对狠人兄妹。 纺织厂假领子的生意展开的很快,而且厂里还让工人回去宣传打广告,这一招用的明显不错,假领子生意刚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工厂里的工人见领导穿假领子,一个个有样学样的去买假领子,外面晃荡的大姑娘小媳妇见到工厂工人穿假领子,一个个同样有样学样。 一时间假领子风靡杨市。 池家在家属大院摆了十桌酒席,请了厂里领导和职工来证婚,值得一提的是赵文涛这个老狐狸也来了。 在杨市这边摆完酒席之后,宋云起便带着他去京城见家长了。 至于双方父母,还是别见面了,池砚总感觉双方父母见面没好事。 下了火车,司机小王那边的车就调来了。 池砚和宋云起一起在小王的驾驶下前往军区大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警戒看的池砚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吉普车在大院门口通行的时候,那岗位小哥一个军礼敬的她瞬间肃目了起来。 两排兵哥背着长枪立正守岗,一举一动间尽显庄严。 坐在吉普车后座,池砚两辈子第一次直面到什么叫权势地位。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普通人和上层阶级之间浓郁到跨不过去的鸿沟,原来普通人和权贵子弟真的有壁。 司机的车开到一座精致的三层小楼楼底,楼底站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男人眉眼中有股被岁月浸染过的亲和,行走步态间颇有韵律。 池砚即使不懂行也可以肯定来人肯定受过专业训练。 也不是她多有眼光, 主要是来人行走间太有规律了,脚下的步子和丈量过似的板正,看的人眼皮子一跳一跳的。 “宋厅长,小夫人,老爷和太太等候已久。”中年男人声线厚重,谈吐间亲和力拉满,让人生不出反感的心思。 “嗯,胡叔。”宋云起礼貌点头。 进入客厅之后,池砚被映入眼帘的字画晃了下眼,原本轻松的心里也变得多了几分思虑。 现在都66年了,什么人家啊这么唬,古董字画摆的明目张胆的,不想活了还是背景硬到完全不怕。 无论哪儿一种都不算好事。 脑内风暴只是一瞬间的事,池砚很快就将不该有的想法收起。 客厅中,坐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眉眼冷淡,鬓发染霜,浑身气势杀伐果断,单单是坐在那里就有种让人厚重到喘不上气的感觉。 这就是老爷子吧,不愧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人物,眼神都压的人心底发寒,得亏人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不然麻烦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仅池砚在打量老爷子,老爷子也在打量着池砚,宋征南也挺好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儿子说出 ‘联姻您也可以,但我不行,至少见过她之后,我不行。’ 现在一见,宋征南感觉自己懂了儿子为什么非人家不可了。 女生年纪不大,个子一米七二,整个人什么都不做,连脸都不用看,就有种在人群中出类拔萃的惊艳,更何况人家姑娘的脸也同样惊艳。 温润中透露出股被文墨浸染过的书卷气,隽雅斯文,不拘风流。 也难怪幺儿喜欢的直接和他谈话,让家里不要为难人家。 章华君倒是没什么感觉,儿媳妇将来又不是和她过,她就是有意见也没用,说不定还会因为她的意见和儿子离心。 反正她都这把年纪了,也懒得折腾了,如果她在年轻个十来岁,婆媳大战少不了,可现在儿子都26岁了,已经拖不起了。 像她老姐妹的孩子,孙子都能打酱油了,可她家幺儿对自己太苛刻也太忙,上任联姻对象家里落难跑来求他,幺儿都没见过面,说实话,她这个当妈的还挺心寒的。 019六零年代攀高枝 三人进了家属院后,池砚领着宋云起往家里走,司机小王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补品在后面跟着。 由于池砚提前打了招呼,新姑爷上门,池家人都准备回来看看新姑爷。 不仅在政府工作的池昌平来盯人,就连部队随军的池文笙都带着周卫国回家了。 一回到家中,热闹的人眼晕。 三室一厅的房间布局自从池文笙嫁人,池昌平和池砚去省里工作分房之后,家里的房间就空缺了下来。 池爸池妈住一间,池文娟自己住一间,池昌安自己住一间,一家子人有出息的都自己找到了出路,也不准备吸家里的钱财。 因而池家人虽然有毛病,大大小小的矛盾也不少,但没有利益纠葛,自然是家和万事兴。 池砚上次见到池文笙的爱人周卫国还是在他们结婚的时候,只知道对方是农村人,小时候家里饿的吃不上饭的时候主动从军了。 如今年纪27,是部队里的营长,未来前途无量。 二姐池文笙结婚的时候她也没仔细看周卫国的长相,毕竟她一个小姨子盯着自家姐姐的丈夫看不像回事。 现在这么就近一看,发现人家长的还挺周正的,也难怪二姐能看的上。 说起来池砚现在都搞不清楚她自己的金手指无字书是怎么回事。 冷不丁的会往外冒字,但往外冒字与遇到的人身份地位似乎没什么关系。 要是和身份地位有关,在她遇到乌子恒和宋云起的时候就该往外蹦字了,可惜不是。 无字书这金手指一共发动了四次,第一次是池文笙,第二次是池昌平,第三次吴淑敏,第四次是田伟华,有点规律但不多。 池砚刚开始还猜过规律,但后面就随缘了。 一大家子人围在客厅的大圆桌上,帮忙端饭的端饭,搬桌椅的搬桌椅。 池昌平穿着一身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微微凌乱的长发散落开来,露出了一双凌厉狭长的凤眸, 俊秀的脸上架了一副平光金丝边眼镜,将他整个人外露的锋芒恰到好处的遮住,显得阳光温柔。 三妹妹的对象是他帮忙搭桥牵线还带点小算计得来的,他在政府工作,对于妹夫的人品和能量比之家里其他人了解更甚。 妹夫的人品是真可以,自从进了政府工作以后,池昌平时真被这年代人明面上清高私底下乱搞的事情给吓了一跳。 怎么说呢,是个男人就不安分,有点本事就想飘,别看很多大厂的厂长领导都是军队里面军人退下来的,但职业并不代表私德,私德甚至和人品挂钩都不算大。 那些大厂乱搞的领导搞起破鞋来主打一个你情我愿,我给你调好工作发好福利,你媳妇儿借我睡睡,很公平,有些人甚至上赶着求被睡。 不情愿的人家还不碰,就怕闹出来被顶流氓罪。 这些领导们只要不被光明正大堵了被窝,那就根本没影响。 对此,池昌平是被狠狠的震撼了一把,还好他给妹妹调的妹夫人品变态,对自己要求高不乱搞,不然他是真想捅人。 而且他对自己的能力有自信,他现在的工作已经在调动了,马上就要到杨市下面的县做县委书记了。 只要他爬的足够高,就没人敢欺负他妹妹,便是宋云起抛弃了妹妹,妹妹也不会受委屈,他要成为妹妹的底气。 虽然这门亲事他相当看好,但心里还是有点说不出的酸涩,他整理了下心绪去厨房帮忙洗菜做饭了。 池文笙和周卫国小两口嘀嘀咕咕的,看着还挺恩爱的。 周卫国对于小姑子其实印象还挺深刻的,他和池文笙能看对眼就是因为池文笙是他相亲对象中少见的漂亮。 后来结婚办席面的时候他才发现池家人就没有丑人,个顶个的俊,尤其是池三姑娘,漂亮的吓人,不过无论如何,他还是很喜欢自家文笙,也不是其他,就一种感觉吧。 对于小姑子找的对象他是狠狠的在心中惊了一把,宋云起,是军区宋司令的独生子,年纪轻轻但权势滔天,稍微出点事,京圈都能震三震的人物。 不过玩政治的心都脏,宋云起这人表面看起来风光霁月的,但背地里狠的杀人全家,这种笑面虎他还挺发怵的。 池三姑娘是真出息,这种人物都能被她捏在手中,其手段心计就可见一斑了。 池家姑娘卧虎藏龙啊。 对于妹夫,池文笙的感官也挺复杂的,大概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吧,她其实对三妹妹挺不爽的,有点说不清楚的不爽。 从小她都会有意无意的打压三妹妹,衣服三妹妹洗、碗筷三妹妹刷…不过之后三妹妹不一样了,她把事情都推给了四丫。 说实话,池文笙心里不舒服,她就是看不得三妹妹过的顺遂,感觉三妹妹过的好了她就过不好,三妹妹的一切都应该是她的,三妹妹就应该一辈子低她一头,給她当牛做马。 池文砚凭什么就能嫁那么好呢?对方不仅身价高还长的帅,看着还体贴,池文砚凭什么那么好命的? 一股子邪火在心底熊熊燃烧,池文笙心里说不上的憋闷,看着池文砚过的好还过的风光,就感觉猫挠似的难受,抓心挠肝似的。 难受归难受,可池文笙是体面人。 这些想法池文笙谁都没说过,而且她也不准备说,她准备把这些话在心里埋到死。 饭菜摆上来,硬菜不少,红烧里脊、糖醋溜白菜、酥皮卷… 池砚坐下以后池昌平和宋云起分别坐到了她的两边,池爸池妈坐在了他们对面,池文娟心不在焉的挨着亲爸坐,池昌安坐到了池文娟旁边,挨着池昌平。 池文笙小两口挨在一起,池文笙挨着亲妈林芝,周卫国夹在池文笙和宋云起中间。 一个大圆桌坐的满满当当的。 池文娟默默扒饭,心里不舒服是真的,但祝福也是真的。 不舒服的是她本来也能通过上学过上更好的生活的,可她却被锁死在了家务中,池文娟长这么大了,会写的字却只有自己的名字。 心里的不平衡她是怎么都按不住,不甘心,池文娟不甘心,家里的姐妹过的越好,她不平衡的心里就越压不住。 可池文娟也知道她要知足,比起周围高中毕业还找不到工作要下乡的姑娘来说,她已经很幸运了。 最重要的是她要是有一点不耐烦的毛病敢摆在池文砚的面前,池文砚绝对会把她打落深渊。 她很清楚,池文砚肯给她安排工作不仅仅是因为她愿意把大部分工资给池砚,而是因为池砚要结婚了,怕她闹腾出事丢人。 池文娟告诉她自己她必须识时务,不然她可能会被三姐玩死。 池昌安对于三姐嫁人这事感观也就那样吧,他三姐从小就鬼精鬼精的,只有她坑别人的份,没有人能占的到三姐的便宜。 便宜姐夫是真厉害,厉害的他被狠狠唬了一把。 018六零年代攀高枝 京城宋云起,赵文涛心中咯噔一声。 宋家,军区司令的宋家,这背景红的唬了他一跳。 “小池同志都要结婚了啊,恭喜恭喜,你家里小妹的工作我来安排,咱们杨市的厂子还是很有人文关怀的,纺织厂的分成就拿七成吧,就当是恭喜小池同志新婚快乐吧。” 赵文涛声音浑厚,声音中满怀祝福道。 “赵厂长客气了,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会越来越好的。” 打一棒子给一颗甜枣,池砚说话还是很有分寸的。 这边的利益分成敲定签完合同以后,纺织厂假领子的生意风风火火的就干了起来。 而池砚这边也没啥闲心思忙别的了,宋云起到这边工作了,他们两个刚刚领了结婚证,不住一起说不过去。 一下班,宋云起开着个吉普车就跑来接她了,男人皮肤白皙,眉目深邃锋利,高鼻梁薄唇,上身一件藏蓝色毛衣,下身一条黑色工装长裤。 一米八的大个子半靠在车门上,气势沉稳,眸光清寒。 池砚一下班就看到了肤白貌美的宋云起,心情一下子就美起来了。 丈夫的美貌,妻子的荣耀。 小跑到宋云起面前,一下子扑到宋云起的怀中,池砚张嘴就撒娇: “亲爱的宋同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我好想你啊,你不来找我我好失落的嘛,作为补偿,给我抱一个。” “嗯,只给砚砚抱一个。”宋云起低笑道。 感受到怀中的温热,宋云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拢紧,将人抱得更牢了一些,砚砚好娇啊,他必须得看牢了,不能让砚砚被欺负了。 池砚就像一个大猫一样在宋云起怀中蹭啊蹭,蹭的宋云起心火燎原的。 揽着人带入车中,半抱着人让司机开车。 “砚砚,我们先去杨市见叔叔阿姨,之后再摆酒席,我的意见是摆两次酒席,叔叔阿姨那边摆一次,京城那边摆一次。”宋云起揽住池砚的肩膀,声音磁性的商量着。 “嗯嗯,宋宋想的真周全。”池砚一把把编着蓬松侧麻花的头发扯开,凑到了宋云起胸前:“帮我绑好头发,绑好看点,我可是要顶着你扎的头发见人的。” 至于让她和宋云起说不用摆酒席了,或者说摆一次就行了的话,池砚说不出口。 这不是麻不麻烦的问题,这是脸面问题,她本来就出身低,还不多摆两桌酒席,这让宋云起的同事朋友怎么看她? 就是那个长的漂亮但没什么用的女人和宋云起在一起了,宋家连酒席都不摆一个,明显他们家就没看上那女人。 池砚她承认自家出身低,不能给宋云起带来什么政治资源,但宋云起这种出身家庭的人,联姻基本很难给他带来什么利益了。 宋家之所以要联姻也是因为和同阶层门当户对的人更有共同话题更知情识趣且不会在大事上坏事罢了。 说白了就是大户人家的主母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但不会她可以学,她的接受能力快,池砚觉得她宁可学大户人家管家的门路学死,也不想过半点穷人斤斤计较的生活。 她上辈子给人打工已经斤斤计较够了,再算计那点温饱钱她都快成算盘了。 宋云起被池砚撒娇撒的心花怒放的,他好爱,他家砚砚果然喜欢他,他家砚砚没他不行! 轻轻拢了下飘到他眼前乌黑靓丽的长发,顺滑的手感握起来比牛奶丝绸都舒服。 接过砚砚递过来的头绳,宋云起磕磕巴巴给人梳头,他从小到大都没干过这活,第一次给媳妇儿梳头,他还有点跃跃欲试的,一点都不像个26岁政府工作的成功男人。 “轻点,扯头皮了我打你哦,亲爱的。”池砚弯了弯眸子,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 酥了酥了,宋云起感觉心都酥了,他心尖尖上的小仙女随便笑笑,他都感觉笑到了他的心巴上。 手上顺头发的动作也愈加温柔了。 两人在后面小情侣甜甜蜜蜜,坐在前面开车的司机小王感觉胃里酸的冒泡泡,嘴里甜齁甜齁的腻人。 他总算知道宋厅长为什么非要娶这位,连联姻都不干了,敢情是遇到天仙撒娇了。 别说宋云起了,遇到这种级别的天仙,是个男人都遭不住啊。 小吉普到了杨市机械厂职工大院,一下子整个家属院都震动了。 一群机械厂工人看到池砚带对象回家这阵仗都被震撼了一把,窃窃私语。 “这池砚找的对象可太俊了,开着吉普车,一看就不简单。” “是啊,听说人家是京城来的,背景硬着呢。” 池砚挽着宋云起的胳膊,脸上带着温柔缱绻的笑,得体的冲着周围邻居点头, 整个人光鲜亮丽的不像是从职工大院走出去的姑娘。 王蓉看着池砚现如今的样子,一时间都有点不敢认了,她和池砚高中的时候不仅是同班同学,还是同桌。 两人那时候关系还挺近,池砚平时做发绳赚零花钱的时候,别人想买池砚做的发绳得排队,只有她,想要的头绳款式池砚都会插队卖给她。 那时候她还想把自家猪哥介绍给砚砚的,这样她就可以经常和池砚处在一起,拿到池砚一手的发绳设计了。 她猪哥王铮今年19,长的不错,快一米八的大高个,如今在部队里混的如鱼得水的,甚至她猪哥也向她表示过喜欢池砚的意思。 猪哥还表示想让她牵线搭桥一下的,王蓉当时也动过这个念头,不过她觉得她真要去帮猪哥牵线搭桥了,她和池砚友谊的小船也就快到头了。 最重要的是她是真觉得猪哥不配,不仅长相不配,其他方面也有种说不出来的不配得感。 现在看到宋云起后,她感觉她大概明白了,是气质上的不匹配,宋云起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矜贵沉稳的气质,整个人举重若轻的。 宋云起沉稳内敛的气息和砚砚从容不迫的温和气质一合,两个人简直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她猪哥确实不配。 池砚一下车就忙着与池家人招呼,刚开始还没看见人堆里的王蓉,眼神飘了一圈才看到王蓉。 王蓉这姑娘实心眼,人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她在食品厂有人脉,所以池砚就算去了省里也没和王蓉断了联系,两人还日常写信交流。 “砚闺女长大了啊,越来越俊了,这后生是砚闺女的对象吧,真俊,一看就和砚闺女登对。”钱婶子手中拿着把瓜子嗑着,嘴里还不忘说两句吉祥话。 她是真看好这对小两口,一个赛一个的俊,看着就养眼。 “后生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 大娘婶子们的热情拦都拦不住,就连泰山压于眼前色不变的宋云起都差点绷不住了。 稳重寡言的貌美大小伙子被问的都有点羞涩了,宋云起瞥了眼在他旁边幸灾乐祸看他笑话的新婚妻子,有点没好气的敲了敲池砚的额头。 “促狭。” 对象太貌美如花,宋云起的危机警报自从进了家属院以后就没停过。 017六零年代攀高枝 把池文娟嫁出去,彩礼又落不到她手里,用池文娟笼络人,说实话,池文娟脑子一般,别关键时刻给她坏事她就谢天谢地了。 这条路直接堵死。 最重要的是池文娟肯让利,能白得一个人的工资,送上门的好处池砚不会拒绝。 “你那边等通知,我给你安排个临时工工作。”池砚敲了敲电话壳警告道: “池文娟,别忘了你自己说了什么,我能轻松给你的东西自然也能轻松拿回来,最好给我老实点。” “谢谢三姐,三姐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杀鸡我绝不撵狗。” 池文娟松了口气,心说这一关总算过了,在亲妈虎视眈眈的眼神下,她一把挂了电话。 每个人心里都有杆秤,池文娟和家里姐妹生活了这么多年,多少能摸清自己家里人的脾性了。 二姐池文笙是典型的封建人,自从嫁给周卫国随军之后,再也没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摆明了不想管穷亲戚,甚至见不得自家亲戚好。 三姐池文砚是个享受派,她有的时候都怀疑三姐是资本主义大小姐转世,三姐这个人平时藏的很深,滴水不漏到吓人。 可三姐某方面来说是比二姐好懂的,三姐也没有眼红别人见不得别人好的毛病,对于三姐来说,只要能让她过的舒坦,她并不会介意给旁人漏点汤汤水水。 挂了电话以后,池砚觉得池家人是真挺识时务的,她又一个电话打给了之前工作的机械厂,她机械厂二级钳工的工作卖给同班同学的亲戚了,人家亲戚是纺织厂副厂长的儿子。 当时那小儿子想追她,不过那小儿子就是个贪花好色的,没少和厂里的小媳妇搞出事。 而且她自家情况自家知道,那肉联厂副厂长的小儿子长的一般,不是她的菜。她个人还比较爱惜羽毛,直接就拒绝了,不过那小儿子还是不死心的想追她。 若不是纺织厂副厂长因为抓的严不好把自家儿子往自己纺织厂里塞,根本就没她卖工作什么事。 对于旁人的追求她一律保持距离,但美貌红利她是真没少吃。 一个电话到机械厂,赵鹏程那是真的兴冲冲的就跑去接电话了,他和他爹虽然作风都不咋地,但他们主打一个你情我愿。 也不是他们不想强来,而是强来容易闹大,闹大了流氓罪一定,他和他爹都落不得好。 而且这种事也不只是他和他爹干,是周围的大小领导都在干,天下乌鸦一般黑嘛。 池砚这姑娘他是真心水,和天仙似的。 接通电话:“池同志,好久不见了。” “嗯,赵同志,我这边有个生意和纺织厂合作,样品已经给你发过去了,你记得接收一下。 如果满意的话我们可以谈一下后续。” “放心,包你满意。”赵鹏飞满嘴答应。 池砚对于和纺织厂合作的事已经早就有打算了,只要这事能成,解决池文娟的工作问题就是小意思。 之前她就有过想法,可惜那时候她自己没资历没背景,她要是敢拿出大件来,被人吞了都没地方说理。 现在好了,她背后有人有背景,谁敢吞她的单子,都得做好吃不了兜着走的准备。 赵鹏飞这人的私德虽然有问题,但他在正事上从不含糊,尤其这件事还是池砚交代的正事。 他马不停蹄的去门房找池砚寄来的样品,一看样品他眼睛就亮了,他毕竟是在纺织厂长大的,在时装里摸爬滚打长大的赵鹏飞对于时尚的风向还是很具有敏锐度的。 砚砚寄来的样品绝对能火。 他火急火燎的去机械厂请了个假就跑去纺织厂找亲爹了。 赵文涛看着着急毛慌跑来的儿子就没好气,一烟杆子矗在幺儿的头上,没好气道:“这么大个小伙子了就不能稳重点,忙里忙慌的像个什么样子。” 被打了赵鹏飞也不恼,挠头库库傻笑:“爸,我同学寄来个合作样品,感觉能卖,您瞧瞧,绝对能成。” 看着推到眼前的纸壳箱子,赵文涛虽然疑惑,但也相信儿子,他儿子虽然不着调,但起码在大事上不会掉链子。 翻开纸壳箱子露出了里面的样品。 是一个带着竹制肩垫的假领子,这东西看着简单,可市场需求量却肯定差不了。 普通劳苦大众想要买一件大城市出来的衬衫那是给钱都买不到,而且真要花钱买也舍不得。 但这假领子不一样,假领子用的布料少,便宜啊。 最重要的是劳苦大众买的起啊。 赵文涛磕了磕烟杆子,眸光变得晦涩了些:“你那寄样品的同学有背景吗?” 话里有点暗示意味,说白了就是这假领子他们赵家人看上了。 寄东西的朋友若是有背景那便算了,咱老老实实合作; 寄东西的朋友若是没什么背景,那不好意思了,我们赵家人的巧思和个不太熟的朋友有什么关系? 赵鹏飞挠了挠头,这事他又不是没想过,但池砚这女人是真有点背景,还是他们得罪不起的背景。 “爸,这你就别想了,我那朋友家里和京城吴家有关系,那可是大院里的人家。” 一听到有吴家的关系背景,赵文涛也歇了想要黑吃黑的心思。 “成,咱们打个电话说一下让利的情况,不用压价,卖个好。”赵文涛有点惋惜道。 要不说能干事的男人心都黑呢。 赵鹏飞满嘴喜欢池砚,满心满眼都想和人一起,可遇到有关利益的事却第一时间想着先坑人家一把。 男人如果能够靠得住,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池砚对这其中的门门道道心中早就划清楚了,要不然她能挣钱的门路多了去,可为什么不往外掏呢? 没背景没人脉容易被人抢。 不和国家大厂合作容易死。 这年头想挣钱就得往黑市里钻营,但池砚就一个普通人,她没那艺高人胆大的本事,池砚自己一没空间、二没武功,去黑市不是找死吗? 没过一会儿,纺织厂那边的电话就打回来了。 打电话的人是赵文涛,他们两人是谈分成的: “池同志,我是纺织厂副厂长赵文涛,你寄的样品我们纺织厂收到了,我个人认为你的样品非常具有市场价值,我们谈一下利益分成的事,材料纺织厂全出,我们纺织厂要分八成利润。” 狮子大开口啊,她给的技术,结果她就分两成利润。 虽然她不亏,但她不舒服,不想自己费心费力了半天给个她不喜欢的人占便宜。 “赵厂长,咱们谈分成的事不急,我这边要结婚了比较忙,家里妹妹还闹腾着要工作,愁人,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两成利润也将就能成, 我爱人宋云起同志去京城那边打结婚报告去了,等我结婚请客的时候,希望赵厂长务必赏光,毕竟能让本市的大厂领导来为我和爱人证婚,还是一件很光荣的事的。” 池砚将电话听筒拉远了一些慢腾腾的道。 借势嘛,不丢人,她找宋云起不就是为了这嘛。 016六零年代攀高枝 池砚和宋云起两人领了证之后才准备见双方家长。 18岁的姑娘,就这么水灵灵的结婚了,池砚自己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上辈子的她快三十了都没结婚,可这辈子的她直接就从晚婚晚育的极端蹦到了早婚早育的极端。 一个电话从青省省会打回了杨市机械厂职工大院。 “妈,我要结婚了,宋云起,对方今年26,在政府工作。”池砚挑了两句说道。 老池家人都爱占便宜没完,他们是既想当体面人,作风上又体面不起来。 虽然自私自利,但又不自私自利到底,池爸池建国和池母林芝是既爱孩子,想要让孩子有出息去大城市看看,又不爱孩子,想让孩子供养他们老两口供养到死。 老两口对自己的孩子有关心但不多,他们更多的还是爱自己。 “咱姑娘要结婚了”林芝回头嘀咕了句,心说姑娘长的俊,还在省城工作,找的对象肯定差不了。 “对方什么家庭,父母是做什么的,出多少彩礼?多会儿回来吃一顿?”林芝一一询问着,她一直就知道家里三姑娘心野,对家里没多少感情。 虽然之前她想过卖闺女赚一笔养老钱的,可谁知道三姑娘高中一毕业就找到工作把户口转走了,她本来想着找找机会去三姑娘那里闹一闹的。 她就不信闹两回三闺女,三闺女能不乖乖和她安排好的相亲对象结婚。 天下无不是父母嘛。 可惜三姑娘调到省城了,鞭长莫及没得闹了。 听着亲妈的询问,池砚的回答主打一个脸谱化:“对方家里都在政府工作,出500彩礼,三转一响,这周末去家里做客。” 其实宋云起爸是军区司令,妈是教育部文员,家里有宋云起一个儿子和从战友那领养的一个闺女,出2000彩礼,四十八条腿和三转一响。 反正她没说几句实在话。 电话对面的林芝咂了咂舌,普通人彩礼顶多200块钱,500块钱彩礼,和她之前准备卖闺女时花的是一个价。 看来闺女是高嫁了。 “行,但咱丑话说在前头,你弟弟妹妹都大了,两人都满16岁了,你妹妹没念书,你弟弟没考上高中,这两孩子娘是真操心,他们两个可都满足下乡指标了。” 林芝叹了口气,怎么就闹起下乡来了呢? “三闺女,你那500彩礼拿出来给你弟弟买工作吧。咱家里孩子苦啊,你也心疼一下自己的弟弟妹妹吧,体谅体谅妈的苦心。” 电话对面传来的声音摇头叹息的,搞的池砚直皱眉。 她一个精致利己绝不吃亏的人,怎么可能在对自己没好处的情况下主动往外掏钱。 “妈,这事你打住,你们供我的成本都超不过50块钱,现在却狮子大张嘴的要我500彩礼,我也不是傻子。” 池砚直接挑明到:“我就一句话,想要500彩礼,想都不要想。” “闺女不孝啊,找了男人忘了娘,家里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到达,现在却连帮扶一下底下的弟弟妹妹都不愿意,活不成了啊。” 林芝的声音从手机话筒里传出来嗡嗡的,但她没耐心陪林芝耗: “有事说事,不说就挂了,还有男方家里比较强硬,咱们家里要是敢闹幺蛾子,咱家人的工作得被人家撸干净。” 这么吓人的哈,啥人家啊。 林芝心里颤啊颤的,也不敢作了,她也清楚,三闺女说话那是真的有一说一,不会唬人。 而且她心里清楚,三闺女就是迟早都要外流的水,对家里也没多少感情,她要是闹的太厉害了,估计是什么都捞不着的。 “500块彩礼给家里一半,以后你出什么事家里都不管。”咬了咬牙,林芝心里滴血道。 “一半没有,顶多200块钱,我这边也缺钱。”池砚继续砍价,池家毕竟养了她,就算真有什么缺德带冒烟的想法也没来的及实施。 她和家里也没什么化不开的深仇大恨,池家就算再多的心思也供养了她上高中生,给点甜头就给点甜头吧。 好吧,主要是她还要名声。 林芝心口在滴血,感觉血亏,但细想一下也没亏什么,普通人家嫁闺女顶多一两百块钱的彩礼,但谁家彩礼全给家里啊? 他们现在扣走了闺女家200彩礼,已经挺不错了。 “成。”林芝站在电话亭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抢走了,一看就看到了四丫。 池文娟本身的长相还算俏丽,虽然经常在家里干家务,把自己的皮肤熬糙了,成为了全家人的小保姆,但在家里也有在家里的好,在家里不用晒太阳,皮肤比普通人白了好几个度。 将话筒捏在手里,池文娟深吸两口气,整个家里只会为儿子做打算,只会为池昌安下不下乡,有没有工作做打算,半点不管她这个闺女的死活。 她这个小闺女原本也算在家里有几分宠爱的,可自从三姐池文砚读书后,家里分给她的宠爱似乎就伴随着没完没了的家务被消磨殆尽了。 成为家中的居家小保姆后,她的个人价值被剥削到极致,连个人都快算不上了,现在她16岁了,没上学的她眼看要被按着下乡了。 她一个年纪不大还算漂亮的姑娘被按着下了乡,那她还怎么活?但她如果不想下乡就得被家里按着去卖彩礼。 前段时间在家里干家务池文娟听到爸妈偷偷商量她的婚事,要把她卖给肉联厂厂长死了两个媳妇儿的傻儿子。 据说人家愿意给300彩礼! 难道她要成为肉联厂傻儿子死去的第三任妻子吗?池文娟不甘心!她要活,她要好好活下去! 便是嫁给老男人也不能嫁给肉联厂厂长家的傻儿子! 声线颤抖着,池文娟字字停顿道:“三姐,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心气不顺时想不开才顶撞你的。砚砚姐,求你看在我以前帮你洗衣服做饭给你当保姆的份上,给我一条活路。” 声线中夹杂着气音继续道:“我年纪到了要下乡,下乡的话我根本就活不下去。但家里让我嫁人,嫁给肉联厂厂长死了两任媳妇儿的傻儿子,嫁给那傻儿子我更活不下去。” “求求你了,三姐,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给我找个工作,工资给我两块能活就成,其他的都给你。实在不行你给我看个对象,只要死不了,三姐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嚯,真豁的出去,池砚都被她这幺妹吓了一跳。 怎么说呢,她虽然自私自利,但还没到冷心绝情的地步,池文娟在她过去的七八年里也确实是她的全职保姆,帮她端饭碗、给她洗衣服、得空了还得帮她跑跑腿。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池文娟识趣,知道让利。 人果然是要在挨打中成长的,吃了生活的苦以后就会知情识趣、就会知道什么话能说。 015六零年代攀高枝 乌子恒半敛着眸子,唇微微抿着,气势逼人。 “跟了我,我有什么你随便拿。” 随便拿?池砚在心中嗤笑一声,男人的话听听就行,她要是真信她就是傻子。 而且她已经为自己寻到了不错的结婚对象,在改革开放前准备稳定下去,至于改革开放后,那就看心情。 掸了掸衣袖,她起身走到乌子恒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直到盯到乌子恒不自在的偏了偏头,她才笑出了声,一双狐眸波光潋滟,红唇吐出的字却并不怎么中听: “你跟了我,我给你钱。” 嘶——,带感。 这是乌子恒的第一反应。 乌子恒喉结滚动,嗓子有点喑哑:“也不是不行。” “想得倒美。” 她要是男人,这好事她都想来。 池砚一把掐起乌子恒的下巴,低眸审视着乌子恒这张锋利俊美的脸。 不得不说甭管这男人的风流韵事有多少,这男人这张脸是真伟大,睡了是真享受,放在现代她要是想嫖这种极品得倒贴大几十万。 可惜这里不是现代, 虽然现在这个年代人人嘴上保守行为开放, 虽然各个大厂的领导基本上没几个不偷腥的 虽然乱搞的人一大片一大片数都数不清 可这却不是她能够随心所欲的理由,她现在能够接触到顶级资源的资本并不是她念过高中,也不是她拥有省播音台的工作,而是她可以称为战略资源的美貌与身体。 而且她也成功通过这些搭上不错的权势阶层,这个对女性苛刻的时期,她不允许自己在个人作风上出问题。 她可以肯定,乌子恒这种纵情声色的人也只是想玩玩她而已,她顶多能从乌子恒身上拿点工作资源和一笔不菲的钱财而已。 可这些她并不缺,乌子恒给出的条件并没有足够的利益让她可以抛弃刚刚找的还算满意的未婚夫。 毕竟乌子恒能给她的,宋云起会主动双手为她供上。 在乌子恒势在必得的眼神下,池砚一把甩开了掐着乌子恒下巴的手,身形缓缓后退,殷唇微起,吐字如刀:“算了,有点脏。” 池砚头也不回的走了,乌子恒没有拦,他虽然作风不咋滴还玩的花,但主打一个你情我愿。 眼神有点怔愣的望着女人离开的背影,伸手抚摸上了刚刚被池砚掐过的下颌,心情却有点愉悦。 妈的,骂的他爽了。 他感觉他全身的毛孔都在叫嚣着渴望,感官神经狠狠的被刺激了一把,好带感的女人。 他之前玩过的女人不少,但这么欲这么带感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池砚这个女人,就连头发丝都完美的戳在了他的性癖上,他是越了解这个女人越想要。 从一个双职工家庭不受宠的女儿到省播音台副手重点培养对象,看似温柔缱绻的姑娘骨子却淡漠到什么都不在乎。 池砚,是属于他的,他们合该天生一对。 出了别墅门,池砚眼底划过一抹若有若无的笑,骚男人就是贱得慌。 别墅外等她的冯旭则跟在她身后,有点沉默,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但他还是有点担心。 “砚小姐,您还来吗?”冯旭则迟疑询问。 “不来。”池砚回答的淡淡的。 “不可以来看看我吗?”冯旭则低着眸子,一张白皙雅致的脸被碎发遮住,让人辨不明神色。 池砚脚下的步子一滞,转头就给了人一巴掌:“冯助理,请注意说话的距离。” 她力道不重,羞辱人的意思却很浓。 又是一个贱男人,这年头的男人真不值钱。 一个个人五人六的,看似保守的要命,行为上却半点都不检点。 说什么女人就应该在家里为男人生孩子带娃,搞什么重男轻女,要求女人为男人当贞洁烈女,但凡出一点绯闻都得被骂搞破鞋… 越想越暴躁,池砚烦的很。 