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七五,下乡后假千金她无差别发癫》 第40章 找到人,陆宝珠失态 这这这! 虽然很佩服,女主对机缘的敏锐。 虽然,她也恨不得现场,近距离观摩女主发现机缘被抢的反应,会不会吐血,会不会无能狂吠。 苏满满激动的双手颤抖。 但是,可但是,她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 炮灰,小炮灰,随时被女主踩在就脚底下的炮灰。 算了算了算了,这种场面,她不配,她就适合做一个,嗯,无名英雄。 看着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真的直直的就朝着这边过来了,苏满满脚步一转,手也不洗了,几步就窜到小路上,头也没敢回,一溜烟的下山了。 跑出去没多远,好像还真的听见了一声尖叫。 陆宝珠看着大石头,大石头底下明显更新鲜的土,旁边石洞里的大石块,和堵得满满的杂草土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很明显这里之前是有东西的,这是又被人抢先一步了, “啊!是谁?到底是谁?谁抢了我的东西?” 苏卓都惊的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宝珠,你怎么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话,这火力顿时就朝着他来了, “都怪你,我就说要来要来,你非阻拦,刚才就是有人打开了这里,苏卓!你还我的宝贝!” 苏卓,冤枉得很, “宝珠,这是山上,你在这藏了什么东西吗?” 她的直觉不能说,没有一句,还容易被人说是封建迷信,苏卓还是一副我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的表情,陆宝珠忍了又忍,只觉得没人理解她,越想越委屈,最后还是气得吐了一口气。 苏满满若是看到,也只会高兴的鼓掌庆祝。 吐血!无能犬吠! 都安排上了。 对她来说,下山相当于逃命,她几乎是用出了吃奶的劲头。 快到山脚下时,夕阳已经坠着,马上就要消失不见,天黑也就是一会儿的事了,远远的就看到村里人聚集在一起,手里好像还拿着棍子和什么东西,朝着山的方向指指点点。 她有自知之明,不会往自己身上联想,她还没有那个分量。 扫了一圈,反倒是在自己下山这边的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跟她迎面而来,看见她的瞬间,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 “你,是来找我的?” 快走几步汇合,苏满满先问出了疑问, “我不是留了字条吗?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会走这边?” 男人先伸手把她打掩护的背篓接过去,才转身并排往回走, “你是留了字条,你就说上山有事,你看看这都什么时间了,我能放心才怪! 还有陆宝珠和苏卓也上山了,现在还没下来,这不,苏二叔着急了,去求了村长,非要去找。” 苏二叔? 苏满满总觉得这几个字,好像有点,阴阳怪气? 不过,她也确实不大在意,顺势就问了一句, “陆宝珠和苏卓,也上山了?这么急,回来第一天就上山? 苏卓不是村长的儿子吗?他不着急?怎么知道他们是上山了?” 阮云铮扫了一眼满满的脸色,那惊讶不似作假,自己也微微放心, “说是有几个孩子打猪草,看见他们往山上走了。 还说他们呢,你不也是,山上风景这么好,下山都忘了?” 忽略他话里的试探,满满这时候也感觉到累了,去时就靠着井水支撑着,回来? 回来时靠着远离女主的强大信念,开始时几乎有点慌不择路,到了下面才慢下来,这会儿腿酸软得都要抬不起来,脚底板也走得生疼,眼前也有点发热了, “人家是破财免灾,我是舍命不舍财。 不行不行,回家再说,你,要不你借我点力气,我腿软,走不动了。” 阮云铮叹口气,干脆的上前一步蹲下来, “上来,我背你。” 犹豫一秒,满满干脆的抬起胳膊,趴上了男人厚实的后背,还不让叮嘱, “有没有小路,别让他们发现我也上山了,免得陆宝珠又过来纠缠。” 阮云铮步子一顿,心说,要求还挺多。 不过,想到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这么急”,心里也越发的确定,她上山,跟那个陆宝珠脱不开的关系,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绕着小路绕回了家,几乎是坐稳,门外就传来阮云清的声音, “老二,你在家不,有两个人上山没回来,村里喊人上山去找人呢。” “等着,马上就出来了。” 苏满满一怔, “你也要上去?山上光线不好,这天也黑下来了,你们怎么找啊?” “找还是要找的,都是村民,出了事也不好看着。” 很快,阮家一家人都出来了,阮母抱着三岁的小姑娘,兄弟俩,和弟弟刚新婚的媳妇儿,齐齐整整的,看着门外的村长和村民, “村长,出啥事了?刚才在挑粮食,没听清楚说的是啥。” 阮母也不知道儿子儿媳妇儿在干啥,但是既然特意提到了,自家人她自然得配合, “去年年底分的大米啊,我寻思给孩子熬点粥,一看里边有石子,我这眼神也看不着,就让儿媳妇儿帮我挑,她眼神好。” 寒暄了两句,哥俩都跟着村里的大部队走了,阮母跟看热闹的村里人拉家常,满满干脆的回了西厢房,正好阮云铮不在家,她要赶紧去看看那些箱子都是什么东西。 第一箱,金条。 第二箱,金条。 第三箱,第四箱,第五........ 直到把最后一个箱子也打开,苏满满有些目光呆滞,兴奋不起来了。 就是说,什么样的人家,能把这么一大批,二百个箱子的黄金,埋在这山里头? 这时候是不准私下交易,但是是禁止不了的,毕竟这是硬通货,谁都知道,就算是改朝换代,就算钞票又贬值了,这金子总归不会白扔的,这是实打实的。 现在银行兑换价格低,也要五六块钱一克,大黄鱼(312.5克)小黄鱼(31.25克),就现在这行情,家里有一根小金条的,那都是富裕人家了,都得藏着掖着的,农村人家,这一根小黄鱼都够一大家子好好的生活好几年了。 这里面的金条,大小黄鱼都有,规格不一样,金条上的印记也都不一样的,但是箱子的材质颜色大小却是完全一样的,里面也都摆的满满当当,倒像是拼凑到一起,然后换了包装的,难道真的是哪个打家夺舍的土匪藏的? 不过也很明显的是精心保护的,木箱子都刷了桐油,桐油耐热、耐酸、耐碱、防腐、防锈,显然藏宝的人是做好了一切准备的,应该也做好了长期藏宝的准备的。 翻来翻去,二百个箱子,愣是没找到一点有用干的线索,这,就让苏满满费解了,这人真的就不怕遇着想她这样,半道截胡的人吗? 还是这么自信,别人就找不到这里来?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在空间里好好的洗漱一番后,干脆的回了房间,喝井水能解乏不假,但是累也是真的,兴奋,紧张,尤其是遇到陆宝珠之后,她这神经就不自觉的绷紧了。 地下那个背篓还歪在墙角,今天上山的事,还需要给阮云铮一个解释,不然真没法说,他们在给她搬家,她突然就跑到山上去,她的人设是病,弱,而不是能跟男人一般,随手就能打个野鸡的铁娘子,要想骗过阮云铮,哦,不,已经是夫妻了,若是没有意外,两个人朝夕相处的时间多着呢。 一开始就骗了,那就得圆。 太累了。 睡了一觉,看身边还是空的,就知道人还没有回来,看看时间,已经半夜十一点多了。 村里不少人跟着上山了,很多人家的油灯都灭的挺晚,倒是阮母,估计是早就习惯了阮云铮的神出鬼没,早出晚归,看见满满时不时的去门口看,也披着衣服出来, “放心吧,这山他们都是跑惯了的,老二更是经常在山里出溜,没事就去打个野鸡啥的,只要不遇上大的猎物,自保是没有问题的,放心吧!” “妈,我知道云铮能自保,但是这是晚上,看不见人,我这心里头,还是惦记着。 你说说他们没事闲的,约会就约会,上山就上山,怎么大晚上的还不下山,这不是纯粹的增加大伙儿的劳动量吗?明天大家都得上工呢!” 阮母笑呵呵的,对这个儿媳妇儿愈发的满意了,知道心疼儿子,她就高兴。 正说着,就看到山上的光亮已经朝着山下的方向而来了, “你看,这不是回来了吗?” 山脚下,还有一个踱来踱去的身影,阮母看见了,心疼的看着儿媳妇儿。 苏满满垂下视线,她也看见了,不相关的人,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挽着阮母,亲昵的说道, “妈,上山跑了这么半天,回来他肯定也饿了,他肯定特别想吃您做的热汤面。” 阮母鼻子微酸,也知道儿媳妇儿这是转移话题, “行行行,那你等他,我去给你们擀面条,一会儿你也吃点,妈给你打荷包蛋。” 上山一群人,但是不知道两个人是从哪个方向上的山,山里本就错综复杂,这是晚上,人又不敢分散的太散,这效率就大打折扣。 阮云铮猜着媳妇儿今天上山和陆宝珠有关,那陆宝珠就很有可能在今天媳妇儿上山的方向,但是他没说,就跟着晚上刚回来就被抓了壮丁的苏云海一道,一边说话,一边找人。 最后还是看着大伙儿这漫无目的的绕了大半个外围,天色也着实不早了,才暗示着将人带到那个方向。 果然,苏卓和陆宝珠就在那儿,根本就没挪窝。 陆宝珠伤心,失措,根本就使不上力,苏卓背着她走了一段,但是架不住陆宝珠不放心,清醒过来就非要回去看看,一回去就又是叫嚷又是咒骂的。 苏卓劝也不听,大声喊都舍不得,更别说动手了,就只能陪着。 陪着她挖山洞。 这也就是陆宝珠,女主,不然这么荒唐的行为,是个男的就得打晕带走。 但是苏卓也确实,陆宝珠放个屁都是香的。 不过他毕竟是个干活也不差事的汉子,既然要哄媳妇儿开心,那还磨蹭啥了,利索的砍了树枝,做了一个火把,只不过这片和村里人找的那片,中间要翻过一个大坡,再加上这个季节丰盛的植被遮挡着,所以他们根本就没看到对方的火光,走近了才看到。 村里人举着火把找过去的时候,陆宝珠屁股底下坐着苏卓的外衣褂子,倚在一棵树干上昏昏欲睡,还时不时的催促一声。 而大冤种苏卓,拿着自制的挖掘工具,正在撅着屁股在石头后面往外挖土,看见来人,是真真切切的松了口气, “爹!” 苏大山挤过来,血压直冲天灵盖,上手就是一个大巴掌, “你是傻子是不是?大晚上的不下山,想干什么,折腾这么乡亲们不睡觉,大半夜的上来找你们,你们,你们,” 苏大山气得,要是有胡子肯定都会颤抖,狠狠的吐了口气,缓了缓语气,看了一眼被惊醒就被苏二强嘘寒问暖的陆宝珠,只感觉心口堵得慌,错了,真的错了啊! 顿时,就什么气都生不起来了,整个人眼见的就颓废下来。 苏鸿摇摇头,这个弟弟,别的都不错,就是一遇到陆宝珠,就跟魔怔了似的, “行了,赶紧的收拾下山,乡亲们明天还要上工呢。” 苏卓刚站起来,陆宝珠尖叫一声, “不行!那里面的东西还没有挖出来,” 不说苏大山,就是其他的村民也都不乐意了,陆家这个丫头,记得是个乖乖巧巧的,怎么这么尖酸,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记着那些东西?” “就是啊,村长,咱们村是有啥宝藏吗?那底下是藏了啥好东西呀,就非得这大半夜的来挖!” 还真的有好信儿的村民真的凑过去看,拿着手电筒晃了半天,苏卓已经挖了,更看不出什么新痕迹旧痕迹的,这光线更暗,看着就是一堆大石头,村民撇撇嘴, “村长,这就是大石头啊?哪有什么东西啊?” “村长啊,还是赶紧下山吧,明天还得上工,下山就得后半夜,这早上还能起得来床了吗?” 本来就累了一晚上,已经找到人,村民们就没有耐心了,七嘴八舌的催促着,苏大山缓了缓神,无力的挥挥手, “下山,先下山,有事明天再说。” 第41章 万一,她不是苏家的孩子呢? 陆宝珠是被人打晕了,苏二强背着下山的,而且直接就背回了苏家。 走在后面的苏云海,和阮云铮,几乎是同款的讥笑, “这人还真是,分家,也没长记性啊!” 阮云铮漫不经心的,脚步却是不慢, “你出去了好几天,家里也挺热闹,让云毅慢慢给你讲讲。” “呵!回来这几天云毅都跟我说了,最大的事,不就是妹子被你这个大尾巴狼叼走了。” 说起这个,苏云海又想起昨天婚礼时朱春花的话,这事的始作俑者还是陆宝珠那个坏丫头,不然满满怎么会认识阮云铮这不着调的玩意儿? 一时间,满腔的怒意,也不知道是对阮云铮的,还是对陆宝珠的,或者,是对家里没有作为的老人的, “你说说,他们是咋想的,明知道二叔是个耙耳朵,啥事都听二婶的,就这么把他分出去,依着二叔的性子,只会对二婶越来越依赖,二婶那性子......他们这是,不想让二叔改好了吗?” 阮云铮嗤笑, “不知道他们那些心思,不过我可跟你说明白了,我媳妇儿认可的苏家人可不包括他们,你可别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苏满满没说,但是结婚那天的情况苏云海也是看在眼里的,本来对于苏满满和他们家的关系,村里就议论纷纷的,老太太大张旗鼓的承认,回头朱春花就上门去叫骂。 结果这个孩子结婚,家里就他们兄弟几个过来,长辈都没过来不说,家里人还没看住,让那两口子出来捣乱,虽然是婚礼结束了才出现的,但是人家心里肯定是有疙瘩的。 不说别的,这结婚是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时刻,是,在家里都说惦记惦记,但是呢,就说说? 还有上次,因为陆宝珠,朱春花两口子闹了一通,后来又因为那个什么侄子被深山野兽撕咬的就剩下半边身子,他们又上门闹了一通,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他们觉得没有了小姑娘,宝珠还会把他们当成爸爸妈妈,所以算计人家嘛? 人家小姑娘但凡性子软乎一点,但凡少一点警惕,这会儿就说不定被他们弄进哪个狼窝去了。 就这,口口声声说要疼她的老太太也没说怎么教育孩子,反倒是唉声叹气的,然后直接分了出去,这看在别人眼里不就是黑不提白不提的就略过了吗? “就说家里这不言不语不表态,对二叔明着是训斥,实际上还是包庇的态度,别说她,就是我,也会心寒。” 阮云铮看了他一眼,两个人的感情说不上多深厚,但是又有点惺惺相惜,也还算是能说得上话, “心寒不心寒的无所谓,你们这些对她好的她也承了情,但是你们不能借着这个关系这么糟践人。 就是说,但凡是换成村里另外的任何一家,你二婶敢这么上门来兴师问罪吗? 说到底,不还是这层身份,这层血缘关系,让他们觉得我媳妇儿应该主动讨好,让他们自持身份觉得能够拿捏我媳妇儿? 说实话,你知道我的,被陆宝珠算计这个事,我肯定是不舒服的,如果我想解决,你知道我也不是没有法子的,我这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见过满满之后,我就改变了主意。 你们两家的事情我不知道起因,不知道缘由,我不做评价。 但是现在的结果就是,苏家惦记着养女,陆家心疼亲女更是早早的就把养女扫地出门,既然你们两家在意的都只是一个陆宝珠,那真的就没有必要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我看着我媳妇儿,可能也不需要。 她下乡后遇到的第一个善意是老太太给的,所以,她记着。 其他人的善意,她也都记得,尤其是你和云毅。 但是,说实话,你自己觉得,现在的苏家,她认亲后会是什么反应? 尤其是那对,亲生父母,” 这个,苏云海还真的就想过, “把她过继到大房,那就是我们的亲妹妹了,我妈一直想要个女儿,这么多年,还时不时的念叨呢,要是真的能多个女儿,我妈指不定得乐成啥样呢。” “云海,” 阮云铮摇摇头, “只要认亲,她就逃不脱是你二婶亲生的这个真相,你觉得,她需要吗? 更何况,你家现在还没分家,就在一个院子里,以后不走动了?走动那就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到时候你能保证我媳妇儿不受委屈吗? 与其这样,还不如就保持现在这样,你们可以经常来往,云毅没事也可以来我家玩。 总归,我媳妇儿也说了,当年生孩子的又不是只有陆家和苏家,就是抱错了,也不一定是这两家的事,万一,她不是苏家的孩子呢?” “嘿?” 苏云海没想到,这怎么说着说着,这妹子还不是自家的了? 一激动,这嗓门就没控制住, “不是,她是我,” 下一秒,前面苏云峰扫过来的手电筒就过来了,他连忙收音, “不是,你听我说,他们出生的时候,那医院里是还有一家,但是就这两家生的是女孩,这,你的意思,还能是谁家重男轻女的,把我家的男孩换走了?” 到了山脚下,朱春华扑上来就要去抱陆宝珠,苏二强躲开她,背着宝珠踉跄了一下,朱春花和身边的村民脸面扶了一下,才慢慢地往前走,朱春花在后面亦步亦趋地扶着,看那架势,应该是在嘘寒问暖。 阮云铮冷笑, “这还不明显吗?可能,他们知道满满不是他们的孩子,所以,才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死活呢?” 苏云海也哑口无言,那蹒跚亲密的身影,怎么看都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三口。 不过阮云铮这随口的话,苏云海却记住了,回去的时候还盯着二房那边忙碌的身影沉思着,难道,满满真的不是二叔二婶的孩子? 那不就是说明,换孩子的事情,二叔二婶其实是早就知道的? 那..... 后面的事,他有些不寒而栗,身边的亲人,他一直以为他们只是自私,只是偏心,难道会是那么狠心,从十八年前就开始算计了? 他不是毛头小子,从十二三就开始往外跑,遇到的事不少的,但是这个猜测,还是让他心底顿时冰凉凉的,自己以为温馨和睦的家庭,原来都是假象吗? 第42章 可能不是苏家的孩子? 至于阮云铮,说完就算了,甚至到家还跟满满邀功, “我把苏云海也怼了一顿,让苏家人老欺负你。” 苏满满笑得不行, “他就那么让你说了?” 阮云铮确实是饿惨了,呼噜噜的吃着面条, “我跟他说,就他们这态度,有没有可能他们其实知道你不是他们的女儿,所以才从一开始就不在意。” 说完才察觉不对,立马就抬头去看满满的表情, “我,我是不是说错了,我就是生气他们对你不好,要是不想认你就干脆点,这一方面说不认你,还老是老找你的麻烦,” 苏满满也就是怔了一下,她对苏二强两口子倒是没有什么感情,只不过听他说的话,有些意外, “你怎么会想到这么我不是他们的女儿呢?你查到什么了?” “你不生气?” “不生气不生气,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啊,你接着吃,吃完再说。” 看她确实不像是难受,阮云铮低头又呼噜噜几口,把碗里的面吃完,顺手就把锅和晚都洗了,然后才接着说, “我倒没有证据,只是觉得他们的态度很奇怪,这么多年没见,就算不亲,那也不至于是那种看仇人的眼神,不是一次,尤其是苏二婶,好几次,我都看到了,她偷偷的看你,但是看到你的眼神,没有一次是像是父母对孩子的。 而且,我问过云海,你跟苏家哪个人都不像。” “是吧是吧,你也这么觉得?” “你发现了?” 回了厢房,满满躺着,阮云铮洗漱, “我就是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我还纳闷呢,我也没有挖他们祖坟,为什么那么恨我啊? 还有上次那天晚上,那说把我卖了,毫不犹豫的,找的那是什么人啊?那是当父母的吗? 但是我试探过苏家老太太,当时在医院生产的四家,就陆家和苏家是女孩,你说能不能是他们想换个男孩,然后换错了,把我换过来了? 按说也不至于啊,苏家都是男丁,那二房当时也有一个苏云昭了啊,再说他们对苏云昭也没有多喜欢啊,那动起手来也不心疼。” 男人带着一身水汽进了被窝,将胳膊伸到满满脑袋下面,让她枕着, “十八年前的事情,就算是查,现在也不一定能查到什么,前几年县城医院失火,好多资料都被毁了。 不过,我在县城还有些门路,明天我跟他们说说,让他们注意一下,十八年的医生和护士,和跟你同一个生日的人家,估计也都是县城周边的,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苏满满的关注点是, “你在县城的门路,安全吗?” 男人一怔,有点没弄明白这话是从哪儿问的,查个事,还涉及到危险了? “还好吧,这几年县城基本也都熟悉了,就是公安局和治安队那边的规律,我们也摸的差不多,大家属于井水不犯河水。 你放心,他们会暗中打听,不会让人发现什么的。” 苏满满正在想他刚才的话,闻言赶紧打断, “啊,啊!不用不用。 我都这么大了,也过了需要父母疼爱的年纪,找不找的有什么意义? 就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我已经结婚了,就算他们比苏家人强,对我也没多大影响,顶多是,多一门亲戚,是不是?” “你,不伤心吗?” 阮云铮别的不说,从小就在阮母身边,虽然时不时就要接受爱的捶打和唠叨,但是阮母那是个好母亲。 “也谈不上伤心,陆家虽然说不上对我多好,但是,吃喝不愁,到底也把我养了这么大,还让我上了学,小时候,他们对我也是不错的。 至于苏家,本来我也没盼着会怎么样,也说不上失望,只能说,这才是人之常情,毕竟十八年都是陌生人嘛。 换成别人家,对我来说,最坏也不过是苏家这两位这种算计,况且,现在我结婚了,他们总不能逼着我离婚另嫁吧? 要是好,呵呵,那我还真就不敢想了,对一个十八年都没见过的孩子,能亲到哪儿去?” “媳妇儿你,想的这么清楚吗?” 也就低沉了一瞬,苏满满的语气就恢复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想的太,凉薄了?” 男人的手臂紧了紧, “我是心疼你,被偏宠的孩子才会放纵纯真。 太懂事了,只能说,你之前过的并不开心,所以什么事都要为自己考虑,要衡量利弊得失。 我猜,对认亲的这个事,其实你开始是带着期待的,是吗?” “......可能吧!尤其是见过老太太和云毅之后,我心里真的是有了那么点期待的,但是吧,也有点不真实,毕竟老太太,太热情了。” 阮云铮低笑, “这么明显吗?” “是啊,就算是不重男轻女,那杀一只鸡,能把两只鸡腿都给我,我一个十八年都没见过的还不确定是不是自家的孩子的知青,啊,还是在她家里其实还有小孩子的情况下。” 满满自嘲, “我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就见过一面,对我能多几分感情? 我记着那时候,都说是老爷子还在医院,然后,家里的钱都被陆宝珠偷走了,这种情况,还能舍得杀一只鸡,还把两只鸡腿都给了我,这善意来的,我总有些不真实。” “所以他们每次给你送饭,你都给云毅带东西回去?” 满满动了动脑袋,仰头去看他, “这你也知道?” “嗯,听云海说的。” “那时候啥话都是别人说的,我一点证据都没有,人家都说我是苏家的,但是我不确定啊,陆家给我改了姓,这倒无所谓。 但是刚认识毕竟都不熟悉,我就想着,礼尚往来嘛,免得有人再说我占便宜,说我不劳而获之类的,就算是一个村民,人家给我送饭,那我也得给人家报酬啊。” 阮云铮闷笑,还真是,一点也不吃亏。 随即就是涌上来的酸涩,手臂也收的更紧了一些, “以后,你有我,凡事都可以想的不要这么周全。” 满满,“????” “啥意思?” “总得留给我一些表现的机会,不然你这个婚结的,岂不是没有一点价值,我这个男人不是一无是处?” 第43章 偶遇徐大鹏 苏满满逗的直笑,这个话题她以为就这么过去了,结婚么,就是一个新的开始,甚至还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和苏家那些善意的,恶意的,应该不会有太多的牵连了。 结果,第二天大一早,苏云毅就兴冲冲的过来,小脸上都是兴奋, “姐,姐,我跟你说啊,” 苏满满刚起床,正在洗脸呢,闻言还有两分呆怔, “我好像听见了云毅的声音?” 小姑娘手里拿着鸡蛋,已经哒哒跑到门口去看了, “二婶,来人啦!” “姐,姐,” 云毅一阵风的跑过进来,苏满满被撞了个趔趄, “慢慢说,什么事啊这么着急?” “二伯,二伯被爷打了。” 苏满满和阮云铮对视一眼,虽然有点意外,但是孩子,你这兴奋的表情是不是不大合适啊? “为啥被打啊?你二伯,” 她没记错的话,昨天上山,后半夜才回来吧? 小孩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说出答案了, “昨天二伯把那个,那个宝珠姐姐背回来,二伯母又哭又嚎的,我都吓醒了,小进都吓哭了,爷奶生气,奶气的说心疼,爷让二伯把宝珠姐姐送去她婆家了,回来就拿着拐杖把二伯打了,二伯疼的现在还没起床呢。” 啊,这? 阮家这边离村里有段距离,听不到声音倒是也正常,不过,这突然发作,是为什么? 因为陆宝珠? 那把她送回婆家是什么操作? 这事,苏云毅一个小孩子自然是不明白的,阮云铮干脆的把人留下来一起吃了早饭,才放回去。 虽然不解,但是满满没打算深究什么,毕竟也没打算多深交的关系。 阮母和阮云清上工后,她看着换衣服的阮云铮, “你不去上工?那怎么不把孩子留家里?” 结果,男人过来拉她往屋里推, “你也换衣服,带你去买东西,” “啊,我,买什么呀,前天不是刚去的县城吗?” 男人力气大,几步就把人堆到了衣柜前面, “换衣服,结婚总要买点新东西,我还要给你买结婚礼物呢。” 满满手一顿,结婚礼物?这男人,这么有心? 换了衣服,两个人急吼吼的就离开了村子,所以丝毫不知道,他们前脚出了村子,后脚家里大门就被敲的“砰砰”响。 自行车后座并不好坐,刚走到一半,满满就感觉这屁股快要被颠成八瓣了,手已经抱上了男人的劲腰,时不时的闷哼。 前面用力蹬车的男人呲着大牙偷笑,低头就能看见围在腰间的小手,美的不行,他也是有媳妇儿的人了。 这一路颠的,两条腿都是麻的,冷不丁的着地,顿时就感觉整条腿都像是针扎一般,到了县城,苏满满跳下车差点就摔了,还是身边的人眼疾手快的拽了一把,才把人拎起来, “没事吧?” 两只脚轮换着又甩又跳,也着实缓了好一会儿, “好了好了,走吧!” 上次来县城是去民政部门,呃,确切的说,两个人是去闹事。 一想起那天的事,苏满满就想笑,可能真的是冤家路窄,刚走到供销社门口,真的就看到了那天的大冤种,徐大鹏,接连出事后,他就被徐主任勒令不许再联系陆宝珠,可是真的被关了两天,他就呆不住了,又开始惦记起宝珠的好。 今天趁着父亲上班偷偷出来,想着买点好吃的去看看宝珠,就看见这两个煞星。 说实话,他倒是不怕他们,乡巴佬,但是他真的怕他爸的鞭子,上次赔钱是小事,他爸的面子可是被损的不轻,那两个副主任明里暗里的说什么,家里孩子不懂事就得揍,不然他爸的火气还不至于那么大。 但是看到这两个人,他还是下意识的不想打交道,目光也警惕的很。 谁知道对面那个女同志,居然笑盈盈的跟他打招呼, “徐同志,你好,上次是我们着急,什么都没问清楚,不好意思了。 那个,对你和宝珠,没有影响吧?” 徐大鹏,“......” 总感觉这人有点自来熟,笑的也有些瘆人,他们的关系,是能这么面对面说这种事的吗? 所以他后退了两步,回答的也很谨慎, “还好。” “哦,” 苏满满也没多说,点点头,甚至先他一步迈进了供销社,还歪着头小声跟身边的男人说话, “哎,铮哥,那昨天村里半夜上山去找的不是宝珠了吧?肯定是我们听错了叭?” 阮云铮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徐大鹏,又低下头,语气亲昵, “没错,昨天我跟着上山了,就是陆宝珠,和,苏卓,” 看着小声,但是仅落后两步的徐大鹏当然是听得清清楚楚,脚步一顿,想说点什么反驳,就听那男人又接着说道, “你在家不知道,昨天白天回来之后,就跟着苏卓上山了,说是要结婚,但是我看她好像,不太想要结婚的样子,也不乐呵,” 苏满满语气疑惑, “为啥啊?她不是喜欢苏卓吗?苏卓不是村长家孩子吗?上次苏卓来找我麻烦,村里人都说他们俩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呢,那感情不是应该很好吗?” 阮云铮一副别人的事情跟咱们无关的态度, “那谁知道了? 好了好了,不说她了,你要是想看热闹,明天正日子我陪你去看看。 来看看买点什么,先去看看手表吧!” 身后的脚步停在原地,不一会儿,转身冲了出去。 两个人在后面看着, “你说他能去找人吗?我怎么感觉他不像是那有勇气的人,” 阮云铮轻笑, “那看什么事了,冲发一冠为红颜,也不是不可能,尤其是,一身反骨的时候,” “所以,你引着我说宝珠不喜欢苏卓,让他心里留着希望?” “那不然,他要是知道他们两个人两情相悦,死心塌地,他不就死心了? 那还看什么热闹了?” 苏满满呲牙, “你真是太坏了,我可真是,太喜欢了!赶紧的赶紧的,买东西买东西,回去看热闹。” 阮云铮还沉浸在她那句“我可真是太喜欢了”里头,上头了。 媳妇儿说,喜欢他! 媳妇儿喜欢他! 第44章 去黑市 在供销社大买一通,满满倒是两手空空,阮云铮两只手都拎的满满的,甚至连嘴上都叼了东西,就这,满满要接过来一两样,他还死活不让呢。 把东西都挂在自行车把上,他还意犹未尽呢, “还有什么,要缝纫机吗?收音机?” “我不会做衣服,不过妈会做衣服吧?买了放她屋里倒是行,” 苏满满也没客气,现在这关系,还整那些假模假式的干啥? “不过收音机,倒是可以,” 两年之后高考的消息就要公布了,听一听时政新闻也是不错的。 不过,她突然盯着男人,饶有兴致的打量, “那天给我的,不是说是家底吗?那你今天花的钱......” 她这一拉长音,阮云铮顿时就囧了, “咳,那个,咳,给你的确实是家里明面上的钱的,但是,咳,我还有一个挣钱的路子,就是,妈不知道,” “哦,” 苏满满突然靠近, “那里,赚的?” “......嗯,” “哦,好吧,那我看着东西,你进去买收音机和缝纫机?” “不用不用,” 阮云铮干脆的推着自行车就走, “我让人给留了,咱们去取就行。” 苏满满震惊的看着他, “你要带我去,黑市?” 这剧情发展是不是不大对,带着新婚媳妇儿勇闯黑市? 这谁敢信,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阮云铮也意识到他这话有点歧义,不过,这一脸兴奋是怎么回事? “不,不去,你这是,干什么?” 就一会儿没看着,苏满满已经套了一件灰色的土布褂子,头上也包了一块蓝色的头巾,甚至已经准备往脸上涂什么东西呢,他赶紧阻止, “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东西是啥时候带来的啊?” 苏满满眨巴着眼睛, “不是要去,那儿吗?不得伪装吗?” 她记着小说里都是这么说的,黑市里都不以真实面目示人的,保持神秘嘛! 阮云铮哭笑不得, “媳妇儿,不至于,真不至于,” 她在陆家长大,他都担心她不能接受黑市这种灰色地带呢,怎么看着,比他还兴奋呢? “咱们从后门进,直接去拿货,不见外面的人。” 啊?还有这好事? 苏满满把头巾一扒,颠颠的跟在自行车后面, “好,那里面的东西是不是特别多,是不是卖什么的都有啊?有肉吗?有小米吗?” “想吃肉了?” “那倒不是,我就是好奇,但是前天我看席面上的肉菜,都让妈给邻居们带走了,她都没上座,应该也没舍得吃肉。 还有孩子那么小,喝点小米粥应该挺好的吧?” 她没养过孩子,但是上辈子网络上那些随处可见的育儿视频,段子,也不是白看的, “那粗粮,大人吃还行,孩子吃,是不是还是不大好,我看她都是强噎下去一口。” 阮云铮手紧了紧,他在黑市,阮母多少是知道一点的,但是老人么,谨慎,不想在村里太打眼了,也不让他往回多买东西,有点东西也都留着给他和大哥,给孩子。 满满说的也没错,家里实在是吃不饱,那没办法,但是他家明显的不是,那他们两个男的是怎么都好说,但是老人女人孩子,还是要好好养着的。 尤其是那小侄女,还是个身体不好的。 “......好,听你的,还有什么?” 他开口了,苏满满也没憋着, “我想着,反正家里养了几只鸡,要不,以后每人每天一个鸡蛋? 反正咱们家离村里也不近,这东西味道又不大,” 阮云铮立马就拒绝了, “我和大哥不用,你们三个人吃就行。” 好吧,这是很多男人的‘大男子主义’,她理解,反正到时候做了,她总有办法让他们乖乖的接受就是了。 哎,说来也是无奈,空间里细粮,水果,什么都有,但是却只能自己开小灶,可惜了。 跟着他绕了两条巷子,在一个灰不土楞的格外不起眼的院门前停下,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就有人小心翼翼的开了个门缝,看见来人,顿时就把大门打开,人也笑开了, “铮哥,你来啦!” 苏满满,“......” 这还是熟人呢? 院子里几个人都纷纷的打招呼,苏满满默不作声的跟着进去,开门的人看阮云铮的态度,也没敢拦,警惕的看了看外面,才关上大门。 “铮哥,这是?” “你们嫂子!” 苏满满,“????” 其他人,呆愣一下,随即都眉开眼笑, “嫂子!” “嫂子好!” “嫂子好!” 苏满满有些无措,这啥情况啊?不是说来黑市买东西吗?这跟接头似的,是黑市? “小五,你带着你嫂子去仓库,媳妇儿,你跟着他过去,想要什么就拿着,出来一起算账。” 后半句显然是对苏满满说的, “去吧,我在这等你。” 好吧,人家买东西是一个摊一个摊的,她是直接去仓库。 这仓库,也确实,不小,东西很全,分类摆放,既然人家说了随便拿,她也没有客气。 而外面,几个人围着阮云铮坐下来,这脸色就沉了, “铮哥,老二那边,大暴雨,好几个水库大坝都,塌了,从4号开始听着广播,我们就一直在打电话,到现在一直都打不通。 广播里说,马甸地区,都淹了,人,死了无数。” 这几天阮云铮结婚,他们就没特意去通知,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早一天晚一天,他们能帮上的还真就不多。 阮云铮这拳头随即就捶到桌子上, “现在还联系不上吗?” 几个人低头,然后摇头,眼眶都是红的,显然都没有好好休息。 “这几天你不在,我们几个商量着,收上来的粮食就没动,最近看看厂里有没有采购任务,我争取往年那边去一趟,看看能拉点东西过去,咱们也不能这么看着啊!” 哦,对,阮云铮,和说话的贺铜,其实还有个正经工作呢,采购员和司机。 贺铜和其他几个兄弟都是退伍回来的,要么腿脚不利索,要么手有残疾干不了重活的,前几年票证紧张的时候,阮云铮牵头,组织了这个小黑市,那时候,阮云铮也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 这一干,就是六七年,黑市也几乎垄断了这个县城。 “自然不能看着,老二是我们兄弟,他遇着困难了,我们当然要去帮他一把。” 大门“砰砰砰”的再次被敲响,来人声音很急促,也很,兴奋, “铮哥,铜哥,二哥联系上了!” 第45章 突发洪灾 等满满从这个仓库出来的时候,外面的气氛有些诡异,有悲伤,但是脸上还带着笑,甚至几个人好像还都是哭过了,她不解,但是也不好问。 看着他们还没说完,干脆的就在一边捅咕着刚到手的收音机,看着她熟练的拆开电池,又熟门熟路的按着按钮,开关,调音量,小五的眼皮子都跳了好几跳。 不一会儿,那边就传来了清脆的播音声, “8月初至今,马甸地区特大暴雨已造成30多个水库发生垮坝溃决,超20亿立方米的洪水肆意横流,至少千万人受灾,死难人数保守估计已经过万,倒塌房屋百万余间,冲走耕畜30余万头,冲毁道路桥梁无数,致使火车脱轨,冲出数公里,铁轨被强力致扭曲变形,对交通运输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据悉,在台风尚未到达时,马甸地区就已经普降暴雨。 8月4日至8日,暴雨中心最大过程雨量达1631毫米。 8月5日至7日3天的最大降雨量为1605毫米,相当于本地区年平均雨量的1.8倍。 4日至8日,超过400毫米的降雨面积达19410平方公里,大于1000毫米的降水区集中在京广铁路以西板桥水库、石漫滩水库到方城一带。 暴雨的降水强度,在暴雨中心——位于板桥水库的林庄,最大6小时雨量为830毫米,超过了世界最高记录——美国宾夕法尼亚州密士港的782毫米; 最大24小时雨量为1060毫米,也创造了我国历史同类指标的最高记录。 据高空视察传回的现场录像称,飞了半小时仍然是洪水,不见陆地。 很多灾民们在洪水中逃生已经四五天了,只靠空投食物维持生命,白天受烈日烤炙,夜晚受寒气侵袭,已经筋疲力尽。有的还躲在树上或站在水中。老弱、妇女和儿童,因为体力不支,坠入水中死去的惨剧每天都有发生。 劫后余生的人回忆, 暴雨到来的数日内,白天如同黑夜;暴雨如矢,雨后山间遍地死雀;从屋内端出脸盆,眨眼间水满。 板桥水库高24.5米的大坝溃决时,出库洪峰声如山崩地裂,形如倒海翻江。 所到之处,建筑、树木一瞬间消失了踪影。 干流水面上,人头攒动,拼命挣扎、呼救。 遇难人的尸体和猪、羊、牛、马、鸡、鸭等动物尸体,顺水漂流。 石磙碾盘被冲下沟河,履带拖拉机、重型机械车床等随水翻滚。 遂平火车站50吨的火车车厢被冲走5公里,铁轨被扭成麻花形……” 苏满满也没想到就这么寸,直接就是这个话题,听着收音机里沉重的语气,屋里彻底沉默了。 这屋里好几个都是退伍军人,早就是热血沸腾了,要搁前几年,他们这会儿也肯定是在救援的最前线的,只是现在,他们没有那个资格了。 阮云铮也沉默着不说话,屋里子一时间很是安静。 满满拿不准他们的态度,广播已经跳到了下一话题,她慢慢的调小了声音,心里也在思索着。 这种天灾,就是在后世,救援起来也是一个大工程,98年洪水,川省地震,还有接下来几年南方频发的地震,泥石流,特大风暴,特大暴雨,飓风冰雹,等等,她没有遇到过现场,但是每一次也都是捐款捐物的,国家这么大,也只能算得上是,绵薄之力。 但是这个年代,她就是有东西,怕是,也送不过去吧? 她那一空间的粮食水果,哦,确切的说,那空间就是一个大庄子,果园,农田,药田,小溪,山峰,自然什么都能种,现在种的满满的都是粮食水果药材,还一茬一茬的,她都愁要怎么消化呢。 只是,若是真的这么大咧咧的拿出来,怕是就要被人当成成精的妖怪给烧了吧? 这么一想,她自己就猛的摇头,好不容易重活一次,虽然是烂命一条,但是她还不想自找死路。 “怎么了?” 阮云铮那边说话,也一直在注意着她,看见她摇头,以为她不舒服, “媳妇儿,是饿了吗?” 那个铜哥抹了把脸,站起来, “铮哥,你这刚结婚,快回去吧,这边我们注意着,看看我们几个找车过去一趟。 铮哥,你知道的,我们都是从部队出来的,这事不知道就算了,已经知道了,而且,老二还在那边,这种时候要是孬了,那都对不起这身衣服。 而且,我们也是孤儿,这种事,是最受不了的,虽然能力有限,但是能救一个,可能这世上就能少一个孤儿,” “说啥话呢?去一边呆着去,” 阮云铮立马就不干了, “都是兄弟,你关心我就不关心? 同甘苦共患难,这话是白说的吗? 你当我阮云铮是啥人呢?还是说就你们一起退伍的就是兄弟,我还是外人呗?” “铮哥,你跟我们不一样,虽然你不说,但是我们也能感觉到,你有家人,有关心你惦记你的人,” 说着还往苏满满那边看, “而且,你刚结婚。 这种事情,我们能孤注一掷,就算是留在那边,也算是光荣了,但是铮哥,你不行,你还有亲人,你不能这样。” 阮云铮一把甩开他,不过身体也还是不自觉的僵了一下,一激动,把结婚的事给忘了。 脑袋机械的转向苏满满那边,想笑,但是没挤出来。 想了想,干脆的留下一句“我们去吃饭,回来再拿东西”,就拽着媳妇儿出去了。 “诶?诶?你慢点啊!我都跟不上了,” 苏满满压根就没注意他们说的什么,被拽的一个踉跄,心里还纳闷呢,这人怎么回事,难道还有什么隐藏的暴戾人格? 速度慢下来,手也没放开,一直走到快到巷子口,才停下脚步,只是脸上明显的紧张,交握的手心也沁出了汗,看着她欲言又止。 满满疑惑的看着他,是很难以启齿的话题吗? “怎么了,你要抛妻弃子?” 阮云铮震惊的瞪大了眼睛,随即就无措了, “别胡说,不可能。不是,哪来的什么,子?” 第46章 一起去 苏满满也瞪着大眼睛,仰着脑袋,理直气壮的摸着肚子, “那可说不准,反正你干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阮云铮,我干了什么?怎么有一种干了坏事被人抓包的感觉? 而且这直白的话,说的他这脸腾的就红了,特意的看看周围,这才凑近了低声嘟囔, “不是,媳妇儿,这话,你怎么能在外面说呢?” 苏满满都无语了,也学着他的动作左右看, “大哥,这儿就咱们两个人,真的不能说嘛?” 被她这么拽着大手轻轻的晃了晃,阮云铮顿时又迷糊了,哪还记得刚才说了什么,只顾着点头, “能,能能能,你说什么都行。” 满满低头笑,这男人。 村里人都说他不好惹,是个狼崽子,但是在她眼里看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另一面,孝顺,负责,宠媳妇儿,还有,可爱,谁能想到,这人高马大的,居然还是个清纯容易害羞的性子呢。 “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啊?” “啊,啊!” 话题偏到天边,又被他们硬生生的拽回来,说到正事,阮云铮立马就回复了平时的冷静, “哦,媳妇儿,那个,刚才广播说的洪水,那个,我想,我想跟他们一起去,我们有个兄弟在那边,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安全的回来的。 真的!” 阮云铮就差举手发誓了,以前他要出门,阮母也是死活拦着,就怕他出事,现在有了媳妇儿,阮云铮怕她和阮母是一样的心思,所以刚才就忐忑不安,他不想那边留下遗憾,但是也不想惹媳妇儿生气。 “很想去?” 出乎意料的,苏满满没生气,而是心平气和的问了一句。 阮云铮半点没有犹豫的点头, “是,我从小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虽然没干过杀人放火的事,好事也没做过几件,妈一直就不同意我往外跑。 以前,是为了赚钱,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往外拿钱,拿东西。 媳妇儿,我就是个普通人,没有机会建功立业,没有机会保家卫国,但是我们是一起扶持着起来的兄弟,对我也很重要,他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还是想出一把力,我,” 他深深吸了口气,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她反对的各种理由了,结果,苏满满一点惊讶没有,什么问题没问,很自然的就点点头,就像是在问她要吃什么一样, “啊,行,去吧!” 人还低着头在研究他指甲上的月牙弯儿,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阮云铮第一反应,来了! 立马全身就绷紧了, “你说,” 苏满满这才不慌不忙的放下大手,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表情看不出喜怒, “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 阮云铮惊恐, “不行不行不行,那边都是危险,你不能去,绝对不能去,到时候忙起来我可能会护不住你。” 苏满满也不多说,就一句, “我要跟你一起去,我有自保的能力,不会拖累你。” 她也不是突发奇想,从听了广播这一会儿她就在想,她有能力,但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受苦,甚至丧命,她的良心能不能过得去。 这不是是不是圣母心的范畴了,那是数以万计的人命,人命啊! 她从来没想过她会遇到这种大型的国家性的事件,不说荣誉不荣誉的,就光想着后世历史书上那一串串的数字,一张张惨烈的照片,其实学的时候,老师还真的问过他们,如果你们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会怎么办? 她现在就是在这样的纠结中。 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华夏人,受难的也都是同胞,她当然想救人。 说到底,纠结的,不过是不想暴露空间罢了,或者说,这个她留给自己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她还不想暴露。 她想去看看现场,如果有可能,她当然是希望自己也能出一份力,不说别的,空间那些粮食,干净的水,如果找机会弄出来能用来救人,当然是最好的。 这个前提当然是,跟现场要保持近距离,才方便她作弊。 而且,她还没想好要不要,或者怎么样让阮云铮知道,这一切都是在她和阮云铮能随时沟通的情况下,所以她是要跟着的。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知青,她这么做当然是有些不合规矩,但是如果是跟着丈夫一起,这就怎么都说得通了,她抓的就是这个空子。 阮云铮急的原地转圈圈,劝了好几次,口舌都要费干了,但是满满就是不松口。 “媳妇儿,你去干什么呀?” “帮忙,放心,我会帮上忙的,只不过,先不能告诉你,到时候,可能会给你一个惊喜哦。” 阮云铮,“......” 总觉得,有点后背发凉的感觉。 这话也是,怎么听都像是哄人的,但是经过这几天的了解,给他的印象,苏满满不是那胡闹的性子。 所以,真的是帮忙? 阮云铮怀疑,但是时间紧急,他恨不得现在就出发,也不想跟媳妇儿整这没用的拉扯, “你是认真的?” 苏满满也郑重的点头, “当然,认真的不能再认真了。 但是,家里你通知。” 苏满满现在牵挂的人不多,交心的朋友没有,亲人,呵呵,好像除了阮家,也没有什么亲人,不过, “还有云毅那儿,也说一声。” 阮云铮沉默良久,看着苏满满坚定的表情,终于没再说什么,而是托人给家里送了口信,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只说是有事,阮母习惯了,所以也不会多想什么。 这些收拾好,贺铜那边也从单位回来了,带了几封介绍信。 “我要了一个马甸区临近省的采购任务,知道那边洪水,正好没人接,我特意多要了半个月时间,” 留了人看家,阮云铮,贺铜,还有一个铁头,一个叫大勇的,加上家属苏满满,车上拉着他们仓库最近攒的一点粮食物资,几个人趁着天黑,就出了城。 苏满满手里捧着的收音机还在播放着, “马甸地区洪水最新情况,受灾人数已多达......” 第47章 我能相信你吗? 苏满满在空间里找了地图,粗略的算了一下,若思后世,全程高速的条件下,不眠不休,也需要二十几个小时,现在的路况本就一般,绝大部分都是土路。 好在阮云铮和贺铜都是会开车的,两个人轮流着,人休车不休,倒是也没耽误多少时间,就这,日夜不停的也颠簸了两天半,到了目的地时,已经10号下午。 确切的说,还没到目的地,而是附近城镇已经都是灾区转移过来的百姓,也能看见为数不少的绿军装。 这边是轻灾区,水一退,百姓差不多就已经恢复了正常生活,但是学校,广场,等空旷地儿,都已经挤满了马甸那边转移过来的灾民,一个个大帐篷小帐篷,密密麻麻的,很是壮观,外面走动的能看出来大多都是老弱病人,死气沉沉,不时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哭声。 几个人站在不远处都愣住了,苏满满也愣住了,前世看到的灾难都是在电视上,和这样面对面的还是有区别的,空气里都带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这,这是幸存者,” 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帐篷门口,坐着一个小孩,五六岁,定定的看着他们一行人。 苏满满慢慢的走过去,送出去一颗糖, “小朋友,姐姐想问你,你们都是从马甸那边过来的吗?” 小孩眨眨眼,低着头盯着糖,没说话。 “你家里,也是被水淹了吗?” 小孩手一顿,很快手上就有水滴落下来, “发水了,都冲跑了,家里也都冲没了,爸爸站在水里,举着我,解放军叔叔看见我,把我抱起来的,” 满满喉咙发紧, “那,现在呢?” “解放军叔叔去救他们了,让我在这等着。” 说着话,视线还是越过她的肩头,看的还是他们来的方向, “姐姐,你也是来救人的嘛?” 满满干脆挨着他坐下, “你怎么知道?” “这几天来了好多人,都是来救人的,解放军叔叔说,好人多,人多,就能救出更多的人。” 阮云铮几个人也都分散开去打听情况,再次汇合时,神色都沉重了不少。 “没找到二哥,但是我看到了一个战友,他说,二哥他们老战友这几天正好有人结婚,他们都聚在一起,而且二哥现在的工作,也不可能坐视不理,他们应该是已经往马甸那边去了。 咱们,是过去,还是留在这边在这边先帮忙? 据说,那边的水势已经退了一些,现在更多的,是救人和善后工作。” 阮云铮想了想, “前线的话,我们可能经验不足,去了也怕帮不上忙,反倒耽误事。 在这边等,也不是那么回事,。 二哥的工作性质,估计不到最后一刻不会从一线撤回来,不过,” 他回头看看他们的车, “那边有车在来回的运送物资,或者将幸存者送过来,我们的车,应该是能用得上的,你们的意见呢?” “铮哥,我们没意见,都听你们的。” “铜哥,要不我们就先这样,起码动起来了,离那边也近一些,碰到二哥的几率也更大,是不是?” 贺铜其实就是这个意思, “行,就这么干,你们,要注意安全,不然二哥知道了,会揍我的。” 他们口中的二哥,其实是贺铜的二哥,贺璋,在马甸地区武装部工作。 贺铜几个有同为退伍军人的情谊,和阮云铮那实打实的是过命的交情,贺璋也一样,他在这边出任务的时候,阮云铮那也真的是不顾一切的帮忙。 他本人也是胆大,心细,讲义气,不然,阮云铮一个纯纯的农村汉子,跟他们还真就玩不到一起去,还能让那个他们以他为首。 “行,知道,说的好像我们就不叫一声二哥似的。” 说是来帮忙,但是他们这没有组织的零散人士,其实也是有些不方便的,所以贺铜,已经找了现场的工作人员,巧了,那人正是武装部的工作人员,贺铜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满满已经从现场绕了一圈,放着物资的帐篷她也看了,里面的东西少的可怜,刚才说话的时候,那个小孩的肚子也是咕咕响了好几声,这一圈下来,她心里有数了。 那边那个工作人员,叫辛静的女同志让人去安排贺铜几个加入运输队伍的事,至于满满,她自己就要求了, “不用担心我,我在这边帮着辛姐打下手。” 阮云铮不放心,但是也容不得他磨蹭,门口已经来了一车,车厢里满满的人,跟车的司机累的手都抬不起来,几个人顿时什么都顾不上说,都赶紧去帮忙安排往下抬人,住的地方,洗漱,干净衣服,最重要的是找医生检查身体。 一通忙活下来,辛静也累瘫了,但是她更是愁的不行, “都在水里泡了好几天,我也知道他们可能没生病,只是又累又饿,但是,春玉米和小麦早就交上去了,夏玉米和水稻还得一个多月才能收割,这会儿比青黄不接也没好多少,我去哪儿给他们变粮食出来啊? 总不能这还没成熟就收割吧?” “辛姐,粮食很少吗?那这些人?” “他们啊,也都是靠着这点儿粮食,粥,掺着粉碎的青稞,但是好在没有体力活,就这,那点粮食省了又省,剩下的也就能做一顿的稀粥了。 你看看又多了这么多人,那边好不容易救回来了,总不能还让人饿着吧?” “那这些粮食都是,你们单位的?” “政府发了一部分,附近县城乡镇各单位也都送了一部分过来。 但是,你也看到了,人越来越多,真的需求量也越来越大,这就是一个操场,后面那边的街道上,县城的学校,各个单位,工厂,除了必要的生产车间,其他的地方,基本都是人。 一天的用量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你也知道现在的粮食,是真的难。 救援部队的行军粮,都只留了一半,剩下的都给了灾民。” “那,民间捐赠呢?” 苏满满毕竟也属于外来户,跟土著相比,对时代的认知还是有些肤浅的。 “当然欢迎。 不过,老百姓自己都吃不饱,大户人家,现在也不敢露头,就算捐赠,谁也不想因此惹了麻烦是不是?” 其实现在,前几年的那种混乱已经好了不少,但是老百姓都谨慎啊,都怕再有个反扑啊,卷土重来啊之类的,官方没说话之前,谁也不敢做出什么试探。 “媳妇儿,这边完事了,我跟铜哥他们去马甸那边了。” “你等下,” 满满猛的站起来拽住他,这种事她不好出手,但是这不是有明白人吗? “辛姐,我们出去说点事啊!” 然后阮云铮就被她拽出了帐篷,到了一处稍远点的僻静的,空旷地。 “怎,怎么了?” 这个脸色,阮云铮本能的觉得不对,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摸额头, “你不舒服?” 苏满满仰着脑袋,很严肃的看着他, “阮云铮,” 从认识到现在,她很少会这么正式的称呼他的全名,总是开玩笑的,铮哥,大哥,之类的,冷不丁这么一叫,阮云铮也不敢再嬉闹, “媳妇儿,你说,我在呢。” “阮云铮,我能相信你吗?” 她本能的觉得这个人可信,但是,她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其实这么问,也不过是要个心安,就算是阮云铮日后真的反悔了,渣了,她也没办法。 但是她不是圣母,也不是铁石心肠,这么多人命,她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 “我能相信你吗?” “媳妇儿,” 阮云铮立马举起手, “我是你的靠山,一辈子都是,你可以相信我,永不背叛。” 很正式,能不能信的,满满也得承认,现在能信的也就他一个。 反正她求的也就是一个心安,不后悔。 “好,那如果我跟你说,我有粮食,能救灾民,能让他们填饱肚子,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才,稳妥?” 阮云铮瞬间瞪大了眼睛,第一反应就是警惕的看看周边,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这么多灾民需要多少粮食吗?” “我知道,” 重活一次,苏满满不想让自己后悔, “粮食,足够,但是,我不想被人注意到,你告诉我,怎么办?” 就是阮云铮自认为这么多年的闯荡,经历的事不少,现在也呆住了, “你的意思是,要把粮食拿出来,都捐给灾民,是吗?” “如果我说,是呢?” 阮云铮心口“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只觉得这颗心都要冲出胸膛,冲到对面的媳妇儿怀里去了。 不过,他也这么做了,上前两步,把人拥在怀里,不带任何旖旎的心思,只是单纯感动,和敬佩, “好,我来安排。” 他转身离开,满满也狠狠的松了口气,天知道,刚才她有多紧张,生怕被他追问什么,她都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接着,又送回来几车幸存者,满满帮着辛静忙碌着,病弱的老人,大着肚子的妇人,哭泣的孩子,还有饿的吭吭唧唧的婴儿,看得人心里发堵。 出了帐篷,两个人齐齐的叹了口气,看着天色,辛静脑门都要打结了, “就剩这点余粮,下顿可怎么办呢?” 满满不知道阮云铮怎么安排,只能劝着, “会好的,众人拾柴火焰高,可能,都在路上呢。” 事实证明,粮食还没到,但是阮云铮找的人已经在路上了,就是他们心心念念的二哥贺璋,有好事找上门,贺璋耳朵尖,也从水里钻了出来,这会儿浑身还湿漉漉的呢,也不耽误他不停的追问, “你不是唬我的吧?真的有粮食?是玉米,还是米糠?” 没用人回答,他自己就叨叨个没完了, “米糠也行米糠也行,回去我去找人再借点粮食掺里面,起码让人吃顿饱的啊! 啧!可惜了,我们前头刚猎了个野猪,还没杀呢,这就出事了,野猪都跑了。 要是有点油水,也能顶点饿啊!” 开车的贺铜全程没敢插话,铁头和大勇,已经被打发到车厢里去照顾人了。 该说不说,这个话题,他都已经跟不上了,什么玩意儿? 就接人个功夫,就有粮食了?他怎么就不知道铮哥这么能耐呢? 其实,铮哥自己也不知道,他这会儿也还有些懵呢。 到了地方,对上苏满满一脸纠结,他这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媳妇儿,怎么了,是那个,出问题了吗?” “那倒不是,” 她看了眼后面跟着的人,靠近了小小声的解释, “我才发现,我没有袋子装,你能接受散着的粮食吗?” “什,什么?” ~~~~~~~ 两个小时后,灾民们吃上了粘稠的大碴子粥,高粱米粥,和玉米面粥。 几里地之外的粮站,可怜的几个人都在做着力工。 装袋子的,磨碴子的,磨稻子的,磨麦子的,磨高粱的,外面还有一院子的土豆红薯等着装车。 几个人已经从一开始的惊喜,兴奋,到现在的生无可恋,就是贺璋这个武装部长,体力训练一天都没落下的,都有些脱力了, “不行不行不行,休息,必须休息一会儿,我,我去找人,咱们几个,干到明天晚上,也干不出来一顿的量啊!” 他甩着胳膊晃晃悠悠的出去了,其他人也都瘫在地上,阮云铮看着满满的眼神甚至有点控诉。 满满扯扯嘴角,这个真没办法,这个空间能自动播种收获自动脱粒,就已经很智能了,不能做精细的工作,不是很正常吗? 就是灾民吃的那几样粥,那都是后来几次从陆家徐家找到的那些粮食,她有些嫌弃,又不能浪费,才放到现在。 铁头和大勇对阮云铮是真的佩服啊, “铮哥,还是你厉害,我服你,这人生地不熟的,你还能弄来这么多好东西,” “是啊,铮哥,咱们的业务范围这么广吗?都扩展到这么远的地儿了?” 贺铜倒没有那么想,他只是觉得,铮哥和他哥,他们之间有秘密了,还特意的躲着他不让他知道。 “贺铜,你是不是又不老实了?” 第48章 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震撼 贺璋对这个弟弟简直不要太了解了,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又在打什么小主意了, “别胡思乱想,也别想掺和,我们说的是正事。” 贺铜,“......” 合着我就不配说正事呗? 贺璋在这边多年,已经有了自己的班底和信得过的人,直接就带了自己人过来,几个人也终于算是解脱了。 “二哥,那边现在什么情况了?还在救援吗?” “上游的堤坝,基本都垮了,水也都泄了,雨停了。 算是,已经到了尾声,洪水退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个别地势低的乡镇还处在危险中,一部分人去参与这个救援了,剩下的人在清理战场,还有善后工作,还需要更多的人力和精力,哎!要我看啊,这难的还在后头呢。” 这倒也是事实,不过跟那些别,更重要的,当然是眼前的事。 “二哥,现场,是不是很可怕?” 贺璋顿了顿,放下筷子, “你们几个,在部队里见过不少,之前应该也参与过救援,应该不算什么,但是,云铮,你们看着的话还是有些吓人的。 水一下来,房子直接就冲塌了,砖瓦、树木,家具,被水冲的到处都是,衣服布料在水上飘着,生活用品更是水一下来就冲跑了,还有一些农具,家具, 水里横七竖八的都是人,有的呛的没缓过来,那些还有意识的,就那么时不时的在水里冒头,拼命的挣扎、呼救。 遇难人的尸体和猪、羊、牛、马、鸡、鸭等动物尸体,就在水面上飘着,自行车,拖拉机,甚至石磨,洪水下来的时候,都被水顶的老高。 水大的时候,我们都是用绳子绑着才敢下水。 那些人啊,有的房子比较结实的,人就躲到房顶上,树上,看见我们远远的就喊。 有的人抓着木板或者盆子就不撒手,命大的,可能会顺着水流飘到什么显眼的地方,被人发现。 有的人,半道,就力竭了......” “贺璋哥,刚来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小孩,他说,是他爸举着他,才被你们救的,” 贺璋叹气, “是啊,这样的,其实不少,有人是举着孩子,有的是举着媳妇儿,有两个,是让父母坐在自己肩膀上,还有的,甚至就是两个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放弃了自己活下来的机会...... 我参军这么多年,其实各种救援也参与了不少,但是,每一次,都会有不同的震撼。 就像是这些不顾性命,却愿意把家人托举起来的,父亲,丈夫,儿子,其实,平时他们都是普通人,可能就是一个默默上工的农民,可能是一个前一刻还躺在病床上的伤员。 弟妹你说的那个孩子,我是有点印象的,好像是就叫什么小钢蛋的吧? 他父亲先是顶着他,他被我们带回来之后,他又帮着我们救了好几个躲在屋顶上的百姓,其中有一个孕妇,两个老人,两个半大孩子。 他说他要给儿子做个榜样,媳妇儿不在了,他也没读过书,但是也想让儿子知道,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能做一些伟大的事。” “说得好!” 几个人没说话,但是他们后面传出来的喝彩声,后面围坐在一起的几个男人咧嘴笑, “兄弟,你说得对,咱们老农民,也是有用的人。” 满满轻轻的走出去,再次转到帐篷附近时,再次看到了那个小孩,哦,小钢蛋。 不过这次不是等人,而是蹲在另一个帐篷门口,和两个哭泣的小孩说话。 满满走近了一些,就见他掏出一颗糖递了过去,脸上都是不舍, “呶,吃糖吧,不要哭了,爸爸去救别的小孩了,吃糖等爸爸回来。” 结果,小一点的小孩没哄好,“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 “妈妈,爸爸,我爸爸被冲跑啦!” 孩子大声哭,帐篷里很快也传出了低声的哭泣。 这下小钢蛋也无措了, “那你,吃不吃糖啦?” ~~~~~~~~ 晚上几个人都窝在贺璋办公室休息的时候,贺铜低低的开口, “二哥说,那个小钢蛋的父亲,回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行动不便卡在树上的孕妇,刚把人救下来,他脚滑,地上,也滑,结果,就滑到了旁边的河里,他累的没有一点力气,等救援的人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满满,“......” 猛的坐起来, “那,那个孩子,怎么办?” 白天贺璋才说了他母亲早就不在了,那现在岂不是,成了孤儿? 几个人都沉默了半晌。 “嫂子,这场洪水,全县受灾,周边县市也受了不小的影响,光是遇难的人数,我知道的就已经过万了,这还没有全程统计,就光是咱们这一片,孤儿,就已经不少了。” “这洪水来的,太突然了,让人没有一点防备,但凡有点防备,也不至于这么悲惨。 我们帮着清理现场的时候,那堆在一起的,人的尸体,还有各种牛羊猪,鸡,各种家畜都有,拉走处理的时候,也都是一车一车的。 咱们平时杀个鸡都心疼的不行,你说老百姓心里得有多难受? 他们养了一年的鸡,种了一年的庄稼,攒了半辈子的家当,还有,人命。” 阮云铮伸手过来捏了捏, “别多想,这是天灾,谁都避免不了的。 这些孩子,能救回来,是解放军的努力,同时,也是那些受难的父母的愿望,就一个活的机会,他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孩子,就是希望孩子都能好好的活下去,希望他们有自己的人生。 对这些孩子来说,失去父母失去家园固然悲伤,但是,在这种低谷时候,能吃上一顿饱饭,对他们来说,也算是一种,温暖,和,安慰。 以后的生活,二哥他们政府部门会妥善安排的,你要是不放心,以后我们就多跟二哥联系,多督促督促他。” 苏满满表情还是有些僵硬,那个孩子,今天还跟他说,他想爸爸了,要等爸爸回来,回家,还说了一些爸爸的趣事,听的出来,这个父亲,是爱孩子的,父子间的感情非常好。 如果,他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再也不能跟爸爸一起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生活,应该,又要哭了吧? 第49章 悲惨,孤儿 贺璋回来的,带回了准确的消息, “小钢蛋的父亲,确定已经,没了。 大部队和上面的政府,民政,慈善各部门也陆续的过来了,后续,我们主要负责的就是辅助,辅助部队清理受灾现场,安抚灾民,以防止发生什么暴力事件。 然后等各部门的重建方案出来后,帮着大家伙重建家园。” 说的是简单,就几句话,但是谁都知道,灾后不管是处理什么,想做点什么,其实都是万般难的。 几个人又沉默了。 “你们几个,没事就收拾收拾回去吧,这边最大的危机已经被,被你们解决了,跟饿着肚子相比,其他的问题都不算什么,都是可以缓,可以慢慢来的。 阿铜,云铮,铁头,大勇,这次哥是真的要谢谢你们,这么远,一千多里路,还惦记着哥。 这次的事,也多亏了你们,帮了哥大忙了。 你们放心,哥说到做到,答应的事,一定做到。” 阮云铮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垂眸不出声。 贺铜,迷迷糊糊,看看自己二哥,再看看兄弟,总觉得,他们瞒着自己的事情好像很重要。 至于另外两个,那就完全的懵了,想问什么又不敢问,想说什么又不敢说,就像角落里的两只鹌鹑,瑟瑟发抖。 苏满满沉默着不出声,看贺璋说完了,他赶紧拉着人出来, “媳妇儿,怎么了?放不下那个孩子?” 满满不奇怪他能看出自己的心思,毕竟她也不是个会隐藏心思的人,对着他,她也没瞒着, “也说不上是什么想法,就是觉得,这个孩子,太可怜了。 也可能是跟他接触的时机比较巧合,他是咱们过来之后接触的第一个灾民,面对面的了解了的,本来就有些同情吧,对他父亲的行为也有些感触,所以心里不是滋味,现在知道这样的一个父亲没有了,才跟我说他爸爸是个勇士的小朋友,到底成了一个孤儿,就觉的心里空落落的。” 阮云铮挨着她靠在窗台边上, “是啊,这种天灾,之前,是人力不可控的,当然,如果能与预测到,如果做出一些相应的预警,或者预防,或者,提前转移,应该也能避免一些。 受灾时,那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是真的绝望,只能等着那身绿色,从天而降,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现在的他们,是不幸的,但是也是幸运的。 不幸的是,很多人几天前还是一家人,可能还在亲亲热热的说着收割的喜悦,可能在憧憬着中秋节能不能割点肉给家里改善一下生活,或者,能不能给孩子做一件新衣裳。 洪水无情,下一秒,就天人永隔。 对他们来说,可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或者是老年丧子,中年丧子,或者幼年丧父丧母,各种的人间苦难,都降临在他们身上。 今天我去帐篷那边帮忙,听他们说话啊,说有很多人,虽然被救出来了,但是,真的是一夜白头,真的。 很多人到现在都还郁郁的,一整天,也不说话,也不笑,就跟失了魂似的。 我听二哥他们说,很多人好像都需要做那什么心理疏导,就是说,他们跟正常人,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心理疏导,这是一个满满很熟悉的词,在后世也不陌生,经过这种人生变故,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要多强大的心里素质,才能坦然的面对? “哎! 你说,大人都那么难受,那么的,难以接受,你说,那才几岁的孩子,他们要怎么能受得了啊? 