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三年后,全家哭着求原谅?》 第335章 大打出手 京城。 自陆家落马后,皇后的日子过的提心吊胆的。 这些日子,她根本不敢在皇上面前露面,生怕惹怒了皇上,连累了齐王。 直到长宁的婚事过后,皇后才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这日,齐王进宫去找皇后。 母子两人在室内,说悄悄话。 齐王一脸阴郁,脸色阴沉:“林锦书这个王八蛋,他居然是前朝余孽,藏的这么深险些害得本王受他连累。” 他越想越气,堂堂王爷,竟被耍的团团转。 皇后看他气的不轻,便劝道:“你跟踪陆家的人干什么,难不成还指望林锦书前来救人?” “母后难道不知,林锦书向来爱护林琅,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儿子不信林琅被流放,他林锦书能袖手旁观。”齐王气呼呼的道。 林锦书和林琅之间的关系,皇后并不太清楚。 只知道,他对林琅维护的很。 听齐王这么说,皇后不在意的道:“约摸是看中林琅的那些点子罢了,怎么着你还指望他真的会喜欢林琅?” 皇后冷冷一笑,感情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 哪有什么真心一说。 就如同她和皇帝之间,当初不也是情投意合。 可现在呢…… 想到仁帝的薄情,皇后的眼神落寞了下来。 他已经大半个月没有来她的宫里了。 齐王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皇后,都一国之母了,居然还整日纠结情情爱爱。 “不管怎么说,我都不会放过他。”齐王气的重重一拳砸在桌子上,脸色铁青。 皇后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幽幽的说道:“若做就做的干净利索一些,别留下后患。” 她对林家也是恨之入骨,胆敢藏着前朝余孽,真是死有余辜。 时至六月中旬,阳光毒辣。 荒凉的野地,行来一支队伍。 男女老少都有,皆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他们手上戴着铁链,行动缓慢。 个个面黄饥瘦,奄奄一息的模样,像是随时都能倒在地上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头顶的太阳炙烤着大地,林琅浑身无力,头晕眼花。 有时候,她恨不得立马死去才好。 省得受这样的折磨。 起初她还小声的哭,在挨了几鞭子以后,她便不敢了。 哪怕是再苦再难,她也只能咬着牙坚持。 稍微慢一步,便会被打的遍体鳞伤。 整整三天她们滴米未进,嘴唇干裂的起皮,嗓子眼都在冒烟。 “大人,给口水喝吧,大人……”小桃干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琅回头,目光阴狠的看着她,可惜她现在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甚至有时候,小桃还会给她使绊子,害她故意摔倒。 小桃走到官差身前,可怜兮兮的哀求:“我已经三天没有喝水了,求大人可怜可怜,给口水吧,只要大人能施舍一些,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话说的如此露骨,官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一路行来,起初都要经过城池村镇,这些官差根本不敢造次。 可到了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他们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小桃虽然姿色不是上乘,但也是细皮嫩肉的。 几个官差脸上露出猥琐的笑,上下打量了小桃一眼:“哦,你做什么都愿意?” 小桃连连点头:“愿意,妾身愿意。” 为了活命,她连脸都不要了。 急不可耐的露出白嫩的胳膊给官差看:“大人您瞧瞧,我皮相好着呢,我可是侯爷的妾室,从前最是得宠。” 陆夫人看到小桃那副不要脸的模样,气的咬牙切齿。 她的承晏,怎么会纳了这样的妾。 简直丢尽了陆家的颜面。 几个官差嘿嘿的怪笑一声,然后拖着小桃进了路边的灌木丛。 不多时里面传出了暧昧的声音,陆夫人气的咬着牙,闭上了眼骂了一句:“贱妇,我陆家没有这样的妾。” 林琅却两眼发直,眼里满是恐惧。 这还没走到一半路程,日子就如此艰难了。 若是再往后走,到时她该怎么办? 小桃这个贱婢他们总有玩腻的一天。 到时盯上她怎么办? 林琅越想越觉得可怕,她抱紧了身子瑟瑟发抖,挤到了陆夫人身前:“娘,我怕。” 却不想,陆夫人狠狠一巴掌扇到林琅脸上。 指着她的鼻子大骂:“贱人,若不是被你们林家连累,我侯府何至于此?” 她越想越生气,对着林琅大打出手。 起初林琅还不敢反抗,后来被打的狠了,林琅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到了陆夫人的脸上。 陆夫人被打的转了几圈,倒在地上。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琅,眼睛瞪的又大又圆:“你,居然敢打婆母?” 林琅抹了把嘴角的血迹,冷冷一笑:“我呸,你还当自己是侯府老夫人呢,在我面前还想充当婆母,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现在是什么德行。” “陆家完了,陆承晏也完了,侯府绝后了,哈哈哈……” 陆夫人惊恐的瞪着眼睛,情绪激动起来,朝着林琅扑了过去。 伸手,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道:“你个贱人,我陆家没有完,只要有承晏在,陆家就能重振荣光。” 脖子被掐住,林琅喘不上气直翻白眼。 为了活命,她狠狠一脚踢在陆夫人胸口,而后剧烈的咳嗽起来。 陆夫人倒在地上,胸口阵阵闷痛,半天爬不起来。 待到林琅喘过来后,她指着陆夫人骂道:“你个老贱货,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还想着重振陆家,你也不想想能不能活着走到西北才是正事。” “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嫁到陆家,我这一辈子算是完了。” 她又哭又叫,像是疯了一般。 陆夫人则被打击的眼神呆滞,嘴里不住的道:“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我不相信……” 突然,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 林琅尖叫起来,抱着身子在地上滚来滚去。 鞭子如雨点一般落在她身上,抽的她皮开肉绽。 小桃得意的看着她,眼神恶毒:“大人,这贱人可是侯府少夫人,又是国公府小姐,她的滋味儿想必比奴婢好上一百倍。” 第336章 心如蛇蝎 本来几个官差的关注点不在林琅身上,听到小桃的怂恿,不由的看向她。 那般带有侵略性的目光,明目张胆,毫不掩饰。 他们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慢慢的朝着林琅走了过来。 林琅吓的直往陆夫人身后躲,尖叫出声:“我不是侯府少夫人,我已经不是了,你们放过我吧。” 陆夫人本不想救她,可陆承晏还没来得及写休书,陆家就倒了。 因此名义上,林琅还是陆承晏的妻子。 若是林琅被这几人羞辱了,陆承晏的脸上也无光。 纵然万般不情愿,陆夫人只得护住林琅,对着那几个官差赔着笑脸道:“大人,行行好,我这里还有些首饰,大人拿去打酒喝。” 陆夫人从衣袖里拿出一枚耳环,抄家时她藏了些首饰在衣服夹层里。 此时派上了用场。 林琅感激的小声说道:“多谢婆母,刚刚我多得有罪,还望婆母不要怪我。” “你闭嘴。”陆夫人呵斥一声。 那几个官差看到陆夫人手里的耳环,全都瞪大了眼睛。 这枚耳环,是翡翠的水头极好。 哪怕是小小一枚,也能够换取几十两银子。 他们贪婪的看着陆夫人,恶狠狠的问:“你居然还敢夹带私藏,说,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 陆夫人摇了摇头:“这是我的陪嫁藏在了身上躲过了搜捕,再也没有别的了。” 翡翠耳环是一对儿,当时她只来得及藏这一只,剩下的那只被搜刮走了。 可这些官差全都不信,几人使了个眼色,上前就去扯陆夫人的衣服:“老贱妇你当爷几个是好糊弄的呢,耳环向来是一对儿,另一只肯定在你身上。” 他们转移了目标,全都对准了陆夫人。 陆夫人大惊失色没想到这些官差,竟不拿她当人看。 情急之下她惊呼出声:“放开,你们这些混蛋,我可是侯府夫人,你们若是敢这般对我,待我儿有朝一日东山再起,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本来那些官差只是贪财,可陆夫人的话却激得他们杀心大起。 砰的一声,陆夫人被踢倒在地。 她身上的衣服被扯的四分五裂,衣不蔽体。 这对于养尊处优的陆夫人而言是奇耻大辱。 她的尖叫,在这荒凉的野地显得格外无助。 就在这时一道粗狂的声音响起:“住手。” 官差们抬头,只见老侯爷快步上前,挡在了陆夫人的身前。 他的手上还拎着两个水袋和一只野兔。 这些流放的罪犯在路上,就是这些官差的奴才。 打水打饭,皆是他们的活。 老侯爷对着几位官差拱了拱手,好言相劝:“几位大人,何必跟我家夫人过意不去?” “哟,你现在倒是硬气起来。”其中一个官差围着老侯爷上下打量了一眼,突然一口浓痰吐在了他的脸上:“我呸,你算什么东西。” 从前侯府高高在上,他们这些达官显贵根本不把底层的人当人看。 如今他们落了难,竟无一人伸出援手。 老侯爷尴尬的站在原地,拳头紧握,眼神愤恨的看着官差。 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他们的生死都掌握在这些官差的手上。 惹怒了他们,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陆夫人轻呼一声:“老爷。” 她躲在老侯爷身后,瑟瑟发抖。 心里悲凉一片,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老侯爷忍下这奇耻大辱,连最后一丝愤怒也没有了:“我们虽是朝中要犯,但皇上的旨意让我们流放西北,若是这些罪犯在半路出了事,只怕大人也不好交差,还望几位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们。” 几个官差听到这话,也犹豫起来。 若是这些罪犯出了事,他们的确不好交待。 便愤愤的冷哼一声,调头离开了。 老侯爷松了口气,陆夫人在他身后嘤嘤的哭泣着。 他没有理会陆夫人,之所以护着她,也不过是因为是他的夫人而已。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看到自己的妻子,被人羞辱。 陆老侯爷看向林琅,越发觉得她可恨。 他从衣袍上撕下一块,然后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起来。 陆夫人好奇的探过头去一看,竟是一封休书。 老陆侯爷写完后,便把休书摔到了林琅脸上:“从今往后你与我陆家,不再有任何关系。” 林琅看到休书的内容后,气的火冒三丈。 “老匹夫,你以为你陆家还是权贵世家吗,此休书正合我意。” 林琅把休书揣到怀里,可是眼神却怨毒的看着老陆侯爷。 听到她骂自己,老陆侯爷眼神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他犯不上跟一个女子争执,有损他的颜面。 天色渐晚,官差们找了一处背风的地方,在此处过夜。 还是老样子,男子们出去寻找食物和水,女人则留在原地准备生火做饭。 林琅则被派出去捡柴,她手上带着镣铐,官差们根本不怕她逃跑。 待到柴捡完,男人们也回来了。 今天晚上带回来的猎物还算丰盛。 有野鸡野兔,还有些野果。 几个官差吃的尽兴,将吃剩的残渣赏给了他们。 陆家人分享着食物,却没有一人理会林琅。 她啃着又硬又难吃的窝窝头,连根骨头都分不到。 入夜,林琅气的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突然她看见老陆侯爷起了身,朝着林中走去。 她眼珠子转了转,走到官差面前轻轻唤道:“大人醒醒,大人醒醒。” 官差被叫醒,一身戾气:“想死啊,叫什么叫?” “小女子有重要的事禀报,陆家人跑了。”林琅声音急促的道。 官差一听,顿时清醒了大半。 急忙推醒身边的人:“别睡了快醒醒,有人跑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惊醒了。 陆夫人一脸迷茫的问:“谁跑了?” “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夫君,老侯爷啊。”林琅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心情好的很。 