冯旭则顺着池砚手扇脸的力道偏过了头,舌尖抵了抵后槽牙,感觉…感觉挺不错的。 他甚至笑了,笑得很不值钱很荡漾。 有病,池砚本来因为自己暴躁之下扇了人一巴掌想道个歉的,可这人一副被扇爽了的表情是真让她挺没好气的。 从包里掏出一张大黑石塞给冯旭则,道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她只想骂人变态。 当上司的不像个正常人,当下属的还是个变态,这年头当兵退下来的男人真瘆人。 “不想见我也别为难自己啊。”冯旭则揉了揉自己有点发红的脸颊继续道:“我送你回去。” 池砚没反对,她确实没必要为难自己腿着回去,播音台离这片别墅区是真的远,要是真让她腿着回去得累死她。 回到播音台,她去门房把自己留的便签带走了。 池砚感觉这破年代和吃人似的,她一个漂亮女孩子自己没有功夫,就必须在保护自己安全的事上下心思。 随身携带些不起眼的小零件,一个人不单独出门,不去人少的地方,行动轨迹固定,一旦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或者行动轨迹一定要留下便签和标记。 这边事了,她就开始忙工作,由于她打结婚报告的人身份足够高,在台里没人敢传她谣言找她不痛快了,就连工作级别和工资都涨了。 月工资从51涨到了72,平时缺什么买什么,偶尔下下馆子逛逛街什么的,小日子过的不是一般的悠闲。 两个月过去,池砚过的不是一般的开心,一有空就提升个人素养练习播音技能。 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什么都会背叛她,但学习到的技能不会背叛她,只要她技术过硬,无论什么情况下,都有活下去的资本。 她和宋云起的结婚报告下来了,宋云起的调职文书下来了,他被平调成了青省市委办公厅厅长,跑到这边和池砚商量结婚事宜了。 宋云起之所以跑来青省也是为了陪池砚,他真的很喜欢池砚,喜欢到他居然愿意为了她反抗家里。 对于迷恋一个女人迷恋到这种程度,他自己也很是诧异。 不过他也很坦荡,既然喜欢,那他无论如何都要得到。 为了能够离池砚近一点,他直接就向上面写了结婚报告的同时还写了调职申请。 作为一个男人,他很清楚他喜欢的人对男人简直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正因如此,他才要把自己送到池砚眼前,让姑娘不要因为时间久了就把他忘了。 池砚要是知道了宋云起的想法,肯定得说他一句想多了,就不说宋云起在京都那边三天两头的给她写信送东西吧 单说宋云起那高到吓人的背景她就不可能轻易抛之脑后。 这大概就是先喜欢的人先低头吧,先爱上的人总是更加卑微的。 看着她面前沉稳高大、气质清绝的男人弯腰蹲在她膝边为她擦护手霜的样子,池砚就感觉心情不错。 老话说的果然不错,自卑是男人最好的嫁妆,虽然池砚也搞不清楚宋云起那么大个官自卑什么,但她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 宋云起这有眼色的样子她连调教都省了。 014六零年代攀高枝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池砚现在就在拿捏这个度。 播音员的工作自从走上正轨以后就不用怎么费心了,不过她还是想要把自己的能力提升上来。 她始终坚信学到的就是自己的,她便是想当个拜金女也的专业素养过硬吧,不然人家凭什么选她呢? 和宋云起在一起的时间段过的是真舒服,宋云起是个很有风度且沉稳的人,两人既可以谈风花雪月,也可以聊聊时事政治。 灵魂感觉非常契合。 宋云起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就是迷恋池砚,感觉对方的头发丝都能飘在他的心尖上。 想结婚,疯狂想结婚,指尖一点点摸索着,他是真想把砚砚关起来的,砚砚太过惹眼,这让他的占有欲疯狂飙升。 他是真没想到,他就单纯陪兄弟妹夫出来一趟就感觉自己快爬不回去了,不过就算再怎么爬不回去他都得爬回去,他在四九城的调任文书还没下来,他得去接调任文书。 宋云起回京城那边去了,不过他们的联系一直没断,宋云起那边已经在打结婚报告了,池砚对此表示还挺满意的。 在播音台的工作是真轻松,虽然由于她的播音段在午间12:00-2:00导致她午饭时间不调,不过这也影响不大,她把午饭点提早一点就可以了。 午间播音结束,她正要离开,保卫科大爷突然叫住了她,一嗓门洪亮的,吓得她打了个哆嗦。 “是小池同志吧?门房有人找你,是个俊后生。” 有人找她?谁没事找她找到了工作单位的门房?池砚有点疑惑,如果是池昌平找她,直接到她宿舍等着她就可以了,何必跑来门房等。 既然不是池昌平找她,那会是谁闲的没事找她呢? 保安科的保卫大爷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纳凉,池砚一个人怀着不解的心情进了门房。 一张俊秀雅致的脸映入眼帘,这张脸她并不陌生,前段时间在国营饭店吃饭时还见过一面,是那个叫乌子恒的助理。 看到来人,冯旭则绻了绻手指微笑上前,声音温和道:“池文砚池小姐,您好,我是乌首长的助理警卫员,我叫冯旭则,我家首长邀请您去做客,望您赏光。” 顿了顿,冯旭则补充道:“池小姐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冯旭则身高一米八,放在身高近一米九的乌子恒那里可能不算显眼,但放在只有池砚和冯旭则两个人的密闭空间中,却显得很高。 池砚的身高在一米七二左右,在这个年代中是少有的大高个,不过一米七怎么也比不了一米八。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的都有些暧昧了。 微微后退半步,池砚选择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远了一些,声音淡淡:“我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哦,池小姐。”冯旭则低眸笑得假惺惺的回应,与此同时,保卫科门口还出现了两名身材壮硕的保镖。 这副架势不像请人,倒像是绑架。 池砚淡淡开口:“冯助理,我家里已经在帮我议亲了,我并不觉得我有必要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单独与你家首长见面。” 乌子恒那人她印象其实还挺深刻的,主要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尴尬到想要脚趾抓地的经历。 而且乌子恒的年纪看着和宋云起的年纪差不多大,如果说宋云起是个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政客,那乌子恒就是个纵情声色的军痞。 宋云起这种大少爷从小被惯到大,他有种独属于文人追求高尚品格的傲气,说白了就是清高,不识人间疾苦,这种人太过理想主义,对自己有一套变态到极致的完美主义要求。 但乌子恒不一样,乌子恒这个人眼神狠戾,她通过播音台的小伙伴们了解到乌子恒这个人的个人作风也不咋滴,风流韵事一大堆。 虽然没结过婚,但人是真的荤素不忌。 两个人一眼看去的位高权重,前者对自身高要求苛刻到从头发丝到脚趾都挑不出毛病,最重要的是前者有原则有底线,后者却是无三观无底线,什么都想玩玩。 没得选的话后者还能将就,有的选的话后者是将就不了一点。 一听到池砚说议亲的事,冯旭则抿了抿唇,额发遮住了眉眼,他也不知道自己脑海里天马行空的想了什么,大概就是紧张吧。 “砚小姐,去不去由不得你。”他眸光深邃,紧紧撅住了面前纤细高挑的身影。 冯旭则微微弯腰,伸手摆了一个请的手势,他压低声音凑到了池砚耳边道:“不要激怒首长。” 打在耳边的吐息令池砚浑身不自在,冯旭则这人好闷骚啊,在她面前蛊里蛊气的。 伴随着冯旭则的邀请,门房门口出现了两排彪形大汉,说实话,这阵仗大的她两辈子第一次见。 既然没有选择,还搞什么邀请这套。 想骂人也没辙,她就是个长的漂亮的普通人,没有三头六臂,更不会武功打架,不跟着人家走她也没法。 弯腰在门房找了纸笔留了一个便签,她慢条斯理拍开冯旭则的手,声音淡淡:“那走吧。” 捏紧衣袖,看着前面女人窈窕的背影,冯旭泽白皙的脸颊染上红晕,他低头看了会儿脚尖缓了下心情。 脸红心跳的,他捂了捂胸口,这可不能犯错啊,这要犯了错,他家上司绝对想干死他。 两人离播音台远了些,他们这才坐车离开,主要这个时候抓风气抓的太严,便是玩的再花的大老板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来。 坐着吉普车来到一片清幽的别墅区,车门被冯旭则缓缓拉开,他很有风度的在车门上做了一个垫手,笑得假惺惺。 池砚甚至于可以看到冯旭则假惺惺笑容底下的荡漾,乌子恒也不知道是怎么选助理的,一点都不像个正经助理。 进入别墅区,池砚目不斜视,她虽然只是个普通人,但现代的普通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见识。 画舫楼阁、花园喷泉、古董字画,这些东西在这个年代见一下还挺惊奇的,但在现代也不是见不到,花点钱去4A级风景区逛逛,又或者说刷刷短视频。 左右在现代不缺看风景的地区,因此她在这里还挺放松的。 冯旭则诧异了下池砚的表现,不由弯了弯唇,最终还是没忍住提醒:“别提议亲的事。” 别墅中没什么人,池砚一进入客厅就见到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的乌子恒,这男人手中掐了一根没点燃的烟,上身穿了件简单的白色背心,下身一条黑色工装裤。 下颌线锋利,剑眉狼眸,压迫感十足。 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好人。 “池砚,我很喜欢你,我们可以谈谈?”乌子恒单眉挑起,声音厚重低磁,十分抓耳。 “不谈。”池砚暂时不准备给自己找下家,宋云起她还挺满意的,最主要的是她和宋云起的结婚报告都快通过了,婚内出轨的事她暂时还做不出来。 013六零年代攀高枝 池砚对于结婚这个问题不冷淡也不热衷,主要她现在才17岁,她现代的价值观导致她不想太早结婚。 清眸点戚,神色锋利的与对面端正倒茶的宋云起对视,刚才离的远没注意,现在坐的近了她才看清了宋云起的眼睛。 一双跌丽下垂的含情眸,瞳仁中的下三白较常人大些,黑色瞳孔如一滴化不开的墨,浓密粘稠,每每看人时,总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厌世感。 轻轻一瞥,看什么感觉都像看垃圾的眼神搞的池砚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池砚感叹了下,宋云起这长相就是天生当领导的命,但凡个普通小老百姓长成宋云起这个样子,绝对得挨抽。 “池砚,播音台播音员,月工资51,我现在年纪还小,并不着急结婚,我们可以相处一下在谈结婚。”池砚慢条斯理的尝了口茶。 虽然她不想早结婚,但宋云起确实是她能接触到的最高的婚嫁资源,而且这个年代不结婚就得被人戳脊梁骨,不结婚的姑娘门前门后是非多,造谣生事打秋风那简直是常事。 她在播音台工作还没两月,就有各种人造她谣,说她之所以受副台长重用是和台里高层发生了什么、说她的钱是和别人乱搞得来的云云。 这还是在有吴丽君压着的情况下别人说的,要是没有吴家的背景,她估计那些二流子不怀好意的男人能闹腾死她。 独生的漂亮女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 “我理解,我们可以先彼此了解一下在谈后续。”宋云起看池砚茶杯中的茶下去了,非常有眼色的帮忙续了一杯。 不得不说池砚出现在他人生中的时间段刚刚好,早一点他还有一个刚刚落马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晚一点他可能就订下新的联姻对象了。 他并不排斥联姻,他接受了家庭为他铺的路,再反抗家庭资源带来的联姻,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在他看来,结婚就是一个过程而已,枕边人是谁都不重要。 最近严打,他未婚妻一家都落马被送去劳动改造了,他们的联姻也就不了了之了,但他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已经在为他物色新的联姻对象了。 不过现在他觉得这个联姻对象可以不用物色了,他觉得任何见过池昌平妹妹的人都不会愿意错过,便是用些特殊手段也未尝不可。 修长的手指捏紧茶杯,眸光变得晦涩,人他是不会错过的。 “嗯。”池砚对于了解一下谈后续还是满意的。 喝完茶,池昌平找借口离开了,他妹妹谈对象,他总不能一直矗在人中间做电线杆子吧。 池砚和宋云起两人一起去了百货商店,她自己有钱不需要宋云起付账,不过宋云起也不是差钱的人,每次都会在她之前付账。 宋云起还会主动挑适合她的衣服,虽然这男人眼光一般,但肯用心不是。 反正挑起衣服首饰她是半点不手软,男人追女人总要付出点什么吧?空口白牙的什么都想要,想的比做梦都美的事是不可能的。 “池同志,这块梅花牌表和你的衣服很搭,你戴着试试。”宋云起眉眼微松,他看着池砚就像看一只精致美丽的布偶猫,总想装扮一下。 伸手任由宋云起低头将银质表链系在她的手腕上。 一只如玉皓腕上戴着一只细带银表链,轻轻一晃晃的人眼晕。 宋云起被晃的喉头干涩,他都有点想骂自己禽兽了,他以前也没发现自己是看见美色就走不动道的人。 现在他才发现她不是不为美色所动,只是因为诱惑他的美色不够而已。 笑了一下自己的肤浅,利索的掏钱买账。 “这表太贵重了,我自己来。”池砚低眸盯着自己的手腕看,她确实缺块表,这块表也算入眼,她伸手就往包里掏钱。 “和我出来还让你付钱,那我在这里还能有什么用。”宋云起声线有点拉长,碎发盖住了眉眼,看人和看垃圾的眼神都变得温和了。 池砚伸手挽了下耳边的碎发,一整个岁月静好,心说宋云起还是用看垃圾的眼神看她吧,不然她不自在。 逛了半天,宋云起将池砚送到了宿舍大院旁,他没敢再靠近,就怕传些流言蜚语。 漂亮女孩子出点流言蜚语是会要人命的,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小心给人姑娘找麻烦。 回到宿舍池砚就开始摆弄今天买的一大堆东西。 一块细带银链梅花表150,两身修身婉约长裙72、米白色毛呢大衣240、零碎点心33。 一下午花了小五百块钱,是普通人彩礼钱的十倍。 坐在梳妆镜前,长发垂落于胸前,池砚透过平整的镜面看着自己的眉眼,一双狐眸凝望着人的弧度显得温柔缱绻,纤细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脸颊,温柔的眼神逐渐变得妩媚撩人。 她就是个活的精致的只想享受人生的姑娘,如果要在嫁给爱情和嫁给权势中选择,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权势。 贫贱夫妻百事哀,没有钱一切都白谈,爱情就算再美好,粗茶淡饭、柴米油盐也都会将情义消磨殆尽。 尤其是这个穷的吃人的年代,结婚的女人和泡在黄莲水里一样。 没工作的女人那是干不完的家务干不完的活,生不完的孩子带不完的娃,生孩子和母猪下崽一样没完没了,人生后半辈子直接就被困的死死的。 有工作和没工作的也差不了多少,家里家外一把抓,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干,工作忙完忙家里,忙完丈夫忙孩子。 遇到不行的甚至还家暴打老婆打孩子。 嫁给了穷人,嫁给了爱情那后半辈子真的就只能靠熬了,熬不死就往死里熬。 但嫁给了权势就不一样了,工作有人安排,挂个名就行;生孩子风险降到最低,不用怕医疗条件不够把自己熬死在病床上;带孩子干家务完全不用愁,这些都有保姆和月嫂做。 柴米油盐酱醋茶完全不用愁,每天插插花、打打牌、想学什么学什么、想玩什么玩什么;只需要保养好自己貌美如花就可以。 