以后,没有父母亲人的呵护,他们要怎么过? 孤儿啊,我总感觉,这是一个很,很凄凉,很孤独的名字,你说他们,他们,要怎么熬过去啊?” 阮云铮自小失去父亲,但是有阮母和大哥,他的童年,也算是很圆满的,这些话,其实他的代入感并不强,但是他一起的兄弟有好几个都是这样的遭遇,所以他倒是也能理解不少。 但是,这种时候,劝,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能紧紧的将媳妇儿的小手握住,也算是,无声的支持鼓励吧, “先休息,明天走之前,我们去看看那个孩子,或者,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他们,也可以,给他们留下一些东西,让他们多一些保障,你是不是能多放心一点儿?” ~~~~~~~~ 救援结束,各方的援助也到了一些,灾后的工作,有组织的开展开来,他们在这,也插不上手,他们也真的要准备离开了。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们名义上是带着任务来的,来时路上的时间,再去掉回去的时间,剩下的几天时间,总要留给正事。 前一天晚上,跟阮云铮说完话后,想了半宿,第二天天没亮,满满真的在院子里放了一些细粮,水果,还从山里抓了一堆野猪绑着,都扔到了他们的车厢里,都交给了贺璋,虽然没特意说是给孩子的,但是就她昨天的反应,还有阮云铮旁敲侧击的话,贺璋心酸又无奈的应了下来。 这些东西,是这个弟弟弟妹的心意,当然,贺璋也知道,就他们的现状,还真的就拿不出来这么精细金贵的东西, “云铮,弟妹,你们放心,哥跟你们保证,东西在我手里,不会糟践了一点儿,都会用到该用的人身上。 你们先回去,等这边事了了,哥去看你们。” 别看贺铜跟阮云铮在这么偏远的县城干什么采购司机的,但是贺家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家庭,纯纯的红色世家,贺铜和贺璋是退伍的,但是贺家其他的后代,可大部分都还在部队里呢。 就是贺家老爷子,现在可真真的是个位高权重的领导。 这种事情,明面上不能说,那就相当于阮云铮两口子给他头上安的功劳,跟别人能瞒,但是家里那边,贺璋是一定要说的,尤其是老爷子。 老爷子经历了多少年的战争,火眼金睛,什么事情都能一眼就能看透本质,为人做事,也是公正无私,所以贺家才能在这混乱的几年,也能安安稳稳清清静静的到现在。 不过,阮云铮和满满什么都不知道,要走了,两个人还是想去看看那个第一个认识的,小钢蛋。 第50章 返程,回城? 小钢蛋可能是还不知道爸爸回不来了,还是和前两天刚见面的时候一样,乖乖的坐在帐篷门口,看着道路的方向,看见阮云铮和苏满满两个过来,眼睛一亮,兴奋的摇手打招呼,然后跑过来迎接, “姐姐,你们怎么来啦?是来看我的吗?” 昨天想的再好,这会儿看见孩子毫无瑕疵的天真笑容,苏满满也只觉得嗓子堵得厉害。 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阮云铮握着她的手微微拽了她一下, “小钢蛋,你吃饭了吗?这是在等我们吗?” “哥哥,姐姐,你们是来看我的吗?” 不光有小钢蛋,往里各个帐篷附近都有大大小小的孩子来回走动,甚至,隐约的还能听见很稚嫩的哭泣, “钢蛋,这里面还有很小很小的小朋友吗?” 小孩脸一瘪,手往后一指, “那几个帐子里,有几个这么小,要抱着的小孩,昨天照顾我们的叔叔说,他们的爸爸妈妈都走了,把他们托付给解放军叔叔,但是,家里的东西都被冲走了,解放军叔叔没有奶,他们饿的直哭。 姐姐你听,他们又饿了,都哭不动了。” 满满抿抿嘴,总是觉得,自己见到的每一幕,都好像只是一个例子,后面都藏着更多相似的或者更不堪的现实。 她以为她也算是个先知,对这场灾难虽然没有亲临,但是各种资料看的足够多,虽然来不及提前做些什么,但是事后,她已经竭尽所能做了所有能做的,昨天还在不忍小钢蛋成了一个孤儿,今天就发现,实际上,这场灾难,她看到的,还只是冰山一角,被这场灾难毁了的人和家庭,远比她看到的还要多,还要悲惨。 这些帐篷里形如枯槁伤心欲绝的每一个人,是幸存者,大部分人同样也承受了宛如剜心的痛苦。 这道伤口,血淋淋的,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能够愈合,不知道又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接受这道伤疤? 有多少人能够从这深渊中走出来,接受外面正常的空气和蓝天,接受一个全新的,只有自己的生活? ~~~~~~~~ “姐姐,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两个人齐齐愣住了,互相看了一眼,满满轻声的问道, “谁跟你说的呀?” 小孩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小大人般的叹口气, “我在这好几天了,很多人都是来了几天就走了,姐姐,你们一看就不是本地的人,应该很快就会走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本地人?我们就不能是过来走亲戚的么?” 这小孩和前两天刚见时完全是两个状态,那时可能是刚到这边,确实是五六岁孩子,童真。 但是这会儿,却是明显的老成多了。 满满心里发酸,这可能就是那句老话,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姐姐,你们是来帮忙的吧?我都看见了,你们是和帮助我们的那个,也穿着解放军衣服的叔叔一起的,我们昨天吃的那么稠的粥,也是你们送来的? 对不对?” 这下,连阮云铮都惊讶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小钢蛋“嘿嘿”笑了几声,有些得意,想到什么,又立马收了笑容, “我听辛阿姨说了,我们的粮食已经没有了,你们来之前,我们吃的是稀粥,里面掺着野菜,和稻糠,我都能吃出来的,窝头里也只有一点点玉米面,昨天晚上的粥就是稠的,我吃的都是玉米面,一点都不辣嗓子。 我知道,都是,都是你们来了之后才有的。” 苏满满心口又是一堵,这孩子,还真是,敏感。 后面的贺铜瞪着眼睛嘀咕, “这可是个侦察兵的好料子啊!” 看了小钢蛋,又跟着他去看了几个饿的一直哼哼的小婴儿,满满这心情直接落到底,阮云铮逗了半天也没缓过来,他干脆的说了狠话, “好了媳妇儿,我们不是菩萨,不能普度众生,能活下来,就是他们命不该绝,后面的路,他们早晚都得自己走,谁也不可能管他们一辈子。 不过老话不都说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就是他们的一道劫难,有人度过去了,有人没度过去。 这道劫度过去了,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道理谁都懂,只是这事摆在眼前,平时再冷静的人,情绪也会受到影响,不可能无动于衷就是了。 几个兄弟,除了贺铜和阮云铮,另外两个,还有他们一起的好几个小兄弟,家世都不好,从小也都是到处吃苦四处流浪的,对这种情况,更是感同身受,但是阮云铮说的也没问题,他们只能救急,他们都是普通人,不说能力有限,也担不起那么大的责任。 几个人安静的去目的地把采购任务做了,这个几乎大半个国家都被这场灾难提着心的时候,也没有人搞小动作,刻意为难他们,平时都要费一番口舌的任务,这会儿很顺利的完成了,几个人很快就真正的踏上了返程。 只是,来的时候紧张,忐忑,回去的时候,全程都是沉默。 再次回到黑市的那个小院子,家里留守的人一见他们这脸色,都差点以为是贺璋没救出来。 骑着自行车回到陆家庄,苏满满一路也都没说话,阮云铮心里渐渐的有些急了,大长腿蹬的越来越快,就想着回去让媳妇儿好好歇歇,可能心情能好点儿。 只是没想到,刚进村口,就被人拦了下来。 看着人群里得意扬扬的陆宝珠,满满才想起来,哦对,女主应该是结婚了。 一群人撕打在一起,乱哄哄的,抓脸,撕衣服,揪头发,一方是陆宝珠,和好几个村里的一些婶子。 还有个熟人,朱春花。 另一方,是,苏家的胡秀玉,何明珠,那边的是,阮母? “铮哥,那是妈!” 明显的以多欺少,满满扔下一句话就冲了出去,一手拽过阮母护在身后,另一手的棍子就抡了出去, “干什么干什么,人多欺负我家人少是吧?欺负人,我让你们欺负人!” 不管不顾,只往那些胳膊上抡,对方惨叫声不断,阮母眨巴着眼睛,还有点不敢相信, “满满,你们回来了?” 然后就是一道尖锐的女声, “呦,咱们村的苏知青回来啦?怎么,出去一圈,勾搭了多少人,找到回城的路子了?” 苏满满还没回答,身边的阮母立即转过头来,看得出来,也是不放心的。 第51章 不就是欺负人没人护着吗? “满满,你要回城?” 苏满满,“......” 她先安慰的拍了拍老太太,上前两步就把说话的人拎了出来,她认得,是村里的一个姑娘,叫什么,哦,苏红玉,陆宝珠回来的那天,她还看到两个人亲亲密密的说话来着。 她一肚子的郁闷正没处发泄呢,有人撞上来,她能放过? 薅着头发就把人拎出来了, “是你说的哈? 来,跟大家说说,我勾搭谁了? 你亲眼看见的? 什么时候,在哪儿,都跟谁?我们勾搭到什么程度了? 给我说明白了,一个一个的交代清楚,我现在就去找他们,去公安局对峙。 说!少一个,就别怪我不客气!” 看她冲出来,阮母被拉开,后面的胡秀玉和何明珠对视一眼,都暗暗的松了口气,一边一个上前拉着阮母往一边站,免得影响满满发挥。 “啊!你个疯子,你放开我! 那又不是我说的,你都结婚了,好几天不回家,我们猜一猜不是很正常吗?” “满满姐!” 陆宝珠也跑了出来,眼圈通红, “满满姐,你快放开红玉啊,你,你太莽撞了,红玉只是说了一句公道话,你别这样。 你这,” 她还偷偷的朝阮云铮那边瞄去, “你这刚结婚,就这么跑出去,这,大家也是关心你去了哪儿,你一个女同志,大家这都是好意,你这,也太不识好歹了。” “呵呵,是吗?公道?好意? 哎呀,陆宝珠同志,听说你昨天上山玩啦? 那昨天跟你上山的那几个男人都是谁啊? 你别误会,我也是好意啊,毕竟你是陆家庄长大的孩子,大家都非常关心你的生活呢。 是不是乡亲们?” 陆宝珠,“......” 围观的村民,“......” 满满呵呵冷笑,胡诌八扯谁不会啊? 说着手上也用力, “苏红玉,要不,你跟我说说,你们都是怎么猜的,啊?让我这个孤陋寡闻的,也长长见识?” “啊!你松开,松开!我的头发!” “满满,你快放开红玉啊,不是她的错!” 闻言,苏满满手一松,顺势一挥, “啪啪啪”顺滑的在陆宝珠脸上滑过, “既然你说不是她的错,那就是你的错了?是你引导大家来对我胡思乱想,给我乱扣帽子的,是吧,陆宝珠!” 这是她跟女主的第一次正面相对,这几巴掌下去,心口顿时就轻快了几分,呼! 打到女主了,爽! 陆宝珠捂着脸,人都懵了! “啊!苏满满,你敢打我!” “你个贱丫头,赶紧松手,把人伤着了,你赔都赔不起,” 朱春花骂骂咧咧冲过来,巴掌就举得老高, “你个没用的玩意儿,不知道好赖,我打死你,也省得你给我惹....祸...... 高大的身影往她面前一站,浑身的煞气没有半分收敛,脸色阴沉, “苏家二婶,你是以什么身份在这跟我媳妇儿说这不客气的话?” 朱春花瞳孔紧缩,别人她不怕,随时随地都敢撒泼耍赖,但是阮云铮这名声,自小就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白天被欺负,晚上就给人套麻袋的事,发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以前苏家和阮家明面上的交道不多,她也尽量躲着这煞星。 当时知道苏满满要嫁的人是他的时候,除了没得到彩礼,其实她还偷着乐过呢,就希望那臭丫头能被狠狠的收拾呢。 不过,对上阮云铮,她也只有恐惧的份儿,连旁边扑过来的陆宝珠也打了个冷颤, “阮,阮云铮,我是她妈,陆家没教育好她,我,我教育教育她,咋了?” 越说越大声,好像还理直气壮起来了? 苏满满都气笑了,把手里的苏红玉一扔, “来来来,你跟我说,你是我什么人?你是谁妈?” “你......” “来,说,但是,别一张嘴就你是我妈的,证据拿出来。 没有证据,就是恶意诋毁,试图以亲人的名义,意图,拐卖妇女,这要是报到公安局,铮哥,是不是要五年起步?” 阮云铮也配合,重重的哼了一声, “五年起步,情节严重的要下放到农场劳改,而且,”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人,他也看出来有一些年纪大的,已经看不惯苏满满的强硬了,但是那又怎么样,他媳妇儿才是受委屈的那个, “家里有人判刑劳改,也会影响其他人,尤其是孩子,在工厂招工,招兵时,政审这关,就过不了。” 他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自然清楚大家心里最重要的事是什么,比起为了别人打抱不平,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他们自然是要更关心自家孩子的前途。 果然,一听这话,刚才还有些质疑的人顿时就变了口风, “什么?这还影响孩子?” “云铮啊,这么严重吗?大山,是不是真的?” 村长底气也不足,他是知道阮云铮两口子去了哪里的,但是他觉得都是村民,就就是随便说几句,也不算什么大事,任由村民在这闹,他也没有出面解释。 让阮母被村里人欺负不说,偏偏的还被人家看了个正着,眼看着那阮云铮两口子都是正在气头上,他能说什么?他敢说什么? 哦,还有个,惹事的陆宝珠现在还是他家的儿媳妇儿呢,他们出门的话,好像还是从他嘴里秃噜出去的。 他心虚,但是更生气,村里的这股子风气,已经惹了不少麻烦了。 讷讷的点头,也趁机给自己洗白, “是真的是真的,这个很严重,影响政审的。 都跟你们说了,管住那张嘴,别有的没的都胡咧咧,人家是小两口一起出去的,你们不就是看人家小知青好欺负吗,怎么没有人说云铮的闲话? 真是的,上次小苏知青的态度说的还不够清楚是吗? 哼! 还有你,朱春花,老叔老婶是多明白的人,你说说你,嫁进来也二十多年了,怎么就没学到一点呢?倒是他们这些年攒下的这点好名声,让你们两口子给败坏的差不多了,好几十岁的人了,那眼睛是摆设吗? 大家都知道你家和陆家的孩子抱错了,但是既然不光你们两家,既然不能确定她就是你们的孩子,那你们如果还想找孩子,那就去找证据,去找另外两家,怎么偏偏的抓着小苏为难? 还有你们,你,陆宝珠,没有根据的事情,张嘴就来,仗着在村里长大,仗着你跟村里人的情分,仗着大家伙相信你,你就刻意引导大家胡乱猜测,胡言乱语,人家说你们恶意诋毁,有毛病吗? 苏红玉,这事情,是你亲眼见着的吗?人家说啥你就信,你是傻子吗?自己就没有点儿判断能力? 敢这么欺负人,你们不就是觉着人家现在没有父母护着吗? 想想你们自己的孩子,要是他们出门在外,被人这么对待,你们怎么想,你们不心疼吗?”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好意思出声,很多当了父母的都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阮母气哼哼的, “就知道欺负我们满满,以后我们满满是我们家人,我们护着,我看谁还敢说闲话!” 胡秀玉和何明珠对视一眼,眼里染上笑意,这下,老头老太太,该放心了吧? 第52章 阮云铮生气,孤立二房 当然也有人看不惯的,大多都是年纪不大的,跟陆宝珠走的比较近的,男女都有。 苏卓就是一个,别人小声嘀咕,他嘀咕的很多人都能听见, “宝珠也没说错,我们又不知道你们干啥去了,那猜猜,想想,那不是很正常吗? 再说,按不就是一个不知道爹妈是谁的孤儿知青,从来了就闹的村里不消停,弄得宝珠想回娘家都尴尬,就是一蛇蝎心肠的,至于你们这么上纲上线的吗?” 村长,“......” 想揍孩子了! 阮云铮扫了一圈,大多数人都不好意思,但是少数人还是梗梗着脖子不服,他也没多说,眼神冷冷的扫了一圈, “大家也知道我的性子,我就明说,苏满满,是我媳妇儿,虽然,是有人恶意的算计,但是现在我就认准这一个媳妇儿,是我们阮家全家都要护着的人,谁要是再想在她身上算计什么,除非你永远不让我知道,一旦我知道了,那不好意思,咱们这些年的乡邻,也就到头了。 我这个人,不算什么好人,我在乎的只有家人,现在也包括我媳妇儿,他们就是我的命,任何对我媳妇儿不利的人,我都不会客气。” 苏满满有些呆愣的看着身前的这个男人,只觉得这身影异常的高大威猛,坚实可靠。 从她穿过来后,她遇到的那点为数不多的善意,都是苏家人给的,但是毫不犹豫的站在她身前,不管缘由的护着她的,这还是第一个。 这点认知,让她有点鼻子发酸的感觉,不是因为可能是自家孩子的血缘关系,只是因为是她,只有几天夫妻关系的妻子,他就能说出是他的命这样的话来。 该说不说的,对于后世而来的苏满满,这种霸道护妻式发言,却是正正的撞进了她的心口,心里除了酸涩,也有一丝丝甜蜜一点点的蔓延开来。 阮云铮还嫌没说够似的,指着后面的胡秀玉何明珠,又加了两句, “真是活久见,都没长眼睛没长心,光长了耳朵和嘴,活了好几十年,脑子都是石头,是浆糊,都糊死了,人家说啥你们就传啥,呵,干脆咱们村也别叫什么陆家庄,改名叫浆糊村得了。 一村子人,就这两个脑子清楚的。” 该说不说,没什么杀伤力,但是反正村长听的是老脸有些挂不住,没办法,谁让犯蠢的一个是亲儿子,一个是刚娶回来的儿媳妇儿呢? 阮云铮是一向混不吝的,但是他不是那无理搅三分的,这个形象,村里老少都知道,就是他动手打人,那也都是能拿得出理由的。 再加上,虽然他们老人看不上这套做派,但是他们各家的后辈都有跟他玩的好的,确切的说,阮云铮是个讲义气的,跟着他玩,时不时的能吃上肉,还有偶尔偷着拿回来的钱和东西。 不能见光,但是得了好处,他们心里也有数。 有能力的人说的话,分量自然是要重一些的。 所以,这会儿他说的话,还真就没有人觉得他是胡说八道。 说完,阮云铮也没再停留,一手拉着满满,一手伸手揽着阮母,还探头招呼两个队友,–>> 第53章 只是因为对她好 那边,胡秀玉和何明珠也是火急火燎的回家,果然,老太太都快等不及了,手里拎着跟棍子,看样子她们再不回来,老太太自己就要自己上场了。 “没事了没事了,满满和云铮回来了,云铮喊咱们家过去吃饭呢。” “啪”的一声,是老太太手里的棍子摔到了地上,带起了一股灰尘,但是她毫不在意, “真的?” ~~~~~~~~~ 半小时后,苏家一家人,严格的按照满满的话,只除了苏二强和朱春花两个人,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整整齐齐的,站在阮家的门口,就是苏云昭和苏云修,也被兄弟几个拽着过来了。 自从上次老太太无意中抱怨了满满两句,结果被孙子说了之后,她就有点别扭,也不好意思去见满满,她就是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会骂人会打仗,偶尔心思也会很细腻,但是不是什么坏人,心里对那个可怜的孩子,还是很同情的,别扭两天,自己就想通了,人家从来没享了家里的福,跟家里有什么关系? 这会儿见面,顿时就什么别扭都没有了,拉着她上下打量, “满满啊,给奶看看,出门在外的,好好吃饭了吗?这小脸怎么好像,晒黑了呢?” 老头老太太是辈分最大的,她一开口,今天这气氛的基调就定了,阮母也热情的迎过来。 ~~~~~~~~ 这边温馨的很,那边,朱春花扶着受伤的胳膊去扶陆宝珠,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什么当时就应该把她按在尿桶里,这么多年怎么不死在外面,什么出去不知道干了什么勾当,说不得就是千人骑万人骑的骚浪货,反正就是什么话难听说什么。 还没离开的村民,都面面相觑,之前还以为苏知青说她不是苏家的孩子是气话,现在看来,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认啊! 这谁家的亲妈能这么咒骂自己的亲女儿? “这,这看着不像是女儿,倒像是,仇人,” “是啊,那要是我家孩子跟人家抱错了,那我都睡不着觉,想的肯定是怕孩子受苦,怕她吃不饱穿不暖,赶紧接回来放在自己身边,看着她才放心。” “我,我妈就喜欢我弟弟,那我和我姐被外人欺负了,她也能拎着刀打上门去,” “是呗,那咱们当妈的,心里想的肯定都是孩子,这春花是咋回事,喜欢宝珠就喜欢,那自己亲闺女,至于恨成那样吗?” “你们说,春花为啥那么稀罕宝珠啊?” “你啥意思,春花和宝珠,好像也不大像吧?” 八卦八卦,话题就偏题了,从同情苏满满,跳到了宝珠是不是跟朱春花有什么关系,等到村民们散场,有人脑子里收到的信息已经变成了,宝珠是朱春花的亲生女儿,那个苏满满就是个替身,其实是个被父母扔到山上的孤儿,被朱春花捡回来,让她在陆家长大,就是为了让她过好日子,然后给自己亲女儿,也就是宝珠挡灾之类的,阴谋论。 还没离开现场,流言就漫天飞了,苏满满已经从一个人人羡慕的城里的大小姐,一个普通的知青,到苏家抱错的女儿,现在已经成了一个孤苦无依无父无母的小可怜,说起她,村里人的语气里都是惋惜和可怜了,之前她抡起胳膊扇陆宝珠耳光的行为,也都被大家谅解, “气急了嘛,” “也是,我记着这话,还真是宝珠说的,我还以为是小姑娘欻尖,现在想想,那些话,确实有点难听了,” “是呀是呀,要是我姑娘,有人这么传她闲话,我能撕了他们的嘴,拔了他们的舌头,把他们家房子都给砸了。” “你看看,这才是当妈的呢。” “就是啊!” 村里议论纷纷,不过苏满满不知道,当然,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这会儿她对着好几倍的“母爱攻势”,着实有些应接不暇,碗里一直都是尖的,脸都笑僵了。 欣欣小姑娘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着好几个奶奶婶婶不停的给二婶夹菜,都看呆了,自以为小声的跟奶奶说话, “二婶肚肚那么小,还能吃那么那么多,好厉害呀!” 何明珠还在夹菜的手一顿,筷子上的红烧肉一滑,掉到了桌子上,咕噜两圈,停在了满满的碗边。 何明珠一愣,顺着视线看过去,苏满满生无可恋的表情,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破防了,老太太和两个儿媳妇儿也同时看向她的碗。 苏满满,“......” 也确实生无可恋了,这热情来的实在突然,她能拒绝坏人,这种对她好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 所以就这么默默的,人家夹菜,她就吃,吃到最后,这碗里是一点没少,但是她的肚子是一滴都塞不下了。 “吃饱了就别吃了,给我吧。” 身边的大手伸过来,把她还上尖的碗端过去, “你站起来走一走,消化消化。” “呼!” 满满如释重负,起身扶着肚子来回走动,老太太眼睛就湿了,一边吃饭,一边握着阮母的手,哽咽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没说,阮母也没问,只是轻轻的拍着,安慰着。 同样为人父母,她也能理解老太太的心情,一辈子都在为儿女操心,只不过老太太摊上个不省心的儿子儿媳妇儿,这个她还没法说,只能这么默默的安慰着。 满满受不了这煽情的场面,借着消食,招呼着几个孩子出了房间,在房檐下的阴凉地坐着。 阮云铮看着人出去了,才淡淡的开口, “苏奶奶,你们也不用这样,也不用多想,你们对她的好,她都知道,只不过,只是因为你们对她好,跟,是否是苏家人无关,你们也不要拿这个说事,先不说她到底是不是你们家人,但是你们也都清楚,现在她这么否认,这麻烦都这么多呢,但凡她真的跟你们走的再近一些,再说什么都不管用,别人都会默认她跟你们家相认了。 那会儿发生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不用我说,有那两位和他们根深蒂固的成见在,就算确定了她就是,那又能怎么样?” 老太太一怔,脸上的笑都消失了, “那我们就不能认她了?” 第54章 为什么不敢惹我? 阮云铮看着窗外的人, “苏奶奶,您家里的情况,您是清楚的,说实话,其实我们,是敬而远之的。 在陆家的时候就不说了,就说下乡之后,孤身一人,需要亲人撑腰的时候,没有人欢迎她,她就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所以也不会抱着什么期待和幻想。 现在,她已经嫁给我了,有我们的关心,爱护,对于那些,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了,您说是吗?” 老太太张了张嘴,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身子都矮了好几分,儿子儿媳妇儿拖后腿,光她一个老太太使劲儿,是真的拽不动啊,多好的孙女,他们偏偏的就把那个四六不懂的当个眼珠子看。 心里正沮丧着,就听阮家小子接着说道, “苏奶奶,所以呢,咱们也不说那些虚的,你们对她好,她心里都有数。 之前啊,她心里矛盾的就是这层关系,不过现在我们也想通了,苏奶奶,以后也别说什么是不是苏家的孩子,你们呢,就各处各的,除了这一层关系,和这个称呼,其他的,并不影响什么,您说呢?” 老太太一怔,算是有悲有喜。 悲的是,这话就代表着,孙女彻底不想跟苏家相认。 喜的是,孙女爱憎分明,不搞连坐,除了那对孽障,她并不排斥他们家的其他人。 不排斥,这,也算是好事,越过那对孽障,也省的看着他们闹心,她们还能天天见,也叫她奶奶。 她也,能接受,她还能活多少年,当然要跟孙女多亲近亲近。 老太太扫了一眼老头子,对视一眼,连连点头, “行行行,好,就这样,各论各叫,不认亲,不认,咱们投缘,处得好,跟他们没有关系。” 胡秀玉和何明珠对视一眼,微微松了口气。 苏大强和弟弟眼睛里也有笑意,这样,也挺好,主要是那个蠢弟弟/哥哥,是真的蠢,但凡脑子明白点儿,他们也会拉扯一把的, “好,云铮,我妈的态度就是我们全家的态度,他们兄弟们,你们年纪相仿,自己相处,我们老的不干涉,不过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搭把手的,你别客气,他们没什么大能耐,但是好在脑子清楚,分得清远近亲疏。” 阮云铮扫了一圈几个人的神色,也微微的颔首,还好,苏家人还是明白人多。 从满满去拉架,看见胡秀玉两个诧异的眼神,他就知道她对苏家人的态度,变了。 那边苏云峰点头应和老父亲,苏云海跟他本就熟悉,只是点点头, “有事吱声。” 苏云昭跟着点头, “姐夫,有事你就喊我们。” 苏云修紧随其后, “还有我,还有我,你,不要欺负我姐,我妈总是跟别人说我姐不好,我知道她喜欢宝珠姐,但是我不喜欢,她总是掐我骂我,还抢我的东西,我喜欢这个姐姐。” 十多岁的大孩子,看着也人高马大的,思维也都很清楚了,能很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情绪, “我现在还小,但是等我长大了,我也会保护我姐的。” “呦?” 阮云铮也惊讶了,这个孩子,在苏家也不是个活泼的性子,可能也跟爹妈偏心有关,说话做事谨小慎微,这些日子他也没怎么在满满面前露面,没想到,还真的是个有志气的呢, “行,有志气。 不过,你姐嫁给我,那就是我媳妇儿,保护她是我的责任,还轮不到你。 你呢,叫她一声姐,那也算是我的小舅子,和云毅一样,那只要你做的是对她好的,让她开心的,我就不会干涉你们。” “真的?” 被爹妈从小骂到大,有宝珠在,他们都是被忽视的那一个,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宝珠不高兴了,朱春花就非打即骂,像这么直白的肯定,他还真就没有得到过,居然有些受宠若惊的脸红了, “真的吗?你不觉得我会是个麻烦吗?我爸说我笨,肯定什么都做不成。” 阮云铮一愣,也敏感的察觉到其他几个苏家人的情绪好像突然冷了下来,瞬间就明白了,还是和苏二强和朱春花有关,他也就当不知道,笑了笑大手拍了拍比自己矮不多少的肩膀, “胡说八道,挺大个小伙子,一看就精神的很,都知道护着姐姐呢,哪里麻烦了? 这么重感情,我看以后肯定差不了的。 别管那些胡话。 不过你要是想给你姐姐做靠山,那可得成长起来,我是不会欺负你姐,但是你也看到了,有人看你姐不顺眼,万一我不在家,你姐需要的是有本事有能耐有脑子有责任心能给她撑场子解决麻烦的兄弟。 你看,就像是,你云海那样,别人不敢惹,这也是一种能耐。 让别人不敢惹你,怕你,或者让他们忌惮你,这都是本事,当然,我觉得啊,最厉害的,是让人佩服你,就看你能做到哪一步了。” 人家都表示了愿望,他也不介意多说几句,如果成了那也是媳妇儿的助力,他也不是唬人万一他不在村里,这村里的人,他还真就不那么放心。 能给她留住两个兄弟,也不错。 一边的苏云海,直接就愣住了,这当着自己长辈的面,这么评价自己,还别人不敢惹,这是什么好话吗? 他就不要面子的嘛! “云修,别听他胡说八道,你现在这个年纪啊,就好好的上学,啊,不是,好好的看书,上工,锻炼身体,你爸妈说的话,你不明白的就去问爷奶,自己别瞎想,” 苏云海说话可不会客气,可不管那两个人是不是自己的长辈, “从小他们就偏心,对你们,还有云昭,对你们都没有个好脸,你们不会还真的以为他们都是真心为你们好吧?他们说你不好你就信?多大了,脑子不用?” 回头就白了阮云铮一眼,什么不敢惹他,真是给他的形象抹黑,不过既然说了,他就顺手用了, “他说别人不敢惹我,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呃,知道,” 苏云修缩了缩脖子,整个村子谁不知道啊, “因为惹了你就要挨揍!” 苏云海不客气的点在他额头, “笨,就看出了这个?” 第55章 苏云海教弟报仇 “那还有什么?” 他老老实实的问,苏云海气的,现场教育弟弟, “因为我揍人也不是随便抓一个就揍,我抓的都是他们的软肋,让他们有所顾忌的。 就说村长家,我揍过苏卓,他家老太太最疼这个孙子。 二狗子惹我,我就去揍他侄子,他疼这个侄子,所以投鼠忌器。 大虎,我就揍他儿子,他再胡闹,他父母就会阻止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苏云修微怔,还真就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苏二强干活是把好手,但是其他时候,除了对宝珠有耐心,对他们,那都是放养的,什么做人的道理,为人处世什么的,什么都没教过。 苏云海这话,也算是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了, “好像,是哈?” “你就说上午她们那仗,咱们应该去找谁算账?” 身边的老头老太太和苏大强几个一本正经的长辈,互相看看,这话是他们能听的吗? 不用想也知道,苏云海说不出什么规规矩矩的话来,他们是该说对,还是该说不对? 应该管,还是不应该管? 苏云峰看了看众人的脸色,忍俊不禁的咳嗽一声, “那个,云海啊,长辈们说话,你们就别在这杵着了,让云铮带着你们几个出去找满满说话吧? 媳妇儿,你也出去看孩子吧!” 把小的打发出去,屋里的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该说不说的,苏云海做的,也不能说不对,甚至作为自家人,孩子做这种事,他们甚至还很同意,解气,不吃亏。 但是,这种话,不能从长辈的口中说出来啊! 苏云修正听的入迷,出了门就紧跟着苏云海,眼巴巴的追问, “三哥,你接着说啊?” “我说什么呀?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自己理解去。” 苏云海不想说了, “我说你的脑子都是干什么吃的,该用就用啊,转一转,我刚才是怎么说的?” “可是,苏红玉还没结婚,那个翠花婶倒是有个儿子,胡家大娘有个孙女,” “打住,云毅你说,今天欺负你妈你大伯母的那些人,你要怎么报仇?” 报不报仇的先另说,只是满满这么一听,打架那会儿,这几位合着都知道啊? 云毅小嘴皮子干脆,张口就是一顿叭叭叭, “苏红玉爱漂亮,就喜欢显摆她那长头发,我要给她的头发剪掉,拿去收购站卖了,给我姐买糖吃。 翠花婶有儿子,但是她最喜欢的是她外甥,就是隔壁村那个老欺负人的小胖子,我们去揍他,给他套麻袋就行。 胡大娘不喜欢孙女,喜欢女儿,她女婿在城里上班,我们不用露面,去她女婿的单位找人说一说,他女婿有了麻烦,要是知道是因为她,回头肯定会对她女儿动手,看她心不心疼就完了。 还有,还有陆宝珠,” 他还特意往屋里看了看,声音还压低了一些, “我听村里人说,宝珠明天要回城里,说是娘家要再办一次什么婚礼,咱们去给她脸上画两只乌龟,三哥,要洗不掉的那种,我看她明天擦多少粉才能遮住。” 叭叭的一顿说下来,苏云修都惊呆了,还能这样? “三,三哥,这,也行嘛?” “那咋不行?” 苏云海得意洋洋, “还得是云毅,不愧是我亲自带出来的,你看看你,这点儿胆子,想都不敢想,还能行了? 挺大个小伙子,那也得有点儿自己的主意了,咱们这不是杀人放火,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们犯了口舌,总得让她们吃点苦头,真的疼了,才能得到教训,下次再想这么干的时候,就会提前想到会得到什么教训,起码会多考虑一下。” 苏满满也震惊了,苏云毅这六七岁的小身板里,都藏了些什么东西?还有这张口就来的整人点子,一看这熟练程度,这就是个老手啊。 还有苏云海, “云海哥,你这么教育,真的,没问题嘛?” 虽然她也没有经验,但是听着,就好解气啊。 但是,真的适合小孩子吗?小孩子不是应该五讲四美三热爱吗?这教出来的,妥妥的一个黑心芝麻馅啊! 阮云铮哈哈大笑, “苏云海啊苏云海,你看看,好好的小孩,都让你带成什么样了?” “滚犊子!不教他,让他长成云修那样的性子,遇着事了也不敢反击,就挨欺负,那样好啊? 哼,我要不教他,那陆宝珠就能把他欺负死。” 说到陆宝珠,兄弟几个还是沉默了一下,正在苏满满想着,是不是自己应该回避一下,给他们一个回忆的空间时,就听云毅脆生生的开口, “姐夫,你是说我不好吗?你是嫌我话多吗? 姐,你也嫌我烦了吗?” 突然就安静下来。 啊,这,这锅来的太快,苏满满压根就没躲开,被好几双眼睛盯着,只能仓促着开口, “没有没有没有,我们认为,你这样,嗯,很好。” 阮云铮白了云海一眼,也跟着表态, “嗯,我和你姐的意见是一致的,我要是不喜欢你,还能让你过来玩吗,是不是?你都叫了我姐夫了,那就是我小舅子,自家人。” 这小孩也好哄,一句“自家人”,就哄的乐呵呵了,转身就凑过去逗小进了。 “陆宝珠明天回陆家办婚礼?” “怎么了,不高兴?” 阮云铮心里已经在惦记明天要怎么给陆宝珠一个记忆深刻的婚礼了,倒也没多问,只拍了拍她, “放心吧,她不会有机会再伤害你。” 苏满满摇摇头,心里想的是,现实和原书剧情已经有了很大的出入,但是每次发生了什么事后,脑海中总会出现一段接下来的剧情,不是很清晰,但确实能让她精准的抓住中心思想。 就,其实还挺神奇的。 刚才说完陆宝珠的婚礼时,她就突然想起,按照原书剧情的时间线,明天大概真的会发生一件事,还是陆宝珠日后扶摇直上最大的依仗,不是男主,却是一个真正的大佬,这位大佬的权势,是她日后几十年最大的依仗。 因为什么来着? 第56章 跟踪,危急时刻 一直到晚上睡前,满满翻来覆去的也没想到,到底是因为什么,不由得有些气馁,这书穿的倒是好,她以为她提前得知剧情,能避免和预防一些事情。 结果可好,她得到的是一个笼统的剧情,一些具体的情节,甚至很重要的人物,她的脑海里都是模糊的,这一段一段的,今天解一段,明天解一段的,好像闯关呢。 “怎么了,睡不着?” 满满抬头,就对上男人火热的目光,在这安静的黑暗中更显得撩人,让她有点脸红心热, “你干嘛?” 声音是她自己都没听过的娇柔,尾音像是还带着一丝丝勾子,似乎是羽毛在男人心尖上撩动了一下,阮云铮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 “咕咚”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更是如同小鼓一般,在满满的心头上不轻不重的敲着,让她下意识的躲开了这火热的视线。 新婚几天的夫妻,本就不熟悉,除了开始两天的摸黑行动,然后就是出门干大事。 回到安心的环境里,本就放松,这突然间的亲密接触,两个人都有些慵懒敏感,有些意动,又有点紧张,很快苏满满的一张小脸就染的通红,靠的近些都能感受到渐渐升高的温度,和越来越浓不可言说的暧昧。 “你,别捂着被子。” 女人慢吞吞的将被子掀开一个角,慢吞吞的钻出来,黑暗中也没看清方向,直直的就朝着身边人身上撞过去了。 一个仰面往上移动,一个低着头。 阮云铮看的好笑,正想说点什么,突然间就感觉唇上被贴上了柔软冰凉的东西,黑暗中眼睛瞪得老大,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的剧烈。 “啊!” 苏满满惊呼一声,赶紧的就想往后退,突然间,就感觉腰间多了一只大掌,揽着她的身子,随即男人的身影覆下来,几乎将她的娇小完全包围,周围也都是他的气息。 下一秒,她就被紧紧的吻住了,她惊的眼睛瞪得溜圆, “唔!” ~~~~~~~~ 第二天一大早,村长苏大山家鸡飞狗跳,他媳妇儿高翠莲,苏鸿媳妇儿,加一个不请自来的朱春花,三个人围着暴躁的陆宝珠,看着脸上黑色的乌龟面面相觑。 “这,洗不掉吗?” 高翠莲撇撇嘴,这小丫头以前看着挺好,成了自家儿媳妇儿就不一样了,刚结婚就事不断,她都快没有耐心了,对朱春花更不用客气了, “洗了,我儿媳妇儿的香皂让她用了一大半,你看那洗脸盆里,都是白沫子,你想招吧,我是没招儿了。” 陆宝珠唧唧溜溜的,白皙的小脸被搓的通红,两只乌龟倒是衬得更亮了。 最后只能一层一层的扑粉,到城里的时候,苏满满躲在人群里偷看了一眼,捂着嘴跑出去一段距离,忍不住的放声大笑,一边轻轻的捶打着身边的男人, “哈哈,云毅,云毅他们还真的去了啊?哈哈,那是谁画的啊,还真是,挺好看的呢。” 忍不住的又笑了一会儿,才扶着肚子去寻找传说中的大佬,没有目标,不过跟着女主,大概率还是有机会的。 阮云铮不知道她要找什么,就静静的陪在一边,跟着陆宝珠从陆家买的小院子出发,然后被苏卓驮着绕着半个县城,进了肉联厂家属楼。 苏满满拄着下巴纳闷,全程女主都没有下车,都在自己的视线里,那这大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难不成是,陆家? 不应该啊! 她不想上门去找晦气,跟人群反方向的往外走,怎么想都不甘心,明明知道会发生的情况,就这么放弃,拱手让给女主,这可不是她的风格。 她是觉醒的炮灰女配,就是要跟女主作对到底! 半道遇到阮云铮的朋友,有事需要帮忙,阮云铮再三叮嘱,才不放心的离开。 留下苏满满一个人就更自由了,满大街的晃悠,从肉联厂家属院晃悠到小院,又晃悠回来,直到宴席结束,看着客人们陆续离开,然后看着陆宝珠和苏卓两个人被陆家人送出来,推着自行车回小院,她没有更好的办法,还是改装跟在后面。 不过两个人的气氛很明显是不太融洽,因为几乎是出了肉联厂的范围,两个人就吵了起来,听不清楚,但是看那架势,不是小事,满满好奇,但是她有大事,要忍耐。 直到半路苏卓应该是气急了扔出来一叠照片,纷纷扬扬的撒了一地,陆宝珠恼羞成怒,直接动手,给苏卓抓出了几道血痕。 苏卓气呼呼的骑着车子离开,陆宝珠委屈的哭了一会儿,看见周围有人,这才蹲下把地下的照片捡起来,然后摔摔打打的也走了。 满满跟在后面,好像是看了一场哑剧,她比较好奇的事,那些照片是什么,现在相机珍贵,能拍照片已经是难得的机会,苏卓还能这么扔,那就只能说明这照片上,是让他不高兴的东西。 一边跟踪,一边自己编剧情,脑补,到了小院附近的一个拐角时,满满一个激灵,动作比脑子快,抬腿就窜到了陆宝珠前面。 下一秒,一辆自行车歪歪扭扭的从对面骑过来。 而右手边的小胡同,有哥身影正在缓缓的走出来。 满满看到的时候,自行车离胡同里出来的大肚子孕妇,已经不足三米的距离了。 骑车人已经急了,手死命的拽着车把,捏着刹车线,整个人身子都在用力的往后躺,好像想借此来延缓车子的速度, “快躲开,躲开啊,我刹车坏啦!” 孕妇一无所知,一手扶着肚子,一手拎着篮子,走的认真。 后面的陆宝珠猛的发出一声尖叫,吓的骑车人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的又蹬了一圈,自行车一抖,歪歪扭扭的跑的更快了。 眼看着车子马上就要撞上前面的孕妇,骑车人绝望的尖叫, “啊!闪开啊!” 几个路人看见,也都站住了,远远的看着,跟着着急,有两个男人也往这边跑过来。 孕妇行动本就迟缓,这会儿终于也察觉到了不对,看着对面冲过来的车子,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眼里都是慢三拍的惊恐, “啊!” 第57章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骑车人的惊恐,孕妇的恐惧,路人的惋惜,身后陆宝珠的尖叫,仿佛已经定格,脑子里想着的什么大佬,什么女主的机缘,早就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现在苏满满眼里只有那个孕妇,还有她的肚子。 其他人还在尖叫,她已经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了过去,自行车还先她两步,阻止是来不及了,眼看着就要撞上孕妇,她干脆的咬咬牙提着气冲到自行车旁边,跳起来从侧面一脚踹了过去,然后回手护着孕妇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后面的墙。 骑车人顺势而倒,整个人还蹭着地皮往前出溜了两三米,眼见的,那胳膊都渗出血迹了。 不过人倒是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手脚发抖,朝着满满扯了扯嘴角。 满满也刚松一口气,就听见身后孕妇的呻吟,立马就回头去看,可能是刚才情绪太激动,这会儿孕妇的肚子也开始疼了,啊,这? 苏满满麻爪了, “我也不懂这个啊,同志,你自己能走吗?那个医院,医院,” 她看了一圈周围, “医院不远,你能走吗?我扶着你?” 这会儿绝大部分人都是淳朴的,也没有什么碰瓷不碰瓷的,她也没想那么多,尤其是从灾区回来后,她对人命更是多了几分敬畏。 对,就是敬畏。 每一个生命都是神圣的,值得被珍重对待,当然包括这个还在母亲肚子里的小家伙。 “我,我不行了,肚子,疼,” 孕妇一把抓住满满的手, “同志,你救了我,但是我,我求你,再救救我的孩子,他父亲,他父亲去灾区救援了,没,没回来,我,” 孕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得给他留下这个种。” 然后就像泄了气一般,整个人都挂在满满的胳膊上。 “诶?诶?你别晕啊,你想想你的孩子啊,他都没有父亲了你还想让他也没了妈吗?” 扫了一圈,倒霉蛋骑车人被她盯上了, “能动吗?没死就过来帮忙!” 倒霉蛋张辛树一瘸一拐的凑过来,很快,刚才远远的看见的几个群众也围了过来。 县城不大,很快就有人认出了孕妇, “这不是老郑家那大儿媳妇儿吗?小辛啊,小辛?你能听见吗?你先忍忍,我去叫人去喊你婆婆。” “不,不要,” 孕妇已经疼的意识不清,却还是失控的尖叫, “不要喊她,别,别告诉她。” 手抓着满满不放, “求你,送我去医院,救救孩子。” 都不用满满在说什么,围观的路人就七手八脚的扶起了自行车,又把人扶到后座坐下,那个倒霉蛋张辛树斯斯哈哈的把着车头,其他人在后面推着。 刚才说话的两个人还在小声的蛐蛐, “你说这郑家老太太都把儿媳妇儿逼成什么样儿了?” “说的就是啊,这种时候了,都不敢让婆婆过来,我看啊,就是怕万一生个小丫头,这老太太再给扔了。” “那就是呗,之前那个,都几个月了,那老太太非得说啥玩意,克亲,非得按着把孩子打了,这要不是大小子回来强硬的分家,这个孩子啊,都不一定能不能留得住。”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鄙夷,手脚也没耽误的,齐心协议把人送到了医院。 进手术室之前,孕妇塞给满满一张纸条,一脸决然, “一事不烦二主,同志,还得再麻烦你一件事,请你帮我打这个电话,跟他们说,就说辛裕,已经在生死关头,请他们过来见一面,我会跟医生说,你不回来,孩子谁也不给。 若我没挺过来,那就麻烦你,帮我把孩子交给,我的,父母。” “啊,这?” “拜托你了!” 突然被赋予重任,看着被推进去的病床,再看看手里的纸条,苏满满两眼发懵。 跟着一起来的短头发的婶子好心的过来劝, “小姑娘,你快去吧,这个电话估计是她娘家人,快去喊人来,待会她婆婆得了消息过来,肯定还是要闹的。 我们在这看一会儿,你放心去就是。” “对对对,出去拐弯就是邮局,那里就有电话。 啊,对了,你身上带钱了吗?” 一旁还扎着围裙的老太太说着就要掏兜。 “啊,不用不用,我带钱了,那婶子,麻烦你们照顾一会儿,我打了电话很快就回来。” 出门跑到隔壁,迅速的打了个电话,对面倒是痛快,一听这事,立马就说马上往过赶,但是路远,需要时间,他们会联系一个朋友过来帮忙。 苏满满跟人家也不认识,只能答应着,再次回到医院,手术室门口果然很喧闹。 刚才的两个婶子有点尴尬的站在一边,一个头发花白一脸横肉的老太太堵在手术室门口,嘴里骂骂咧咧的,对上两个婶子的视线提示,她点点头,哦,这就是“要来闹”的婆婆啊。 她也只做不认识,看着两个婶子, “能麻烦你们帮忙报个公安吗?” 短头发,“......” 扎围裙的,“......” 这是什么走向? “婶子,我不顾生命危险救了一条生命,啊,不是,是两条生命,是因为那是烈士的遗孀,肚子里的是烈士的后代,我敬佩烈士,所以,即便是受伤我也是愿意的。 但是你们看,烈士遗孀还在里面手术,烈士后代还生死未卜,这有人明显是要残害他们啊,在手术室这么喧哗吵闹,肯定是故意打扰工作人员的专心工作的,这是不是想让他们母子出意外,她好,抢孩子? 还是说,她打的主意是,一尸两命?” 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最后几个字,那就是尖叫出来的, “哎呀,婶子,快去报公安,是人贩子,肯定是人贩子,专门来迫害烈士家属的,” 胡说八道嘛,谁不会啊,反正是把两个老太太吓的变了脸色。 郑老太太也吓得不轻,嘴里不停的辩解, “不是不是,我是她婆婆,她是我儿媳妇儿,她怀的是我儿子的孩子,我我我,我就是想来看看孙子,” “孙子?” 慢慢满眼狐疑, “所以,你是来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老太太都吓懵了,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就是来看看。” “要是男孩你就抱走,是女孩你就不要了,是不是?” 看她不嚷嚷报公安了,老太太心就放下来,就是说,一个丫头片子,救完人就赶紧走,还管东管西的,她管教自家儿媳儿,她多什么事? “是啊,我们老郑家几代单传,这个孩子,必须得是个孙子。” 两秒后,苏满满再次发疯, “婶子,报公安,她重男轻女,她想抢孩子!” 第58章 早产,一瞬间就长大了 郑老太太在村里横行这么多年,也不是三句两句就能吓到的,尤其是被这么怼了好几句,眼里的恶意都要溢出来了,仗着自己身子板结实,狠狠的撞了过去, “她肚子里是我孙子,我来把我孙子抱回去,这天经地义的,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那也不能管人家的家事吧?你们算哪根葱,管闲事管到我家里来了,也不打听打听,我老太太是什么人?” 结果看着单薄的小丫头,也不躲也不闪,抬起一脚,那力气大的呦,直接就把她踹回来了,“砰”的一声,落到地上,她捂着肚子,哭都哭不出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她顺势就躺下,拿出平时撒泼耍横的气势,张嘴就要骂人。 哪知道,下一秒,下巴一阵剧痛,然后她就发现,她的嘴,不受控制了。 “啊?啊啊啊啊!” 老太太横行村里,但是没遇着这么暴力的情况啊,顿时眼睛里就带上了惊恐,这是个狠人啊。 苏满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安静的等着,有事,等着跟对方家属交涉,不要在这胡搅蛮缠。 有本事跟人家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欺负一个孕妇算什么本事?” 老苏太太蜷在墙边,说不出话,算是暂时的安静下来了。 两个老太太撇嘴,就这样的,就得这小丫头这样的来治一治。 短头发老太太在这边劝着苏满满,扎围裙的过去那边低声的跟郑老太太交涉, “你这是干什么啊,这是医院,你还真当是你家呢,说撒泼就撒泼,说骂人就骂人!” 看那表情,她就知道这种人啊,道理是听不进去的,围裙老太太也气得慌,干脆的站起身来,居然临下的看着她, “你孙子?前些日子郑大勇为啥回来,为啥回来就分家,为啥回部队就去了灾区,你是真不知道吗? 人休个假休的好好的,要不是你天天的闹,天天的欺负他媳妇儿,至于把孩子逼的宁可分家甚至断亲吗? 你天天的指着鼻子骂他没用,不能给弟弟买工作,还要了三千块的养育之恩。 三千啊,你也真敢要,要不是为了这个钱,他至于这么拼命吗? 那不都是你逼的吗?要不是这样,他能牺牲吗? 老郑太太,你这个儿子,你不是不喜欢吗,正好啊,人都被你逼死了,你怎么还扒着人家媳妇儿不放呢?想要孙子那不是还有两个宝贝儿子吗,让他们生去啊?” 走廊那头一道冷冽的声音接着话茬,说着话走过来, “嗬!郑家真是好样儿的啊,我们家好好的姐姐嫁进来,原来一直被你个老太婆欺负了,真是,给你脸了是吧?” 那边的苏满满一愣,这个声音,貌似,有点熟悉啊! 抬头一看,和那边转过来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哦,这个人,也眼熟,正是一身着装的盛从南, “诶?你你你,你怎么在这?” 刚气急了踢翻了椅子的盛从南也愣了一下,这不是小言的救命恩人吗? “你这是?” 两边思路一对, “你就是电话里说的找个朋友来帮忙的,朋友?” 盛从南也震惊, “是你救了辛裕姐?” “呃,辛裕姐是谁?如果你说的是里面的孕妇,那也算是我救的吧?” “那就是,怎么能是算是呢?那刚才那自行车马上就要撞上了,要不是你把车子踢了,把人拽走了,那这小辛还真就危险了。” 短发老太太助攻,把当时的情况说的一清二楚,但是苏满满尴尬了,没想到会遇到认识人啊。 “那个,既然你来了,我就走了,那个,你那个辛裕姐,好像不想把孩子给她,” 她扬扬下巴点着对面的老太太,扎围裙的老太太叹气点头, “小辛啊,不放心,就怕孩子被她婆婆抱走了,真的给扔到尿桶里给淹死。 小丫头啊,你救人就救到底,要不,就在等一会儿呢,她出来看不见你,该着急了。” 正说着话,手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两个医生走出来,肉眼可见的疲惫, “谁是病人家属?” 身后的护士抱着一个襁褓,在几个人之间扫了扫去,最后看着满满, “你是,病人家属?” 满满连忙摆手, “我不是我不是,但是刚才进去的时候,她说要把孩子让我先抱着,” “对对对,小玲啊,我和你王大妈都是听见了的,小辛确实是这么说的,你就把孩子给她吧,我们也等小辛醒了再走。” 小护士这才看见扎着围裙的老太太,正是自家那不爱管闲事的亲妈, “妈?你怎么在这?” 盛从南上前两步, “病人还好吗?她是我姐姐,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满满点头,两个老太太迟疑了一下,跟着点头,刚才是这么说的吧?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个人一身绿色军装,一看就是一身正义。 国人的普遍心理,对军人都有一种骨子里的信赖和亲近。 小护士也一样,痛快的把襁褓递了过去 “是个男孩,但是早产,有点体弱,要好好养养。 产妇还要等一会儿推出来。 这次受惊早产,回去身体也要好好修养,不要忧思过重。” 墙边的老郑太太眼睛发亮,想过来又不敢。 离得一段距离的墙角,倒霉蛋张辛树蜷着的身子也是剧烈的一个颤抖。 早产,他害的一个孕妇早产了。 张辛树就是一个比苏云修大不多少的半大孩子,十七八岁,身体不好,平时被家里保护的很好,胆子不大,属于小乖乖那种,从小到大都没闯过祸,连稍微大一些的动作都被管控的很严,像今天这自行车,还是第一次骑,不然也不至于这么生疏。 结果就出了这样的事。 哪儿遇到过这样的事,他知道自己闯祸了,从辛裕进了手术室他就没走,一直在这等着,这会儿知道了结果,心沉下去,他整个人倒是冷静下来了。 似乎就在这一瞬间,他就长大了不少,脑子里想的不是逃避,而是,这个事要怎么解决,他要怎么样能承担这个责任。 他慢吞吞的凑过去,走到盛从南面前, “对不起,是我没骑好车,差点撞到了这位,辛同志,幸好这位女同志制止,才没有酿成更严重的后果。 对不起,这事都是我的责任,需要怎么处理,我都配合,后续的一切费用,后果,我也都会负责。” 盛从南眉头皱得老高, “你......” 第59章 她截了一个孕妇 苏满满这边忙的,把今天自己来城里的事忘的一干二净,阮云铮那边,火速的处理好了事情之后,再回去一看,嗯?媳妇儿呢? 他大概知道今天肯定跟陆宝珠有点关系,但是又不能去问他们,干脆的今天可能去的地方,陆家的肉联厂家属院,小院,和中间的路上,都找了两遍,甚至还跟着苏卓濳进去,听了一场新婚夫妻的...吵架,但是,没有提到一点满满,这就不大好找了。 出来后听小弟说了一嘴离医院不远的地方出事了,说是什么人救了人,他也没在意,后来又听说是孕妇,他就一个激灵。 孕妇,孩子...... 在灾区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对待幼崽儿,他媳妇儿总是有格外的耐心,格外的心软,比如那个小钢蛋。 ~~~~~~~~ 医院这边,辛裕被推进病房的时候,还在昏睡,不过可能是不放心,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直到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见床前的苏满满,和抱着孩子的盛从南,脸上的表情很明显的是放松了, “小南,你怎么来了?” “辛裕姐,伯父伯母已经在路上了,他们不放心,让我先过来看看,你就放心休息,我一直在这儿。” “好,你在这儿我再放心不过了。” 然后就转向一边的苏满满, “这个妹子,今天还是多亏了你,不然我和孩子,恐怕真的要遭罪了。” 阮云铮试探着找过来的时候,满满正在为难要怎么拒绝辛裕的盛情感谢,虽然她不赞同做好事不留名,但是太热情也受不住啊,看见他,大大的松了口气,还有些迫不及待, “辛裕姐,你先休息,我就先回去了,下次来城里,我再去看你。” 是的,辛裕不光留了满满的联系方式,地址,还把自己娘家的地址电话什么的都让盛从南写给她了, “不用不用,出院我应该就会离开这边了,本来想的是这边是我们两个人的家,他不在,我就替他守着,现在,他回不来了,肯定也不希望我跟他家人有过多的牵扯,现在我只想守着这个孩子,在哪儿,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 下次啊,我应该就不在这边了。” 盛从南眉头又皱起来了,上次看到的男人,好像不是这个啊,这...... 阮云铮只觉得这个男人多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也并没有多想,点点头,就当打招呼了,反倒是看向了病床上的辛裕。 “没关系的,以后总会有机会再见面的,而且,我们也可以通信保持联系啊,辛裕姐。 那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孩子都要好好修养,养好身体,才能做你想做的事。” 刚做完手术,辛裕还虚弱的很,说了一会儿就累了,正好满满也趁机就告辞,临出门前,阮云铮又回头看你了一眼辛裕,出门满满就问, “怎么了,你认识?” “应该不认识,但是你不觉得她有点眼熟吗?还有这个姓氏,” 这边是个小县城,辛姓并不多见,甚至可以说,很少见。 “你是说,她跟,那个辛姐,有关系?” “不知道,只是觉得有点像,才多看了一眼,” 别人的事,阮云铮也不想多说,说完就拉着满满上下打量, “你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跑去救人了?有没有危险?有没有受伤?” 被拉着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知道他是担心,满满也没觉得多事,心里还有些高兴, “放心吧,我没事,就是跟着陆宝珠的时候看见的。 要是个大人我就不管了,那边就是个自行车,也没多大杀伤力,但是你也看见了,她一个孕妇,身体还挺虚弱的,她看见自行车的时候都傻眼了,这还没碰着,就是吓一跳,然后人都受惊早产了,要是真的被撞一下,摔一下,那就更危险了。 毕竟那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 你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 虽然互相没有到交底坦白的那一个步骤,但是现在两个人也算是彼此心照不宣,满满知道他在黑市的地位应该是中等靠上,阮云铮知道满满有秘密,心照不宣,你不问我就不说,你不说我就不问的状态,也还算比较和谐。 “处理好了,你这边呢?” 满满叹口气,她是跟着女主过来截机缘的,结果,她就截了一个孕妇,至于机缘? 算了! 人命大过天,让她再得意得意吧。 这么一想,倒是也想开了, “没事,我就是想看看陆宝珠出糗,那一脸的粉啊,我跟你说,出了陆家,他们两口子就吵了一架,然后苏卓就气呼呼的走了,哈哈,你没看见陆宝珠当时的样子呢。” “解气了?” 解气自然是不解气的,但是毕竟也做了好事,满满心里还是很满意今天的行程的, “还好吧,我们准备回去了吗?” 现在是75年的夏天,如果按照历史轨迹,满打满算,应该还有两年的时间,就要公布恢复高考的消息了,两年的时间,还是很快就能过去的。 不过现在各种教辅应该是不好找的,那就只能靠教材。 好在,她前世别的不行,唯独学习,那是手到擒来的事,恢复之后的第一次高考,据说难度不是很大,她应该能应付吧? 想想,就美得很,美好生活已经在招手了! “想啥呢,美成这样?看着点路啊?” “啊?啊,没事没事,不用管他们了,只要别来惹咱们就行。 今天高兴,我们快点回家吧,我都饿了。” 高兴? 阮云铮没抓着她高兴的点在哪儿,不过媳妇儿饿了,那好办啊, “前面是国营饭店,去那吃,吃饱了再回家。” “好。” 一说到吃的,满满顿时就把陆宝珠抛到了脑后,眼睛里都是星星,整个人都欢快了, “我要吃红烧肉炖土豆,还想吃......” 医院里,辛裕看着盛从南纠结的表情,心下觉得好笑, 盛从南对女同志一向敬而远之,甚至有些脸盲,就是她,也是因为两家的亲近。 但是这个人,他说话的态度和语气,明显的就很自然,难道,终于开了窍了? 这个念头一上来,辛裕觉得手术的痛苦都轻了不少, “小南,这个满满妹子,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第60章 秋收闹剧 “裕姐,你想哪儿去了?” 盛从南无奈,他的态度还不明显吗? “你知道的,我心里只有小静,” 辛裕默默地心酸了一下,她的妹妹也是个苦命人,几年前意外走失,当时就知道凶多吉少。 加上这几年的形势,人人都谨言慎行,正巧他家长辈所处的位置也紧张的很,也不好大张旗鼓,但是暗中也把所有的关系都用上了,但是,找了好几年,也还是没有一点消息, “小南,静静,静静就是在,她也肯定希望你过的好的。” “裕姐我知道的,你们放心就是。 不过,这个苏满满同志,倒是巧了,她就是上次救了小言的人,我就是有点好奇,上次和她一起的男同志不是这位,” 辛裕失笑, “这个是爱人,之前的就不能是兄长,朋友?” “这倒也是,好像听了一嘴,什么三哥的。 那我买点东西送到家里去?” 辛裕倒不意外他连人家家在哪儿都知道,他们这样的家庭,什么事都会差个底儿掉的, “先别了,等我家里来人,毕竟是救命之恩,救了我,救了孩子,又救了小言,还帮我挡住了老太太,就算送,礼也不能轻了。” 说起老太太,辛裕脸上的厌恶不再隐藏, “你跟公安系统有交集,帮我问问,怎么能让孩子断了跟老太太的关系,那个断亲书,实在没有法律效力,日后若是孩子过得好了,他们再扒上来,还不够恶心人的。 我不能给孩子留下这样的隐患。” “行,这个交给我,他们村我知道,改天我带人过去走一趟,跟村长说一声,他们这样的滚刀肉,搁在哪儿都没有人喜欢,给他们村里点好处,村里都乐不得愿意帮忙。 从法律上来说断亲不合法,但是村里,尤其是宗族意识强的村里,甚至这种观念凌驾在法律之上,放心,这个我有办法,我保证以后他们不会舞到你们面前,也不会让人指摘你和孩子,哦,还有姐夫。 你就安心的养着,后面的事我会跟伯父和大哥商量,你就别操心了。” 片刻后,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已经带了哭腔的女声, “裕裕啊,我可怜的裕裕!” 盛从南默默地起身去开门。 ~~~~~~~~ 苏满满还不知道她梦寐以求心心念念的金大腿已经到达。 剧情中,陆宝珠也是走了那段路,也遇到了辛裕,但是不是主动,而是她惊慌失措之下跑错了方向,结果阴差阳错的,倒是把辛裕挡在了身后,就因为这个,辛家人也念着她这个情,所以在那之后,尽心尽力的帮忙寻找高考资料,考上大学后立马就送了京城的房子,更是用辛家的人脉和关系为她铺路,为她的经商之路提供了数不胜数的方便和扶持。 不然她一个在农村长大的女孩子,缘何会一路畅通,各种助力不断的扶摇直上,才二十多岁就达到了生活大美满的人生巅峰。 不过这些剧情,满满不清楚。 回去之后,这个事她也就抛到脑后了,倒是村里,很快就到了另一个繁忙的季节--秋收。 她是知青,但是结婚了,就是上工,这工分也是记在婆家,知青那边的规矩管不着她。 阮母和阮云铮一致不让她上工,于是,秋收开始后,她就成了家里唯二的闲人。 哦,不,确切的说,小姑娘也不算闲着,春种时候,人家还能跟在奶奶身后递种子呢,不过今年家里有人,孩子自然不用跟着折腾。 于是,一大一小自然的就领了后勤的重要任务,主要表现在--做饭。 苏满满本尊是不大擅长做饭,但是原主不是娇养着长大的,她是会的。 现在这个季节,农村各家种的青菜不少,有那勤快的人家吃不完的菜已经开始晒干了,阮家住的靠边,虽然也是村里的宅基地,但是兄弟俩两份宅基地,园子还是不小的。 当然,能吃的青菜也不少。 满满叉腰,志气满满。 结婚这几天的伙食不错,但是也看的出来,每次的肉菜都是他们带回来的,刚回来的那天,看到碗柜里的剩菜,那才是他们平时的伙食,就是纯纯的青菜,没有一点油水。 她就猜,村里大部分人家估计也是大差不差。 但是出过力的都知道,想要干劲满满,那伙食必须得跟得上,有油水,有肉,不然那么多面黄肌瘦,还有那累倒的,都是怎么来的? 别人家是没有那条件,但是她有存货有借口,才不想憋屈着, “欣欣,想不想吃肉?” 小姑娘瞪圆了眼睛,捂着小嘴, “二婶,你要杀鸡吗?” “呵呵!” 轻轻的捏着小姑娘的鼻子, “不能杀吗?” 小姑娘小眉头拧着, “奶说,要攒鸡蛋,鸡也要留着,要留着等,等二婶坐月子的时候吃。” 苏满满脸上,只有一个大大的囧字,刚结婚就准备月子餐了? 这是另一种方式的催生吗? 她果断的转移话题, “那就留着,二婶屋里还有肉,你去喂鸡,二婶回去拿肉!” 抢收抢收,就是要抢时间,跟秋雨争分夺秒,时间紧任务重,所以春种秋收两个忙季,都是家里人做好饭送到地头的。 秋收第一天,苏满满炖了一锅土豆炖五花肉,一个凉菜,简简单单的,两个人在家吃的饱饱的,也到了平时下工的时间,一人拎着一个篮子,锁了门往地里走。 地里,各家的午饭也都陆续的送过去,阮家三个人还在认真地割稻子,就有人议论纷纷的, “你们看看这老婆婆,儿媳妇儿都娶进门了,还当个宝儿似的供着,她这老婆婆还累死累活的,你们说她图啥呢?” “那谁知道呢?哎你们说,这媳妇儿能给他们送饭吗? 这要是累死累活干了一天,回去还得自己做饭,那可就热闹了。” 离的不远的苏家人,神色各异。 苏二强面无表情的咬着窝头,朱春花一边吃,一边唾沫横飞的跟身边人说着什么听到阮家的话题,不屑的哼了一声,还特意的扬起了声音, “是啊,谁家儿媳妇儿这么没有规矩啊,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的。” 其他苏家人互相看看,默契的弯了弯嘴角,什么都没说。 “阮家二小子,你家媳妇儿这么懒,你娶回来能干啥,还比如娶我家姑娘呢吗,你看看,干活个顶个,天天满工分。” 阮云铮没说话,只是目光扫过去,冰冷冷的,那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立马就转移视线。 有人是开玩笑,有人就带着恶意,阮云铮可不是任由人胡说八道的。 正说笑着,突然,就有人惊讶的指着一个方向, “哎,你们看,那是谁家的?” 第61章 送饭,村里打脸 不远处的田埂上,正走过来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高个子正在低头说什么,旁边的小孩已经朝这边跑过来了, “奶奶,爸爸,二叔!” “哎呀,那不是阮老大家那个小丫头吗?阮嫂子,是不是?” 一听,几个人顿时都站起来了,阮云铮看到后面那个身影,镰刀一扔,大长腿就上了田埂,几步迎过去就把篮子接过来了, “怎么送过来了,我们回去吃也行。” 后面的村民挤眉弄眼, “阮婶子,没发现,你家老二还真是个疼媳妇儿的呢?” “就是啊,人家媳妇儿都得上工,回家洗衣服做饭喂鸡喂猪,然后再把饭送过来。 你家这可好,婆婆上工她不上工,就做个饭送个饭,还成辛苦了,当你家儿媳妇儿,可真享福啊!” 就是拈酸阴阳怪气的话,偏偏的阮母还不生气,美滋滋的气人, “那咋了?我家两个壮劳力,还差她干这点儿了?” “哎呦,婶子,人家都是从进门就开始调教,你现在就这么啥也不管,那以后,不得爬到你头上拉屎啊?” 阮母傲娇的扭头, “哼,我愿意!你想要你还没有呢?” 然后自己也收了镰刀,跟着走到树下。 后面的阮云清牵着闺女,一手接过小篮子, “你们吃饭了吗?” 小姑娘倔哒倔哒, “吃饭啦,二婶做了好吃的肉肉,肚子吃的饱饱啦!” “是吗?这么开心?” “嗯嗯嗯,二婶做得好吃,那么那么好吃。” 小姑娘伸着胳膊,划了一个大大的圈, “有那么好吃,爸爸快走,你也快去吃,二婶装了那么多。” “好,” 阮云清配合着闺女的语气, “那你还要再吃点吗?” “不吃啦不吃啦,肚子饱饱啦。” ~~~~~~~~ “切,打肿脸充胖子,还做肉,别不是几根肉丝吧?” 但是伴随的还有隐约几道咽着口水的声音。 阮云清不想让闺女听见这些,干脆的转移话题, “呀,你还拎着篮子呢,里面装的是什么?” 