陆夫人激动的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儿还在京城,老爷怎么会跑,这一定是个误会。” 她说着就往林子里跑,想去阻拦官差。 啊的一声惨叫,在林中响起。 只见老陆侯爷被官差一刀刺穿了身体,他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老爷。”陆夫人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那些官差还以为陆夫人要跑,喝了两声见她没有反应,竟将陆夫人也抹了脖子。 第337章 林琅得到报应 官差一连杀了两人,所有犯人都吓的噤若寒蝉。 鲜血流了满地,林中的血腥气直冲头顶。 为首的官差冲入林中,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瞬间瞪大了眼。 “他只是出来上茅厕,你们怎么把他杀了?” 那两名官差眨了眨眼,脑子清醒了一些,有些语无伦次的道:“是,是有人说他想要逃跑,所以才我们才出手。” “谁说的?”为首的那人四周扫视了一眼,只见吓傻的犯人缩在一起,全都面露恐惧。 那人往人群里找了找,没有找到林琅的身影。 他有些疑惑的挠了挠脑袋,想了起来:“是侯府的少夫人,林琅。” 为首的官差怒道:“她人呢?” 这时有人往林中一指:“她跑了。” 几个官差这时才回过神来,他们上当了。 真正想要跑的是林琅,她故意制造了混乱,借他们的手杀了陆家老侯爷和夫人。 “还傻站着干什么,追啊,若是抓不回来,咱们哥几个儿都得下了大狱。” 死的是陆老侯爷和夫人,若是说不清楚,他们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官差们留下一部人看守犯人,剩下的人则去追林琅。 林琅逃入林中后,才感觉到了害怕。 可再害怕,也比不过死在流放路上可怕。 她除了逃跑没有别的办法。 只要跑出这片林子翻过一座大山,就能到达边境。 那里人烟稀少,她会有办法活下来的。 抱着这个信念她疯狂逃窜,无数次跌倒在地,又爬了起来。 可是手上和脚上戴着铁链,根本跑不快。 更何况又在深山里,夜晚分辨不清方向。 很快,林琅就迷路了。 夜莺在林子里发出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远处的野兽传来的吼叫,让她瑟瑟发抖。 稍有不慎便会跌入悬崖,死无葬身之地。 更不用说山林中遍布荆棘,林琅的手上腿上,被划的满是伤痕。 天色渐明,林中景物逐渐清晰。 眼看着就要跑出山林了,林琅眼里露出喜悦之色。 “太好了,我终于逃出来了,我逃出来了。” 林琅欢呼一声,身上充满了力气朝着外面跑去。 就在这时,突然几个人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几个官差拦了林琅面前,面色狰狞的看着她。 为了抓林琅,他们一夜都没有睡,跑了一个晚上。 再加上昨天晚上被林琅利用,杀错了人。 此时几人全都冒着火气,恨不得把林琅一刀给宰了。 林琅吓的尖叫一声,转身就要往回跑。 可身子刚刚转过去就被人一脚踢翻在地。 她倒在地上,脖子上立马架了一把长刀。 “死女人,你害得小爷跑了大半个山头,今天不杀你难平小爷心头之恨。” 那人举起长刀就要落下,另一名官差说了话:“大哥,把她杀了岂不是便宜她了,瞧她细皮嫩肉的,等玩儿完了再杀也不迟。” 罪犯私自逃跑,官差有权力先斩后奏。 几人看向林琅全都露出了凶狠的笑,而后一拥而上,朝她扑了过去。 林中传来林琅的惨叫…… 一个时辰后,林琅如同一个破损的娃娃躺在地上。 身侧满是被撕碎的布料。 她双眼麻木的看着天空,眼里满是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一手好牌却打的稀烂。 她从现代穿到这个世界,凭借着过人的本领本可以富贵一生。 却因为林姝那个贱人,让她沦落到如此地步。 好不甘心,好不甘心啊。 官差看林琅一动不动,上前踢了她两脚,不屑的道:“该送你上路了。” 两个官差上前,拿绳子勒住了林琅的脖子,开始用力。 突如其来的窒息让林琅剧烈的挣扎起来。 很快,她的脸被勒的通红,眼睛充血。 意识逐渐迷失的时候,林琅想的不是她做了多少孽。 而是一开始就下狠手杀了林姝,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到死,她都没有认错。 就在林琅快要气绝的时候,突然脖颈上一松。 空气涌入肺里,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而身边的官差,全都被一箭穿心。 林琅不敢置信的看去,只见不远处一黑衣蒙面人,正手执弓箭朝她飞快的跑来。 “林琅。”熟悉的声音,让林琅回过了神。 那人到了跟前,将身上的披风盖在了林琅身上。 而后,拉下了面巾露出了本来面目。 林琅激动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嚎叫一声扑进了他的怀里放声大哭:“大哥,你终于来救我了,你终于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林锦书心疼的把林琅抱在怀里,声音哽咽:“是大哥不好,让你受苦了。” “呜呜呜……”林琅在林锦书的怀里哭成了泪人,她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是林姝把我害成这副模样,不杀她我誓不为人。” “好,大哥先带你离开这里。”林锦书把林琅打横抱了起来,身后立马有随从跟了上来。 林琅惊讶的看着他,问道:“大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爹爹和娘亲呢?” “娘亲被打入死牢,秋后问斩,爹爹跟我在一起,柏川和修远,也在。”林锦书的话,给林琅吃了一个定心丸。 太好了,她有人保护了。 只是她看着林锦书,眼神有些复杂。 他是前朝余孽,是前朝太子。 不是林家的世子,那个对他百般宠爱的大哥。 那以后,他还能对自己这么好吗? 林锦书似是看出了林琅的疑惑,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永都是我林锦书想要保护的人。” 听到这话,林琅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紧紧的抱住了他。 林锦书将林琅抱到了马车上,车子一路狂奔,朝着北方驶去。 迷迷糊糊中,林琅问他:“我们去哪儿?” “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 四周全是山林,出现在眼前的是,竟是一个寨子。 山门口有人把守,身上都带着武器。 这里,竟是一处匪寨。 “大当家的回来了,赶快放下吊桥。” 林琅惊讶的看着林锦书,他对着林琅微微一笑,说道:“现在只能委屈你先住在这里,等我们队伍壮大了,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只是,我们武器落后,若是被官差搜查到,怕是难以逃脱。” 林琅心中一动,眼里露出狠意:“大哥,我可以帮你,有一样东西我一直都没有拿出来,若是有这个东西,定能助你所向披靡。” 第338章 占山为王 林锦书的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他面色平静的对着林琅笑了笑。 “不急,你先把伤养好再说。” 听到林锦书的话,林琅心里更加感动了。 这世上,没有人能比林锦书待她更好了。 她愿意把她知道的秘密武器,毫无保留的告诉他。 待他把队伍壮大,打入京城,就是林姝的死期。 不远处,有两人朝着林琅跑了过来。 两人还未跑近,声音便传了过来:“林琅,真的是林琅,大哥把她救回来了。” 林柏川和林修远全都一脸激动。 上前,把林琅抱在了怀里:“林琅,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林修远忍不住落了泪,他抹了把泪,咬牙切齿的道:“都是林姝那个贱人害的,否则我们国公府也不会变成这样。” “母亲,她是被林姝害死的,我定要找她报仇。” 林柏川和林修远两人全都眼睛红红的,对林姝恨之入骨。 林琅看着两人,不由的默默流泪:“我也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二哥和三哥。” “走,去屋里说话。”林锦书说道。 几人进了屋,虽然是匪寨比不得国公府那般奢华。 可是该有的,全都有。 甚至为了迎接林琅回来,还特意为她单独准备了一个小小的院落。 并配了两个使唤的丫鬟。 林国公穿着粗布衣裳,一脸颓废。 看到林琅,眼里才燃起希望的光:“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被众人团团包围,林琅又找到了被团宠的感觉。 她向众人诉说着这一路的辛苦,几个哥哥全都听的落了泪。 待林琅哭诉完,林锦书才问起林琅那样东西。 林琅对着他们说道:“若是这个东西能造出来,将无人能挡,轻易的就能摧毁一座城池,威力具大。” “林琅,你说的是真的吗?”林柏川激动的问。 “当然是真的,我给它起名叫火炮,只是造这样的东西需要大量的木炭,硫磺和硝石。”林琅停顿了一下,又道:“若是没有足够的银两支撑,怕是无法完成。” 林锦书和林青山对视了一眼,两人全都沉默了。 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银两。 这时,林修远提议道:“我有一个来钱快的方法,只是有些铤而走险,若是成功的话,金山银山任我们挥霍。” “哦,是什么?”林青山不由的问道。 “金矿山。”林修远声音幽幽的道。 闻言,几人全都皱起了眉头。 林锦书轻叹一声:“那金矿山我们一直都在寻找,可惜到现在没有消息,想要找到金矿,谈何容易。” 这时,有心腹走了进来,对着林锦书低语了几句:“有金矿的线索了。” “从何处得来的?”林锦书惊讶的问道。 “林姝为母迁坟,发现了金矿,并将此事告诉了仁帝,仁帝大喜将林姝封为了郡主,而且小的还探到消息,沈老将军已经安全抵达京城,与林姝认亲了。” 林琅听到这个消息,气的脸都青了:“她成了郡主,她居然被封了郡主,这个贱人,最该死的就是她。” 一想到自己这一路吃的苦,林琅气的肺都要炸了。 她吃鞭子,林姝却在吃庆功酒。 她被人侮辱,林姝却受封领赏,凭什么? 林琅气的呜呜的哭了起来,林柏川和林修远两人也气的牙齿紧咬,拳头紧握。 “大哥,你一定要杀了她。”林琅对着林锦书哭诉:“否则,我就是死也不能瞑目。” 林锦书眼帘微垂,叹道:“放心,大哥定不会让你白白受罪,她欠你的我自当会为你讨回。” 就在林琅还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一名随从从外面走了进来:“殿下,夫人她一直哭闹,已经多日没有进食了,是否找个大夫瞧瞧?” 林锦书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若非墨儿离不开她,她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既然不想吃,那就别吃,我倒是想要看看,是她硬气还是本殿下硬气。” 林琅听到闵氏和墨儿也在,不由的气恼的哼了一声:“大哥,你干嘛带着这个累赘?依我看不如杀了她,省得大哥看她心烦。” 从前她还能装一装,可都落魄成这个样子了,林琅不用再看别人的眼色,自然露出了真面目。 林柏川微微一愣,有些不忍的道:“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墨儿的娘,若是把她杀了将来墨儿长大知道了,岂不是会记恨上大哥。” “是啊,墨儿现在也离不开她。”林修远有些无奈的道。 “可带着她一天,大哥就要为她分神一天,若是哪天让她跑了,谁敢保证她不去找林姝那个贱人告密,如今我们身处险境,每一步都要万分小心,怎么能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害了我们大家。” 林琅的话让林锦书有些犹豫,他轻声道:“放心,她一直被我看管的很严,山中防守这么严,她插翅难飞,若是她有了那样的心思,我定不会再留她。” 如今他是这里的老大,自然他的话就是圣旨。 林琅不再争辩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讨林锦书的欢心。 若是被他厌弃,自己定会被抛弃。 “大哥,我累了,我想去休息。” 林锦书轻声道:“好,我送你去。” 他带着林琅去了院子里,林柏川和林修远两人面面相觑。 半晌,林修远才从喉咙发出几个字:“这,大哥是不是喜欢林琅啊?” “喝你的茶,别的事少管。”林柏川倒了一杯茶给林修远:“就算喜欢又怎么样,他又不是我们的亲大哥,现在咱俩走投无路,只有跟着大哥才能活命。” “等到大哥招兵买马打入京城,咱俩还怕不会封王拜相吗?” 林修远眼前一亮,连连点头称是:“还是二哥有见地。” 兄弟俩乐呵呵的喝茶,谁也没有看到林青山脸色难看的厉害。 若不是被林锦书和他背后的人威胁,他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林青山心情郁闷,走了出去。 