权衡利弊是下意识的选择,她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她这辈子就是个普通双职工家庭的孩子,家里钱财房屋没一分钱是能留给她的,家里甚至还等着拿她的卖身钱。 只要她不给他们利益,她敢保证池家人能把她闹个半死,一群嗷嗷待哺的讨债鬼跟在她身后,是真的烦。 放在普通人里,她的条件很拿的出手,但她长相放在这儿,普通人根本护不住,所以她只能是调准了权势高了的嫁。 但凡现在不是六十年代,但凡现在是改革开放的78年,她都能过好自己的逍遥日子。 可惜没有但凡两字。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和她哥都看的出来,宋云起的家世绝对高的吓人,普通人想高攀都高攀不上去。 她之所以还在这里纠结就是因为上赶的生意不成买卖,女孩子无论平时作风如何都要爱自己,尊重自己。 012六零年代攀高枝 乌子恒低眸凝望着手心,伸手摸索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一股子清新的的香味在怀中经久不散,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脏狂跳到快要蹦出嗓子眼了,他想要,前所未有的想要。 冯助理看了一会儿上司的表情,大概懂了,上司这是空虚寂寞冷了。 怎么说呢,这个年代的人看似保守实则开放,有权有势的男人就没几个作风特别端正的,他们甚至觉得风流韵事是插科打诨时炫耀的资本,一切都是情理之中的事。 “首长,要试试吗?”冯旭则低眉询问,他捏着钱的手缓缓攥紧,修长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心绪被刚刚纤细手指摩挲的触觉一点点拨乱。 “嗯。”乌子恒可有可无的点了下头。 离开国营饭店之后,池砚很沉默,池昌平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他们两个人政治敏锐度何其高,不用说就懂了对方的想法。 攥紧骨节,池砚的眼神变得深邃,她总感觉自己被盯上了,深吸一口气,缓了一下情绪。 不过被盯上就被盯上了呗,乌子恒长的可甩了夜店男模十万八千里,现代她点男模都得掏钱,现在却有机会白嫖,就算真发生了什么她也不亏。 笑了一下,她缓缓吐字:“哥,帮我相亲,我需要借一下势。” 就算不抗拒被盯上,她也得反抗一下意思意思吧。 “嗯。”池昌平金丝边眼镜下的眸子冷光幽幽,他妹妹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唯一的妹妹受委屈的。 是的,唯一的妹妹。整个池家,他就只认这一个妹妹。 回到自己的单身宿舍把自己埋入床榻里,让自己的思维完全沉了下去,思绪一点点掏空。 把事情和持昌平交代完之后,她感觉自己放轻松了很多,工作一天天干着,播音员的播音技能,她也学的愈发炉火纯青了。 只不过上班这两天可以明显感觉到工作氛围要比往常紧张的多,坐在他旁边的高圆圆推了推她,压低声音道: “文砚啊,姐和你说,你听姐的就差不了,姐上次不是跟你说了那几个人有点问题嘛,那几个人没过两天就被查出来带走了。” 高圆圆美啊,她眼光是真毒啊,居然能提前看出台里干部有毛病。 池砚心说那能没问题吗?那几个人都是她举报的,她想不清楚都难。 播音台事件闹得还挺轰动的,青省都被震动了。 播音台台长田伟华被抓,围在田伟华周围的奸细特务也一个个被拔出,就连池砚觉得不对劲的徐彩凤也被抓了进去。 田伟华的妻子胡建梅带着一个儿子改嫁了,田伟华的情人,胡建梅的妹妹胡建美,为田伟华育有一儿一女,结果就是什么都没得到,连工作都没有。 在城里活不下去的胡建美没有去处,只能回了农村老家谋活路。 而和田伟华一起被抓的那些人各个牵连甚广,他们的家人、朋友、妻子和儿女一个个的也都在被审讯中。 值得一提的是池昌平在这次事件中成功脱颖而出,从原来街道办帮忙跑腿的小跟班成功提到了科级街道办主任。 21岁的科级俊小伙成为了整个街道办的香饽饽。 高圆圆侧头看了会儿池砚,感觉自己一个女人都脸红心跳的。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肤如凝脂,领如蝤蛴,墨发如瀑,眸似寒戚。 上身是蓝白条纹海魂衫,下身一条米白色长裤,一双玛丽珍皮鞋。 一下班池砚拎起毛呢外套跑的飞快,回到单身宿舍就看到了等着她的池昌平。 “砚砚,你想要的相亲人选我看好了,对方时间紧,地点订好了,我们现在收拾一下就走。”池昌平整个人慵懒的靠在门框上,眸光温柔。 “嗯。”池砚比了一个OK的手势进入卧室跳了一身浅绿色百褶裙,绑带凉鞋,一根浅绿色缎带被她恰到好处和的扎入了蓬松的侧编马尾中。 为了表示一下对相亲对象的重视,她还意思意思的化了一个提升气色的伪素颜妆,虽然化不化妆都一样,但化了妆她开心啊。 提起黑色毛呢大衣往身上一穿,一整个酷飒绝美小白花。 站在门口的池昌平眯了眯眸子,不得不说他妹妹美得惊为天人,这种突破次元壁的美丽每见一次都会令他感觉心惊胆颤的。 但凡这不是他亲妹妹,他估计都把持不住。 眸光温柔了些,嘴角的弧度不由自主的牵起。 两人一同来到订好的饭馆,也不是饭馆,是茶楼,茶楼里打包了些精致的点心。 这相亲相的还挺有格调的,一群人坐下喝茶。 男方看着到了有一会儿了,正在颇有逸趣的煮茶,格调高的让池砚咋舌。 也不是她没见过有格调的,主要是在这个年代还能这么讲究讲格调的是真没见过。 上辈子她当打工人办业务的时候,什么高格调都见过,也就感觉挺无所谓的。 男方看着快三十了,面容深邃,气质沉稳内敛,一身气度从容不迫,位高权重的气息扑面而来,看的池砚眼皮一跳一跳的。 她大哥是从哪儿捞的这么大的一条鱼? 宋云起也是被惊艳了一把,他活了快三十年了,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好吧,漂亮成池昌平妹妹这样的女人他是真没见过。 他非常绅士的帮池砚拉开了木制竹椅,不过他的表情很淡,让人看不清情绪。 三人分别落座后就开始喝茶。 池昌平对于自己给妹妹挑的这个相亲对象还是挺满意的,宋云起是京城那边来的人,是吴淑敏堂哥的朋友。 吴淑敏的堂哥吴勋来青省探望吴淑敏婚后情况的,宋云起则是被吴勋顺道捎来的,池昌平和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就有了点微薄面子情。 他对吴勋和宋云起那边表达的意思便是家里给妹妹催婚,他希望他们两人中能来一个应付一下他妹妹的相亲。 走个流程就行,不需要真相看。 话是这么说的,但事可不是这么一回事,池昌平对自己的妹妹有足够的自信,没有人能在见过她妹妹之后甘心错过。 到时候可能就不是他让他们来相亲的,反而可能是他们来求他见他妹妹了。 最重要的是以他识人的本事来看,吴勋和宋云起这两人绝对是四九城最顶级的天之骄子。 这可能是短期内他能为他妹妹寻找到的最顶级的资源跳板了。 事情也确实如他所料。 宋云起本来是抱着帮兄弟妹夫走个流程的心态,但一见到来人他就感觉他完了。 这假流程走不了一点,他想来真的。 “池小姐,你好,我是宋云起,今年26岁,安市市委书记,月工资220元,存款两万以上。 如果结婚的话,家里的钱全部归你管,彩礼2000,三转一响和三十六条腿全部备齐,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都可以商量。” 011六零年代攀高枝 心头跳了两下,高圆圆说汇报工作的几人神神秘秘的… 她又想起了脑海中浮现出的那段文字,无字书里说田伟华通过其他特务把消息传回了R国,那其他特务是不是神神秘秘向田伟华汇报工作的这几个人? 一说起其他特务她就想起了徐彩凤。 细细一想的话,她们播音台里藏着的特务还真不少呢。 对于高圆圆这种会摆过来人架子的人,池砚表示她懂。 “姐,还好有你提点,不然我一个新来的员工一不小心就踩了坑了,我一看您就是可靠人。” 翻了翻桌面上的播音手稿她继续道: “您说的话我绝对得听,您和我说说平时和咱田领导汇报工作的人有哪些?我以后避着点他们走。” “嗯,我想想啊,就晚间播报的那边的那几个男的,具体叫什么名字我也记不太清,有个叫孙建军的,对,就是那个叫孙建军的。” 高圆圆敲了敲脑壳,她这破记性,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沉吟了下才继续开口: “嗯,还有孙建军旁边跟着的一个后生,据说是孙建军的远房侄子叫孙振军,大概就是这两个人。” 下班之后,池砚就去乡镇府找池昌平了。 兄妹两个一起去了国营饭店,点了一盘红烧肉、醋溜白菜、和豆沙包。 靠窗坐在座椅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砚砚呐,你那边工作适应的怎么样?有问题哥帮你再换。”池昌平眸子弯了弯,凤眸上架了一副金丝边眼镜,温文儒雅那股劲儿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一点都不想提工作,池砚感觉一提工作她就生无可恋的,她的工作虽然清闲,但她这工作完全不像工作,更像是在特务堆里求生。 “还行吧。”她用手腕拄着下巴,有点蔫巴道:“你又有上升机会了,要不要?” 池昌平哼笑一声:“你哥我看来还得靠妹妹喽。”他扶了下眼镜框:“事成给你一套三进四合院。” 三进四合院,池砚表示她可以,她大哥这赘婿发达了。 “嫂子呢?还闹吗?”她敛了敛眸子正色道。 吴淑敏这女人恋爱脑的太厉害,她是真怕这恋爱脑一个想不开和郑钦文这凤凰男搞点花活玩。 聪明人的逻辑都是有迹可循的,但蠢人的想法却是千奇百怪的,有的时候是真怕蠢人犯浑做傻事。 “我们分居了。”不仅仅是分了,他很清楚吴淑敏又和郑钦文搞到一起了,两人现在在同居。 以他的眼光来看,吴淑敏纯粹就是自找苦吃,郑钦文那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好吧,大哥不说二哥,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池昌平对于分居一事表情淡淡的,吴淑敏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向上爬的阶梯而已,不能相敬如宾就不能呗。 池砚摊了摊手,哥嫂间的感情问题她才没兴趣管,她不过是出于利益合作的例行询问罢了:“你自己有数就好。” “哥建议你别放弃读书,读书明理,博学明智,你别看现在停止高考不让上大学了, 但读书毕竟是寒门子弟为数不多的上升通道,这条通道是不可能被彻底堵死的,你要心里有数。” 池昌平用筷子夹了一口红烧肉,慢条斯理的扔下一个大雷。 上大学啊,池砚对于上大学其实没多少执念,她上辈子虽然没上985、211,但也去了一本大学。 而现在这个时代背景,想上学和想上天似的,一个不留神估计就能把自己玩死。 不过能上大学的话她也不会太抗拒,咬了一口豆沙包,池砚慢条斯理道:“嗯,上学这事我有数。” 说着她用手指沾水在桌面上写下播音台有特务,以及对于特务的怀疑名单。 用的文字是池昌平教给她的那一套。 看着桌子上的文字,池昌平感觉脑瓜子嗡嗡的,特务的事他也有所耳闻,但他在乡镇府就是一个跑腿的,再细节的东西就不是他这个跑腿的能知道的了。 他妹妹这收集信息的能力简直强的怕人。 “你自己有判断就好,多学学总不会差。”他同样在桌面沾水写到:‘了解,这两天工作小心,四合院你的了。’ 两人条件谈成,酒足饭饱,池砚站起身准备离开,她腿还没迈开就被突然跑过来的小孩撞得一个踉跄。 小孩体重不轻,池砚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向侧边仰倒,侧边那桌有个军人背对着她和同伴在聊天,手中筷子还夹着一块豆腐。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整个人都摔到了人家军人身上,霹雳啪啦一顿摔,她清晰的看到到了桌面上滴落的茶汤洒了被她摔了个满怀的男人身上满头满脸。 裂开了,池砚捂了捂脸,她都没勇气站起来看人家表情了。 迅速弹起远离被她撞懵了的军人,她飞速道歉:“对不起,同志,我刚刚被小孩撞了一下重心没稳住摔了,你们这桌我买单。” 池昌平也被刚刚的事唬了一跳,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妹妹身上,眸光瞬间冷沉的凝视着刚刚害她妹妹摔倒的罪魁祸首。 “没有教养。”温沉的嗓音却是吐字如刀。 温驯有礼的谦谦公子发起火来很吓人的,周围的人一个个不由自主的绕路走 。 池昌平感觉他的养气功夫已经很到家了,可看到妹妹摔倒他火气还是止不住的往外冒。 池砚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垂了垂眸,她心情糟透了,莫名其妙被个陌生小孩撞了不说还摔到了别人怀里。 这种偶像剧行为放到现实生活中简直令她浑身抗拒,虽然摔在的是大帅哥怀里,可她还是觉得吃亏不舒服。 乌子恒皱了皱眉,盯着刚刚摔了他满怀的女人,一个漂亮到快要突破次元壁的女人。 要不是看对面的助理点头表示一切都是意外,他差点以为这是专门针对他使的美人计了。 眸光寒了些,虽然不是美人计,但美人却是货真价实的。 笑了一下,乌子恒的眉宇轻挑:“没事,我是乌子恒。”他单手敲了敲桌面,点了点刚刚撞人的那个小孩。 他对面的冯助理秒懂,跑过去把小孩连带小孩的家长一顿削,而那小孩的家长似乎了解乌子恒的身份背景,垂着脑袋装鹌鹑, 小孩家长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钱递给乌子恒的冯助理,带着自家孩子转头就跑。 “首长。”助理将两百块钱恭敬的递给乌子恒,男人摇了摇头,冯助理秒懂,转头把钱恭恭敬敬的递给了池砚。 拢紧池昌平的外套,池砚推开了冯助理递钱的手。她掀眸打量着对面的男人,剑眉狼眸,高鼻梁薄唇,很具有侵略性的一张脸。 这种人她暂时招惹不起,而且她也没有招惹的意思,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两张大黑石,一点点掰开冯助理的手把钱塞到了了冯助理的手心中,接着拉起池昌平的衣袖扬长而去。 010六零年代攀高枝 池砚加快了脚步,试图拉开与徐彩凤的距离。 有一种危险来临的直觉,她总感觉徐彩凤很不对劲,很奇怪。 眯了下眸子,她觉得人必须得顺从一下自己的直觉,遇到徐彩凤这种一相处就感觉寒毛乍起的人,她觉得能别接触还是别接触的好。 “唉你慢点,整理家务嘛,我也能搭把手的,以后都是同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徐彩凤笑得灿烂,池砚甚至能看到徐彩凤白生生的牙齿花了。 这女人笑得越灿烂,池砚就越抗拒和她相处,明明徐彩凤的一切都表现的挺正常的,但池砚就是感觉这个女人违和,具体哪里违和她也说不上来。 “不用了,我行李里面大部分东西有点私密,女孩子嘛,等有空了我再请你到家里坐坐。”池砚伸手接过了徐彩凤手里帮她提着了两个布袋子,摆了摆手腕头也不回的走了。 可徐彩凤像块牛皮糖似的,紧紧黏在后面,边追边喊:“池砚,你别跑啊!” “徐姐,我还着急收拾呢,有空请你吃饭啊。”池砚跑的飞快,一点都不想回头。 徐彩凤追了两步没追上也就不追了,原地站了一会儿,她这才姗姗离开了。 一回到家里,池砚让送货的两个帮工把东西放下,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边收拾行李,她边慢慢回味着徐彩凤这个人的个人行为。 她始终想不通徐彩凤这个人的违和之处,徐彩凤唯一的问题就是粘着她,她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让徐彩凤盯上了吗? 长相、身份、还是钱财? 徐彩凤给她的第一感觉是那种想要给她拉媒说亲的碎嘴子,但徐彩凤这个人的违和感肯定不是由此而来的。 违和感、违和感…什么人会让人觉得违和又正常呢? 一道灵光划过,池砚倒吸一口凉气,特工,或者说是间谍! 不管是不是,多留一个心眼肯定不会差,池砚装了一盒子辣椒灭随身揣上,本来还想随身带一把水果刀,但想想还是放弃了。 玩匕首那是专业人员干的事,她就一个普通人,小趴菜,她带匕首不一定能捅伤别人,一不小心还会伤了自己,她随身带匕首和上赶着给敌人送武器差不多。 