小姑娘叽叽喳喳的,顿时就把其他的嘈杂都掩盖了, “二婶摘的柿子,黄瓜,还有,还有甜甜的水,冰凉凉的,二婶不让我多喝,就给我喝半碗,就,就不几口就没有了,爸爸,我还想喝。” “你摸摸你的肚子,还能装的下了吗?再喝是不是就要,“砰”,爆炸了?” 掀开篮子,阮云清就知道了,有点儿哭笑不得,还有点儿感动。 篮子里的柿子黄瓜,和那水壶里只有一个底子做样子的绿豆水,应该是放在地窖里拔凉了,孩子体弱,不能吃凉的。 这弟妹,还挺细心的。 饭菜都打开,香味也渐渐飘散开,周围酸唧唧的几个人顿时就都闭了嘴,这样的饭菜,他们也想吃好吗? 在周围疯跑的几个孩子,也被香味勾着,目光频频的往这边投过来。 尤其是刚才讽刺阮母太宠儿媳妇儿那个老太太,脸上又青又白又红,回头就去掐身后的孙女, “没用的玩意儿,跟你那废物妈一个德行,还不赶紧的去干活,不然别说肉,稀粥你都轮不着!” 阮家几个人一点都没受影响,阮云铮高高兴兴的把饭菜拿出来,还时不时的投喂一媳妇儿口, “你怎么想着中午就做肉了?” 满满把嘴里的肉咽下去,摇摇头拒绝了下一口, “干活当然得有力气,不吃饱饭怎么干活? 身体是自己的,那这几天这么重要,本来就累得不行,要真是把你们累倒了,累病了,到时候耽误赚工分不说,那以后身子都熬干了,赚多少工分有什么用? 到时候再想法子补身体? 那不是得不偿失吗?” 阮云铮大口吃肉,闻言还呲牙点头, “你说得对!” “我说的对,你们就多吃点,这几天我负责后勤,不敢说肯定能把你们养的白胖,但是肯定保证你们顿顿吃饱,顿顿有肉。” 阮母手一顿,随即就接着吃饭,也跟着点头, “满满啊,回家妈就把钱票啥的都给你,想买什么你就看着买。” “啊?啊,不用不用,妈,你放心吧,我有钱,只要你们别嫌我用油啥的太费了就行。 怎么样,好吃吗?” 是了,原主的习惯和这个时代差不多,拿纱布擦擦锅就当是放油了,但是苏满满不行啊,咱就说,虽然不至于大油,但是起码也得正常一些,她没打算按着原主的习惯,以后日子长着呢,让她一直吃这么缺油少盐的水煮菜,那她可受不了。 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表明态度,当然,因此不用她做饭的话,那她不会有任何意见。 阮母过关了清苦日子,本来想说两句的,听了这话,结果一抬头,就看见老儿子一脸不值钱的样子,大儿子吃的满嘴喷香,小孙女刚撒娇耍赖又被允许吃了一块肉,满足的拍肚子说好吃,她嘴里的肉,嗯,也确实香。 比她在大席上吃过的好多了。 咂咂嘴,算了算了,她就不当那恶婆婆了。 反正老二那儿她知道的不多,但是也知道他这几年总往外跑鼓捣的那些,肯定是赚钱的,估计也不差这点菜钱油钱,小两口过日子,人家儿媳妇儿都没有意见,她管东管西的,算咋回事? 这老大难儿子好不容易找了个可心的,她可不能给捣乱。 “好吃好吃,不过满满啊,你也别太辛苦了,你那身体,还没好利索呢,累了就休息,妈回去做饭也是一样的。” 一个大家庭,老人的态度就是全家的态度,被肯定被体谅,满满放心,也欣慰, “好,谢谢妈。” 一顿午饭,让阮家成了全村人,尤其是全村老婆婆羡慕的对象,土豆炖肉半锅肉,主食是二米饭,大米掺的碴子,管饱,加上一碗冰凉凉甜滋滋还冒着凉气的绿豆汤,阮家人真的是吃饱喝足,下午上工满血复活。 没理会满村的怨念,收拾了碗筷,满满带着小姑娘往回走, “回家睡个午觉,睡醒了我们去给奶奶他们送水,好不好?” “好!” 其乐融融的气氛,没走出多远就被人打断了, “苏满满,你给我站住!” 第62章 受伤 声音有点熟悉,苏满满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伸手把孩子拢在身边。 听到了脚步声,她就没防备,想看着对方还能说什么。 结果没想到,下一秒,一阵风从后面扑过来,她下意识的把孩子抱在怀里往一边躲。 田埂就一人宽,她这么一躲,不可避免的要后退,脚就踩到了田埂的边上,“呲溜”一滑,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踩空了。 她一急,重心就不可避免的有偏坠,一手紧紧的搂住孩子,另一手的篮子就飞了出去,周围一片空旷,什么抓手都没有,她只感觉抱着孩子的胳膊一阵剧痛。 闷哼一声,然后,人就结结实实的摔到了旁边的田地里,后背,胳膊都被扎的生疼。 眼冒金星。 小姑娘被她按在怀里,也“哎呦”一声。 田埂上的朱春花也慌了,她就想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个臭丫头,杀杀她的反骨和不听话,给宝珠出口气,没想着杀人,谁知道就那么寸,那镰刀真的就打中了,人也摔了。 她下意识的先看了眼被满满护在怀里的小姑娘,看她毫发无伤,暗暗的放心,转身就想跑。 但是已经晚了。 朱春花离开的时候,云毅就看见了,小孩悄悄的跟在后面,看见的就是朱春花把镰刀扔到满满身上,然后,出血,然后满满抱着孩子摔下了田埂。 小孩吓的转身就跑回去找人,加上附近田地的人吃了饭回来干活,也听到了碗盘子摔碎的声音,过来就看见血迹,自然就发现了异常。 所以朱春花刚跑出去没多远,就被村民堵住了,不管平时远近亲疏,遇到人命关天,也都要往后靠。 稻田地里,都是割完的稻草茬,地也还有些潮湿,摔坏倒是没有,但是脚脖子稍稍一动就疼的厉害。 满满叹口气,生无可恋,缓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坐起来。 她算是发现了,她跟这个被外人认为是亲妈的朱春花,应该是有仇,相克,每次见面都不会愉快,不是吵架就是受伤。 “欣欣,你受伤了吗?有没有哪里疼?” 小姑娘头发都弄得乱糟糟的,也被吓了一跳,在满满腿上坐起来,哭唧唧的, “二婶,你出血啦?” “嘶!” 扫了一眼胳膊,满满就赶紧收回视线,虽然不晕血,但是袖子全都被血浸透了,这冲击力着实是不小。 霎时就感觉,头也开始晕了,这场面实在是不大敢正视,伸手先扭过孩子的身子,不让她看了, “没事,你站起来走一走,二婶看你有没有受伤?” 田地的另一头急匆匆的跑过来几道身影,很快就到了眼前,小姑娘眼尖,直接扑了过去,忍不住的哭出声, “爸爸,有坏人,有坏人,呜哇!她要杀了二婶!” “好好好,爸爸知道了啊,没事没事,别怕。 二婶只是受伤,让二叔带着二婶去医院,找医生包扎上就好了,不哭啊,你去找奶奶,好不好?” 阮云铮蹲跪着,整个人都是无措的, “你,你怎么样?还,还能动吗?我要干什么,我,对,止血,止血,是不是?” 苏满满都懵了,不是,大哥,我才是病人好吧?你问我这个,合适吗? 阮母接过孩子,人还迷糊着,就在村里,怎么还能遇着危险呢?这朱春花是疯了吗? 阮云清干脆的从后面踢了他一脚, “你傻了吧?弟妹胳膊还出血呢,脚脖子也受伤了吧? 赶紧的抱起来,准备去医院,哦,先找块干净的布把胳膊缠上!” 附近上工的村民都围过来,村长也过来了,阮云清干脆的自己安排, “村长,我们要借用一下村里的驴车,云铮下午要请假,哦,还有我妈,我留下上工。” “行,去套车。” “还有,这个伤人的,麻烦村长安排人看守一下,是报公安还是要怎么处理,等我弟妹脱离危险再说。” 没等村长回答,满满就出声了, “大哥,不用等,报公安吧,一次两次是试探,一而再再而三的,那就是明摆着欺负人了,这次都动刀了,这性质还不明显吗?” 阮云铮现在脑子完全没有理智,媳妇儿说什么他就重复什么, “报,现在就报,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欺负的,我媳妇儿还不是你家孩子呢,一回两回的没完没了了,咋的,还非得把人逼死才罢休吗?” 转头就玩变脸, “媳妇儿,你别动,我抱你,你在驴车上躺着别动,咱们一会儿就到医院了,别害怕。” 阮母后知后觉的跟上去, “我跟你们一起去,走走走,快走。” 苏大强和苏三强对视一眼,然后苏大强就去看自己媳妇儿,胡秀玉会意,立马就跟上了, “嫂子,我跟你一起,咱们人多,有个照应,他们男的心粗。” 苏云海抢了赶车人的活,全程阴沉着脸,车上躺着伤员苏满满,阮云铮,阮母,胡秀玉,和两个非要跟着的孩子欣欣和云毅,苏云峰帮着张罗拿东西,叮嘱苏云海,给他塞钱,然后看着驴车离开。 苏家其他人在后面看着,包括苏云昭和苏云修。 朱春花惊恐的看着,全程没有人跟她说话,没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但是却是每一个字都落在她心头上,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越来越慌。 她是狠心,确实是不喜欢这个“女儿”,所以她能找侄子,打算把她嫁了,卖了,但是那都是暗中的,她从来就没打算直接亲手杀人,尤其还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杀人偿命这点法律她还是知道的。 她还有宝珠,她不能当个杀人犯。 找了一圈,她朝着苏二强冲过去, “当家的,我没有,我没有要杀她,是她,我要跟她说话,她她她,是她先不好好说话的,我一生气看,就把镰刀扔出去了,我真的没有杀人!” “妈,爸,大哥,我没有我没有,” “云昭,云修,你们说啊,妈妈没有杀人,真没有,就是苏满满从来就不跟我好好说话,还害的宝珠被人笑话,我就是想,就是想给宝珠出口气,我没想杀人啊!” “村长?” 第63章 要让他们两个人相信,满满不是他们的孩子 苏大山看了眼黑脸的苏家人,挥挥手,让民兵把人拉走了, “先关在大队部,等着公安来人处理。” 这都啥事呢?一天天的,那是不是亲生女儿,那也不能这么对待啊? 他心里也发苦,动手的是朱春花没错,但是这始作俑者,还是自家那个刚进门的儿媳妇儿。 这一回回的,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宝珠啊,跟小时候,真是不一样了啊,也就是苏卓那个没脑子的,还拿她当个宝。 还有这更没脑子的苏家二房两口子,那就不想想,一大家子,为啥一直就不喜欢宝珠,就他们两个眼睛不瞎? 人家老头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看人还不如他们? 嘁! 不管了,实在管不了,从宝珠被人认回去,小苏下乡之后,这事,就乱糟糟的,还有老苏家的态度,鲜明的很,也没避着人,还有啥不明白的? 还有这个脑子一样不清楚的苏二强,还求情?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行凶,跟他求情有什么用? “你要是再捣乱,就跟你媳妇儿一起进去吧!” ~~~~~~~~ 驴车在土路上撩起蹄子跑的飞快,带起一阵阵尘土。 阮云铮全程都黑着脸,抱着满满不撒手,另一只手擎着受伤的胳膊不敢放下,说了几次也不听,满满索性就不说了。 伤口的血被裹住了,也不像刚才那么汩汩的往外流,但是脸色苍白,嘴唇惨白,浑身也虚弱的没有力气。 她本想着偷偷喝点空间井水缓解一下,转眼又一想,伤势轻了,那朱春花的错处,就没有那么严重了,就算真的报警量刑,也会从轻。 那,又一次侥幸,就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还会来找麻烦的吧? 这么一想,她狠狠心,就忍着伤口处的刺痛,眉头自然皱得更紧,看的阮云铮眉头也一促一促的, “是不是又疼了? 云海,你再快点儿。” “姐姐,我给你吹吹。” “二婶,我也吹吹。” 苏云海又扬起了鞭子,胡秀玉实在无语,伸手阻止傻儿子, “行了行了,前面没多远就到了,这是驴不是马,你再抽它还能跑多快? 再快,这车巅起来,满满不是更难受吗?” 后一句话,还是有用的,苏云海慢慢的收了鞭子,阮云铮也没再提什么意见。 见状,阮母也悄悄的松了口气,这个儿子要是真的拗起来,她是也劝不通的。 时隔半个月,苏满满再次进了医院,居然还是上次的那个医生。 处理好伤口,还调侃她, “你今年是真红啊,上次是内伤,还没大好,这又是外伤,内出血外出血,可不要再有下次了啊,你这小身板可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阮云铮脸黑的不行,想起了之前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是在医院。 是的,在知青点的小房间那次深夜的救命之恩,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上次她被陆父踢出内伤的那天,一脸倔强,又默默地委屈,让陆父不得不吃瘪时偷着翘起的嘴角,让他印象深刻。 所以在知道被人算计跟人登记结婚,而女方居然是满满的时候,他居然还有些暗喜,他就知道,他栽了。 “什么东西对她身体好,你写下来,我去买。 是不是要住院?哪个病房?” “......” 这么省事的家属,要不是场合不对,医生都要逗乐了。 只是把病人送过去后,家属很快就又转了回来,开启十万个为什么模式, “能不能放麻药?” “能不能留疤?” “能不能见风?是不是不能干活?” “要卧床几天,都要注意什么?” “是不是要多吃肉,猪肉行不行,牛肉行不行,骨头汤行不行,老母鸡行不行?” 医生伸手就打自己的嘴巴,叫你乌鸦嘴,这叫省事吗? ~~~~~~~~ 其实要是依着满满,胳膊上的伤,除了生活上有点不便,并不影响什么,其实完全可以回家。 但是,病人嘛,这种时候当然是要听家属的。 确定了满满的态度,安顿好她,留下了阮母和胡秀玉照顾后,他转身出了医院,就直奔公安局。 几天前过来,和民政部门的调节,还是他们做的,值班的公安同志对他还有印象,一看这煞神一般的脸色,就有点紧张,一听说是故意伤人事件,就更严肃了。 急匆匆的几个人骑车自行车就出发了。 他才回头看苏云海, “你想说点啥?” 苏云海语气都是厌恶, “恶心,现在我倒是希望满满不是我们家的孩子,摊上这样的父母,她怎么都要受影响的。 你看着吧,就算是把那人抓进去了,都用不了几天,她娘家就会去找你们闹,村里啊,也会有各种各样难听的话传出来。” 都是同一个村子长大的,苏云海能看出来的,阮云铮自然也不例外, “我不想放过她,从我媳妇儿下乡开始,一次次的,上门闹,结婚闹,平时在外面跟村里人说的那些话,我都不好意思学,现在都发展到动手了,这次要是再轻轻的放过,那以后还不更得意,我媳妇儿还活不活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不可能求情,来之前大哥就交代了,让我们想法子,随机应变,家里那边,他们会看住二叔,你们不松口,他们不会松口,一切以满满的意愿为主。 但是村里的情况你知道,就怕你们回村之后,他们再上门闹你们,所以我想着,” 阮云铮刚松口气,就听见这个但是,眉头又皱起来了, “什么意思?你直说。 你以为我媳妇儿想要这样的家人吗? 你们是好,但是,你自己也说了,就这样的爹妈,没有反倒更轻松。” “我就是这个意思,” 阮云铮一冷, “你是说,去查当年抱错孩子的真相?” 显然的,苏云海比阮云铮更狠,更干脆, “查不查的无所谓,查不查得到,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他们两个人相信,满满不是他们的孩子。 这个,应该不难吧?” 阮云铮,“......” 他想过查,也希望不是,但是,造假,他还真没想过。 “云海,你想好了,对阮家,没有什么影响,有没有老丈人,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她喜欢你们,就把你们当成亲人,那也是好事,我们也高兴。 但是,如果让你家里知道你的做法,他们恐怕是不会赞同。 尤其是,苏爷爷苏奶奶,毕竟是事关血缘的大事,就算不看苏二叔,那总不能真的不顾其他人。” 苏云海看看他,半晌,才摇摇头, “不光是因为这个事......” 第64章 真的不是么?怎么会不是? “那是为什么? 我明天就回去给那两个人放点血,去找医生过来对一下血型,问问,这不是也能判断出来一些吗?” 苏云海张了张嘴,把话又咽了回去,算了,要试就试吧, “那就按你说的做吧,你别折腾了,我回去找人取血。” “行吧,那你刚才说的还有什么事啊?” 阮云铮只觉得苏云海整个人都透着奇怪,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的追问, “你把话说全了,这半截话,你这不是成心让我不安心吗?” 苏云海摆摆手, “你就别管了,医院这边我不熟,你去找人吧。” 阮云铮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是因为啥,这也就是个笨法子,虽然不能帮媳妇儿找到亲父母,但是他就盼着,万一能把苏二强夫妇排除这个可能,那他媳妇儿也能开心点儿。 “哎,要不是实在没有线索,何必费这个劲呢。” 小县城,医院设施本就不太齐全,档案室管理的没有那么严格,他早就找人暗中去查过了,满满出生的那天,甚至那前后日期出生孩子的档案,一个都没有。 “唉!” 苏云海办事痛快,第二天上午,就亲自送过来两个用点滴瓶子装着的血样, “大哥,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能给你放了这么多的血?” 矮粗的点滴瓶,足足装了两公分那么高的一个瓶底,阮云铮看的直抽抽,只觉得他身上也开始疼了, “你这个量,不像是要验血型,倒像是给人凌迟了,他们看着这么放血,没吓哭吗?” “验吧,别舍不得。” 苏云海扯扯嘴角,岂止是吓哭,都要吓晕了好吗? “满满怎么样?今天公安会把人带回来,应该也会过来找她问话,做笔录。” 正是秋收的时候,昨天好说歹说的,把胡秀玉和自家老太太都劝回去了,阮云铮自己留下照顾的,情况很清楚, “昨晚上,发烧了,医生说是正常,这会儿刚打上点滴,” “好,我去看看。” 验血的结果出的很快,下午公安过来做笔录的时候,阮云铮拿着结果刚好进门,苏云海的目光就投了过来,他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公安同志,我们不和解,而且,我有证据,证明苏满满不是苏二强和朱春花的孩子,” 苏云海眸子瞬间瞪大,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真的。” “我们昨天到的医院,而且之前苏满满也有过就医记录,她的血型记录的都是A型。 但是,苏二强和朱春花的血型,都是,O型。 我刚问了医生,医生说,两个O型血的夫妻,生下来的孩子,也只能是O型血,不可能是O型以外的A型,B型,或者AB型。 所以,她和苏家夫妻之间没有血缘的牵绊,那自然不存在也不可能出现什么大逆不道,长辈教训晚辈之类的关系,在这次抱错孩子的事件中,她就是一个受害者。” 几个公安面面相觑,抱错孩子的事,上次闹民政局的时候就听说了,没想到,居然还有后续! 年纪明显大一些的女公安看向满满的眼神里顿时就都是同情了,可怜的孩子,从小长大的家庭不是亲的,这姓都改了,结果发现,这个家庭也不是亲的! 抱错孩子这种事,属于民不举官不报的,况且十八年前的事,他们就算想查,大海捞针一般,他们也没有那个人力物力精力。 偷偷给人验血型的事,虽然算不上合法,但是跟着小姑娘的遭遇相比嘛,还真的就不算什么了。 苏满满反倒是如释重负,这样,最好! 和那两个人没有关系,她就算跟苏家其他人相处,也自在了。 阮云铮看了一眼震惊的苏云海,继续开口,把前几次朱春花上门闹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公安同志,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没想跟谁结缘结仇,原本都以为我媳妇儿可能是苏家人,苏家其他人对我媳妇儿又都很好,我们才对她百般忍耐。 但是既然没有关系,我们也不想以后再跟她再有什么牵扯,这事,请你们再去问问医生,最好能出具一份文字说明,免得回去了,有人再说我们弄虚作假,不顾亲情之类的。 以后,若是再有人拿着这个事,来跟我媳妇儿说什么,或者来指责她,那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这个,公安倒是都理解,既然不是你家的女儿,那人家跟你就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你又打又骂的,那就是地主老财了, “行,情况我们都了解了,你先好好休息,后续有什么结论,我会再过来。“ 临出门,那大姐还叮嘱苏满满, “不过,再遇到这种情况,不要硬碰硬,能躲就躲,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安全了,命好好的,有什么恩怨,才有机会找回来。 这次是胳膊,万一偏了,伤到致命的位置,你说说你后不后悔,多吓人,是不是?” 几个人连连点头,把人送了出去,阮云铮看着那方向,去的就是医生办公室。 门一关,苏云海绷着脸, “你说的是,真的?” 阮云铮大概能理解一点他的心理,原本以为是妹妹,所以宁可自己当个坏人,就是为了让她脱离那对父母,但是,苏云海心里其实一直都认定,苏满满就是他的堂妹,嘴上说着是让阮云铮来验血,但是其实心里,已经笃定他肯定会失望。 结果,一转眼,他就啪啪的被打脸了, “怎么会,怎么会不一样呢?” 阮云铮拍了拍他肩膀,然后就去看媳妇儿, “这下放心了?” 满满连连点头, “是真的吗?真的没有关系?” 苏云海心塞,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跟苏家撇开关系? “放心吧,血是云海送过来的,也不是做什么违法的,就是验个血型,没有阴谋诡计。 我问清楚了,O型血的父母,生出来的孩子只有O型血这一种可能,你真的不是他们的孩子。” “太好了!” 随即就叹气, “可惜了!” 阮云铮一愣,这突如其来的, “可惜什么?” 第65章 真的不是啊...... “可惜什么?” 满满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后面的苏云海身上,声音清脆, “当然是苏家的其他人,都是那么好的人,偏偏的摊上了这样的两个家人。” “知道了你跟苏家没有关系,还是这么喜欢他们?” “嗯嗯,” 满满毫不犹豫的点头, “苏家人都很好,对我也很好,是我下乡之后感受到的第一份,也是最大的善意,虽然开始的时候我知道,是因为我可能是苏家的女儿,这些善意其实都是对她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实打实的得到温暖的人,是我。 云海哥,你们不会是因为我不是苏家人,就后悔曾经对我好了吧?” 苏云海从刚才就一直僵在墙边,听到“云海哥”三个字,才愣愣的回神, “你说,什么?” 阮云铮叹口气, “苏云海,你们家看中的,就只有血缘吗?” “当然不是!” “云海,那你在这纠结啥呢?” 阮云铮把人拽到椅子上,又按着他坐下, “上回吃饭的时候,咱不就说好了吗?咱们各论各的,绕过那两个人,就只当看不见他们,只当是,正常的村邻相处着,现在这样,关系透明,光明正大,这不是正方便你们平时来往了嘛?” 苏云海抹了一把脸,莫名的多了几分伤感, “可是,我一直以为,她就是那个妹妹,我以为,就算不算二叔他们,和我们,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一家人,也总比普通村民要亲近很多,和他们,总归是不一样的。 可是,云铮,你真的没听错吗? 你们不知道,其实,当时妹妹出生的时候,奶奶知道是女孩,特别的高兴,她跟爷老早就想要一个孙女了,那乐的,几乎把二婶当成了全家的功臣,家里的鸡蛋都给了二婶,家里一共就养了两只下蛋的母鸡,二婶嚷嚷着没有奶水,后来也都杀了。 那时候我还小,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平时饭都吃不饱,闻着肉味那也馋啊,半夜馋的直哭,就那样,奶也就给了我两块肉,剩下的,连汤带肉,都进了二婶的肚子,连大哥,和云昭哥,都没捞着一口,你们想想,她有多喜欢这个孙女。 但是,二婶把孩子宝贝的跟什么似的,不让奶抱孩子,好像怕奶把孩子抢走似的。 后来,孩子慢慢长大,奶就发现,孩子长歪了,被二婶惯的无法无天,在家里抢我们这些人的东西,只要她想要,就哭,闹,打人,摔东西,摸着什么摔什么,又一次扔东西把奶都给打了,爷奶想把孩子放在身边好好扳一扳,但是二婶也又哭又闹的,见人就说奶想抢孩子。 那个宝珠也是,在家横行霸道,但是出门在外还是个会装的,面甜心苦,窝里横,说的就是她。 后来,爷奶也心冷了,说她跟二婶的性子越来越像,没有一点苏家人的淳朴宽厚,恨铁不成钢,对她也越来越冷淡了。 知道她是抱错了,我听见爷奶说,原来以为是苏家的教育出了问题,现在看来,是根子的问题,尤其是知道你之后,他们乐的,那几天连干活都有使不完的劲儿。” 思绪瞬间回到现在,苏云海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个干干净净, “现在要是知道你真的不是他们心心念念的孙女,心里还不定得多失望呢。” 苏满满无措,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说点什么才能安慰到他,斟酌了一下,才慢慢的开口, “其实,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来到陆家庄之前,被陆家人打的进了医院,几乎没怎么住院,就被赶来了这边,当时是我最虚弱,最无助,或者说最绝望的时候,然后晚上就遇到了那两个二流子的事,但是第二天我一醒过来,就看到了,苏奶奶,满脸都是笑意,关心啊,你不知道当时的我,有多需要这样的善意。 真的,云海哥,我始终都记得的,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我和苏家可能会存在的关系,我很喜欢苏奶奶和云毅,真的,云海哥,你们对我的好,我都知道的。 后来,也是你们在一直的释放善意,帮我修房子,帮我捡柴,其实我心里都有数,我知道人和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我知道你们把我当成了自己家的孩子,说起来,也是我有些贪婪了。 我的亲情缘其实一直都不太好,以前在陆家,不说对我多好,但是也供我吃饱穿暖长大了,我不能挑人家什么,来到这边就遇到你二叔两口子,我也以为我就是他们的孩子,他们那么闹,我不伤心,但是也有些凄凉。 结果,一步不如一步,现在,又成了父母不祥的人,前后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你们看,我这样的人,不是你们家的孩子,你们不是应该更庆幸吗?” 阮云铮鼻子发酸,还真的是,从陆宝珠的身世被揭穿,他媳妇儿就一直是被动的,被欺负的那一个,这身世真的是一波三折,就跟个浮萍似的,四处飘荡,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根在哪里,他直接就伸手把人握住, “媳妇儿,就算找不到父母,还有我呢,阮家永远都是你的靠山,有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我也不能。” 苏满满不是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这些话也是有感而发,说完也就剩下一点儿伤感,被男人这么一抒情,顿时就被一击而中,消散的干干净净了,笑容都回来了, “好,我信你。” 苏云海也静静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潜意识里都认为,被换到城里,是对另一个孩子的不公平,但是这人间疾苦到处都存在,如果能选择,谁愿意与亲生父母分离,去另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家去享什么“福”呢? 最大的福,难道不是父母的爱吗? “云海哥,你就别想太多了。 其实仔细想想,除了之前不明朗的关系明朗了,也没有什么变化啊? 以后别人再说什么,咱们就大大方方的说就是,我们是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两家就是关系好,我就是喜欢苏奶奶,喜欢大伯母,喜欢三婶,喜欢云毅,那怎么了? 哪条法律说不允许了?是不是?” 苏云海,竟然,无言以对。 半天,才挤出一个问题, “那你还要去找,他们吗?” 第66章 听墙角 他们是谁,不言而喻,不过是当年那对亲生父母。 满满也不想评价他们,是粗心,还是不负责任,或者其他原因,她也并不想追究什么,反正大概率,也是没有机会见面的。 素不相识,无缘无恨,满满心态也很平和, “应该不会吧,我早就过了需要父母关爱的年纪了,现在找他们干什么? 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就算能找到,我要干什么? 上门去认亲,把人家的家庭也搅合的乱七八糟,然后呢,我拍拍屁股走人了? 还是上门去抢家产? 算了算了,” 她干脆的摆手, “不去不去,我现在过的就很好,不想去自找麻烦。” 苏云海,总感觉她有点避之不及的感觉,是怕再遇到第二个苏家,还是怕真的遇到苏二强和朱春花这样的父母? 既然撇清了关系,苏满满对朱春花甚至连恨都没有了,只觉得她可怜又可悲,就因为这么一个不确定的真相,为了养女,不惜亲手伤害亲生女儿,如果知道真相,不知道心里会不会有一丝的后悔。 而苏云海想的也是这个事,之前他没敢说出来,就怕两个人冲动,现在倒是没有什么担忧了, “之前二婶找人去知青点想把你绑走是吧?” “呃,是啊,不过正好云铮碰到,救了我,” 话题有点突然,两个人不知道他的意图,也没说太多。 “怎们了,人抓到了?” “那倒不是,之前我不知道这个事,你们也是,也不跟我说,是我昨天早上无意中听到二婶说的,之前耀祖的事,肯定是阮云铮使的坏,说你就是自己看上了满满,说不定是自己想去干坏事,遇到了,嫌耀祖碍事,才把耀祖扔到了山上。 所以,他们商量着要去找你晦气,可能,还要从满满身上动手,这次,可能是他弟弟亲自动手。 他,也是个,好色的主儿。” 阮云铮脸色顿时就冷了下来, “她弟弟?前两年那个在委员会跟在人家后边耀武扬威,到处打砸的那个?” “对,就是他,朱富贵,这几年委员会不像前几年那么风光,但是要是想使个坏,不说别的,就咱们村里那些没有脑子的,整不好可都能给帮忙呢。” “呵呵呵!看来,一个耀祖,还是没受到教训啊。” “哈哈,一个富贵,一个耀祖,朱家这愿望很淳朴啊!” “那耀祖算个啥,” 知道朱春花是个不安分的炸弹,苏云海也早早的就把她娘家都翻了个底朝天, “前几年风光的时候,早就跟村里的寡妇凑到了一起,现在啊,儿子都六七岁了。 这县里头还有一个想好的,也怀了,据说找了哪个大夫看的,说可能也是个儿子,他隔三岔五的就过来看看。” 阮云铮立即就理解了, “怪不得呢,儿子多,有底气了啊。 行啊,既然伤天害理的事没少干,那我也不用顾忌什么了。 媳妇儿,你先好好休息,我先出去安排一下,在咱们回村之前,先把这个隐患处理了,免得回去后还得防备着。” 苏云海也跟着起身,很明显的要一起去。 满满看了眼包扎的紧实的胳膊,一脸幽怨, “就非得住院吗?我还想去看看热闹呢。” 苏云海瞬间失笑, “知道人家对你起了心思,你居然还能这么淡定,不想着赶紧躲起来,还想去看热闹?” “那我躲起来,他就不想害我了吗?” 苏满满振振有词, “再说你们不是要去处理他吗?有你们在身边,我怕什么?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应该担心吧? 再说,这县城,你们放心我一个人在这病房里吗?” 这么一说,两个人顿时还真的就不镇定了,难说啊,昨天的事不是秘密,如今朱春花又被公安关押,她弟弟一着急,狗急跳墙,还真就说不准。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阮云铮果断的脚一转,直接去了医生办公室,确定了换药也可以的情况下,立马就给办了出院, “我还是在你身边吧,不然我还真就不能放心了。” “好好好,对对对,” 离开了医院,苏满满心情好,你说什么我都应着, “我们去哪里呀?” “前面,粮站后面的胡同,他在这边买了一个小院子,隔三岔五的就过来,刚才我让人去查了,可巧了,今天就在。 我觉得媳妇儿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没准儿就打算晚上趁着黑天偷着去病房呢。” “有可能,他在委员会这么好几年,在医院发展了几个人脉,也不是难事,这县城就这么大,可能转个身遇到的都是认识的人呢。” “嗯嗯嗯,” 满满夹在两个人中间,敷衍的应付,眼神却盯着他们前面的那个院子。 巧了不是,这边她还真就来过,是县城乱哄哄的那几年,原主胆小,买了菜回家不敢跟那些人对上,只敢摸着偏僻的小胡同走,就是那么巧,看到好几个小兵,抬着打砸来的东西,就跟着一个男人进了这个小院子。 当时给她吓的都没敢出声,等着人都走了老半天,才磨磨蹭蹭的离开,经过门口的时候,好像还听到了女人的哭声,给她吓的,撒腿就跑,路上摔了好几跤,好好的菜都摔碎了。 因为这,还被陆母训了一顿。 原来这些东西都进了这么个人渣的手里,她就一阵恶寒。 “你怎么了?” 阮云铮敏感的察觉媳妇儿的情绪不对,赶紧询问, “害怕?要不我先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等一会儿?送你去铜哥那边?” “不用,我不去,我就在这看着他,” 苏满满秒变咬牙切齿小凶兽,握着拳头恶狠狠的, “我要看着他受到惩罚,让他&#@#*%¥#@#&~~#@#&#@#*%*%” 后半句含糊不清,阮云铮不由自主的靠了过去, “你说什么?” “唔!没事没事,我在诅咒他,所有的一切算计都是大梦一场空,空欢喜一场,让他狠狠地摔下来,摔个头破血流,粉身碎骨,尸骨无存,祖坟永远不冒烟......”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这仇恨值,是不是有点涨的太快了? 慢慢的靠近窗台,听了一会儿墙角,很快屋里就传出了某些声响。 呃,这场合,结了婚的小两口有些尴尬,反倒是光棍的苏云海一脸的大无畏,看他们的眼神有些少见多怪, “行了行了,别整这出,我去整点东西把人引来,你们小心点,要是出来,直接就给打倒,然后你们要躲好啊。” 说完,人就翻过墙头窜到隔壁去了。 “他要弄什么动静?” “住在这的这位,其实是个有家庭的,不过他男人是当兵的,常年不在家,公婆又不在这边,所以她才这么放肆,不巧,最近,她那位丈夫,正好回来养伤,人就在你隔壁的病房。 她的公婆,早上还去了黑市买东西,被小五他们看见了。” 男人凑到她耳边,说话的热气都直往她耳朵里钻,她痒的不自觉的就想笑, “你好好说话,” 真是的,荷尔蒙靠的这么近,她都要香迷糊了好吗? 阮云铮把她的眼馋看在眼里,暗自发笑, “好好好,好好说,好好说。” “诶,不对,这事你怎么不早说?” 第67章 听墙角有发现 “说什么?这事是什么好听的?要不是今天你到了这,我都不想跟你说,太脏了,污了耳朵。。 不过,就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阮云铮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在委员会好几年,就是跟在后面烧杀打砸的,自己就密下不少东西,应该有不少宝贝。” 东西?委员会? 苏满满只觉得这场面好像似曾相识,随口就接了一句, “都是不义之财,要是能换成物资,都能养活多少人了? 你说他这些事,被人发现了会怎么样?能被公安抓了判刑吗?” 她对这个年代的法律不太了解,尤其是这几年,形势特殊,对于委员会的,很多百姓和单位都避之不及,生怕自己也受到牵连,公安局和委员会基本也都是各自为政,互不干扰,人家愿不愿意跟他们交恶,愿不愿意接手这种麻烦事,都还不知道, 阮云铮对苏云海还是有些了解的, “云海应该不会报公安,像他这种人,滑的很,做坏事应该也不敢留下什么证据,但是他平时都是仰着下巴做人,得罪的人肯定也不会少,咱们犯不着当这出头鸟,这事爆出来,自然有人看不惯他,对他落井下石的。” 说是这么说,阮云铮已经决定要叮嘱小五他们要注意这边的动静了。 只是,可能是苏满满的运气实在不太好,这事压根就没朝着他们想的方向发展。 还没等到苏云海回来,就听到门外先传来一阵喧闹,踢踢踏踏骂骂咧咧的,更像是上门找茬的。 实际上,好像也是。 阮云铮和满满对视一眼,都迅速的后退几步,将身影藏在墙角的柴火底下。 几乎是刚蹲好,大门就“砰”的一声被踢开了, 前面的是两个裤腿还带着泥的汉子,后面跟着一个老太太,后面还跟着几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进门老太太就嚷嚷开了, “李红,李红你给我出来!我儿子住院你为啥不去伺候?” “妈,都跟你说了,老二不在家,她一个女人在这县城住,根本就不行,人家都好几次看见有男人进来了,就你还不信?” 满满眨眨眼,啊,这是,婆家来捉奸? 屋里的人应该是也听见了动静,女人慌乱的推开男人,赶紧抓衣服往身上套。 倒是那个朱富贵,也就急了一下,随即就又躺回去了, “怕啥?几个泥腿子,你咋让他们吓成这样? 我在这呢,我看看他们谁敢动手?” 李红没有那么大胆子, “哎呦,富贵哥,你没听他们说吗,我家那死鬼住院呢,你说能不能在县城医院啊?” 朱富贵色心色胆,李红衣衫不整,他干脆把人往下一拽,又拽了旁边的被子往身上一盖, “别管那些人,来伺候伺候我吧。” 李红急得不行,又不敢真的用力反抗,嘤嘤的求饶, “别,他们要进来了......小心肚子......” 外面的阮云铮和满满,这个季节开门开窗的,这不就是现场直播吗? “这两个人,是傻子吗?” 而且,不是说这个年代,对男女作风问题抓的特别严,而且,这个李红的丈夫不是说还是个军人, “这,算是破坏军婚吧?” 说实话,就朱富贵这脑子,阮云铮多少年都没见过了,他觉得他们都高估他了,就这样的脑子,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了, “是,后面,我们应该不用管了。” 也是,但凡正常的家庭,这样的事情肯定都是不能就这么忍气吞声的。 一群人进了屋,屋里顿时就热闹起来,他们也没什么能做的。 哦,也不是,确切的说,他们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让这些人提前来了而已, “我们回去?” 满满点点头,刚起身走了两步,就觉得脚下触感不对,这一顿,阮云铮就察觉了,低声问道, “怎么了?” “......你会在柴堆底下挖地窖吗?” “什么?” ~~~~~~~~~~ 朱富贵张狂也不是没有底气的。 五六个人进屋,看见的就是正在厮混的两个人,老太太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傻了,身子晃了晃,差点直接晕过去, “你,你不守妇道,你这是通奸!” 老太太生气,要气死了,儿子好好的一个排长,当时这李红还是个知青,就要死要活的非要嫁,后来他们想着这也是个文化人,以后生了孩子也能识字,挺好,就也同意了。 不想跟他们一起在农村,非要在城里住,他们也没说什么,把儿子这么多年的积蓄和家底都拿出来买了这个小院子,家里现在吃的还是麸皮掺野菜呢,她,她怎么能对不起她儿子啊? 这么一想,悲从心来, “李红,你,你个不要脸的骚~~货,没了男人就不能活吗?你男人在外面拿命赚钱,你在家里就这么糟践他?” 好几个人上前就把两个人拎下来了,这种情况自然是不会客气的,当然也没听那男人喊什么,往地下一扔就是拳打脚踢,两个人连哭带嚎,最后还是朱富贵嗷唠一嗓子, “你们大胆,这不是你们的农村,这是城里,我是委员会的人,你们现在就停手,我还可以不计较。 听到没哟,住手,给我住手!” 外面,满满眼睛里都是愤怒。 这个柴堆是靠着一侧的墙,另一边挨着房间的,他们刚才藏身的地方就是这个院子的一角,现在两个人对着打开的地窖口面面相觑,震惊过后,脸上都是凝重的表情,苏满满气的头发都快立起来了,还死命地压着声音, “怎么办?要不要下去看看?” “别,” 阮云铮回头看了一眼,屋里静了一瞬,估计也快出来了,他迅速的把地窖盖盖好,把柴火恢复原样,揽着她从墙头翻过去,几乎是刚落地,隔壁的门就开了,只听到脚步声,然后是大门开了,关上。 然后听到几个人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满满诧异,指了指外面, “这是什么情况?” 第68章 你怎么在这儿? 阮云铮没说话,拉着她快速的离开小院。 出了胡同口,就遇到了跑回来的苏云海, “你们没事吧?那女的,她男人一会儿过来。” 阮云铮蹙眉, “这事,还真就不能私下解决了,去报公安吧。” 苏云海看看他,看看一边脸色莫名的满满,又看了眼胡同的方向, “你们看着,我去!” 阮云铮凑过去低声交代了几句,苏云海“我去”了一声,转身就跑。 两个人没敢走远,又慢慢的走回了院子附近,满满忍不住发牢骚, “这都什么事啊?不是,他是什么人啊,怎么敢干这种事? 诶,不是,” 她猛的站住, “之前朱春花说的让什么耀祖把我弄走,不会也是要卖给他吧?让侄子把亲女儿卖给亲弟弟? 那朱耀祖,不会也是?” “很有可能,上个月黑市严查了一次,就是听说了县城有人家丢了孩子,还有几个妙龄少女失踪,怕引起恐慌,就没有大肆宣扬,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 “哼,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是这么想的吧?” “也有可能,毕竟灯下黑,是最容易忽略的。 对了,伤口怎么样,还疼吗?” 阮云铮对别人的事兴趣不大,提醒了就完事,他也没打算多管什么,现在关心的当然是媳妇儿的情况, “他这边今天是完蛋了,要不咱们还是回去继续住院吧?” “别别别,” 好不容易离开那地方,满满可不想再回去, “医生不都说了问题不大吗,药也开了,回去按时换药就行了。” 阮云铮显然是不大放心的,之前同意出院,那就是单纯的因为不放心这个朱富贵,按他看来,她就应该在医院住着,等伤口完全愈合才行。 事实上,医生也是这么劝的,但是架不住那会儿上来那个就劲头,心里都是担心,听不进去啊,这会儿想想,已经有些后悔了, “可是,万一再发烧呢,在医院还能直接打针,” “可是,我不想在医院嘛,我想回家,” 突然软下来的声音,听着还有点像是在撒娇,让阮云铮本来还有些坚定的态度有些动摇, “可是,可是在家里,万一,万一碰了水,万一碰到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就老老实实的养伤,连饭都不做,也不碰水,好不好嘛! 我在医院,你还得陪着,家里还那么忙,你不心疼妈嘛,干活,还要带着欣欣,村里人又该说闲话了。” 她倒也是不是怕被说闲话,单纯的只是不喜欢医院,看他语气松动,满满赶紧凑过去晃着胳膊讨好的说了几句,然后直接换了话题, “这边,我怎么感觉这么眼熟,好像前几天来过?你记得吗?” “你不记得了?” “我应该记得吗?” 阮云铮叹气, “前几天不是来了嘛?还去了医院,前面,刚才咱们翻过去的院子,那就是陆宝珠的新房啊!” “啊?” 满满翘着脚往里面看, “就是这吗?我那天就是来看热闹的,也没注意啊,你说,陆宝珠要是知道自己家隔壁就是人贩子,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吓的不敢回来?” 一想到女主惊恐地样子,她就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这算不算无意中给女主添堵了? 阮云铮也跟着接了一句, “要是她知道这么大的功劳,就这么落地哦啊了我们头上,怕是也得要气个半死!” 满满一听,更是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心里更是高兴,这女主好像也并没有书里那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啊。 公安来的很快,破门而入的时候,屋里的两个人还在床上胡闹,许是平时顺风顺水惯了,也可能好似觉得他们做的天衣无缝,也不怕人追查,几乎事都没有警惕之心。 朱富贵也只以为是这个事被发现了,也还想再耍一耍委员会的名头,不就是一个女人嘛,有没有杀人放火的,哪知道,人家公安根本就不在意,直接把人拷上, “带走带走带走,” 结果到了院子,就看到好几个公安已经麻利的把柴火挪开,把地窖打开,他顿时就是眼前一黑,整个人都瘫软在地,很快就传出来一股难闻的气味儿,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李红更是尖叫一声,直接就晕了过去。 苏满满站在门口,看着底下一个又一个人的送上来,从三四岁到十七八岁都有,足足十几个人,甚至最后,她居然还看到了一个熟人,这就淡定不了了。 “盛言?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跟你小叔离开了吗?” 最后的一个小男孩蔫蔫的,头发乱糟糟,小脸上的小奶膘也没有了,不知道沾的什么,黑一块白一块的,眼角好像还红了一块,身上的衣服也脏的看不清颜色。 听见声音,整个身子都晃了晃,盯着她看了半天,视线又在手腕上扫了一下,才试探着开口, “满满姐姐?” “这次认得我了?” 苏满满上下打量他, “没受伤吧?眼睛怎么了?被打了?” 小孩撇撇嘴,眼睛里慢慢涌上湿气, “满满姐姐,你怎么在这?我还以为,还以为碰不到你,这次就没有人救我了。” 公安人员简直惊呆了, “苏同志,怎么又是你啊?” 满满也无语,好像跟公安局别上劲了,这都打了几次交道了? “咕噜~咕噜~~” “那个同志,这孩子,能给他吃点东西吗?” “你认识的?那太好了,能不能帮着联系一下他的家人?” 满满点头, “对,我认识的,我认识他叔叔?哦,也不对,不算太认识。 盛言,你记得你小叔的电话号码吗?” “不记得。” “诶,等下,你认识辛裕姐姐吗?我有她的电话呀,公安同志,你们等下啊。” 背过身去从口袋里掏呀掏,掏出来当时辛裕给她留的那张纸递过去, “同志,打这上面的电话,就说盛言在公安局,他家人应该就会过来的。 不过,你呀,一个小孩子怎么回事,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过了那股子感动,盛言再次翻了个白眼, “你怎们还是这么啰嗦?” 第69章 我又立功了? “你怎么还是这么啰嗦?” “嘿!你这小孩,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若是云毅在这,他一定能认出来,这就是上次收了一堆东西那次见过的小孩,但是苏云海正好错开了没见到,不过听云毅说过,也打量着他, “这就是上次那车东西?” 这话说的,几个公安听的嘴角直抽抽,什么叫这就是那车东西? 好好的一个孩子,在他嘴里倒是成了....... 偏偏苏云海是半个知情人,满满还点头, “就是他,那天你过来之前,他小叔有急事,他们就先走了。” 好吧,这么一说,阮云铮也对上号了, “那现在?” 满满也迟疑了一下,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太倒霉了,就这么走,她还真有点不放心了, “你跟着公安叔叔回去等你小叔来接你,行不行?” 小孩抿抿嘴没说话,还傲娇的把头扭到一边去,苏满满作势要走,他又赶紧转过来眼圈通红的看着她。 犹豫了几秒,她认命的叹口气, “真是欠了你的,不走,不走行了吧?” 小孩这才悄悄的松开了小拳头。 这十几个人,小孩子倒是还好,面对公安还是很敬畏的,尤其是板着脸不让哭的时候,一个个的憋着嘴,真的不敢出声。 但是那几个女孩子不行,被抓的这几天提心吊胆的,虽然还真的就没有发生什么,就是把他们关在底下,不给吃的不给水,在黑暗里待久了,冷不丁的见到阳光,看到公安,积攒了好几天的恐惧顿时爆发了,就真的是又哭又闹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把几个孩子都看傻眼了。 满满也看傻了。 邻居有听到声音的,推门看看也吓的赶紧缩回去了,所以只有院子里的这些人看热闹似的看着她们,盛言小朋友不自觉的往后退,离他们更远了一些。 最后还是公安同志实在看不下去,呵斥了一声,这才把一群人都带回来公安局。 十五分钟后,盛从南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公安局,身上还是前几天在医院见过的那身制服。 再次见面,他也有几分无奈, “苏同志,怎么,又是你啊?” “我又立功了?” 苏满满更无语,这还真就不是故意的,她特意抬了抬受伤的胳膊, “我是个伤员,刚出院,只是想去,咳,报个小仇而已,发现地窖,真的是意外。” 检查了一圈侄子,盛从南抹了把脸一言难尽, “我刚把辛裕姐的事情处理完,她惦记着要去谢你,结果就听说这小子不见了,吓的我连夜就往回赶。 你这现在可真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了,我这嘴上说着也就是一张白纸。 这样,家里现在是在秋收吧? 过两天他爸妈过来,到时候我们必定上门感谢。 还有这两位兄弟。” 一个是他爱人,他已经知道了,另一位,既然能一起出门,那自然也是光明正大的,他也不乱猜。 “救命之恩,难以为报,若是有事,随时到武装部找我,能做的,我定不会推脱。” 武装部?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倒是没说什么,满满客气了几句, “那都好说,这种事,遇到了,总不会不管的。 只不过你家小孩,也不像是很淘气的样子,怎么老是遇到这种事呢? 巧合真多呀!” 如愿的看到盛从南变了脸色,几个人就出来了。 盛从南看着盛言,心里也有些发堵, “小言,这次是怎么回事?” ~~~~~~~~~ 刚才盛从南说到武装部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上次人家感谢她,给买了不少东西,给了钱,最重要的还有一个工作名额,所以到家她就说了,同时也想起来另一件事, “你不用去上班吗?” 从结婚开始,两个人就在一起,之前去救灾的时候他就听说了,他和贺铜都是有单位的,但是回来后也没见他去上班,她习惯了居然也没觉得奇怪, “你们也放假了?” 阮云铮忍着笑, “那倒没有,不过,我没跟你说清楚,铜哥是正儿八经的,我不是,我本来就是临时的采购员,有任务的时候去,平时不上班的。” “啊,这,” 这不是就是后世的那种自由职业? 也太好了吧? “那你以后出去采购的时候,能带着我嘛?” 阮云铮,“......” “媳妇儿,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是有个工作名额是吧?” “啊,可是我不太想去,不想总是能碰见陆家人,” 她还是有点上辈子的思维,看小说里那种真假千金什么的,这边都各回各家了,还牵扯不断,恨不得半本书说的都是真假千金的各种争宠,陷害,纠缠,你抢我哥哥,我抢你男人的,一群降智的傻子宠养妹养女虐亲妹亲女,绿茶输血换心换肾,之前看的时候就觉得好像碰着这养妹养女就都眼盲心瞎似的。 那真千金也是,还非得叫这个劲,圈圈绕绕也离不开这一个圈子,低头不见抬头见。 那时候她就觉得,这人的想法也真的奇怪,都不是亲人了,那赶紧的离的远远的不好吗?为什么还要任由他们欺负?被欺负成那样了,就不能拼一把? 你不要命试试,再惹我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的疯狂,就不信他们不害怕? 啧啧! 她摇摇头,对这些做法表示不解, “我不想跟他们有牵扯,” 这是一个理由,另外,再有两年就高考了,她想过两年清净日子,然后高考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离开了, “要不你问问大哥,他愿意去县城上班吗?” “他,应该不大愿意,” 实际上阮云铮也不确定,这几年他是手里不缺钱,但是这路子家里人不知道啊,他说过要给买个工作,老太太和大哥都不同意, “要不,待会儿问问? 不过,依着妈和大哥的性子,就算是要,也不会白要的,肯定是要给钱的,给你你就收着,一码归一码,亲兄弟明算账,何况我都成家了,以后大哥也要成家,这种涉及到钱财的事情,还是从一开始就说明白的好。 而且,这工作不是我的,是你的,你说了算,我也不会替你做决定。” 这应该是婚后婆家第一次涉及到钱财的事,满满也惊讶,阮云铮居然能看得这么明白, “你确定?都是我说了算?” “当然了,我们小家也是你说了算,只不过那边的利润要到年底才结算,之前的,我分了一些给底下的兄弟,也存起来一些,不过没放在家里,改天我带你上山,挖出来都给你。” 苏满满瞬间星星眼,凑到他跟前去, “你这么自觉呢?” 第70章 阮云清要说媒 “你这么自觉,让我都不知道怎么找茬了,” 刚结婚的男人,已经解锁了某些福利,自然不会放过到嘴边的肉肉,尤其是媳妇儿这带着勾子的眼神,喉咙滚动,低头就亲了上去, “好,找,我全身上下,里里外外,每一处,都是你的,你想怎么找? 要不要,我现在就脱了让你好好检查?” “唔!” 这来势汹汹的,猝不及防,满满被迫仰着头承受着,脑子里还回荡着刚才的话,这男人对这种事真的是无师自通,才几天时间,一个纯情小男生,张嘴就开车,这简直是,刚学走路,直接就会飞了。 ~~~~~~~~~ 跟阮云清说起来的时候,他果然是不同意,他解释道, “倒不是因为钱,弟妹你不要多想。 主要是云铮的性子你也知道,他性子开阔,除了种地,他还能干很多事,你们想出去就出去,有我在家,你们也放心。” 呃,这? 话说的不明白,但是满满也大概听明白了,阮云铮心思活络,人也灵活,经常往外跑,别人不知道,那家里人当然是清楚的,就是在这样的年景,也能在外面赚了几年安稳的钱,这性子,可不止是干很多事这么简单了。 “大哥,那你自己的想法呢,你想不想去?” 要说这个时候,农民和工人,的确是两个界限分明的团体,农村一大家子,累死累活一年到头的工分也换不了多少钱,有的能干的人家能分个100多块,在村里就已经是人人都羡慕的了。 要是谁家能有个进厂的工人,那不说光宗耀祖也差不多,就是临时工一个月18块钱,那一年下来也比种地要好上不少,更别说还有年节的福利,内部的低价瑕疵品,各种票,甚至,有时候还能打听到工厂招工这种不外传的消息。 但是阮云清是老大,还是个特别有责任心的老大,比弟弟大了将近十岁,阮云铮小时候那也是跟在他屁股后面长大的,还是亦兄亦父的那种。 所以他一早就清楚自家的情况,孤儿,寡母,他是顶梁柱。 所以他认命的干活,不管是家里还是田里,尤其是这几年母亲年纪大了,妻子又不在了之后,更是几乎把所有的重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阮云铮正相反,他是在母亲和兄长的全方位照顾下长大的,跟阮云清闷头干活正相反,他性子活泛,太活泛了,感情丰富,更是忍不了被人欺辱,所以村里才会对他有那样的看法。 现在的阮云清就是妥妥的长子包袱, “大哥不是跟你们客气,是真心话,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家里的生活,是真的不想每天来回奔波,也不习惯突然离家。 你们想干什么就去干,家里有大哥在,妈这儿,你们也不用担心。” 阮云清其实也才三十多岁,但是整日的劳作,看着就比同龄人要沧桑不少,听了这话,阮云铮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这些年,家里其实他并没有怎么操心,上工也没有大哥那么任劳任怨。 其实算起来,他还像一个孩子,除了时不时的偷偷带点肉或者粮食什么的回来,偶尔给侄女买点小零食,听说谁谁谁家又欺负他家了,就算计着要报仇。 “大哥,我也长大了,这个家也不能都靠你一个人,以后你也要结婚,也要有自己的日子,你要为自己考虑考虑,还有欣欣。” 阮母是全程都只出了耳朵,全程不发表意见,不过最后倒是忍不住加了一句, “老大,你这,也好几年了,孩子一点点的要长大,你也不能一直这么单着呀,要不,等秋收完事了,妈去找媒婆,给你相看相看?” 话题突然转变,阮云清还愣了一下,放在以前,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是想想,又看看被弟妹投喂吃的欢快的女儿,终于还是点了头, “好,不过还是要打听好,以后,一定要对孩子好。” 老太太高兴了,一叠声的答应, “哎哎,好,妈给你好好挑挑,挑一个性格好的,事少的,以后啊,你们也是三口人,好好过日子,我啊,也能下去见你爸了。” 老人嘛,最重要的事的自然是子嗣,有儿子想要孙子, “等过了门啊,你们再给欣欣生个弟弟妹妹,这家里头啊,就热闹了。” 说完可能是怕满满多想,还特意跟她解释, “满满,你们愿意啥时候生就啥时候生,妈不催你,现在啊,有欣欣,妈就知足了。” 儿子松口了,老太太一高兴,眼泪都出来了, “以后你们生了孩子,妈都给你们带,你们该工作就工作,该上工就上工,保准不让你们操心。” 哦,工作,唠了一晚上,工作没解决,于是,自然就推到了第二个备选人身上, “你确定苏云海能要?” 阮云铮语气肯定, “放心,他会要的,苏家适龄的还有苏云峰,云昭,还有一个三强叔,就算云海自己不去,苏家人也会要的,这种机会,很难得,村里能在县城上班的,一共也没有几个人,还有一个是当兵转业回来安置的。 这机会,他们不会放过的。” 满满也没有意见, “行吧,反正苏家人也确实对我不错,就算不是亲人,跟他们打交道,感觉也很舒服。” ~~~~~~~~ 这会儿的苏家,也是一片安静。 苏云海静静地把事情说了一遍,被人且不说,苏二强人就傻了, “你说啥,你二婶跟人贩子,有关系?” “是她弟弟跟人贩子有关系,她,也让朱耀祖去绑满满,只不过被云铮救了,他为了满满的名声,没说出来而已,这次,也是二婶联系的朱富贵,让他把满满绑走,卖得越远越好。 这是我亲耳听见的,而且,公安审问,她自己也承认了。” “那,满满真不是我们家的孩子吗?是不是你们看错了?听错了?” 云毅也抿着唇, “三哥,姐姐对我那么好,还给我那么好吃的东西,她怎么能不是姐姐呢?” 第71章 陆宝珠挨打 “因为她跟我们相处,不是因为我们是苏家人,而单单的就因为我们对她好而已,甚至,苏家人这个身份,那个时候对她来说,可能还是个负担,因为,二叔二婶的态度,她可能并不喜欢跟苏家人打交道呢。 因为她喜欢你,你对她好,所以她也愿意对你好,这么说,你明白吗?” 云毅揪着小手, “可是,她明明就是姐姐,是不是不喜欢二伯母,所以才不愿意当姐姐的?” 苏云海胡乱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当然不是,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你也可以叫姐姐的,你喜欢她,也还可以去找她玩,她说了,以后我们来往,反倒是更自在了。” 云毅小大人一般的叹口气,整个人都蹲在苏云海脚边, “可是,那也不是我们家的姐姐啊!” 这话一出,老太太也紧跟着叹气, “是啊,咋就不是咱们家的呢?” 全程没有出声的苏云昭居然还松了口气,这样才最好,不然他这样的爹妈,肯定会扒着她不放,有宝珠在,他妈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就跟疯魔了一般, “云海,她,伤的怎么样?” ~~~~~~~~ 而这会儿的县城,陆宝珠两口子下班回来,就看到邻居对隔壁指指点点,打听之下才知道,这家居然是人贩子!他们居然跟人贩子做了这么多天的邻居,甚至宝珠跟李红熟悉了,宝珠还时不时的去隔壁串门。 这么一想,陆宝珠就吓得不轻,生怕被人当做他们的同党,也怕被没抓着的人贩子同伙报复,连门都没进,拽着苏卓就跑回了陆家。 结果吃饭时又听说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人贩子是苏满满发现的?” 就算保密,陆家毕竟也是有点人脉的,这点消息自然不是问题。 陆父也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从满满离开后,家里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反倒是她,之前就听说救了一个孕妇,家世不错。 今天又误打误撞的发现了人贩子,听说救出来不少人,公安局那边特别重视。 不说她有没有能耐,就说人贩子这件事,这就是不小的功劳,如果她还在陆家,那这功劳,说不得就能落到他这个父亲的身上,就算不能,那说出去同事领导也会多给几分颜面。 现在,这种光荣,倒是只能便宜苏家那家泥腿子了。 这么一想,就不由得拿苏满满跟宝珠做对比,一个乖巧,勤劳,懂事,一个咋咋呼呼一点就炸,肤浅还,蠢笨,他实在是不想承认,他能将这两个字用在这个亲生女儿身上。 但是从把她接回来开始,家里也确实是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苏满满下乡那事闹的,邻居领导对他都指指点点。 然后是宝珠指使徐大鹏,给苏满满和一个男人登记结婚,人家两口子直接报公安,徐家被迫赔礼道歉,还赔了一大笔钱,他和老爷子都被徐家人好一顿敲打,现在他们都还小心翼翼的讨好呢。 然后就是宝珠跟苏卓在公园约会,被好几个男同志,最重要的是徐大鹏的父亲,委员会主任,被他抓了个正着。 宝珠不得不跟苏卓这个没脑子的登记,他计划的好好的,一个委员会主任的亲家,那是多大的助力,结果可好,直接变成了一个老农民,就算是村长又如何,恨不得一个村长的脸面这两个的分量那真的是天差地别啊。 跟徐家的关系更是几乎降到了冰点。 他呕的这些天连一个笑脸都挤不出来,这个没脑子的女儿,刚回来时听她说的头头是道,结果现在可好,回农村不安分挨打,结婚当天就跟男人在大街上吵起来,之后更是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鸡毛蒜皮的吵架,要钱,惹事,哭,还有她上班时的表现,陆父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一件两件,可以说是小女生的骄纵,可爱,但是多了,那就真的是蠢了。 他二十多年的努力,汲汲营营才爬到了现在的位置,经营了半辈子的好名声,也被碎的七七八八。 这些事情,单独想可能不算什么,就是小孩淘气,但是这所有的事情都积攒到一起,陆父对这个孩子有着再多的愧疚,也都被消磨的差不多了。 偏偏的陆家宝在旁边又来了一句, “爸爸,是满满姐姐又做了好事嘛?” 陆家宝也就是个熊孩子,但是他不蠢,以前虽然跟满满也没有多好,但是这个姐姐他更不喜欢,所以宝珠回来到现在,亲姐弟两个的关系并不好,陆宝珠也并喜欢他,听见这声“满满姐姐”,整个人更是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嗷”的一声就炸了, “你个死孩子,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姐姐,你的姐姐是我,只有我! 那个苏满满根本就不是,她是个泥腿子,抢了我十八年的好日子,不说感恩戴德,还要把我的家人都抢走吗? 我都回来了,她已经走了,你还惦记她干什么? 你是不是还想把她找回来,是不是,是不是?” 前面说的陆父陆母还有些愧疚,结果后面两句出来,顿时就都黑了脸,陆父干脆的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逆女!照你这个说法,当年是我和你妈的疏忽,才导致你被抱错,是不是我和你妈都对不起你,我们是不是还要给你赔礼道歉,取得你的原谅?” “哎呀,老陆,孩子都结婚了,你教育就教育,别动手啊,这她还怎么见人,怎么上班?” 陆母连忙上前去阻拦,苏卓已经吓傻了,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见岳母起身,下意识的就跟了过去。 谁知道,陆宝珠听了母亲的后半句话,心里刚涌上来的感动一凉,几乎是瞬间,就被挤上来的一股子戾气占据了心口,横冲直撞的想要从胸口冲出来,她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时候,苏卓又恰好凑了过来,她想都没想,回手一巴掌就呼到了苏卓脸上。 力道之大,毫无防备的苏卓原地打了个转圈,眼前还在冒着星星。 旁边的陆母陆父直接就呆住了。 陆母甚至还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两步,这,恶狠狠的,是她的女儿吗? 第72章 陆宝珠上门 秋收很忙碌,不是嘴上说说。 第二天开始,家里其他三个大人依旧是天不亮就起床上工,抢收。 满满这个伤员在家休息,欣欣小姑娘则是领了看着二婶的重任,这下好,满满真的成了闲人了,小姑娘看的实在是紧,别说洗衣服做饭,连扫地都不让,恨不得看她站起来都要赶紧跟着,就怕她偷偷的去干活了。 最后满满也没办法,只能带着孩子在阴凉处乘凉,吃东西,彻底的当个废人。 只是她也没想到,就这样,还能被人找茬。 两个人正玩的欢快,大门被人一脚踢开了,怒气冲冲的进来一个人影,小姑娘吓的一个哆嗦,满满赶紧把人护在身后,这才抬头去看,顿时就这火气就上来了, “陆宝珠,你有毛病吧?要耍威风回你家耍去,来我家装什么大尾巴狼?” 陆宝珠也是真的气急了,从县城让苏卓驮着就回来了,连婆家都没回,直接就奔着阮家来了, “苏满满,你怎么阴魂不散? 抢了我十八年的人生还不够,都离开了陆家,为什么还要出现,为什么不走得远远的,为什么还让我爸妈想起你?” “你有病吧?你爸妈想啥跟我有啥关系?我是他们脑子里的蛔虫吗? 我从离开陆家开始,就跟你们没有一分钱的关系,我们已经是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了。 懂? 滚滚滚,有病治病,别没事就跑出来乱吠,真以为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 “说的冠冕堂皇的,苏满满,那你说说,没事去县城干什么,不就是还惦记着我爸的钱吗? 你是不是相中我现在住的院子了?以前我爸明智,没给你买,怎么,现在后悔离开了,想讨好我爸,想再回陆家? 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不可能。 我家里没有一个人喜欢你,我恨不得杀了你,就是你害的我在这穷地方过了十八年的苦日子,吃拉嗓子的粗粮,天天穿的都是粗布衣裳,还要天天干活,我爸妈接我回去的时候,我手上还有口子呢。 苏满满,都是你害的,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 “好好好,行行行,不放过我,您请自便,” 苏满满只觉得自己这态度都过于重视了,脑门有点疼,这智商,是女主?这是女主能说出来的话? 