刚没走几步,便看到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出现在他面前:“林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第339章 郡主府 林正元看到那妇人,面色一滞。 随即就想绕过她去,没想到那妇人又挡在了他的面前。 “林大人,为何躲着我?” 林正元面色一沉,从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来,说道:“许三娘找我,可是有事?” 这许三娘不是别人,正是林姝的养母,许氏。 她借着许氏的身份潜伏在启朝,一直是林锦书的得力干将。 当年也是她带着林锦书逃出了皇城。 为了保住他的性命,逼迫林正元将他认作自己的嫡子,对外谎称是在小沈氏在乡下所生。 林正元看到许三娘,眼里满是愤恨。 若非当年受她胁迫,自己也不会成为逆党,沦落到落草为寇。 许三娘却轻笑一声,说道:“林大人何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若不是你害得林家大公子落水丢了性命,这国公的位子也轮不到你坐。” 她说的轻飘飘的,可林正元却骇然的瞪大了眼睛。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的白了起来。 好在附近没人,林正元咬牙切齿的道:“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的人生已经被你毁了,你还想怎么样?” 被人拿捏着命门的滋味儿,实在不好受。 更何况,林正元还被许三娘拿捏了十几年。 他没有一天不想杀了她的。 许三娘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你现在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你最好死了那份心,好好的待在这里,若是让我知道你有了二心,我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敢威胁我?”林正元气的太阳穴宊宊的跳。 可这寨子是许三娘一手创办,里面的兄弟都是她的心腹。 纵然他生气,也奈何不了对方。 许三娘不屑的轻嗤一声:“威胁又怎么样,别忘了这一切也是拜你所赐,当年你把林姝送到我手上的时候,不也没想让她活命吗?” “你明知道我家那个死鬼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林姝在他手上就是死路一条,你不也那么做了?” 林正元被骂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死死的攥着拳,才忍住没有打在许三娘的脸上。 许三娘看他那副吃瘪的样子,眼里轻蔑之色更甚:“我再毒,也毒不过你,为了国公府的世子之位,杀死自己的大哥,又想杀了自己的女儿,你落到今天这地步,都是咎由自取。” 林正元喉头滚动,腥甜在齿间蔓延。 肺腑间气血翻涌,他几乎呕出血来。 他瞪着眼睛指着许三娘,从喉咙溢出两个字:“毒妇。”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若是当年他没有走错路,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 许三娘怪异的大笑着离开了。 林正元站在原地,此时肠子都悔青了。 落草为寇,没有一个是好下场的。 等待他的是必死的结局。 他无助的看着天空,眼泪止不住的流。 如果他贪念没有那么大,是不是就可以跟发妻白头偕老了。 “敏淑,敏淑……我对不起你啊。” 还有他的姝儿,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 京城。 林姝把生母的坟葬在了山青水秀的地方,并将她的牌位,供奉在护国寺。 今日是她迁府的日子。 仁帝念在她发现金矿的份上,封她为郡主。 并将国公府赏赐给了她。 林姝立在国公府朱漆大门前,曾经她踩着刀刃,离开了这座吃人的府邸。 如今她摇身一变成了郡主,又重回了此地。 鎏金匾额折射的日光刺得她眼眶发烫。 “郡主,旧匾已卸下。” 管家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雕龙画栋的门楣下,“国公府” 三字被轰然摔在青石板上,碎成了无数块。 新的牌匾缓缓挂了上去,郡主府三个大字龙飞凤舞,是皇上亲笔书写。 如今的林姝已经今非昔比,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 现在的她,就是自己的依仗。 青儿的笑声响在耳侧:“郡主,好气派啊。” 许妈妈也笑的合不拢嘴:“是啊,以后郡主再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老将军今天就能到达京城了,郡主又有亲人了。” 耳边的欢声笑语,让林姝有些飘飘然。 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外祖父携沈氏族人,回来了。 林姝眨了眨眼睛,压下眼里的涩意,吩咐道:“许妈妈,去吩咐厨房做上几桌好酒好菜。” “是,郡主放心吧,老奴早就吩咐厨房备下了,只等老将军一家回来,就能吃上热乎饭。” “那住的地方,可安排妥当了?”林姝又问。 许妈妈忙回道:“早就安排好了,被褥都是新的,换洗的衣物也有,郡主把心放进肚子里便好。” 林姝不由的笑了起来:“瞧我是太激动了,竟忘了许妈妈是管事,这些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郡主能有今天荣光,老奴也跟着高兴。”许妈妈不由的抹了把眼泪:“您总算苦尽甘来了。” 说着,她又打趣道:“剩下的,就是婚事了。” 林姝面颊一热,刚要说话却见许妈妈扯了青儿的袖子,就往院里走。 青儿一脸莫名:“许妈妈,你拉我干什么呀,我还没有看够呢。” “你快闭嘴吧。” 头顶阳光被大片阴影吞噬。 林姝盯着青砖地面有些发怔,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那熟悉的沉木香顺着风钻进鼻腔,是她熟悉的味道。 裙裾扫过青石板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她转过身,恰好对上景桓那双温和的眼睛。 面前的男子一袭玄衣,衬的他宽肩窄背,体型修长。 衣料下面隐隐显现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充满了雄性的力量。 阳光照在他眉骨上,将那双琥珀色眸子染得愈发温润。 她迎着景桓那双温和的眸子,难掩脸上笑意,问他:“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你迁府的第一天,我来给你送礼。”景桓说的随意。 可他身后抬着箱子的小厮,一眼望不到头。 分明是精心准备的。 林姝勾了勾唇角,打趣他:“王爷可是把大半个身家,都送到我府上了,你岂不是搬空了玄王府,难道王爷出手一向这么大方?” “若是别人本王是铁公鸡一毛不拔,但对你嘛……”景桓拉长了声调,上前一步,俯身他凑到林姝面前,说道:“便是全部家当,本王也愿意相送。” 第340章 求娶 景桓突然靠近,两人近到能看得到对方脸上的毛孔。 衣摆垂落的长袖几乎要贴上她的襦裙。 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将她笼罩,眼底翻涌的情绪像淬了火的铁,灼得她喉咙发紧。 林姝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就连呼吸都下意识的屏住了。 她脸色发烫的后退一步,纤腰却被一只大手揽住。 景桓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小心。” 林姝这才看向脚下,原来有一枚石子。 她有些无措的看着景桓,轻声央求他:“快松开,这里有人。” 他嗓音低得像浸了酒,带着三分醉意七分滚烫:“咱俩的婚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若是再不娶妻,我可就变成老光棍了。” 景桓今年都已经二十五了,别人像他这个年纪,孩子都上学堂了。 偏偏他一直都不肯娶妻,气的太妃看见他就心梗。 蝉鸣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林姝能清晰听见自己狂跳的心跳声。 他身上龙脑香愈发浓烈,将她整个人裹进温柔的牢笼。 她慌乱仰头,却撞进他含笑的眼底,那双琥珀色眸子此刻盛满燎原的火,烧得她连耳尖都泛起薄红。 偏偏他还不自知,故作看不懂的样子,厚着脸皮求娶。 林姝气恼的推了他一下:“你别胡说八道。” 看她羞涩的样子,景桓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从胸腔深处漫出来的蜜,醇厚而醉人。 林姝的脸颊越发烫手,她气恼的转身就往府里走,还吩咐小泉:“把门关上,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说完,她就大步的跑了进去。 小泉惊讶的张着大嘴,任何人? 这也包括皇叔吗? 他有几个胆子敢拦七皇叔。 好在景桓没有为难小泉,只对他道:“跟你家主子说一声,这几天本王回府处理一些私事,过些日子再来找她。” 小泉差点儿就给他跪下了,点头如捣蒜:“知道了,七皇叔。” 不过临走时,景桓又道:“每天本王都会差人送信过来,记得让你家小姐看,给我回信。” 说这番话时景桓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身上哪里还有皇叔的影子。 若不是此时他就站在小泉面前,他只怕七皇叔撞邪了。 直到景桓离开,小泉儿才傻呵呵的笑了起来。 七皇叔没有撞邪,他是喜欢郡主,所以才会如此。 …… 景桓站在玄王府门外,看着巍峨的府邸,眼里笑意变的冰冷起来。 玄王府,只能有一个女主人。 既是娶妻,那自然不能留别的女子在府上。 他抬起脚迈上台阶,面色冰冷的朝着府里走去。 福伯见到他回来,欢喜的急忙迎了上来:“王爷,你可算回来了。” 景桓低低的应了一声:“母妃呢?” “太妃正在跟表小姐在花园里说话。”福伯的声音说不出的无奈。 本以为王爷不在府上,温晴就能识趣的离开。 没想到,她竟在这里住了将近两个月,还没有离开的意思。 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家,怎么就赖着不走了? 景桓眉眼一沉,大步的往花园方向走去。 他回府的消息早在进门的时候,就传到了萧太妃的耳朵里。 温晴一脸期待的看着院门口,当景桓那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时。 她眼里的热泪,险些滚落下来。 她捏着帕子默不作声,一脸委屈的模样。 景桓怎么能把她丢在府里,一连两个月不露面,他的心当真被林姝勾走了吗? “给母妃请安。”景桓行至萧太妃面前,恭敬的行了个礼。 萧太妃虽然气恼他的所作所为,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何况温晴还在呢,多少还是给他一些面子的。 她嗔怒的白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倒是舍得归家了,若不是这些日子晴儿陪着我,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见了阎王爷了。” 萧太妃说的夸张,不过是染了个风寒,就说的要死要活的。 景桓面色不改,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那笑似是初春枝头未化的薄雪,看似轻柔,却透着拒人千里的凉意。 琥珀色眸子里翻涌着暗芒,眼底的情绪转瞬即逝,化作漫不经心的慵懒:“让母妃担忧,是儿子的不是,办完外面的事,我这不是立马回府了吗?” 他的话,让萧太妃眼里迸出喜悦的光芒。 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跟林姝断了? 那温晴不就有希望了吗? 她就说嘛,谁说放着明珠不要,专门去要鱼目。 林姝配不上景桓,哪怕她现在成了郡主,也依然无法掩盖她名声不好的事实。 萧太妃面上带了笑容,拉了温晴的手拍了拍,说道:“算你还有良心,你可得好好补偿晴儿。” “母妃说的是。”景桓不动声色的应了声。 可这话却在温晴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有些震惊的看着景桓,眼里的喜色几乎掩盖不住。 景桓,他终于注意到自己了吗? “母妃,表妹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儿子为她选了几个青年才俊,跟她家世也匹配,若是表妹愿意的话,两家可以见见面。” 