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为好。 想了想,她扯了一张字条,用池昌平教她的文字把对徐彩凤的怀疑给写下来压在了存折里。 万一她一不小心着了道,她哥也能有点线索,以防两眼一抹黑。 至于她是不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她一点都不在乎,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总得给自己留点保障。 第二天去青省台里报道,播音这行说实话她接触都没接触过,她也就是占了声线优越普通话说的好的便宜。 一到岗位她就跟紧了副台长吴丽君,她虽然不会播音,但她上进肯学啊。 播音不是什么难事,难得是声线与语气上的转化。 吴丽君也注意到了池砚的努力,开始对她悉心教导。 也不是她多喜欢池砚这个人,主要是自家闺女和人家兄弟是姻亲,她提拔池砚就是在提拔池昌平,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事。 吴丽君教的认真,池砚学得更认真,在播音一行上她的进步简直是肉眼可见。 最重要的是池砚真就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过人的天赋和能力,她能付出的也只有努力了。 她这个人有一个信条,无论做什么都必须得干出一个人样,当二级钳工时如此,学播音当播音员也一样。 做四休三,只工作两小时的工作虽然清闲,但架不住她给她自己加练,每天起早贪黑的练习播音,愣生生把自己从门外汉干成了专业人员。 为此她很快便得到了吴丽君的重用,成为了吴丽君的副手,不过工资依旧不动,她只是得到了上级重用而已,想要提工资还得等机会。 在播音台工作的时候她到处晃悠,认认新同事的同时就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自从出了一个令她心惊胆颤的徐彩凤之后,她感觉她在哪儿都不安全,总想摸一下情况。 她现在的心理大概就是总有刁民想害朕。 趴在播音台上翻着播音稿子,在心中一遍遍的给自己打着腹稿。 一阵脚步声传来。 旁边的女同事探过头来,用胳膊顶了顶她的手腕,颜表情抽搐,胳膊向上滑,示意她注意看来人。 池砚顺着旁边同事的动作一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她瞳孔一阵猛缩,内心直呼好家伙。 脑海中的文字是一串串的往外蹦,看的她心肝儿颤。 【田伟华,42岁,播音台台长,爱岗敬业的特务。妻子胡建梅,38岁,国营饭店帮厨。 与妻子胡建梅育有一个儿子,与妻子妹妹胡建美育有一子一女。 在播音台装发信器,窃取红星兵团内部军事信息,发现了藏在红星兵团中的秘密研究院,通过其他特务将研究院信息传回R国, 获功后抛妻弃子秘密回到R国,接受R国荣养,娇妻美妾不断,享年86。】 伴随着脑海中一阵阵浮现的文字,池砚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连目光都没敢往田伟华的身上落,生怕引起田伟华的注意。 这么大个特务头子处在眼前,她只感觉这个社会真危险。 等田伟华走了以后,她就被旁边的同事激动的扯住了袖子。 “文砚,看到刚刚那位没,那可是咱们台的大领导。”高圆圆压低声音左右探头瞟了瞟道: “你可能不清楚,咱们田领导的风流韵事多了去了,就比如那保安亭老大爷的孙女,李娜,他就是凭借咱大领导的面子进了机械厂, 还有田领导同办公室播音的钱雯雯,我看这钱雯雯这两天正和咱们大领导打的热闹,估计离升职加薪也不远了。” 顿了顿,高圆圆继续道: “姐看你长得漂亮,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呢,要学历有学历,要背景有背景的,以后离田台长周围的几个人都远点,他们那些人一天天神神秘秘的,看着就不像好人,凑近了容易被殃及池鱼。” 高圆圆一脸姐是过来人,你听姐的话准没错的神情。 池砚则一脸虚心受教的表情,白送来的消息不要白不要,尤其是在她知道田伟华是特务之后,她对田伟华这个人的关注度简直拔高到了前所未有的境地。 不仅仅是因为她怕死,还是因为她感觉这是个机会。 “高姐,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咱细说说。”池砚从兜里摸了一把糖塞到了高圆圆的口袋里,用气音缓缓说道。 高圆圆感觉兜里一沉,伸手摸了一下,心里有个数后感叹这小池是个厚道人,还蛮会做人做事的。 一聊八卦,两人这话匣子就打开了。 “小池啊,你是刚来的,应该不清楚,就咱田领导周围几个汇报工作的同志,有的时候啊给人的感觉怪怪的,我也说不上哪里怪,主要是他们那眼神凶的吓人,就和杀完人的狼崽子似的。 反正这咱也说不清,你以后还是离他们远点吧,这是姐作为过来人的经验。” 高圆圆一脸高深莫测,摆出了一副姐很厉害的表情。 009六零年代攀高枝 事情本来就是她们兄妹两人算计来的,所以池昌平和吴淑敏两人的的婚期定的很快,就怕吴淑敏过两天显怀了名声彻底烂了。 具体情况池昌平也没怎么和家里说,池家人太容易坏事了,他还是少让家里掺和的好,吴丽君对此表现很满意,池昌平为人厚道,不会让女儿因为未婚先孕坏了名声,她很放心。 池家出了200块彩礼,三十六条腿,这放在普通人嫁娶中来看已经很给面子了, 但吴家本来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这份礼放在吴家人眼里看就很一般了,不过吴家人也知道自家让人年轻有为的大小伙子无痛当爹不厚道的厉害,也不好意思指指点点了。 不过池昌平也不缺那点钱,他这个人做事就喜欢尽善尽美,他可不想日后被人丈母家指着脑袋说他连媳妇儿的彩礼钱都抠抠搜搜的,他又私底下给加了500彩礼。 吴家表示很满意。 吴淑敏这个恋爱脑拗不过亲妈吴丽君决定和大哥池昌平结婚。 但恋爱脑之所以是恋爱脑,就是因为他们恋爱脑的意志不会因为事情的发展而转移,他们非常犟,除了认定的爱人,恋爱脑们甚至可以做到六亲不认。 吴淑敏对大哥池昌平非常不感冒,誓死要为郑钦文守护清白。对此,池昌平表示接受良好,他只是想要一个向上爬被高层看到的机会,其他的他根本不在乎。 对于吴淑敏,他顶多就是护着人不死,其他的他才懒得管。 大哥结婚吃席,池砚吃的还蛮开心的,因为她的工作跟着她大哥被转到省城了。 吴家人给了大哥一个省城播音员的工作资格,池昌平二话不说就把工作名额转给了她。 人啊,果真是选择大于努力。 若是凭她自己,她在工作岗位上干死干活估计都没有能去省城的机会,更何况是去青省跟着青省播音台副台长吴丽君去播音。 这工作体面轻松,只需要在中午12:00-2:00进行准时播音就行,工作做四休三,月工资51。 舒适程度太高,和闹着玩似的。 池昌平直接就被吴家人安排到了乡镇府工作,她和池昌平原本在杨市机械厂车间的工作直接就被他俩高价卖了。 由于最近上山下乡运动闹的厉害,工作被炒上了天价,一份工作卖了八百块钱,池砚的账本再添一笔,存款到达3500元。 兄妹两人买了前往青省的火车软卧票,奔赴更加光明的未来。 值得一提的是池二姐池文笙结婚了,是军队里的排长,叫周卫国,这个名字池砚还有点印象,就是她第一次见到二姐池文笙时脑海中浮现的那串文字。 【1959年饥荒开始,饿的头昏眼花的池文笙磕到了脑袋,头上的血无意中滴到了池家的祖传玉佩上获得了灵泉乳液,灵泉乳液是专门美容养颜神物, 为了摆脱饥荒,变美的池文笙与回家探亲的军官周卫国看对眼,两人一拍即合决定成婚随军,池文笙摆脱饥荒成为军嫂。】 回想了一下,池砚觉得她二姐和这个叫周卫国的人还挺有缘的,无论时间间隔多久远,居然都能凑在一起。 老池家短时间内下乡危机被摆平,还挺开心的。 月底到达青省,她刚办完入职连工作都没做过就免费领了半个月工资,搞得她还挺亏心的,她的职工宿舍也被安排的妥妥贴贴的,一室一厅的单身宿舍,看着就舒服。 这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要她就是个没有背景的普通小老百姓,估计没两天就会因为漂亮的皮囊被吃的骨头都不剩,吴家的背景是真好用啊。 播音台给她分配的单身宿舍大概有三十平,一室一厅,客厅里还套了一个小厨房。 池砚看着这崭新的宿舍,心里大大的舒了口气。 十七年了,她可总算有点独立空间了,以前在池家和三姐妹挤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不大的下铺小床她还得和四丫池文娟挤,平时翻个身都得吵两句。 回想一下她都不知道她过去的日子是怎么过下去的。 新房间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 卧室内一张床一个木头柜子,客厅空空荡荡的套了一间餐厅。 只可惜没有浴室,看了一圈才知道想要洗澡的话得去澡房,职工宿舍楼一共三层,每层都有一间澡房,洗澡不用澡票。 不得不说播音台的福利好。 不过她毕竟是新搬过来的,房子就算再怎么不错也是空荡荡的,看起来有点秃。 收拾完自己的行李以后感觉家里什么都缺,池砚拿了钱票就出去买东西。 市场上热闹非凡,各种生活用品琳琅满目,很多款式领先了时代少说三十年,不愧是大城市,和她之前待着的杨市一点都不一样。 路宽敞了、行来走往的普通人气色也趋于了红润,不像市里的人走到哪儿都一身黑,灰头土脸的忙生计。 手里有钱买东西手特别稳,她基本是看上什么买什么。 两套布拉吉裙子、两件衬衫、两件毛绒上衣,一条修身长裤和两条牛仔裤。 雪花膏、梨花膏、化妆品、凡士林唇膏… 池砚边走边挑选、柔软的毛毯,锅碗瓢盆、搪瓷缸、搪瓷盆…两只手大包小包的往回提,后边还跟了两个帮她送货的小摊老板。 “池同志。” 就在她提着大包小包往回走时,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 回头一看,喊话的是个女青年,但池砚自认为她的记性虽然不算太好但也不差,喊她的人她肯定没见过。 那女青年穿着一身蓝色的工作服,梳着两条麻花辫,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你好,你是池砚吧?我是播音台的,我叫徐彩凤,你叫我小徐就成。” 她自来熟地走上前,帮池砚接过一些东西。 小徐一边走一边和池砚搭话: “我听说你是吴家人介绍来的,我听说吴家可是京城那边来的,你和吴家关系很亲近吧?” 一上来就打探背景,池砚感觉她被盯上了。警铃拉响,心里瞬间警惕了起来,池砚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说:“亲戚关系。” 亲戚关系啊,徐彩凤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有点失望,她本来还想给池砚搭媒拉亲一下的。 上次见池砚还是在池砚工作报到的时候,只遥遥看了眼池砚的背影,徐彩凤这心里就有点子想法了。 连一个背影都出类拔萃到极致,她本来是想给她娘舅家侄子拉一下媒的,她娘舅家侄子可是革委会的有为青年,配池砚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绰绰有余。 就是没想到这毛丫头居然和吴家是亲戚,吴家可是京城来的贵人,徐彩凤感觉她这次的媒估计拉不成了。 小徐似乎还想再问,池砚却不太想听了,这人明显就没安什么好心,她步子迈大了些道: “家里还赶着修整,我得快点了。” 008六零年代攀高枝 池文笙刚进家门,就被池文娟的怒骂声给砸了个正着。 “亏你们还是当姐姐的人,都不如年纪小的我能干,看看你们一个个懒成什么样了,就知道在家里白吃白喝!” 池文娟双手叉腰,满脸的不耐烦的对着刚进门的池文笙开骂。 小时候她还是很憷二姐池文笙皱眉的,二姐从小到大就爱摆长姐如母的架势,看着气势忒足,池文娟小时候一点都不想往池文笙面前凑, 但伴随着长大,她发现二姐池文笙其实也就那样,根本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吓人。 今天火气上来了,池文娟简直是有什么说什么,想要把过去十五年所受过的委屈都抒发出去。 她才不管池文笙乐不乐意听,反正她说了她就畅快,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她今天也要不吐不快。 池文笙皱了皱眉,下乡的事情迫在眉睫,家里已经在张罗着给她买工作了,但工作本来就紧俏,哪里是她说买就能买得到的。 为了不被下乡,她必须做好没有工作就结婚的准备,而且她都21岁了,再不结婚就要把自己拖老了。 这次相亲本就不顺心,回来还得听池文娟这顿骂,她半点应付池文娟的心思都没有。 “老四你别太过分了,是我不想干活吗?我自己都一大堆事没干完,哪里有时间管家里的活? 你都是个大姑娘了,就不知道好好为家里人分担一下子吗?我没时间陪你闹,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池文笙冷冷地回应道。 池文娟一听更来气了,“哟,还顶嘴了?你相个亲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没成,有本事你找个好对象回来啊!” 池文笙被她的话刺的心烦,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我相亲成不成不用你管,你也别一天到晚觉得自己多辛苦,你自己不争气怨不得旁人, 大哥不用家里操心,工作是自己考的,三妹长的漂亮说不定有大造化,老幺是男丁,只有你自己高不成低不就,不上进还怨天尤人。 你这人也就只能是多干干活了,不然你觉得你还能做什么?” 池文娟被池文笙这番话气得满脸通红,正要再开口反击,门突然被推开,池建国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进来。看到家里这剑拔弩张的场景眉头一皱,喝道: “都闹什么呢!成何体统!” 池文娟看到池建国回来,眼眶一红,委屈道:“爸,二姐欺负我,还说我这不好那不好。” 池文笙也不甘示弱,“爸,她一回来就无理取闹,我都够烦的了。” 池建国叹了口气,“文笙,你是姐姐,别跟妹妹置气。文娟,你也懂事点,别一天到晚吵吵闹闹的。大家都不容易,都多体谅体谅对方。” 两人听了池建国的话都不吭声了。 池建国接着说:“文笙,你相亲的事再努努力,工作的事家里也会想办法。文娟,你也好好学学本事,别总这么任性。”说完,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了房间。 池文笙和池文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厌恶,但还不敢再吵,只能是默默回了的房间。 小半个月时间过去了,池砚的二级钳工工作也勉强能上手了,钳工这工作室真考验手艺,她感觉她自己完全就不是这块料子。 等有机会了,这机械厂的钳工工作必须得换。 至于她二姐池文笙的亲事到现在也没结果,她听说池文笙已经相了好几回亲了,不过总是觉得看不对眼。 缘分这事她还真不好说,日子毕竟是人家自己过,她也并没有什么插手管管的想法。 倒是听她大哥池昌平的意思,那天她在房间里与大哥密谈的事已经有了点眉目了。 自从那天谈话之后,池昌平就开始有计划的在招待所门口守株待兔。 在招待所周围蹲守了一个星期左右,终于找到了一个好的时机与吴建忠的外孙女吴淑敏来了一个浪漫又不太浪漫的偶遇。 池昌平也没怎么追求过吴淑敏,他在吴淑敏面前刷了一个脸熟之后就托人去找了吴淑敏在青省的亲妈吴丽君。 他很有诚意的向吴丽君表示他对她的女儿一见钟情,希望吴丽君可以给个机会让他和吴淑敏相看一下。 听着自家大哥的描述,池砚都快被逗笑了,池昌平这人就是清高惯了不会追人,索性弯道超车去找人家女同志的家长去了,也不求一次性能成功,就准备给人家长留个印象就行。 成不成的不好说,她觉得他们兄妹俩现在的心态大概就是有枣没枣打两杆子试试。 又是小半个月过去,吴淑敏提前爆雷了,她怀孕的事被查出让郑钦文捅出去了。 26岁未婚先孕,闹出这种事,吴淑敏的下半辈子基本和郑钦文绑死了。 