怎么都感觉更像是云毅这个年龄说的,这么,直白! “说完了吗?说完能出去了吗?” “没有,苏满满,你必须回答我,你为什么去县城?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附近?你是不是跟踪我了?你有什么目的?” “我倒是不想去啊,” 满满伸手把包着绷带的胳膊往上举了举, “看见了吗?拜你那好养母所赐,我现在是伤员,伤员,明白吗? 她要给你出气,不光拿刀要杀我,还要找人卖了我,我是命大,才侥幸没死了。 怎么,这个答案满意吗?” 陆宝珠第一反应是窃喜,看吧看吧,就算你回来了,就算那是你亲妈,她也一样偏心我,不过嘴上自然是不嗯呢该收出来,嘴硬道, “不可能,我妈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才不会那么做,就算她不喜欢你,她也不可能敢犯法的事,什么杀人,要卖你,肯定都是你诬陷她的。 苏满满,你怎么这么恶毒,那是你亲妈,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呦,你还知道那不是你亲妈啊?那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来批判我的呢?” 她不想跟这没脑子的纠缠,干脆的告诉她, “人反正被公安带走了,你要看她,就去县里公安局吧。” 陆宝珠回来就直奔这儿来,还没跟小姐妹碰面,对朱春花的事还真的不知道,已经被这个消息砸的有点懵了,她是嫌弃朱春花,但是她也知道,朱春花对她是真的好,而且,刚才苏满满说了,是为了给她出气,她更怕会连累到自己。 被赶出了门也没说什么,急吼吼的去找人证实,然后拽着苏卓又回了县里。 苏满满和这个女主正面对话的时候不多,不过刚刚她越看越皱眉,这陆宝珠的眉眼,怎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二婶,坏人肘了吗?” 小姑娘吓的跟在她身后,只敢冒出一个小脑袋往外看,生怕再被那个坏人看见。 一打岔,满满的思绪就断了,她干脆就不管了,拽着孩子进院, “走了走了,你也不喜欢她吗?” 陆宝珠其实也不难看,尤其是眼睛,往上一挑,已经有了成熟女性的媚色,若是换个异性,估计会多看几眼。 但是小孩嘛,不管是人或者什么食物,那都是有眼缘的。 很明显的,欣欣对陆明珠是不喜欢的, “昂,她坏,我跟奶上山,看见野果,她还抢,还推我,她还打云毅,” 小孩子嘛,不会撒谎,自然是有啥说哈,满满也配合的点头, “那以后碰见她,记得要躲得远远的,不然小孩碰上大人,是要吃亏的。 她要是再欺负你,回来跟二婶说,二婶给你报仇。” 然后挥着拳头, “揍她!” 小姑娘眼睛亮亮,也跟着攥着小拳头, “揍!那万一她哭了怎么办?” 满满也没有教坏小孩的觉悟, “谁让她先欺负人了?她把别人欺负哭了就行,那人家还不能报仇了? 二婶跟你说啊,不管是谁,不能让人家欺负了,知道吗? 打不过就跑,跑回来喊大人,二婶打不过还有你二叔呢,要是知道你好欺负,那以后肯定还有别人也会都以为,啊,那谁那谁,欺负了就欺负了,他家大人也不管。 那可不行。 那样的话,别的小孩也欺负你怎么办? 二婶告诉你,只要有第一次,就要给他们打怕了,让他们不敢再照量第二次,一想欺负你,就会想到,之后会受到的报复,这样他们才会怕,知道吗? 这人和人啊,可不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当然大部分人应该还是很友好的,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但是就有那么少数的人啊,他们就总想着使坏,欺负人,看你哭,看你求饶,他们就高兴,或者,就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就像刚才二婶说的,遇到也不怕,危险的时候,那些东西都可以扔掉不要,钱也是,你记着,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不如你重要。” 阮欣欣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 门口听说陆宝珠上门特意跑回来的阮云铮, “......” 第73章 陆宝珠探监,苏云海态度 虽然,但是,也......行吧,说的也没毛病,确实是不能被人欺负了。 看她们没吃亏,他也就没出声,转身就回去上工了。 路上还在想,这个陆宝珠,还真是个隐患,时不时的就要出来嘚瑟嘚瑟,别的不说,在满满面前胡说八道一通,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实在是膈应人,得想个办法让她不再过来,不敢过来,或者,不能过来。 ~~~~~~~~ 那边陆宝珠急匆匆的回了县城,一打听,果然,今天抓到的人贩子姓朱,据说他还有个姐姐,就是因为他姐姐让他要去抓谁家的孩子,这才导致暴露的,现在都已经被关押了。 顿时,就有些六神无主。 “怎么会,怎么会呢?为什么要把她卖了?那是犯法的,她不是你女儿吗?” 她是这么想的,探望的时候,她也这么问了, “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讨厌她?她不是你亲生的女儿吗?” 亲生? 朱春花眼神闪烁, “亲不亲生的能咋的,从小就在我身边的是你,吃我奶的也是你,我就知道,我只有你一个女儿,我也只会把你当我的女儿,不管是谁,挡了你的路,我都不会放过的。” 说到最后,听着莫名的就有点阴森,陆明珠也愣了,她知道朱春花对她好,但是明明都知道她不是亲生女儿,还为了她做这么多,再想一想出来之前在家里的遭遇,陆父动手打了她,陆母虽然没动手,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她行为不端,才连累的陆家如今的难处。 一回想这些,她就有些委屈,原来以为找回亲人,迎接她的就是光鲜亮丽人人羡慕的好生活,谁知道也要处处受限制,对她也并没有什么偏爱,更看重的还是那个弟弟。 原来,到头来,对她最好,无时无刻都在惦记她的吗,还是这个养母。 这么一想,刚才突然出现的那么一点点怪异感就被不知道挤到哪里去了, “妈,还是你对我好。 那这个事怎么解决啊,我可不想你继续在里面遭罪。 不过,满满那儿,她没说什么吗? 刚才我去看她,她明明没什么大事,人家上工,她在家里享福呢。 我一听说消息就去找她,她还说你是罪有应得,说要让你得到惩罚,我都不忍心听下去。 妈你说,她是不是怨恨你偏心我,所以,等着我们去求情呢?” “求什么情求情,老娘生了她,打骂都是她该受着的,早知道是这么个畜生,生下来就应该把她掐死。” 陆宝珠心里得意,脸上却还是一副我委屈但是我坚强的善解人意的样子, “可是妈,你们应该是最亲的亲人,我,我都已经离开苏家了,以后孝敬你的机会都没有,你们为了我这样,真的不值得,要不以后,以后我还是不要跟你这么亲近了,满满,应该会更不高兴的吧?” 有点茶味儿,手段没有多高,但是架不住朱春花大心眼里就看不上满满啊,听到名字,她就能火冒三丈,那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顿时又生气了, “她爱高兴不高兴,小孽畜一个,我指着她孝敬我,还不如指着我上山就能捡个野猪呢。 宝珠不哭啊,哭得妈心疼,你先回去,等妈回去的,妈指定闹得她不得安宁,让她给你赔礼道歉去。” 陆宝珠其实更想问的是,都说了跟人贩子有关,你又是伤人又是要卖人家的,都报案了,能放你回去吗? 看看站在门口的公安,她到底也没敢问。 不过出了门,她的心就沉了沉,朱春花想要弄死满满的心毫不掩饰,比之前更强烈,而且,刚才说的时候,她也没有否认,这,不就是板上钉钉了嘛? ~~~~~~~~~ 上工时,阮云铮特意换到苏云海附近,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就把工作的事说了, “我媳妇儿恩怨分明,那两个人的事,她不会迁怒到你们身上,但是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公安局那边,她也不会和解,你跟苏爷爷苏奶奶说好,可千万别来我们家求情啥的,到时候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苏云海诧异了一下,手上不停地干活, “理解,换了我,我也不会和解,而且,就算动刀的事她和解了,还有那个事,就那个性质,要是老百姓知道了,都能活剐了他们,人家公安,法律,也不会跟你和解。 犯法就是犯法,就算不是主犯,看她的样子,知情是一定的,就是不知道她干没干过。 只是,云昭和云修,怕是要不好过了。” 这倒是,不说别的,有这样的母亲,苏云昭的婚事,短时间内肯定是不会顺利的。 苏云修还小,倒是不着急,但是村里人肯定也会有人说闲话的。 “是啊,最可怜的就是他们两个了,就算是苏二叔愿意离婚,他们两个也是不可避免的,” “嘁!” 苏云海冷哼嗤笑,然后阴阳怪气, “想啥呢?我二叔,说他自私都是抬举他了,他那根本就没有脑子,人家最重的就是夫妻情意,这会儿想的,估计是怎么给他媳妇儿申冤,儿子那都是啥啊? 我跟你说,这要是那谁,我二婶真的,判了,他啊都能把自己饿死,啊,不对,他自己能想着喂自己,但是肯定不会想着还有两个儿子。” “你这,你二叔都被你说成什么人了,说得好像眼睛里只有媳妇儿似的,” “哼,对,不光有媳妇儿,还有一个,陆宝珠。 唉! 算了算了,我想想你说的那个,不过我可跟你说好,钱是一定要给的。” 阮云铮接话很快, “那肯定的,就是跟我大哥也是这么说的,亲兄弟明算账,免得影响感情,不过若是手头不宽绰,可以等上班之后的,不着急。” 苏家的钱都被宝珠偷走的事,几乎村里都知道,也不是什么秘密。 苏云海也想到这个,顿时心里这点郁闷又涌了出来,直起腰四处打量着,心里就冒出一个念头, “哎!你说,等那谁,判了,能不能把云昭和云修送出去?” 第74章 苏云修被打 “送出去干啥?避风头?那早晚不得回来吗? 这种时候,妈刚出事了,爹不管,然后家里把他们送走了,他们心里咋想? 不过,到时候这些人这嘴啊,肯定都没有把门的,有的没的啥都说,他俩本来就不爱说话,啧啧! 可真的有的受了,出去倒也不是坏事。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跟他们商量商量,那云昭比你还大呢吧?你还替人家操心! 还有你二叔,再怎么样,那毕竟也是孩子爹。” 苏云海重重的又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啊?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人这么,这么轴,哎!” 阮云铮怼怼他, “行了,别说这个了,你想想那个工作谁去?你去吗?” 苏云海那点兴奋都被云昭云修给冲的差不多了,有些有气无力, “看看吧,对了什么厂子?” 阮云铮手一顿,他忘了问了, “回去我问问我媳妇儿。” “去吧去吧,问问是哪儿,实在不行,你说我把云昭先送出去上班呢?” 也不用阮云铮给意见,他自己就否定了, “不行不行不行,那个犊子陆家还在县城,那个陆宝珠,要是让他知道,指定又得去笑话云昭了。” 一边干活一边想,下工了都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快到家门口他自己这眉头就皱起来了,一抬头,就看见院子里的苏二强抡着棍子正在打人,那个蜷缩着的瘦弱身影是,云修? “卧槽!” 他立马就怒了,冲过去把棍子抢下来,狠狠的往墙边一扔, “二叔,你干啥呢?你疯了?云修才多大,你怎么能下得了这狠手?” 苏二强胡子拉碴,看衣服也是下工刚回来的,被苏云海一推,人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木木的看了他一眼,又瞄了眼云修,也不说话,抱着脑袋默默地蹲在地上不出声。 苏云海上下检查苏云修,恨铁不成钢, “你也是,他打你,你不会躲吗?跑啊?他这是有气没地儿发了,拿你出气呢,你倒是老实。 看看这后背,这胳膊,明天还能上工了吗? 有没有碰着脑袋?啊?说话!” 苏云修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嘶嘶”几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苏云海拳头都要攥起来了,顿时手忙脚乱。 阮云铮看的咋舌,真是长了见识了。 “云海,后脑勺有血,你看看是不是有伤口,赶紧送医院吧?” 苏云海又是一惊,把人从左手交到右手,随即就摸了一手血,顿时也顾不得再检查,胳膊往下一顺,就把人抱了起来, “云铮,帮我去找驴车过来。” 等阮云铮赶着驴车过来,苏家其他人也都回来了,都齐齐的等在门口, “快快,放车上,” “等会儿,先把被子铺上,” “你扶着他的头,往这边偏着点,别碰着后面的伤口,” 七手八脚的把人放在车上,苏云峰已经自觉的接过来赶车的活儿,苏大强和苏云昭一人一边护着,苏云海慢了两步,跟阮云铮交代两句,也追了上去,剩下几个女人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很快就响起一阵棍棒的声音。 老太太回头看看,叹口气但是没阻止, “云铮啊,谢谢你,快回去吧!” 然后就在胡秀玉的搀扶下慢腾腾的进屋了,看样子,是气坏了,精气神萎靡的。 “啧啧!” 往院里瞄一眼,还能看到苏二强挨打的场面,老头也是气坏了,下手没留情,一声声敲在肉上,很是实诚。 阮云铮摇头,他最是看不上这种人,除了干活有一把子力气还算勤快之外,似乎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主要是能干活是好事,你脑子得清楚吧? 他不的。 说是厉害呢,对外一声不吭。 说是窝里横吧,对媳妇儿和养女还真是好,反倒是对亲儿子处处看不上,这动起手来也毫不手软。 这次云修挨打,他发泄是一方面,估计也跟朱春花有关,苏云昭和苏云修兄弟俩,都是脑子清楚心思正的,唯一拿不出手的,应该就是这对父母了。 回家他就把这事说了,阮母也跟着叹气, “可不咋的,按俩孩子啊,都是好孩子,这爹妈是真不靠谱,从小就偏心偏心,那老太太都说了多少回,他们就是不听,有啥好的都可着宝珠,他们手里有点啥啊,宝珠相中的那都直接就抢,不给那就得挨揍。 这也就是没分家,老头老太太在跟前儿吧,他们不敢太过分,要不的啊,呵呵! 摊上这样的爹妈啊,这俩孩子,以后说亲都难啊,谁家愿意把闺女嫁到这样的一个家里头来? 就这么外里外不分,好坏不分,还死犟死犟,就知道偏心小姑子的老公公老婆婆,这就是个火坑。 儿媳妇儿啊,不是他们家的孩子,是个好事。” 满满吃的笑眯眯的, “嗯嗯,我知道的妈,我也庆幸不是,不然就我这性子,他们要是不来纠缠还行,不然那我忍不住早晚得动手。” “哈哈,你能想开就好,” 笑笑,阮母又开始愁, “那你说你那亲爹妈,到底发没发现他们的孩子抱错了呢?按说在县医院生孩子的,条件也不能差了,那不是县城,也是附近的村子,这苏家,当年也是那朱春花要死要活的非要去医院生,要不就跟我们一样,找个接生婆过来了。” 满满手一顿, “妈你说是朱春花自己要去医院生的?” 现在没了关系,直呼名字也不算不合适, “她不是没读过书吗?为什么要去医院生?” 说起往事,阮母也是有些鄙夷的, “她十六七的时候在城里铺子干活,自认为是见过世面的人,描眉画眼的,觉得农村哪哪儿都不好。 再一个,她生云昭的时候,在家里生的,受了点罪,也可能是怕了呗!” 这,不矛盾吗?一个爱打扮求时髦的人,为什么会嫁到这到处都是土的农村来? 毕竟也是背后说人,阮母还有点不自在,看着孩子去一边玩了,才开口, “我跟村里人走的不太近,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那时候没传出来话说苏家要相看,就有一天冷不丁的就说要结婚,后来才听说是苏老二自己找的,说是性子麻利,开始老太太不同意,后来不知道怎们的又同意了。” 满满眼睛亮了,那这中间的可操作地方可就太多了。 第75章 朱春花招供一 “你是认为,这个朱春花,可能她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 阮云铮很敏锐,瞬间就听出了苏满满语气的不同, “还是说,朱春花是知情人?” 阮母垂眸想了想, “我对她不算了解,但是她的性子,不像是能藏住话的,除非,” “除非是非常重要,非常隐秘,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必须要藏住,不然后果会很严重,会影响到,不,准确的说,是产生的后果,她也承担不起的那种。 对不对?” 满满把筷子放下,一点点的分析, “那换孩子的事,也算是严重的,但是她图啥呢?就算我不是,那她亲生的呢? 如果是个儿子,她特意换了一个女儿,这,为什么?让儿子去过好日子?还是单纯的喜欢女儿? 但是如果她明知道陆宝珠不是她生的,她对路陆宝珠这宠爱的态度,又是为什么?这个看着可不像是作假啊! 如果她生的就是女儿,那,还换过来一个女孩,就比如之前的我,那,也解释不通啊?” “她宠陆宝珠,是真的,所以她是知情人,倒是说得通。 因为早就知道你不是她的女儿,所以去找你闹,算计,甚至动手,她都不用考虑的就舍得了,所以,对于苏家人对你热情,却对陆宝珠不喜的态度,就更加不满。 所以,对你也越来越不喜欢。” “这个,倒是也合理,不过我就是不明白,孩子换都换了,不管是不是她亲自动的手,但是明知道那宝珠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她图什么? 把孩子抱回来,还对她那么好,这宝珠身上,到底有什么重要的,或者说是还有什么身份? 啊,难道冒险特意把孩子换了,就为了对她好?那咋的,自己生的孩子就不配呗? 这,就有点说不通了吧? 而且,我不是苏家的,陆宝珠是陆家的,那苏家的孩子呢? 那另外两家的孩子应该也都互相乱了,这,为什么?混淆视线? 就不怕有一家发现,这要是深查,她就能保证什么都查不到?” ~~~~~~~~~ 殊不知,这会儿的公安局正在审的也是这个问题,他们已经从苏满满的医生那儿拿到了证明,苏满满的血型和苏家两口子不符,没有血缘关系,那这抱错孩子的事,涉及的就不仅仅是两家了。 “朱春花,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才能减轻你的罪责。” 再藏着秘密,朱春花也就是一个普通女人,在公安局这种严肃的环境下,精神绷的已经到了极点,似乎再有一根稻草压上来,她的心理防线就会崩溃。 见状,两个公安对视一眼,漫不经心的来了一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传唤相关人员到场吧,总会有人愿意配合的。” “行,那你去传那个陆宝珠过来吧,这个时间,也不知道下没下班,你直接去她单位堵人吧。” 审讯室没有对外的窗户,朱春花也听不出来真假,一听陆宝珠的名字,顿时就炸了,直接就站了起来,还想往桌子那边扑, “不要去,不许去!” “坐下!” 涉及到宝珠,她就彻底绷不住了, “我交代,交代,你们问啥,问我,我都说,不要去找宝珠。” 两个公安全程屁股都没抬,翻开了记录本, “那你就说说当年换孩子的事吧! 为什么要换,怎么换的,配合你的人都有谁,换了几家的孩子,都是谁家,说吧!” 朱春花猛的用力,指甲狠狠地扎进了肉里, “当年,我在城里一个裁缝铺做学徒,我天赋不高,师傅嫌我笨,又嫌我打扮的招摇,不肯多教我,我一生气,就经常自己跑出去。 我是从农村出来的,就因为吃不饱饭,我家里才把我送出来学徒,我当然不想再回去过那种苦日子。 眼见着师傅的态度越来越敷衍,我就想找一个工人也行,起码能留在城里。 后来,就认识了一个肉联厂的工人,就是宝珠的爸,陆抗战,现在是肉联厂的小领导了,但是那时候,他也就是个刚进厂两年的小工人。 我是奔着跟他结婚去的,他高兴的时候也会哄人,我也傻,就什么都给他了。 但是我没想到,他,” 朱春花眼里迸发出明显的恨意, “他拿我,就拿我当消遣的玩意儿,高兴了就逗逗我,不高兴了就十天半个月不找我。 那我不甘心啊,厂里都知道我在跟他处对象,结果他转身就要结婚了。 我那时候正在兴头上,还惦记着成为一个城里人,弄个城里户口呢,我气不过啊,结婚的那天就进了陆家,我是想着给他们添堵,结果,结果我被他们算计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绑住了手脚,我身边的人是,” 她狠狠地闭了下眼, “是陆玉鸣,也就是路抗战的爹。 我被他,关了大半个月,也,玩~~弄了大半个月,后来以为我死了,把我扔到了城外的坟圈子。 后来遇到了进城又被打劫了的苏二强,那个时候我不敢回家,苏二强是我唯一的依靠。 结婚了一个月,我就发现我怀孕了,我偷偷的去隔壁村找老大夫看,说是快两个月了。 我恨啊,恨陆抗战,也恨那个,陆玉鸣,我恨不得能杀了她们。” “你恨他们,为什么又对陆宝珠这么好?” 朱春花一顿,随即就开始笑,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笑的有点疯癫, “哈哈哈!我特意算的跟陆抗战媳妇儿一起生,就是要把孩子换过去,让陆家把这个孩子养大,然后,以后合适的机会,我再公开这孩子的身份,哈哈哈,这个孩子,我都不知道是陆抗战的女儿,还是他的妹妹。 哈哈哈哈! 她一生下来,我就趁着没有人,抱过去跟陆家孩子换过来了,我想着,这就是陆家的孩子,陆家人不是能随意糟践我吗? 不是拿我不当人吗? 那我就让他家的女儿,他家孙女来给我赔罪,让她给我当牛做马,我也好好折磨折磨她,就当是给陆家人赎罪。 可是,可是......” 第76章 村里来了吉普车 “砰!” 公安拍桌子, “好好说,可是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朱春花又哭又笑, “可是,等我再醒过来,是半夜,我身边的孩子也不见了。 我,我在病房里走廊里都找了好几圈,都没找着。 然后,然后我就看见隔壁床的家属都睡着了,她生的双胞胎,两个小包被,都是干干净净的,一个补丁都没有,那家属穿的也好,还给买的麦乳精,白天还给送的鸡汤。 陆家那个媳妇儿,也有好几个人陪着,陆抗战还去看了一次。 当时我就心里就跟在油锅里一样,凭什么别人生了孩子有家属陪着,还那么重视,到我这,就一个苏二强,啥啥都不懂,往墙角一靠,就知道睡,孩子丢了不知道,我出去找了半天回来,他都没听见。” 她重重的出了口气,才继续说, “于是,趁着他们还没醒,我就把双胞胎的一个换到了陆家,陆家的孩子放到中间床上,另两个孩子我抱了一个好看的,把包被扔了,那么点儿的孩子长得都一样,他们也认不出来。 呵呵呵! 找了一天,出院的时候,生双胞胎那个女的哭的都站不起来了。” 公安皱眉,仔细看,朱春花脸上居然还有一丝快感,这算是见不得人家好,害人成功的得意? 还是纯粹的自己伤心,报复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我以为这事就这样了,这孩子在我身边,我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她也不知道,这样正好,那就是注定只能是我的女儿了。 我觉得我们是同命相怜,我们两个都是可怜人,所以我是真的把她捧在手心上的疼的,对这个孩子,我几乎付出了全部的精力,连儿子都顾不上。 我拼命的对她好,有什么要求我都尽量满足,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们几口的粮食都给她,衣服也只给她做新的,他们都说我偏心,云昭也怨我,云修,也不喜欢宝珠,我都不在意。 我以为,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 结果,陆家人到底还是找来了,那天我躲在门外没敢露面,我才知道,我费劲巴力送出去的孩子,呵呵,绕了一圈,又被我抱回来了。” 说完,她松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现在,明白了吗?” 该说不说,还挺乱。 两个公安对视一眼,翻了翻记录,问了几个有漏洞的问题, “被陆家找回去后,为什么对她还是那么好?是因为是你的女儿?” 朱春花苍白的嘴唇轻轻扯开, “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凡事以她为先,要对她好,我已经,改不过来了。” “在陆家长大的苏满满,是双胞胎中的一个,所以其实她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或者姐妹?” “可能吧!” 两个公安再次对视一眼,就这点儿线索,就是神探也查不到吧? “好,那就说说你们卖孩子的事,端正态度,不要以为一句忘了,就能蒙混过关,救出来的孩子,还有你们卖出去的孩子,都好好的想一想,一个也不能少。” “我,我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说什么!” ~~~~~~~~~ 苏云海几个是第二天上午回来的,苏云修后脑勺的头发被剃掉了,缠的一圈一圈的纱布,轻微的脑震荡,后背和胳膊有外伤。 只是,这精神状态可是很不好,从送去医院,到回来,一共也没说几句话。 别说苏云海了,就是苏大强脑门都挤的紧紧的,他已经问了云修,就是因为他不肯去找满满给朱春花求情,他觉得那种行为不对,就多说了两句,结果苏二强恼羞成怒,拎起棍子就动手。 苏云昭更是全程都绷着脸,他能说什么,那是他老子! 不过,也就是老子了。 经这么一遭,他心里是跟明镜似的,他和弟弟,已经被这对父母给毁了。 偏偏的,他们都是亲生的,亲父母,亲儿子。 多可笑! 苏大强也叹气,多蠢,四十多岁的人了,没有脑子,因为个养女,因为个四六不分的媳妇儿,动手打自己的亲儿子,真是,多大的出息! “行了,你们几个就在家歇一歇,我去地里看看,云海,你做饭,把后院那母鸡杀了,给云修补补。” “行,我看着做,你就别惦记了,你们快去吧,我一会儿去找云铮,先把那个定下来。” 苏云昭抿嘴,这是人家的父亲,他们就只有羡慕的份儿。 ~~~~~~~~~ 忙碌的秋收接近尾声的时候,朱耀祖人贩子的案子终于算是告一段落。 这是一个跨省的人贩子供应链,以坑蒙拐骗等手段,拐卖对象也孩子和女性为主,有人负责踩点,望风,有人动手,有人辅助,也就是俗话说的群众,诱骗不行就群攻,在舆论上诱导周围人共鸣,让对象孤立无援,以达成他们的目的。 每一个县城都有据点,定期不定期的将把“货”交到上线手里,还有专人负责“卖”。 据说部分地区还有人罩着,所以才能这么张狂,公安部门联合行动花费了不少时间。 这也就是他们误打误撞,把这个密不透风的团伙撕开了一个口子,让他们提前有了周全的计划和防备,不然,人分散各地,提前走漏消息,想要一网打尽,还真就不容易。 这么一说,就是阮云铮都有点后怕, “那我们,不会被人报复吧? 我媳妇儿以后还能去县城了吗?” 盛从南点头肯定, “放心吧,公安部和武装部的联合行动,还有部队的大力支援,大小喽啰都抓了,就是怕有漏网之鱼,这才多花了几天时间,力求做到万无一失。 这次你们可是立了大功了,县城就这么多人,还有省城,附近城市,解救的人数着实不少,但是,就像阮兄弟说的,这种事,为了安全,我们这边对报案人的信息是不会公开的,这点请你们谅解。 对于你们帮忙提供重要线索,县局和省公安局都对你们提出郑重的感谢,感谢几位的挺身而出,拯救了无数的家庭。” 盛从南是过来感谢地,于公于私,他都是感激不尽的, “对了,辛家有急事需要回京城本家,暂时不能亲自过来感谢,特意拜托我带了谢礼过来,回来后再亲自上门。” 村里来了吉普车,那是西洋景啊,别说围了一群孩子,就是村民们也都找借口一遍一遍的路过,知青点的知青也都坐不住了。 第77章 怼苏二强 公安局奖励一个信封,盛家的感谢一个信封,辛家的感谢一个信封,加上满满一车的东西,阮家再次成为村里的热点。 “对了,” 临走前,和盛从南一起的公安给他们透漏了一点能透漏的结果, “朱耀祖和几个头目的死刑是跑不掉的。 朱春花不承认亲自参与买卖人口,也没有确切的证据,据其他人供述,这个团伙里,她和其他人也确实没有交集,但是对朱耀祖的行为知情不报是事实,加上这次的意外伤害,十五年左右,下放农场。 当然,如果你这个受害人同意调解的话,量刑时也会考虑, 还有,据朱春花的交代,她是从隔壁病床抱的你,你应该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兄弟或者姐妹,但是时间太久,县医院的病例保存不全,已经查不到当时的信息和你父母的资料。 医院那边我们也去问了,当年的医生被下放了,现在只知道,你的原生家庭,条件是不错的,当时给你们的包被都是新的,对你母亲也很好。 只知道发现你丢了之后,伤心欲绝,提前出院。 后面,就查不到了。” 满满愣了一会儿,才怔怔的开口, “这,不是偷孩子吗?和人贩子有区别吗?人贩子,还能调解?” 公安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态度,点点头, “凡是违背法律的一切行为,都是犯法的,我们会依法处置。” 把人送走,满满的情绪也有些低落,之前还能说是抱错了啊之类的,那现在就真的不能自欺欺人了,真的是被人恶意调换的,顿时就感觉有些悲凉。 “怎么,伤心了?” “那倒不至于,就是在想啊,上一刻是喜得双胞胎的兴奋,下一刻,就遇到这种事,你说,也挺残忍的哈?” 阮云铮在面前蹲下,握着她的双手, “是啊,公安也说了,悲痛欲绝。 我想,这些年,他们应该也在找你,毕竟是自己生出来的,自己的骨肉,怎么能舍得呢? 父母和父母,是不一样的。 苏家那样的,是极少数。” “不,现在想想,我倒是挺羡慕陆宝珠的,就算不知道她是亲生女儿,他们两口子对她,也是合格的,为她筹谋,为她操心,尽心尽力,这才是父母该有的样子。 真的,对她来说,真的是有一对好爸妈。” “相信我,你也会的,我们出去的时候我也注意一下,会找到的。 我相信,他们应该也在某个地方在寻找你,等着你回家。” 满满两只手捧着他的脸颊,认真的看着,不由的自己就笑了, “放心吧,我是就事论事,我都多大了,都结婚了,我不是非要找爸妈抱,需要爸妈关爱的小孩了,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我还能回去要个房间啊,还是争家产啊? 现在啊,有你和妈对我好,就足够了。 我就是纳闷,你说她到底是咋想的呢? 恨陆家就去报复陆家,那另外两家也没招她没惹她的,她把人家孩子又是换,又是偷的,这不是造孽吗? 她不好就见不得别人好?” 她觉得更有点像后世的报复社会,心理扭曲。 “哎!行啊,这也算是好事,有公安作证,这下苏家那位不会来找我麻烦了吧?” 事实证明,有的人的脑子里确实都是浆糊,比如苏二强。 他还真的找上门来了。 看的满满脑门嗡嗡疼, “苏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接受调解,让我去求情? 你要知道,我才是受害者,我根本就不是苏家的孩子,这是她亲口跟公安招供的。 因为她的私心,导致我跟我的亲生父母分开,十八年了又弄出这么一个乌龙事件,让人都认为我是你们苏家的孩子,她明知道我不是,不澄清,而且还借着这个身份对我指手画脚。 我想,她之前的那些算计,你也都是知情的吧? 我是欠你们两口子的么?哦,不,说错了,是你们一家三口,还有你们的宝贝女儿陆宝珠。 因为陆宝珠,我下乡的第一天就被二流子调戏,流言蜚语缠身,被人找上门指着鼻子骂,你们都忘了吗? 若不是我豁得出去,遇到这种事我是不是就应该一根绳子吊死,一头撞死,但凡我再顾忌着这张脸,早晚也被你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然后你们又算计着,要把我卖进大山,前两天又差点死在她的刀下,证据还在这呢,我这伤口还没愈合,就被你们逼着出院,不出院,晚上朱富贵就能摸到病房把我绑走了。 苏二强,你敢说朱春花做的这些事你都不知道吗?” 村民一阵哗然,窃窃私语, “之前苏知青说朱春花要卖了她,我还寻思是气话呢,这这,这是真的呀?” “是吧?刚才不是说了,她偷着给人家的孩子都给换了,” “你们没看着,那会儿公安的车就在这,还说什么,人贩子,招供啥的,这事啊,八成跑不了。” “不,不能吧?她那天还跟我说,说苏知青不孝敬他们,这么不好那么不好的,还说,她跟,跟城里的人牵扯不清......” 有人拍了一把大腿, “嗨,那不就对了,她这么说,等真把人卖了,她正好说是苏知青跟人跑了啥的,到时候咱们也不会怀疑啥,你们想是不是这么回事?” 苏二强诺诺了半天,才挤出一句, “你这不是,没事吗?” 满满举着自己受伤的胳膊控诉,扫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眼圈也微微的泛红, “没事是我命大,是我豁得出去,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是我家铮哥送医院快,是我家婆婆照顾的好,难道我还要感谢你们手下不留情吗? 从我下乡就闹,我结了婚还闹,现在公安都说了,她犯了罪,我跟你们也没有关系,这还来找我? 怎么,你是觉得她给我一刀,我就必须要说没关系,然后还要笑着夸她砍得好,再来一刀吗? 还是你们是觉得那国家的法律是摆设,我一句话就能让她无罪释放? 我就不明白了,我是上辈子掘了她家祖坟吗,让她就这么恨我,就见不得我安生一天? 从下乡我就没进过苏家门一次,除了你们上门闹事,我主动找过你们一次吗? 我跟你们撇的不够清楚吗? 我再次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对于三番两次想要害我的人,我不会心慈手软,所以不会调解,她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你该庆幸她只是被当做知情不报处理,当时她算计想卖我的事,但凡我找到一点证据,她就不只是下放农场这么简单。” 苏二强瞠目结舌, “你就这么,恨她? 她进去了你就这么高兴?你就非得看着我们家家破人亡,你就高兴了? 你别忘了,你还姓苏呢?” 第78章 案情公开,各方反应 “我也可以不姓苏!” 这话一出,阮云铮浑身一冷,就是围观的村民都是一静,面面相觑。 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大合适? 苏满满也没怂,立即就怼了回去, “你以为是我想姓苏的吗? 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做你们的孩子,才是最可怜的。 这个孽,是朱春花做的,可别给我扣帽子,我的亲生父母,还在承受着失去孩子的痛苦,还要让我原谅捅刀子的人,那不可能。 不管我应该姓什么,但是说我姓着你的姓氏,我嫌恶心。” “我媳妇儿可以姓阮,你以为稀罕这个姓吗?” “儿媳妇儿,你跟妈姓,” 阮母也气急了,往前面一站, “跟妈姓陆,不比这姓苏差,改,一会儿就去改。” 闻讯赶过来的苏家几兄弟,一时间都怔住了,脸色各异。 苏云峰忍了又忍,脸色铁青, “二叔,如果你想去陪二婶,我可以送你过去。” 他们刚在家说了工作的事,说满满是没有因为这层关系就跟他们生疏,正高兴呢,就听说这个没脑子又过来闹了,老太太气的眼前一花,直接就晕过去了。 就是苏云昭看着他爹的眼神里都是冰冷的失望,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是非不分了?” 苏二强浑身一颤,错开儿子的冷漠目光,头低的更低了, “可是,那是,你妈,我,” “呵!”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个理由,不是妹妹就是妈,只有他们兄弟两个是随时随意能舍弃的。 苏云昭这心里几乎都没有什么感觉了, “你继续闹,再得一个寻衅闹事的罪名,到时候不光妈回不来,你也能进去陪他。” 苏二强一僵,这才终于有点怕了,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进,进去?我没干啥啊,我就说,能不能,调解调解,我没动手,真的真的,我都没进去,就在门口站着了。” “呵呵,你不就觉得满满年纪小,脸皮薄,所以你才来闹的么?” 苏云海更不客气,说的更直白, “就想借着年龄大,趁着村里人多,弄得这个架势,逼着人家不得不答应。 二叔,你不丢人,我都替你臊得慌,糊涂了这么多年,到了这个岁数了,还能干出这种事,你这跟之前陆宝珠做的事有什么区别?” 一场闹剧,离开前,苏云峰开口保证, “婶子,满满,云铮,对不住,这事是我们的错,我保证最后一次,对不住对不住。” 走出去了一段,远远的传来苏云海的声音, “你看看你这都是啥事,以后我跟满满还怎么相处啊?” “就是啊,胡搅蛮缠胡说八道的时候你一套一套的,该明白的时候讲道理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 真的是,你现在连是非对错都不分了,二叔,你咋变成这样了?” “她都害的你二婶下放农场了,你还打算拿她当妹妹? 苏云海,苏云峰,你有没有心,能不能分清里外亲疏? 我们才是一家人,她就是个外人,没听人家说,人家都不想姓苏吗,你真以为,人家是真心跟你相处的吗? 人家在城里长大的,咱们这种泥腿子,够不上。 再说你咋知道宝珠说的不对,你又不了解她,知道她是啥人吗?那宝珠咋不说别人,就说她呢? 哼,就她这样儿,那亲爹妈也不是啥好玩意儿,指定是随根儿,你们看着吧。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们啊,太年轻。” “嘿?” 别的也就罢了,对于这对可怜的亲生父母,苏满满心里还是同情的,顿时心里这点火气都被拱起来了,一听这话,“蹭”的就窜了上来, “你说啥,有胆子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再说一次!是你媳妇儿造的孽,你媳妇儿害得我和父母分离,你还有脸说别人?你凭什么说我父母?” “诶?诶,媳妇儿,媳妇儿,咱们不跟他一样的啊,他回家就得挨揍,就在那耍嘴皮子逞强呢,好了好了好了,咱不理他们啊,你不想姓苏咱们就不姓,咱回家想想,哪个姓好听,明天就去改。” 加上阮母和小姑娘也劝着,满满半推半就的回了院子。 下午,几个女知青结伴过来,说是关心,但是眼神里很明显的看热闹。 苏满满干脆的就在院子里摆了凳子,倒了糖水,认认真真的把她跟苏家的“爱恨情仇”讲了一遍,满足了她们的好奇心,不过她们不知道内情,也提供了满满的情绪价值,一会儿啊?一会哦的,跟听戏似的,走的时候还意犹未尽,看向苏家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走在最后的李秀芳满脸的扬眉吐气,给她伸大拇指。 这下知青们的话题就多了, “苏知青真的不是苏家的孩子?” “不光是陆家和苏家,至少三家抱错了孩子?” 这,确实是有点乱。 她们更想八卦的是, “朱春花对陆宝珠那么好,现在怎么都没听说陆宝珠露面求情啊?” 于是,知青们的意见就产生了分歧, “不是说她是陆家的孩子吗,那人家找到了亲生父母,不回来也正常吧?” “可是这个养母对她那么好,她这明哲保身的态度,是不是有点太无情无义了?” 案情明确,犯人落网,人贩子案和朱春花换孩子案的案情,公安局那边已经公开了,倒不是满满心软怎么样,只是陆宝珠的身份,能在道德层面上谴责,但是时过境迁,现在单凭朱春花的口供,想当做证据,却是有些不足。 而且,为了无辜女同志的隐私,估计公安局那边也不会公开说明。 满满也觉得,不管陆宝珠是蠢,还是坏,要拿一个女同志的名声说事,总感觉有些,下作。 ~~~~~~~~~ 陆家,这会儿也是阴雨密布。 这种事情不公开归不公开,他们也是有渠道打听的。 陆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恨恨的敲着拐杖,怎么也想不到,二十年前他留着也只是想着玩玩,供他发泄的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成了气候,不声不响的活下来不说,还整这么一出,他经营了大半辈子的名声,几乎被毁了个彻底。 真的是给了陆家闷头一棍。 还有那个宝珠,更是让他恶心,不管是女儿还是孙女,在他心里,都跟死人一样,是陆家的污点。 陆父更是震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老父亲会真的做了,毕竟这个人那时候还是他的女人呢,虽说女人如衣服,但凡有点羞耻心的,都接受不了这种事情。 不过对宝珠的态度是一样的, “你不是陆家的孩子,是朱春花跟别人生的,想强塞给陆家,现在你妈已经交代了,不明白的你去问她吧! 这不是你家,我们给你张罗结婚,又给你陪送嫁妆,给你们两口子找工作,就是亲生女儿也不少了。 以后,别来了,” 陆宝珠,“......” 第79章 “抱错”后续 苏家这边的反应他们没注意,但是跟苏家彻底的撇清关系,就意味着跟陆宝珠的牵扯会少不少,就这一点,苏满满就满意了,连苏二强带来的那点憋闷都不在意了。 就是说的那对可怜的夫妻,那个哭的伤心欲绝的母亲,每每想起来,心里就一阵阵的刺痛,可能是日有所思,接连几天的梦里都能梦到这么一个模糊的身影,抱着一个孩子在一处空荡荡的地方转悠着,迷茫又绝望的四处寻找出路,但是周围像是被包着一层看不见的膜,她试了无数次,撞壁了无数次。 最后,发出了绝望的呜咽。 她一哭,怀里的孩子也哭的声嘶力竭。 那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滚烫滚烫的,落在满满的心上,她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疼。 再一次在梦中惊醒,她彻底是睡不着了。 “怎么,又做噩梦了?” “也不算噩梦,又梦见那个人了,抱着孩子,在哭,孩子也在哭,哭的我这心里也有点难受,一阵阵的。” “和前几天的梦还是一样的?” “嗯,模模糊糊的,就是看不清那个女人的样子。” 阮云铮也不睡了,往侧面翻身,胳膊放在头下枕着,正对着她, “那,是不是她也正在想你,或者,也在找你? 不都说双胞胎都是有心理感应的吗,或许是,你梦到的那个孩子就是另一个孩子呢,和你同胞的兄弟姐妹,他哭,所以你难受。” 黑暗中,满满摇摇头,这种感觉,有些奇妙,虽然难受,但是难受过后,却还有着一丝隐隐的期待。 就是,很奇怪的感觉。 本来看的很开的,现在她也偶尔会有时不时的走神。 阮云铮伸出胳膊把人揽过来, “好了好了,再睡一会儿,我让小五他们暗中去打听打听十八年前的事,底下有好多兄弟都是在县城长大的,县城也不大,家里长辈老人什么的说不定就有人知道什么。 而且,能在县城医院生孩子,大概率还是县城本地的人,下面农村和过路人的几率不大,但是也不能忽略,我让他们注意点儿,如果是本地人,当年生了双胞胎在医院丢了一个,这种事情应该不是小事,正常人家的想法,肯定是要找的,或者找医院,或者找公安局,总会有人有印象的。 这个都好说,就算是底下农村,这各个村都是打交道的,婚丧嫁娶,问起来也不难,甚至,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家,如果知道了这个案情,兴许主动就找上门了。 不过,如果是过路的,那就有些困难了。 我跟那天来的公安说了,请他帮忙找找十八年前这个时间段的报案,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嘴上说着不在乎,找不找父母的她都不在乎,但是这几天的梦做的,满满也被那个妈妈的绝望和心痛感染了,还有那个哭的声嘶力竭的婴儿,也在牵动着她的情绪。 这人吧,也挺奇怪的,不在乎就是不在乎,一旦在乎了,就会想的越来越多,尤其是在得不到结果的时候,更容易胡思乱想,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即便是找不到我,事发地点是这个医院,也总能想到过来查查线索吧? 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也就两种可能,一种,是他们出事了,根本就没有精力或者没有能力,另一种,就是他们压根就不想找,你说对吧?” 阮云铮看在眼里,心疼的很,才结婚几天,这些乱糟糟的事,乱七八糟的人,都来找麻烦,来闹,他媳妇儿就没有一天安生的,心里对苏家人也有了些怨怼,那么多人就看不住那没脑子的两个人? 每回都是闹起来了才过来,主要是这两个人也实在是烦人,不光再一再二,这再三再四都出来了,没完没了的,瞅瞅把她媳妇儿逼的都开始胡思乱想胡说八道了。 “胡说,要是不想找你,那你梦见的事算什么?那你刚才那,那心有灵犀,心理感应,那都不是假的,是不是? 我跟你说,我感觉啊,你能梦见他们,一个是这几天的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惦记的。 再一个,你说,会不会他们也刚刚对上这个消息,也正在准备来找你呢?” 阮云铮越说越觉得可能。 这个案子在县城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又是人贩子,又是换孩子的,都是拿别人的孩子谋利,但凡是当了父母的,设身处地一下,就没有人能看得下去。 如果真的是这县城,或者底下十里八乡的人,即便是消息再不灵通,有个十天八天的也都能传遍了。 而且,眼看着就是交公粮的日子,十里八乡的生产队都差不多都是倾巢而出,人都聚到一起,这事啊,只怕传的更快。 只是,闹腾了这么多天,现在村里人议论的话题都是满满,就是他们上工,村里人也会明里暗里的问他们知不知道之类的,还有冷嘲热讽的。 哎! 阮云铮是没再睡着,哄着媳妇儿睡着,他就悄默默的起身,趁着夜色直奔县城,翻进了那个小院。 “你们查的怎么样,有人有当年的线索吗?公安局那边有线索吗?” “铮哥,” 小五带着人也是刚回来一会儿, “兄弟们前天就散到底下生产队了,昨天回来一个,说是听村里老人唠嗑,说隔壁县好像有找孩子的,他已经过去了,顺利的话今天应该能回来。 公安局那边,铜哥是打算今天上班了他自己过去问问的,那边不有二哥的战友嘛,他去方便。 铮哥你一会就走,还是今天都留在这边?” “我就走,你嫂子还不知道我出来呢,让兄弟们注意安全,回来都给他们们发点儿好东西,让他们歇几天,不能让大伙给我白干活。” “好嘞铮哥,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隔壁县的,知道是什么情况吗?” “没说太多,也是赶巧,有人走亲戚回来,就听到这个事儿,随口一说,柱子就寻思,万一呢,反正也不远,他就过去了。 铮哥,那个抱错的,就是嫂子吗?” 第80章 上山偶遇,你真的不带我嘛 秋收之后,村里最重要的就是两个活,一个是交公粮,一个是分粮。 交公粮之前的这几天,村里是难得的轻松时间,村民们不是在家收秋菜,就是上山捡柴火,知青们上山的时候,还特意的来问苏满满, “苏知青,我们要上山,你要一起去吗?” 苏满满跟知青们关系不好,唯一还算过得去的李秀芳,也背着背篓,拎着棍子走在前面, “你有事吗?没事就去溜达溜达,换换空气。” 阮云铮也怕她在家憋坏了,也推着她出去, “去走走吧,不用你特意捡柴火,家里有的是,你就出去散心,别走的太往里了就行,别碰着胳膊的伤口。” 平时村民们活动的外围,还算安全,这几年都没有什么大型野兽,阮云铮还算放心。 满满犹豫了两秒,也接过了个小背篓出来,跟其他几个人点点头,然后顺势跟李秀芳说话, “行,我也去,来了这么多天,我就跟着云修打了几次猪草,还没去过别的地方呢? 你们经常去吗?看这样子,你们好像都不陌生啊?” 看着她脸色正常,李秀芳也就没多问,很自然的说到, “其实秋收之前,我们每天下工都要去,攒点柴火,不然冬天就要挨冻了,总不能都等着这几天的时间吧,到这时候还有这时候的活,还得屯冬菜,还有别的活。 听老知青说,冬天特别特别冷,出门就能冻掉鼻子。” “啊,对,” 她是在县城长大的,对这边的气候和生活习惯自然很清楚, “对,是有点冷,但是冻掉鼻子,是有点夸张了,但是如果不做保暖的话,出门时鼻子也冻僵了,手指头,脚趾头,脚后跟,耳朵,都特别容易生冻疮,这是真的。 而且那屋里不是特意的打了炕吗,冬天不能出门的时候,把炕烧的热乎的,在屋里干点什么都不至于遭罪。” 几个女知青看她的态度还不错,不像是记恨她们的样子,也慢慢的加入进去, “我还是来了之后才知道的,像是我家在南方,冬天顶多穿个厚外套,里面穿毛衣,就差不多了,这边我感觉,好像再过一个月就得穿毛衣了。” “是呀是呀,我来的时候,看见那些大人孩子的,天天往家背柴火,我还笑话人家呢,那一天就两顿饭三顿饭的,那做饭能用多少柴火,结果听村长一说,我都要吓死了。” “我来的那年,村里有个小孩骗我,说那铁大门,一到冬天就是甜的,那时候我虎抄的,还真的伸舌头去尝。” “哈哈!” 这个捧场的就多了, “那你尝了吗?是甜的吗?” “这你也信?” “当时虎啊,还怕别人笑话我,特意找了一个早上,自己偷偷的跑去村委会那去摸那大铁门,结果,” “结果你真舔了?” “结果没等我舔呢,村委会屋里出来人了,给我吓的撒腿就跑。 回去就听见隔壁莲花婶家小孙子嗷嗷哭,结果出去一看,那小孩也跟我一样的想法,他就拿着莲花婶的小锄头,正在那舔呢,结果那舌头就拿不下来了。 那把孩子哭的,好赖把勺子整下来了,那小孩舌头上的一层皮都粘掉了,那给他疼的,哭了一上午,据说两三天都捂着嘴不敢吃东西。 后来我问他那勺子甜吗,你们知道那小孩说啥吗?” “说啥了说啥了?” “啥也没说! 我刚问完,他就打了个哆嗦,然后,吓跑了。” “啊......吓跑了?为啥啊?你也不吓人啊?” “他,哈哈,他说他想起来舌头掉肉的疼了,哈哈哈!” “啊?哈哈哈,这小孩,还有这事呢?太好玩了,那他肯定是记住啦!” “是呗!” “这算啥?去年还是前年,那是徐银松吧,还是谁,去挖河渠回来,手脚都冻了,他直接就往热水盆里头按,当时他是舒服了,结果多少天都没好,而且症状还严重了,后来还是老知青知道了,给我们一顿训。 说这种冻伤,只能用雪轻轻的搓,促进局部的,嗯,血液循环,才能缓解症状。 当时我们那个后怕呀,” 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他们平时活动的区域。 说是捡柴火,其实也不光是捡柴火,看见能吃的野果子,山货,也没不会放过,都是能填肚子的好东西。 秋雨后层出的蘑菇,更是知青和村民的最爱,采回去清理干净,晒干,到冬天只有白菜土豆酸菜的时候,这可是一道好菜,尤其是如果年底工分赚得多,到过年能舍得杀只鸡,放上蘑菇,鸡汤的油腻,和蘑菇的鲜美中和在一起,那真的就是过年了。 山上已经有不少勤快的村民了,知青们散开来各自认真的干活,满满也没真的闲着,也跟着在附近慢慢的走着,看到蘑菇就采,变红的野菇娘,成熟的黑黝黝,都连棵薅了扔进背篓。 山葡萄,她尝了一口,酸的直冲脑门,但是,也收了。 前面的山楂树上已经有好几个半大孩子爬上去了,稀稀拉拉的果子挂在树上,她没好意思跟孩子抢,不过刚要转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冲过来了, “姐,姐,你咋来了,你要吃山楂吗?” 苏云毅小小的一个,眼睛滴溜溜的转, “我四哥在树上,我让他给你摘好的。” “我不,” 她想拒绝的,但是小孩的眼神,实在太热情了,她有点拒绝不了, “也行,那我谢谢你们,要一点就够啦。” “嗯嗯嗯,” 然后直接就朝树上喊道, “四哥,四哥,满满姐也来啦,你挑好的摘呀!” “姐,你还要找啥,我带你去,这山上我可熟啦?” 满满忍不住的想笑, “你怎么这么厉害呢?不过你放心扔下你四哥一个人吗? 你在这帮你四哥看着,我去上面看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她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是她自己还是个半伤员呢,带着个孩子,她可不敢保证, “你帮我挑点山楂,回去我给你们拿好吃的,好不好?” “你真的不带我嘛?” “是呀,你这么厉害,你要留下来保护你四哥呀,他的伤好了嘛?留下他自己,你放心嘛? 你看你看,他都站不稳了!” 苏云毅转身去看,苏云修应该是要下树,结果没抓稳树枝,脚下一滑,苏云毅大眼睛瞪得溜圆, “四哥你小心呀!” 第81章 上山,收获 都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下河上树都是基操,苏云修已经是熟手了,只是被两个说的话惊了一下,这才泄了力气,很快就稳住身子,背着背篓滑下来,顺着云毅的称呼, “满满姐,这都是我摘的,我给你挑好的,” 满满都来不及阻止,只能小心的把刚放进去的葡萄树和黑黝黝秧拿起来,看着背篓很快就铺满了一个底,差不多的时候,她果断的伸手阻止, “好了好了,这些就够啦,等天冷一冷,我做糖葫芦,给你们也尝尝。” “糖葫芦?” 苏云毅瞬间就流口水, “姐你要做糖葫芦吗?是不是要浪费很多糖啊?” 有苏云海偏着,苏云毅其实吃的零嘴什么的不少,但是也就是跟这个环境的普遍情况相比,糖这样金贵的东西,他吃过的次数也是数得过来的,一听这话,口水就忍不住了。 苏云修也有些意动。 满满看在眼里,她的人穿越过来了,但是还带着后世的生活习惯,手松惯了,不会像这个时代的人那么,节俭,更别说有空间这个大的底气在,从陆家徐家收的那为数不少的生活物资,她都还没动,自然就更不会抠抠搜搜的, “没事,姐心里有数,等我回去跟你姐夫研究研究,做好了喊你们去吃。” “嗯嗯嗯,我要去我要去,” 小孩子哪管什么人情世故,他喜欢这个姐姐,姐姐也喜欢他,那就够啦,不过最后顿了一下,又追问了一句, “那我能也带着我三哥吗?” 苏满满顿时就笑了,还真是哥俩儿好啊,什么好事都忘不了他三哥! 苏云修张了张嘴,他跟满满打的交道不多,这个身份的转变也没有那么自在,下意识的就想拒绝。 苏满满已经随口就应下了, “当然可以啊,等我做的时候,欢迎你们都过来玩。” 画大饼把小孩哄的乐乐呵呵的,去找小伙伴炫耀,她才慢悠悠的往里走。 这个季节山上的绿色已经不是春天的那种翠色,而是那种历经了风吹雨打之后的那种带着沉淀带着沧桑的深绿,中间掺杂着参差的金黄,和各种代表成熟的红色黑色,比春天更斑斓。 春天的绿是希望,秋天的绿则更多的是沉甸甸的喜悦,粮满仓,就是底气,活下去的底气。 山坡上,稀稀疏疏的有不少果树,小苹果,海棠果,山梨,李子,都不少,这种野生野长的,卖相不好,也都结的很小,树尖品相好一些的,几乎都被鸟啄了,底下的品相不好,但是能够着的也都被上山的村民摘的差不多了,现在剩下的都是要爬树才能够到的。 满满还属于半伤员,就是来散心,她也没打算逞这个强。 不过,山上有很多山丁子树,通红通红的山丁子结的一串串的,很是惹人喜欢,苏满满看着喜欢,也摘了不少。 从山丁子树里钻过去的时候,不远处还碰到一片栗子树林,至少十几棵,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自觉已经是大户的苏满满也是眼睛一亮。 作为一个零食爱好者,美食爱好者,这栗子可是她的最爱,空间她研究的不仔细,山上还没去,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东西,碰到了就不会放过。 这边离村民平时活动的地方已经有段距离了,还有些偏,周围都是林子,她干脆的钻进林子里,找了一棵不太显眼的,按在树干上,意念一动,把整棵树都收了进去。 看着地下不少落下来的,都是带着刺的栗苞,她看着也舍不得,干脆的一边往背篓里扔,一边往空间里收,最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空间也收了不少,这才背着半满的背篓回去跟知青们汇合。 李秀芳很是惊奇,看了一眼,赶紧就又把上面的东西盖好,凑近了小声的问道, “你行啊,在哪儿找着的这好东西啊?” “上面,我上去的时候迷路了,碰到了几棵栗子树,我这胳膊不敢爬树,这都是地上掉的,你要是喜欢,哪天我带你去找找。 不过,还没到深山,村里人应该都知道那个位置吧?老知青们不知道吗?” 李秀芳摇头, “我来的晚,还真不知道,不过也没听他们说过,” 底下冒出来一个小脑袋, “姐,你们要找什么地方呀?这山上的地方我都知道。” “呦!” 满满一乐,还真是,这还一个土著呢, “那你可太厉害了,” 云毅机灵,真诚,满满也挺喜欢他,特意放下背篓给他分了几捧,又给李秀芳分了几捧, “姐姐发现了好吃的东西,分你一些,你们回去尝尝,放在火里烧一烧,更香,小心别扎到手啊。” “呀!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好吃的.......” 下一秒,嘴就被苏云修捂住了, “小点声,你想让人都听见吗?” “哦哦,” 小孩立马捂住嘴,大眼睛咕噜噜的转,警惕的四周看。 他孩子小不清楚,苏云修可是知道,山上的山货什么的,村里人就算知道,也都是藏在心里,都是偷偷的弄了运回家,况且,粮食不够的时候,这栗子可真的是能填肚子能救命的东西,能代替粮食的那种,珍贵程度,和其他东西是大不一样的, “满满姐,你跟姐夫说,让他去弄回去吧,不管有没有人知道,这都是集体的东西,谁去摘都没问题,你们现在不去,过几天送完公粮,这些人也会上山去找的,分的那点粮食根本就不够一家人吃的。 要是让他们知道,一天就能都给摘光了。” “啊!” 李秀芳看了一眼,拽了下背篓,主动慢了两步, “你们先说,我什么也没听见。” “我!” 苏满满,虽然没有必要,但是李秀芳这通透的态度,让人心里舒服。 “云修,你也才十多岁,怎么知道这么多?” 云修抿抿嘴,这是他第一次跟满满这么面对面的说话, “有的是听爷奶和大伯大娘他们说的,我自己也能看见,村里家家都是这样的情况,有老人,有孩子,但是能干活的劳动力就那么几个,过几天分粮你就能看到,就算分了细粮,很多人家也都是要换成粗粮,因为粗粮量大。 到了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连稀粥都要断顿,很多人家人口多,根本就不够,所以,就是粗粮,也是要玉米带着瓤子,大米和稻壳,麦子连麦麸一起磨才行,量大也管饱,也是好事。” 不过苏满满再一次切身感受到这个时代的贫瘠,粮食不够,皮子来凑。 “云修,你明白的还真不少呢。” 被夸奖了,小少年脸红,又抿嘴,也多了几分说话的冲动, “上次你说不要赔偿,那两个人的两个月满工分都要给村里老人,回去后,爷和奶就夸你,说你做的太好了,就算是得罪了那两家,但是村里人其实什么都明白,心里都有杆秤,家家都有老人,就冲你这个话,大部分人的心都会偏向你的。” “那你,也这么觉得?” “我不懂那么多,我是觉得,如果把人逼的太狠了,他们什么都没有,那就更不怕失去,我三哥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到时候他们什么都不顾的话,反倒是个麻烦。 像你这样,虽然分到他们手里的也不是巨款,但是就算是小恩小惠,尤其是你这种光明正大的恩惠,又都是落在老人身上的实际好处,才更会让人更,抹不开面子,” 苏满满震惊了,这小孩看的挺明白呀! “你上过学吗?” 苏云修脸色一暗, “上了小学,后来,学校都停课了,就不上了,回来帮家里干活。 三哥说,就算不上学,也要认字,要学习,我,我看书的时候,宝珠不高兴,然后我妈就把我的书扔到灶坑了,” 他默默地摸着左手手指上的伤疤,想起当时的情况,心里还是一阵阵的抽痛,不是为书,而是为了那个,心里从来就没有他的妈。 想起朱春花,就想起现在背村里人指指点点的现状,苏云修的心情瞬间就落到底,脸色的笑容都坚持不住了,刚刚生出来说话的勇气,也都退缩的差不多了。 见状,苏满满也没再多说什么,倒是半路上就遇到了来接人的阮云铮,话题自然就结束了。 小孩没受到影响,还兴奋着, “姐夫,姐说要做糖葫芦,能让我吃一个嘛?” “噗嗤!” 阮云铮也笑, “你都叫姐夫了,我要不让你吃,都对不起你这声姐夫,是不是?” “嘿嘿!” “想吃糖葫芦啊,也行,到时候,我喊你,你个小男子汉,可得过来帮忙啊,你怕不怕累啊?” “我不怕我不怕,我什么都能干!” “行行行,你厉害,云修也一起过来。” 苏云修一怔...... ~~~~~~~ 到家阮云铮就开始唠叨, “不是说就去走走吗?你怎么又弄了这么多东西回来?累不累?” 满满和小姑娘排排坐,她端着茶缸子喝水,小姑娘捧着桃子啃,一边看着阮云铮把背篓倒出来,两个人就说着话, “你怎么弄了这么多东西?” “正好看到了,拿回来给孩子当个零嘴,是不是欣欣?” 小姑娘乖得很,狠狠地点头, “嗯嗯嗯,好吃!” 满满一脸姨母笑, “那个山楂,是苏云修他们摘了给我的,我说等天冷了做糖葫芦,到时候叫他们吃。” “嗯。” “啊,对了,我跟她们走的不是一条路,看到了几棵栗子树,但是我怕背不动,就装了这点,” 阮云铮手一抖,把背篓扣过来,正好倒了一地的带壳栗子,他还愣了一下, “你在哪儿找到的这东西?这山上我都没找到几棵?” “啊?不能吧?就在他们平时经常去的那个地方,再往上走,唔,也不是,我好像走偏了,那边有点偏,是一个缓坡下面,林子挺密的那儿,我看着最少也有十多棵,地上也落得不少。 哎,山上的东西,咱们能随便去采回来吗?” 阮云铮手上不停,把栗子推开,放在太阳底下晒着, “说是都是集体的,但是像是山货,野菜,野果子,还有野鸡野兔这种小猎物,基本没有人说什么,但是像是野猪这种大的,就不能这么明显了。” 野猪,苏满满可没敢想,只觉得只是小说里的东西,她应该不会遇着,不然就她这小身板,还真不够活活的。 “那那些栗子,咱们能去弄一些回来吗?” “很多吗?” 满满用意念看了一下空间里的那棵,已经比在山上时茂盛精神多了,枝头还是沉甸甸的, “满树都是,我没特意数,看着怎么也得十多棵,我这点都是在地下捡的,这玩意压秤吧,那一棵树怎么不都得有个几百斤啊?” “那么多?” 阮云铮愣了一下,倒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也没多奇怪,山上嘛,再熟悉,和庄稼地也是不一样的,他没找到也很正常。 “要不,你带我上山去看看?要真的那么多的话,还真得弄回来,那都是好东西,不管是咱们自己家吃,还是别的,都不能浪费了,掺着吃,粮食还能多吃一段时间。” 阮云铮自觉就是个普通男人,首先考虑的自然是自己家, “不过,如果很多的话,” 起了一个话头,自己就给掐了, “算了,到时候看看再说。” 满满也没多想, “说的就是呗,就是可惜,我这胳膊,也不敢爬树,就只能干看着。 你别说,山上的东西还真不少啊,都说山里都是宝贝呢,我今天才走了没多远,要是有时间有体力,能走的远一点,这好东西应该更多吧?” “呵呵,你还想要什么好东西?人参?野鸡?” 满满立马摇头,这东西她空间里有的是,不稀罕, “哈哈,主要是这种参与的成就感,我听人说过,什么核桃,榛子,栗子,松子,说是山上有的是,早就想亲眼看看了。”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宝贝什么的,山里肯定有,不过说的是深山,越往里危险就越大,外围的东西就这么些,还这么老些人都吃不饱饭呢,要是有的是,他们早就上山了, 但是山里有好东西确实是真的,除了这些山货,野鸡什么的也确实有,还有药材,可惜我认识的很少,不然......” 第82章 线索,家人 后天就要交公粮,阮云铮也耽误,晚上吃过晚饭,借口散步,就带着满满出去了。 绕到那片栗子林,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地面上一层都是带着刺刺壳的栗苞,踩上去带着“沙沙”的声响。 月光下,阮云铮惊讶的不行,原地转着圈圈自言自语, “这边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不应该啊,这边我怎么瞅着都熟悉的很,我指定来过,怎么就没发现这栗子树呢?” 绕着附近转了几圈,找了棵树,又蹭蹭爬到树上去看了看,再下山的时候整个村子都已经一片安静了, “媳妇儿,你去睡觉,我去喊大哥,” 满满抬头看了看天色, “你们,要连夜干呀?” 想想那十多棵树,她就感觉浑身都开始疼了, “你们再能干,一次也就背三四百斤,一宿连一棵树的都背不回来,这劳动量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阮云铮牵着她慢慢走,慢慢的说, “媳妇儿,这是你发现的,我是这么想的,这么多,就我和大哥两个人,确实是有些费劲,而且,咱们家在村里其实,其实条件算是不错的,若不是妈怕打眼,吃饱是不成问题的。 这些东西,我们自己吃肯定是吃不完的,所以我想,一会儿我跟大哥连夜上山,今天明天,就可这两宿,能运回来多少就是多少,剩下的,后天交公粮回来我们再上一次山,然后半道我去找村长,就说是你发现的,” “以我的名义?你是让他记我的情?” 满满挑眉,他想过他会暗中都收起来,或者自留,或者送到黑市,想到他会交给村里,她倒是不反对,那本来就是山里的东西,是集体的,只是没想到会想到这一层, “你是想让村民记我的好?可是,现在我们这个关系,还有必要分的这么清楚吗?因为你还是我,有什么区别?都知道苏知青是阮家人,谁也不可能会想偏。” 阮云铮倒是心头一紧,这话也可以有另一种理解,那就是苏知青只有阮家这一个去处,没有其他的依靠,所以,这也是他担心的,村里人害怕他,所以不敢对阮家做什么。 但是他媳妇儿,除了阮家媳妇儿这个身份,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知青,就算是再拼命,武力值再高,在村里人眼里,那也是势单力薄的外人,就光是苏二强两口子,就能惹出不少麻烦。 所以,他想给她加一些筹码, “就像你说的,小恩小惠能让人抹不开脸面,但是这十多棵树,可就不是小恩小惠能打住的,今年的收成其实不太好,除去交公粮的部分,各家能分到手的粮食并不多,这些东西,说是救命粮,也不过分。 山上的东西,咱们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以后还要在这边生活,也是个不小的人情,我在的时候不怕,我能护住你。 我担心的,是我不在家,万一遇到麻烦,这些人,不说都是好人,有那么几个能帮一把,也是好的。” 满满转头看了他一会儿, “我跟你说,自然是默认让你处理的,就是没有这些东西,我也不会让自己饿着,再说这不是还有你吗?你总不会让我因为肚子操心的吧?” “那当然了,娶媳妇儿自然要养得起,不然我这折腾个什么劲儿呢,不就是为了让媳妇儿吃好穿好,过上好日子吗?” “嘿嘿,那不就得了?不过还得谢谢你跟我解释的这么仔细,我没有其他的想法。 你知道我的,我,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就想好好的过日子,过两年,” 过两年什么,她没接着说,不过阮云铮的心可是已经提起来了,顿时就站住了, “你的意思是,要回城?” “嗯?” 