景桓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泼到了温晴的头上。 将她心头的那点火热,浇了个透心凉。 她满心满眼都是景桓,为了他宁可顶着世人的闲言碎语,留在王府照顾萧太妃。 可她的一腔热情,换来的却是他无情抛弃。 温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眼泪滚滚而落。 她眼睛发红的跪倒在萧太妃脚下,声音铿锵的道:“姑姑,晴儿就算再厚颜无耻,也做不出赖上玄王府的事,若非是姑姑执意挽留,晴儿又怎么会放着自己家不回,反而留在王府呢?” 温晴哭的一塌糊涂,带着哭腔道:“表哥的话晴儿听明白了,我这就走不再碍你的眼。” 说着她起身就要往外走,萧太妃哪里肯让她就这么走了。 急忙拽住了温晴的手腕,回头她两眼冒火的看向景桓,气的脸都白了:“景桓,你怎么能如此无情无义,你明知道晴儿等了你好几年,如今她成了老姑娘了,你竟说出如此无情的话,你可有心没有?” 第341章 太妃给景桓下药 萧太妃声音尖锐,眼睛发红。 那模样好似景桓是个始乱终弃的人。 可明明与七皇叔有婚约的是林姝,他从未对温晴有过一丝情义。 也更加没有对她示好过,他怎么就成了母妃嘴里那么不堪的人了? 说的难听一些,这都是温晴的一厢情愿。 他碍于两家亲戚不好说的太直白,没想到这成了温晴围剿他的借口。 景桓眼锋凌厉的看向萧太妃,打断了她的话:“母妃慎言,儿子从未与表妹有过情义,也更加没有让她等我多年,今天这话说出去,外人怎么看儿子?” 他身居高位本就引人注目,萧太妃情绪激动之下说出这样的话,的确不该。 被景桓冷声一喝,萧太妃头脑清醒了几分,她再喜欢温晴,可景桓才是她的儿子。 孰轻孰重,她心里能没有数吗? 萧太妃深深吸了几口气,回头对着温晴柔和一笑:“晴儿,你先回房去。” 在温晴面前讨论这样的事,难免姑娘家脸皮薄受不住。 温晴红着眼睛摇头:“姑母你就让我回家吧。” “你的事,姑母定会给你个交待。”萧太妃的语气重了一些,而后给心腹嬷嬷使了个眼色:“带表小姐回房去。” 在嬷嬷的劝说下,温晴不情不愿的走了。 萧太妃这才看向景桓,脸色阴沉的道:“我看你啊是被那个林姝勾走了魂儿,她现在就算是郡主可身后无人,她能给你带来什么利益?” “反倒是温晴背靠太傅府,若是你娶了她就能得到整个太傅府的助力,尤其是她的两个哥哥,一个刚晋升为新科状元,另一个也被皇上有意栽培成为武将,将来建功立业指日可待。” “你听母妃的话,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景桓听完,眉头却皱的更深了:“母妃,执迷不悟的人,是你。” 萧太妃不解的看着他:“这话从何说起?” “陆家和林家之所以倒塌,母妃难道就没有深思过吗?”景桓逼近半步,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阴影,“林国公死不足惜,可陆家背靠皇后却也被连累。” 他顿了顿,看着萧太妃逐渐苍白的脸,一字一句的道:“若非皇上早就有意要打压两家,如何能因为林姝的事,两家就覆灭了?” “那么多证据被深挖出来,仅凭姝儿一人就能干倒两个世家,母妃不觉得太顺利了吗?” 景桓的话,说的萧太妃瞠目结舌。 她定定的看着景桓,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说,皇上他有意要打压两大世家?” 景桓没有说话,只拿一双深沉的眸子看着萧太妃。 越是这般,才越让人感觉后怕。 萧太妃用手拍了拍胸口,半信半疑的道:“可,陆承晏是武将,朝中不是正缺这样的人才吗,皇上怎么会?” 景桓把茶盏轻轻放在桌上,手指摩挲着杯缘,轻声道:“所以皇上并没有治陆承晏的罪,而是把他贬去了军营,如今边境小国又在蠢蠢欲动,留着他将来会派上用场的。” 萧太妃倒吸一口冷气,明白了仁帝的用意。 陆家背靠皇后,他怕陆家势力壮大威胁到他的皇权。 所以借着林姝的手,拔了这根软刺。 只是流放,并未要陆家人的性命,也相当于是牵制住了陆承晏。 想明白以后,萧太妃的眉头皱了起来,景桓又继续道:“若是此时我娶了温晴,岂不成了皇兄眼里的刺,到时该拔的就是我玄王府了。” “这……”萧太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有些无措的看着景桓,依然心有不甘:“我玄王府忠心耿耿,皇上就算再忌惮,也不会对你下手吧。” 景桓眼神幽幽的看向她,声音轻的如同天边的云:“这话,只怕母妃自己都不信。” 他轻拂了下衣摆,自嘲的一笑:“儿子已经打定主意,待到跟姝儿大婚后,就去封地,到时母妃也要一同前往。” 萧太妃激动的站了起来,神色慌乱的道:“那怎么行,如今你大权再握,怎么能轻易舍了这里去那偏远之地?” “伴君如伴虎,母妃你觉得儿子的权利这么大,皇兄会一点也不介意吗?” 萧太妃的脸色白了又白,她神情慌乱的转动着眼珠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从未想过要去封地,京城的富贵岂是那等不毛之地能比的? 可若景桓真的有了决定,她又能做什么呢。 景桓声音冰冷,给萧太妃下了最后通牒:“温晴,她不能留在王府,母妃若是一意孤行不仅会害了她,也会害了我,因为我从未想过要娶她。” 说完,他转身离去。 如此坚决的态度,让萧太妃欲哭无泪。 她为景桓筹谋了这么久,却得到他无情拒绝。 仁帝忌惮他,那是他有本事。 可景桓却从未出生半点不轨之心,他忠君爱国,一心为启朝打算。 可仁帝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明明他勾勾手指,皇位就能唾手可得啊! 萧太妃心痛不已,她争了一辈子,为的就是把景桓推上高位。 可他却志不在此让这萧太妃感觉一拳打进了棉花里。 良久,她沉沉的吐出一口气。 可是眼神,却愈发的坚定起来:“你不争,娘为你争。” 她的儿子惊才绝艳,怎能屈居人下? 温家的助力,她要定了。 至于林姝...... 萧太妃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不过是个绊脚石,该清理的时候,娘绝不会手软。” 不过眼下,是让景桓认了温晴,否则就算除了林姝,他也不会要她。 萧太妃心中主意已定,她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 将之倒在了丫鬟送来的汤里。 而后扬声道:“来人。” 很快,心腹嬷嬷出现在萧太妃面前。 她沉着脸,下了命令:“去把这碗汤,给王爷端过去。” 嬷嬷诧异的看着萧太妃,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太妃给王爷下的是醉心散。 此药无色无味,哪怕是武功再高强的人,也察觉不出来。 服下此药会让人意乱情迷,醉心于与心爱女子的幻境当中。 萧太妃这是,要促成王爷和表小姐的好事啊。 第342章 砸晕了她 嬷嬷端着汤,到了景桓的院子。 白术有些惊讶的问她:“怎么这个时候来送汤了?” 此时已经到了入睡的时候,往常也没有给王爷送过汤,所以白术才会多嘴问一句。 嬷嬷神情有些慌乱,强自镇定心神回道:“刚刚王爷跟太妃拌了几句嘴,太妃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怕跟王爷离了心所以才命老奴送碗汤。” 白术哦了一声,看了眼汤并未察觉出异常。 最主要的原因这汤是太妃送来的。 他就算想验,也不敢。 便让嬷嬷端着汤,进了屋子。 景桓换了一身宽松的衣袍,正准备入睡。 嬷嬷上前,把刚才的话又跟他说了一遍。 景桓没有起疑心,便道:“放这儿吧。” 他跟太妃母子情深,事后想想今天的确对太妃语气不太好。 既然太妃都主动给台阶了,他不能再端着了。 “王爷还是趁热喝了吧,老奴也好向太妃交差去。”嬷嬷笑着劝道。 景桓走上前,端起汤碗把汤喝了个干净,把碗交给了嬷嬷:“回去告诉母妃,就说儿子谢母妃的关爱。” “是,老奴定把话带到。”嬷嬷拿着碗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景桓转身往内室走骈,突然他的脚步顿住了。 身上传来的燥热,让他眉头微拧。 伸手扯了扯领口,热意反而更强盛了。 “白术。”景桓对着门口喊了一嗓子。 若是平时,门外早就有人回应了。 可今天却连白术的影子都没有。 景桓正欲推门去找人的时候,他的手又停住了。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燥热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汤,刚刚的那碗汤。 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后,景桓重重的一拳砸在了墙上。 是他大意了。 院外,白术被人捂了嘴,五花大绑的单膝跪在地上。 他焦急的看着太妃,连连摇头,嘴里唔唔有声。 萧太妃眉眼凌厉的看着他,说道:“本太妃你也敢拦,若不是看在你是王爷的心腹份上,你早就死一万次了。” “唔唔……”白术急的满头大汗,努力想要弄出动静,提醒景桓。 萧太妃一个眼神过去,侍卫会意,一掌将白术劈晕了。 都已经到了歇息的点儿,景桓的侍卫都撤了下去。 就算是有,也无人敢拦萧太妃。 她就这么有恃无恐的带着人,闯了进来。 温晴在她身侧,吓的瑟瑟发抖。 一张小脸儿惨白惨白的,神情却羞涩的不敢抬头:“姑母,我们这么做能行吗,表哥会恨死我的。” “傻丫头,若不是下剂猛药,你怎么能坐稳这玄王妃的位子,姑母是过来人还能骗你吗,姑母跟你说这女追男隔层纱,你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他也就认命了。” 萧太妃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林姝算什么东西,她也配当我玄王府的当家主母,只有你这样的大家闺秀,才配得上这位子。” 说完,她轻轻推了温晴一下:“去吧,别辜负姑母的一番好意。” 温晴咬了咬下嘴唇,再加上有萧太妃给她打气。 她露出一副破釜沉舟之势,伸手推门。 萧太妃神情欣慰的看着她,眼里满是笑意。 只要过了今晚,这生米煮成了熟饭。 景桓再不愿意他也没办法了。 然而还没等萧太妃脸上的笑容放大,就听里面传来咚的一声响。 像有重物,倒在了地上。 “什么声音?”萧太妃慌乱的道:“来人,快进去瞧瞧。” 就在这时,景桓从屋内走了出来。 他面色通红一片,眼睛充血的看着萧太妃,如同被激怒的困兽一般嘶吼:“母妃,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萧太妃大吃一惊,没想到景桓这么厉害。 换作别人早就意乱神迷,神智不清了。 只要温晴进去,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没想到景桓非但没有倒下,居然还很清醒。 真是匪夷所思。 萧太妃诧异的看着景桓,突然看到他的手掌上满是鲜血。 难怪景桓保持着清醒,原来他是在伤害自己。 用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是那药那么厉害,他怎么受得住? “儿子,你气母妃打母妃都可以,你怎么能伤害自己啊,听母妃的劝你快进屋去好不好?”萧太妃劝道。 景桓却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步履踉跄的就往外走。 萧太妃哪里肯让他离开,急忙喊道:“来人,拦住王爷,不能让他走。” 景桓这个样子出了府可怎么得了。 若是在外面他控制不住自己,随便宠幸了个女人,那可真是得不偿失了。 可景桓手里有剑,侍卫们都不敢上前。 他挥着剑一路乱劈乱砍,出了王府。 等到侍卫们追出去的时候,他早已经没了影子。 萧太妃此时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下令让人去找:“你们,全都去给我找,一定要把王爷找回来。” “是,太妃。”侍卫们齐刷刷的应了一声,萧太妃又发了话:“不许大张旗鼓的找,要悄悄的找。” 这种事传出去,多丢人。 侍卫们离开了,萧太妃这才去看温晴。 她已经被丫鬟扶了起来,脑袋上有个鸡蛋大的包。 显然是什么重物砸晕的。 温晴幽幽的醒了过来,头痛的几乎要裂开。当她看到萧太妃焦急的脸后,顿时哭了起来:“姑母,表哥他拿凳子砸晕了我。” 许是又疼又委屈,温晴哭的可怜兮兮的。 萧太妃一脸歉意,忙安慰她:“晴儿不哭,都是姑母不好,你先起来让府医给你看看伤。” 丫鬟把温晴扶了起来,她还是哭个不停。 太委屈了。 她一个女子不顾名声去投怀送抱,景桓不领情也就算了。 他竟然拿凳子砸晕了自己。 温晴心灰意冷,捂着受伤的头哭道:“我要回太傅府,求姑母现在把我送回去。” “那怎么行,你这个样子回府,你爹爹多担心啊。”萧太妃有些心虚的道。 “姑母若是不送晴儿,晴儿就自己走回去。” 温晴推开丫鬟的手,就往外走。 此时天色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她一个姑娘家若是在路上出了意外可怎么得了。 萧太妃只得派人把温晴送回了太傅府。 第343章 你得为我负责 郡主府。 砰的一声闷响,惊醒了即将入睡的林姝。 她侧起身朝窗口处看了眼,只见原本关的好好的窗子,此时却被推开了。 