一听到女儿出了这事,吴丽君感觉天都塌了,她这个当妈的是真替女儿心焦,她爹两子女,两个儿子都从了军,进了体系后就一路高升,两个哥哥的后代也都还算年轻有为,都进了体系。 只有她,这辈子只能有吴淑敏这个不成器的独生女,吴淑敏要是不嫁个体制内的,那她女儿日后肯定会阶层降级。 一口气梗在心头,吴丽君憋的慌,吴丽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闺女日后若是和郑钦文绑死了,日子只会越过越差。 她姑娘已经被留成了26岁的老姑娘了,26岁的恋爱脑未婚先孕,说出去都嫌难听,正经好人家的青年谁都不愿意接这茬子烂事,吴丽君这头发是愁的一把一把的掉。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吴丽君急得发慌,池砚和池昌平倒是老神在在的。 “哥,不去争取一下吗?” 池砚用一把扇子糊住脸,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询问。 “不是时候,再等两天我去吴丽君面前刷个脸,这事基本就稳了。”池昌平站在池砚身后慢慢推着摇椅,唇角始终挂着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笑。 要池砚说,她哥这副表情是真欠打,但凡换个人看他这副自信心爆棚的模样,估计都得骂他喝了多少飘成这样。 一切都在按照她们的预料发展。 池昌平在招待所逛了一圈,碰到了吴淑敏的亲妈吴丽君,一个照面吴丽君就上了钩子,跟池昌平说完自家闺女的情况后旁敲侧击的问池昌平愿不愿意娶她家闺女。 池昌平的家庭条件他之前想相看之时已经给她交代的老老实实的了。 说实话,吴丽君觉得池昌平的家庭条件虽然一般但个人条件却足够优秀。 池昌平的长相是这个年代少有的出挑,他还是个大学生,自己也争气考上了工作。 通过这两次简单的见面,吴丽君觉得池昌平这个人能处,给点机会绝对能腾飞,这是她能为自己女儿抓住的为数不多的机会。 不过吴丽君现在也不好说,这小伙子各方面条件都不差,而她家闺女却是幺蛾子百出,她觉得人家便是看不上她家闺女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吴丽君还是想替女儿的下半辈子争取一下。 于是乎池昌平就开始和丈母娘推诿拉扯,拒绝又不完全拒绝,把人母女吊的死死的 。 007六零年代攀高枝 不过有池昌平在,池家人想卖她也不好卖。 这些年她特别注意男女关系,也不是她多保守,而是池昌平要走从政路线,那他和他的家人身上就不能有太大的瑕疵。 高官有瑕疵不重要,人家有权有势好摆平,但他们这些底层小人物没权没势的,流出一星半点的绯闻都能被查抄举报到死。 池砚自己本身就是一个聚光体,她每天的行为简直是被邻里邻居的大姑娘小媳妇们盯到死,但凡被抓住一点绯闻错漏,她估计自己能被举报到投河。 而且现在这个时代的人是真的莽,嘴上说着保守,行为格外大胆,主打一个只要没被抓现行堵床上就是没发生。 正因为这里的人足够莽,总有不知所谓的人拿着手上磕碜的三瓜两枣来骚扰她,一次两次就算了,结果还有五次六次,头疼的令她抓狂。 这个社会真不公平,一个个恨不得把女人挂在贞节牌坊上,男人为难女人不说,女人同样为难女人,不给一点活路。 她跑去高中学校把自己的毕业证领了以后,马不停蹄的去机械厂接手了她饥荒年间买下的工作。 工作本来就挂着她的名字,连户口本都用不着,不过她还是意思意思的向她妈要了一下户口本。 他们家的户口本管的很严,但架不住池昌平经常有事用户口本,因此她只要去找池昌平就能轻松拿到户口本。 池家准备卖她换彩礼的事就此暂时打住。 她接手的工作就是机械厂的二级钳工,这种重体力重技巧的活她上辈子见都没见过,她上辈子也就一普通人,这工作上手起来还是有点困难的。 灵泉乳液是养颜美容的东西,和智商手脚没关系,她干钳工的活真就是手脚各干各的。 有点后悔自己买工作时眼瞎了,买了个钳工位。 她以前对钳工真没多少概念,但架不住见到了货真价实的技术指导八级钳工。 自从见到了八级钳工,她感觉人生观都快被刷新了,徒手造枪不成问题。八级钳工简直是人类中的人类,超人中的超人。 现在有人和她说八级工能徒手造航母她都信。钳工这个属于超人的世界她简直干不了一点。 幸好她不靠工资活,不然活不了三天。 这工作她迟早要换。 学校领完毕业证就可以不用去了,她们学校里的老师现在个个风声鹤唳的,基本都不敢讲课了。 66年啊,革委会红卫兵一个个闹的热火朝天的,子女举报父母,徒弟举报师傅,枉为人伦的事情桩桩件件的往外冒。 机械厂的副厂长已经被女儿送去劳动改造了。 事情一出,大院里生活的职工一个个的都装起了鹌鹑。 池砚都想缩着脖子过活了,吃人的世界、吃人的社会,她就一个普通人,贪生怕死再正常不过的事。 不过待在家里她小日子过的还挺快活的,家里的活她看见就当没看见,半点不带搭手的,气的呕心的池文娟牙痒痒。 池文娟现在一想起自己当年不跟着小弟池昌安撺掇家里父母带自己去念书就感觉浑身刺挠,抓心挠肝的不舒服。 以前是她太傻了,以为父母不在家,家里的孩子都去读书了,她就可以在家里为所欲为了。 结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家里的孩子都去读书了,那家里的活谁干?不就是她这个闲着没事干的吃白饭的吗? 活被她干了几次后就都变成了她的私有活,家里大大小小的甩手掌柜们根本不鸟她,她想后悔都没机会。 都怪她以前太傻,觉得她龙凤胎的弟弟池昌安会永远站在她这边。 池昌安那小兔崽子根本不管她,他只知道顾着自己开心,完全看不到自己亲姐姐的苦难,在她干活以后,这小兔崽子还学会了和她大小声。 她简直呕的要死。 “池文砚,你这么大个人了是看不到活吗?家里锅没刷衣服没洗,就连地都没有墩,你就不知道动一动吗?” 池砚默默把自己挪远了一些,让自己远离池文娟,她又不是傻子,上赶着干活。 干活这事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只要干了一次,别人就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活是她该干的,着实费力不讨好。 眼见着池砚不搭理她的话,还远离了她干活的位置,池文娟一口气梗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的,噎得慌。 “你什么意思?我干活你就往远跑?你嫌弃我?”池文娟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池砚,扯开嗓子就开骂。 离池文娟两米开外的池砚看着唾沫横飞的池文娟,这下是真嫌弃了,她将身体退到卧室门框旁往门框上一靠,探出半个身子吐字如刀: “文娟,家里也是为了你好,多干活能磨练性子,你这么大个姑娘了别老是咋咋呼呼的,你这一点就炸的性格以后哪儿个婆家敢要?” 说着,池砚还似模似样的摇头叹气一番:“娟子啊,女孩子要温柔,别这么粗鲁暴躁。” 一串串狗屁不通的大道理砸下来,池文娟只感觉肺管子都快炸了,活她干,事她做,到头来她连抱怨两句都得被人嫌粗鲁。 是她想粗鲁的吗? 是她不想上学做个文化人吗? 都不是! 池家的家庭资源有限,五个孩子四个都去读书了那家里的活谁干! 她就是被池家所有人默认共同舍弃了而已,家里的姊妹们一个个活的风风光光的,老二占了头胎的优势读完了高中,老三嘴甜心黑也抓住机会读了高中,只有她一个人! 只有她一个人别说上高中了,她连上学都是奢望! 她每天起早贪黑,一睁眼就是干不完的活,她们一个个的站着说话不腰疼,都是一群白眼狼。 将手中的鸡毛掸子一甩,失去理智的池文娟直接就对着池砚站着的门口一顿抽。 池砚才不会管发癫的池文娟,她不紧不慢的把卧室关牢并反锁,一整个慢条斯理的不行,动作优雅到做作。 听着门外疯狂的拍门声,她唇角翘了一下,果然快乐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才足够余韵悠长。 至于对池文娟的评价,她只能说算池文娟倒霉喽。 池文娟小时候啊作为幺女可比她受宠多了,但凡池文娟懂事一些,懂得培养自己而不是一天天不着家的疯玩,她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池文娟小时候只要肯和池昌安商量一下,她就不至于上不了学被留在家里干家务。 人要学会投资自己,池文娟现在只能留在家里做家务就是她不会投资自己的结果。 人活一辈子,选择本就大于努力,不会选择的人便是努力到死也是活不明白的。 006六零年代攀高枝 【他们老吴家可是从战场下来的红色背景,吴老爷子吴建国两子一女,两个儿子都去从了军,只有她吴丽君一个女儿去省里当了播音员。 她两个大哥的孩子都有出息,不是从军就是从政,只有她生孩子时伤了身体,这辈子只有一个不成器的女儿,她很清楚,她女儿如果不能找个好人家嫁了,那她女儿日后就会与家里断了阶层。 她活着时她的兄弟还能看在她的面子上帮女儿一把,一旦她死了,她不成器的女儿吴淑敏别说断了阶层,女儿恐怕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吴淑敏25岁时吴丽君给郑钦文钱把郑钦文打发了,但吴淑敏觉得是母亲吴丽君掐断了她与郑钦文的爱情,对母亲怀恨在心, 吴淑敏离家出走几经辗转终于又和郑钦文走在了一起,这件事她不敢和家里说,最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怀孕三个月了,她也26岁了。 她和郑钦文的婚事不能在拖下去。 她与全家闹翻和郑钦文领证在一起了,最终吴丽君和吴淑敏被郑钦文一家子磋磨害死,郑钦文一家子凭借从吴家母女身上捞的油水搬出农村来到大城市过上了富足的工人生活。 不过吴家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八十年代严打放宽后吴建忠把郑家全家都送进去踩缝纫机了。】 池砚:。。服了 恋爱脑真吓人,这吴淑敏是个狠人,恋爱脑到把亲妈拖死,太厉害了。 透过墙角她看清了吴淑敏和与她纠缠的那个男人的长相。 不用怀疑,那个和吴淑敏纠缠在一起的男人绝对是凤凰男郑钦文。 郑钦文的长相是真不错,皮肤古铜,浓眉大眼,脸型锋利流畅,是符合时人审美的可靠脸,细看还有股型男的味道,难怪吴淑敏喜欢这男人喜欢的死去活来的。 虽然郑钦文长的很不错,但吴淑敏本人的条件也不差,圆脸圆眼,不说漂亮,但看着就有福气,用时下人的眼光来看,郑钦文和吴淑敏的长相居然诡异的有些登对。 垂眸思索了片刻,池砚还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往上爬的机会。 “钦文,为什么我妈就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呢?我真的离不开你的,我们一起走吧,好不好?”吴淑敏依靠在郑钦文的怀中,攥紧了郑钦文的衣襟。 “敏敏别闹,阿姨不愿意你和我在一起一定有阿姨的道理,你别怪阿姨。 是我自己不成器家里还有一堆破事,这才让阿姨对我不满意的,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本事让敏敏过上更好的生活… 阿姨不愿意你和我在一起是正确的,敏敏,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你还是听阿姨的话回首都相亲结婚吧。” 说着说着郑钦文的眼里也蓄满了泪水,他最后还哽咽出声:“敏敏,只要你好好的我怎么都行,我永远祝福你。” “钦文你很好,你不要这么贬低你自己,你这么说我心疼,你很好的,只要我们一起坚持下去,我们一定可以把日子过好的。” 吴淑敏将自己完全埋入爱人的怀中闷闷出声: “这两天我不好回家,你来招待所看看我好吗?我舍不得你离开我…” “嗯,敏敏要锁好房门,一定要注意个人安全,有事你就来找我,我随叫随到。” 听着两人黏糊的对话,池砚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一回到老池家,池砚就看到了从机械厂下班看报纸的大哥池昌平和喝着小酒的池父池建国,她拽着池昌平就往里屋走。 一回到里屋,她就把门反锁了,郑重道:“哥,你就说你为了往上走能牺牲到哪一步吧,我这里有一个机会,如果把握的好,可以一步通天。” 池昌平温和的笑笑,轻轻敲了一下池砚的额头:“只要不是违背天理的行为,我都能接受 。”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能走到辅政大臣那一步,他手上沾的血他自己都数不清。 手握金刚杵,方显菩萨心,他对自己的底线就是不做出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就成。 对于池昌平的回答池砚早有预料,她提出的意见池昌平会答应的。 她和池昌平都处了少说八年了,对于他这个人早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 池昌平毕竟是古代封建社会跑出来的老古董,不管他曾经多么风光霁月 大男子主义的毛病还是改不掉。 在池砚看来,池昌平很多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忽略除她以外的女性的所思所想,他并不是重男轻女,只是在潜意识里觉得女性是一种政治资源。 封建老古董一个,若不是池昌平双标的厉害,不把她往政治资源那类人里划,她都想唾她这个便宜大哥了。 “京城首长的的外孙女吴淑敏住在了咱们这里的招待所,她的对象是个家庭条件不太好的农户。 据我所知,她的对象叫郑钦文,郑钦文下面有四个弟弟和三个妹妹,他那三个妹妹有两个已经被称斤论两的换彩礼,郑钦文这个人并不值得托付。 吴淑敏的家长并不看好男方,可能已经在私下里动过手了,不过这些我查不到,最重要的吴淑敏可能已经怀孕了。 哥,你考虑一下吧。”池砚与池昌平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撞,池砚可以明显看到池昌平温和眸光下的犀利,她知道池昌平意动了。 而且他们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对于妹妹的消息提议池昌平是真的有了点想法,妹妹的意思不就是让他去勾搭那个吴淑敏嘛,只要他能搭上这条线,从政路上直接就搭了一条通天路。 至于妹妹说过人家有喜欢的人,甚至于可能怀孕了,抱歉,这些他完全不在意,只要有价值,未来妻子当着他面偷情他都会当看不见。 “嗯,了解,我会见机行事的,不过这种事咱们也不用太过强求,成与不成全看天意。”池昌平声音温沉,凤眸漾起一抹浅笑。 嘶,真会说话,池砚一点不想看她大哥的狐狸脸,池昌平这人面黑心狠,如果能通过卖她一步通天,她觉得她大哥基本不会犹豫。 不过这也没什么,池昌平这个人重气节,就算卖她也不会太过分,起码面子上得过的去。 而且她和池昌平本身就准备互相扶持,只要他们利益线一致,就不存在背刺。 两人谈完话就回到了客厅。 最近下乡的传言闹的风风火火的,挨家挨户都紧张了起来,就怕自家孩子被送去乡下吃苦。 池父池建国在机械厂升为了车间副主任,工资从从前的47涨到了56,池母纺织厂的工作没有多少上升空间,工资稳定的23。 池大哥池昌平在省内上完大学以后自己就把工作搞定了,下乡轮不到他。 四丫池文娟和老幺池昌安都还年纪小,下乡轮也不到他们。 全家最有可能被赶去下乡的就剩下21岁的二姐和17的她了。 家里这两天已经开始给她们姐妹两个张罗婚事了。 他们池家人性格上各有各的缺点,但瑕不掩瑜的是池家基因好啊,他们兄弟姊妹五个就没有长的丑的。 她是家里长的最好的,家里就算想买她换彩礼也是想要找个利益最大化的。 如果短时间内找不到条件符合的,池母林芝说不定会把自己工作让给她拖延下乡时间,等一半年后池昌安到了下乡年纪,再让她把工作转给池昌安。 总之池家一大家子早就都铁了心,准备把她卖个好价钱。 005六零年代攀高枝 1960年社会主义平均分配进行的愈加热烈,大锅饭每个厂的大食堂的抽风行为也愈演愈烈。 