满满诧异的回头, “回城?嗨,我就这一个家,往哪儿回啊?” “那你是觉得,我是个泥腿子,过两年打算离开吗?” 听着这突然就沉闷的声音,满满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也站住,想了想, “我对农村人没有偏见,就算我要离开,跟这个也没有关系。” 男人立刻追问, “那跟什么有关系?碰到更优秀的人?还是,找到亲生父母,跟着他们离开?” “不会,” 这个问题她倒是很干脆, “我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现在的生活,如果要离开,应该也只会是,我们自己。 就像你,如果黑市的生意做大了,你难道就没有想继续做大做强的想法吗? 我嘛,现在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但是如果过几年能考大学了,也许,我也想试一试呢?” 阮云铮,整个人都像是坠到了零下三十度的冰窟窿里,从头到脚一阵冰凉,心里就一个想法,媳妇儿要离开。 “你,就不能不走吗?” 满满皱眉,总感觉,这话哪儿有点不对,但是她也没细想, “什么走不走?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什么时候能考大学还不知道,唉!” 叹了口气,她干脆的倒着走,正对着灵魂出窍的阮云铮, “你说,到时候咱们家会是什么样?会不会,” 边想,她就想笑, “我要是真的考上了,会不会抱着孩子去上大学?” 后世的文学作品里这种并不少见,第一批大学生,好多都是拖家带口的,想想她就想笑, “你说,到时候你赚钱,妈带孩子,我上学,等我毕业,孩子也大了,完美。” 阮云铮脑子慢慢回炉,看着她小嘴张张合合的,他也大听清,什么上学,什么赚钱,就听到一句“完美”。 “对了,你有什么愿望吗?除了赚钱。 或者,你喜欢哪里,到时候要是能考大学的话,我就选那边的学校,怎么样?” “什,什么怎么样?你上学,我,我选吗?” “我没出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这次去灾区,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好啊,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地方?到时候咱们就都搬过去,买一个大大的院子,再买一条小狗,等我和孩子放学了,就能手牵手回家,或者,你也能去接我们放学。 想想就美啊!” 阮云铮的大脑还不够用呢,刚刚陷入媳妇儿要走的噩耗里,突然就成了全家搬家? “还是说,就算我去上大学,你也不想跟我一起,出去?” 又惊又喜又懵,一时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 好在满满也不是非得要个答案,好像就是想抒发一下这种想法,说完也就过去了。 一直到家,阮云铮都是这副懵登的样子,满满还以为他在想栗子的事,看着他去敲了阮云清的房门,她径直就回西厢房了,这一小天,上山两个来回,这运动量,有点超标。 她几乎是沾枕头就着了。 那边的阮云铮,心里乱成一团麻,但是分得清轻重缓急,还是先把事跟亲哥说了一遍,两个人带着工具,疾步上了山。 至于媳妇儿,不管是因为什么离开,不管现在是想不想带他,还是想....离婚,总归不是马上,只要不是生死问题,他都还有挽回努力的机会的。 担着两个麻袋下山的的阮云铮,心里这么想着。 而家里的媳妇儿早已经睡的昏天暗地。 天色微亮时,哥俩从后门绕进院子,阮云铮简单的洗漱一把,上炕把媳妇儿搂在怀里,浅浅的睡了一会儿。 阮母醒来,就看到后院一排排的麻袋,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还没脱壳的栗子,结合昨晚上听到的动静,加上到现在还没有起床的动静,她也猜出来这两个混小子肯定是上山了,这种事情经常发生,她也只幽幽的叹口气。 要不是为了生计,何苦受这个罪呢。 叹了口气,老太太自觉的去把麻袋倒出来,摊开。 栗子还带着栗苞,要摊开晒干,然后大力敲击,才能让栗苞和栗子分离,老太太知道轻重,半夜弄回来的,自然见不得光,就只晾在后园子。 连着做了两夜的贼,就到了交公粮的日子,本来打算要借机去县城干什么干什么的苏满满,因为突如其来的惰性,也直接取消了,在家里跟着一老一小踩栗子玩,也玩的不亦乐乎。 晚上回来,阮云铮带回了之前两个案子的最新进展。 人贩子案,朱耀祖和几个主谋都是死刑。 朱春花虽然不是主谋,但是知情不报,且为之提供便利,加上她是换孩子案的主谋,已经可以判定为拐卖/拐骗儿童罪,和遗弃儿童罪,加上故意伤害,判了二十年,同时下放农场改造。 至于十八年前的那几对夫妻,倒是有了一点线索。 说到这个,阮云铮还有点犹豫, “隔壁县,有一家情况类似,当年,在这边出差,意外早产,生下一对双胞胎,结果住院期间,妹妹被人偷走。 剩下的哥哥,父母几乎是不敢错眼看着,但是哥哥身体虚弱,父母为了哥哥到处求医问药,十几年前就搬家了。” 满满眨眨眼, “所以,还是一场空?什么线索都没有了?” 她这有些迷茫,有些无措的样子,让阮云铮不忍,也赶紧交代全了, “媳妇儿,你听我说,他们搬家了,搬到了省城,但是也在一直寻找你,小五他们就是听说有人也在查十八年前医院的事,这才寻到他们的,” 小姑娘眼睛有了点光亮。 “那家姓钱,除了这对双胞胎,还有一个大哥,目前在这边的驻军部队,是个团长。 钱家父亲是个政府的领导,是公安局还是武装部来着,反正是退伍的。 母亲在妇联工作。 但是生了孩子之后中心就在孩子身上,前几年就内退了。 这个孩子身体特别虚弱,具体的病症没打听出来,但是常年药不离身是事实,隔三差五的进医院,也是事实。 而且,据邻居说,这孩子从小就病殃殃的,别的孩子淘气跑跳,他就只能坐着看,连多走几步路都有可能会喘不过气,晕倒,吹点风就有可能会发烧,被送医院,然后就是至少一个星期的住院。 不能吃的东西也很多,大油大荤不能吃,生冷硬的不能吃,肉只能切碎,放到粥里,一次只能吃几口,太咸了不行,太凉了不行,夏天都是长衣长裤,甚至还浑身发冷。 托人问了给他看过病的大夫,大夫都隐隐的摇头,说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家人照看精细的奇迹。 话里话外的,时日不多。” 一口气说完,阮云铮小心翼翼的看着媳妇儿的表情, “媳妇儿,你是怎么想的?” 满满幽幽的叹口气,这实打实的线索,她反倒是清醒了, “铮哥,那个孩子,是哥哥?” 阮云铮默默的倒了杯水递给她,自己就坐在一边陪着, “对,是哥哥,据说比妹妹早出生五分钟,听邻居说,他还经常念叨着妹妹,说希望把妹妹找回来,这样就算他坚持不下去了,爸爸妈妈有了寄托,也不会感到太孤单。” 满满又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呢? 命运多舛? “那咱们能查到的消息,别人就查不到? 当时一起出生的就那几个孩子,咱们都能闻出来的,他们家里有军人,还有退伍的,这么专业的人士,他们就想不到? 但是十八年也没有人找过来,要不是这次朱春花的事情,恐怕我还摆脱不了苏家人的名头,他们呢? 是没有线索,还是根本就没找过来? 或者说,找,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的。” 也不是满满悲观,也是实际,病例没有了,但是当时生产的就这么几个产妇,就是挨家的问问,也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呢?能等到现在背他们几个纯纯的外行人发现? 怎么想,都感觉这事,有些不合理。 阮云铮也想到了,但是这种事情,问的都是外人,不是当事人,最真实的情况,谁也不清楚, “媳妇儿,小五他们不是专业人,他们去问的也不隐蔽,估计他们也应该察觉到了,所以,找过来,是早晚的事,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其实,从那天晚上,满满脱口而出的离开,阮云铮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了,但是他这个人,还偏偏的看不惯那些龌龊手段,他想留人,却也想光明正大,心甘情愿的留人。 所以,这会儿这话是说了,但是心里头,可是左右拉扯的厉害。 一边是君子,夫妻应该坦诚,不应该瞒着,是去是留,应该让她自己做决定。 另一边是小人,说什么说啊,十八年了都没有线索,你不说她就不知道,这新家人好不好的都不知道,万一她再受到伤害呢?你不如就这么当做不知道,反正你也是真心对她好的,有没有这家人,也没有什么区别。 第83章 见面 话说出口,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阮云铮心底也空落落的。 说到底,他阮云铮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就算是偷偷摸摸的能赚点小钱,也是别人口中的泥腿子。 阴差阳错的登记,挥着刀跟二流子拼命的决绝,那天晚上知青点门口小房间,满满紧张带着倔强,又防备的样子,他就放不下这个人了。 相处一个多月,他清楚的摸清了这姑娘的性格,直来直去,不受屈儿,爱憎分明,乐于助人,尤其是去灾区那几天,更让他看到了满满的另一面,心胸开阔,细心,心软。 哦,还动不动就爱动手。 没有那些知青娇娇柔柔的样子,但是偏偏的,哪哪儿都长在了他的心上。 被人欺负时绷着小脸的严肃,跟二流子拼命的决绝,被苏家人善意感动的纠结,在灾区对小钢蛋的心疼,明明心里害怕被人怀疑,因为看不下去灾民饿着肚子,却还是大义的拿出了大量的粮食物。 还有吵架时叉着腰的“泼”,被朱春花欺负的气愤无力,陆宝珠使坏报复回去的小窃喜....... 哪一种都是生动鲜明的。 他也见过不少女孩子,但是却只记住了这一个,第一个,唯一一个。 上了心的。 “如果他们找过来,如果,他们想让你回去,你,会回去吗?” 所以这话,阮云铮说的也是没有底,他清楚的很,他什么都没有,结婚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一共就一个多月的相处,在他和亲生父母之间选择,他也在打鼓。 苏满满还在消化刚才的话,闻言,还懵了一下, “回哪儿?这不就是我家吗?你想把我送走?” “砰!” 是阮云铮的心落地的声音。 随后就是阮云铮丝毫没有掩饰的大笑,大白牙在她眼前反着光, “不是不是,没有没有,你说的对,这就是你家,永远都是你的家。” 对亲生父母,苏满满没有什么想法,所以压根就没着急。 只是没想到,钱家那边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见面的场面有点,惨不忍睹。 那时,村里人都跟着阮云清上山去收栗子了,阮云铮就想着天要冷了,带着满满去买一些过冬的物资,棉花和布之类的,因为依着阮云铮前两年的经验,粮食收了,他们就快要有任务了。 两个人也没着急,去了供销社买了调料火柴,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红烧排骨,又打包了几份肉菜回家,去医院检查伤口,又去公安局确定案子的进展,确定不会有人妄图挑战法律。 最后才绕到黑市的院子,查漏补缺。 自行车驮着几个包袱刚出胡同,就被一群打架斗殴的堵住了去路。 阮云铮大长腿一支,双手一抱,明显的看热闹的架势。 打人的几个混混也被惊了一下,互相看看,打头的还挥着棍子来威胁他, “看什么看?这是你能看的吗?不想挨揍就赶紧滚!” 阮云铮扫了眼墙角的受害者,抱着头,看不见面貌,只能看得出很瘦弱,而且身上不光是泥土和脚印子,还有很明显的血迹,就是他们说着话都快打起来了,那人都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颤颤巍巍的,隐约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和呻吟。 满满在后面怼他, “哎,这人不会是没气了吧?” 声音不低,对面的几个小青年也吓了一跳,对视一眼,纷纷扔下棍子,摆手往后退, “没有没有,我们就想要点钱,没想要他命的,这不能怪我们。” “大哥,我们这就走这就走,那个,这人跟我们可没关系啊!” 阮云铮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人命关天的事,他也真不会眼瞅着。 “你们敢跑我现在就去公安局报警。” 一句话让他们止住了脚步,苦着脸慢慢的回过身来,打头的两个交换着眼神,趁着阮云铮蹲下去看受害者的功夫,捡起一根棍子就抄了过来,兜头就要打下去。 旁边站着的满满眼神一冷,这是没把她当人看啊! 动棍子,好像谁没有似的,伸手就往包袱里一伸,往外一带,一个小巧的电棍就顺势出来了。 开关一按,朝着人群里就去了,也不管是头是腚的,劈头盖脸的就打, “打啊,来,打!打,不要命的就过来,我陪你们玩到底!” 这,怎么说呢? 纯原始的武器,对上这种黑科技,还是有些跟不上的,尤其是这横空出世这一出,别说直接躺一地的混混,就是被惊了一下的阮云铮也愣住了。 不是,他媳妇儿这么勇么? 把对方都放倒,满满非常有成就感的一手拎着电棍,一手叉腰, “不是要打吗?起来打啊!一个个的,就知道欺负人,恃强凌弱,起来跟我打啊!” 还气呼呼的踹了一脚就脚边的人,可惜,现在他们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这才去看阮云铮和地上的人, “嘁!什么玩意儿呢! 铮哥,那人还活着吗?” 阮云铮愣愣的回神, “呃,还有气,不过,也没多少了。 你这棍子,是......” 满满低头看去,呃,忘了,一着急把这玩意顺出来了,不过,说起来,这玩意儿是哪来的来着? 空间自有的? “......这个不重要,这些人咋办?我去报公安局?他们不能醒吧? 这人送医院,你自己能送去吗?还有自行车......” 一出口就是一串操心的话,阮云铮顿时就被逗笑了。 结果到了医院,人醒了,这一问,好家伙,还真就走不了了。 这人是去苏家庄找她的。 苏满满,“......” 阮云铮也有些惊讶,刚才这人脸上也有血迹,根本就看不清长相,现在擦干净了看,就是另外一个苏满满。 “这,” 看着媳妇儿不说话,阮云铮想了想,先试探着开口, “那个,你身体不好,你家里不知道吗?他们就放心让你自己一个出来?” “我叫钱昭,你们可以叫我的名字,我能叫你妹妹吗?” 苏云铮,合着我这么大个人,你就看不见? “我媳妇儿苏满满,我是阮云铮,你,” 苏满满不说话,他也拿不准媳妇儿现在的想法, “咱们年龄都差不多,互相叫名字吧,你是为什么会在这里?” 钱昭也看出满满的态度冷淡,这才把视线匀给阮云铮一点, “咳咳!” 先咳了两声才正式开口,声音虽低,但是也清楚, “我是听到爸妈给大哥打电话,说有了...妹妹的线索,但是因为我前几天犯病,一直在住院,医生发了病危通知,他们不敢离开,所以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过来接你。 不是不重视你。 大哥知道了这个消息,也说要请假回来呢。 他们不告诉我,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听医生和医院的护士们说过,我的身体,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说不定哪天就醒不过来了。 剩下的日子,我想离你近一些。” 喘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道, “我听爸妈说过当年的事情,他们一直很自责没有看好你,才被人钻了空子。 他们当时就报了案,但是我的身体不好,他们着急回家那边找那个擅长调理身体的老大夫,走的匆忙,这边拜托给了朋友,结果,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们就以为,可能是人贩子,然后他们就换了寻找的方向,结果,就这么错开了。 回去后,妈因为伤心,还病危过两次,后来才慢慢好起来,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我的身上。 但是,我这身体,这么多年,耗费了家里所有人的精力,才达到现在的效果,其实我也有些,累了。 这么多年,我没有什么愿望,唯一的愿望就是找到你,带你回家。 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几天,说不定明天就会醒不过来,之前是没有线索,现在,既然知道你在哪儿,我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几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的,中间还停了好几段,不过苍白的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目光也大部分都放在满满的脸上。 满满,这时候也有些发懵,这种情况,她应该说什么? 最主要的是,听他说这些事情,她心里居然也会有一丝酸涩的感觉,无以言状。 现场唯一一个局外人阮云铮,看看钱昭苍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嘴唇,还是先给倒了一缸子水递过去, “喝点水,歇一会儿吧,你来的有点,突然,你得让她缓一缓。” 钱昭看了他一眼,据说是个农村人,但是看着,好像还不错,并没有农村人身上的恶习,目光清明,反倒是有些,通透。 “你出来,家里知道吗?” 钱昭端着缸子的手一顿, “我,留了纸条。” 留纸条? 阮云铮眼睛瞪得老大, “都下病危通知了,你一个病危的重病号就这么跑出来,家里和医院那边,不得急疯了?” 满满也皱着眉头,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这算是两个人的第一次互动,钱昭眼睛酸涩, “那我一会儿去医生办公室给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 “你,还是赶紧的回去原来医院吧! 你这种情况,突然的过来,这边的医院也不了解你的情况,他们也不敢下药,对你的身体,没有好处。” 虽然话说的硬邦邦的,钱昭脸上的笑容倒是更深了些,这也是关心吧? “我的情况,我清楚,家里也清楚,医生早就说过,让我,过的肆意一些。 我都明白的,天天的小心翼翼,吃药,我也累了。 现在,我就想离你近一些,行吗?” 满满的喉咙再次被堵得说不出话,这个人,是真的跟她血脉相连,是跟她一起在母体中住了十个月的亲人,她好像还真的硬不下心来说什么狠话, “我说了不算,你的身体情况,还是你家人最了解,在这边,万一有什么事不能及时送医,后果不堪设想。” 钱昭有些累了,眼皮都要睁不开了,还努力的撑着笑说话, “好,我知道,我会联系家里,让他们给我转院到这边来,等你愿意回去的时候,再一起回去。” 阮云铮只感觉当头一棒,回去?回哪儿去?我怎么办? 满满对这个事一直就不太热衷,见他这么说,她也没再劝,不过还是让他留下了电话号码,交给了医生,想必医生通知的话,还是比较合适的吧? “累了你就休息吧,有事醒了再说。” “妹妹!” 满满不想答应,但是想到他虚弱的样子, “你先休息,想解决事情,也总要有个好身体,不然说什么都是白费。” 钱昭,“......” 好,想解决问题,就是好事,就怕妹妹什么都不说,默默地受委屈。 “好,那我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那个,等我醒来,还能看到你吗?” 苏满满,“......” “......能。” 有点不情不愿,不过,钱昭也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悄悄的出了病房,满满就垂着脑袋,靠在阮云铮身上, “他怎么会找过来的?这人,真是他吗?不会是弄错了吧? 他,这种情况,怎么还能出远门? 对了,刚才被打的,被打的受伤了吗?我看他就蜷缩着,没有一点力气反抗,身上肯定会有不少的伤痕的,骨头没事吧?” 说是无所谓,但是人家揣着热情过来,苏满满还是,鼻子发酸了, “你问问医生,他这种情况,能适合长途跋涉吗?如果送回原来医院的话,方便吗?” 阮云铮看着她这张从看出钱昭面容后,就开始纠结的小脸,也不由得叹口气,扶着她的肩膀,正对着她的眼睛, “媳妇儿,他还活着,活着就是希望,对不对? 先坐一会儿,折腾这么半天也累了吧,休息,休息好了,待会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理智,好不好? 他能过来,起码也算是代表了钱家的态度,等他们过来,咱们就听着,不要激动,不要生气,好不好? 这个亲,不管你认还是不认,都还有我呢,我随时都在你身边。 退一万步说,我们现在虽然没有大富大贵的,但是我也会努力给你更好的生活。 放低期待,有他们,是锦上添花,没有他们,我们的日子也照样过,对不对?我们也不指着从他们手里得到什么什么东西,什么什么好处。 但是,多一家人疼你是好事,以后你就有了娘家,我,也高兴。” 苏满满突然抬起头, “你真的高兴吗?” 第84章 钱暻 “......高兴,” 阮云铮心里有些乱, “你能找到亲人,这是好事,我当然为你高兴。 但是,” 阮云铮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着的手,昨天满满说的肯定,但是看到亲人,会不会心软? 这才是第一个,后面还有其他人,如果他们态度特别特别好,真的是真心欢迎她的,她会不会真的就回去了? 从见到钱昭的真容貌,两个长相那么相似的双胞胎兄妹,感情本就特殊的亲近,他这心就还是提了起来, “你是不是心疼他了?” “有点儿....吧?他的身体是真的不好,刚才抢救室的医生的眼神,我看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看见他难过,听见他说他遗憾,离开,病危,我心里,也是有一点难过的,” 阮云铮有点吃醋的心思顿时就压下去了,暗自懊恼说错话了,人命面前,他这点小心思有点阴暗了。 “好好好,可以难过可以难过,喜欢他就多来看看,不喜欢,不要勉强自己,好吗?” ~~~~~~~~ 可能是医院打了电话,也可能是钱家的人脉,反正很快,钱家人就到了。 满满和阮云铮正在病房里跟刚睡醒的钱昭说话,身体特别不好,又折腾这么一趟,又被人打了一顿,其实睡一觉也缓解不了什么,甚至看着精神头还不如之前,倚在床头,虚虚弱弱的,脸上和嘴唇几乎没有血色。 说话都有些费力气,说一句话,喘三喘。 苏满满也不知道说什么。 想了想,掏出来几个桃子,这是问了医生,又问了钱昭不过敏,才给的。 钱家人进来的时候,三个人正一人捧着一个桃子吃的欢快,就是平时吃一口东西都费劲的钱昭的,都已经吃了一大半,你一句我一句的,气氛居然还不错。 钱暻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几个人齐齐的转头,他看到的就是这副梦中的场面,夕阳下,弟弟妹妹面对面的吃着水果,说说笑笑。 更惊诧的是,父母口中那个几次病危,已经几乎吃不下东西的弟弟,这会儿正捧着一个桃子吃的欢快,眉眼都带着欢愉。 一时间,他有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顿在了原地。 “你干嘛呢,走啊!” 后面的人停不及,撞上来,钱暻踉跄着被挤进了门,后面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对上眼神,双方都愣住了,门口的人直接把前面的钱暻扒拉开,进了病房, “满满妹子,阮兄弟,你们怎么在这儿?” 两口子也没想到还能看见个熟人,才上任一个多月的武装部长--盛从南。 没想到,这县城还真是小呢。 “我们,” 满满比划了一下,想了想,吐出几个字, “见义勇为,那你这是?” 盛从南指着门口发呆的人, “老钱来看他弟弟妹妹,我陪着一起啊。 你说什么见义勇为?” 一个巧是巧,两个巧就有问题了,盛从南毕竟也是个专业的,顿时就把两件事联想到一起, “中午公安局送去的那几个小混混,是你们送去的?” “你怎么知道?” 哦,话一出口,满满就悟了,公安局和武装部也应该属于一个系统,况且县城就这么大,公安局就在医院不远处,知道也正常, “哦,是我们送去的,不会轻描淡写的就放了吧?” 盛从南轻笑, “不会的,你们去的时候说的明白,受害者已经进了抢救室,情况这么严重,公安也会来核实情况。 公安局长,是我的老战友,他是个眼里见不得沙子的,你们两口子啊,放心就是。” 病房里现在算是两伙人,又也算是一伙,唯独门口的钱暻一言不发。 小昭倚在床头,脸色还是熟悉的苍白,不过眼神清亮,脸上的笑意一直轻轻浅浅的挂着,这精神状态,比在家的时候要好太多了。 那个男人,两口子,应该就是妹妹嫁的那个男人,不过,不是说,她嫁的是一个农村的汉子么? 这个人,虽然也是一身普通粗布衣裳,但是浑身的气质,和目光中偶尔闪过的流光,他笃定,这人就不是个普通的农村汉子。 跟盛从南熟稔说话的另一个人,这病房里唯一的女子,面容跟小昭有至少九成相似,倒是很好认,任谁看见,都不会怀疑他们的关系,他也一样,看见她的那一刻,他这心就落了地。 这就是他妹妹。 跟阮云铮说了几句话,一抬头,满满就对上一双通红的眼睛,隐隐的好像还有水汽闪过。 这,就是据说是大哥的那个人,叫钱暻的? “哥!” 说是来看他的,结果几个人就唠上了,钱昭好不容插了个空,叫了一声, “哥,你快来,这是妹妹,我找到妹妹了。” 阮云铮看了看,轻轻的拍了拍满满, “去吧。” 盛从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眼睛瞪得溜圆,震惊的道, “啊!满满妹子,原来是你! 我就说,怎么都觉得你有些眼熟,怎么都没想起来在哪儿见过你,哎呦!” 他猛的拍了拍脑袋, “我怎么就没想起来,我见过小昭的照片,你跟小昭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哎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比起钱昭和钱暻的激动,满满的态度可谓是非常冷静了, “你们确定吗?就单凭着这个样貌,就敢认下我是你们的妹妹? 世上长的像的人也不是没有的,别到时候从哪儿再找来个长得像的,说认错了什么的,这种事儿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钱暻几乎要落泪, “你的胳膊背面,肘部上方,有一个圆形的胎记,是不是?” 满满条件反射的就去摸胳膊,背面,她自己都没注意过,倒是阮云铮点点头,在她胳膊上一个位置点了一下, “这个位置,确实有一块胎记,很小,颜色也很淡。” “对对对,就是这儿,是刚出生的时候身上就带着的,是爸跟我说的,怕妈伤心,连她都没告诉。 一样的位置,你的是圆形,小昭的是弯月形。” 说着就去挽起了钱昭的袖子。 两只胳膊放在一起,同样的左手,几乎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颜色,满满想不承认都不行。 钱昭 盛从南很兴奋, “哎呦,咱们这缘分啊,真是,我要是早点想到,说不定你们还能早点相认。” 钱暻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马后炮!” 钱昭坐了这么长时间,又说了些话,情绪波动大,已经累了,很快就睡了过去。 几个人坐在一边小声的说话,主要是钱暻拉着满满不停的说,说他们这些年的事,给钱昭寻医问药,托各种人脉寻找他,父亲母亲的难过,等等,满满静静的听着,偶尔应答两句,钱暻问到的时候,简单的说一下自己的情况,气氛倒是也融洽。 另一边,盛从南拉着阮云铮在门口也天南地北的唠,听到他们两口子还特意开车去了灾区,盛从南顿时就坐直了身子, “你们,亲自去的?满满妹子也去了?” 阮云铮点头, “是啊,我们有个兄长在那边,受灾后,联系就断了,我们几个不放心,就接了一个那边的采购任务,想着的是过去看看也放心,如果能出一把力帮上点儿忙,那不是更好吗? 我媳妇儿跟着我们一起去的,还帮了我们大忙呢。 你别说,现场啊,比广播里说的要惨烈十倍,百倍。 我们去的是幸存者驻扎地,满地的帐篷,板房,都是活下来的人,但是,现场满是悲怆。 帐篷里的人我们没注意,就只在外围帮着打下手,看到的惨象也让人不忍直视。 我跟你说说一个小孩吧! 四五岁的男孩,本来呢,是跟父亲相依为命,洪水爆发的时候,是他父亲把他放在肩膀上,然后水大的时候,就高高的举着他,一直等到救援的人过来。 孩子被救了之后,他爸爸也没闲着,一路又帮着救援人员救了好几个躲在屋顶上的百姓,其中有一个孕妇,两个老人,两个半大孩子。 然后救援人员问他怕不怕,他说他要给儿子做个榜样,媳妇儿不在了,他也没读过书,但是也想让儿子知道,他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能做一些伟大的事。 结果,回去的路上,又碰到了一个行动不便卡在树上的孕妇,他把人救下来了,结果,下来的时候,他脚滑,地上,也滑,结果,就滑到了旁边的河里,他累的没有一点力气,等救援的人到的时候,人已经不行了。” 盛从南静静地听着,听到这的时候,拳头再一次攥起来, “我们去的时候,那个孩子就坐在门口等着,我媳妇儿就问他,他说在等爸爸,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爸爸已经不在了,还以为他还能等回来,给他一块糖,他都舍不得吃,说要留着给爸爸。 后来知道的时候,孩子就哭着说,我没有爸爸了,” 阮云铮哽咽,盛从南也有些发堵。 这个洪灾,他是知道的,只是因为各种原因,盛家派过去的人不是他,现场,他没有见到。 但是退伍前,救援行动他没少参与,现场的惨烈,其实,他并不陌生。 “我们能做的杯水车薪,但是,小钢蛋这样的孩子,想也知道,不会是少数。 还有一些失去丈夫的,失去孩子的,失去妻子的,每天,或者说,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哭泣,也有人没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我媳妇儿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钢蛋,辛静姐说,后续政府会有下一步的安置,可能会给他安排新的父母,或者,是孤儿院,她说,就算有了新的父母,这场灾难,也会是孩子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阴暗潮湿,但是政府会努力的让每一个孩子能多留住几分童真。 都说天灾无情人有情,我们谁都知道,再怎么样,这种残缺,对他们来说,都实在是太,残忍了。” 盛从南静静地听着,整个人靠在墙上, “是啊,一辈子的潮湿,他们连童年都是破碎的,被逼着长大,被逼着让自己接受,就因为下了一场大雨,他们,就家破人亡了。” ~~~~~~~~ 钱昭再次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钱暻一个人,他左右的找都没有看到想看的人,眼神里的光顿时就暗了下来, “哥,我明明找到妹妹了,是我做梦吗?” 钱暻绷着脸, “你还说,你都要吓死个人知道吗?” 平时他对这个弟弟也是舍不得说这样的重话的,但是这次,他真的是太胡闹了,这会儿家里人都没过来,就知道家里那边肯定也乱得不行, “你说说你,想出门就跟爸妈说,让他们安排车,找人陪着你,你这突然的就从医院跑了,还跑了这么远,这是运气好碰到了他们,你想没想,要是没碰到他们,救你这身体,那几个混混再打几下,你都等不到妹妹了,你知道吗?” 钱昭嘴角渐渐压下去,整个人的精气神几乎是瞬间就萎靡了, “哥,我知道,我就是个废物,这么多年,什么都不能干不说,还占用了爸妈全部的精力,要不是因为我,妈也不至于这么早就内退,爸也不至于还守着这边不肯调去京城,你也可以出去闯一闯,不至于到现在还单身一人。 哥,我都知道的,我没有多长时间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 钱暻紧紧的皱着眉头,心里快速的排查着,是谁又跑到弟弟面前嚼舌根了,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他们就是嫉妒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说的话你还信?” 钱昭也没争辩,轻轻的笑了一下,比哭的都难看, “哥,我这辈子,什么都有,父母的爱,哥哥的爱,什么都不缺。 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见到妹妹,现在,” 笑容真切了些,钱暻却吓了一跳,生怕他没了活下去的念头,赶忙打断, “是啊,现在见到妹妹了,你难道不想跟她亲近亲近,不想听她叫你哥哥,不想跟她一起出去玩吗?” “出去玩?” 钱昭眼神看着窗外已经变黄的树叶, “哥,你就哄我,就我这身体,哪还有出去玩的机会啊?” 第85章 他是太孤单了呀 钱暻鼻子一酸。 因为妹妹丢了,他妈患得患失,这个弟弟就是她的眼珠子。 因为身体不好,从小到大几乎做什么都会被限制,看着别的孩子追逐打闹,踢球,甚至打架,都是羡慕的,偏偏的他什么都不能干,多吹了一下风,就可能感冒发烧。 后来导致几乎是掉个头发丝,他妈都如临大敌的地步。 别说玩了,在她眼里,出门就是个危险的事。 爱之深,但是这负担也都成了孩子紧紧的束缚,钱昭自小就是个乖孩子,从来不提要求,让躺着就躺着,让坐着就坐着,即便是再想玩,想出门,他也就眼馋的看着,从来不说什么。 这样一个几乎没有独自出过门的孩子,拖着病弱的身子,从隔壁市过来,从医院到车站,买票,坐火车,都是完全陌生的,这一天一宿的时间,他都经历了什么? 拳头在衣襟下紧紧的攥着,钱暻都不敢想,如果没有遇到妹妹两口子,他再见到这个弟弟,会是什么时候,什么场面。 想想,就后怕的很。 “哥,妹妹,是不是,不喜欢我,不想见到我?” 钱暻, “......” “你别胡思乱想,她不是医生,就是留在这也做不了什么。 而且,人家结婚了,总要回去跟婆家有个交代吧? 放心吧,明天她还来。 你好好养着,听医生的话,她说了,你身体养好了,她欢迎你去她家玩。” “真的?你没骗我?” 钱昭一激动,手上的点滴都差点带掉了,吓的钱暻赶忙上前去按着, “哎呦,小祖宗啊,你可老实点吧,我能骗你吗? 呶,桌子上那不是给你留的桃子?说是看你爱吃,特意给你留的。” 空间里的水,满满不大敢冒失的弄出来,总归这桃子也是空间里出产的,虽然作用小,但是安全。 这边几个桃子哄好了不听话的病人,回去的路上,满满沉默着,骑车的阮云铮就想着让她静静,结果,还没到家,就察觉到后背被温热的液体浸湿了。 他无声的叹气。 “媳妇儿,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要是不想去,咱们就不去,他们要是想认,肯定会找过来的。” 后面的人摇摇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不要,我没事,就是,感觉那个...钱昭,有些可怜,明明和我一样大的人,身上没有一点肉,那胳膊细的,和欣欣的差不多,说一句话都不完整就要大喘气。 你说,那样的家庭,什么都不缺,治了十八年才养成这样,当初,当初该是得有多虚弱?” 阮云铮大长腿支着地,也没回头,只用自己的身子给她挡着秋后的阳光,任由她小声的发泄着。 他缓缓的开口, “从来没出过门的人,从隔壁县跑过来,还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受了遇到多少难,就说这毅力,这胆量,也是常人不能及的。 他对你的心思倒是没有藏着掖着。 那个大哥,看着不像是个心思深沉的,暂时对你应该也是真心欢迎的。 媳妇儿,你是担心,钱昭的离家出走和你有关,担心钱家父母对你印象不好,不喜欢你?” 腰上的手一顿,随即就抓紧了衬衫, “我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心里难受,不舒服。 本来我想的好好的,我对这门亲没有什么期待,对我好坏,我都能接受。 但是,看到钱昭,看他那虚弱的不行还朝我笑的样子,我就有一种,好像要失去理智的感觉,我好像能感觉到她心里的憋闷,委屈,无奈,还有那种对未来的...绝望。” 阮云铮静静地听着,不时的应和一句, “你觉得,他过的其实,并不开心?” “我对那对没露面的父母没有意见,但是这个孩子,我不想看着他就这么带着遗憾离开。 他才十八岁,还是个孩子,还没有结婚生子,也没有保护过...妹妹,我也,也还没有叫哥哥, 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阮云铮赶紧下车,回身把人抱在怀里安慰着, “好好好,不死不死,不死啊。 有医生,钱家肯定找了很多厉害的医生,我们也去找,我去问铜哥,实在不行我去问二哥,你不知道,二哥家里也很厉害的,他认识的人多。 还有黑市那边,我也让他们出去找,很多村都有下放的,牛棚里的那些人,我听说就有从大城市来的医生,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们去找,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找,啊! 别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了,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满满是哭笑不得,不过这么一顿,心里那点复杂的情绪也好了点儿, “说的容易,好医生哪是那么好找的,不是说钱家一直都在找吗?他们家的关系,人脉,资源,都要比哦我们不知道强多少,他们都没能找到什么好办法,我们都是普通人,就能比他们还厉害了?” 阮云铮屈指给她擦了擦眼泪, “这不是谁比谁厉害的事,他们没能找到对症的大夫,那也不代表我们就也找不到,这也不是比谁有钱,谁地位高,是不是? 老话不都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谁知道会不会就有那么一个好大夫在哪个耗子洞里,等着我们去挖呢!” “噗嗤!” 这下满满是真的哭笑不得,这点子伤感彻底被他说没了, “什么呀,还耗子洞?说的好像那好大夫是耗子洞里的耗子,等着咱们去挖似的。 再说那些牛棚的人,不都不让接触吗?你这胆子怎么那么大?” “不哭啦?不哭了就赶紧上车,回家。 媳妇儿,我跟你说,这几年我们这些人,可不是就知道在县里头偷摸的收东西卖东西,,这十里八村的大概情况啊,我们可都摸的差不多,要想不惊动村里人去跟牛棚接触,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行!” 后面的人突然出声,阮云铮吓的手一抖,车把子都歪了,他赶忙把车子稳住,无语的侧头, “媳妇儿,咱不带这么吓唬人的行吗?车子摔了倒没事,你胳膊还没好利索呢,还想受伤啊?” 满满也吓了一跳,这会儿还搂着他的腰身呢,有点不好意思, “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你们不能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找人,谁知道哪个牛棚就有人盯着,到时候兄弟们再遇到危险,都是要养家糊口,这不是他们的分内事,不能让他们去冒这个险。 万一出事,那就是一个或者几个家庭,那责任,你担不起。 我也担不起。” 男人呲着大白牙笑,媳妇儿这是为他担心呢, “放心吧,这种事,我们经常干,有经验。 再说又不是杀人放火,就找个人,还不至于,其他的,等找到人在数,总会有办法的。” “行吧!” 这种事,这种时候,满满也真的是没有办法,她就算跟原主真的完全融合了,那原主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认识的人也都是陆家周围的邻居,学生,人脉,着实算不上,还不如她呢。 ~~~~~~~~~ 省城那边的钱家,真的是兵荒马乱。 得到消息的钱父钱母本来是想第一时间就过来的,结果又被紧急的事绊住,要出发的时候,钱母气急攻心,晕倒了。 钱父无奈,只能先把人送医院。 等把手头的事处理好,带着钱母出发,已经是第二天了。 ~~~~~~~~ 再次看见苏满满,钱昭的欣喜溢于言表,精神头都好了不少,脸色的笑容就没下去过,简直是乖得不能再乖的病人,让吃药就吃药,让打针就打针,就是平时难以下咽的饭菜,也吃的欢快。 满满他们带过来的白粥包子咸菜也吃的喷香。 钱暻全程都没说上一句话,根本就插不进去。 不过,眼底也慢慢的蔓延出湿意。 这是他的弟弟妹妹,昨天之前,甚至进这个病房之前,他都不敢相信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样的场面。 病床上的弟弟虽然还是满脸苍白,掩不住的虚弱,但是这脸上的明媚欢快,是他这十八年都没有见过的。 而还生疏的妹妹,安静的坐着,递水,递水果,很有耐心的有问有答,跟他说她自己的事,说农村的趣事,声音清脆,不急不缓,还带着些能安抚人心的沉稳,钱昭不时的笑出声,脸上的表情也生动的变幻着,看的钱暻都一愣一愣的。 这个妹妹,这么厉害吗?小昭就这么喜欢? “我跟你说,等你好点儿,跟我回家,那边有一条小溪,那个水特别清澈,里面还有小鱼,就这么大,” 满满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就这么大点儿,还没有我手长呢,而且,那是活水,是从山里出来的山泉,那些鱼啊,好像是也特别聪明,看着它们游得不快,但是特别难抓,反正我试了几次,都抓不住。 铮哥就会,拿着那个背篓,看准了就往下一扣,每次都能抓到几条。” “真的吗?我几乎不出门,什么都没玩过,什么都没看过,也没看见过抓鱼,是不是,很好玩?” 看着弟弟眼里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渴望和羡慕,钱暻只感觉一股酸意猛的从胸腔冲上来,连忙屏着呼吸出了病房,靠在墙上大口的呼吸着,他们所有人都说是为了他好,但是偏偏的就是他们,拘着他,管着他,控制着他,让他连这么一点点最基本的事情都要羡慕别人。 如果,如果小昭真的只有这二十来年的生命,那这生命里,从头到尾全都是医院,药,这不能干那不能干,这不能吃那不能吃,只能躺着,坐着,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有什么区别?那他走的时候,对这个世界,该有多么的失望,还会有一丝丝的眷恋吗? 怕是连一丁点的欢乐都没有吧? “什么都没玩过,什么都没看过”,这几个字就像是一把凌迟的刀,一刀一刀的在钱暻的心头剜着,让他几乎直不起腰,只能蜷缩着,靠在墙角,用力的捶着脑袋。 阮云铮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媳妇儿心疼那个小哥哥,那这种切身的体验,他们能理解自然是最好了。 等钱暻缓过来,他才慢慢的走过去, “他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吗?” 钱暻满脑袋冷汗,坐在椅子上,双手攥着,掌心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下来, “对,看了好多医生,胎里带出来的虚弱,不能根治,所以看的医生说的都是,好好养着。 好好,养着。 呵呵!是我们错了,我们都想着千方百计的留下他的生命,甚至我妈还说实在不行就住院,一直住院,都要让他活下去。 我,我真的,真的,我忘了他也是个人,是个孩子,孩子,都是爱玩,爱闹的,可是,我们生生的看着他,连多走几步都不让。 之前我回去的时候,他都很高兴,我以为他是想我了,我还洋洋得意,我跟我战友说,我弟弟跟我感情好,现在想想,应该是太孤单了吧?一个人,对着四面墙...... 昨晚醒来没看见满满,他整个人浑身都透着一种,得到之后又失去的,绝望,那种眼神,真的,我,我都不敢直视。 从早上醒了就一直在等着盼着,刚刚你们进来的时候,他看见满满的那一刻,眼睛顿时就亮了。 刚才你也看见了,那表情,生动,鲜活,我才意识到,他也不是只有那一种平淡,平淡到好像都没了生机的表情,他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说完,他捂着脸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我这个哥,太失败了,太失败了!” 阮云铮看了一眼病房,朝回头的满满两个人摆摆手,干脆的关上门,一屁股坐到钱暻旁边, “挺大个男人,哭有什么用啊?这都是早就发生的了,你哭就能时光倒流吗? 既然你都发现问题了,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按你说的,他这种情况,不可预见,说句不好听的话你别生气,在有限的生命里,你是希望开开心心的吃吃玩玩,做自己想做的事,让自己没有遗憾? 还是,每天都被关在这一方天地里,当一个提线木偶,只能看见这四面墙?” 第86章 我们有关系吗? 钱家人是中午到的。 不知道是这边医生的药比较见效,还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满满心里没底的桃子的作用,反正钱昭的精神头好得很,一上午病房里的笑声都没断。 钱父钱母急匆匆的冲进来,找到病房也没注意,直接就冲了进来。 “砰”的医一声巨响,几个人都吓了一跳,满满一回头,就对上一双红的瘆人的眼睛。 钱母一进病房,视线就只能看见病床上的儿子,直直的就扑了过来,原本站在床边的满满被撞了一个趔趄,后面的阮云铮赶紧扶了一把,才没有摔倒。 “小昭,小昭,你没事吧,啊?你可吓死妈妈了!” 然后眼泪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丝毫没注意到,几乎是瞬间,钱昭脸上的血色和笑容瞬间都消失的一干二净,整个人也都绷了起来。 钱暻看了一眼后面的满满,心有不忍,想上前解释, “妈,小昭......” 阮母的攻击是无差别的,钱暻刚一开口就成了靶子, “还有你,为什不阻止?你明知道他的身体不好,你都过来了为什么不把他带回去,出了问题你能负责吗? 真是的,这医院怎么什么人都让进,带过来多少细菌啊? 进来消毒了吗? 再说这是病房,吵吵嚷嚷的,小昭怎么休息? 你是当哥的,就这么照顾弟弟的?你对得起他吗?” 钱暻张了张嘴,下意识的吧目光转向一边的满满。 被人撞开的一瞬间,满满的意识是空白的,还在纠结着要怎么面对这突然出现的亲生父母,但是这两句话,她听明白了,虽然她可能并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人扣帽子的责备和牵连,就这性格,这个态度,让满满对她的印象瞬间打了折扣,之前还带着点期待的心思,凉了。 不光是心里,就像是一股子凉意,从头灌下来,让她整个人无比清醒,这样的妈,她想退缩了。 武断也好,无理取闹也好,她知道,不喜欢。 对上钱暻的目光,她大大方方的回视,转头看向钱昭,快速的留下一句话,拽着阮云铮就出了病房。 “你好好养病,有机会再来看你。” 很平常的一句话,钱母也没听出什么,嘴里还在念念叨叨的说着什么,也几乎都是责备的态度,满满两个人出了病房,已经听不见了。 钱昭脸色大变,下意识的伸手挽留, “你别走,别走!” “哎呀,小昭,你老实的躺着,你是病人,跟他们说那么多干什么,你不能说太多话,不是都告诉你了只能静养吗? 快躺下,我去问问大夫,一会儿就出院,咱们回家。” 钱暻也瞬间变脸, “妈,你胡说什么呢?你忘了另一件事吗?” 钱母头也没回,满腔的怒火,心里话脱口而出, “什么事能比小昭的病重要?都是你们,天天在家说要找那个丫头,不然小昭能受这个罪吗?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妈!你胡说什么呀?那是妹妹啊?我不是跟你们说小昭已经见到妹妹了吗?你们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啊?” 钱暻脸色大变,说完也没管母亲的反应,自己就小跑着跟了出去,走到门口还白了一眼跟柱子一样傻眼的父亲。 阮云铮全程没说话,不过一出病房,就把媳妇儿的手攥住了,快步的出了医院,速度才慢下来,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提那几个人,反倒是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的看看天色,低头问道, “饿了吗?要不要去吃饭?” 出了医院,满满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才感觉好了点儿,要说多伤心,还真没有,毕竟还都是陌生人。 只是心里那点不舒服还是有的,寻亲寻亲,那第一面就是这样的印象,她好不容易生出的那点子期待和勇气,都泄的差不多了,兴致也还低落着,说话也有点像是在泄愤, “好,我要吃肉,红烧肉,酸菜炖排骨,我要吃两碗饭。” 阮云铮攥着手好声好气的哄着, “好,那要不要再来个红烧鱼,我看了,今天国营饭店还做红烧鱼,那大师傅的红烧鱼做的一绝,也尝尝?” 心情不好,满满就有点儿拧巴, “不想吃,刺太多了。” “我给你挑刺,给你挑干净的,吃不吃?” “真的?那我要吃!” 钱暻追出来时,就看见两口子这副有商有量的场面,脚步一顿,心里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寻亲寻亲,现在寻到了,家里父母不着急,妹妹不着急,合着着急的就他和小昭两个人? “满满!” 前面的人一顿,好像有点不情不愿的转过身来,阮云铮换了只手牵着媳妇儿, “钱暻同志,还有事吗?我媳妇儿饿了,我要带她去吃饭了。” 钱暻,“......” 之前不是还叫钱暻哥呢吗,这就又回到原地了? “满满,你,就这么走了吗?” 满满面色如常,不过说出的话还有点酸, “我们就是随手救了个人,现在你们的家人已经来了,我们这不三不四的人,浑身都是细菌,就不在这打扰了,我们去吃饭,然后就回家了。” “你生气了? 对不起,爸妈可能不知道你在这,他们要是知道,肯定不会是这个态度,妈也是,太着急小昭了。” “我生什么气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吗?我们救了你弟弟,勉强算是个恩人吧? 除了这个,咱们还有其他的关系吗? 我们要去吃饭了,你回去吧。” 不是,这态度不对啊! 钱暻也不傻,他们本来说话什么的都好好的,妹妹的态度比昨天都软化了不少,结果他妈这不分青红皂白的话,谁听了都会不舒服。 但是,他还不能强求。 “满满,你别这样,这是爸妈,他们还没看到你,他们这些年一直在盼着找到你,知道我们找到你了,他们也着急见你呢,你走了,他们,他们,” 第一印象不好,导致满满的现在的第一想法就是避开,不想见面,越发的不想跟他纠缠, “好了好了,我们没有多熟,也没有多少话说,你回去吧,铮哥,我们走吧,我要饿死了。” 眼睁睁的看着两口子牵手离开,钱暻用力的抓着头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那妹妹一看防备心就很重,昨天好不容易拉近了距离,刚才他还高兴呢,爸妈来了肯定高兴,这可好,他妈的嘴啊! 眼里只有弟弟一个人就罢了,他长大了,不会因为这个伤心。 但是这嘴还没个把门的,上来就把妹妹妹夫归到不三不四一类了,他都没来得及阻止,人就生气走了。 “唉!” “老大,刚才那两个人,那个小姑娘,我看着好像有点眼熟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钱父也跟了出来,看着满满两人离开的背影皱眉头, “我总感觉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钱暻,“......” 头更疼了!还有些生无可恋, “爸,你记得过来是干什么的吗?” 钱父奇怪的看了眼儿子, “你这不是废话,小昭自己跑过来了,就他这身体,我们能不过来吗?” “......还有呢?我打电话跟你们说的话,你,完全没听见是吗?” “听见了听见了,你不是说你妹妹找到了吗?对了,她在哪儿,什么时候能见见?她养父母家是什么情况,你见到了吗?明天你领我去看看,看看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人贩子啊? 我跟你说,要真是人贩子拐卖的,那得报公安处理啊! 找了这么多年,她回来,咱们家就算是团圆了啊。” 钱暻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他爸大小是个多年的领导,这脑子,这眼睛, “爸,本来希望很大,你们一来,现在我觉得,人家也不一定愿意认咱们这家子亲人了。” 钱父,“......” ~~~~~~~ 满满不是一个多纠结的人,饭菜上来,她的情绪就恢复了一大半。 吃完饭,几乎是满血复活了。 阮云铮小心翼翼的看了半天, “媳妇儿,你没事了?” “没事了没事了,” 苏满满甚至都能笑出来了, “多大点事啊,你忘了我之前说的,我都结婚了,这亲生父母,有没有的,对我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就是有没有这个锦上添花的问题呗!” 其实,失落还是有一点点的,不过不多。 阮云铮也微微放心, “好,那现在,去哪儿?医院,还去吗?” “不想去了,” 苏满满承认,她是有点冲动和执拗,但是第一次见面,就听到那样的话,如果是没有关系的人,她完全不放在心上,偏偏说话的又是名义上的亲生母亲。 这...... 前十八年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她这个话,没有任何毛病。 她本就不是原主,经历了苏家的事后,她对认亲的热忱本就不多,如果钱家也能和苏家一样她倒是还好处理了呢。 “去供销社给欣欣多买点零食,回家吧!最近我不想来县城了。 对了,你自行车呢?” 两口子开始第二番购买的时候,医院里也有些慌乱,因为钱昭,又进了抢救室。 因为钱母不停地骂骂咧咧,钱昭忍不住的回了两句嘴,结果被钱母一句“跟这不三不四的小氓流认识一天,就学会顶嘴了,一点也不理解父母的苦心”,给气的吐血了,钱暻父子俩回来就是兵荒马乱。 人送进去抢救了,钱母还在门口骂骂咧咧,这次骂的是那个被偷走的女儿, “就是你们,天天念叨念叨,找找找,找什么找,要找你们自己找,非得让小昭听见,你们看看给孩子折腾的,要不是你们老说老说的,他现在还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呢,何苦受这个罪?” “那个臭丫头也是,找回来能干啥?还不知道被卖到啥地方去了,找回来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骂的越来越难听,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已经知道苏满满身份的钱暻心里就更难受了,最后忍无可忍,喊了一句, “人都被你撵走了,你不用担心她回来影响你们,人家压根就不想回去!” 安静一瞬,钱母还想说点什么,钱父突然就想到刚才儿子的话,脑子里闪过刚才看到的那个身影,惊愕住了, “你是说,刚才那个,就是,就是......” 对上大儿子冷淡的目光,钱母一怔,整个人也终于缓缓的冷静下来, “是,刚才病房里的那个?” 钱暻难得的讽刺了一句, “如您所愿,人家说了,跟我们没有关系,不会回来碍您的眼的。” 颓废的坐下来,钱暻心里有些复杂。 弟弟妹妹刚出生的时候,家里确实气氛很悲伤,时不时的他妈就要说起那个妹妹,后来,弟弟的病时好时坏,他们的精力,尤其是母亲,几乎是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到了弟弟身上,这找妹妹逐渐的就变成了一句空话。 只是父亲还没放弃,战友,朋友,同事,或者到哪儿开会,反正这个妹妹就不是个秘密。 昨天一见面,他就看出来了,人家救人,也不是冲着认亲去的,态度不说冷淡也差不多,热络的是他们兄弟,尤其是小昭。 今天好不容易这气氛好些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好家伙,他妈可真是个会搅局的啊! 人家这算是顺势就拒绝了认亲这回事了吧? “老大,你怎么不拦着点儿?” 比起钱母不知道在想什么,钱父倒是真的惦记,一确定消息,立马就再次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垂头丧脑的回来,眼睛通红的看了妻子一会儿,叹口气,也坐在儿子身边, “她,是真的生气了吗?她家在哪儿你知道吗?她过的好吗?” 钱暻自嘲, “现在关心这个,是不是太晚了? 好不好的,这十八年人家也过来了,是苦是乐,人家没占我们家一点儿便宜。” 是的,钱暻知道他妈说那些话的根源,就是嫌贫爱富,势利眼。 他妈一直觉得那些亲戚朋友的,都是有所图谋,就像刚才,病房里好几个人,她就能看都不看的脱口而出那种话,她认为靠近他们的人,就没有真心的。 之前,说到妹妹的时候,她跟他爸也嘟囔过, “这孩子不知道在什么环境长大的,也不知道长没长歪,找回来了有什么用啊,也不嫌丢人。” 结果他爸当时就举起了大巴掌, “你再敢说这种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以后才有所收敛。 这么想想,其实妹妹回来,还真就不一定是不是好事。 虽然他这个当儿子的不好说,但是他了解他妈,现在也看出了点满满的性子,他丝毫不觉得这两个人是能和平共处的。 第87章 就,这样吧! 钱暻自嘲, “现在关心这个,是不是太晚了? 好不好的,没有爹妈,这十八年人家也过来了,是苦是乐,人家没占我们家一点儿便宜。” 是的,钱暻知道他妈说那些话的根源,就是嫌贫爱富,势利眼,还有重男轻女。 他妈一直觉得那些亲戚朋友的,都是有所图谋,就像刚才,病房里好几个人,她就能看都不看的脱口而出那种话,她认为靠近他们的人,就没有真心的。 之前,说到妹妹的时候,她跟他爸也嘟囔过, “这孩子不知道在什么环境长大的,也不知道长没长歪,找回来了有什么用啊,也不嫌丢人。” 结果他爸当时就举起了大巴掌, “你再敢说这种话,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以后才有所收敛。 奶奶一直就看不上她,跟她的这个性格也有关系,奶奶一直觉得,人可以没有文化,但是不能没有眼界,不能没有格局,尤其是凡事不能只看到眼前这一亩三分地。 这么想想,其实妹妹回来,还真就不一定是不是好事。 虽然他这个当儿子的不好说,但是他了解他妈,现在也看出了点满满的性子,他丝毫不觉得这两个人是能和平共处的。 才一会儿,他就觉得心累了, “妈,你要是真的不欢迎她,那干脆就别相认,免得给了人家希望,结果再失望。 救命之恩,回头我从别的地方报答。 要是想认,就有个想认的态度,就妈这样,要是我,我也不想回来。” 钱父轻声呵斥, “你胡说什么?这么多年我日思夜想的,好不容易找到了,怎们能不认?你妈那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咋能不惦记呢,是不是?” 钱母没说话。 钱暻撇撇嘴,也没说话。 ~~~~~~~~~ 满满是真的不纠结,买了东西,去取了自行车,两口子真的就慢慢悠悠的回家了,这边钱暻和钱父出来晃悠好几次也没看到影子,直到钱昭被退出手术室,被送回病房。 在这个儿子这儿,钱母绝对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从回病房就事事亲为,关怀备至。 只是,醒过来的前兆看了一眼屋里的几个人,毫不掩饰眼里的失望,缓缓的闭上眼睛,眼角清泪慢慢的滑落在枕头上。 钱暻心里发堵。 钱母还在喋喋不休, “我就说这边的医术不行吧,老钱啊,让小昭缓一缓,你就去找车吧,咱们连夜回省城,还是回省城医院住院吧,你看看小昭这一点精神都没有,以后我可得看住了,小昭啊,以后可不能干这事了,你身体啥样你不知道吗? 谁能有你身体重要,你看看你折腾的,遭罪的不还是你自己?也就妈心疼你,你看看,你惦记人家,人家惦记你吗?抬腿就走了。 咱们回家,别人都跟咱们没有关系,咱们回家好好养病啊。” 床上的钱昭一声不吭。 钱父不是个细心的人,他在家的时候少,孩子都是妻子照顾,他知道妻子心疼孩子,所以从来就没有操过心,但是这会儿也看出了小儿子的不对劲,也凑到病床前,轻轻的说话, “儿子,你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钱昭没说话,只是眼角慢慢的又滴下一滴泪,这次,钱父看的清清楚楚,也愣住了。 这个孩子自小身体就不好,但是是一个特别懂事的,每天下班孩子都会跟他说说话,问问他累不累,自孩子记事起,他这个当父亲的都没有见过他哭过,这是,委屈大了啊! “小昭,你怎么了,有什么事跟爸爸妈妈说啊,你别自己憋在心里。” 钱母还在叨叨叨, “是不是这边的病房不舒服?还是身上疼? 你坚持坚持,这个点滴打完了咱们就回家啊,再也不来这破地方了。 老大,你还杵在那儿干啥,赶紧去找车啊!” 钱暻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他刚才的话都白说了是吗? 看着小儿子的眼泪越来越多,钱父也紧张了,听的她这絮絮叨叨的话就更烦躁了, “你闭嘴,听儿子说! 小昭啊,别听你妈的,你跟爸说,你想说什么,跟爸说,爸帮你。 你是,身上不舒服?不想回去?” 钱昭一动不动。 想着刚来时看到的场面,钱父试探着问, “那,你是想要妹妹来看你,是吗?” 钱昭眼皮子颤了颤,慢慢的睁开眼睛。 “什么妹妹,妹妹的,不知道在哪儿长大的泥腿子,臭丫头,儿子咱们可别惦记了,不是在身边长大的,不亲。 再说都十八了,谁知道都生几个孩子了? 你还认她干啥? 你想要妹妹,你舅舅家好几个,你喜欢哪个,妈妈给你喊过来陪你还不行吗?” 钱暻,“......” 他妈好像更疯了,真的是不分场合的贬低嫌弃妹妹,没看出来小昭都气哭了吗? 钱父闭了闭眼,到底没忍住,回手就是一巴掌,眼神里透着深深的寒意, “是不是我对你太纵容了,你忘了我说过什么了? 那是我的女儿,你不想要,我要,儿子女儿都是我的宝贝。 你再多说一句试试,要不是你确实是真心照顾小昭,你以为我能容你这么多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当年女儿丢了,你真的伤心了吗? 郑艳秋,当年你说过什么,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要不要我让儿子们再重新认识认识你?” 钱母~郑艳秋,还没开始撒泼,就被这话吓的脸色一白,到底没敢出声。 钱父转头又切换轻声细语模式, “小昭,你想说什么,跟爸爸还不能说吗?有什么事,跟爸爸说,爸爸会给你想办法,好不好? 爸爸猜一猜,你是不是很喜欢这个妹妹,你是不是还想见她?” 钱昭的眼睛明显的又亮了一些。 钱暻叹气,要是没有他妈,估计早都水到渠成了,弟弟这个抢救都不会有。 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虽然昨天才认识,但是就那会儿离开的干脆劲儿,他也看出了满满的性子,可不是任由他妈拿捏的,更何况,人家都结婚了。 显然,钱父也想到了这一点,回头狠狠地瞪了钱母一眼,才看向大儿子, “老大,你们昨天聊的好吗?你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吗?真的结婚了? 家在哪里?那个什么村?” 钱暻看看捂着脸的妈,又看看病床上可怜的弟弟,轻叹道, “爸,她其实,跟我没说几句话,都是在跟小昭说话,我也不熟,她应该是喜欢小昭,陪小昭说话,给他带的水果。” 钱昭眼睛亮亮,嗯嗯,对,妹妹就喜欢他,所以只跟他说话。 “结婚应该是真的,她丈夫对她很好。 不过,要想知道她的事,应该可以问问盛从南,他更熟悉一些。” 钱母一愣,刚要指责随便给钱昭吃水果,一听盛从南这个名字,就顿住了,钱父也怔了一下, “盛从南?你说那孩子跟他,认识?熟悉? 怎么会?他不是才调过来没多长时间吗?那孩子,那孩子怎么会认识他呢?” 盛家在省城,在京城,都不是一个小家族,家族底蕴深厚,不管是体制内,还是各行各业,盛家几乎都有着超乎想象的影响力,军政商,都有着根深蒂固的地位。 跺跺脚,京城都能震一震。 就是他,对盛家也只是耳闻,只能望其项背。 儿子能跟盛从南盘上关系,还能说是因为战友情谊,但是这个女儿,怎么会,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脉? 钱暻撸了一把头发, “具体的我不清楚,说是对他家有救命之恩,不过他对满满的评价很高,很看重,就是跟妹夫,说话也很亲近。 昨天他跟我一起过来的,还跟我开玩笑,说妹妹是他家的恩人,咱们家要是对妹妹不好,他不答应,他家里人也不答应。” 钱父瞳孔震惊, “家,家里?这这这,跟他家里有什么关系?” 以盛家的地位,跟盛家人交好已经很难得,这居然还有家里的人情...... 钱父毕竟也是个小领导,这种敏锐度还是有的,顿时就察觉到不对,这个十八年都不在身边的女儿,和他们想象的,好像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老大,你能不能问问具体怎么回事,盛家人怎么会许出这样的话来?扯上家里,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情了!” 钱暻扯扯嘴角, “天大的人情,那也是她自己的。” 他在部队的时间长,思维和钱父这种政客是完全不同的。 他喜欢直来直去,什么事都说在明面上,对父亲这种拐弯抹角的打探试探,是不喜欢的,但是这是他爹,他不能评价什么,只能理智的说出自己的立场, “爸,你不会认为,妹妹认回来了,她的东西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家里的东西,她的人情也成了家里的人情吧?” 被儿子戳破隐秘的心思,钱父老脸一红, “胡说什么,我这不是怕她年轻处理不好人情世故吗?” 钱暻嗤笑,看吧,一捅就破。 “爸,你是怎么想的,我这个粗人都知道,你真当别人都是傻子呢? 我想,就是因为太明显了,所以,盛从南才会特意跟我说了那样的话吧?” 钱父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是惦记这个女儿的,但是可能也是这些年习惯了,什么事,他都习惯性的从政客的角度去分析利弊,所以说出来的话,就如同冷冰冰的机器一般。 他想否认,但是,这话确实是他说的,又不能否认,他心里,也确实有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算了,总归是你们的亲女儿,自小就被你们弄丢,不管她这十八年过的如何,反正你们这亲生父母的爱,咱们家的好处,人家是一点没沾,咱们家的饭没吃一口,水没喝一口,你想利用她的时候,麻烦先想一想这些。 还有,” 他把目光转向病床上的人, “还有,麻烦你们顾虑一下小昭,他,这些年你们痛苦,他这么活着何尝不痛苦,那么孤单,现在好不容易有点让他高兴的事,就这一个盼头,你们也要抹杀吗?” 钱昭静静地眨眼,他是几乎不出门,但是是个正常人,甚至脑子比一般人还要聪明,这几分钟的对话,他就已经得出了不少信息,看着父亲的目光,也没有了刚才期待的光芒,说话也淡淡的, “哥,其实,妹妹并没有很想被我们家认回来,是吗?” “小昭......” “哥,” 钱昭的声音还是淡淡的,不过,视线已经越过几个人看向了窗外正在飘落的黄叶,带着几分看透的空洞和茫然, “我看出来了,妹夫对她很好,从南哥说,她婆婆对她也特别特别好。 其实,有没有父母,认不认兄弟姐妹,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是不是?” 钱暻看着弟弟这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心里发酸,对母亲更是多了几分怨怼, “小昭,别胡说,你知道,她喜欢你的,她说了还会来看你的,你忘了吗? 她还邀请你去她家里玩,带你去看小溪,抓鱼,抓鸟,是不是?你想去吗? 等你好一点,哥带你去找她,哥还有假没休,我们多玩几天,哥陪着你,好不好?” 钱昭就跟没听见似的,定定的看着窗外,过了好一会儿,钱母都要忍不住开口了,他才幽幽的叹口气, “算了,别再打扰她了,既然给不了她一个温暖的家,给不了父爱母爱,那就不要让她再一次伤心了,就,这样吧! 你们找车吧,我跟你们回家!” 说完,也没管病房里几个人的脸色神情,缓缓的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双手交叠着放在小腹上,很是标准的睡觉姿势,也就是说,拒绝交谈了。 钱暻眼睛一酸,视线很快就模糊了。 这个弟弟啊,懂事,就是太懂事了,什么事都能替别人考虑,不想给人添麻烦,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的麻烦,但是从来不想一想自己想要什么。 医院外,一辆汽车静悄悄的停下,几个人抬着一个病人急哄哄的冲了进来,医院再次喧闹起来。 第88章 拒绝 嘴上说着不认了,不管了,但是晚上躺在炕上,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这两天的事情格外的清晰,一帧一帧的在满满脑子里回放着。 从小巷子里救钱昭,医院抢救,钱昭的欣喜,依赖,对外面世界的向往和期待。 钱暻眼睛里的惊喜也不似作假。 但是也不耽误钱母的话也像一根根针将这个越来越完美的泡泡戳成筛子。 越想忘,却越来越清晰,回来好几天,满满还是时不时的恍惚,阮云铮终于忍不住轻轻的叹气, “媳妇儿,你在纠结什么?惦记就去看看,不管其他人,那个钱昭,还是不错的。” 阮云铮没提别人。 都是第一次见面,能让满满惦记的也就那个可怜的孩子,跟感情无关,满满心软,在灾区都是素不相识的人,她都能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为他们想办法,弄来那么多珍贵的物资。 这边明知道是至亲,又是那种处境,她自然是做不到袖手旁观。 况且,他们回来几天了,钱家人没有一个人过来寻亲,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以满满的性子,不会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 所以,很明显的。 满满翻过身,在被子上摊成大字,也跟着叹口气, “算了,我算什么呀,人家亲人都在身边,我就不去捣乱了。 你说,” 阮云铮提着心等了半天,才听见她再次开口, “你说,我是不是真的亲缘浅薄啊?怎么这一次次的,总能遇上这样的家庭呢? 上次也就不说了,那是个错误,我算是个,无妄之灾。 这次,你也看到了,那个,钱昭,那张脸,你说,我想否认,都否认不了。 可是,为什么呢? 就因为我是女的,还是因为我命不好,从小不在身边,所以注定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即便找回来,也是不受欢迎的?” 阮云铮把手伸过去,轻轻的握住, “你还有我,在我这,你是第一位,永远都是。” 夜色中,两个人对视着,满满眼里也渐渐的蔓出笑意,伸出空着的手去摸对方的耳垂。 人也不自觉的凑近了,女孩的体香乍然贴过来,阮云铮一颤,浑身都绷紧了。 结婚时本就是不熟悉的两个人,都是成年人,这夫妻义务倒是谁也没有矫情,不过阮云铮一直不敢放肆,每次都是不温不火的,不敢闹得太过,有点例行公事的意思。 这会儿这夜色中,对上满满的笑脸,他突然就觉得,没喝酒,这空气却越来越稀薄了。 他慢慢的靠近,在她亮晶晶的眼神中,吻上了她的额头,然后是脸颊,然后是微颤的唇...... 夜色浓,窗外秋意正深。 房间里,红绡帐暖。 ~~~~~~~~~ 纠结了几天,被阮云铮这么闹了大半宿,早上下地都差点摔了,满满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日子是自己的,别人总归是别人,用后世的鸡汤来说,那都是过客。 于是,白天跟着老太太晒干菜,收园子里的菜,弄得一脚一手土,跟小姑娘俩玩的不亦乐乎。 老太太腌酸菜,她领着小姑娘踩栗子脱壳,然后还趁着做饭的老太太不注意扔到火里几颗,掏出来要吃的时候才发现,已经烧干巴了,她不死心,非要扒开,结果,被烫了两个小水泡。 老太太哭笑不得,到底是又扔进去几个小土豆,这两个孩子才算是满意了。 私下里还跟阮云清说, “这满满啊,就是个孩子,还是孩子心性。” 偶尔跟几个知青上山捡捡柴火,采野果子,跟着阮云铮去捡了几次山货。 总之,一旦把不重要的人和事抛出去,这日子真的就充实起来了。 ~~~~~~~~ 钱暻跟着盛从南找过来的时候,距离上次在医院的分开已经过去了一周,满满带着小姑娘正坐在阴凉地下挑山楂,小姑娘叽叽喳喳的, “二婶,这个行嘛?这个,这么大!” “行呀!” 满满接过去麻利的吧中间的核去掉,扔到水盆里清洗, “这个这么大,这么红,肯定是最好吃的,最好吃的要给谁吃啊?” 小姑娘毫不犹豫, “给奶吃!” “好,欣欣说的真好,那一会儿咱们把这个压扁,再给奶,好不好?” “压扁了,奶能咬动?” “能呀,” 满满也没因为她是小孩就忽悠她,也认真的解释, “山楂压扁了就没有这么硬了,你看,” 说着,她拿着一个山楂放在凳子上一用力,呃,不光扁了,彻底散了。 小姑娘咯咯乐, “二婶,这样奶能咬动,奶也能吃了。” 好吧,就当逗小孩一乐了,满满也不尴尬,还伸手去捏脸上的小奶膘, “欣欣说的太对了,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孩,这么乖乖,又好吃的就惦记着给奶奶吃呢。” 阮母牙有点不大好,听着这贴心的话,脸上的笑一点都藏不住, “行行行,都听你二婶的,满满啊,你也别舍不得,妈那糖罐子里头还有点白糖呢,都拿去用。” 苏满满也没拒绝,笑盈盈的, “好呀,那先用妈留的,我屋里还有点,用完了再给你糖罐子装满了。” 老太太更是笑成了一朵菊花,谁能想到啊,这意外得来的儿媳妇儿,比村里挑来拣去的那些家都好的太多了,怎么就是个这么贴心的呢? “二婶,你真的会做糖葫芦嘛?是卖的那个红红的嘛?” “是呀是呀,里面是红红的山楂,外面沾上一层糖,等糖凝固了,一咬嘎嘣嘎嘣的,” 她还没说完,小姑娘的“呲溜”声就跟上了, “呲溜!二婶,呲溜!是不是比糖还甜呀?” 满满抱着小小的身子笑得不行,鼻子在小奶膘上使劲的蹭着, “哎呦,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盛从南和钱暻就是这个时候到的,听着门里的笑声,盛从南余光瞄了眼有些颓废的钱暻,微微的摇头,然后上前喊人, “婶子,满满妹子,你们都在家呢,我们能进来吗?” 农村的墙头都不高,防小孩不防大人,来人一抬头就能看见,农村人基本不敲门,左邻右舍的推门就进,但是盛从南还是习惯的先敲门,敲不上门也提前知会一声,这是他的规矩, “婶子,您还记得我吗?” 盛从南不是硬汉脸,倒是有些温文尔雅的气质,当然,是在不说话的前提下,但是毕竟是部队出来的,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一看就是特别值得信任的人,老百姓尤其喜欢。 阮母也不例外,顿时就高兴的过来开门了, “啊呦,小盛同志,是你呀! 快进来快进来,不是说回去要忙一阵吗?怎有时间过来了? 啊呦,怎么又拿了这么多的东西呀? 快坐快坐,一会儿婶子给你做板栗炖鸡,我跟你说啊,满满在山上找到的栗子,你看看多好,放鸡肉里,那才香呢。” 满满抬头看了一眼,看见钱暻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她是不想热情,就是阮母实在太热情了,把欣欣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二婶,奶杀鸡了吗?” “噗嗤!” 满满忍不住,这小孩怎么这么好玩, “你想不想吃鸡肉?” 小姑娘又是“呲溜呲溜”的口水声不断。 “满满,你,还好吗?” 满满收了笑容,放下孩子站起来, “钱暻同志,你们不是回省城了吗?你怎么过来了?” 现在的钱暻和前几天的形象大相径庭,虽然外表和着装什么的也同样是干净整洁,但是精气神很明显的不足。 一人一个板凳坐下来,钱暻先是叹口气,这个称呼,就知道还在生气,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妈她,对小昭太着急,一碰上小昭的事就几乎没有理智。” 满满视线低垂,手上不紧不慢的还在收拾山楂, “嗯,我理解。” “小昭,我们给他送回了省城的医院,但是,他的情况,不太好。 那天你走了之后,抢救了一次,回到省城后跟妈争吵,又抢救了两次。 身体是一方面,主要是,那次争吵之后,他就不说话了,整天的躺着,就看着窗外的树,整天的发呆,吃饭吃一点,这几天,已经打了好几次葡萄糖了。” 他说到抢救时,满满的心就是一紧,手上的山楂掉下去咕噜出去都没注意, “不是省城医院吗,医生那么多,为什么还会越来越严重?” 看着她不像是真的无动于衷,钱暻这颗心才算是微微的放下来一点儿, “前几天他很开心,真的,但是,回去后,他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甚至,因为妈的情绪不稳定,说话不顾忌,他有点儿轻生的倾向,很消极,不然我也不能这么多天没过来找你。” 沉默了一会儿,满满才生涩的问道, “我留下的桃子,他都吃了吗?” 钱暻,“......” “没有,回去的时候,我把那桃子都拿着了,到省城后,他什么都不干,但是那桃子成了他的宝贝,谁也不让动。 然后,妈把那篮子摔了,桃子,都摔坏了,所以,才会有第二次抢救。” 苏满满,“......” 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就是说,这个妈,是亲妈? “你,不是,你们就这么一次次的刺激他?你母亲,你确定是真心的为了你弟弟好吗?” “我,” 钱暻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说实话,他也很不明白,他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哪个死物是哪儿碍着她的眼了,非得发泄了才行。 满满眼底有郁气,但是她清楚,她没有立场说什么。 这样的妈,她不会认。 她跟钱昭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和交情,所以也不会为了钱昭而认亲,或者委屈自己。 只是,那个可怜的小少年,是真的让人心疼! 但是如果跟这样的母亲扯上关心,她有预感,这个妈,比朱春华还能作,动手打起来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还是免了吧! 这么一想,顿时脸色又冷了下来, “那你过来找我,是什么意思?怕我惦记攀高枝攀上你们家,特意来跟我讲条件?” “不是不是不是,” 钱暻赶忙解释, “不是,你误会了,真的,妈不知道我过来,是爸让我过来看看你,给你送点东西。 爸说,妈现在的情绪不稳定,小昭还是这种情况,现在接你回去的话,如果妈再闹起来,对你,对小昭,都不好。” “所以呢?” 掐着手心,满满心里发凉, “所以你们的结论是什么,打算怎么处理我啊?” “妹妹,你别说这种话,什么处理啊,我们是一家人,爸的意思是,先委屈你几天,过几天小昭出院,爷奶也回来了,再接你回去团圆,有爷奶在,妈不敢说什么的。 到时候,哥再来接你回去,好不好?” “好不好?” 满满声音轻飘飘的, “好不好的都让你们说了,现在来问我? 请问你们是通知,还是商量? 还有,难道我只能靠着老人才能回到自己的家? 呵呵! 既然都不欢迎,又何必这么假惺惺的呢?” 钱暻知道妹妹这儿肯定会不高兴,但是没想到她问的这么直接,还有些尖锐, “......妹妹,这也是无奈之举,你也看到了妈的性格,如果爷奶不回来,爸要上班,家里没有人能压制她,接你回去,我也怕你受委屈。 而且,过几天,小昭就出院了,有他在,有爷奶在,他们会护着你,妈就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你才能有清净日子。” 不是他当儿子的忤逆不孝,说自己母亲的坏话,实在是,实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了。 不过,满满现在倒是很庆幸,对寻亲这个事情,她并没有多上心,也没有投入多少期待和情感,不然,现在应该是要非常失望的吧? “妹妹,家里的情况,我大概跟你说过,妈内退了,平时在家的时间是最多的,如果不让她情绪稳定下来,对你,是不利的。” 满满嗤笑,冷笑,手上动作加快,却再也不去看钱暻一眼, “那倒也不必你们那么为难,钱暻同志,我现在就郑重的再跟你说一次,我跟你们钱家,没有关系,以后,也不会去攀你家的高门,请你们,也不要再记着还有一个丢失的妹妹了!” 第89章 阮家温情,钱暻的惊讶 来者是客,就算知道钱暻是儿媳妇儿的亲哥,老太太也没有特别的态度,还是对盛从南更热情一些,不停地给他夹菜,弄得阮云铮有些无语, “妈,你是不是弄反了,他是个外人,你儿子在这呢。” 老太太头也不抬,把鸡腿分了,一个给孙女,一个给儿媳妇儿, “什么外人,人家小盛都说了,把满满当成自家妹子,他的家人就是满满的娘家人,那就是你大舅哥,什么外人外人的,你媳妇儿多个人疼你还不高兴啊?还是说你有什么小心思了?” 说着,还不忘剜了一眼旁边的钱暻,儿媳妇儿不说,但是她也看出来了,肯定是这个亲爹妈家不省心,不然儿媳妇儿这么好的性子,才不会是这个态度,跟亲爹妈都见面了之后直接回了婆家还什么都不说,这是正常认亲的吗? 她这个人性格分明的很,喜欢有喜欢的样子,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的态度。 就像是现在对待苏家,除了苏二强,和苏家其他人的关系都很好,最近苏云修也会时不时的跟着苏云毅过来玩,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钱家人的问题。 钱暻余光察觉到了,手一顿,心更堵了。 阮云铮眉毛一挑,哎呦,这小老太太行啊,知道给儿媳妇儿出气! “不是,高兴归高兴,那你也不能拉踩儿子啊,我有什么心思,就这一个媳妇儿,疼还来不及呢?” 盛从南咬着腮帮子不好意思笑出声。 他现在算是真正见识到满满那天的干脆劲儿了,合着人家有这个底气,瞧瞧人家,丈夫是丈夫,婆婆,比亲妈都像样儿,哦,还有大伯哥,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是往那儿一坐,和看着钱暻的目光,这态度就很明显了,人家也是撑腰的。 还有刚才刚到时的笑声,也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说是血亲也没有人不信。 这样的家庭,拿钱家那样的父母来对比,都有些亵渎了。 不过还是忍着笑解释了一句, “那个,婶子啊,这些东西,真的都是他买的,我就是个带路的。” 这话一出,钱暻只觉得脸上更热了,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亲生的哥哥,总感觉有些拿不出手了。 钱暻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妹妹在婆家过的真的很好。 做饭是婆婆做,妹夫洗菜。 大伯哥话不多,但是回来就默默的把挑完山楂的现场收拾了。 就是那才几岁的小姑娘也会凑过去给她吹吹手上连血丝都没有的小毛口子, “二婶,我给你吹吹,是不是不疼啦?” “不疼啦不疼啦,我们欣欣一吹啊,一点儿都不疼了。” 这些细节的温情,在钱家是几乎不会出现的,更多的是母亲的喜怒无常,父亲的无视冷漠,偶尔爷奶过来会有几天诡异的平静,主要是奶奶对他妈一直就不满意,说她性子偏激,前些年还想着掰一掰。 这几年,他和弟弟陆续都长大成人,也放弃了,看着她对小昭到底也是真心的疼爱,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说实话,家里的气氛,其实大不如在部队里,起码部队里战友们都是真心真意的,在家里,很压抑。 心里喟叹一声,钱暻突然觉得,妹妹不回去,是个好事。 那个家,不回去也罢。 只是,那个可怜的弟弟,临走前还拽着他恳求他把妹妹带回去...... 吃饱喝足,几个人坐下来,有事就得说,不管怎么解决,这事情总要说明白。 盛从南和阮云铮兄弟坐在一边说着话,满满慢吞吞的拎着凳子坐到钱暻身边。 钱暻再次郑重的说了自己的想法,想了想,又说了钱昭的恳求, “这些年你都没有在家里长大,我也没尽过哥哥的义务,妈的态度,你对家里失望也是应该的。 只是,小昭,他是真心惦记你,见到你,也是真的开心,我也没有立场说什么,只是想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让他这最后的日子里都是失望,起码,给他一点,欢乐。 他,应该没有多少日子了,哪怕,满足他一次?可以吗?” 满满手一顿,手也微微一颤, “他,这么严重吗?” 那天抢救出来后虽然虚弱,但是相认后,钱昭的精神状态不错, “那天,他的状态,还可以啊,怎么会这么快?” 钱暻再一次常规性叹气, “不是快,是有你在的时候,他特别开心,状态,也特别好。 你可能不信,你在的那两天,是他这十八年来过的最开心的日子。” 这? “不至于吧?他不是家里最受重视的吗?你们家里这么多人,怎么会不开心?” 钱暻苦笑,就知道一般人都会这么想, “你也这么认为吧?” “难道不是吗? 像你说的,家里有老人,有父母,还有你这个哥哥,当妈的还专门为了他退休专门照顾他,这么说来,他应该是被家人细心照顾的啊,就算是这身体上的病症你们没有办法,但是其他的,像你说的什么失望,什么开心,你觉得,这正常吗? 自己家里,都是自己的亲人,他,不开心,反倒是见到我这个十八年都没见过面的--妹妹,就开心了,这话,你这话说的,不矛盾吗?” 话说,这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也没有那么灵异吧,除了第一次见面时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觉,分开这几天她没感觉到什么很特别的情绪波动。 而且,这几天时间下来,她的情绪也是真的稳定了,也很确定这个亲,真的没有必要认,不能认。 她本身就不是原主,对这种认亲的身份和那种渴望,没有完全代入,所以这会儿跟钱暻说话,倒是也还算平和, “你们家人对他不是都很在意的吗?按说,这受宠的人,有恃宠而骄的,但是不开心,是为什么?因为经常去医院吗?” 钱暻抠手,总觉得这些事,说出来就是家丑,自己缓了缓,才把家里的情况详细的又说了一下, “刚回去的时候,妈还在上班吗,那时候,妈的性格,其实还好,对小昭看的还没有这么紧,时不时的也要念叨念叨你。 前几年,小昭才几岁的时候,外省那边有人贩子团伙作案,流窜到这边,邻居家五岁的男孩,被偷走了,案子破了,但是那孩子,已经遇害了。 还有妈同事家的孙子,都十岁了,被救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据说是发烧烧的。 自那以后,妈对小昭就看的越来越紧。 她怕孩子出事,孩子住院她就请假,不住院,就把小昭关在家里,几乎不错眼的看着。 孩子小,就一个人,有一次下大雨,又打雷,给孩子吓得啊,我放学回家,他躲在柜子里,我一开门他吓得浑身发抖,脸上都是眼泪,还不敢出声,看见我抱着我哇的一声就哭了,一晚上都不撒手,就说害怕。 晚上就开始发烧,连着一个星期,又发烧又做噩梦,听见一点声音就吓得不行。 那次啊,爷奶心疼小昭,就看不过去,想把孩子接过去一段时间,说让孩子缓一缓,但是妈不让啊,总觉得爷奶要从他身边抢孩子,又哭又闹的,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后来,爷奶一生气,干脆的又回了老宅,好长时间都没再过来。 好了没几天,有一回他看着人家孩子玩的好,其实也就是在那大院里,其实还是挺安全的,楼上和左邻右舍的孩子,其实也都是认识的,咱们家在一楼,他就从那个窗户里看外面的孩子玩啊。 那时候小昭还小啊,孩子嘛,他知道什么,除了吃,那就是玩了。 偏偏的,他的身体,还不能跑不能跳,他就只能坐在那儿看着别的孩子玩啊,闹啊,以前他说过,妈不让他出去,也不让他玩。 就那天,他就从那个窗户窗台那儿爬出去了,那窗户也不高,他从外面就摔下去了。 其实摔的不重,他也没喊疼,跑出去跟那些孩子玩泥巴,玩的可开心了,我都记着,他给我看那个他捏的小人,说那个是爸爸,那个是妈妈,还有一个是哥哥,他特别郑重的送给我,说是送给我的礼物。 结果,妈回来一看就急眼了,把泥巴人都摔了不说,还把他狠狠地说了一顿,罚他面壁思过。 偏偏的,那天半夜又打雷下雨了。 我睡得死,早上起来的时候,爸妈都上班了,结果,他就躺在房间的地上,那么一个小小的身体,就那么蜷缩着在墙角,窗户大开着,地上还都是潲雨进来的水,我记得很清楚,窗外被大风折断的树枝,就那么从窗户横了进来。 就那次,他一度病危了两次,一个多月才出院。 闹过这么两次之后,他就不再闹了,也,更不爱说话了,但是,妈也看得更紧了。 妈在家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安静的不行,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让吃药就吃药,让睡觉立马就闭上眼睛。 三四岁的孩子,打针不哭不闹,那中药,端起来就喝,比吃过的饭喝过的水都多。 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满满,“......” 这个妈,是不是有什么控制欲啊? “他就一直不反抗吗?” 钱暻嗤笑, “反抗?这两次的惊吓,已经足够让他按一丁点反抗的心思连根拔起了。 你知道妈的口头禅是什么吗? 妈都是为了你好,妈的努力工作挣钱给你看病,你在家乖乖的,不要让妈操心。 钱都给你看病了,你得好好活着啊,不然你都对不起我这么操心劳累。 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这么劳心劳力的不讨好吗? 要不是你身体不好,妈至于操这么多心吗?我不让你出去还不是为了你好,就你这身体出去跑一趟回来再发烧感冒,受累的还不是你妈我。 要不是为了照顾你,我现在早升职了,要不是你住院,那个车间主任本来就该是我的。 这样的话,都是挂在嘴边上的,小昭一个孩子,他能依靠的只有父母,他能说什么?他敢说什么? 只能默默地接受。” 他抬头看天,把眼里的湿意眨回去, “爸呢,是个小领导,一心想往上升,万事以稳为主,是个保守的性子,在家里还是个万事不管的,但是像这次,这种事情,他也不逃避,不到特别严重的时候,他基本不出声,家里都是妈做主。 但是遇到原则性问题,他对妈,也是不客气的。 就那天,妈说话实在过分了,爸也真的动手打了。” 满满撇撇嘴,这种人,她是最看不上的,后世有很多丧偶式养娃家庭,基本都有一个这样的男人,平时什么都不管,自己的责任不尽,有事就甩锅。 “我呢,整天上学,回来之后大部分也都是跟同学出去野,到处跑,偶尔才会静下来陪着他一会儿,教他认字看书写字。 后来十几岁,我就出去当兵,每年回来的次数有限,也就平时能写写信,妈不会说这些,小昭呢,又是个报喜不报忧的,这次妈打了电话,我回来之后才知道这些年家里的事情。 小昭没说,但是我看出来了,他是真的失望了。 爸妈的对错,我不能说,但是小昭,我是真心疼他。” 满满点点头,明白了,这就回到了开始说的问题了, “所以,你们希望我怎么做?或者说,他希望我怎么做?” ~~~~~~~~~ 阮云铮朝那边看了一眼,看媳妇儿的脸色还算正常,才把视线收回来, “钱家,你了解吗?” 盛从南瞟了一眼就转了回来, “还行吧,据说老爷子家风不错,几个儿女也还行,性子温吞,守成还是可以的。 不过这个,钱,钱百川,有野心,但是能力不够,胆量不够,总想着走捷径,好在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 他家里,我不太了解,但是他寻找丢失女儿的名声可是不小,几乎是走到哪儿就说到哪儿,至于有几分真心,就不知道了。 他妻子,在单位的名声还算不错,全厂子都知道她为了儿子早早的就办理了内退,但是丢了一个孩子的事,老员工都知道,孩子刚出生那几年经常说,再后来,她就几乎不说了。” “夫妻两个正好相反,” “对,当然,也不排除这位父亲是真心的想找回女儿,或者找女儿已经成了习惯,真实想法只有他自己清楚。 但是,这样的父母,” 盛从南毫不避讳的摇摇头, “说句不好听的,这样的父母,比之前那个苏家,还不如,起码苏家只有那两个人有恶意,其他人都是好的,都能毫不犹豫的护着她。 但是这钱家,虽然我跟钱暻的关系还算不错,但是架不住他常年不在家,一个,嗯,母亲,一个不敢碰的眼珠子,满满妹子就算回去了,说实话,这个主要人物,就是这个当家主母,她的态度不明,这个处境,我不看好。 当然,如果这个母亲对她善意多于恶意,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是外人,不好说的太直,但是这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对钱家总体的印象不太好, 阮云清抬头看看,没说话。 ~~~~~~~~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什么啊?说句不客气的话,不管是你,还是钱昭,还是其他人,在我前十八年的生命里都没有出现过,对我来说,其实,你自己想,会有多少重量? 我跟其他的小姑娘不同,他们需要父爱母爱,我不需要。 前十八年,陆家对我不说多好多好的,但是确确实实是把我好好的养大了,没有虐待我,还让我好好的上了学,这点,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承认。 虽然后来吧,他们可能有了其他的心思,也帮着陆宝珠算计我,但是,我也得承认,这个婚,” 她顿了下,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男人,不由得就笑了, “我也得承认,这个婚,阴差阳错,正合我意。 你也看到了,我丈夫对我很好,我的要求他都会想办法满足。 我婆婆,虽然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太太,但是她几乎拿我当女儿,什么什么都可着我。 大伯哥,话很少,但是从结婚,到现在,我一次工都没上过,他没有任何意见,甚至默默地多承担了不少。 柴火是大哥和云铮一起捡的,洗菜做饭,我婆婆,大哥,云铮,都做的比我多。 云铮给我洗衣服,我婆婆没有任何意见,还会帮忙烧水,你敢信吗? 这是一个还没分家的农村大家庭, 你说,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还是说,跟你回去钱家,就肯定能比现在的生活更好,更舒心?” 钱暻眼睛都瞪起来了,他虽然是在城里长大的,当兵这么多年,农村也不是没住过,农村的一般情况他也是清楚的,别说不上工,那绝大部分农村家庭,马上要生孩子的孕妇都要上工,哪家的婆婆能容忍媳妇儿不干活,偷懒,那都是恨不得一分一秒都不能闲着,要把孩子生在地里才好的。 阮母在屋里收拾了厨房,又洗了点野果子和园子里的柿子,让小姑娘端着送了出来, “二婶,给你吃,这个我吃啦,是甜哒!” “真的呀,给我一个,啊!” 小姑娘也乖乖的拿了一个果子来投喂,一看就是做习惯了的,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她, “好吃吗好吃吗?是不是甜呀?” 满满配合的点头, “还真是呀,欣欣喂的就是甜,怎么这么好吃呢?” 小姑娘美滋滋的把自己的小身子也塞进了二婶怀里, “二婶,糖葫芦还能做嘛?奶说山楂都晾干啦!” “真的吗?那,待会晚上行不行,晚上凉快,也好定型。” “太好啦太好啦!” 小姑娘美的晃着小腿,在她身上蹦跶,还凑到她嘴边说悄悄话, “二婶,我偷偷跟你说,奶的糖罐子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糖,奶不让我多吃,糖葫芦你能不能放多多的糖呀?” 说是悄悄话,院子就这么大,几个人自然都听的清清楚楚。 阮云清扯扯嘴角,想笑,对上钱暻的目光时又收了起来,自打弟妹进门,闺女可是开朗多了,他确实高兴。 钱暻已经有些像是在看戏的局外人了,怎么看,跟他印象里的婆家都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不说婆家,就是他妈,他亲妈,也绝对做不成这样的长辈,更成不了这样的婆婆。 盛从南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暗笑,这个妹子,没看错,还真是个清醒的, “欣欣啊,你还记得盛叔叔吗?” “盛叔叔呀,我知道呀,你给二婶买了那么多好吃哒,二婶都分给我啦那么多,谢谢你呀!” 他们这样的家庭,孩子也没有简单的,乍一见这纯真的小孩,还真挺喜欢的,也愿意逗逗, “是吗?那你要怎么谢谢我呀?我想吃你手里那个,葡萄,行不行?” 小姑娘瞬间就瞪大了眼睛,看看手里的小盆,回头看看二婶,眉头都皱起来了, “可是,可是,这个是奶给二婶的,是二婶的呀!不能给你呀!” “啊,可是,你说要谢谢我,是不是骗我的?” 盛从南使坏,说话还故意的盯着葡萄看。 小姑娘鼓着脸,忽然就从满满身上滑下来了,哒哒跑进屋,不一会儿,又端着一个大了一圈的盆出来了,有点重量,她端着还有点颤颤巍巍的,盛从南都不好意思看着,看她走了一半赶紧伸胳膊去接了过来, “这是你给我的?” “昂!奶说了,谢你,给你多多哒,吃吧,都给你。” 说完话小手一挥,这大方的气势,盛从南没忍住,直接就笑喷了,直接把小孩也虚虚的揽在怀里,咬了一口葡萄,顿时就被酸的整个人都麻了, “哎呦,小欣欣啊,你是不是故意的,给我的怎么这么酸?” “嘻嘻!甜的要给二婶呀!” ~~~~~~~~ 钱暻静静地看着,每个人的说话都那么自然,那些亲昵,那个洗好的果子,满满也没有半分惊讶,明显的是已经习惯了的,可能是每天都会发生的。 看着,也回忆着,这种情景,在他家,会是什么样子? 母亲唠唠叨叨,东家长西家短,父亲沉默。 然后母亲可能就会不自觉的被哪个点刺激到,忽然爆发,本来平衡的气氛,变成母亲骂骂咧咧,摔摔打打。 父亲继续沉默,实在闹得过了,父亲可能会重重的咳嗽一声,母亲才会安静下来。 全程,可能都没有什么语言交流,即便是有,也绝对不会是这种,温馨。 一时间,钱暻也有些弄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区别呢? 第90章 钱暻离开,满满纠结 说好的糖葫芦,压根儿就没等到黑天,下午很明显的阴天,降温,然后,早就惦记着的苏云毅就跑过来问了, “姐姐姐,今天能做糖葫芦吗?” “二婶说了,黑天才能做,你看,那个,那个板子都泡上啦。” (糖葫芦冷却方法:将蘸好糖的山楂串放到水板上冷却二三分钟即可。 所谓水板,是指光滑的木板,在清水里浸泡过较长时间,温度较低,同时木头具有吸水性,可以帮助糖葫芦冷却定型。在家里制作的时候,就可以用砧板代替,只要使用前将砧板放在清水里多浸泡即可,大理石板也是不错的选择。 来源:网络) 满满顿了顿,失笑,还是孩子啊, “行行行,现在就做。” 留下一脸沉思的钱暻,阮云铮挽起袖子自发的去帮忙,阮云清起身去挑了合适的树枝过来,然后端着山楂和刀子过来。 盛从南全程看热闹,见状,也帮忙削签子,串山楂, “哎,你们这,糖葫芦说做就做,这么干脆的么?” 阮家的生活水平他也见过,看的出来时很节省简朴的,这么浪费糖的零食,都没有一个人有意见,真的是,也是有点意外。 阮云清手上的动作不停, “这话说的,做了又不是弟妹自己吃,她一个人能吃多少? 弟妹大方,什么吃的我闺女都有份,什么时候也都记着我妈,不管怎么算,都是我占了便宜。 她愿意拿出她的东西,她的心意,来融入这个家,我为什么有意见?” 盛从南转头看他, “阮大哥,你想问题,一直都这么通透吗?” “通透吗?这不是正常的吗? 她和云铮结了婚,那就是一家人,在我眼里,和云铮是一样的,一家人,自然是互相理解,互相体谅包容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钱暻也已经挪了过来,静悄悄的捡着山楂。 阮云清瞄了一眼,慢悠悠的继续开口, “我跟你们说说我家的事吧。 我和云铮,是我妈一手拉扯大的,前些年也没少受到流言蜚语的伤害,我妈教育我们的原则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问心无愧就行。 长大后,云铮知道反抗,报复,村里人不敢再欺负我们,我们家的日子才清静。 弟妹刚下乡的时候,第一天晚上,就被人上门骚扰,结果,她拎着刀,是真的要跟人拼命的架势,把那两个二流子吓得不行。 云铮回来说,那个新来的知青,看着瘦瘦小小的一个,但是拿着刀,眼睛里透着一股子狠厉,还发着光,说这个人是个狠人。 那时候我就猜着,他对这个女知青,可能是就有了心思,但是我没多想,毕竟,才第一面嘛,而且,这些年,云铮有意无意的,在村里给自己树立的形象,不太好。 呵呵,事实证明,也确实是个狠人,当时她还是个伤员,把那些知青吓的,集体排挤她,还没好利索,就把人排挤到知青院门口的小房间里去了。 我是旁观者,看的应该还算是比较客观的,苏家人,其实是真的不错的。 那时候都以为她是和那个宝珠抱错的孩子,苏家人也是那么以为的,在身份还没有完全确定的情况下,就能尽心尽力的帮着打炕,收拾屋子,送柴火,哦,老太太还给送鸡汤,就是这个小孩,云铮说,是合格的小跑腿,也是,跟弟妹关系最亲近的苏家人。 就是到现在,苏家人,他们的善意,每次说起来,弟妹也都是感激的。 当时就以为是宝珠气她占了自己的身份,过了十八年的好日子,所以存心的报复,但是没想到,一次两次之后,她并没有住手,还找关系给她安排了登记结婚。” 阮云清说说自己就笑了, “还得感谢云铮自己,给自己作(一声)的很成功,陆宝珠也认为他是一个没有人敢惹的,二流子,是村里最不堪的男人,不然,这个人还真就落不到他身上来,” 钱暻心头一跳,大手一紧,手里的山楂直接被捏碎了。 阮云清只当没看见,接着说, “云铮很高兴,当天晚上就去找她了,结果就遇到,她被苏家那对夫妻陷害。 后来,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量的,真的就顺势定下了这门亲事,云铮高兴的啊,连夜收拾房间,这个西厢房,都是他自己收拾的,几乎除了四面墙和房顶,其他的都是重新收拾过的,然后带着弟妹过来,两个人商量着要打什么家具,怎么摆放。 真的,这么多年,我都没见过他对什么事这么上心过。 还有这老太太,比我当年结婚的时候都高兴。 我妈能自己带大我们兄弟俩,不是什么好性子,跟农村的这些老太太一样,撒泼,吵架,动手,骂人,她也都会,我也不是想说我妈多好多好,只是,她确实是真心疼弟妹,从刚下乡开始,发生的事情,在村里没有秘密,她都知道,她还跟我们嘀咕,说得是什么样的父母,能舍得把这么好的女儿往外推。 其实,这些事情,大部分你们都是能查到的,当然也有查不到的,比如之前苏家那个她名义上的生母,为了那个养女,不是,是亲女儿,要把她卖掉,而且,算计了不止一次,还动手伤了她,最后还是在县城,因为她弟弟跟人贩子团伙有关系,她才一起被抓了。 然后,才问出来当年换孩子的真相。” 盛从南惊讶一下,有的还真是没查出来。 钱暻后背瞬间绷了起来,手背的青筋微微颤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 “那个人,那个人,” 苏云毅颠颠的跑出来拿了几根柴火,转身又跑回屋里,看不见身影了,阮云清才开口, “已经被判刑了。” 钱暻怔了一下,看了看苏云毅的背影,结合刚才的话,终于把两方放到一起, “这个小孩,就是那个苏家人?” “对,那个朱春花是他二大娘,云毅跟她的关系一直不错,就是朱春花的两个儿子,有些尴尬,其他人都还算不错。” 说完又加了一句, “云毅是平时打交道最多的,然后苏家婶子,和苏云海,和她的关系也比较亲近。 哦,苏云海,你应该见过。” 这话是朝着盛从南说的,两秒后,盛从南点头, “没错,打过两次交道,也是个性子很好的,我感觉,跟阮兄弟的性子很相似。” “对,云海性子开朗,之前对弟妹也很照顾。” 两个人说话,一边瞄着钱暻,钱暻这会儿的精气神更不好了,像是受过摧残打击的落叶,整个人都无精打采,手里的签子都要捏折了,两个人对视一眼,又移开视线。 正好屋里传出声音, “山楂串好了吗,糖都熬开了,你去看看,一会儿该发苦了。” 阮云清也没等,干脆的起身端着送进去了。 盛从南瞄着钱暻,把大长腿一伸, “说说吧,听了这么多,你怎么想的?” 钱暻垂着脑袋,盯着地面的小蚂蚁, “老盛,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来这一趟? 我觉得,我好像给她添了麻烦。 这样的家庭,这样的气氛,呵呵,对我来说,也是奢望。 我说的话,都像是无理要求,好像是要把她从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中拉出来,非要让她投进钱家那个——泥潭。 呵呵呵! 什么时候我也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龌龊的人了?” 盛从南静静地听着,厨房那边不时的传来两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兴奋声,掺杂着满满偶尔的一声“小心烫”,在渐渐明朗的烟火气里,有了生活的具象, “老钱,你看,生活和生活,是不一样的。 人,可以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不管是她,还是你,或者,小昭,如果对现在的生活不满意,你可以努力去改变它。 你想要温暖,就要付出你的真心,想要成功,自然要付出足够对应的努力。 什么事都一样,没有不劳而获,也没有,理所当然。 血缘上,你们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妹,但是感情上,你们只是才有几面之缘的,陌生人,这点,你自己也是清楚的。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短,是可以背靠背的战友,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是老钱,这里,和部队不一样,需要更多的,人情世故。 你也知道我,我不是一个很喜欢交际的人,甚至可以说,我感情冷淡,就是亲情,也很少有特别热情的时候,你看出来了,对于满满妹子的事,我是不是有些过于热情了?” 钱暻没说话,不过态度很明显,等着他继续说。 盛从南笑笑, “之前你问我,我说救命之恩,你也很纳闷,是不是? 我大哥留下一个儿子,你知道吧? 两次被人恶意拐带,都是满满妹子救下来的。 还有一个世交家的姐姐,大着肚子,差一点一尸两命,也是她救的,还帮着她守住了孩子,才让我有机会将她救出火坑。 三次的救命之恩,四条人命,老盛。 小言在我家里的重要性,你大概也是知道的,是我大哥留下的唯一血脉,如果他出事,那就不光是一条人命的事,家里老人也会受到不小的打击。 所以不光是我,如果满满妹子受了委屈,我家里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婶子说的话,是我之前说过的,也是家里长辈特意交代的,满满妹子就是我妹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也可以说,盛家,就是她的靠山,和娘家。” 钱暻震惊,他是万万不敢想到,满满和盛家居然有这么深的渊源。 盛从南是故意的,他看出了满满和阮云铮两口子的阿开个抗拒态度,所以特意先让钱暻看到阮家的实际情况,心防最弱的时候,再用这层关系来让他死心,当然,知道了和盛家的关系,钱家可能更不会死心,但是有盛家这层关系在,钱家那对夫妻也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 他要把这认亲的主动权掌握在满满这边,她不想认,没有人能逼她做什么,这样,才算公平。 ~~~~~~~~ “二婶二婶,要啥时候能吃呀,我都馋啦!” “姐,姐,我也馋啦,呲溜!姐夫,我还想闻一下,你给我闻一下。” 然后是阮云铮无奈的声音, “小心点儿,这个板子要是翻了,你们就一口都吃不着了。” 两个孩子立马后退两步。 “去查数吧,三百个数,查完三百个数,糖葫芦就能吃了。” 小姑娘查数只能查到二十,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苏云毅, “你查呀你查呀,一会儿我就忍不住啦!” 苏云毅挠挠头, “那个,姐,我一百个一百个的查行吗?三哥就教我查到一百,我不会查那么多......” 小姑娘的口水马上就忍不住了, “二婶二婶,行哒行哒,一百也行哒,快让他查呀,再不吃,糖葫芦就坏啦!” 盛从南到底没忍住笑出声,刚才回忆带出来的那点情绪,都被孩子的话给打散了。 农村孩子零食少,这个糖葫芦都是稀罕的东西,他们做的都是小签子的,一个签子上就四颗山楂,也不怕孩子有危险。 苏云海找过来的时候,天微微有点黑了,两个孩子一人捏着一根吃的美滋滋的,小心翼翼的舔一舔才舍得咬上去,另一只小手还在下面接着,生怕咬碎了的糖渣掉了。 “我就知道他肯定在这儿,” 苏云毅却是第一时间就冲了过来,拽着他说悄悄话, “三哥三哥,回家你教我查数吧,我要查到三百。” 苏云海,“......” 吃糖葫芦跟查数有什么关系?还有刺激孩子上进心的作用? ~~~~~~~~~ 钱暻到底也没带走妹妹。 阮云清的话他听进去了,盛从南的话他也思考了,更主要的是,阮家的相处方式和氛围,给了他重重的当头一棒,让他对生活和家庭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 只是, “老盛,你说小昭可怎么办啊?” “我哪儿知道咋办,你家里的情况你是最了解的,小昭想见妹妹,但是你母亲不喜欢这个女儿,你就往让两个人都能接受的程度协调呗! 反正满满妹子的态度很明确,她不回去,但是她不反感小昭。” “唉!我回去劝劝我妈,看看能不能把小昭送到这边来住几天,为了小昭的身体,我妈,应该会同意的。” 盛从南看看他信心满满,没说什么,再阻止,就有些过了,行不行的,总要让他自己碰壁才能相信, “你心里有数就行。 我就在县城上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也别客气。” ~~~~~~~~~ 钱暻走了之后,满满没有松一口气,反倒心情更沉重了, “唉,你说,他不会真的把他弟弟送过来吧?” “好了好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愁也没用,来,先洗洗脚,” “不是,我也知道,但是这心里头,就是没有底,我倒不是怕他过来,主要是,要是他一个人还好说,就是你说,他身后,那一家子,我,想想都害怕,我实在不知道跟他们应该怎么相处。” 想想那天说话口无遮拦的那个女人,她就有点头皮发麻,那样的人,为什么会是她的亲生母亲? 说实话,她这么坚定的咬定不回钱家,这个亲生母亲占了百分之九十的原因,这个人给她的第一眼缘就很不好,就算是及时止损也好,明知道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她就更不想有一些多余的纠缠。 阮云铮给她擦了脚,倒了水回来,她还在皱着眉头发呆。 他顺手关灯上炕, “怎么了,还想呢?” 满满又叹口气, “我想的好好的,不回去,也不想跟他们扯上什么关系,但是今天说完之后,我发现,” 她纠结了一会儿,又犹疑道, “我发现,我好像还更放不下了,是不是他说的太惨了,故意的要换取我的同情心呢?” “你啊,”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结婚的时间也不长,但是阮云铮知道,满满看着是什么都干脆果断,看着还像是有些无情,实际上,她是一个非常心软的人, “不管他是什么心思,如果钱昭真的有事,而你又能帮忙,你真的会袖手旁观吗?” “我,我也不知道,我赶紧我好像很矛盾,他,好像确实很可怜。 那天他说起以前难受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听着心情也确实有点不好,只是,铮哥,他要是一个人,可能我都不用纠结,就是天天去看他,我也不会觉得反感。 但是,这实际情况,不是没有那么简单吗?我,跟他们有有着这层关系,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不知道,那天一进屋劈头盖脸的一顿话,我当时就害怕了,那样的妈,我不想要。” “好,不要就不要,你身边还有我呢,不要顾忌别的,按照你自己的心思来。 我不是说了吗,如果他们好,那自然好,锦上添花,你能多一家人疼爱,我也高兴。 但是如果真的实在是,处不来,那也不要委屈自己,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你都不是自己一个人,知道吗?” “哎呀,铮哥,你说你怎么这么好,我怎么能摊上这么一个好的婆婆和老公呢?” 老公? 男人心头一荡,虽然没听过,但是这种情景,猜也能猜出来,这是一种称呼。 他慢慢的凑过去,轻声的哄着, “再叫一声?嗯?” “老公~~~唔~~~” ~~~~~~~~ 累了一宿,第二天,满满就彻底把这个事给扔到一边了,阮云铮说的没错,她自己在这纠结也没用,反正该说的话都说了,她的态度也表达的明明白白,钱家如果想让钱昭开心,那他们自然会想办法。 如果他们当父母的都不管不顾,那她一个十八年都没有联系的妹妹,操这个心,就真的是有些多余了。 这会儿是秋高气爽,老太太忙着囤秋菜,满满就跟着打下手,内伤外伤都好的差不多了,活动起来也不那么受限,很快就抢了搬运的活,男人不在家,总不能让老太太干活她看着不是? “妈,这些白菜要怎么处理?能腌酸菜吗?” 这是老太太院子里收的秋菜,没壮好心,都是塌(三声)了棵(有的农村的叫法)。 (白菜壮心,指白菜包心紧实、叶片肥厚。) 老太太看了一眼, “不用,那些你就放那个台上晾着就行,晒干菜,冬天蘸酱吃。” 在陆家没接触过,但是前世她也是去过农村的,对这个并不陌生, “行啊,妈,那到时候打熟酱呗,干菜蘸熟酱好吃。” 老太太好哄,又乐乐呵呵的了, “行行行,熟酱。 对了,待会啊,咱们挑点黄豆,等进腊月了,做点酱块,酱缸里也见底了,正好,开春下酱,来年啊,就能吃新酱了。” “好。” 对于这些不熟悉的农村生活技能,满满还是很有兴趣学的,不管以后还在不在农村生活,学到手的东西,总会有能用到的时候。 小姑娘也跟着凑热闹, “奶,我也能挑豆子,我帮奶干活。” “行行行,你们这么能干,我可就省事了。” 黄豆是村里种的,分粮的时候分到手的,不过不多,老太太又出去找邻居换了几斤回来,倒在大簸箕里,让小姑娘先挑着,婆媳两个刷了大缸,准备腌酸菜。 这个是后世存在于纪录片里的特色美食,满满不陌生的,但是亲自上手,她也是跃跃欲试。 这东西说是地方特色,但是做法也并不统一,以各家主妇的手法为准。 老太太是熟手了,这么多年,自己也有自己的技巧。 把白菜洗净,放在开水里过一下,然后快速的过凉水,紧接着就放到大缸里码放整齐。 这时候也没有什么酸菜鲜,都是老法子,一层白菜,撒一层盐,码到最上面,压上一块平整的石头。 过了一夜,白菜里的水分就慢慢的被挤出来了。 满满的活,是过凉水。 因为男人回来了,过开水这种“危险”的活,自然轮不到她。 第91章 宝珠上门 刚秋收完,也难得全家都在家,正好流水线作业。 白菜已经晾了几天,老太太扒外面的叶子,阮云铮拿着刀,手起刀落把根剁掉,扔到水盆里。 满满先清洗一遍,就递给厨房的阮云清,他用长钩子拎着白菜在开水锅里烫一会儿,拎出来再次扔进凉水盆里。 这个稍微耽误一点时间,确定凉透了再拎出来挤水,晾晒。 最后都烫完的时候,前面晾晒的水分也差不多了,就到了老太太的活了,人多,很快,石头一放,塑料布一扣,绳一系, “完事。 满满啊,等着啊,一个月就行,到时候妈给你做酸菜炖五花肉,就是这血肠不好弄,放上血肠那才香呢,小姑娘多吃点血也好。” “呲溜!” “呲溜!” 两声最响亮的回应,是小姑娘和满满的本能反应,老太太顿时就改口, “老二,你去买肉去,没有酸菜还不吃肉了? 你去,买点板油,买点白面,回来?油,包饺子,油滋啦白菜馅的,吃不吃? “呲溜!” “呲溜!” 好家伙,比刚才还响,就连两个男人的肚子都跟着响了两声,阮家还能偶尔吃一顿肉,但是大环境在这呢,油水也是缺的厉害,最主要是阮母节俭,能让她开口更不容易。 “我要吃我要吃!” 满满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也跟着笑, “嘿嘿,我也想吃,” 钱暻来这么一趟,也有好处,两个极端的对比下,反倒让她跟阮家人的距离更近了,就像现在,她都能毫无羞耻的朝着破婆婆撒娇了。 哥俩顿时都乐了。 “两个馋猫,行,一会儿我就去买,争取晚上就能吃进嘴儿。” 小姑娘立马就蹦蹦跳跳, “二婶二婶,吃饺子啦吃饺子啦!” “这么开心啊?” “开心开心,吃了糖葫芦,还有饼干,还有糖,还能吃饺子,好像是过年呀!” 小孩子能有什么心思呢,有好吃的就没有烦恼。 ~~~~~~~~~ 这边其乐融融,那边的钱暻可就是水深火热了。 本来想着回家先跟父亲商量一下,起码父亲有理智,而且只要他同意,他就能镇住母亲。 谁曾想,一进家门,就被母亲抓个正着,他拐弯抹角从妹妹手里要的几根糖葫芦直接被阮母摔了个满地,本来也不为吃这口东西,就是给弟弟一个安慰,他就眼睁睁的看着弟弟的眼神从亮晶晶的期待,一点点的黯淡,到最后几乎如一潭没有一丝生机的死水,捡了一颗滚到脚边的山楂,放在手心里。 就那么端坐着。 钱母到底没敢逼的太过,转头就把一腔怒火都发在了钱暻身上, “我是你妈,我说话你就这么不爱听吗? 我是不是说了不要跟那边联系,不要跟那边联系,你就非得往你妈的心口扎一刀是不是? 十八年都没有见过面的人,就比你亲妈还重要吗?那个臭丫头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了?啊? 你,不要命的非得去。 还有你,知道我不同意,还知道偷偷的去了,你厉害了哈钱暻,长大了翅膀硬了,爹妈的话都不管用了,是不是? 钱暻,你说,你给我说明白的,我养了你二十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我这半辈子,一心扑在这个家里头,给他看病,伺候你们吃喝拉撒,一个个的养大了,结果,小的不省心,大的忤逆,你们,你们是不是想气死我才罢休?” 后面的话,钱暻兄弟很熟悉,平时也都是挂在嘴边的,平时听着左耳听右耳冒了,但是这会儿,钱暻就觉得特别的刺耳,也忍不住的想说两句, “妈,你别那么说,那不是我妹妹吗,是你亲生的孩子啊!” “别跟我说那个!双胞胎,双胞胎,小昭为啥身体不好,还用我说吗? 他俩在一个肚子里头,一起长大的,一个霸道的把营养都抢走了,另一个什么都抢不着,那当然就会营养不良,这点常识还用我说吗?上次我都憋着憋着,不说,那我替你们考虑,你们也不替我这个妈想啊? 要不是她霸道,把营养都抢走了,小昭至于一出生就体弱吗? 我告诉你钱暻,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小昭,是她,抢了小昭的营养,抢了他健康的身体,和小昭的命。 她是小昭的仇人! 我不可能跟她母慈子孝。 我没找她赔命就不错了,还指望我欢欢喜喜的把人接回来,把她供起来? 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我就不允许她踏进这个家门一步,一次也不允许。 我不撕了她就是我的教养了,你们也是,以后不许见她! 否则,就别说我是你妈!” 这个话倒是第一次说出口,钱暻怔住了。 钱昭手心里的山楂颤了颤,身子也晃了晃,原来,妹妹的不被待见,竟然是因为自己吗? 张了张嘴,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抛开其他因素,母亲对他的爱,是一点都不掺假的,别人能说,但是他,是受益者,要是真的反驳,就真的成了忤逆不孝了。 钱昭脸色苍白,突然发现,自己的一切都是父母给的,包括这条命,也是由于母亲的精心照顾才能活到现在,让他去跟母亲说,我想让那个你口中抢了我营养,抢了我的健康身体,抢了我的性命的那个人回来,无异于在母亲心口上捅刀子。 不论对错,单说他一个受益者,这种话,他就说不出口。 钱昭心里顿时就跟在油锅里走了一遭一样,冷冷热热的翻滚着,心里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那点勇气,这会儿已经泄了个干净,还有几分颓废的无奈,母亲这对妹妹的不喜,或者说是厌恶,已经成了执念,但是归根到底,这事,却是因自己而起。 如果他再继续坚持,为了他的身体,母亲或许会让步,但是肯定会把这中间发生的一切不愉快都归结到妹妹身上,到时候...... 钱昭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清浅的呼吸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整颗心都被拉扯着,似乎瞬间被扎了无数个洞,又轻轻的一声“砰”,是他的心重重的落了底,也放弃了挣扎,然后他就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好,我不见她了。” 钱暻酝酿了措辞,正要跟母亲讲讲道理,给弟弟多争取点自由,就听到了这句话, “小昭,你胡说什么?” “什么叫胡说,小昭说的对,难道你还想跟那个臭丫头有什么联系? 钱暻,我就告诉你......” 钱昭呆愣着,渐渐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前后几分钟的时间,他的世界从马上就能触摸到光明,到果断干脆的又回到窒息的现状,他死心了,放弃了。 “小昭?小昭!妈,快送医院!” ~~~~~~~~~ 现在满满还不知道她即将得到短暂的安静生活,就算知道,她也只有更高兴的。 但是她也没多纠结,毕竟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秋收后,对村里人来说,都是收获的日子,自家菜园子,山上的野果子,山货,捡柴火,还有收割后的庄稼地遛一遛,也能有收获。 还有大家都盼着的杀年猪。 不过那个说着还早,现在满满正在跟老太太一起,囤菜。 这边温度低,秋收之后,这大地的绿色就越来越少了,秋天要把冬天的菜提前准备出来。 其实说是冻冬菜,不光是冬天吃,还有青黄不接的春天,现在囤的粮食和菜,基本都是要吃到来年菜园子的菜下来,或者,山上的野菜出来。 阮家也不例外,和村民几乎是一样的节奏,白菜土豆地瓜下窖,萝卜就在园子里挖了坑埋进去,等上冻的时候再挖出来下窖。 其他吃不完的青菜,像是豆角,茄子,黄瓜,都能切片或是切丝晒成干,和蘑菇一样,用水泡一泡,做菜一样新鲜。 小土豆崽儿也都烀熟了,切成片晒了,冬天的土豆干炖茄子干,在后世也是个不错的菜,哏哏啾啾,越嚼越香。 通红的辣椒串成串,挂在窗户外面,在这枯黄的季节也是一道亮点。 剩下的青辣椒也不会浪费,老太太手艺好,说能做成辣椒酱或者辣椒抹子,就着窝头,馒头,都很开胃。 有一些还没长大的小黄瓜,小辣椒,小豆角,直接就被老太太扔进了咸菜坛子。 还有园子周围种的藤蔓植物,什么窝瓜,角瓜,吊瓜,苦瓜,丝瓜,都是产量比较高的,也都攒了不少,像是窝瓜这种比较充饥的,既能当菜,又能当饭,在农村都是很喜欢种的。 不光阮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种,只是看各家女主人伺候的好不好了,反正老太太勤快,现在秧子都快枯了,那藤蔓上面还滴了嘟了一串串的,老太太高兴,就愿意说话, “地窖底下凉快,这些玩意儿啊,能多放一些时间。 你等过几天忙完的,妈给你包角瓜鸡蛋馅的饺子,看着是没有肉,但是那个馅啊,可鲜了。” “呲溜!” 满满适时的表现出馋的样子, “妈,你现在就跟我说,这不是让我惦记吗?晚上我还能睡着觉了吗?” 老太太笑得不行, “你就逗我老太太,这也不是啥好玩意儿,就是一个新鲜,你要想吃,明天就包,行不行?” “嗯嗯嗯!” 别的不说,嫁进阮家后,这伙食水平直线上升,也不是都是肉,架不住老太太手艺好,就是粗粮做出来,也比别人家的好吃很多,阮云铮的厨艺应该是跟老太太学的,跟老太太比是差一点,但是对她来说,已经是十分满足了。 “妈,你的手艺太好了,结婚才不到两个月,我都吃胖了。” 老太太拿着镰刀把墙边的几株向日葵花盘割下来,在农村就叫毛磕头,一边笑, “你啊,还是太瘦了,之前的药都吃完了,要不哪天没事去县城再检查检查,过几天忙完了,想吃啥就跟妈说,妈给你做。 这个毛嗑今年长得好,你看看,都没有瘪子,一会儿咱们给搓下来晾干了,妈给你炒了,当个零嘴吃。” “好。” 婆媳两个倒腾了几趟,把这一堆收获运进了地窖,这菜园子基本就空了,剩下的也都是已经枯萎的秧子之类的,就不着急了,晒干了直接烧火。 阮云铮哥俩上山了,看这时间也快回来了,这会儿没有活,满满干脆跟老太太说了一声,也往山那边迎过去。 走了没多远,就跟下山的阮云铮碰头了,只是,余光一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哦,不,是两个。 她顿时眼睛就亮了,凑到阮云铮身前, “那个,陆宝珠,咋回事啊,她咋还在村里呢?” 阮云铮把肩膀上的扁担换了个肩膀,这边的手空出来直接拉住她, “别管她。 那个事,说是不外传,但是是对老百姓说的,他们圈子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陆家现在灰头土脸的,她这身份,尴尬着呢,父子俩都嫌弃的很。 听说啊,他们两口子现在连陆家的门都进不去了,陆家那老头发话了,她要是再去,就把那个小院子和给他们的工作收回来,她这是回来避风头来了。” “她知道了?” “不知道,村里还真就没有其他人知道,呶,” 示意她看后面, “要是村里知道,早就满天飞了,那位多少也得有点反应吧? 你看看那架势,你亲爹还合格呢。” 满满回头一看,还真是,苏二强背着一个背篓,肩膀上扛着两个麻袋,手上还拎着两捆柴火,不过那眼神里的慈爱,可是实打实的。 看的满满不自觉的抖了抖肩膀, “不是,你说,他图啥呢?按说明面上,在他眼里,这个宝珠应该是他的养女吧? 他就真的不怕有什么留言传出来? 就是亲闺女,好吧,要是亲闺女,也就是宠闺女而已。” 阮云铮失笑,空出手来揉了揉发顶, “嗯,咱们爹虽然不在了,但是有大哥啊,长兄如父,是不是,肯定比他强就是了。” 三步开外的阮云清幽幽的目光投过来,他不想听人家小两口说悄悄话,谁知道还说到了自己身上,闻言,阮云铮还挑衅的扬起下巴, “是吧,长兄?” 阮云清头也没回, “没问题,长兄觉得你有点不听话,也可以替父亲教育教育你,你选个时间?” 满满捂着嘴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阮云铮无语, “看我被教育你就这么高兴?” “那个倒是其次,主要是,没想到大哥还会说冷笑话呢。” 又低声拉扯了几句吗,又说回了陆宝珠身上, “媳妇儿,你先小心点儿,她心情不好,在山上跟知青打了一仗了,要是来找你麻烦,你也别客气,该打就打,该踢就踢,命留着就行。” 哇偶! “大哥,你这么霸气的吗?” ~~~~~~~~ 阮云铮猜的一点都没错,第二天,陆宝珠就找上门了。 满满跟她也不算多熟,站在门口两个人面面相觑,半天没有说话。 “不让我进去坐一坐?” 满满始终记得一点,她是原书的大女主,所以对上她,满满从来都不敢松懈一点,就是现在,她都随时保持着随时后退关门的准备, “有那个必要吗?我们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能坐在一起说话的地步,直说吧,找我什么事?” 陆宝珠缓了缓,在苏家的时候,虽然物质上不太富裕,但是苏家两口子对她那是有求必应,家里有什么好的也都是她的,其实,日子也算是可以。 但是回了陆家之后,好像就没有几件顺心的事。 让村里几个喜欢他的人吓唬一下苏满满,结果倒是被她给反咬一口,害的他们要做两个月白工不说,现在他们的家人都不让跟她打交道了。 本来好好的几个男同志,居然同一时间出现,打破了她的计划,也彻底绝了她想再比一比的想法。 本来还想看这个苏知青知道和一个二流子结婚了的发疯和绝望,结果,谁知道他们能直接闹起来,让她不得不嫁给苏卓这个废物。 本来以为她是苏家人,依着她养父母的性格,肯定不会对她好,她还想回来看她的惨象呢,谁知道,,连她养母都被抓起来送去劳改了,她就纳闷,这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这一步了? 她没有头绪,总感觉她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好像都是从她被陆家人找回去,和苏满满换回身份开始的,所以,这些一而再再而三的意外,肯定跟苏满满脱不了关系。 苏家人喜欢她,那个二流子居然也对她那么好。 凭什么?都凭什么呀? “听说,你找到了亲生父母?是省城人?” 满满没回答,依着门口的墙头,直接反问, “和你有关系吗?” “你,” 第一句就被直球反攻,陆宝珠吐了口气,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满满,我没有恶意,我们是一同在医院出生的,是我们的缘分,虽然我们被抱错了,但是既然都回到了自己的家庭,之前的事,总是记着,其实也没有用,你说是不是? 你不用对我有这么明显的敌意,我不会害你的。” 满满撇嘴,呸!不会害我?那是没少害我,恨不得让我死了! “嗯,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你,满满,你喜欢下乡的生活吗?” “你说呢?你认为是当知青,响应国家号召,建设美好农村更有意义? 还是在县城里,穿着小皮鞋赚工资的有意义?” 她倒不是要贬低哪个职业,只是想气气这位女主,看她如何随机应。 只是,可能是这个真是的世界和原书还是有所不同,很多事情,和历史轨道发生的都有偏差,甚至,历史轨道的走向,也不是沿着轨道一路顺风的。 “我,我不会干农活,但是,但是我在工厂上班,一样是为国家做贡献、” “是是是,你说的对,所以呢,你过来是干什么来了? 想采访我当知青的感受? 那我可以回答你,我很光荣成为一名光荣的知青,我响应国家号召,到艰苦的农村,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我觉得非常有意义,我愿意利用我所学的知识,为乡亲们,为祖国的农村建设添砖加瓦。 轻问,陆宝珠同志,是你想听到的答案吗?” 陆宝珠,要心梗了,她是想试探下这些反常的事情是不是跟她有关,谁来听她作报告来了? “呃,你说的对,知青,光荣,很光荣,可是,你也是知青一员,为什么不团结知青团体,搞特殊化? 别的知青都在山上劳动,为冬天做准备,而你却在这好逸恶劳,是打算不劳而获吗?” “呦呵,这是说不过我,就要扣帽子了呀? 别停,继续说,正好一会儿村长过来我也想问问,我哪天的什么行为,能对得上好逸恶劳,不劳而获这几个字,既然都扣在我头上了,我总得坐实了是不是? 不然我多冤得慌啊!” “哦,对了,你可能忘了,我是拖着病体下乡的。 我为什么住院,想来,你还是记得的吧?” 门外已经有村民陆续的围过来了,满满脸皮厚,心也不虚,不怕听,反倒是声音还更高了几分, “是你的亲生父亲,我的养父,因为你的几句抱怨,一脚把我踢了个半死,然后又着急下乡,我这个伤还没好就被你们安排到这了,这个,你不会忘了吧?” 哦,还有一个什么虎子啊,是不是,还有一个叫啥来着,我还得感谢他们呢,若不是他们的挺身而出,我哪有机会用他们两个月的满工分,来给村里老人谋福利啊,你说是不是啊,宝珠? 哦,还有你的好养母,心疼你呀,恨不得将我挫骨扬灰呢,她的这份拳拳爱女之心,你感受到了吗?” 村民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了,陆宝珠也忘了今天过来要干什么了,无意一转头,看见院子里一裤腿泥的阮云铮,立马笑容就出来了,信心也瞬间爆满, “苏满满,你不用在这气我,也不用给我泼脏水,我也没有恶意,就是觉得,我们这么有缘,想过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而已。” 