屋内只燃着一盏灯,光线昏暗的看不清。 林姝立马警觉起来,屋内一定是进了人。 她下意识的朝外喊道:“无双,无双。” 几声过后,无人回应。 她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所以到了晚上,就让青儿和许妈妈去休息了。 林姝拿起床头的烛台,壮着胆子朝窗户方向走去。 地上,有个朦胧的人影。 应该是个男人。 林姝低喝一声:“谁在那儿,说话。” 对方没有回应,寂静的空气里却传来男子略显粗重的喘气声。 林姝心头不由的慌了起来,郡主府有守卫,还有巡夜的随从。 这男人是如何绕过这些层层守卫,到了她的闺房。 “再不说话,我喊人了。”林姝加重了语气,对方没有回应。 她调头就往外跑,手刚碰到门板,男人出声了:“是我。” 林姝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这个声音如此熟悉。 竟是景桓。 可让她疑惑的是,景桓武功高强,他怎么会如此虚弱的倒在她的房里。 难道说,他受了重伤? 林姝立马折了回去,跑到跟前一看,果然是景桓。 她伸手去扶他的胳膊,可是隔着薄薄的衣料却发现,他的体温高的吓人。 “景桓,你怎么了?”林姝想要扶他起来,可是胳膊却被景桓大力的攥住。 他呼出来的气体灼热的吓人,整个人如同被水煮了一般。 看着景桓的模样,林姝的呼吸为之一滞,她明白过来了,他应该是被人下了药。 景桓紧紧的攥了林姝一下,又大力的将她推开:“换,换个人来扶,或者把我打晕。” 天知道他是拼着多强的意志,才走到林姝这里的。 他谁也信不过,只有林姝能帮他,她是大夫。 林姝被他重重一推,跌坐在地上,景桓歉意的看着她,脸上满是汗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都什么时候,还说这些,我先把你扶起来,再为你解毒。”林姝上前把景桓的胳膊架在脖子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扶到了床上。 景桓不解的看着她,林姝一边找医药箱和银针。 一边对他说道:“你中的药就算是把你打晕也没有用,而且你还有爆体而亡的危险,现在只能用银针把你身上的药力逼出来一些,再吃下解药才能好。” 景桓点了点头,乖的不得了:“听你的。” 林姝上前把他的衣服解开,露出他精壮的身躯。 因为药力,他的身体已经呈粉红色。 林姝的指尖捏着三根银针,在烛火下转了转,针尖泛起幽蓝的光。 她垂眸望着景桓潮红的面庞,喉结在他汗湿的颈间不安滚动,原本冷硬的眉眼此刻蒙着层水雾般的朦胧。 “忍着点。” 她将银针猛地刺入他膻中穴,针尖没入半寸。 景桓闷哼一声,胸前肌肉绷成起伏的山丘。 药力使得他的经脉横冲直撞,他伸手攥住林姝手腕,滚烫的掌心烙得她发颤。 “很疼吗?” 林姝另一只手按住他肩膀,却被他反手握住,被他带到了怀里。 男子身上的冷香钻入鼻孔,让林姝眼前阵阵发晕。 而景桓此时已经完全被迷药控制了心神,他身体颤抖着,薄汗不停的渗出。 明明已经迷失了意识,嘴里却还在不停的低喃:“不能伤害姝儿,不能伤害姝儿……” 景桓喘息着摇头,涣散的目光死死盯着她,他想要控制自己的意识,却也只是徒劳。 林姝的眉头微微皱起,但此时不是心疼景桓的时候。 她急忙又在他神阙穴扎入银针。 他却突然翻身将她压在榻上,药香着滚烫的呼吸扑面而来。 林姝心跳如擂鼓,只能扣住他命门:“别动,否则银针移位,神仙难救。” 她在赌,景桓身为军人,哪怕是迷失了意识。 但刻在骨子里的警惕他还是不能忘的。 景桓眼神涣散的看着她,林姝趁着他愣神的瞬间,膝盖抵住他腰腹,手腕翻转将最后一根银针扎入百会穴。 景桓浑身剧烈颤抖,药力顺着银针缓缓排出体外。 待最后一丝粉色从肌肤褪去,他瘫倒在榻上,林姝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两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林姝歇了口气想要起身,却发现他的掌心仍固执地圈着她的腰。 她看着双眸紧闭的景桓,唇角不由的勾起一丝轻笑。 而后,将他的手从自己腰间扣开。 却不想哪怕是在晕迷中,他的力道也大的吓人。 刚刚这番较量,林姝已经没有力气再跟他撕扯了。 索性就拿被子挡在两人中间,她也守着景桓歇口气儿。 等一会儿体力恢复了,再起身。 林姝想着只歇一刻钟,没想到这一歇,就一头睡了过去。 待到次日的阳光穿过窗棂照在她床头时,林姝刷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糟了,她怎么睡的这么死? 回头看到一双同样迷蒙的眼睛,景桓的眼里满是骇然和歉意:“姝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们马上成亲好不好?” 昨天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 早上一睁眼看到林姝跟他躺在一张床上,他的内心十分复杂。 定是昨晚解毒失败,林姝把自己当成了解药救了他。 景桓暗恨自己混蛋,可心里却又有一丝小窃喜。 两人有了事实,林姝就再也丢不开他了。 林姝眨了眨眼起了身,伸出双手伸了个懒腰,说道:“你想多了,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下了床去喝水,表面虽然镇定,可是握着水壶的手却在发抖。 真是丢死人了,她怎么就一夜睡到了大天亮。 猪吗? 还害得景桓误会要跟她成亲。 其实在景桓说成亲的时候,她的心几乎都要吓的停止跳动了。 他堂堂七皇叔,竟真的要娶她? 突然腰间一紧,景桓从身后环抱住了她的腰身。 他闷闷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些许无赖:“我不管,咱俩共处一室还睡了一张床,这事我到外面说不清了,你得为我负责,我娶你,还是你嫁我,你选一个。” 第344章 老将军回京 景桓无赖的模样,把林姝吓的呆在了原地。 耳边是景桓喷出的温热气息,她僵着身子不敢动。 “你快松开,让人看见我就有嘴说不清了。”林姝焦急的推了推他,景桓非但没有动,反而抱的更紧了。 他用胳膊把林姝圈在怀里,脸上满是欢喜之色:“我不松,咱俩已经说不清了,若是你不嫁我,我岂不成了始乱终弃的人。” 他把林姝掰正,面对他,景桓正色的问她:“还是说,你不喜欢我?” 林姝咬了咬唇,面露难色:“不是,我只是还没有想好。” 她不讨厌景桓,他是她见过的世间最有魄力的男子。 他的好,她都是记在心里的。 林姝也知道,这辈子她怕是再也遇不到第二个,像景桓对她这么好的男子了。 “既然如此,你还犹豫什么?”景桓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恨不得现在就把林姝娶进王府:“我知道你心中有所顾忌,可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嫁给我,我定护你一生周全,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林姝心里像漾了一层蜜,她低下头,羞涩的道:“那也得等外祖父来了再说,若是他老人家同意,我自然没有意见。” “瞧我这脑子。”景桓懊恼的拍了拍脑袋,喜的嘴都合不拢了:“沈老将军马上就要回京了,到时我必会携重礼亲自登门求娶。” 林姝看他那正经的样子,不由的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小姐,沈老将军快到家门口了。” 林姝急忙去推景桓:“王爷,你快从窗口翻出去。” 景桓神色一滞:“你让我翻窗子?” “哎呀,你快别纠结了,我不能让别人看到咱俩共处一室。” 林姝连拖带拽的,把景桓推到了窗户边:“快啊。” 景桓一脸无奈:“本来咱俩就没什么,你这么一弄就好像咱俩都不正经似的,翻窗子这种举动,非君子所为。” 林姝推搡着他往外,一边合上窗子回他:“昨晚你还不是翻窗子进来的,那时你可没说自己是君子。” “哎,你……”景桓还想再说什么,可林姝却把窗子关上了。 青儿恰在此时进了屋,一脸兴奋的道:“小姐,快去迎接老将军吧。” 说完看到林姝神色怪异的站在窗户边,青儿不解的问:“小姐,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啊,没什么,我有点热。”林姝牵强一笑。 “有点笑,不应该是开窗子吗?” 林姝呵呵一笑:“正要开呢,你就进来了。” 青儿脸上露出释然的表情:“开窗子这种事小姐交给奴婢来做就好了,我帮小姐开。” 她上前把窗子支起来,却发现窗棂上竟有灰尘。 像是被人踩了脚印。 青儿一脸疑惑:“不对啊,奴婢每天都会打扫的,这里怎么有灰尘。” “可能是有猫进来了。”林姝一把拽住她往外走,声音急切的道:“外祖父到哪里了,快跟我说说。” 被她这么一打岔,青儿忘了有灰尘这事儿。 她对着林姝说道:“已经到了城门口了,几乎大半个城的人都去迎接老将军了,百姓们知道他老人家是被冤枉的,全都心疼的不得了。” 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景桓站在墙角处面上露出无奈的笑。 他看了眼身上的衣服,他也得回去换身衣服,去迎接老将军。 …… 长安的夏日,热浪滚滚,却抵不过城中百姓的热情。 朱雀大街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形成了一幅空前绝后的壮观景象。 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纷纷迎接受冤回城的沈老将军。 街道两旁,挤满了男女老少,他们踮脚张望,眼中满是期待与激动。 尤其是那些受过沈老将军恩惠的士兵家属,更是早早地来到此处,等待着老将军的到来。 不多时,城门口出现了一行人的车马。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来了,沈老将军来了。” 只见那些士兵家属们纷纷跪倒在地,眼中噙着泪水,声音哽咽地喊道:“老将军,您受苦了!感谢您当年的救命之恩,感谢您对我们家人的照顾!” 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在街道上回荡。 街道被挤的密不透风,林姝在人群后面根本挤不过去。 她踮起脚看着前方,奈何伸长了脖子,也只看到一些车马的影子。 外祖父,她根本看不到人在何方。 青儿被挤的面色通红,汗水打湿了头发粘在脸上。 她用尽全身力气,去推身边的人,给林姝留出空间:“小姐,人实在太多了,咱们挤不过去呀。” 林姝也暗暗懊恼,早知道人这么多,她就该早点过来等着。 现在好了,挤都挤不过去。 “让一让,让郡主过去……”青儿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几声过后,人群安静了下来,纷纷回头看向林姝。 短暂的安静后,人群再次沸腾起来:“是郡主,她是沈老将军的外孙女,来接老将军了,大家让一让。” 顿时,人群如同浪潮一般,朝着两边分开了。 道路露了出来,林姝也看到了人群尽头,那道略显苍老的身影。 几年不见,外祖父的头发都花白了,身子也佝偻了。 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拿着长矛,威风凛凛的老将军了。 此时的他,完全就像一个种田的老农。 脸上满是苦难和沧桑。 林姝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酸涩,喊了一声:“外祖父。” 便朝着他老人家奔了过去。 老将军愣了一下,这才看清是林姝朝他奔了过来。 林姝扑进沈老将军的怀里,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外祖父,姝儿好想你。” 沈老将军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一样,他轻轻拍着林姝的背,不住的点头:“好孩子,不哭,不哭啊……” 可林姝的眼泪,却像开闸的洪水一般,怎么也止不住。 不仅是她,就连路边迎接的百姓,也被祖孙两人的感情感动了。 “若不是郡主冒死为老将军伸冤,只怕老将军现在还回不来呢。” “可不是嘛,听说郡主几次险些丧命呢。” “郡主有情有义,不愧是将门后人。” 第345章 他们全都变了性情 百姓的声音传进沈老将军的耳朵里,他感动的泪眼涟涟。 轻轻将林姝推开一些,他不住的打量着林姝,眼里满是惊讶。 然而开口的第一句话竟是:“从前那个小姑娘爱笑的小姑娘,哪儿去了?”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林姝虽然现在外表光鲜。 可是她的眼神,却不再像从前那般天真了。 林姝,她定是吃了不少苦。 沈老将军眼里满是愧疚:“都怪外祖父无能,没能护住你。” 林姝掉着泪摇头:“不,不怪外祖父。” 沈老将军哭的红了眼:“好孩子,你受苦了。” 一时间,现场的人全都落了泪。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老将军放心,若是以后再有人欺负郡主,就让那人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 “就是,老将军卖房卖地,把军饷给兄弟们发了下去,若是没有那些军饷,不知道还要冻死饿死多少人,如今老将军老了,那保护郡主的责任,就由我们担起。” 