所有人一起吃大锅饭,无论劳动贡献如何,均按统一标准分配食物,体现“吃大锅饭”的平均主义特征。 这么一闹,一个个大聪明们连活都不好好干了,反正干多干少都有饭吃。 城市尚且这么作妖,底下的大队和公社简直反了天,一个个没事就跑去食堂敞开肚皮吃,没多长时间食堂的粮食就被耗干了,大家伙又没饭吃了。 缺粮缺食的情况愈加严重,饿死的人越来越多。 1961年,旱灾仍然在进行,天灾人祸下,人们逐渐变得绝望,活着的人基本都快被生活磋磨死了。 而这几年池砚连门都不怎么敢出,一个劲儿的黏糊着池大哥,能多学一点是一点。 三年饥荒结束,生机逐渐复苏,可受到生活所迫面黄肌瘦的老百姓一个个的都饿怕了,看到粮食就疯抢,高昂的粮价看的人头皮发麻。 他们老池家一大家子在这次灾难中平安落地,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池砚笑了一下,家里有个脑机装了天线的天生政客果然省事,和聪明人合作差不了。 大哥池昌平看着温文尔雅,但是真会算计,她和大哥在家里狼狈为奸,在饥荒之前把家里存下的小一千块钱骗了100买粮食,剩下的钱他们兄妹俩也没放过,两人把钱都偷了出来。 两人十八般武艺尽出的死劲儿改装藏脸,花高价买了少说三千斤粮食,又用别人的名义租了四处屋子藏粮食,在此池砚不得不感叹池昌平不愧是异世界的辅政大臣,居然连易容这种技术都会! 这可不是亚洲三大邪术的化妆,这是真的做皮面具,古人的智慧真强大,为此她又是死乞白赖的粘着人家学技术。 在饥荒年间两人大发特发,两人连工作甚至于都用粮食换回来了。 就是他们兄妹俩现在年纪不够,工作让两个独户顶着班,工作名字是他们两兄妹的,工资他们兄妹两人拿一半,另一半给那两个顶工作的独户,等到年纪一到就能接班。 他们两人后来又悄悄把偷家里的钱也悄摸摸放了回去,纯当什么也没发生。 至于拉拔家里,两人说实话,一个都没想到过,池砚和池昌平两人都不是原装货。 对于半路出家的血缘亲人都没多少亲情,两人甚至于害怕家里人给他们两人捅出篓子害事,把私底下干的事情捂的死死的。 池砚是不喜欢池家人,她没有给人倒贴钱的想法,她顶多给池父池母养个老就算了。 池昌平和她的想法差不多。 他对于未来的打算那是规划了又规划,最终决定把池家按住了,池家人都是立不住容易飘的。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看重家庭背景了,因而他不准备因为家庭给自己留个污点。 池父池建国是个官迷,但好大喜功容易飘;池母林芝太自我太容易得罪人; 池老二池文笙是个会算计的,但她太在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远见差容易坏事; 至于池老四池文娟,脑子完全拎不清,被卖了都得感恩戴德替别人数钱; 幺弟池昌安性格缺陷太明显,容易出昏招。 这一大家子池昌平细数了一遍就发现他们一大家没个能扛事的。 还是三妹妹最得他心,审时度势的能力一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重要的是他三妹妹有远见脑子活,重大事件上绝对理智。 五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大家的日子从之前的战战兢兢到现在的逐渐和缓。 1966年,社会严打,最为黑暗的十年要到了,而他们这些年轻人也都长大了。 17岁的池砚已经成为了十里八乡都难挑的大美人,美的都快突破次元壁了,这还是托了她抢来的灵泉乳液的福。 问她心亏不亏,她的答案是半点不亏,握到手里的实惠她又不是傻子要拱手让人。 至于读书问题,池昌安长大了,后来也看明白池砚逗他玩的本质了,但他也没说什么,甚至还主动向家里提出支持她上学。 算这小子识时务。 收拾了下桌面,池砚半阖眼着看书,现在这个时期严打的厉害,学生们一个个风声鹤唳的,就怕一个不好就被举报了。 一群人完全没有读书的心思,她之前还能去垃圾回收站找书看看,但现在也只能翻翻课本了。 “文砚,我姑食品厂有内部价的猪肉,你要不。”王蓉拉了拉池砚的胳膊,凑过来和池砚嘀嘀咕咕,她特别喜欢她的大美人同桌,甚至还想过让她同桌给她当嫂嫂,可仔细一想就觉得自家猪哥不配。 对于王蓉的话,池砚秒懂,她锲而不舍了好几年,凭借新奇的头绳首饰小手工艺品成功打开了周围同学的特价供应圈,几个同学互惠互利的过的也算不错。 池砚弯眸浅笑:“你这丫头肯定是看上我头上的新发饰了,这样吧,一口价两块钱三个,要知道别人买我还舍不得卖呢。” “嘻嘻,还是你懂我,内部肉你要不要。”王蓉笑得眼睛都快眯成缝了,她早就心水池文砚头上的新发绳了,文砚是真厉害,巧思不断,偶尔还能贴补一下生活,把她佩服的不行。 “要。”池砚这几年一直有在进行着她的小手艺生意,不过她为了不打眼也就在姐妹圈里卖一下。 就算如此,她也零零碎碎赚了小四百。 现在她身上的钱已经到了一定数目,饥荒倒手粮食时的两千块钱和现在又存下的四百块钱,她手里总共捏了少说两千四百块钱。 这么多钱她也不敢往家里塞了,自己偷摸着还办了存折。 办存折还得要户口本,老池家防闺女防的紧,她平时根本见不到户口本的影子,也多亏有池昌平在,不然办存折这一步就能卡死她。 有的时候是真想思考思考为什么她就没个空间呢?没空间是真不方便,她都这么大了还得跟着四丫池文娟挤一张床,一点私人空间没有不说还难受到她自己浑身刺挠。 放学池砚收拾着东西往回走,路过学校的胡同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嘈杂声惹的她脚步一顿,她本来准备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路过的,可脑海里的文字却是一股脑的往出涌。 【吴淑敏,现26岁,怀有半个月身孕,青省播音台副台长吴丽君的独生女,京城军区大院首长吴建忠的孙女。 24岁大学期间与同期的同学郑钦文恋爱,郑钦文是偏远村庄里考出来的金凤凰,家里有四个弟弟和三个妹妹,三个妹妹都被卖了彩礼。 吴丽君坚决反对女儿与一个高不成低不就还家里一地鸡毛的男人在一起,她就一个女儿,她不可能让女儿去倒贴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凤凰男。】 004六零年代攀高枝 听着三妹妹的分析,池昌平的目光一点点锋锐起来,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尚短,很多东西他都没注意到。 如果按照池砚的看法来说,未来的日子必定不会太好过,缺衣少食会成为了必然的结果,他必须得提前做好打算… 差点就出事了,还好有这个妹妹。 他这个便宜妹妹的政治度高的吓人,仅仅凭借报纸中的一点线索就抽丝剥茧出了这么多东西,可塑之才啊。 细细盯了一下这个便宜妹妹,池昌平笑了一下,这个妹妹五官底子还不错,好好养养差不了,等以后培养起来的话利用价值绝对不低。 “我妹儿厉害啊。以后有什么事都来找大哥,大哥尽量帮你解决。”池昌平温和的拍了拍池砚的肩膀,一双清眸弯出了几分意味深长。 一股子世家公子翩翩如玉的味儿真正,一看就受到过良好的教育熏陶,池砚在心中感慨了一下。 “嗯,大哥真好,大哥平时可以给我讲故事吗?”池砚仰头眨巴眼睛,反正她现在才9岁,听人讲故事也不磕碜。 活生生的辅政大臣,勋贵公子,她肯定是要扒紧学的,要知道金玉有价知识无价,古代清流家的孩子,他们能学的东西绝对不是她一个现代普通人能够接触到的。 她必须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机会武装自己,给自己的人生和未来加码,这个年代普通人家的女孩想要活的好就必须自己争气会选择,否则日后就是数不尽的鸡毛蒜皮。 池昌平敲了敲池砚的额头,“那你可要每天都来找我,听你哥我讲故事那是过时不候的。” 经过这一次谈话后,他们整个老池家都紧张了起来。 这几天她已经看到过很多次家里大哥和父亲在偷偷摸摸往家里面搬粮食了,他们搬粮食时甚至还避着家里的人,生怕家里孩子拎不清到处乱说。 日子就这么悄摸摸过着,不仅池建国和池昌平在偷偷搞小动作,池砚也在偷偷搞小动作,她把池妈从纺织厂带回来的碎布头缝缝补补成了一个个精美的发圈。 她把发圈往头上一带,简直就是班里的活招牌,班里爱美的小姑娘们一个个都喜欢往她跟前凑,想要买她的发圈。 钱嘛,赚起来不磕碜,她主打一个来者不惧,有人模仿她就推陈出新一下,一根头绳两角到五角钱不等,她在各个家属院和大厂门口晃荡,就这么慢腾腾的捣鼓一些小手工赚点小钱,时间久了不仅攒了不少稀少的票,还积累了少说六十块钱。 手上有钱了,她也开始偷摸着一点点积累着粮食,不过她存的都是一些高热量的糖果以备不时之需。 糖五分钱一斤,她买了不少水果硬糖填到了床底的木头柜子里,饥荒饭不够吃时还能甜甜嘴补充一下热量。 不仅如此,她还买了其他不少味道淡的零嘴塞到床底的木头柜子里,为了避免被几个姐妹注意到,她还把自己的衣服往里塞了些打掩护。 而且她手里头有了钱就不愿意亏待自己了,她把自己穿旧的两套衣服送到裁缝铺从头到尾用棉花缝了一遍,衣服简朴又厚实,足够实用。 每天偷偷摸摸一滴灵泉乳液从不停歇的喝着,主打一个爱自己。 1959年,风声一天天变得紧张了起来,周围的邻居一个个的也开始偷摸着存粮了。 大跃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亩产万斤的神话还在延续,田地里的农民一个个抓紧了裤腰带过活,据说已经开始死人了。 她们这群工厂上班住在大院里的人一个个也是缩紧了脖子过日子,就怕被人盯上举报。 1959年发生了一件令全国震荡的事,老大哥苏方撤资了,国家背负起了86亿的巨债,所有人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活。 苏方撤资、大跃进亩产万斤的神话、以及突如其来的旱灾和涝灾让全国的粮食都紧缺了起来。 全国饥荒轰轰烈烈的展开,日子过得愈发拮据,池家人连吃饭都不敢咂吧嘴。 一家子不论平时有什么矛盾也都是一致对外,一出门就摸黑头脸手脚裹头巾带口罩,把低调进行到底。 1960年的日子过得更加紧俏,天灾人祸不断,尸体三天就能搬出去一具,很多地方已经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情况。 活不下去的农村人开始向城里逃荒,两个地瓜就能换一个年轻靓丽的小媳妇,只要不介意户口本不好上的问题,那简直是便宜的没话说。 娶不上媳妇的大小伙子和流氓光棍一个个眼睛和开了光似的天天在那些逃荒盲流的大姑娘小媳妇身上瞟,有的时候红了眼甚至直接就上了,把人性的扭曲展现的淋漓尽致。 还好纺织厂和机械厂都是国营大厂, 他们这些职工家庭的工人去职工餐厅有定量的餐饮供应,大院里的工人把从食堂领的饭带回家一家子分分勉强也能度日。 大部分人一回家就躺床上,生怕运动多了把粮食消化。 不开玩笑的说,大半夜听到有人敲门求救都是常事,偶尔遇到两个站着不动一推就倒的不喘气的也成了常态。 池砚活在二十一世纪,参与的职业也不是什么特殊工种,根本就没见过几个死人。 一回想起这两天大半夜时不时见到的窗户上趴着个死人,池砚感觉午夜梦回都快睡不着觉了,不过可能是她心大,她其实倒头就睡,睡的还挺香。 最近池家人都待在家里基本不敢出门了,他们家买了一屋子粮食,一家人全都在装鹌鹑,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盯上了,就连平时最能撒泼打滚闹腾的四丫池文娟都被池父池母压的老老实实。 池家人现在一天天心惊胆战的,主要是他们家有三个闺女,这三个闺女长的都还算俊俏,尤其是三丫,饥荒过的和脱胎换骨一样,这两年长的和物种进化似的,他们实在是不敢让几个闺女出房门,生怕被逃荒的盲流盯上了。 不出门正好,池砚基本天天粘着颇有学识勋贵出身的大哥讲故事,偶尔还会拿两颗糖或者零食孝敬一下自家大哥,从池昌平身上学了不少东西。 池昌平表示池砚的孝敬是孝敬到了他的心坎上了,家里虽然看中他这个才上高中的大儿子,但再看重他也架不住家里没钱,他想开小灶很难,三妹妹池砚之前无论有什么小动作他都当看不见,反正受益的人有他一份。 而且他本身就准备培养一下他这个三妹妹,所以平时讲故事或者是教学小灶没少给池砚开,就指望着他这个妹妹日后说不定能拉他一把。 他实在太清楚了,他这一世出生的这种普通家庭根本没什么能用的政治资源,想出头简直千难万难。 与其如此不如拉拔一把家里的聪明人,说不定他们两个人就相互扶持出去了呢?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他得提前给自己加注和投资。 不指望家里人帮他,千万别拖他后腿就行。 003六零年代攀高枝 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年代本就如此,还真没法说什么。 眼看天一擦黑她就晃悠回了家中,没一会家里人都回来了,一家子坐在餐桌上池砚没滋没味的挑着吃,眼神都有点恍惚,又是玉米窝窝头,她都快把自己吃绿了。 还没吃两口就看到了池昌安那阴恻恻的嘴脸,池砚心说这钩子是放对了。 “爸,我要去上学。”池昌安把头从碗里拔了出来,看到池砚那看好戏中带着惊奇的眼神,池昌安嘴角咧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但三姐必须和我一起去上学,我和三姐关系好,离了三姐我上学都不舒服。” 好家伙,池昌安这小兔崽子一下子给家里放了一个大雷,炸的一家子的人人仰马翻的。 池砚适当的在池昌安能看到的角度中流露出了一个生气愤怒的表情,用冒着火花的眼神瞪着池昌安,狠狠的满足了一把池昌安恶趣味的心理。 一看池文砚愤怒又无能为力的表情,池昌安恶劣的心情一下子就得到了满足,他就是看不惯旁人比他过的舒服悠闲。 池昌平无所谓,家里姑娘读不读书对他的影响又不大,而且家里要是能把三丫拉拔出去对他其实也有好处。 至于池文笙她本人对此无感,又不关她的事。 池文娟瞪了瞪眼,上学可是个累活,她对于看书没有一点兴趣。 妈以前让她和三姐多看看二姐的课本,三姐池文砚看没看进去她不知道,妈也不管三姐,至于她自己,她只看了两眼就不想再看了。 以后等三姐和幺弟他们两个都出了门,那家里平时不就她一个人了。 家里平时只有她一个人,她岂不是想做什么都可以,都去上学吧,她正好可以清静清静。 林芝脸色垮了老长,一个姑娘家读那么多书能干什么?家里哪儿来那么多钱供丫头片子读书,这不胡闹吗? 挑了两筷子菜送入口中,林芝这才开口:“昌安你自己读书就可以了,你姐一个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能干什么?” 池昌安撇了撇嘴,一眼就看到仿佛见到希望笑得眉眼弯弯的池砚,他这火气一下子就压不住了,他,绝对不能让池砚好过! 一想到他愁眉苦脸的读书,三姐在家里悠哉悠哉的躺着他就受不了。 “妈,我不管,而且三姐聪明啊,她把二姐的课本和家里的报纸都翻过了,我之前都听你夸过三姐的,反正三姐要是不去读书我也不去。”池昌安直接就撒泼打滚,甚至于他还开始干嚎。 池建国敲了敲桌面,他们家里条件还算不错,供个闺女读书其实不算太难,他就是觉得给个终究要嫁出去的闺女读书挺不值得的。 “行了,就按昌安说的算,三丫收拾收拾,过两天你们姐弟两个一起去上学。” 池昌安说原身以前会读书看报?池砚嘴角扯了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原身就是单纯喜欢看课本和报纸上的小人画。 接下来的时间池砚就开始在池昌安的面前假装半死不活生不如死的读书,把池昌安唬得不是一般的舒坦。 池昌安不就是见不得她舒服嘛,她满足他,反正实惠是她捞的,满足一下池昌安也没什么关系。 至于粮食,还是没有多少头绪,也不是没想法,而是有想法也没处用,明面上想做什么都有一大堆邻居盯着,但凡她多存点粮食,饥荒时期绝对就有人敲边鼓。 最主要的是她又没有空间,买了粮食也存不了,家里统共就那么一亩三分地,粮食根本没地藏,藏了和没藏一个样,藏了得罪人不说,指不定还得看着别人吃,这买卖可划不来。 掀眸看了一会学校的板报栏,池砚抿了抿唇,她大概有点思路了。 一放学她就回到家中把家里池建国装大头和大哥池昌平平时翻着的旧报纸按照时间顺序挨个翻了一遍,拿出笔把有用信息记录下来,只等池家人回来开个例会。 