苏满满,一脸疑惑,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的! 第92章 李秀芳的纠结 陆宝珠自以为打击到了满满,走的时候脑袋都是仰着的。 留下满满摸着脑袋发懵, “她说什么了,不是,我说什么啦,她这反应,对吗? 怕不是有点啥毛病吧?” 有没有毛病她不关心,而且,第二天,就听说陆宝珠回去上班了,离开的时候跟苏卓两个人脸上都带着花,传话的李秀芳有点幸灾乐祸, “你没看见,苏卓脖子上都是挠的血膦子,脸上从这儿,到这儿,” 她比划着自己的脸, “除了眼睛,别的地方都没有幸免,哈哈!他出门的时候,还特意拿了个围巾挡着,他要好似不挡还好,这一挡,哈哈,还是个粉色的围巾,路上的人都看见了。” 想想那个场面,满满也忍不住的想笑。 “还有那苏宝珠也是,脸上倒是没有太明显的伤,不过那黑眼圈啊,推着自行车都晃晃悠悠的,好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气。” 最后一句是贴在满满的耳边说的,说完自己就笑了, “你说,结婚是为了啥呢?就为了天天有个人动手?” 满满,“......这是反面教材,” 李秀芳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消失, “是啊,反面教材,可是,那也是个家啊,吵架也要有人才能吵起来,一个人......” 满满盯着她看, “你想结婚了?” “也不算,” 李秀芳自嘲的摇头, “不是我想,我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结婚,回城没有希望,干活我倒是不怕,只是怕闲下来,一个人的时候,有时候感觉,有些孤单,” 前些天,李秀芳已经搬进了知青点的那个小房间,还特意来跟她说了一声,毕竟里面都是特意给她收拾的, “你说,我们还有回城的机会吗?” “你想回城?” 哦,她忘了,下乡的知青,哪有不想回城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有点不知道我应该干什么的感觉,上工,下工,上工,下工,分粮,我来了这么长时间,每天都是重复一样的事情,睁开眼睛我就知道今天要干什么,甚至听她们吵架我都能预料到下一步会说什么,是真的吵架,还是没事找事,逗乐子。 嗯,特别的千篇一律,甚至有些麻木,我现在都感觉,就是在山上找个野果子,我都能高兴半天。 你能理解那种感觉吗?” “那你有特别想做的事吗?特别喜欢的?吃好吃的?赚钱?” 李秀芳思考了几秒,迟疑的问道, “喜欢看书,算吗?上学的时候我就喜欢看书,但是家里只能供起一个孩子,加上我妈也不想让我学的太多,她认为,女孩子学多了,心就野了,不听话,所以初中毕业以后,我就辍学了,我哥还行吧,知道我喜欢看书,有时候偷偷的给我看,不让我妈知道,后来,我哥高中的题有的还来问我。” 说着说着,李秀芳自己就笑了, “你说可笑不可笑,我一个不上学的,争分夺秒的想想学习,他被全家供着求着上学的,考试却是次次不及格,还能大大方方的去,我起早贪黑临时工赚那几块钱,还是他的零花钱。” 重男轻女这种事情,真的是无处不在,后世都还屡见不鲜呢,这个满满可解决不了,也只能劝着, “那你还惦记着回城?还回到那个家?回去之后呢,继续赚钱供养着他们?” 咳咳,好像有点挑事,说完她自己就发现了,但是想想又没有什么问题,女生嘛,自然要站在女生的角度,总不能让她为重男轻女的恶习去添砖加瓦吧? “其实,我是这么理解的额,下乡也就相当于独立了,你现在这不就是自给自足嘛,上工,分粮,粮食不够也没有人替你分担,对不对?这村里的人家,没分家的工分都是放在一起,只有分家的才会独立呢。 你想想是不是? 反正你已经独立了,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就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呗? 想吃饱饭,就努力上工,想回城,就打听一下回城的渠道。 如果想继续读书,” 她顿了一息啊,果然李秀芳的目光已经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急迫, “我还能读书?” “为什么不能?学习,什么时候都不晚。” “可是,现在的学校都停课了,而且,我这个年纪,呵呵我已经二十多了,就算能上学,跟一群中学生坐在一起上课,都不是一个辈分了。” “那要是上大学呢?” 安静了几秒,李秀芳猛的站起来, “你,你逗我的吧?我一个初中毕业的,怎么能考大学? 再说这高考都停了这么多年了,你就别安慰我了。” 叹口气,满满总不能说再过两年,就会恢复高考吧? “你想啊,国家总要发展的吧?学生不上学,这知识怎么传授出去,是不是? 停课又停课的道理,高考也是一样,取消有取消的道理,但是,我总觉得,国家要发展,教育这方面早晚都会重视的。” 李秀芳也不是笨,相反,她还很聪明,就是被自己的想法和母亲的PUA给糊住了脑子,慢慢的思考起来,自己也能想明白,只是刚想通,就又颓丧了, “可是,可是我才初中毕业,就算恢复高考了,我也不够格啊?” 恢复高考后的首次全国统一考试安排在1977年12月,对应学籍为1978级学生,而且放宽年龄限制(实践经验丰富者可放宽至30岁),允许工人、农民、知青等群体报考。 满满心里明白,却不能跟她明说,只能劝, “各个学校都停课了,以后还看不看毕业证还不一定呢,再说,就算不高考,那东西学到手也是有用的,反正你现在没事,就当打发时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你这叫,不打无准备之仗。 人家工厂招工现在也不光看毕业证了,技多不压身。 万一真的恢复高考,万一真的你符合要求,别人麻爪的时候,你,昂,都熟记于心了,那你算不算是,先人一步?” 前面的鸡汤没用,但是最后这句话,李秀芳听进去了。 是啊,反正她也没事,这马上猫冬了,只要粮食和柴火准备的足够,她可以不出门,那她的那么多的时间,不都可以用来学习吗? 犹豫了一会儿,她咬咬牙吗,算是接受了满满的建议, “行,我那还有两本带过来的书,改天让我哥把他的教材给我邮过来。” “你,打算让家人知道?” 李秀芳条件反射的摇头, “不是啊,啊......也对,他知道,家里就知道了,哎! 你说,咱们下乡的酒只有这几个出路吗?” 满满咬着一颗栗子,正在跟栗子皮作斗争,闻言头也不抬, “不然呢?想要什么样的生活,自己努力就是了,即便可能达不到你的预期,但是努力的过程,也有无数种的希望和可能,就像上山一样,也不一定非要登顶,还很多岔道,谁知道就没有哪个岔道还能直达另一个出口,是不是?” “你说的轻松,你家这位对你好,合着你是不着急了,对了,你想回城吗?” 两个人是坐在西厢房的外间说话,门外,一个身影正要伸手开门,听到声音就顿在原地,静静地听着。 栗子扔进辠,栗子皮往炉子里一扔,满满毫不犹豫, “不想。” “你,认真的?城里没有值得你惦记的东西?” 想了想,李秀芳干脆的说出来, “听说,苏家人真的不是你的亲生你父母,你的亲生父母是省城的?” “昂,据说是。” 满满漫不经心的又扔了几颗栗子到炉子上,不紧不慢的扒拉着,这放松的态度让李秀芳有些摸不准, “你,不准备跟父母回省城的家?他们也同意吗?” “我已经结婚了,我的家在这,我干嘛要走?” “那你就愿意,后半辈子也生活在这里?我知道你丈夫对你很好,听说你婆婆对你也很好,但是你甘心一直留在农村吗?” “嗯,也没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生活都是自己的,怎么开心怎么来,是不是? 这农村,除了生活环境和交通比城里要不如,其他的,我觉得都很好啊。” 李秀芳沉默了一会儿, “可是,我还是想出去,我想去大城市看一看,闯一闯,我不想一辈子都在这个地方终老,树上都说,外面的世界很大,我知道,我的见识少,我很想出去看一看我没看过的世界。” “这个也不矛盾,我也想出去看世界,看看这边没有的风景,尝一尝这边没有的好吃的,去看一看其他地方的风俗,趣事,去见一见书上的世界。 但是也不代表就一定要回城,” 满满不能跟她说过两年高考开放了以后,很快就是改革开放,市场也自由了,想去哪儿都很方便。 想了想,她干脆继续上鸡汤, “现在我们在这,是因为只能在这,但是,想我刚才说的,如果恢复高考了,你再想想,生活会发生什么变化?” 李秀芳的眼睛都带着憧憬, “我们可以去上学,去学很多不知道没接触过的知识和领域。” “是啊,我们要去一个崭新的城市,我们去上学,去认识同学,老师,朋友,可以见识很多没见过的世面,接触和我们不一样的人群,阶层,重新去了解这个社会,到时候,你的想法,真的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门外的人影静悄悄的,嘴角上扬。 “我跟你说个事吧! 前些日子,铮哥有事出门,我跟他一起去了一趟。 大暴雨,导致水库大坝泄洪,泥石流,整个县都被淹了,你能想象那个场面吗?” 李秀芳瞪大了眼睛。 “我们是去找一个大哥,他就在受灾县的隔壁县,这次就负责幸存者的后勤工作,我都看到了。 我跟你说,对我的刺激真的不小,那种视觉冲击。 大操场,打眼一看,都是帐篷,从灾区救回来的人,幸存者都安置在那里。 有失去父母的孩子,失去儿女的父母,失去妻子的丈夫,有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刚刚出生的婴儿,帐篷里,几乎每时每刻都能听到哭声,是那种特别绝望特别空洞的声音。 我跟你说啊,我认识一个小孩,五六岁。 他妈妈不在了,他和父亲一起生活,这个父亲很好,水下来的时候,他就把孩子放在自己肩上,后来就举着,他们幸运啊,被救援队救了。 孩子安全了,他父亲也很热心,也想给儿子做个榜样,就帮着一起救援,结果,最后把人救了,他却没回来。 我去的时候啊,这个小钢蛋,就每天的坐在门口那儿等,说要等爸爸回来,他不知道他爸爸已经没有了,还把发给他的吃的留着,都说要留给爸爸吃。 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啊,我就跟他一起坐着,听他讲他爸爸。 后来我要走的时候,又去看他,他已经知道爸爸回不来了,就那么小的一个人,就那么坐着,眼睛都没有光了,你知道吗?跟我说,为什么爸爸不能回来陪他了,以后他是不是也是没有人要的小孩了? 幸存者有很多孩子,那时候他已经明白一些了,他跟那些孩子一样,没有亲人了。 你知道回来之后我是什么感受吗? 人,真的很脆弱。 活着也就几十年,干嘛要难为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对别人对国家有危害,那我觉得就没有问题。 如果,如果能做一些让自己心里愉快的事,能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那不是更好?” “所以,你不回城,是不想难为自己?” “算是吧,城里我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惦记的东西,而且,如果能恢复高考,那我肯定要试一试的,不是为了回城,而是为了有资格去看更大的世界。 嘻嘻! 我都想好了,到时候,我去上学,铮哥赚钱,我妈可以帮我们带孩子,放学了我们可以领着几个孩子,去散步,遛弯,去看自己喜欢的房子,带着他们去旅游,去看世界。” “你要,带着你婆婆一起去上学?” 第93章 高考计划,钱母被打 “你要,带着你婆婆一起去上学?” 不怪李秀芳奇怪,她的思想比较保守,不管是她家里邻居,还是下乡后的见识,这婆媳关系,大多都是针锋相对的额,就算是融洽,也没有像是满满这个程度的, “那是你婆婆,你们真的能相处的,这么好吗?” 结婚时间不长,阮母不是什么拿捏儿媳妇儿的性子,满满经历了朱春花和钱母两任奇葩的“亲妈”,对母亲这个角色没有了期待,态度放的平,跟阮母相处起来,反倒是更自在。 都是愿意为对方考虑的性子,于是,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其实并不奇怪。 “我们关系好还不好吗?” “倒也不是不好,就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你们结婚才不到两个月,” 后面的话没说,满满也能想到,无非就是时间短,可能不了解,或者阮母在村里的泼辣名声之类的,她倒是不在意,她还是相信自己亲自相处的感觉,而且,婆婆护着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是啊,才不到两个月,要是之前,我自己可能都不敢相信,会遇到这样的婆婆,毕竟,我名义上的两个亲妈,对我可都是避之不及,恨之入骨呢。 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亲妈眼里,我一无是处,做什么都是错的。 但是我婆婆眼里,我做什么都是对的,她总能找到夸我的点。 我跟着铮哥出门,回来她不说我不守本分,说铮哥是不是没照顾好我,我都瘦了,说下次再出门让他细心点儿。 她心疼我下乡之后就一直受伤,不让我上工,我干一点儿活她都心疼,连做饭都怕累着我。 有好吃的从来都不会藏着掖着,都会紧着我,吃饭也总会给我夹菜,如果做的是细粮,她也会先给我。 我买回来什么东西,她的第一句话都是,你留着自己吃,留着自己用,对自己好点儿。 铮哥帮我洗衣服,她不但不阻止,还说他做得对,说男人不能惯着,不然以后就指使不动了。” 虽然都是小事,但是女生嘛,就是容易被这些细节感动,说着,她自己都笑了, “你说,这样的婆婆,你不羡慕吗?” 李秀芳已经惊呆了,听说是一回事,听她这个当事人亲口说,又是另一回事,细节,才显得更真实,她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就是亲妈也没有几个能做到这个份上的吧?” “是吧,嘿嘿!” 满满心情又好了, “你说我这命,是好还是不好? 要说好吧,从小就被抱错,被迫下乡,还遇到那样的亲生父母。 要说不好吧,还能遇到这么好的丈夫和婆婆。 你说,是不是挺说不清楚的?” 李秀芳这会儿又比较清醒了, “抱错了,跟亲生父母分开,这是外力,就算是人为的,但是那个时候,你没有自保的能力,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婴儿,是被迫的无奈之举。 但是结婚不是啊,这都是你的选择,或者说,是你们的双向选择,你选择了这家,那是这家有吸引你的地方,他们选择你,肯定也是发现了你的好,这完全是你个人的原因。 也可以说,你足够好,入了他们的眼,才会有如今的好日子。 满满,说句实话,这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这日子,是你努力过了,才好的。 所以,这不是命好不好的问题,好日子,是你自己争取来的,是你应得的。 至于前面不好的那些,是历史,要说过去了,好像有些轻飘飘的,对不起你遭受过的那些,苦。 不过,” 李秀芳笑了笑, “依着阮婶子对你的疼爱,阮云铮对你的好,以后的日子肯定是甜比苦多,总有一天,以前的那些苦,都会被甜中和,稀释,最后,完全取代。 所以,别想那么多,日子是自己的,苦尽,甘来,你的好日子,已经开始了。” 安静了一会儿,满满轻笑, “没发现,你还挺会安慰人的啊?那怎么自己就看不开?” 李秀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倒也不是看不开,就是,这日子一成不变,我太麻木了,已经不知道有没有出路,就像是,被糊在泥潭里的虫子,前后左右不管怎么转,都逃不开满地的浆糊一样,我就感觉,看不到希望。 我想从泥潭里爬出来,但是找不到方向,所以,我就迫不及待的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一个,指引。” “那你,现在算是得到了吗?” 李秀芳连连点头,语气轻快了很多, “明白啦明白啦,放心吧,听你这么一开导,我知道前面还有希望,对我来说,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有希望,我就不迷茫,有了努力的动力,知道朝哪个方向努力了。 如果真的恢复高考,你也会参加,那我们是不是以后还有机会相处,也有可能成为,朋友?” “我们现在,不算是朋友吗?” 李秀芳一愣,很快就笑开了,声音也又欢快了几分, “你说的对,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你好,朋友。” 李秀芳伸出手,满满也煞有其事的伸手, “你好,朋友!” 双手握到一起的那一刻,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爆发一阵笑声。 “我还以为,你结婚了,跟知青院这些人,就不想再打交道了呢?” “嘿嘿!原来我也不喜欢她们,但是现在我觉得,她们也没坏到哪儿去,不过是欻尖,看不惯我不干活,或者也是明哲保身罢了,甚至都还没有那两个二流子的目的龌龊。 而且,你跟她们又不一样,我刚到知青院,就感受到了你的善意。 我又不傻,人对我好坏我还是能感受到的,放心,我不会把你推到她们那边去的。 我的,朋友。” 阮云铮听了一会儿墙角,也没进去,离开的时候嘴角都是压不住的笑意,看的老太太直撇嘴, “偷着乐啥呢?” 阮云铮压根儿就不想瞒,那嘴角美的都要上天了, “你儿媳妇儿,说要带你去大城市旅游呢。” 老太太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也跟你说了?” 也? “什么意思?她跟你说了?” 老太太傲娇一扬下巴, “那你看,我们这关系,当然......没有,不过她说了以后要带我去吃好吃的,吃遍天下美食。” 阮云铮,“......” 这老太太! 这次之后,满满和李秀芳的来往明显的多了不少,上冻前,两个人还相约着去了一次县城,主要是李秀芳没有弄到教材,想去县城的书店和废品站看看。 满满检查了自己从陆家带出来的教材,倒是不缺,不过应对高考的话,很显然是不够的,后世的高考她经历过,但是早已经不记得题目了,而且,这个时候的知识范围和知识点,和后世也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她也觉得还是找到这个时代的习题册,有对比才能更好的抓住重点。 不光是她们两个,还有知青院的几个女知青,马上上冻,她们也要去买一些日常用品,或者寄信,取包裹,不过,一到县城就分开了。 县城的书店不大,人也不多,书架上最多的还是红皮的语录,两个人进去找了一圈,倒是也有不少认识的,文学作品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十万个为什么》,革命类型小说《艳阳天》,《金光大道》,《西沙儿女》,《红色娘子军》,《新来的小石柱》等等,都是一些比较安全的。 还有一些技术性的,《母猪的产后护理》,《水稻种植技术》,《科学种田手册》,这一类的满满不感兴趣,也就一掠而过了。 最下面一层看到一些儿童连环画,《铁臂阿童木》,《机器猫》,《小兵张嘎》,《西游记》,《草船借箭》,这个是意外发现,满满眼睛一亮,把这一排的小人书都搬了出来,书店老板都愣住了, “同志,这些,你都要吗?” 买书不用票,但是能舍得买这么多书,还是儿童书的还这就不多,所以他才多问了一句。 “对,家里有小孩,老板,这种适合小孩的书,还有吗?” “有有有,” 这可真是,好不容易遇着这么一个,这老板也真的不想翻放过,库房里还有一些落灰的呢, “你等会我给你找去。” 拍拍手上的灰,满满像是不经意的加了一句, “老板,教材之类的,习题册,学习资料,有的话我都要,猫冬了,家里好几个孩子没事干,给他们加点作业。” “哎,好好好。” 人家也不想问那么详细,这种书是不好卖,但是买多了也不违规,老板很快就搬着两摞子崭新的书出来了,往桌子上一放,还能清楚的看见震起的灰尘。 “呃,哈哈,” 老板尴尬的笑笑, “有点灰哈,同志你看看,这些是不是你要的书?” 满满上前翻了翻,小人书还有二十来本,这个没有疑问,她都推到留下的那一边。 剩下那一摞,居然还真的就有小说里万能的《数理化丛书》,压着心里的狂喜,她慢慢的数过去,数学9本,物理4本,化学4本,居然是全套的? 看她发怔,老板忙不迭的解释, “这是前几年进回来的,后来高考停了之后,就没有人买,一直放在库房里了,原本是卖20块钱一套,你要是想要,我做主,就17块钱。” 这书回来没多长时间,就听说开始停课了,然后就没有人找,放在他手里落灰,还不如就便宜点卖出去了。 “老板,这个,你有几套?” “......三套,” “秀芳,这个书你要吗?” 李秀芳灰头土脸的从里面出来,手里捏着两本教材, “什么书?” 听说一套17块,她还是犹豫了一下,当工人一个月也就三十多块钱,这一套书相当于半个月的工资,着实不便宜。 不过,想想上学的希望,她还是狠不下心拒绝,17本书,17块钱,平均下来一本也就一块钱,也值了, “满满,你买吗?” 满满理所当然, “我肯定要的,万一真到用的时候,谁有也不如自己有。” 后一句话是贴着她的耳朵说的,不然人家老板肯定觉得奇怪,又不考大学,这种教辅书哪有什么用的时候。 “好,你要我也要。” 咬咬牙,李秀芳也应下了,她现在对满满有一种迷之信任, “你说的对,谁有也不如自己有。” 满满笑盈盈的把另外两套包圆,又把旁边的小人书都装起来,又要了一本字典,李秀芳看的心肝都疼,她这半个月工资都心疼的不行,满满这一出手,一个多月的工资,比她痛快多了。 老板可是乐得不行,这十来年,就是语录卖的最多,这三套书,还有这一堆小人书,其实都是存货,他还以为只能一直放那落灰呢,生怕她们半道反悔,麻利的把钱收了,把书打捆,殷勤的把人送出去, “两位同志,有需要再来哈!” 拎着书出来,满满是心满意足。 后世看了那么多年代文小说,对这套万能高考书可是印象深刻,等高考恢复的消息传出来后,这本书可真的就是一书难求了,更别说全套了。 大家都知道这是一本好书,里面对大学以下的数理化知识讲解的淋漓尽致,比现在的十万个为什么还详细,还配有大量的相应习题,答案并且都是经过大量的有经验老师反复论证而得出来的,严谨度比现在的新华字典差不多。 当然,能弄到这本书的人也不多,但是同样的,只要你由到到尾认真的看懂一遍并且习题都做了一遍,考上大学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但前提是要全部弄懂。 《丛书》的特点是内容比现行高中课本知识要深得多,最大的优点是例题多,分解步骤较细,每单元后的习题很多,书后有答案,一些难题还附有解答提示。 所以这套丛书是当时最适合高初中生提高自己知识水平的参考书。 在小说里出现的频率比高考的频率都要高,满满也没想到今天还有这个收获,回去的路上都不觉得累了, “还好你现在是自己住,不然这书都不好藏。” “可不是?” 钱都花了,李秀芳也不纠结, “我真庆幸我搬出来了,一个人的清净日子啊,可比之前好太多了。 就这,让她们看见,又该这个那个的,我都懒得跟他们掰扯。 这些天柴火我也捡了不少,一冬天可能不一定够,但是节省点也差不多,反正屋子小,中间再出去两趟就差不多了、 不过,我就初中毕业,你说,这书我能学会吗?” “书都买了,你先现在反倒是没有信心了?” 李秀芳想了想,自己就笑了, “也说不上是不是没信心,可能是,不敢相信自己能遇到这种好事? 不过你说的也对,这东西,学到手的都是本事,学到手的才是自己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比起一冬天在屋里无所事事,我现在就觉得,太充实了,有些不真实。” 李秀芳这会儿的精神状态和那天完全不同,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干劲儿,比那天有活力多了, “秀芳,你是真的很喜欢学习啊!” 满满感慨,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她是比不上的,她是有目的性的,奔着高考,这个时代大学生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尤其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基本都是包分配的,放到哪个单位都是拿的出手的。 以后得路子她也没想好,但是如果有了这个招牌,敲门砖,比镀金还要纯,干什么都会被人高看一眼,是一段非常好的履历。 以后能不能用得上她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明知道这个的含金量,她是不可能放弃的,甚至,她还想让阮云铮也试试。 阮云铮自己还不知道已经被媳妇儿盯住了,背着两捆柴火,正往山下走,冷不丁的打了两个喷嚏。 “嗯,我喜欢学习,我更喜欢,通过学习来获取想要的东西。” “嗯嗯嗯,” 这个满满很赞同, “如果能上大学,你想考哪里?” 这纯粹就是随便聊天了,李秀芳还是认真的想了想, “我想去,离家远的城市,越远越好。 你呢?” “我?我无所谓,只要和家人在一起,去哪里都行,不过,我是想去比较大的城市,毕竟大城市见识的东西就是不一样的,见识的多了,经历的多了,对以后的工作生活,应该都是有帮助的。” 等他们大学毕业,正好改革开放,干什么都是遍地机会,这个就不用说了, “总归,以后得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李秀芳被感染了,也大声的喊, “对,越来越好!哈哈哈哈!” ~~~~~~~~~ 从那天被送到医院抢救,钱昭醒过来后就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甚至还不如那时候,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孤寂,或者说是,死气沉沉。 钱暻急的满嘴泡,不管说什么,钱昭都无动于衷,最后没办法,钱暻干脆的说, “你好好养病,等你好一些了,我带你去找妹妹。” 结果,钱昭当时就拒绝了, “不要,不要再去找她了。” 跟一个十八年没见的妹妹相比,远近亲疏立现,钱暻也不是圣人,当然是偏向弟弟这头的, “小昭,哥求你了,你要好好的活着,你想见她,哥去求她,好不好?” “哥,她是个人,她是最无辜最可怜的,好不容易有机会回家,被妈这么怨恨已经很苦了,你为什么还要把她也拖到这个家里来? 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好好的活下去的,哥,你就不要去逼她了,好吗?” 钱暻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但是钱母的态度坚决,钱父也不好太过强硬,于是,钱母自以为的好,自以为对儿子的保护,逼着钱昭成了母亲一意孤行的牺牲品,成了钱母自己跟自己斗气的小可怜。 等老爷子老太太得知情况赶过来时,钱昭已经不知道第几次病危,整个人都瘦的皮包着骨头,脸上是不健康的透明色,几乎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老爷子老太太都是上过战场的,心思正,也是心疼孩子的,只是因为钱母,他们对这个孙子是有力使不上,如今见到这样,老太太气狠了,回手就给了钱母一巴掌, “你给我滚!” 回头来就问钱暻, “前些日子不是说好多了吗?为什么又严重了? 是见风了,还是生气了?” 不得不说,对于这个儿媳妇儿,老太太还是了解的, “把事情说清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等我自己查出来,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有了靠山,钱暻也不管不顾,把之前的事情一说,又说了自己的猜测,又喊来医生交代看了一下病情,老太太看向儿媳妇儿的目光里都是失望, “还真是,郑艳秋,说你鼠目寸光都是高看你了,儿子的命重要,还是你自己的脸面重要? 还有你,钱百川,你的脑子是浆糊吗,自己不会看不会思考,儿子什么样不关心,儿子的死活也不在意? 当年的那个孩子是丢了,难道就不是你的女儿,不会钱家的孩子了? 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妈,我不是,” “呵!不用跟我说这个,现在开始,小昭交到我手里,如果他真的挺不过去,郑艳秋,钱百川,你们就是杀害小昭的凶手!” “钱暻,去找车,找医生,我送小昭去找人。” “妈,不行!那个贱丫头......” 老太太回手又是一巴掌, “你们两个,先等着,我回来再找你们算账。” 钱母敢这么肆意妄为,前提是老太太不管事,不然别说她,就是钱父,钱老爷子,对上怒火中的老太太也不敢说什么。 不过老爷子显然是一边的,也喊人过来安排自己人去帮忙, “钱暻啊,来,你跟我们一起,把事情给我详细的再说说,那个满满啊,是什么性格......” 钱昭被抬着上了车,老爷子还找了医生随行。 钱昭,钱暻,医生,加上老两口,很快,一辆车就离开了医院。 被留下的钱母狠狠地掐着自己,眼里的怨恨毫不掩饰的蔓延出来。 第94章 商议,留下? 从上次钱暻和盛从南一起离开到现在,也有一个来月的时间,一直没有消息,人也没再来,满满以为这事就默认这样了。 失落有一点,但是不多,应该是原主的潜意识里,对父母还是有些期待的。 但是也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就这样,也挺好。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还会想起那个眼睛亮晶晶叫她妹妹的小少年。 不过,她想得开,有得有失,不能强求。 天气渐渐也冷了,室外的活基本都干的差不多了,剩点尾巴,也都是两个男人的事,老太太早早的就不让满满去了,生怕她身体没养好再冻着累着。 之前收的毛嗑晒的差不多,看着她闲着没事,老太太干脆拿出来一半炒了,又去抓了几捧松子,就着火都炒熟了,这个满满真不会,就一边顺手烧火,一边说话。 哦,还有一个小姑娘守在旁边,一会儿二婶投喂一口,一会儿奶奶投喂一口,玩的不亦乐乎。 “熟了吗?” “嗯嗯,熟了,好吃。” “那喂我一个?” 小姑娘举着瓜子仁, “你啊~” 满满和老太太都笑得不行。 屋里柴火燃烧的声音,锅铲和铁锅摩擦的声音,好像还掺进来一些其他的声音,天冷门窗都关得严,听的也不真切,有些恍惚,满满侧耳听了一下,站起身来, “我出去看看,好像外面来人了。” 小姑娘颠颠的跟在后面, “二婶,是谁来了呀?是苏云毅吗?” 满满一手开门,一边逗他, “苏云毅管我叫姐,你叫什么呀?” 这种论辈分的理论,小姑娘是听不懂的,她也不纠结,哒哒的跟在后面, “二婶,你啥时候还做糖葫芦呀?” “你又馋糖葫芦啦?” “呲溜!好吃!那么多,都拿走了,我都没吃够。” 满满失笑。 上次做了一次,给钱暻带走几串,给苏云毅带走一些,盛从南带走一些,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胜在一个新鲜,都是自己动手做的,家里都有小孩子,拿回去也就是吃个热闹,到最后,家里剩下的一共就十来串。 然后怕小姑娘贪嘴,不敢一次性让她吃多了,就放了两天,结果第三天白天,温度高,化了。 因为这个,小姑娘好几天都不高兴。 “一会儿让奶奶给你做糖炒栗子,糖葫芦我们过几天做,好不好?” 小姑娘贴心,满满也不小气,零食嘛,糖葫芦是最常见的,各种各样的,她都供得起。 “糖炒栗子,是用糖糖炒的栗子嘛?是不是甜甜的呀?我都没有吃过。” “没关系呀,欣欣才这么小,吃过的东西才少。 以后啊,你想吃什么好吃的,你没吃过的,二婶都给你做。” 说话的功夫,也到了大门口,隔着门,满满扫了一眼外面,自然也看到门外的几个人影。 一个熟悉的,钱暻,还有两个老人。 一辆汽车,隐约能看见后座还躺着一个身影。 快速的扫了一眼,满满没有停顿的打开了大门,朝着钱暻点点头,面上的表情自觉没有什么波动, “钱暻同志,你好,你们这是?” 小姑娘从旁边探出小脑袋,大眼睛咕噜噜的转,看了两个老人,目光就转向了钱暻, “呀,是那个叔叔呀!” 满满低头摸摸小脑袋,声音无缝切换成温柔模式, “欣欣还记得这个叔叔嘛?” 小姑娘鼓鼓脸颊,有些气恼, “二婶,是抢糖葫芦的叔叔!” “咳!” 满满着实没想到,小孩的思路是这样的,呛了一下,赶紧解释, “欣欣,不是抢的,是二婶和二叔送给这个叔叔的,你忘了吗,还送给云毅和盛叔叔了,是不是?” 相比较云毅和盛从南,这个叔叔是最陌生的,小姑娘唯独指控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听了二婶的话,她也没再顶嘴,轻轻的哼了一声,就倚着满满的大腿不吭声,小嘴撅着,显然还是有点不高兴的。 “好了好了,一会儿我们做好吃的,就不给他了,好不好?” “真的嘛?” “真的真的,都听你的。 那你先去找奶奶,跟奶奶说家里来客人了,好不好?” 人都来了,也不能就这么把人晾着,心里叹气,满满还是把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 “外面冷,先进屋暖和暖和吧!” 刚被一句“钱暻同志”这疏远的称呼打击到的钱暻,也终于回神,扯了扯嘴角,回身把车里的人抱出来,跟着进了门。 满满一眼就看到了钱昭,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赶紧把人引到堂屋,看着把他安顿在炕上,才开口问道,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严重?” 钱暻, “......一言难尽。” 转身先给介绍了两个老人,和阮母, “婶子,这是我爷爷奶奶,他们惦记着满满,所以回来后就要过来看看。 小昭,他也一直惦记着满满,就一起过来了。” 阮母也不是傻,钱暻上次来说的事,她也差不多都知道,钱家的情况满满也没瞒她,刚才的话,明显的就是颠倒着说的,应该是主要是为了那个孩子,老人反倒是陪同吧? 不过她也不是那煞风景的额,顺势笑笑,打了招呼,就把位置让给了满满。临出屋还拍了拍她, “满满啊,你们好好说,妈去把火墙点着啊”,然后把小姑娘也领走了。 “爷爷,奶奶,你们应该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位,就是满满妹妹。 妹妹,爷奶一直惦记你,这次也是刚回家,听说了你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老太太眼里的激动不似作假,甚至还隐约的有了湿意。 老爷子没有那么明显,但是从见面,这目光也多次落在她身上,这会儿好像也有点期待。 满满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喊出那个称呼,只是说了一句, “你们好!” 两个人都是一怔,眼神里闪过一丝失望,不过下一秒,老太太的眼圈就红了,直接伸手将她的手握住, “孩子,你受苦了,是钱家对不住你,那两个人,是他们失职,也是我们两个老的失职,没照顾好你。” 这是钱家跟她最近距离接触的一次,也是第一次,那双干燥温热的大手就那么握着她,她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那是骗人的,不过,也就几秒,她就从那种失神中清醒,慢慢的将手抽出来, “没关系的,我理解,” 声音平缓,语气轻柔,听不出来喜怒, “您二位先坐,我去倒水。” 厨房里的阮母也坐立不安,看见她进来,赶紧迎过去上下打量, “没事吧?” 老太太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关心,看的满满鼻子发酸发热,刚才心里堵得那点气,忽然瞬间就散了个一大半。 其他人怎么样,态度好不好的,在乎不在乎的,有什么关系,还是有人真的心疼替她的。 这么想着上前两步就把老太太抱住了, “妈,我没事,这不是有你呢吗?我不怕他们。” 老太太轻轻的拍了她一下, “胡说什么,什么怕不怕的,你这孩子,毕竟是你的亲人,如果他们真的是对你好,心疼你的,那也是好事。 你啊,是不是上次被他们吓着了? 事情不是那么绝对的,钱家的---父母,可能是有些偏激,但是我看你这爷奶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 妈知道,你不是奔着他们的家产去的,既然前十八年都没吃过他家的一粒米,他们要是还是那个态度,以后,咱们也不占他们的便宜,省的有牵扯,你是不是这个想法? 别愁眉苦脸的,你想干什么,妈都支持你,咱们云铮能赚钱,妈不要,都给你。 满满啊,你是我儿媳妇儿,但是咱们是后半辈子都要一起生活的人,你都说了要带我去大城市住大房子,穿漂亮衣裳,吃香的喝辣的,还要带我出去旅游,妈还等着呢,妈永远站在你这边。 跟他们相处啊,你也不要想太多,处得来就处,反正没吃他们家的饭,他们也不能拿养育之恩之类的来约束你,以后就是不亲,别人也说不出来什么。 实在处不来,云铮不是说了,把我当成你娘家妈,就当他是入赘的。” “噗嗤!妈,他真的这么说啊?” 看她笑了,老太太也跟着笑, “可不是,这小子! 妈跟你说,这几年他就整天的往外跑,经常往回带东西,我知道,他肯定赚了不少钱。 满满啊,你可要看住了,让他都交给你,免得他学坏了,知道吗? 他赚钱就是养家的,他赚钱你花钱,这是理所应当的,可不能给他留多了,男人有钱就变坏,你不花,他就给别人花了。 你别笑啊,你这孩子,妈跟你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我都看出来了,你这性子啊不争不抢,太软和了,他说啥是啥,你不能老这样,你别太惯着他了,越惯他就越嘚瑟。 你该闹就闹,有意见你就跟他说,让他改,你得调教啊。 妈跟你说,这男人啊,你看着他挺厉害,其实有时候也挺幼稚的,尤其是你们刚结婚,你赶紧给他立规矩,现在好调教,你等过几年成老夫老妻了,那就定型了,现在不调教好,以后生气,受累,都是你的。 妈跟你说的都是经验,你记着点儿!” “嗯嗯嗯!” 这可真是掏心窝子的话了,就是亲妈都不一定能说的这么透,她抱着老太太又想哭了,这样的婆婆,她怎么能拥有一个这么好的婆婆呢! 说了一会儿,除去最开始真的是悄悄话,后来声音也渐渐正常,屋里的三个大人都是部队出来的,前面的听不清,但是后面可都听的清清楚楚。 两个大男人到还好,心思没有那么细腻,钱老太太的脸色可真的就不好了,这话,就是在“啪啪”打脸,偏偏的她还不能说什么,只恨不得能把那不孝儿子回炉重造, “听听听听,人家当老婆婆的都能说出这样的话,看看咱们家那个亲爹亲妈,就这样的爹妈,孩子得多眼瞎能愿意回去?” 老爷子板着脸,钱暻更是苦笑,他爸妈,他能说的都说了,还真是没有办法。 磨蹭了一会儿,满满端着几杯水进屋,放到炕桌上, “你们,先休息一下,喝点水暖和暖和。” 显然几个人都没有这个心情,老太太立马又挪到她身边坐着, “孩子,你叫满满是吗?” “......对,之前叫陆满满,喉咙陆家找回自己的孩子,就先入为主认为我是苏家的孩子,直接就给我改姓苏了。” 这些都是能查到的,路上钱暻也给老爷子老太太解释了,老太太忍不住哽咽, “孩子,苦了你了,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动了动手,发现抽不出来,她干脆就任由她握着, “也,挺好的,也就是这几个月才发生了这些事,之前,陆家对我还可以。” 大致情况老太太都听钱暻说了,只是亲耳听到,她亲口说出来的,总是格外的让人心酸,尤其是她不哭不闹不诉苦,反倒是轻飘飘的还带着笑的一句“挺好”,更是让人难受。 前十八年没找到她,倒是也就罢了,只是,小昭拼着命过来找到人了,小哥俩在这跟妹妹联络感情,这当爹妈的都干了什么? 当时孩子心里该是什么感觉,该有多难受啊? 老太太哽咽的几乎不能出声,把人抱在怀里轻轻的拍着, “孩子,是,钱家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这种亲密,这种浓烈的直接情感,除了阮云铮,其他人,是满满不大适应的,尤其这老太太,这是第一面,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您,要不要先冷静一下,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咳咳!” 索性,钱昭醒了。 扫了一眼眼前的场景和几个人,他迅速的判断出身处哪里,心里窃喜,也有一丝感叹,到底还是来了吗? 那妹妹,会不会生气? “爷爷,奶奶,大哥,妹妹,我不是做梦吧?我居然看到你们在一起,” “哎,小昭啊,你醒啦,你可吓死奶奶了。” 满满往后退了两步,把最近的位置让出来,看着钱家人和医生一拥而上,然后,慢慢的退出了房间。 阮云铮兄弟俩已经回来了,只是看见来了客人,他们就都回了厢房换衣服,一进堂屋,就看着满满从西屋出来,有些失落的样子,阮云铮顿时心头一紧,抓着人进了东屋, “媳妇儿,咋了,他们欺负你了?” 满满摇头, “没有,我没事,病人醒了,他们在看病人,我就是,出来透透风,” “真没事?那怎么不开心?” 满满,“......” 嘴角顿时就滑下来了。 这是正儿八经的亲家登门,不管怎么样,不管满满的选择是什么,阮家的态度是要有的,给儿媳妇儿撑腰嘛,老太太很是舍得的抓了两只小鸡,又派儿子去买肉。 而西屋那边,一群人围着钱昭检查一通,才发现另一个主角,不在了。 钱暻默默的看着门口,他们都扑上去问候小昭的时候,妹妹就一直在往后退,然后,“伤心”的出去,被妹夫抱走了,全程看现在眼里,他总觉得神情有点不对。 “哥,妹妹呢?” 阮云铮也在问, “那个病号怎么也来了?这么折腾,能行吗?” “......不知道,不过人家不是带着医生呢吗?” 老太太的态度很热情,但是满满却再也没有第一次见到钱昭的心情,甚至有点,不想面对了。 阮云铮将人抱在怀里安慰一会儿,就听到老太太喊开饭了,然后小姑娘也哒哒的跑过来又郑重的通知了一次, “好了好了,天大的事,也得先吃饱肚子,待会听听他们的想法,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拒绝,别为难,别犹豫,这是自己家,你说了算,你不想做的事,谁也不能逼你,知道吗?” 刚才的情绪突然低落,满满自己都莫名其妙,不过,都被阮云铮这几句话治愈了, 抱着脖子蹭了蹭, “嗯,我知道,还好有你,还有妈在。” “不是,你夸我就夸我,为什么每次都要带上别人?总感觉我不是你的唯一了?” ~~~~~~~~ 饭菜很丰盛,但是钱家人都没有吃饭的心思,寥寥几口就放下,钱昭倒是吃的不少,而且,饭都没吃完,就跟小姑娘有说有笑的了,不得不说,也,挺厉害的。 至于其他人,钱老太太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吓得满满都没敢往那边坐,一直跟在阮母身边,半步都不离。 钱老爷子本来还就不多,进门一共也没说几句话,不过听到他们说到满满以前的事,还会突然的黑脸,或者摔打一下碗筷子。 至于钱暻,从进门这脸就是苦的,吃了两口饭,喝了两缸子水。 这桌子一撤,满满就是再不想听,也得听着了,老太太的意思自然是想让她回去,还保证回去后她和钱昭都会再老宅生活,跟郑艳秋,也就是钱母碰面打交道的机会会少上很多。 “这次来的匆忙,是直接跟着钱暻出来的,没回家,” 老太太从身后的包里掏出一个存折,推到满满面前, “其他的东西以后再给你,这个存折,是奶奶随身带着的,钱不多,你先拿着,这么多年,钱家欠你的,太多了。” 满满垂着视线,没说话,也没有碰那个存折,本来钱母看她就不顺眼,要是她真的拿了这个钱,这不是妥妥的给人家准备的帽子吗? 再说,她也不缺钱,最最重要的是,她是真的不想跟钱家有金钱上的牵扯。 倒是阮云铮看了一圈,顺手就把存折拿起来翻开了,眉头一挑, “呦,媳妇儿,上回说你泥腿子,浑身细菌,这才多长时间,就拿钱砸了?我想问问,这是补偿啊,还是买断生恩,或者封口费?” 不得不说,阮云铮是会阴阳人的,当时在场的几个人,钱暻,钱昭,满满,阮云铮,好家伙,都在场,这话,自然也都明白嘲讽的是谁。 钱暻抬头看看他,想说句什么,看看满满平淡的神情,到底没说出来。 老太太脸色也不好,被一个还没有被承认的孙女婿当面嘲讽,该说不说,是挺难看的,但是是自家孽障造的孽,孙女婿还是为了孙女出气,她能说什么? 偏偏的小孙子在旁边还轻轻的来了一句, “奶奶,” 带着点祈求的意味, “之前,是我妈,口无遮拦,妹妹,妹夫,对不住,妈是着急我,并不是有意侮辱,我替妈给你们道歉。” “小昭!” “哥!” 他们知道他妈的想法,但是能说吗?要是说了,那才真的是把妹妹越推越远。 显然,老太太也是这么想的 “满满啊,这个什么都不是,就是我一个老婆子给孙女的零花钱,这些年不在家,就当奶奶给你不得这十八年的零花钱,你就放心收着就是,谁也不敢说什么。” 老爷子也跟着点头助攻, “对,你别多想,你奶奶老早就想要个孙女了,你要是在家里长大,现在也肯定是你奶奶的心肝,心头肉,她的好东西多着呢,以前啊都说要给孙女留着做嫁妆,给你你就收着就是,你不收,她才会不放心。” “收着吧,等以后回去了,或者下次我们再过来,再给你带其他的礼物,你放心,这十八年你应该得到的,爷爷奶奶都会补给你,你不用多想,你是钱家的血脉,这就是你应得的。” 满满一句话没说,存折被钱昭捏着塞到了手里, “收着吧,你要是不收着,就还是拿我们当外人,那我们就算有事,也不好意思说了。” 阮云铮轻哼一声,对他们这个态度还算将巴满意, “媳妇儿,收着吧,当私房钱,你自己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要是再塞回去,却是有点不大好看,满满犹豫了两秒,道了声谢,就算是收下了,老太太松了口气,笑容也真切了些。 “那个,满满啊,那个,小昭的情况老大是不是跟你们说了? 他从小身体就不好,这跟你没关系,” 跟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个事,还真的麻烦你。 听说上次小昭过来吗,是你们救了他,还陪着他,那两天的状态特别好。 而且,回去后他也一直惦记着你,惦记着你说过要带他玩,我就想着,他喜欢你,能不能麻烦你们,让小昭在这边住一段日子?” 说着,她的目光从满满身上,移到了旁边的阮云铮身上,然后是阮母身上, “亲家母,您看,方便吗?” 阮母不好说,但是阮云铮今天已经立下了混不吝的形象,就自然不客气了, “那个病秧子?不是说都病危好几次了吗?在医院都没好转,住我家就能好转了? 不过,说实话啊老太太,您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我对他没有什么感觉,他的性子很好,我媳妇儿也挺喜欢,也心疼他,我家房间也不少,也能好饭菜的养活他,顿顿细粮,我能供得起,我媳妇儿也舍得。 但是就他这身体状况,您放心吗? 反正我是不放心。 我们这救命恩人都一句好没捞着,光捡骂了,恨不得祖宗十八代都给骂出来。 你说,万一哈,万一这病情再严重了,或者感冒发烧的,您也看见了,农村的房子,和城里的不一样,万一受冻受风,这个我可不敢保证,你说说,到时候不都是我媳妇儿的责任? 就那个谁,不得把我媳妇儿吃了啊? 或者万一半道知道他在这,再过来闹,这眼瞅着就过年了,别说我们,就说在这病人,你们也希望他能过个消停的年吧? 光把他放这,隐患还在,这,谁能放心。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话不好听,但是确实是实话,而且,就钱母那个性子,真的偏激起来,那可真的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的。 钱昭听着,这脸色变幻的,妹夫不讨厌他,妹妹舍得给他吃细粮,也欢迎他住下,但是,人家怕麻烦,重点是,这个麻烦的来源。 阮母也有些为难的开口, “亲家母啊,儿媳妇儿就是我们自己的孩子,这小昭也是个好孩子,但是你也看见了,咱们农村就是这么个条件,吃吃喝喝,能花钱解决的倒是没事,云铮和满满他们都年轻,能赚钱,自己哥哥也是自己人,花钱也是应该的。 我们都好说,儿媳妇儿,按你们那边说,是你家的孩子,跟小昭是兄妹,那就是云铮的大舅哥,自己家孩子,我们能做的肯定不会推辞。 但是云铮担心的也没错,咱们不怕花钱,但是这责任,是真的担不起啊。 尤其是,如果这事跟满满沾边,我也怕,到时候,为难的还是她啊。” 老太太显然也明白他们的顾虑,低头思索着。 阮母想了想, “其实,这个季节对病人来说不太好,外面冷,马上上冻就不大好出去了。 不过,亲家母啊,你们要是真的想让小昭住下来,我有个想法,要不你听一下?” “你说,都是自己家孩子,你们考虑的周全也没有问题。” 钱昭有些呆愣,还有些紧张,他是个成人,但是选择权从来就不在自己手里,他也庆幸今天来的是爷爷奶奶,他,还有希望。 小姑娘小脸都凑过去了,钱昭都没发现,小姑娘鼓鼓脸,滑下地,抱着满满的大腿, “二婶,他是不是馋桃子啦?” 桃子? 钱暻第一时间就把目光转过来了。 不过还是自家人了解自家人,阮云清这个亲爹毫不客气的弹了一下脑瓜崩, “别拿别人说事,是不是你自己馋了?” 小脑袋躲闪着,也嘿嘿笑, “二婶,我都好几天没吃桃子啦!” 阮云铮也跟着轻哼, “小馋猫!走吧,二叔带你洗桃子去。” 空间里的水果,从头到尾,见光的都只有桃子一种,有时候大人不在家,她会偷偷的给小姑娘偷偷加餐,不过,都是偷偷的,两个人的秘密的那种,秋收后,她就找机会弄出来一些桃子,让阮云铮大大方方的放进了地窖。 现在阮云铮就是要下地窖去取。 不一会儿,小姑娘就端了一小盆洗好的桃子进来了。 小孩喜欢小孩嘛,钱昭年纪大,但是瘦小,在小姑娘眼里,这也是个孩子,是个哥哥,所以端着盆就冲着他去了, “哥哥,吃桃子。” “就给他啊,那我们呢?” 分了一圈,盆里空了大半,软运作才慢悠悠的开口, “欣欣啊,这个是谁?” 他指的是钱暻,小姑娘很干脆, “叔叔呀,” 然后一扭头,小小声的吐槽, “抢糖葫芦的坏蜀黍。” 糖葫芦,是钱暻和钱昭心里的疙瘩,钱昭脸上的笑容立即就消失了,他已经想起来那天他妈疯狂的动作了,拿着桃子的手微微收紧。 “欣欣啊,你的好吃的还有吗?要不要跟这个哥,这个小叔叔分享一下?” 钱暻是坏蜀黍,小姑娘最亲近的外人就是钱昭了,很快,她就去东屋端了自己的零食笸箩回来了,往钱昭面前一放, “看,都是好吃哒,这个是二婶给哒饼干,这个是奶炒的栗子,可甜可面的啦! 你是不是吃药药啦?给你吃糖,吃糖就不苦啦。” 童言童语,最能暖人心。 钱老太太年轻时候就是个雷厉风行的,很快就下了决心, “亲家,村里还有空着的院子吗?如果我们两口子和小昭,加一个医生都留下来,能住得下吗?” 钱暻一急, “奶。你们?” “行了,就这么定了,我们回去也没什么事,在家也不放心,还不如在这看着了。 你回去给我们开介绍信,时间要长一些的,一会儿我给你写个单子,你把上面的东西给我弄过来。” “不是,奶,爷爷你也不劝劝?” 老爷子也坐的稳当, “劝什么劝?我们两口子回去也没事,这些年惦记小昭,也没能做点啥,现在有机会,就是在这陪陪小昭和,满满,也是好的,不然回去也不放心,你奶说的没错。” 第95章 是为了我吗? 虽然名义上都是来看满满的,但是她还真就没操心,后面的话题她几乎都没插嘴。 住在村里,其实是不大现实的,这个季节,空了一年或者几年的房子,没有人气,那都是冻的透透的,不好好收拾一番基本都不能住人。 而且,虽然老太太一口肯定他们在这就没有问题的,但是他们最厉的钱母,和那天满满见过一面的钱母,都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满满对钱家的抗拒,很大程度都是因为这个人。 这么大的隐患还存在,她心里其实并没有多轻松。 本质上,她就是个怕麻烦的人,所以才会察觉钱母性子的第一时间,就选择的退缩,她只想清清静静的过日子。 这次他们的突然到来,其实,给她的感觉并不好。 安排了他们临时住宿,回到房间,她的心情也有些闷闷的。 阮云铮看在眼里,也知道这不是劝的事,只要见家人在这儿,她的心底总是有不安的。 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把门一插,进被窝就把人抱在怀里, “媳妇儿,想不想出去玩玩?” 满满, “????” “去哪儿?” “省城,” 黑暗中,满满攸的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让他们回去?我们,跟着去?” “总归是他们想跟你离得近点儿,在家里,我看出来了,你并不喜欢,却又不好拒绝,而且,这位老太太的话,是想把你架起来,让你不能撒手不管。 妈那会儿接的话,倒是没问题,只是,快过年了,住在村里肯定不是秘密,村里人到时候也会像看热闹一样。 而且,你也担心,钱家其他人会来,会,影响了我们正常的生活。 这些,你都不喜欢,对吧?” 满满眨眨眼,莫名的就有几分委屈,看吧,一个才结婚来两个来月的人都能看出她的情绪,可是,那些自诩是她血脉亲人的人,却只会软刀子磋磨她,将她架在道德的标杆上,让她不得不按着他们的意思行事。 “你看出来了?” 带着浓重的鼻音,小脑袋也自觉的偏了过去,阮云铮心疼,一只手臂伸到她脖子下,另一手将人揽在怀里,抱着狠狠地亲上去, “你说呢,我是你男人,这点脸色还看不出来? 我跟你说过,不要委屈自己,不喜欢他们留下就不留,不希望他们打扰我们的生活,就把他们请出去。 不过这个名头不能落在你身上。” 满满被亲的七荤八素,脑子也不打转,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问出来了, “那落在谁身上?” “走着看呗,你要是真回去,自然就有人坐不住了。 他们不是说心疼你这个孙女吗,那就做出心疼的姿态来,光嘴上说说算什么?” “你的意思是,跟着去省城,一方面确实能陪着钱昭,另一方面也看看钱家老人的态度,然后在决定下一步要不要认亲?” “不认,你说不认就不认。” “唔~~~~~好好说话~我喘不上来气了!” “好好好,好好说。 认不认都是你说了算,我的意思是,看看他们的态度,如果都是算计,那么到时候我们离开,谁也不能说什么。 如果是真心的,那你以后也当多一门亲。” 满满抗议, “我不......” “乖,你听我说,” 男人又亲了亲,有些气息不稳,被子底下的手也开始不安分, “如果是真心对你的,我们不排斥,多一家人对你好,我高兴,真的。 就算没有父爱母爱,那也是他们眼拙,你很好,你值得得到更多的疼爱。 我不喜欢你说,你没有娘家,说你背后没有人可以依靠,你背后有我,有阮家。 我也希望你能有更多的靠山,不管干什么,我都希望你能有更多的底气,就是我,也不能欺负你。” 阮云铮本来想的是,他缠一缠,媳妇儿就没有心思想其他的事了,结果这一抱,倒是他真的有些情动。 自己的媳妇儿,嘴边的福利,自然是不能放过的, “媳妇儿,你就想着他们,你看看我,” “唔!你~别乱动~” “乖!让我亲亲~” ~~~~~~~~ 第二天一大早,钱暻紧急归队,剩下钱家的老两口和钱昭,外带一个医生。 这可好,老弱病,阮云铮都无语了。 他干脆的就坐实了混不吝的人设,改了昨天的口风跟跟老太太“摊牌”,他不想让媳妇儿跟这样的爹妈有过多的联系, “我媳妇儿性子软,受欺负了也不敢回手不敢回嘴的,你敢保证你们家的人不会来,不会捣乱吗? 你们以后是抬腿就走了,我们家可不走,到时候惹出来的麻烦,谁给我解决?” 老爷子老太太虽然不是高位,但是也确实是从部队出来的,对这样的混不吝其实并不怕,难的是,他对自己媳妇儿,也就是他们的孙女还确实是真的好,也真的是为她着想,这就不能来硬的。 “云铮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们都是满满的至亲,你担心的情况不会发生的,家里那边,我会让人看着的。 而且,那个郑艳秋,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妇女,重男轻女是有点,但是再恶毒的心思,她应该是没有那脑子,她也没有那能耐找到这边来,这点你放心好了。” “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如果真有人惹我了,我也不怕,反正我自小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人。 你们也可以去村里打听打听我,看看大家伙的评价。 这后面就是大山,我自小就在山里跑。 再不行就报公安,哦,对了,上次那个盛兄弟,还欠着我们人情呢,帮我给我媳妇儿出气这种小事,他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没有逻辑,主打一个混乱,但是该说的都说了, “我就想跟媳妇儿好好的过日子,我媳妇儿下乡就嫁给我,你们应该也查到了她当时的难处,她也是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想跟你们有过多的牵扯。” “这怎么是牵扯,这是我们钱家的孩子啊?我们让她认祖归宗,这怎么还错了呢?” 阮云铮叼着一根签子, “认什么祖归什么宗,我媳妇儿愿意才算。 她要是不愿意,那她就只是我媳妇儿,就算是入,也是入我阮家的族谱。 还你们家的孩子,这案子从头到尾,复杂吗? 一个农村妇女弄出来的,她自己都可能记不清楚的换孩子,跟人贩子没有任何关系,甚至人都没出县城,就在出生的医院附近,你敢说这十八年你们真的认真找了认真查了? 当时一起生产的就四个人,就是挨个问,也能问出来点线索吧? 但凡你们把朱春花按住,用不了一天就招了,你们早就能把孩子找回去了。 但是你们干了吗?查了吗?找了吗? 还是只会动嘴,或者登个寻人启事,到处宣扬自己想念孩子?” 阮云铮是真的为媳妇儿不满的,这案子要说复杂,还真的就没有,生孩子的四个人,作案的是其中一个,偏偏的这孩子就养在医院附近的陆家,按照正常逻辑,丢孩子的很大几率不都是在医院吗?那查的重点也应该是医院。 偏偏的钱家就当年报案,然后就离开了,这十八年,都没有找人回来查过。 “呵!你们都说是真心想找回这个孙女的,说实话,我是真没看出来你们的真心有多少。 就这样的就爱,我媳妇儿回去能有好日子过?不得让人欺负死? 不过既然都说到这儿了,我也干脆就明说,我们知道,你们这次来,也就是为了钱昭,他还不错,我媳妇儿也算是喜欢他,这点上,我们可以配合你们。” 老太太脸色都黑了,被一个小辈这么质问, “条件?” “不要让那个女人打扰我媳妇儿。” “就这样?钱呢?” 阮云铮彻底冷笑, “就这样,不稀罕。 我们配合你们让钱昭开心,你们保证我媳妇儿的安全,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打扰,就这样。 至于钱,昨天的存折,就当是抵了钱家弄丢她的亏欠了。” 阮云铮离开后,老爷子老太太半天没出声, “你说,这是那孩子的意思吗?” 老爷子站在窗前,堂屋门口,满满跟小姑娘正一人一个的分吃的,对他们这边没投过来半点目光,倒是会时不时的跟屋里的钱昭说一句话,或者让小姑娘给他送去。 从大门外进来阮云铮,手里拎着一包东西,后面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两个人迎上去,然后几个人就进屋了。 影影绰绰的,能看见昨天去过的西屋的几个人影,好像还忙着做什么,都低着脑袋。 “不知道,但是那孩子,昨天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对我,不热情,我问一句她说一句,也几乎没笑过。 郑艳秋到底干了什么,让孩子这么反感?” ~~~~~~~ 西屋里,炕上摊了一小堆山楂,小姑娘兴冲冲的跟钱昭分享, “你要吃糖葫芦嘛?我二婶会做糖葫芦,那么那么好吃,那么那么多糖!” 苏云毅也打岔, “姐,你不是说等下雪再做吗,怎么这么早?我今天要是不来,是不是就都让他吃了?” 钱昭一愣,他,是他吗?特意给他做的? 摆在一边的签子短粗短粗的,和上次大哥带回去的一样。 “那个,抢糖葫芦的叔叔,是从你这抢的糖葫芦嘛?” “是呀是呀,他抢了好几个,我都没吃够。” “我姐做的山楂,好吃。” 一回生二回熟,等老爷子老太太耐不住过来的时候,满满已经捏着串串在沾糖了,两个孩子守在附近,“呲溜呲溜”的配音, “好了吗好了吗?” “姐能吃了嘛?今天这么冷,是不是一会就好了?”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 天气冷,放着糖葫芦的方盘放在外面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定型了。 再次端进来的时候,阮母也回来了, “呦,好啦?上次钱暻非要带回去几根,其实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拿回去就化了。 都尝尝这个,刚做的,好吃呢。 我们家满满啊,手艺就是好,还教我糖炒栗子呢。” 满满瞄了一眼阮云铮,总觉得婆婆今天好像是被阮云铮上身了,这话说的,老太太的嘴角翘了好几次,都没翘起来。 “满满,你们,特意给我做的?” 钱昭心里说不清什么感觉,答案不重要,是不是的,明摆着的,他心里清楚。 不过,满满也没想瞒着,大方的承认了, “是啊,上次的你不是没吃着吗?我好不容易学会的,你也是好不容易来一次,总得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啊!” “快吃快吃,一会儿就化啦!” 上次的糖葫芦,更多的是一种执念,代表着妹妹对他的牵挂和祝福,而今天的,更是让钱昭心里发涩,也有些雀跃,谁不喜欢专门的,例外的,特意的。 钱昭也一样,这糖葫芦吃在嘴里是酸的,却比刚吃过的桃子还要甜上几分, “谢谢,妹妹!” 妹妹什么的,满满就当没听见,神色自然的咬着山楂,客气的邀请老头老太太, “闲着没事做的零食,这几个扁的不算硬,要是不嫌弃你们也可以尝尝。” “对对对,” 今天阮母的情绪特别好, “这个扁的,是满满特意做的,就怕像我这样牙口不好的咬不动,亲家,你们也尝尝。” 门口的阮云铮瞄了一眼没说话,老太太今天发挥超常,没看对面两个人脸都黑了。 有两个孩子时不时的闹出点动静,气氛倒是也没有特别尴尬。 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听出了阮云铮的三层意思,不想把郑艳秋那个疯子惹到家里来,所以说的“配合”,应该是可以陪着小昭回省城,但是要保证他们不被郑艳秋他们那对亲爹妈打扰,昨天给的钱就相当于是,买断了。 两方就一件事有关系,除了小昭,以后两家不要有牵扯。 说实话,老太太心里是不舒服的,一个是被晚辈当面打脸,另一个,她自认为上门后对这个孙女的态度和诚意都不算差,这孩子怎么就防备的这么深呢? 第96章 到省城 留下和回家相比,老太太自然选择回家,那边是自己的地盘,干什么都方便不说,就说这孩子,回去后看到家里的条件,或者家里人的关心,也能改变态度。 是的,老太太一直都觉得满满是心里对郑艳秋有怨气,所以才会嘴硬,对家里人都这么反感和警惕,现在既然能松口跟着回去,就是态度已经有了变化。 这么一想,老太太倒是自己就把自己劝通了。 “行,回去,你跟我们一起回去。” 满满和阮云铮对视一眼,脸色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 倒是钱昭,眼中的喜悦瞬间就溢了出来, “妹妹,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家吗?” “唔!也不算是,” 满满瞄了一眼老太太,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不是回家,是做客,钱奶奶邀请我们去她家里做客。 你欢迎吗?” 做客? 老太太眼眸眯了眯。 钱昭惊讶了一下,很快就点头,声音也带着几分雀跃, “欢迎欢迎,太好了,奶奶,你请了满满怎么不告诉我,那我也要去老宅住。” “好,” 对待孙子,老太太的态度顿时就温和的不行, “行行行,你也去,以后啊,你就跟着奶奶住在老宅。” 说了要走,老太太比满满要着急,当天中午,就有人开着车子过来了,还是两辆,一行六个人,没等村民围过来看热闹,两辆车就很快的离开了村子。 阮母和阮云清站在门口看着车子的影子,小姑娘还不高兴呢, “奶,二婶啥时候回来啊?” ~~~~~~~~~~ 车上,满满的情绪也不高, “你说,她是什么心思,这么快就答应了?我怎么感觉,她比我还着急呢?” “两个目的,一个为了钱昭,一个想认回你。” 满满直接就被他这干脆的劲儿逗笑了, “这么肯定,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会想认回我?我现在就是一个下乡的知青,还是个已婚的,可没有利用价值。 而且,我也没看出来她有多少感情,那会儿抓着我哭,我都没有多少感触,不都说亲人相见,两眼泪汪汪吗,我怎么没有?” “你啊,” 阮云铮毫无形象的往后座一瘫,胳膊搭在后面,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满满在她怀里。 “你看谁都是好人。 他们认你也不一定是为了情感,你自己觉得没有利用价值,但是你想想,这么多年,钱家找孩子的事情闹得差不多人人皆知,如果,半道就这么停了,外界会有什么猜测?” 满满不笨,虽然是活了两辈子,但是对于人情世故,和社会险恶,见识的还真就不太深,正常的脑回路, “那还能有什么说法,找到了,或者不找了呗,这不很明显的嘛!” “是啊,钱家也算是从政吧,他们这么多年嚷嚷着找找找的,也不排除是为了名声考虑,所以你说,找到和不找了,有什么区别?” “啊,你的意思是,这个事不会是秘密,肯定会有人知道,那不认,是最坏的一个结果,舆论上对钱家来说,不友好。 所以这个时候钱家的态度,也几乎决定了外界对于钱家的态度,是吗?” 阮云铮眼底都是笑意,这脑子转的就快,一旦从局中人跳出来变成局外人,看到的东西自然不一样,立马就看清了形势,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对你也确实还是有感情这个可能性,不过媳妇儿,不是我背后说人啊,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是对他们,还是我,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保护好你自己。 知道吗?” “好。” ~~~~~~~~~ 车子一路不停地进了省城,直接就奔了钱家祖宅。 钱家祖宅位于城市中心,离钱父住的地方不近,据说开车也要一个小时。 睡了半路,直到车在祖宅门口停下来,满满才懵松的睁开眼睛, “到了吗?” 阮云铮瞄了一眼窗外,不急不慌的给她揉揉太阳穴,捏捏脸,看她清醒了,才给她套上棉袄, “媳妇儿,到了,缓一缓再下去,别冻着了。” 