百姓们全都激动不已,纷纷举手:“对,以后由我们保护郡主。” 林姝有些惊讶看着四周百姓的反应,他们是在为她撑腰吗? 这种被关注被关爱的感觉,她已经好久没有感觉到了。 沈老将军对着百姓们双手合什拜了拜,嘴里不停的道:“谢谢,谢谢大家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光是因为郡主是您孙女儿,更主要的是郡主她仁意,用医术救了多少人啊,遇到有困难的还免费施药,我们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无论如何也要报答郡主的恩情。” 四周的人也纷纷响应:“就是,我们都会保护郡主。” 这种场面,实属罕见。 林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学着沈老将军的样子,不停的答谢百姓。 “老将军,若不是你当年给我家发了军饷,我儿子活不到今日,请受我家老小一拜。”一个壮汉带着一家老小,跪倒在沈老将军的脚下。 惊的沈老将军急忙上前,双手将人扶了起来:“快起来,使不得,使不得啊。” 壮汉看着沈老将军沧桑的模样,落了泪:“您是忠臣,却受了这样的委屈。” 边境的几年生活,将沈老将军折磨的又黑又瘦。 就连腿脚,也有了毛病。 沈老将军却不在意的笑了笑:“无妨,无妨,一切都过去了。” 就在这时,几道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父亲。” 林姝回头就看到三个男子,朝着他们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为首的那个年纪都有四十左右了,留着络腮胡。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妇女,和一个姑娘。 几人都是布衣打扮,虽然已经收拾过了,可还看着风尘仆仆的。 林姝眼前一亮,唤了一声:“大舅舅。” 那男子有些不敢认眼前的人,仔细的看了看林姝,才试探着唤了句:“你是,林姝?” “是我,我是姝儿。”林姝不由的又落了泪,她记忆里的大舅舅风光霁月的一个人。 当时已经入仕做了户部侍郎,本来前途无量。 可这无妄之灾,却把他打入了地狱。 短短几年,他也有了白发,看着比同龄人都要老。 沈伯言高兴的连连点头:“都长这么大了,真好。” 说着,他急忙拉过身边的妇人,对着林姝说道:“这是你的舅母,这是芝儿。” 站在他身边的,是他的妻子高氏和女儿沈玉芝。 两人全都目光和善的看着林姝,尤其是沈玉芝激动的道:“姝儿,是我玉芝姐姐啊。” 林姝认出她们两人来了,将两人抱在怀里激动的直落泪。 “玉芝姐姐,舅母,你们终于回来了。” 高氏轻轻拍着林姝的背,眼圈泛红:“好了不哭了,以后咱们永远都不分开了。” 林姝点头,声音带着哭腔道:“姝儿想念舅母做的杏仁酥了。” 小时候她去外祖父家,都是舅母当家。 每次,都会做上杏仁酥,和沈玉芝两人坐在池塘边上,边吃边玩。 儿子那些记忆,此时全都清晰的浮现在林姝眼前。 这些年,高氏也被磋磨的不轻。 她白嫩的皮肤变的又黑又黄,手上也满是疤痕和老茧。 要知道,从前她也是官家小姐,父亲在朝中任礼部尚书。 可沈家出事后,生怕连累到他们,高家就跟高氏断亲了。 沈伯言看发妻的眼神,满是愧疚和心疼:“这些年,你受了不少苦,以后我会好好弥补你。” 有什么比共患难的感情更真了呢。 高氏抹了把眼角的泪,微笑着点头。 “小姝儿,你是不是没有看到二舅舅呀。”一道轻快的声音,传入了林姝的耳朵里。 沈伯言的身后,站着的是沈家二郎,沈伯昌。 他今年三十五岁,正值壮年。 可脸色黑瘦,走路的时候还有些跛脚。 林姝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对方,喃喃的问道:“二舅舅,你的腿?” 沈伯冒不在意的笑了一下:“嗨,这条腿呀,被狼给咬了一口,就变成这副德性了。” “多大的狼能咬成这样,没有大夫吗?”林姝激动之下,话脱口而出。 可说完,她就后悔了。 沈伯昌之前可是武状元,他变成这样,肯定比任何人都难受。 若是那里有大夫的话,他也不会变成跛子。 虽然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可林姝知道他在意极了。 二舅舅是最像外祖父的人,曾经他还说要上战场杀敌。 可如今他成了跛子,是多么讽刺。 沈伯言情绪低沉,对着林姝说道:“他是为了救我和父亲,才被狼咬成这样,若不是他我和父亲早已经被狼给咬死了。” “大哥,都过去的事了,你怎么还提。”沈伯昌哈哈大笑几声,说不出的爽朗。 可是笑声却泛着苦涩,让林姝的胸口说不出的闷疼。 “行了,都围在这里干什么,有事回家再说。”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家三郎沈伯雍,一脸的不耐烦。 眉眼间,戾气横生。 对所有人都露出敌意。 林姝心里说不出的酸涩,三舅舅从前自开朗,最顽皮。 可几年的流放,却把他逼的像换了一个人。 只是在面对林姝时,沈伯雍眼里的敌意才收敛了几分。 他努力想要对着林姝露出和善的笑,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姝儿,见到你,三舅舅很高兴。” 第346章 沈伯雍大放厥词 林姝看着眼前的三舅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小时候,她最喜欢缠着的人,就是三舅舅。 他偷偷带着她出府骑马,射箭。 为她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 当时外祖父差点把整个京城翻过来,急得都落了泪。 沈伯雍带着一身泥水的林姝出现时,沈老将军又惊又怒。 拿起马鞭就朝着沈伯雍冲了过去。 他吓的面色一变,利落的爬上了树,气的沈老将军在树下转圈,一怒之下竟让人把树锯了。 沈伯雍从树上跌落下来,还没爬起来就被沈老将军拎着脖领子进了屋。 不多时,屋内传出惨叫。 林姝在外面听的胆颤心惊,她哭着为三舅舅求情,哭的撕心裂肺,沈老将军才停了手。 待她进去的时候,沈伯雍被打的皮开肉绽,疼的呲牙咧嘴。 可看到林姝,却故作淡定的朝她挑了挑眉:“不疼,一点也不疼。” 林姝哭花了脸,他却从怀里掏出个小鸟,塞进她手里:“拿回去养着,喂些米和虫子,就能活。” 儿时的记忆复苏,林姝看着沈伯雍心绪万千,眼睛红的像兔子。 沈伯雍天不怕地不怕,最怕林姝掉眼泪。 “你,你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是个哭包,赶快擦擦,真是丑死了。”他慌的手脚都快没处放了。 虽然嘴里说着狠话,可是眼角却泛了红。 林姝一把抱住沈伯雍,轻轻唤了声:“三舅舅。” 沈伯雍的身体像是僵住,半天面上露出无奈之色,轻轻的拍了拍林姝的背:“好了不哭了,舅舅回来了,我们都好好的。” 众人都被林姝的情绪感染,纷纷红了眼。 队伍被堵在城门口,严重影响了出行。 沈老将军不愿因为自己的小事,妨碍到大家,他提议:“先回家,咱们慢慢说。” 林姝回神,点了点头:“外祖父,将军府还没有收拾完,你们先随姝儿回郡主府小住。” “好,外祖父听姝儿的。”再破的房子,沈老将军也住过。 他不忍拂了林姝好意,便听从了她的建议。 只是他看身后众多的族人,实在不忍心打扰林姝,便对二房和三房的人道:“你们先回青石巷收拾东西,先安置下来。” 在西北的时候,沈老将军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族人自然听从他老人家的意见。 纷纷自请离去。 队伍缓缓启动,街道上的百姓自动让出道路,供沈老将军和族人通行。 “乡亲们,咱们去帮着沈家打扫。” “对,我们去帮忙。” 百姓们一呼百应,帮着拿东西的拿东西,赶车的赶车。 不多时,人就四下散开了。 林姝带着沈老将军和三个舅舅回了郡主府。 府里早早的就备上了酒菜,色香味俱全,热热闹闹的坐了一桌子。 沈老将军被林姝推到了主位上,他看着满桌的佳肴,备感欣慰。 只是却迟迟不愿动筷,无恨感慨的道:“在西北,我最挂念的就是你,姝儿,林家人都是豺狼虎豹,我怕他们欺负你,你母亲她,她死的冤……” 事情的经过,沈老将军已经在来时的路上,都知道了。 他知道林家因为利益,把林姝这个亲生女送到军营受苦。 知道小沈氏不满他对姐姐太好,心生嫉妒,做了许多伤害林姝的事。 更加知道,林姝为了帮沈家平冤,受了多少苦,险些丧命。 过往种种让沈老将军无颜面对林姝:“外祖父没有教好自己的女儿,害了自己的孩子,还险些害了外孙女。” “外祖父。”林姝轻呼一声:“那些都过去了,我不在意了,现在我最在意的就是你们。” 她目光缓缓扫过在座的人,神情感激:“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一个人,我有亲人了。” 几个舅舅,神情各异,全都面带微笑。 唯有三舅舅沈伯雍,从上桌时起,就一直闷头喝酒。 他眼里再也没有光和热,有的只是戾气。 许是沈伯雍表现的太过,沈伯言轻轻碰了下他的手臂,轻声道:“你别光顾着喝酒,也吃点菜。”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沈伯雍也融入到现在的气氛当中。 而不是由着自己性子,不顾旁人。 砰…… 酒杯被沈伯雍放在了桌子上,声音不轻不重,却撞的在场的人每个人,都神情一变。 沈老将军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不想破坏此时的气氛,便道:“吃饭,吃饭吧。” 林姝知道沈伯雍心里压着事,但现在绝不是提此事的时候。 她忙挤出笑容,招呼众人:“对,先吃饭,这些饭菜都是我命厨房精心准备的,大家快尝尝。” 气氛总算活络了一些,可沈伯雍依然我行我素。 沈老将军懒得理会他,对林姝说道:“郡主之位来之不易,姝儿可要谨慎一些,莫要行差踏错。” 林姝点头,虚心的道:“姝儿知道了。” 而后,她提起了另一件事:“外祖父这几日好好歇息,等候皇上召见,为了迎接外祖父回京,还专门为你们办了宫宴呢。” “哈哈,哈哈哈……”沈伯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突然狂笑不已。 他的情绪变化突然,让在场的人都无措了起来。 沈伯言拽了他一下,厉喝一声:“老三,你注意点仪态……” “仪态,什么仪态?”沈伯雍将筷子扔回桌上,神情玩世不恭:“把人踩进泥潭,然后再把人拉起来,我还得对他说声谢谢,天下哪有这样的事,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你们愿意去,那是你们的事,我不去。” 闻言,在场的人脸色全都变了。 沈伯雍说的那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他在怪当今天子。 可就算天子有错,他们身为臣子,也只有接受的份儿。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沈伯雍大放厥词,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啪的一声,沈老将军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他眼睛圆瞪,身上气势骤然发生了改变。 似是从前那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又回来了。 “放肆,你满嘴胡言乱语,你想死无人拦着,但你不该把姝儿拉下水,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里是郡主府,不是你的茅草舍。” 第347章 七皇叔他对你好吗 沈老将军自流放过,就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众人都以为,他被几年的流放生活,磋磨的没了锐气。 没了将军的身份,他只是一个年老的老者。 可此时他们才发觉,沈老将军不是没有锐气,而是在忍辱负重。 他肩上扛着沈氏族人的百十条人命,容不得他犯错。 他也明白,为什么沈伯雍会变成这样。 沈家世代忠良,最终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他这是在怪皇上心狠手辣,不顾君臣之情。 当初仁帝能登上皇位,老将军功不可没。 他坐稳了龙椅,就一脚把人踢开了,任谁也会心生不满。 可沈伯雍不该在林姝的府邸,说这番话。 沈伯雍也自知失言,他不想害了林姝。 他沉沉吐出一口酒气,对着林姝说道:“抱歉,是我酒后失言胡说八道,若是圣上怪罪下来,我必不会连累你。” 说着他就要起身离开,却被林姝叫住了:“三舅舅,等一下。” 沈伯雍梗着脖子没有转身,林姝便走到他面前,说道:“我从早忙到晚,精心做了这一桌佳肴,三舅舅不想尝尝吗?” 她脸上没有怪罪之色, 甚至眼里还染着笑意。 那般恬静澄明的眼神,让沈伯雍身上的戾气,瞬间消了一大半儿。 沈伯雍不好意思再离开,乖乖的坐了下来。 