等到初中上学的大哥池昌平一回家她就拉住了大哥往房间里走。 池昌平笑了一下,他这小妹有点东西,就池昌安那小废物上学会带着自家姊妹,他半点不信,从受益人的角度来看,他不信他这三妹妹没动手脚。 “妹儿,找哥哥什么事?是上学有什么不会的问题吗?有不会的哥给你解决。”池昌平一张温和俊秀的脸笑得一片温柔。 池砚顿了一下,认真的打量了一下自家大哥,然后…然后她差点懵了。 【异世体弱多病的辅政大臣,被政敌刺杀而死。 再次醒来就穿越到了池昌平身上。 池昌平大学毕业后考入体系进入从政生涯,工作兢兢业业,为百姓谋福祉,40岁就从白手起家到达国家正厅级,人生易如反掌,46岁死于劳累过度。】 大哥换人了? 大哥当官了? 大哥累死了? 大哥狠人啊。 而且池昌平是什么时候换的芯子,一点预兆都没有,做事真就是滴水不漏,要不是她脑子里的东西,她可能也注意不到池昌平的异常,毕竟池家一家子都没有一个人发现池大哥换了人。 不过大哥是谁她都挺无所谓的,反正她自己也不是原装货,计较那么多干什么。 “哥,我感觉咱们国家可能要变天了。”池砚捏紧手中报纸松了紧,紧了松,做足了一副纠结犹豫的样子。 池昌平挑了下眉,温柔的摸了摸池砚的头顶道:“说说,哥仔细帮你参谋参谋,看看你这小脑袋瓜能整出什么花活。” 他其实还挺喜欢家里的三妹妹的,主要整个家里他感觉他三妹妹最识趣,不会给他找不痛快,在他有事不方便或者需要找借口的时候会很准确的给他打掩护。 是家里难得的聪明人。 池砚将手中的报纸展开,挑着重点开始画线。 至于给池昌平打掩护,那纯粹是当职场打工人时练出来的眼色,家里的大哥池昌平她总直觉他不一般,能顺嘴帮一下她就顺嘴帮了,与人为善准不会差。 她的做人准则就是见面笑三分,但背后捅刀时也绝不手软,该出手时就出手。 “哥,你平时看报纸看的多,也应该知道咱们国家为了跟进国际发展,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大力引进了苏方的技术资源和人才体制,但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池砚盯着报纸,她一个女娃子在家里没什么话语权,但她这个异世来的便宜大哥有,而且看无字书的文字形容,她就知道便宜大哥人品不算太差。 一个为百姓谋福祉还把自己累死的人,才能肯定有,可以投资。 原本还有点哄孩子心思的池昌平眸光一下子变得犀利了起来,他原本以为就是哄哄孩子的事,真没想到他这小妹还有非同一般的政治敏锐度。 指尖点了点报纸,池砚眸子弯了弯:“我浅浅的算了一下,旅顺港事件不说,单说抗美援朝我国少说欠了苏方30亿,再加上苏方这些年给国内林林总总的经济技术资助,也就是说国内至少欠了苏方80亿。 国内总人口总共也才不到六亿人口,换句话说,国内每个人都会背负少说十元的债务,一旦苏方有撤资和让国内还债的意思,那国内经济将会有全面崩盘的危机。 到时候人们吃喝都成问题,而且哥我有预感,经济崩盘的时间不会太远。” 002六零年代攀高枝 回到姐妹三人住着的小房间,池砚趴在下铺上准备睡个午觉,这破地方吃不好再睡不好,那她还过不过了? 姐妹三个住的是一个十平不到的小房间,小房间内只摆了一个上下铺,池文笙一个人睡上铺,她和池文娟两个人挤在下铺,三姐妹每天一到睡觉就开始磕磕碰碰,烦的不行。 三姐妹基本没有私人空间,唯一的私人空间就是下铺床底三个厚重的木头柜子。 “三丫,帮我把我柜子上的衣服洗了。”池文笙翻了翻手中课本,不耐烦道。 “二姐,爸嫌四妹每天出去玩不像样子,就说咱家活以后尽量都给四妹做。”池砚将脸埋在头发里闷闷道。 干活干活,吃苦吃苦,只要你能干活就有干不完的活,只要你能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她又不是傻子啥都干。 “哦。”池文笙不太在意应了一声,反正不用她洗就行。 趴在床上睡醒,家里人都走完了,爸妈出去上班了,大哥池昌平和二姐池文笙去上学了,四妹打水洗衣服去大院里的洗衣房了,幺弟池昌安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 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池砚连洗漱都来不及就跑到了客厅池父放酒的的墙角。 将酒坛一个个的搬开,伸手一下下摸索着,找的她都快要泄气还没找到,池砚眯了眯眸子,她的推测不会有问题,玉佩绝对在这里。 伸手摸着墙皮一寸寸敲过去,一阵不属于墙壁沉闷的清脆翁鸣声传来,池砚眸光一亮。 她用指甲抠了抠墙皮,一个拇指大小的乳白观音像从墙皮里掉了下来,原本刷的粉白的墙面留下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水泥空洞。 黑与白的对比格外鲜明。 池砚回到姐妹三人的房间把池文笙从学校里带回来的白粉笔取出两根捣成粉末,在粉末里怼了些水搅拌成粘稠的泥糊到了原本空洞的墙面。 将池父的酒坛子搬回去,她将一切恢复原样。 池砚拿着拇指大小的观音像回到姐妹三人挤着的小房间,顺带还反锁了房门,营造出一个小小的私密空间。 面无表情的用针扎破手指,将血滴抹在观音像上。 血一接触观音像就迅速被吸收,紧接着,观音像周身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观音像在她掌心中缓缓消融,她的手腕上浮现出了一枚不大的红痣,精致圆润。 一滴乳白液体自指尖浮现,池砚眼疾手快的将液体滴入口中,不一会她就感觉肚子一阵阵发疼。 是洗髓。 跑完厕所简单冲了一个澡,她从房间里翻出一面镜子照了照。 嗯,不愧是美容养颜的神物,原本发黄干巴的皮肤都多了一些光泽,眼尾都被拉长了一些,原本的猫眼有向狐眸发展的趋势,她喜欢。 不过现在最要紧却不是这些,而是马上要到的59年饥荒,那是真要死人的。 她要怎么把粮食的事解决了?就连家里平时地位颇高的二姐池文笙都不得已把自己卖了才摆脱了饥荒,那她这个没多少地位的岂不是得饿死? 而且这个年代的人粮食都是有定量的,想多买一些可能都找不到门路,她必须想办法。 日子一天天过着,池砚感觉自己越来越烦躁,站在自家的镜子旁,透过镜子看向自己还算精致的五官,目光有点茫然涣散,越想越觉得憋屈,她一个有钱有闲的全职打工人,何至于窝囊至此。 现代生活就算再怎么不痛快也是吃喝不愁,玩乐不缺,手机、夜店、K吧、赛马场、百货大楼…不婚不育、晚婚晚育、旅游…都是常态。 可现在呢?时不时的要干活,十平不到的房间三个人挤,随便吃点都可能被闻到味儿、动静大点翻个身都难受的慌,邻里邻居出个门和查户口似的问东问西…饥荒、下乡、结婚还要被包办… 想想就觉得未来是一笔数不清的烂账。 站了一会儿,她狠狠给自己来了一巴掌,不管怎么样,日子是自己过的,过的好过的坏都得看自己的本事,她得到的已经很多了… 年轻的身体、精致的脸蛋和开挂的无字书,她若在调整不好心态那就是自寻死路。 深呼吸两口气回到客厅,客厅只有小弟池昌安,池母和池父工作没回来,大哥池昌平和二姐池文笙上初中了,池文娟又偷跑出去玩了。 薅了薅自己的头发,池砚浅笑了两下说道: “幺弟,你快到年纪上学了吧,你和四丫天天疯玩也不像回事,四丫这些天被爸爸按去做家务了,估计爸爸没两天就要压着你去上学了,你这几天还是老实点吧,免得被爸盯上。” “三姐你别吓唬我,爸才不会舍得我去上学,再说了你比我和四姐都大,你都没去上学,我更不可能去上学。 我和虎子他们说好了,我们要建立爱国队,我们以后可是要行侠仗义的,现在正是爱国队建立的关键时期,我去和爸说,爸才不会让我现在就去上学呢。” 池砚:是我不想去上学吗?明显是爸不想让我去上学。 “得,你随意,你看爸压不压你去上学。”池砚轻哼了一声,这一家子的心思她摸了个门清,池昌安是个小炮仗,有点子天老大地老二的抬杠心理,只要别人呛他,他的嘴就会自己动。 果然如她所料,池昌安的嘴自己就开始叭叭叭了:“爸才不会压我,咱家里数咱爸最疼我,只要我想,爸就不会拒绝。” 这是真话,整个家里池昌安是池家下一代唯二的男丁,老大池昌平不和他抢,他就是家里的宝贝蛋,呼风唤雨,要星星不给月亮。 “上学是正经事,爸妈不会由着你胡闹的。 ”池砚打了个哈气:“鬼破学谁爱上谁上,在家里不用干活还能玩,去了学校就和活在别人的监视下似的,我是受不了一点。” 慢悠悠的往墙边一靠:“小弟你自求多福吧。”池砚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就走了,留下了气的咬牙切齿的池昌安。 池昌安整个人都想冒烟了,他知道爸肯定会把他按进学校的,可他就是不甘心,他还想在玩两年, 一想到三姐那幸灾乐祸的笑他就觉得自己肝疼,凭什么只有他要受上学的苦!越想越气,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不行,他不服,他必须得给三姐找点事做,不然他郁气难消! 出了池家的家门,池砚就开始日常溜达,找找看哪里有机会。 这年代的人气色一眼看去真就是唬了她一跳,一个个都都和竹签子似的,看的她眼皮子直颤悠。 街上的人不仅干巴瘦,个子还不高。 女的普遍一米六不到,男的一米八的一眼望去完全找不到,只能说人都饿着,营养跟不上,想长高,没门。 001六零年代攀高枝 (作者文笔一般,忍住别骂,好书千千万,不行咱就换,好聚好散。 有思路有建议可以打在评论区里,作者会改,就是麻烦语言委婉一些,作者玻璃心,发疯会创人。) 杨市,1958年 狭小的房间内,池砚沉默望着自己的双手,神思一点点飘远。 她就一个21世纪的普通打工人,顶多有点小漂亮,但也不算出众,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就到了这鬼地方。 舌尖顶了顶腮帮,生锈的大脑开始转动,她意识消失的前一刻是在图书馆弯腰捡书。 之后的事她就不清楚了,池砚只知道她再醒来时就到了这鬼不拉几的小房间。 快速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笑自己矫情,上辈子她都快三十岁了,现如今却重返到了9岁,不论如何她都是赚了的。 利索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池砚把自己所有不合时宜的想法收起,她细致的把房间扫描了一遍。 打量了一圈房间之后池砚感觉心都凉了半截,落后,太落后了,很多东西落后到她见都没见过。 最重要的是现在是1958年!即将进入三年饥荒饥不裹腹的1958年,要死人的节奏啊!!! 手指一点点发紧,池砚觉得自己挺不是滋味的,她上辈子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也是个吃穿不愁小有资产的普通人。 可现在…落差太大,池砚心态差点绷不住。 “三丫,杵那干什么?过来摘菜。”林芝调起嗓子干吼。 “来了。”池砚应了一声,先看看什么情况。 饭桌上几个人都不想说话,一大清早的各个都困的不行,根本没多少闲心。 也是这一顿饭让池砚了解了这一大家子的情况。 池父池建国和池母林芝一共育有两男三女,大哥池昌平和大姐池文笙是龙凤胎,四妹池文娟和五弟池昌安同样是龙凤胎,只有她一个独苗苗,被两对龙凤胎排除在外,成了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 “文砚和文娟,你们俩洗完碗记得把我房间的衣服洗了。”池文笙搁下筷子不咸不淡道。 “二姐你喊我干嘛,反正三姐一个人就能干完,我才不干,我和同学约好了要一起出去的。” 池文娟撇了撇嘴,家里面二姐最有地位,都说长姐如母,她从小就憷这个二姐,对于二姐让她和池文砚干活的话,也没多说什么。 池砚掀眸,这是活都让她一个人干了? “对不起啊四妹,我和朋友约好了,时间上赶不及。”池砚轻缓吐字。 “就你事多。”池文娟翻了个白眼。 饭吃的没滋没味的,池砚对这个时代的无趣程度有了一个新的了解,烦死了,她招谁惹谁了,失去了快乐源泉手机不说,还失去美食和小平层。 “消停点,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别不知好歹。”池文笙烦躁的想骂人,老三和老四就是两个贱蹄子,让干点活推三阻四的。 池文娟咬牙低头没在说话,池砚的脑海里则翻起了惊涛骇浪。 池砚发现她的脑海里多了一本无字书,而这本书在碰到她二姐池文笙时浮现出了一行行文字。 【1959年饥荒开始,饿的头昏眼花的池文笙磕到了脑袋,头上的血无意中滴到了池家的祖传玉佩上获得了灵泉乳液,灵泉乳液是专门美容养颜神物, 为了摆脱饥荒,变美的池文笙与回家探亲的军官周卫国看对眼,两人一拍即合决定成婚随军,池文笙摆脱饥荒成为军嫂。】 文字在脑海中打转,池砚垂眸,掩盖住了眼底的震颤,她有点想笑,原来她的运气也不算差到极点。 起码她脑子里里有个堪称诡异的金手指,池砚有种直觉,她脑子里的这本无字书就是她在图书馆捡起来的那本书。 原来她所经历的这一切也不算全然的了无痕迹。 日子过得清贫,池砚一点点调整自己差点濒临破碎的道心。 在家里过了一个星期,终于把家里环境和周围的情况摸清楚了。 池父池建国是机械厂车间工人,一个月工资47,池母林芝市纺织厂工人,一个月工资23,他们家是厂里分的三居室。 池建国和林芝一间,池昌平和池昌安一间,池文笙、池文砚和池文娟她们三姐妹一间。 姊妹五个只有大哥池昌平和二姐池文笙去读了书,剩下的三个估计只有老幺池昌安能读书了。 人际关系是摸清楚了,但她依旧没有找到无字书中所说的池家祖传玉佩,垂眸思索了会儿,玉佩怎么说也沾了一个玉字,家里肯定当宝贝藏着。 可池家别说玉佩了,就连毛票都是被池建国锁起来的,池砚觉得她想要得到池家的祖传玉佩还得从池父身上下手。 至于抢别人机缘不道德,抱歉,她就一个普通人,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情操,她只想好好活着,精致的活着。 其他人关她甚事。 池砚想到池父每天下班回来都喜欢在家里喝口小酒,眸光微凝。 趁家里人不在,池家上下她都搜刮过了不止三遍,却忘搜刮池建国每天在客厅找酒的地方,而且无字书的文字里也说过,池文笙无意中磕了一下就获得了灵泉玉佩。 很明显,这玉佩藏的并不算太过隐秘。 吃过玉米窝窝头配菜的午饭,又是一套洗碗甩锅老流程。 池文笙和池母林芝头也不回的摔门进了房间,池家三个男人装瞎子,吃剩下的碗筷看都不带看一眼,只留下池砚和池文娟大眼瞪小眼。 坐在椅子上的她还没站起来就被池文娟按在了原地。 “跑什么跑,每天就知道躲懒,今天把碗洗了你在跑。” 池文娟咬牙切齿,这两天池文砚这个鬼丫头不知道发什么疯,除了自己的衣服卫生,其他的池文砚是完全不管,碗不洗,家不打扫…把活都推给了她,她都没时间出去玩了。 池文砚是池文娟能按住的吗?那必然不能。 “四丫,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你看看咱们附近的家庭哪家闺女像你一样,每天一出门就和一群不正经混混一起玩,你天天这样以后还怎么嫁人,还不如在家里多干干活,也能收收心。” 池砚开口就是一番唱念做打,把餐桌旁还无所事事的三个男丁唬得一愣一愣的。 池昌平长的人模人样,是个很有算计的,他平时就是温和好说话的好好先生,家里的事没牵扯到他自己的利益他根本懒得管,他低着头翻了翻桌面上的报纸,假装啥都听不到。 池昌安是个混世小魔王,没多少脑子,但是一个撒泼打滚的好手,他和池文娟是双胞胎姐弟,平时和池文娟关系近一点,但男孩子总有自己的圈子,年纪越大,他和池文娟的关系就越远,现在的关系也就一般般。 油瓶倒了都不带扶一下的人根本不在意家里的活是谁干,池昌安咂吧了下嘴:“我出去找虎子玩了。” 倒是池建国似笑非笑的看了眼自家两闺女:“三丫头说的也不错,四丫就好好干活吧。” 谁干活不是干,而且四丫确实不小了,活也得干起来了,天天和些假小子混在一起像怎么回事? 池建国一发话,全家人都消停了下来,池文娟也老实了下来,心不甘情不愿开始洗碗筷。 至于闹了一出的池砚,一溜烟就回了房间,她才不要看着人干活,男人就是看不得女人闲着,说不定等她再多看两眼就得被留下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