钱家祖宅是个四合院,面积不小,正房午间,两侧各有厢房,好像也是四五间,她也没仔细看。 在正房里坐了半天,也就看见一个妇女前后的忙活着,端茶倒水,又被老太太安排去给他们做饭,从他们进门就没闲着,老太太介绍, “那是你二婶,你二叔一家跟我们住在一起,他家里还有两个哥,等回来了再给你们介绍。” 房间是老太太离开时打电话安排收拾的,厢房,不知道是特意还是凑巧,和钱昭的房间是挨着的。 颠簸了好几个小时,带着行李进了房间,两口子没事,也干脆的就休息一会儿,等着来叫吃饭才起来。 一桌子人,认识的就老太太喝老爷子,以及一直在干活的二婶,另外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估计就就是老太太口中的二叔。 还有两个男人,两个女人,男人和钱暻差不多的年纪,一个比较严肃,一个,带着眼镜。 “这是你二叔,这是你二叔的儿子钱平,钱安,你都叫哥就行,这两个是你嫂子。 这是,你大伯家丢失的那个妹妹,满满。” 好吧,介绍的也算是比较客观了,几个人互相点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其实钱平和钱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发现奶奶和妹妹这态度不对,正常来说,这种相认的场面也不应该是这种陌生人相见的样子,再说,大伯的女儿,大伯两口子呢? 不过看爷奶的态度,他爸都不问,他们就更不敢问了。 不过一顿饭下来,几个人也算是认识了,也能说上几句话,饭后分开的时候,钱平还特意叫住了满满, “今天应该累了吧,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没事,让你嫂子带你出去逛逛,买几件衣服,就当大哥欢迎你回家的礼物。” 钱昭没出来一起吃饭,据说是折腾回来又病了,满满想了想,还是过去看了一眼,才回了房间。 可能是不是自己家,回了房间才算是彻底放松,往床上一趟,她第一句话就是, “铮哥,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家?能回家过年吗?妈说过年要给我包一个大红包呢。” “怎么,后悔了?” 满满爬起来,倚着阮云铮嘟囔着, “不算后悔,就是感觉,不喜欢这里,我想快点完事,早点回家。” “行行行,早点回家。” 虽然都没说这个时限,但是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钱昭的身体,真的不乐观。 不过这时候说也不合适。 满满其实是个喜欢逛街,喜欢到处溜达的性子,但是跟着不熟悉的人,她实在是真的不自在,所以钱平媳妇儿邀请她去买衣服的时候,她是犹豫了半天才答应的。 想着去就去吧,来一趟,正好看看县城没有的东西,有喜欢的找机会买了放在空间里,正好也给家里老人孩子多买些零食和衣服。 可能是得了老太太的话,全程买东西都没用她付钱。 钱平的媳妇儿吴丽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满满对她的印象还是可以的,没一会儿两个人也就算是熟悉了。 “小妹,我姐就在这边的国营商店上班,你看看有什么喜欢的,我让她给你留着。 我跟你说,这衣服样子,这边挺多呢,你长的好看,撑衣服,多买几件。” “还好吧,我不太喜欢花哨的,而且在农村也穿不上。” “我们女孩子,又不是为了干活而生的,干活的时候穿干活的衣服,那不干活的时候还不能臭美一下了?穿个好看的衣服心情也好,你说是不是? 再说农村咋了,农村人更能干,真的小妹,我还挺佩服你呢,要是我啊,在农村都待不了三天,就得嚷嚷着回来。” 屋里也没有那种对农村人的有色眼光,就这点,满满对她的印象分就加了不少。 闻言也跟着笑笑, “我也是刚下乡没多长时间,而且,我也没下过地,我婆婆和铮哥不让我上工。” 吴丽震惊的眼睛瞪得老大, “真的假的?你婆家?你确定是你婆婆不让你干活?” “嗯,” 想到阮母,满满还真的是满心的欢喜, “我婆婆是个特别好的人,不光上工,就是家里的活,我也很少干,做饭洗衣服,我都抢不上几次。” “那,那谁干?” “我婆婆,大哥,铮哥,他们都做的比我多。” 该说不说,同样身为人家儿媳妇儿的吴丽,羡慕了, “不是,你婆婆,为什么这么好啊? 啊,不是,我不是说我婆婆不好,其实,跟别人家比,我婆婆做的也不错,我们平时上班,家里都靠她一个张罗,她也很辛苦,但是,但是,” 她顿了一下,郁闷了一下下,声音也小了不少, “但是回家我们也是要跟着一起做家务的,跟别人家磋磨儿媳妇儿的婆婆相比,我这生活就已经是非常好的了,小妹,我真是没想到,” “没想到我会遇到这么好的婆婆?还是没想到,农村也有这么开明的婆婆?” 她说话是带着笑意的,吴丽看着她不是生气,也随意了不少, “也有点吧?倒不是农村不农村的,这人的秉性,其实和是不是农村人的关系不太大,有的人骨子里就是尖酸刻薄的,那在城里生活多少年也改变不了。 不说别人,就说我娘家妈,我一直以为我妈很好,起码她不重男轻女,也让我上学了,还让我找了工作,但是,对我嫂子来说,她应该就是那种,比较普遍的婆婆,喜欢拿捏儿媳妇儿。” 满满适时的表示疑惑, “能吗?嫂子你的性格这么好,阿姨应该也是这种大方明朗的性子啊,和你说的不太像。” 吴丽看看她, “你是认真的在夸我,还是故意哄我开心的?” “当然是认真的,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得性格很好吗? 爱说爱笑,说话大方,不扭捏,直来直去,我就喜欢这样的性格,打交道很轻松,不累。” “咳!” 吴丽被夸的有点发晕,脸上飞起两片红云, “小妹,你这话说的,我都觉得不是我了,我哪有那么好啊?” “有的有的,真的,钱平哥没跟你说过吗?” 结婚时间不长,阮母不是什么拿捏儿媳妇儿的性子,满满经历了朱春花和钱母两任奇葩的“亲妈”,对母亲这个角色没有了期待,态度放的平,跟阮母相处起来,反倒是更自在。 都是愿意为对方考虑的性子,于是,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其实并不奇怪。 “我们关系好还不好吗?” “倒也不是不好,就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你们结婚才不到两个月,” 后面的话没说,满满也能想到,无非就是时间短,可能不了解,或者阮母在村里的泼辣名声之类的,她倒是不在意,她还是相信自己亲自相处的感觉,而且,婆婆护着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是啊,才不到两个月,要是之前,我自己可能都不敢相信,会遇到这样的婆婆,毕竟,我名义上的两个亲妈,对我可都是避之不及,恨之入骨呢。 你说奇怪不奇怪,我亲妈眼里,我一无是处,做什么都是错的。 但是我婆婆眼里,我做什么都是对的,她总能找到夸我的点。 我跟着铮哥出门,回来她不说我不守本分,说铮哥是不是没照顾好我,我都瘦了,说下次再出门让他细心点儿。 她心疼我下乡之后就一直受伤,不让我上工,我干一点儿活她都心疼,连做饭都怕累着我。 有好吃的从来都不会藏着掖着,都会紧着我,吃饭也总会给我夹菜,如果做的是细粮,她也会先给我。 我买回来什么东西,她的第一句话都是,你留着自己吃,留着自己用,对自己好点儿。 铮哥帮我洗衣服,她不但不阻止,还说他做得对,说男人不能惯着,不然以后就指使不动了。” 虽然都是小事,但是女生嘛,就是容易被这些细节感动,说着,她自己都笑了, “你说,这样的婆婆,你不羡慕吗?” 李秀芳已经惊呆了,听说是一回事,听她这个当事人亲口说,又是另一回事,细节,才显得更真实,她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就是亲妈也没有几个能做到这个份上的吧?” 第97章 好朋友,满满的态度 她们从国营商店出来,对面的人从那边的什么店里出来,双方也就几十米,满满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躲在吴丽身后,瞄着旁边有个巷子,几乎是一秒都没停顿,留下一句, “别说见过我,” 转头就钻进小巷子去了。 吴丽刚想介绍一下,只感觉手上一空,然后,身边的人就不见了。 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她不知道,这种事情老太太也不愿意让晚辈知道,所以她只听说是大伯家的妹妹,她还奇怪呢,大伯家的女儿,为什么大伯两口子都不去。 满满这个态度,也压根就不像是见到亲生母亲的样子,反倒是避之不及? “诶?小......” 巷子口,满满死命的摆手,示意她把前面的人打发了。 这边不想露面,还往后躲,对面郑艳秋已经抬手跟她打招呼了,吴丽只好先迎上去, “大伯母,这么巧?” 满满在巷子里探头看着,郑艳秋和上次见过的时候差不多,但是说话可比上次尖酸躲了, “呦,是你呀,又出来花钱了? 刚才我看着还有一个人,大包小包的呢,怎么,怕我看见你贴补娘家? 花起钱家的钱,你倒是不心疼?” 这是连面子情都不要了? 吴丽是小门小户的,但是能嫁进钱家,能得老太太喜欢,也不是个软柿子,结婚前她就是附近出了名的小辣椒,钱平相中的就是她这股子劲头。 顿时嘴角一压,小脸一绷, “大伯母,不说我有没有贴补娘家,就算有,只要平哥没有意见,也不知道我是哪儿碍着大伯母你的眼了? 还有,我买东西,和谁一起买东西,是我的自由。 我也不怕告诉大伯母,今天我是买了不少东西,没少花钱,我三个月工资都不够。 您要是真的看不下去,您可以去找奶奶告状,既然敢大大方方的出来,我就不怕说。” 郑艳秋瞪着眼睛,气的呼哧呼哧喘,胸脯都起伏着,老太太把儿子带走,她不知道送去了哪儿,这几天一直就气不顺,刚才说话才口无遮拦,谁知道这小丫头,半句话都不吃亏, “我说呢,平时看着还有个样儿,一见面乖乖巧巧的,一口一个大伯母的,合着都是假的? 怎么,现在这是原形毕露了?不装了?” “大伯母,我是哪儿得罪您了,至于让您这大街上不顾形象的,就跟我阴阳怪气的? 您要是真的对我有意见,不想见我,那我以后躲着点儿您,免得惹了您不高兴哈! 您先逛着,我就先走了啊。” “诶,等会儿!” 吴丽脚一顿,对上满满合手的模样,差点笑出声。 不过身边还有人,她迅速反应过来, “咳!大伯母,您有事吗? 啊,对了,小昭最近怎么样?快过年了,那天奶奶还说今年过年要好好聚聚呢!” 吴丽主动打岔到钱昭,明摆着没见过他的意思,郑艳秋想问的话也问不出口了,随意寒暄了两句,就匆匆的离开了。 “诶我说,” 有了小秘密,两个人的关系自动的就亲密起来,吴丽也是这种感觉, “小妹,你跟大伯母,见过吗?” “见过一面,不过,她不喜欢我,我也没打算跟她扯上什么关系,” “啊?那奶奶带你回来,难道不是?” 虽然跟吴丽也不熟,但是她的性子不错是一方面,她的态度也不是秘密,是能大大方方的说出来的, “不是,我听老......我听钱奶奶的意思是,钱昭身体不好,呃,想让他开心一些,之前我们见过一次,我对他的感观是挺好的,我们冬天不忙,所以才过来的,但是我们是要回去的。 我跟他们,没有面对面交流过,没有感情,也,应该没有以后。” “你,不想跟大伯大伯母他们,相认?” “不想,” 吴丽看着满满脸色淡淡的,仿佛这个话题并没有引起她的情绪波动, “我的直觉很准的,上次那次匆匆一面,我就感觉到了他们的,嗯,也算不上恶意,只能说是,不在意吧! 我从小生活的家庭,对我说不上特别好,但是也算可以,所以,我对父爱母爱,也没有多深的执念。 嫂子你也看见了,我现在也不是几岁的孩子,还惦记着找爸妈撒娇的年纪,我都结婚了,找到亲生父母对我来说,有当然好,但是,如果对我来说,如果连最基本的关心在意都没有,那你说我还有必要吗,是不是? 你看到了,我丈夫,他对我很好,婆婆,大伯哥,对我都很好,现在的生活,对我来说已经是很好了,我没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 找到亲生父母,对我来说,可能是锦上添花,也可能是,数不尽的麻烦。” 吴丽“啊”了一声, “你认为,大伯母会是那个麻烦?” 没用满满回答,她自己就接着说了, “我跟大伯母相处的不多,我就知道她好面子,喜欢端着架子,比较强势,家里的事,好像除了大伯,其他的事都是她说了算。 钱暻哥前几年处过两个对象,一个是战友的妹妹,另一个是同学,就是他战友的妹妹,他们领导给做的媒,都快要成了,就是因为大伯母不同意,又哭又闹又是寻思的,钱暻哥实在没办法了才分开的。 本来大伯母还要去找他战友闹一闹呢,是钱暻哥发了脾气,说她要是去闹,他就打退伍报告,大伯母这才消停的。 后来她给钱暻哥介绍了好几个,吓的钱暻哥都不敢回来了,也就是这两年小昭身体不好,他才调回来的。 嗯,虽然大伯母确实有点强势,但是你们这么多年没见,她肯定也是惦记你的呀?她可是就你一个女儿。” 满满跟她说了第一次见面的前因后果, “反正,也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但是即便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就是这,这么随意说话,这个性子,我就,不太喜欢。” “小昭,却是是个好孩子。” 吴丽看了她几秒,也不知道再说什么。 大伯母的性子,她接触过,也听婆家人说过,却是不是个好相与的,最重要的是,她嫁过来好几年,还真就没有从大伯母嘴里听说过这个小妹的事,反倒是大伯几乎每次都会提到,说什么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在哪儿,过的怎么与之类的,大伯母都是嗤之以鼻。 想到这些,劝的话就更说不出口了,看着满满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心疼和可怜, “没事小妹,我支持你,这样的父母,这样的家庭,确实认了还不如不认。 不过,以后你要是回去了,你可要给我写信,咱们要保持联系,就算你不喜欢钱家,单独论,我们也是能成为朋友的吧?” “当然啦,你这么好的朋友,我怎么能不要呢?高兴还来不及呢? 到时候我给你寄蘑菇,山货。” 满满这话是没有水分的,吴丽的性子很好,相处也很自在,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她也很高兴。 “就是你带过来的那个?” “嗯嗯,那个蘑菇啊,是我婆婆他们自己上山采的,山货是铮哥和大哥背回来的,算不上什么贵重东西,但是吃个新鲜呗!” “怎么不是好东西,我跟你说啊,在农村常见的,但是这边还真不多,想买都不好买。 我就喜欢那个炖小鸡里的蘑菇。 你说的我记着,你可别回去就把我忘了。” “不会不会,回去我就给你写信,一天写一封,让你天天都能想起我,想忘都忘不了。” “哈哈哈!” 有这么一个人,满满觉得,在钱家的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她本就无意认亲,所以每天除了吃饭时间,就是静静地陪着钱昭,看书,下棋,或者就是说话,相处方便,空间里的水她就没有吝啬,借着倒水的机会没少掺进去,只能说,那真的是只能强身健体,而且,强身健体的效果居然还不错,也可能是心情好,钱昭脸上不光笑容多了,也渐渐地有了血色。 就连老太太看着都多了几分沉思, “小丽,你跟她接触的多,你觉得,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吴丽看了看老太太的神色,顿了几秒, “她,怕麻烦。” “怕麻烦?你是说,因为怕麻烦,所以,对我们这些亲人,才会避之不及?” “倒也不全是,” 吴丽斟酌了一下,满满跟她说的话,对钱家的态度,是大大方方的,而且,这几天她的表现也是这样,人家压根就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样子,说给老太太知道,应该也是可以的, “奶奶,您知道,之前,她和大伯大伯娘一家是见过的吧? 她很敏感,大伯娘不在意甚至忽略的态度,给她的印象不好,而且,她婆家人对她都很好,尤其是她婆婆,对她比别人家的亲妈还要好,这两相一对比,她对认亲并没有什么期待。 不过,她还是很喜欢小昭的,她跟我说了,您让他们回来时存着认亲的心思,但是她只有一个心思,就是让小昭开心一些,说,他们还是要回去过年的。” 看了一会儿,老太太幽幽的叹口气,转身往回走, “你也觉得,她的想法是对的吗?” 吴丽悄悄的回头看,玻璃窗里,满满正拿着一个桃子递过去,小昭脸上都是笑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眼睛都笑弯了,不过看的出来,是真的高兴, “奶奶,我没有经历过小妹的经历,不好评价,不过,” 回想着钱平说的满满这些年的事情,和最近几个月的遭遇,她慢慢的说到, “如果是我,从小就被迫和家人分离,中间又被人逼迫下乡,短时间内被错认,被人骚扰,差点被卖,受伤,被迫结婚,我想,我心里应该会有怨气的吧?对养父母,和对亲生父母。 如果不是最开始的错误,因为亲生父母的疏忽,那有些事情,有些遭遇,都是完全不会发生的。 那些痛苦,是,都是那个换孩子的人造的孽,但是究根到底,跟亲生父母也是脱不了关系的。 要是正常的相认还好说,她这,小昭都找过去了,兄妹相处的那么好,明明就是很好的开始,结果,” 后面的话她没说,老太太也没说,发生了什么她心里清楚的很,只是她一直觉得是这个孩子气性大,矫情,也没有仔细想其他的, “你说,如果是为了小昭,你大伯母能不能......” 吴丽更干脆, “奶奶,第一次见面难道小昭不在现场吗? 上次钱暻哥前脚带回来糖葫芦,后脚小昭就被送医院急救,您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前几天我们上街碰到了大伯母,但是,小妹直接躲了起来,您知道为什么嘛?” 一连三个问题,弄得老太太那点心思都没有底气了,有点恼羞成怒, “你这死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吴丽看着老太太不是很生气,也没怕,笑嘻嘻的挽着, “瞧您说的,我这不是为您解忧来了吗? 知道您担心什么,您总是想着家和万事兴,总想着一家人即便是有磕碰,就跟牙碰着舌头一样,不管怎么做都是两败俱伤,我猜的对不对?” 老太太哼了一声, “接着说。” “奶奶,大家确实是一家人,但是,事实上,这次来之前,小妹没有吃过钱家一口饭,没喝过钱家一口水,甚至,出生的时候有没有喝过一口奶都不知道,咱们对她没有恩。 人家就是不想认,也是说得过去的。 我一个晚辈不好多说什么,但是依着她对大伯母的,嗯,抵触,大伯母是个要强的性子,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也,好像对农村人不太喜欢,不说别的,就说小妹现在的丈夫婆家,就肯定不会让大伯母满意,让他们相认,真的好吗? 小妹把婆家夸的都要上天了,我没亲眼见,但是奶奶你是见过的,是不是真的您清楚,如果硬是让小妹回来了,被大伯母管束,那我相信,大伯母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们离婚。 第二件事,就是嫌弃小妹小家子气,没有教养,然后严加教育。 您信不信?” 第98章 受伤,阮云铮发怒 信吗? 老太太当然信,这个儿媳妇儿什么德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这些年就是再心疼这个孙子,她宁可眼不见心不烦,也很少像这次插手这么多。 只是她是一个大家长,吴丽说的没错,她自然更希望,家和万事兴。 “你大伯母那个人......不过我倒是挺意外,就跟她认识这么几天,你就对她印象这么好?” “嘿嘿!您还不知道我,跟人打交道就看眼缘,小妹说话很好听,但是不是那种有心机的,反正跟我说话也都是直来直去的,她说了她对大伯母的态度,但是人家也没说大伯母的坏话,就说她说话随意,那谁都有喜欢不喜欢的,她不喜欢那种方式,也很正常。 我听着那话,大伯家,她唯一不反感的就是小昭,她觉得小昭很好,她跟您回来,也只是因为小昭。 她对小昭,我觉得也挺用心的。 你看见她给小昭吃的桃子了吗?我不知道她从哪儿买的,又大又红,我没看见哪儿有卖的那么好,小昭也很喜欢,我给的水果他都吃不几口,但是那个桃子几乎每次都能吃完一整个儿。” 老太太转身,透过玻璃窗,两个身影离的很近,一个在说着什么,手上还比划着。 另一个咬着桃子,也看的出来正在笑,门口的高大身影不时的凑过去说点什么。 总之一看就是气氛非常好,看了都不忍打扰的那种。 吴丽叹口气, “奶奶,找不到小昭,大伯母还会过来的吧?” 老太太垂眸, “她是当妈的,来看儿子,谁也挑不出毛病。” “啊?” 吴丽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的跟上,心里莫名的有些烦躁。 吴丽也没想到自己的嘴什么时候开了光了,说完没几个小时,就闹起来了。 彼时,钱昭刚睡了午觉起床,满满,吴丽,钱安的妻子林亚云,和两家的孩子钱红军,钱学军,都在这跟着凑趣,就在这个时候,郑艳秋冲进来的。 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玻璃窗里清清楚楚的映着她熟悉的身影,一个是这几天她到处寻都寻不到的,还有一个,是她没有正面见过,却是第一面就能确定身份的人,也是让她心里又恨又恼的人。 她全心全意护着的儿子,明知道她不喜欢,却依然把人带回来了。 还有那个臭丫头,既然已经就结婚了,还回来干什么? 要不是她,她的生活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混乱,不光公婆对她不满,男人也对他颇有微词,最近很少回家。 就连之前一向听话的大儿子,那天走了之后,连电话都不接了。 本就对满满不喜,现在她更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咎到她身上,越想越生气,其他人还没有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拽开门冲了进去。 屋里笑声不断,加上奶声奶气的童声,等大人听到门板反弹的声音回头时,已经晚了。 郑艳秋着气势汹汹的样子,吴丽心说不好,还没起身,就见她直直的朝着满满过去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满满手里端着钱昭的药,已经躲无可躲,硬生生的挨了一下。 瞬间,嘴里就泛起了铁锈味,脑子嗡嗡嗡的响,整个人有种上下不着地的感觉,手里的药洒了一身也毫无知觉,还呆呆的端着空碗。 吴丽瞳孔骤缩,整个人都扑了过去,将郑艳秋撞开, “小妹!” 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哭。 林亚云被孩子的哭声惊醒,赶紧推着孩子往外跑, “去喊太奶奶!” 钱昭浑身的力气都使不上来,抓着炕席往外爬,想劝,但是发出的声音却是低不可闻。 郑艳秋仿佛魔怔一般,孩子撞到她她也不在意,就盯上了一个人,爬起来就再次冲过来。 满满木木的转过头来,对上的就是再次迎面而来高高举起的巴掌。 吴丽只恨自己就一个身体,不能分身,这发起疯来的郑艳秋她和林亚云一前一后根本就抱不住,只能高声喊道, “大伯娘!你疯了,那是你女儿!” 第二巴掌下来的时候,力气之大,满满被打的撞到旁边的柜子上,整个人像是布娃娃一般,晃了两下,抓着柜子的边缘,慢慢的滑倒在地上。 “妈!” 钱昭声嘶力竭的一声,随即一口鲜血喷出来,整个人也从炕边摔了下来, “咳咳!妹妹,妹妹!” 一群人跟着老太太冲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 吴丽正费力的要扶起满满,这几天的相处,她真的很喜欢这个隔房的小姑子,刚才郑艳秋的做法,更让她对满满多了不少的同情, “小妹,小妹,你醒醒啊!” 下一秒,阮云铮风一般的冲进来,看见吴丽怀里的人,瞬间眼睛就红了,踉跄着把人抱起来, “媳妇儿,媳妇儿!” 昏昏沉沉的,听到熟悉的声音,闻到熟悉的气息,满满眼睛都没睁,就靠了过去, “铮哥,” “我在,我在!” 阮云铮手都抖了, “不怕啊,铮哥给你报仇,铮哥给你报仇!” 后面的人眼神凌厉的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眼里的轻蔑一闪而过, “阮兄弟,先送医院,我的车在外面。” “好,去医院,我们去医院啊!” 满满本能的往他怀里靠,小手抓着衣襟, “铮哥,回家,不在这里,回家,我要回家!” “好好好,回家,我们这就回家!” 大长腿抱着人几步就出了房间,吴丽喘了口气,跟着跑出去, “那个,大伯母打了她两巴掌,她嘴边有血,你看看嘴里边是不是也坏了。” 满满前脚出了房间,钱昭也晕了过去。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老太太气的浑身发抖,看着郑艳秋的眼神无异于看一个敌人, “老二,把人绑起来,等我回来处置。 叫你大哥去医院,快去!” ~~~~~~~~ “兄弟,你别慌,我有认识的大夫,让他给弟妹好好看看。” 说了那两句话满满就晕了过去,阮云铮抱着人不停地说话, “媳妇儿,你别睡,我们去医院,看完了我们就回家,再也不来这边了,好不好?” “你别睡,怪我,怪我,我就不该说来这边,在家里,在家里起码你是安全的。” 开车的盛从北,盛从南的弟弟,和他不一样,这位就没从军,和阮云铮是同行,知道他们来省城后,盛从南特意介绍他们认识,今天是第二次见面,结果事还没商量,阮云铮心里有些不安,就突然要回去,结果,就遇上了这个事。 从后视镜里看着阮云铮的样子,盛从北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车速提了起来。 一阵检查后,满满终于是醒了, “好消息是,听力没受影响,颅内和呼吸道有没有受影响要再观察观察。 坏消息是,可以断定有脑震荡症状,这两天有头痛头晕、恶心、耳鸣,意识模糊的情况,属于正常,先住院观察吧,不要做大动作,切记,一定要安静。” 阮云铮整个人眼睛都要冒血了,后面跟医生交流的是盛从北,他怕阮云铮再把医生当成那人给揍了, “好了好了,先把弟妹送去病房,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全程,阮云铮都是小心翼翼的抱着,不假人手,自己也寸步不离的守着病床, “媳妇儿,你睡一会儿,我就在这守着,我哪儿也不去。” 虽然醒了,但是满满还是有些蔫蔫的,一点儿精神头也没有。 身体受伤是一方面,心里也有些难受,自己明知道她不喜欢是一回事,那是冷漠是忽视。 但是这直接暴力的动手又是另一回事,这就真的是厌恶或者憎恨了。 不说原主,就是她,心里也是酸涩的。 这种脆弱的时候,对唯一的依靠就更依赖了, “铮哥,我想妈和欣欣了,我想回家。” “好好好,好了咱们就回家,再也不来这边了,谁也不管了,好不好?” 阮云铮心疼又冒火,又自责,他不想把麻烦引去家里才会建议跟着来这边,谁知道让媳妇儿受了这么大的罪,平时满满都是活力满满的,就是被朱春花欺负,那时候都是活力满满,生气归生气,哪有这么萎靡的时候? 真的是被欺负狠了。 钱家,也真是好样儿的。 这一瞬间,阮云铮对权势有了格外的向往,不就是欺负人没有靠山吗? 盛从北去办了手续回来,拍了拍他, “好了,你别这样,再吓着弟妹。” 阮云铮胡乱的擦了把脸, “怪我,是我没保护好她。” “行行行,怪你,现在怪你有什么用? 我跟你说啊兄弟,这世上让人忌惮的就两种,一个是权势,一个是钱财。 当然,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再多的钱财也是要稍逊一筹的。 不过,钱财可以解决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就比如这家人。 她敢这么欺负弟妹,不就是一心的认为弟妹是奔着钱家的钱财来的吗? 如果你们的钱财到了一个让他们都仰望的高度,你猜一猜,他们还会是这个态度吗?” 话虽然糙,猜的也不准,不过这话没毛病,如果他们在某一方面让钱家都只能仰望,他们对媳妇儿就不会是这个态度,他们也不敢轻视一点儿。 “说到底,还是我没能耐,才让媳妇儿被人欺负。” 握着媳妇儿的手,阮云铮陷入了自我怀疑中。 盛从北也没劝他,这种事,总要自己想通才好。 不一会儿病房门被敲响,盛从北去开了门,钱老爷子钱老太太,前面敲门的是吴丽。 阮云铮轻轻的把手放进被子里盖好,黑着脸迎上来, “别在这影响我媳妇儿,出去说。” 老太太被噎住了, “满满怎么样?对不住,这事是我没看住,我也担心孩子,过来看看。” 阮云铮满心的火气要压不住,咬牙压低声音, “我们为什么来你清楚。 来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我的要求高吗?我就要求保证我媳妇儿的安全,这都做不到,你还说什么要让她回家? 老太太,你是认为我媳妇儿身后没有人,所以可以随意欺负,还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 明知道我媳妇儿不喜欢那个人,我们也不求她喜欢,既然保证了不让她打扰,为什么她能畅通无阻的进去?为什么我媳妇儿能受这么大的罪? 呵呵! 你是想试探什么?试探我媳妇儿的底线是吗? 现在看到了吗?满意了吗? 我媳妇儿你不在意就不在意,我在意,孙子也搭进去了,心疼吗?” 老太太一句话没说,就被怼了个差点倒仰,但是她理亏,只能听着。 老爷子看着他,眼里倒是有了几分赞赏,男人和女人的眼光不同,在老爷子眼里,能这么为媳妇儿撑腰,据理力争,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看着气氛一触即发,吴丽小心翼翼的去看了看满满,又问了一边的盛从北,盛从北是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声音半点都没压低, “还能好吗?脑震荡,颅内有没有损伤还不确定呢。 嗨!也不能这么说,还真得谢谢这人手下留情了,但凡力气再大一点,角度再偏一点,听力损伤,直接就能定伤残了。 那不是更干脆,是不是? 也不知道是多大的仇啊,是抱着她家孩子跳井了,还是挖她家祖坟了? 知道的这跟你们家有关系,不知道的这不妥妥的恩将仇报吗? 这是奔着要人命去的啊!” 吴丽吓的整个人都傻了,眼圈也红了, “这,这么严重?小妹,” “别叫她小妹!” 阮云铮粗声粗气的, “这几天的陪吃陪玩,加上这两巴掌,那点生恩,就是有再多的恩情,也该抵消了,以后,她跟你们家没有关系,什么哥哥弟弟的,也别再找到我们面前来。 我媳妇儿就是心太软,你们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偏偏的她就可怜钱昭,大老远的来送温暖。 呵呵! 可惜,你们家,不配! 那个钱昭,生在你们家,有那么一个妈,可惜了。” 说完也不管他们的反应,看着满满皱着眉头,赶紧又坐回了床边, “媳妇儿,没事啊,你睡吧!” 满满半睡半醒的,头疼,耳朵疼,嗓子也疼,浑身的不舒服。 闻着熟悉安心的气息,脑袋就自觉的往他这边靠,嘟嘟囔囔的撒娇, “铮哥,我难受,头疼,我要回家,我想妈了。” 阮云铮再次红了眼睛,轻轻的把人圈在怀里哄着, “好好好,明天就回家,明天就回家。” “回家,回家找妈妈。” 第99章 态度 阮云铮也不再理会其他人吗,只一心一意的守着媳妇儿。 盛向南叹口气,使眼色让几个人出了病房, “我说,钱家奶奶是吧? 你家的事,我也听我哥说了一些,不知道你们对这个失散多年的,孙女,是个什么态度? 哦,我弟弟盛从南,你们应该不陌生。” 老太太一愣,是不陌生,盛家的名头如雷贯耳, “你是?” “盛家不成器的老二,盛向南,不巧了,机缘巧合,满满妹子是盛家的恩人,这个妹子,我盛向南认了。” 老太太握紧了手里的拐杖。 上次听说是盛家老三,也是这副口气,她还觉得是钱暻夸张了,一个小县城长大的小丫头片子,和盛家这种盘根错节的大家族怎么可能扯上关系,还恩人? 不怪她想歪,两个阶层的人,根本就没有能重合的点。 但是,今天这是盛向南亲口承认的,而且,这态度,对这个孙女还很是友善,恩人?妹子? 透过门上那一小块玻璃往里看,床上那个蜷缩着身子的小丫头,真的有这个运气,能得到这登天梯? 盛家人,观察人心是本能,盛向南就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毕竟也是在那样的环境浸染着长大的。 他和弟弟盛从南对满满两口子印象好,恩情是一方面,而他们愿意继续交往,但是满满和阮云铮对他们并无算计,平时交往也并无谄媚,眼神和脸上的表情都干干净净,真的就是朋友之间的那种你来我往。 但是,钱家人不同,钱家来的这几个人,除了刚才进屋的那个小媳妇儿脸上确实是真的担心,其他人脸上更多的是狗见到肉骨头的兴奋,尤其是钱老太太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他们这种家世,这个高度,已经过了这种互相算计小打小闹的阶段,凡事已经更偏向于摆到明面上,直来直往,光明正大,对这种小家子气的嘴脸是最看不上的。 当然,这事怎么就解决是妹子和钱家的事,态度他摆出来了,让钱家知道满满身后还有人,这就够了,钱家只要不傻,就不会真的把满满妹子得罪死。 事实上,老太太和老爷子现在心里也是这样的震惊,后怕,幸好没有做其他过分的事。 “哦,对了,我妹子关心的那个谁,咋样了?” 那个谁? 吴丽甩甩脑袋, “哦,小昭啊,他,还在抢救,” “抢救......” 盛向南玩味的重复一下这两个字,嘴角讥笑,转身回了病房。 留在门外的老爷子脸彻底黑了。 如果都是女人孩子间的打闹,他也就不管了,刚刚说话的是盛家的公子啊,男人说话那就是一个吐沫一个钉,他这心里也没有底了,是这位单纯的给那丫头出气,还是,这就是盛家的意思? “老大到了吗?” ~~~~~~~~ 进了病房,阮云铮还是那个姿势,盛向南看了看, “兄弟,你们是怎么打算的?这口气就这么忍了? 有事说话,你们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就是盛家的事,不要客气。” 阮云铮头也没抬,声音嘶哑, “谢了,向南哥。 待会我们商量一下,就算出气,毕竟我媳妇儿跟他们的关系在这摆着,不能为了出气,再给我媳妇儿扣上一个不孝的名头,那就得不偿失了。” 盛向南气的踢了一脚凳子, “操!这是什么亲人,你们这是什么运气?” 阮云铮瞪了他一眼,赶紧去看床上的人,看她没惊醒才放心, “我媳妇儿经常说她,亲情缘薄,从我认识她,从她从陆家离开,对认亲这件事,她就好像,没有期待。 之前都说她是苏家和陆家抱错的孩子,但是苏家就在村里,她也没有一点儿想要去认亲的态度,在这件事情上,她一直是被动的那个,苏家人对她好,她就回应一下。 人家送鸡汤,她就回桃子,人家给她收拾屋子打炕,帮她拉东西,她就送零食,送肉,送肉菜,她没有一次是占便宜的,那时候我以为她就是普通的礼尚往来,现在想想,可能是那时候,她就在下意识的跟所谓的亲人,保持距离。 所以,她宁可多出东西,宁可自己吃亏,也不留下能让人抓住的把柄。 可能,她就特别喜欢我妈,说以后如果能考大学,就带着我妈去上大学,带着我妈去旅游,要走遍全国,要在我妈喜欢的地方给她买房子,给她养老。” “我听从南说,变故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几个月?” “对,就几个月,” “行啊,” 盛向南往椅子上一瘫, “迅速成长,对所有的人和事物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防备,没错,甚至,很明智,很理智。 不过,唉,兄弟,不得不说,她这亲情缘确实不大好,遇着的这都是什么人啊? 事情都是两头的,可能就是因为亲生爹妈不合格,所以才给了她一个这么好的婆婆,弥补她求而不得的,母爱。” 盛从南不从军不从政,这种鸡汤文学并不擅长,说了几句,就改回了自己的风格, “哎呀兄弟,我看妹子比你看得开啊,人很干脆,就要回家。 我跟你说实在的,如果妹子真的不想要这门亲,那就趁这个机会,现在他们是最愧疚的时候,说什么,他们都只有认的份儿。 嘿嘿!刚才我也吓唬了他们一下,我估计啊,他们很快就会主动上门了。 你也先别想那么多,出气也不在这一时,而且咱们也是不是武夫,啊,把谁揍一顿就是出气了。 别玩那个,揍完了呢?气是出了,然后呢? 是不是? 兄弟,我跟你说句大实话,你别觉得我市侩,如果妹子实打实的是钱家的孩子,再加上今天这个事,他们的愧疚是肯定的,就看你们是怎么打算的,这门亲戚,是打算继续,还是,就这么地了。 如果打算继续,那就得注意分寸,毕竟是晚辈,尤其是那样的妈,以后还要来往,那就不能撕破脸,对吧? 但是如果就是,不认了,这爹妈不要了,这门亲戚也不想要了,那就好办了,咱们也不用在意面子,也不用在意他们的看法,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咱们解气就行。” 阮云铮抓了把头发,往后一靠, “她嘴上说是不在乎,我也知道,对其他人可能是真的不在乎,都能放下。 甚至这个亲妈,经过这个事,就算没放下也放下了。 但是钱昭,是她接触的第一个钱家人,也是善意最大的一个,他真的是真心的,满心满意的,希望她回家的,呵呵! 可能,也是唯一的一个。 如果他是一个能独立自主的人还好,可是偏偏的......你也看到了,就钱昭现在的情况,亲妈不撒手,钱昭还惦记着这个妹妹,妹妹呢,心疼钱昭,但是又不想跟这个亲妈掺和,主要是实在也掺和不起。 你看,这不就是,闭环了,是不是? 唉! 要我说,我媳妇儿还是心太软了。 一家子人,都只想着名声啊,弟弟啊,儿子啊,就没有人想想我媳妇儿的处境,没有人替她设身处地的考虑一下,她到底想不想回,也没有人心疼她这些日子都遭遇了什么事吗,遇到了哪些难处,痛苦,甚至都没有人问问她为什么住院,现在好没好这种,这种场面话,都没有人问。 你知道我这几天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吗? 不是我夸我妈,就不说我妈,就是之前认错的苏家人,知道她出事的时候,都会挤出时间去看看她,问问她怎么样了,问问她疼不疼。 你知道农村,没事都几乎不会进城,因为进城就意味着要花钱,但是她这几次进医院,或者说,每次有事,几乎每次都有苏家人帮忙。 那个时候,其实他们都知道她不是苏家的孩子,但是苏家从来就没有为难她一次,对她也是事事关心,怕她压力大,平时来往多的就一个哥一个弟弟,他们做了什么好吃的会让孩子送过来,我们做了糖葫芦,也会叫孩子过来。 唉! 十八年都没有联系的人,其实也是我强求了,连人都不认识呢,什么都不了解,关心什么,是不是? 可是,我就是觉得,这样的家庭,没有温度,真的,不是她想要的。 这样的家庭当然在别人看来可能更好,双职工,甚至都是工人,都能赚工资,生活条件好,孩子想买什么也不用那么节衣缩食,不用算计着花钱,算计着吃饭,算计着买衣服,单独提溜出来哪个点,都是别人眼里羡慕的对象。 但是,可能也是我们太没有上进心了,真的跟不上他们这种一心上进的觉悟,我们还是喜欢更真实的生活,就是那种每天都有笑声,即便是干活,也都很开心的那种环境。 这种环境,有些,拘束,压力大,说实话,我也不想让她再这样的环境里,她肯定不会开心的。 我们就是普通人,也没想着通过认亲这个渠道成为人上人,一步登天。 待会儿我媳妇儿醒了,我问问她的意见。” 一通话说完,他自己又狠狠的吐了口气, “唉!你说说这人啊,怎么就这么复杂? 这又不是家里有皇位,也不一定有万贯家财吧?就奔着,升官发财? 明明是血脉至亲,怎么就非得有这么多的心思呢? 诶,不过你说,要是这亲认了,你这么好的靠山,他们能放过?” 两个人又蛐蛐了一会儿,满满终于醒了。 “怎么样?头还疼吗?耳朵疼吗? 别摸脸,摸的药膏。” 眨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算是彻底清醒,想了想当时的场面, “钱昭怎么样?” 阮云铮无奈, “放心吧,脱离危险了。” 盛向南毫不客气的吐槽, “你还真是心软啊,操心,人家那么多家人围着,你还惦记人家?好好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啊,你是?” “盛大哥的哥哥,盛向南,叫向南哥就行。” “啊,向南哥,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时在这种地方。” 盛向南赶紧摆手, “行了行了,就别说这客气话了,你是病人,甭管我了。 妹子,小言的事,我们盛家都承你的情,老爷子也发话了,你要是不嫌弃,以后你就是我们几个的妹子,亲妹子,有什么事你就吱声,你的事就是我们兄弟的事,别客气,知道吗? 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比如叛国之类的政治问题,就是你把这省城捅破天,盛家也能保住你。” “啊,这......” 满满惊呆了,心里想着,疑问也就脱口而出, “不是,大哥,这人情这么大的吗?不至于吧?” 书里宝珠的护身符就是这么来的? “这个人情值得搭上整个盛家吗? 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啊?” 阮云铮端着缸子喂了几口水,又摸摸额头,摸摸手心,又跟保姆似的问了一串问题,这才又坐下去, “别听他胡说八道。 你还伤着,是个病人,什么都别想,就休息,休息好了......” 满满立即坐直了身子, “出院就回家,你答应我的,我可都记着呢,你想反悔吗?” 盛向南一怔,随即就大笑, “妹子,你都会抢答啦,哈哈哈! 不过,你就真的这么想回家?家里头有啥宝贝勾着你啊?” 满满扶着脑袋缓了缓,感觉眩晕过去了,才慢慢开口, “我婆婆啊,我跟你说,我婆婆是个大宝贝,对我超级超级超级好,是最好最好的婆婆。 哎,出来好几天,我都想她了。 铮哥,我后悔了,咱们就不应该来,跟他们扯这个那个的干啥,跟我又没有关系。 这时间,少吃好几顿妈做的好吃的,亏死了! 看看,时间浪费了,亏了嘴,亏了胃,我还得遭这个罪,唉! 亏大发了! 这省城指定是跟我犯,” 想说犯冲,突然想起这个时候好像还敏感着,到嘴边就改了口, “这省城跟我不合,省城的水土风气,我这个泥腿子实在适应不了,我还是赶紧回苏家庄吧。” 门口的人影静静地听了半天,直到里面换了话题才推门而进。 第100章 亲生父亲---钱百川 盛向南扫过几个人的表情,率先起身,拍了拍阮云铮,又叮嘱满满, “妹子,你们先谈着,我就在门口,给你们守门。” 又朝阮云铮点点头,还真的就拎了椅子在门外坐了下来。 进来的人,是钱父,钱百川,这也是,这父女俩第一次正面相对。 阮云铮把床头的位置让了出来,自己稍稍后退,不过站的位置也能把满满的情况随时看在眼里,如果有情况,也能够第一时间冲过来。 钱百川看在眼里,还认真的看了几秒,然后笑着在床前的椅子坐下来, “你的眼光,很好。” 语气温和,没有钱母的咄咄逼人,也没有老太太高高在上的试探,给人的第一感觉倒是不错。 满满也看了过去, “是啊,我也没想到,一场被人算计的婚姻,却是我命运的转折,转运的开始,给了我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男人,一个真心疼我的婆婆,一个,家。” “刚才我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不过我还是想确认一下,你说的,都是认真的吗?你婆婆,对你很好?” 阮云铮似是没听见,倒是满满,顿时就笑开了, “是呀是呀,对我很好,非常好,是我遇到的对我最好的人, 刚知道我被设计结婚的时候,我也很生气,恨不得能马上杀到公安局,把人抓出来暴打一顿。 但是见了铮哥,又见了婆婆之后,我就心甘情愿认下了这个亏。 他们的名声在村里不大好,说什么不好相处,其实也就是他们不愿意被人欺负,也得感谢这个传言,这个人才能轮到我,我算是,捡了个大漏,或者说,捡了个宝贝。 不光婆婆,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好。 婆婆拿我当亲女儿,结婚的时候彩礼和东西一样不少,结婚后只要他们有时间,我都是最闲的那个,洗衣做饭都是他们,家里做鸡蛋,做细粮,都是做两份,孩子一份,我一份,有好吃的也都从来不瞒着我。 其实,倒也不是我就想要这几口东西,只是,你可能不清楚,对于一个没有被偏爱过的人来说,这种被偏爱被重视的感觉,有点,上瘾。” 被偏爱? 这个词语很浅显,钱百川自然是明白什么意思,心思转动,也几乎就明白她不想回来的想法了。 他了解郑艳秋,这些年他说找孩子,她都不同意,这么明显的态度,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没想到,这孩子,还不到二十岁,对从没见过面的亲生父母,真的能这么理智。 说她心软,她能理智又狠心的拒绝原生家庭。 说她心硬,明明不喜欢,不想回来,但是却又为了哥哥而妥协。 现在看着,也不像是意气用事, “我知道你们都是怎么想的,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回到钱家对我来说,是高攀,是泥腿子进城,按照你们的心理,我就应该感恩戴德,应该扒着你们不放,从你们身上获取更多的钱财或者利益。” 满满本以为她会怨恨,会赌气,会发泄,会诉苦,但是这会儿看着钱百川,她居然能心平气和的说话,就好像是对着一个,并不熟悉的朋友, “也不是我矫情,只是,可能是人和人的爱好需求不一样,有人喜欢升官,发财,买漂亮衣服之类的,我,也可能是个另类,我对那些身外物没有太多的要求,够用,就好。 我想要的东西,我丈夫都能满足我。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对现在的家人也很满意,他们已经给了我最好的。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我说想回家,不是赌气,是我的心里话。” 钱百川静静地看着她,看着那张和小儿子九成像饿小脸,如果当年他看的更细心一些,现在吗,是不是又是另外一个样子? “你没有怨的吗?是我们的粗心,才让你沦落在外,才会有这些事情的发生,不然,现在你的生活,应该和小昭一样,你,应该怨恨的。” 满满扯扯嘴角, “你这话是认真的,还是特意吓唬我的?” 钱百川,“???” “什么意......啊!” “对,相反的,我还挺庆幸,不是在钱家长大,否则,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我自己都不敢想。” 钱百川心里一沉,这真的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其实说不上恨不恨的,怨倒是有,尤其是当时被爆出我连苏家的孩子也不是的时候,我是怨过的,怨你们既然没有准备好养孩子为什么要生,既然生了为什么不能对孩子负责? 甚至偶尔气急了还咒骂你们,让你们一辈子也找不到我,受到良心的谴责。” 钱百川嘴角微微翘了一下,这才有点小姑娘的活泼劲儿, “哦,那你真的是这么想的,真的不希望我们找到你吗?” 阮云铮过来喂了几口水,又悄悄的坐了回去,看两个人自然的交流,就知道这是已经习惯了的,那种依赖的笑容,下意识的亲近依偎,钱百川手指轻轻的捻着,终究,是他们对不起这孩子。 “开始是赌气,后来就觉得,也无所谓了。 前十八年都过来了,陆家对我不算宠,但是也没让我挨饿受冻,还供我上学,仁至义尽了。 我成年了,结婚了,也过了需要父爱母爱的年纪,这个娘家,对我来说,不是必需品。 主要是,有婆婆在,我不觉得我还缺什么爱,她几乎都给我了。” 说到阮母,满满脸上那种真切的笑容,是很自然就浮现出来的,钱百川只觉得心头有些不自在,他的女儿,现在口口声声的夸的,却是另一个母亲。 只是不知道如果妻子知道,会不会难受? “实话实说,如果不是为了钱昭,我不会过来,原本我也只想在他最后的日子里,能多开心一点儿。 只是,这几天接触下来,我觉得,我真的不适合留在这儿,这种情况,钱昭心里应该也是难受的吧?毕竟,那个母亲,对他,应该是真的好的,但是只要我在,就不会平衡,只能二选一。 对他,也是不公平的。 所以对钱昭,我只能也说对不起了。 这次受伤是你们家的责任,医药费你们负责,出院后,我们就离开。 以后,没事就不要联系了吧!” 第101章 零花钱又多了一笔 不要联系了...... 轻轻的一句话,钱百川大手猛的颤抖,看着面前陌生的女儿,和她脸上恬静又客套的笑容,整个人难得的有几分慌乱, “满满,你,是不是还在恨我们?” 这个谈话,提出问题的是钱百川,但是主导的却一直是满满,平淡的几乎没有起伏的语气,喜怒哀乐都有,概括了她的前十八年,她的选择,和放弃, “无所谓恨不恨的,你我都清楚,如果没有这层血缘关系,我们应该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可是我们有交集,你是我女儿,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被女儿一再拒绝,钱百川气的在病房里来回踱步, “你这孩子,你为什么一定要对我这么防备,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们的关系定位的这么,这么陌生,你是觉得,你的亲生父亲会伤害你吗? 还是说,你也认为我想把你找回来,是想算计你什么?” 说完,钱百川自己就反应过来了,他是没算计,但是他妈好像是带着其他心思把人带回来的,还有他媳妇儿...... 这点撤回,他无奈的又坐回去, “满满,我是你的父亲,我们这么多年不见,好不容易相见,你上来就跟我划清界限,你觉得,合适吗?” 合适.....这么一说,好像是不大合适,这个念头也就在她脑海里停留了两秒,就自动划走了。 “那个,不是合适不合适的问题,你们家现在四口人,四种态度。 女主人恨不得我死,钱暻是个墙头草,想维持家庭表面的和谐和平衡,钱昭喜欢我,但是他连自己都不能做主。 我说的没错吧?你告诉我,这种情况下,我能做什么? 我相信你也清楚,老太太让我回来,可能是有让我认亲的想法,但是她不打一声招呼的带着钱昭去,不就是看我对钱昭的态度好,让我心疼他吗? 好,我心疼他,所以来陪他了,然后呢,就是现在这个结果,你都看到了! 不管男主人的态度是什么,两个家长的态度注定了家庭的氛围,这样的家庭,注定不会和谐。 所以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一定要强行挤进一个本来很和谐,但是加了我就注定不会和谐,还是注定会矛盾重重的家庭呢?” 这句话说起来,她的情绪也有了一些激动, “你说你是我父亲,行,我信,但是然后呢? 你告诉我,接下来你要干什么? 来,看看我的脑袋,我的脸,这都是拜你的妻子所赐,她伤害了我,你要怎么做? 好,你能给我出气,跟她离婚,那钱暻和钱昭就会恨我拆散了他们的家庭,被人也会说,你看看那个农村的,刚找回来就把好好的家给拆散了,不愧是农村长大的。 反之,如果你和稀泥,那别人不会有任何意见,顶多是我一个人的失望罢了,说实话,我也可能会有点不高兴,毕竟我是老太太请回来的客人。 但是当然,我也做不了什么,你当然可以无视我的感受。 请问,这种情况下,怎么才是好的? 各自安好,互不打扰,难道不是最合适的态度吗?” 阮云铮看向亲老丈人的眼神都带着不赞同,一边哄着喂水。 “满满,不是这样的,爸爸是希望你能回来的。” 喝了点水,缓了口气,满满语气又恢复了平静, “好,我相信你有这个心,你想做个好父亲,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当然是......爸爸给你买个房子,不跟她住一起,” 满满心里有一点点暖,不过现在她满心的都是离钱家远远的,什么买房子的,她还真的不大感兴趣, “还是算了吧,我实在是不喜欢麻烦,现在跟她有关系的,我真的是一点点都不想沾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是,要把所有的隐患都掐死。” “算是吧,而且,我真的对钱家不感兴趣。 说句不见外的话,就算相认了又能怎么样?难道就能生活在一起了? 我都结婚了,自然是要回自己生活的,本来我就一个婆家,啊,我再给自己找一个娘家,逢年过节的来串门还要跟人阴阳怪气,或者还得错开日子,免得冲撞了谁,您说,有必要吗? 算了,就这样吧! 您能有这个态度,让我知道我并不是被所有亲人都不欢迎的,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安慰了。 其他的,真的没有必要了,我只想安静的生活,真的不想招惹麻烦。” 钱百川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你这个孩子,怎么还这么死脑筋呢? 你是钱家的孩子,我一个当爹的给你买房子,给你花钱,这不是应该的吗?” 这谈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从正经的谈话,变成了钱百川非要送钱,而满满已经拒绝到无力了, “我不收不行?” “对,这是爸给你的,这么多年都没在身边,你不要房子爸不逼你,但是这个,就当是爸补给你的零花钱,你想买点什么自己说了算。” 行吧,从房子,换成了零花钱, “让我收也行,不过不会有人来找我麻烦吧?” 钱百川站在床前看了她好几眼,气的把手里的钱往床上一扔,转身就出去了, “留着零花吧,以后再给你汇。” 病房门“砰”的一声,满满吓了一跳,三摞钱砸在腿上也让她惊呼一声, “他这是生气了吗?” “可能是吧,也可能是挫败了,” 阮云铮掂了掂, “还行,挺大方,三千块,媳妇儿,你的零花钱又多了一笔。” “唉!你不觉得我收了钱不好吗?” 这一会儿,她脑子也清灵了不少,干脆的倚着床头跟阮云铮说话, “我还想着要跟他们没有关系,就不能拿他们一针一线,免得过后再找上门来。” 把钱放好,阮云铮试了试她额头,确定都正常,这才坐下来, “你啊,想得太多了,正相反,他们这样的家庭,我估计还正担心你什么都不要呢, “为什么?” 两辈子,满满都是普通人,哪儿接触过这种特殊人群啊, “为什么这么说,是想拿钱堵我的嘴吗?” 盛向南推门进来时就是笑着的, “差不多,堵嘴倒不至于,他们也是要名声的,只有你收了东西收了钱,他们才能让这个事过去。 你要是什么都不要,那就真成他们钱家,嗯,没脸了。” 满满,人和人的差距这么大吗?为什么她就听不懂? 第102章 回家 “反正就是,我拿钱,他们才能安心,对吧?” 盛向南习以为常,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妹子,你得理解,这事呢,他们错在先,你要是真的什么都不要,他们就该担心,你是不是在有更大的算计了,别多想,他们这脑子都不正常。 他说的也没错,他是你亲爹,爹给女儿钱,那还要什么理由,是不是?” “唉!” 都这么说,满满也不纠结了, “本来我是想着嘛,不打算认亲,就不拿他们家的东西,我是真的怕以后再有什么牵扯,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 诶你说,这人真奇怪哈,有人恨不得我一辈子都不出现,恨不得我死在不管哪儿的山沟沟里,有人还上赶着来贡献爱心。 行啊,有人给送钱也是好事,出院我就去国营商店,这边的零食比家里那边供销社的多多了,正好多买点,回去过年吃,欣欣肯定喜欢。 呀,我忘了,” 阮云铮伸手按着她的脑袋, “慢点,动作大又该难受了,想说啥慢慢说,我在这听着呢。” 情绪转变的很快,前面还低落不解讽刺,说到回家,情绪立马就轻快兴奋了, “嗯嗯嗯,几天能出院呀?那天吴丽嫂子带我买的衣服,我还特意给妈和欣欣挑的好看的,哎,白挑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好看的了。 还有我们带过来的东西,那都是妈给准备的,得拿回来。” “好,你放心吧,有我呢,找时间我过去把咱们的东西都收了啊。” “嗯嗯嗯,都拿过来,到时候能出院,咱们就回家。” 盛向南静静地看着,两口子的交流很是自然。 满满受伤,阮兄弟疯了一般,满满不想攀上钱家,阮兄弟没有一点意外,她不想要钱,阮兄弟也没有半点不赞同,仿佛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钱家不是大家族,但是也算是个中等,毕竟老人都是从部队出来的,受人尊重,家里也有从政的,家里不说跺跺脚就是地震,很多事情上抬抬手,那也是数不尽的便利。 但是满满妹子不想要。 可以说她是女孩子没有那份野心,但是阮兄弟是个有野心的人。 之前他们就交流了不少赚钱的技巧,和对未来形势的看法,阮兄弟不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他有想法,有抱负,早晚会干成一番大事。 钱家人也算是现成的人脉,便利,但是他眼里只有对妻子的呵护,没有半点不甘或是勉强,对钱家人的态度,从他看到开始,时刻都是和妻子同一个战线统一步伐。 就是面对钱百川这个亲老丈人,他也没有半点谄媚,理智又全心全意的站在妻子身后,默默地做靠山。 这种夫妻关系,看着平淡,但是细算,还挺让人羡慕的。 而且,他对满满挂在嘴边的“婆婆对我好”突然就好像,理解了。 阮兄弟是这样的一个目光长远,性子沉稳,质朴,知变通,爱护妻子,立场鲜明,做事有底线,这样的一个人,那么教育他的家长,一定也不会是个东家长西家短只知道撒泼骂街的农村妇女。 满满妹子的性子,能让她喜欢的人,也自然不会差。 “行了行了,你们两口子就别腻歪了,我问了大夫,最好住两天。 你们回去后万一不舒服再去医院还得折腾,还不如就在这住着,再着急也不差这两天是不是?” “行吧行吧,向南哥,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这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了。” 盛向南屁股都没抬, “你打住啊,要是从南或者家里老太太知道你出了这事,我还不管,回去我就得挨揍你信不信? 知道你们要来生成,从南老早就给我打电话了,你出事我还没跟他说,不然他又要说我照顾的不好了。” “这可怪不着你,是我这个丈夫做的不到位,疏忽了,” 满满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你们俩怎么还都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呢?我是个成人,有独立的行为能力,能为自己的安全负责这次的事,确实是个意外,也是我没反应过来,不然你们以为我那么傻呢,就等着她打?” 从钱家出来,到现在,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直接的提起郑艳秋,听着没有起伏,阮云铮还是握手以示支持。 “不过,这样倒是也好,” 满满有点解脱的松了口气, “我是弱的一方,以后不管是钱家还是谁,如果拿这个关系说事,总不会有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来指责我不孝了。” “那你就这么放过她了?” 满满垂下视线,看着自己的指甲, “我是受害者,她一个施暴者,是受到惩罚,还是被家人庇护,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我也不想掺和,我这个身份,说什么都不对,还不如不管。 再说,” 她扯扯嘴角, “来省城就是为了钱昭,其他人,虽然有人答应了,但是我也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直接而已,也不算意外。 或者说,她这两巴掌正好让我彻底的断了心思,省的我再有什么痴心妄想的念头。 其实,也是好事。” 盛向南从小就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这话听的他心里这个不是滋味,他总觉得满满还在忍气吞声, “要不我去帮你教训教训她,咋样?” 两口子对视一眼,下一秒都轻笑出声,突然就有种臭味相投的感觉,对盛向南的距离感顿时又卸下去一大半, “是趁着天黑套麻袋吗?” “哎?你什么意思?不是,你怎么知道? 啊,我知道了,你也干过,是不是是不是? 快快快,跟我说说,咱们交流一下经验和心得,省的我每次回去都要再挨顿揍。” 几个人说说笑笑,盛向南不着痕迹的瞄了眼门外,钱百川进来的时候,钱老爷子就站在门外,当过兵的人,隔着一道门,基本不受影响,他们说的话,钱百川的话,满满的抗拒和拒绝,都听的清清楚楚。 刚才说的话他也是故意打岔,谁知道这人还真有耐心,能一直听到现在,听是听了,只是不知道有些人会不会唤起一丝良知。 ~~~~~~~~~ 住了三天院,满满感觉浑身都快僵硬了,大夫查完房,立即就要求出院。 盛向南还惦记着邀请他们去盛家做客,只是两口子觉得刚从医院出来,就算人家不忌讳,这马上来到年了,总归不太好,所以还是拒绝了。 于是,盛向南送来了大包小包的东西,美其名曰,家里给的见面礼。 嗯,没见到面的见面礼。 这几天,钱家人几乎都来了病房,只除了郑艳秋和出任务的钱暻,可能是老爷子说了什么,没有人再提什么相认的话题,倒是都带了不少东西和红包。 出院的时候,是盛向南找了车才把东西装得下, “本来想着把那些不怕磕碰的给你邮寄过去,正好我要去找从南有事,正好给你们送回去,也省的你们再费二遍事了。” “......那就麻烦向南哥了,欢迎去家里做客,我婆婆做的饭特别特别好吃,盛从南也是这么说的。” 是不是去找盛从南,不重要,这份心意是真的,阮云铮也领了, “对,你不是对我那儿感兴趣吗?我带你去看看。” 这个倒是真的引起了盛向南的兴趣, “你确定?你就不怕我回手就给你使坏?” 现在的政策虽然没变,但是不像前几年那么疯狂,但是要是真的有人举报,也躲不过有人上纲上线就是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交朋友也一样,我信你。” 满满心里暗暗的竖大拇指,阮云铮可能心思单纯,就是要交流,但是她有心思啊,这是盛家人,是书里的金大腿啊,是宝珠飞黄腾达的底气,他们也没有利用人的龌龊心思,就说能跟他绑在一起,日后那不是财源滚滚嘛! 盛向南盯着后视镜, “满满妹子,你这笑的,怎么这么猥琐啊?想什么美事说出来让哥哥也乐呵乐呵!” “你才猥琐!我这是沉思,是在思考好吗?” “哈哈!行行行,思考,那你思考出什么人生大事了?” “......我不告诉你。” 说说笑笑的,两个男人都会开车,换着手,路上过的倒是也快,早上出院后出发的,到县城时已经下午两点了,几个人在国营饭店吃了一口饭,换了阮云铮开车,这才回了苏家庄。 ~~~~~~~~~ 医院那边,知道她走了的消息,钱昭沉默了许久,钱暻晃晃张冲进来的时候,他的第一句话就是, “哥,妹妹不要我了。” ~~~~~~~~~ 回村后,这天气也渐渐冷了,满满也很少出去走动,一个是阮云铮怕她的身体没好利索,再一个吗,就不得不说了,原主这具身体,也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怕冷,怕热。 小姑娘穿着一件薄棉袄在外面玩,到她这儿,早早的就套上了厚棉袄,就这晚上还手脚冰凉呢。 因为这个,阮云铮干脆就限制了她的出行,反正她跟村里也不大熟,几乎就整天的窝在家里。 天一冷,家里多了一个常客,李秀芳,大多时候都是带着书本过来,跟满满一坐就是半天,到吃饭的时间就回去,早九,下午两点多,一天有半天是别外人占据的,阮云铮一度很是不高兴。 不过,盛家人,观察人心是本能,盛向南就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毕竟也是在那样的环境浸染着长大的。 他和弟弟盛从南对满满两口子印象好,恩情是一方面,而他们愿意继续交往,是满满和阮云铮对他们并无算计,平时交往也并无谄媚,眼神和脸上的表情都干干净净,真的就是朋友之间的那种你来我往。 但是,钱家人不同,钱家来的这几个人,除了刚才进屋的那个小媳妇儿脸上确实是真的担心,其他人脸上更多的是狗见到肉骨头的兴奋,尤其是钱老太太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他们这种家世,这个高度,已经过了这种互相算计小打小闹的阶段,凡事已经更偏向于摆到明面上,直来直往,光明正大,对这种小家子气的嘴脸是最看不上的。 当然,这事怎么就解决是妹子和钱家的事,态度他摆出来了,让钱家知道满满身后还有人,这就够了,钱家只要不傻,就不会真的把满满妹子得罪死。 事实上,老太太和老爷子现在心里也是这样的震惊,后怕,幸好没有做其他过分的事。 “哦,对了,我妹子关心的那个谁,咋样了?” 那个谁? 吴丽甩甩脑袋, “哦,小昭啊,他,还在抢救,” “抢救......” 盛向南玩味的重复一下这两个字,嘴角讥笑,转身回了病房。 留在门外的老爷子脸彻底黑了。 如果都是女人孩子间的打闹,他也就不管了,刚刚说话的是盛家的公子啊,男人说话那就是一个吐沫一个钉,他这心里也没有底了,是这位单纯的给那丫头出气,还是,这就是盛家的意思? “老大到了吗?” ~~~~~~~~ 进了病房,阮云铮还是那个姿势,盛向南看了看, “兄弟,你们是怎么打算的?这口气就这么忍了? 有事说话,你们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就是盛家的事,不要客气。” 阮云铮头也没抬,声音嘶哑, “谢了,向南哥。 待会我们商量一下,就算出气,毕竟我媳妇儿跟他们的关系在这摆着,不能为了出气,再给我媳妇儿扣上一个不孝的名头,那就得不偿失了。” 盛向南气的踢了一脚凳子, “操!这是什么亲人,你们这是什么运气?” 阮云铮瞪了他一眼,赶紧去看床上的人,看她没惊醒才放心, “我媳妇儿经常说她,亲情缘薄,从我认识她,从她从陆家离开,对认亲这件事,她就好像,没有期待。 之前都说她是苏家和陆家抱错的孩子,但是苏家就在村里,她也没有一点儿想要去认亲的态度,在这件事情上,她一直是被动的那个,苏家人对她好,她就回应一下。 人家送鸡汤,她就回桃子,人家给她收拾屋子打炕,帮她拉东西,她就送零食,送肉,送肉菜,她没有一次是占便宜的,那时候我以为她就是普通的礼尚往来,现在想想,可能是那时候,她就在下意识的跟所谓的亲人,保持距离。 所以,她宁可多出东西,宁可自己吃亏,也不留下能让人抓住的把柄。 可是,她就特别喜欢我妈,说以后如果能考大学,就带着我妈去上大学,带着我妈去旅游,要走遍全国,要在我妈喜欢的地方给她买房子,给她养老。” “我听从南说,变故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