沈老将军和两个舅舅,全都震惊看着林姝。 要知道,老三去了边境后,脾气一天比一天爆。 他就像个炮仗一样,点火就着。 谁见了都躲的远远的,根本无人敢跟他搭话。 甚至连家里人,面对他时也畏惧几分。 可沈伯雍却听林姝的话,看得出来他很疼爱这个外甥女。 林姝努力活跃气氛,尽量把刚才的事揭过去。 席间看似热闹,可众人心里却沉甸甸的。 沈老将军垂着眸,闷头喝酒。 眼里的疼惜一闪而过。 几个儿子当中,他最心疼的就是沈伯雍。 三年里,别人都在安分守已的干活。 唯有他干完活后,便去练武。 无论是严寒还是酷暑,从未有过间断。 沈伯雍心里想的什么,无人知晓。 但沈老将军却知道,他在怪天道不公,怪命运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平时最顽劣的三儿子,心里却始终藏着一股韧劲儿。 他想要为沈家报仇。 可这仇怎么报,如何报? 总不能让皇上给沈家全族认错吧。 沈老将军一杯接一杯,心里满是酸涩。 他不想去想以后,只看当下。 现在他又回到了京城,已经很好了。 一顿饭,总算是吃完了。 安排众人住下后,林姝拖着疲惫的身体,想要回院子。 却见沈玉芝朝她走了过来。 “姝儿。”她唤道。 林姝忙朝她走了过去:“玉芝姐姐,可是住的有什么不妥的方,你尽管吩咐他们。” 沈玉芝摇了摇头,坐在了院内的石凳上:“你面面俱到,处处都为我们着想过了,哪里还挑得出毛病,我来找你呀,是为了三叔的事。” “嗯,你想说什么?” “三叔是个性/情中人,虽然他现在脾气不好,那也是被逼的,他心里怀着怨愤,我们谁都化解不了,但是你不一样。” 沈玉芝伸手握住了林姝的手,盯着她的眼睛,真诚的道:“我看得出来,三叔是最疼你的,姝儿你不能再让他这么下去了,我怕有朝一日他会爆发。” 人在愤怒的时候会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是不可预料的。 沈玉芝好不容易才回到京城,她想要的无非是安稳的生活。 沈家同气连枝,她不想看着三叔被戾气支配左右,也不想因为他沈家再遭劫难,这是情理之中。 林姝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三舅舅待她如此与众不同。 “我尽量,只是这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而且我也不敢打包票,三叔能不能听得进去。” 人的性情一旦发生改变,是很难再回到从前的。 就如她一般,从前她活泼开朗,爱笑爱跳。 可现在,她性情冷淡,只有在面对外祖父一家,才会露出笑容。 沈玉芝轻笑一声:“事在人为,我相信你。” 面对她的信任,林姝感觉压力山大。 翌日,景桓托人送了些礼品到府上。 满满当当的箱子,说是给林姝的,倒不如说是借着林姝的手,在讨好沈老将军。 有给沈老将军的狐皮,给大公子沈伯言的文房四宝,二公子沈伯昌则得到了一把做工精致的轮椅。 而给沈伯雍的,则是一把锋利的宝剑。 他一向冷硬的脸上,终于有了别的表情。 震惊,喜悦。 这些礼物都是精挑细选,价值不菲。 甚至还为高氏和沈玉芝准备进宫的衣服和头面,也一并备齐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正经的拜贴。 对方又是送礼,又是送拜帖的。 沈老将军察觉出了不对劲,他看向林姝:“七皇叔他是不是对你有意?” 纸终究包不住火,林姝也没想瞒着,便把两人的事情,跟沈老将军全交待了。 “你居然跟七皇叔有了婚约?”沈玉芝没有沉住气,惊呼出声。 看林姝的眼神满是羡慕和兴奋。 那可是权倾朝野的七皇叔啊,多少启朝的梦中夫婿,竟对林姝情有独钟,真是太意外了。 林姝脸色微红,轻轻点头。 三个舅舅看她的眼神,全都变了。 “我们的姝儿以后岂不是成了皇妃?”沈伯言最先回过神来,兴奋的说道。 高氏急忙扯他衣角,小声道:“你别这么大声,低调一些。” 可这种事是他们想低调的吗? 沈伯昌爽朗的大笑两声:“我们姝儿成了皇妃,以后连舅舅们也得行大礼喽。” “二舅舅。”林姝故作懊恼的咬了咬唇:“你就知道打趣我。” “哈哈哈哈……”沈伯昌大笑起来:“我就说嘛,姝儿的福气在后头呢,有七皇叔保护你,我们就放心了。” 几人说笑间,沈老将军还久久回不过神来,他看着林姝愣了半晌,才问道:“他是不是真心喜欢你,能做到以后都对你好吗?” 第348章 温晴自杀 郡主府后园的紫藤架正开得烂漫,淡紫色的花穗如瀑布般垂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林姝坐在石桌旁,手中的团扇无意识地拨弄着案上的花瓣。 外祖父沈老将军端坐在她对面,手中的茶盏腾起袅袅热气。 “姝儿,外祖父想听听你的想法。” 沈老将军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担忧:“众人只道你要嫁给京城最有权势的男人,可外祖父想知道,你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林姝抬起头,望着外祖父满是关切的目光,心中涌上一股暖流。 众人只知道她即将成为玄王妃,从未有人真正问过她是否愿意,是否开心。 “外祖父。”林姝轻声说道,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七皇叔对我很好很好,我也相信他会真心待我,不会让我受委屈。” 沈老将军静静地听着,目光紧紧盯着林姝的眼睛。 他看到,当她提起景桓时,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我知道,外界都说七皇叔权势滔天,手段狠辣。” 林姝继续说道,声音里充满了坚定:“可在我面前,他永远是那个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的人。会让我觉得,无论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站在我身边,为我遮风挡雨。” 说到这里,林姝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外祖父,我相信这一辈子,他都会如此待我。和他在一起,我心里很踏实,很幸福。” 沈老将军仔细地观察着林姝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眼神。 他看到,她的眼中没有一丝迟疑和摇摆不定。 若非不是对景桓如此信任,她不会如此果断。 作为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他阅人无数,深知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沈老将军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他轻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只要你觉得幸福,外祖父就放心了。景桓虽然在朝堂上手段凌厉,但对你,他确实是一片真心,否则他也不会派人一路将我们护送回京。” 光一点,就足以说明他对林姝的心思了。 “外祖父,您放心吧。” 林姝脸上露出小女儿的娇憨,试探着问道:“那这么帖子……” 沈老将军轻笑一声:“明日老夫,恭迎七皇叔登门下聘礼。” 林姝面颊飞红,羞涩的低下头去。 可是心里,却如同打翻了蜜罐。 晚些时候景桓差人给林姝送了字条过来,上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等我明日上门,下聘。 字写的龙飞凤舞,哪怕林姝没有看到景桓,也能知道他此时心情定是愉悦的。 他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躺在床上,林姝也激动的久久无法入睡。 她有些不敢相信,幸福真的在朝她招手。 而此时的玄王府,景桓也如林姝一样激动的无法入睡。 聘礼摆满了仓库,等着天亮就能上门提亲了。 只是让景桓有些意外的是,萧太妃竟没有阻止。 景桓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直到门板被人敲响:“王爷。” 声音是白术的,景桓翻身而起,目光冷锐:“何事?” 若不是重大事情,白术不会来叫门。 起居的事都是由福伯照料,有关朝堂的,才会让白术来。 说话间,景桓已经穿好了衣物,他打开门便看到白术一脸紧张:“王爷,温家出事了。” 温晴? 景桓的眉头狠狠一跳:“出了什么事?” “温小姐,自戕了。”白术的语气又快又急,继续说道:“温太傅已经连夜进宫去找皇上了,说不定不一会就会宣王爷进宫。” 景桓的手指几乎要掐进掌心,喉间像是被人塞了团浸水的棉絮,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何时的事?” “子时初刻,温府的下人称是在闺房发现的,说发现的时候,温小姐的腕上的血已经浸透了床铺。” 白术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意,“温府急忙找了太医进府,到现在人还没有醒呢,温太傅气极之下进了宫连衣裳都没换,袖口还沾着血渍。” 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定是宫里来人了。 景桓不由的看向院外,果然马蹄声在府门口停下。 随即,就有门卫领着一个宫宫,进了院子。 小太监看到景桓,立马跪倒在地,声音急促的道:“给皇叔请安,圣上有旨宣七皇叔觐见。” 果然如此,景桓沉了沉心,淡声道:“本王这就去。” 他步下台阶,又停下脚步看向白术,吩咐道:“去郡主府知会一声儿,此事是冲着她来的,不能让姝儿蒙在鼓里,打她个措手不及,另外再告诉她,一切有我让她不必担心。” 白术担忧的道:“那王爷您呢?” “我不会有事。”景桓声音坚定。 温家在这个时候出事,无非就是想拦他去向郡主府下聘。 他们的目地不是要他的命,而是要他这个人。 马车在宫门前急停,景桓踩着青石砖地面大步流星往勤政殿走,腰间的玉佩随着步伐轻响。 殿内烛火通明,温太傅正跪在丹墀之下,肩头微微发颤。 察觉到身后来人,他微微侧头,看到景桓出现在眼前。 温太傅哀嚎一声,跪伏在地,声音满是悲愤:“求皇上为老臣做主啊,小女等了七皇叔多年,本以为能修成正果,却没想到她的一腔痴情却落了空。” “如今七皇叔又有了心头好,就把小女抛弃,她身为女子哪里受了这样的侮辱,一时想不开就割了腕,求皇上为小女主持公道。” 仁帝显然被温太傅缠的不厌其烦,可他身为三朝元老,仁帝不得不安抚一番。 于是,仁帝看向景桓,眉头皱了起来,问道:“老七,你与温家嫡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桓上前, 声音沉稳如常,掌心却在袖中紧紧攥成了拳:“回皇兄的话,温小姐出事臣弟也很意外,只是太傅的话我却不能认同,玄王府从未与太傅府有过婚约,哪怕是口头上的约定也没有,又何来辜负一说?” “太傅这顶帽子砸下来,臣实在受不起。” 第349章 夜闯太傅府 “景桓……”温太傅突然蹦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怒道:“温晴是你表妹,若不是你心悦于她,她怎么会误会你对她有意,如今她生死不明,你倒是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你可对得起她,对得起老夫我?” 如此颠倒黑白,让景桓心累不已。 他对着温太傅拱了拱手,说道:“舅舅。” “七皇叔这声舅舅,老臣可担待不起。” 温太傅对着仁帝拱了拱手,悲伤的说道:“小女今年已经二十了,成了老姑娘了,更是在了满京城的笑柄,老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臣便一头碰死在郡主府的石狮子上,让天下人都知道七皇叔和郡主的嘴脸,到时看你们如何自处?” 这招可谓是歹毒致极,他不仅威胁仁帝。 还要把林姝和景桓的后路,全都堵死。 若是温太傅碰死在林姝门口,两人就算再占理,也说不清了。 世人会说是林姝心肠恶毒,抢了温晴的婚事,还逼得她自杀。 老太傅痛失爱女,被七皇叔势力死死碾压,为爱女平怨所以惨死。 到时不明真相的百姓皆会被牵着鼻子走。 林姝和景桓就算有十张嘴,也无法说得清。 殿内烛火噗地爆了个灯花,景桓只觉浑身血液都涌到了头顶。 难怪太妃看到他备聘礼无动于衷,原来早就跟温太傅串通好了,在这里等着他。 温晴到底怎么样,谁也没有看见。 只听太傅一面之词,他陷入了被动。 “皇兄。”景桓突然跪倒,脊背绷得笔直,“臣与温晴只是表兄妹关系,绝无半点私情。” 膝盖跪在坚硬的地面上,让他头脑愈发清醒:“当务之急是把温小姐救醒,林姝医术超绝,她又是女子,前去救治最合适不过。” 温晴伤的怎么样,他得亲眼见过才能下定论。 而不是由着温太傅一张嘴掌握着主动权。 温太傅却突然暴怒,开口拒绝:“我太傅府绝不允许七皇叔和林姝踏足一步,我的女儿因为你们二人自杀,现在还昏迷不醒,你们此时登门跟在她心头剜刀子有何区别?” 他对着仁帝声泪俱下的道:“皇上,万万不能答应啊。” 温太傅说的在情在理,仁帝有些犹豫,景桓继续道:“温太傅横加阻拦倒是让本王心生好奇,从始至终都是温太傅在说,温晴伤的如何无人得见,你如此激动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温太傅倏然瞪大了眼,指着景桓情绪激动。 脸色青灰一片,显然被他气的说不出来话。 景桓无视他看向仁帝:“恳请皇兄准许皇弟和林姝,前去太傅府,人命关天啊皇兄。” 殿外突然传来更鼓之声,已是五更天。 仁帝面上露出疲惫之色,他早就想打发走两人了。 既然景桓提出去太傅府探望温晴,他借坡下驴,说道:“朕准了,由林姝和七皇弟前往太傅府,务必把温晴救醒。” “多谢皇上。”景桓谢过之后,转身大步走向殿外。 温太傅又气又急,眼见着他就要走远,也急忙告退跟了过去。 仁帝着实松了一口气,温太傅闹了半宿,他早已经困乏至极。 眼下,总算可以去休息了。 温太傅出了皇宫后,便急忙爬上马车,命令车夫尽快回太傅府。 他要赶在景桓来之前,把他和林姝关在府外。 他绝不允许两人,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温晴面前。 此时的景桓和林姝早已经汇合,白术把话带到以后,林姝就知道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她猜测出,景桓定会要和她一同前往太傅府,为温晴治伤。 两人共乘马车前往太傅府。 然而到达以后,却见太傅府大门紧闭。 门口的府兵,竟增加了三倍之多。 “温太傅,陛下口谕!要本王与郡主前来为温小姐疗伤,你大门紧闭难不成是想抗旨?” 景桓的声音裹着凛冽寒风穿透朱漆大门。 在他身后,是整整齐齐的黑甲卫。 温太傅就在院内,他猛然转身,发冠歪斜,灰白的鬓角凌乱地贴在冷汗涔涔的额头上。 他踉跄着冲到门前,枯瘦的身躯堪堪挡住门缝,朝外大喊:“就算有陛下的口谕,七皇叔也不能强闯大臣府邸!我不同意,难不成你们还想强闯不成?还有没有天理了?” “王爷,让属下翻墙进去” 林姝紧握着药箱的手指节发白,望着紧闭的朱门,大声道:“太傅大人,我与王爷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要为小姐疗伤而已,还望太傅行个方便。” “滚,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站在太傅府的门前……” 温太傅突然破口大骂,众人全都变了脸色。 林姝就算再不堪,她也是仁帝亲封的郡主。 温太傅因为私人恩怨,公然辱骂林姝,实在让人不齿。 “太傅。”林姝扬声:“温小姐的伤口若再耽搁......” 话音未落,景桓已抽出腰间佩剑,剑锋寒光一闪,重重劈在门闩上。 “哐当!”朱红漆大门轰然洞开,黑甲卫如潮水般涌入。 温太傅被撞得倒退几步,后腰重重撞上影壁,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景桓!” 他嘶吼着扑过来,却被两名黑甲卫架住胳膊. 温太傅如同困兽一样剧烈的挣扎,他眼睛通红,神情激动的道:“你这是仗势欺人!我温家与你势不两立……来人,来人……” 一连喊了几声,都不见有府兵过来。 这时他才看到,门口的侍卫已经尽数被黑甲卫控制住了。 景桓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温太傅,神情冰冷:“温小姐受伤,温太傅伤心过度神智不清,来人,送太傅回屋休息。” 温太傅气红了眼,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你敢,你敢唔唔……” 话未说完,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白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手下的人:“还不快把太傅大人请下去。” 黑甲卫架着温太傅,去了后院,把他关进了屋子里。 咔嚓一声,上了锁。 然后如同门神一般,站在了门口。 第348章 温晴自杀 作为东一层主之子,他这样的话极有分量,有他这句话在,威黎也不再担心,虽然和柳元一直不对付,这次也勉强听取他的劝解。 不必说话,把兜里的那张会员卡递了过去,拉曼本能的接过,然后用那只没铐住的手别别扭扭的拿出手机,扫了一下那张全世界只有八张的千兆会会员卡。 一刻钟过去了,经过一番激斗,那名凝气后期的修士体内的灵气明显不支,攻击力开始变弱。 在朦胧的灰色世界里,那是一只外型宛若蜈蚣的巨怪,体长约五十公尺,窜出后攀附在尤克特拉希尔巨树裸露在外头的条根外皮上。 可眼前这位却不同,虽然跟三界之外的那位肯定有很大的差距,却比之前的太上老君更强了。 “不是,不是,唐三藏将昆仑仙门的人,杀了……”太白金星好不容易,才终于将这句话说完。 托马斯睁大眼睛朝那个方向瞪去,那是个身穿格林姆迦尔学园教师制服,白色衬衫,藏青色的西装外套,底下是驼色的背心搭配灰色西装裤的犸克斯,也是星耀上伦理学领域最为知名的思想家。 就在三个孩子已经被打倒,独有峰哥在艰难支撑的时候,一道红影伴随一声娇吼:“看剑。”一道雪亮如闪电般的剑光,刺进了正要将一把尖刀刺进已经摇摇晃晃峰哥肚子的泼皮后背。 刘十八左右扭了扭脖子,发出连续两声脆响,缓缓在原地走了几步。 的确,这巨大山石如此明显,定然有不少人发现,而且肯定也有人能看出有问题,但正是因为看出有问题,才更加驱使人的好奇心进去。 第一次,唐浩宇感觉到了那股力量的恐怖,不再是想炫耀或是什么,他有种想摆脱掉它的冲动。 而在意识无限升高的过程中,离央以一个绝对的旁观者身份,看到了星宫主人修炼成长中的各种经历,当然,这些经历并不涉及星宫主人最深处的秘密。 既然无法躲避,那就好好的干上一架,左拳上缠绕着火焰,灼热的温度弥漫天际。 王英彦和宋云安睁大了眼睛,仿佛一颗子弹直击他的眉心,他们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出自楚子阳之口。 刚躺下不久,一阵叫骂声骤然响起,夹杂着玻璃门被砸、踹的动静。 这下,牧屿彻底慌了,开始失去理智一般用火苗攻击楚子阳,仍是杯水车薪。 下了火车,他甚至都来不及休息,奢侈的打车去了楚喃喃所在的师范大学。 这时大豆榨油或许还没有出现,要不就是长安附近没有,不过这麻油也就是芝麻油长安到是有不少卖的只是那价格比较贵。 在双方确认随时都可以开始后,队长定下了今日辩论的主题:大学生到底该不该谈恋爱。 挺直上半身,陈容美艳的脸上带着亲近的笑容,眼神中,那感激和欢喜,掩也掩不去。 龙妍只觉全身上下的每一个毛细血管都被某人浓烈且霸道的男性气息所包裹着。 古辰向前走着,将身后众人的话语全部停在耳中,既然将他请了过来,不让火神殿掉层皮岂不是对不住自己? “怎么会恶心呢?你看它们两个多有意思!想不想一对深情款款的情侣?”江城策挤弄着眉眼。 但凡来死活沙漠冒险探宝之人,只要在死亡沙漠之中遭遇到不平之处,都可以向江湖衙门投状,由江湖衙门为你主持正义。 略带的思考了一下子,戴平海认真的说道,他对何清凡的印象倒是蛮好的,觉得何清凡身上有一股正义之气,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教官指着影像中的一个椭圆形,像哈密瓜一样的在空中飞的球体,向战士们解释。 就算有真算不出的,问一下别人,又或者察看其他人的样子,也知道结果了。 当年唐僧西行经过陷空山时,李观音便曾以分身迷惑唐僧三徒弟,那些分身,就连孙悟空那正牌的火眼金睛都未能看穿,这才调虎离山成功掳走了唐僧,可见其变化之术多么高超。 不好!凭借战意锁定,这次谢童抢在前头护住了晴天。光翼向前一卷,挡住了攻击。 第一次休息之后,连续砍出了十几剑,达到了体力的极限,不得已重新坐下。 林尘笑笑,这么长时间相处了下来,怎么会不适应她的口是心非。 九颗蛇头在其背后狰狞不已,一口一口的吐出不同颜色的毒光,招招致命。 当然,在夜天寻应对即将到来的挑战之时,其余选手也都在准备着。 就在吕布接近许昌的同时,曹操已布局好了天罗地网,请魏延入瓮。 谢童纳闷,不解的看向他。这人怎么回事,忽然就要投靠什么都给不了的他。 第349章 夜闯太傅府 “景桓……”温太傅突然蹦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怒道:“温晴是你表妹,若不是你心悦于她,她怎么会误会你对她有意,如今她生死不明,你倒是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你可对得起她,对得起老夫我?” 如此颠倒黑白,让景桓心累不已。 他对着温太傅拱了拱手,说道:“舅舅。” “七皇叔这声舅舅,老臣可担待不起。” 温太傅对着仁帝拱了拱手,悲伤的说道:“小女今年已经二十了,成了老姑娘了,更是在了满京城的笑柄,老臣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臣便一头碰死在郡主府的石狮子上,让天下人都知道七皇叔和郡主的嘴脸,到时看你们如何自处?” 这招可谓是歹毒致极,他不仅威胁仁帝。 还要把林姝和景桓的后路,全都堵死。 若是温太傅碰死在林姝门口,两人就算再占理,也说不清了。 世人会说是林姝心肠恶毒,抢了温晴的婚事,还逼得她自杀。 老太傅痛失爱女,被七皇叔势力死死碾压,为爱女平怨所以惨死。 到时不明真相的百姓皆会被牵着鼻子走。 林姝和景桓就算有十张嘴,也无法说得清。 殿内烛火噗地爆了个灯花,景桓只觉浑身血液都涌到了头顶。 难怪太妃看到他备聘礼无动于衷,原来早就跟温太傅串通好了,在这里等着他。 温晴到底怎么样,谁也没有看见。 只听太傅一面之词,他陷入了被动。 “皇兄。”景桓突然跪倒,脊背绷得笔直,“臣与温晴只是表兄妹关系,绝无半点私情。” 膝盖跪在坚硬的地面上,让他头脑愈发清醒:“当务之急是把温小姐救醒,林姝医术超绝,她又是女子,前去救治最合适不过。” 温晴伤的怎么样,他得亲眼见过才能下定论。 而不是由着温太傅一张嘴掌握着主动权。 温太傅却突然暴怒,开口拒绝:“我太傅府绝不允许七皇叔和林姝踏足一步,我的女儿因为你们二人自杀,现在还昏迷不醒,你们此时登门跟在她心头剜刀子有何区别?” 他对着仁帝声泪俱下的道:“皇上,万万不能答应啊。” 温太傅说的在情在理,仁帝有些犹豫,景桓继续道:“温太傅横加阻拦倒是让本王心生好奇,从始至终都是温太傅在说,温晴伤的如何无人得见,你如此激动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温太傅倏然瞪大了眼,指着景桓情绪激动。 脸色青灰一片,显然被他气的说不出来话。 景桓无视他看向仁帝:“恳请皇兄准许皇弟和林姝,前去太傅府,人命关天啊皇兄。” 殿外突然传来更鼓之声,已是五更天。 仁帝面上露出疲惫之色,他早就想打发走两人了。 既然景桓提出去太傅府探望温晴,他借坡下驴,说道:“朕准了,由林姝和七皇弟前往太傅府,务必把温晴救醒。” “多谢皇上。”景桓谢过之后,转身大步走向殿外。 第350章 为温晴治伤 景桓带着林姝长驱直入,太傅府的下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全都吓的瑟瑟发抖,无人敢阻拦。 一路行到了温晴的院子,只见太傅府的老夫人守在门口。 她脸上满是慌乱之色,却依然横在门口,不肯让林姝进去:“我的孙女儿现在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你们也太欺人太甚了,怎么能强闯太傅府,就不怕我儿子告到皇上面前吗?” 太傅府的老夫人胆子并不大,说这番话时,声音都在颤抖。 再加上年纪大了,经不得事儿。 若不是被丫鬟扶着,只怕人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对方是个老人,算起来也是长辈。 林姝不想为难老夫人,便上前屈膝一礼,客气的说道:“老夫人息怒,听闻温小姐受了伤,我与王爷奉旨前来为小姐疗伤,若是有冲撞之处,还望老夫人多担待。” “温小姐金尊玉贵的,老夫人也不想看到她受伤痛是不是,若是再耽搁下去,我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治好。” 她在提醒老夫人,她与景桓是奉旨办事,何来强闯一说。 而后,又拿温晴的伤口劝说老夫人。 果然,老夫人的态度不那么强硬了。 她半信半疑的看着林姝,不确定的问道:“你真的能把晴儿救醒?” “老夫人若是不信,可以在一边观看。”林姝轻声道。 她神情坦荡,不是奸恶之人。 老夫人担心自己的孙女儿,最终让了步:“那,你们进去吧。” 景桓上前,对着老夫人微微颔首:“多谢外曾祖母。” 老夫人有些畏惧的看了景桓一眼,刚刚他把门劈开时,眉眼可不像现在这么温润。 景桓名声在外,老夫人从未拿他当亲戚看待。 此时一声外曾祖母,险些吓的她坐在地上。 强扯出抹笑容,说道:“不,不敢,老身可担不起皇叔这声外曾祖母。” 老夫人苦着一张脸,她可不是阴阳怪气,她是真怕啊。 万一惹到这位活阎王,他一把火烧了太傅府可怎么办。 景桓和林姝走入屋内,林姝进去后,便让景桓在外间等着。 里面毕竟是女子闺房,他一个男子不方便入内。 景桓在外间太师椅上坐了下来,如同一尊冰雕泛着寒气。 老夫人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紧随着林姝进了里屋。 进去后,就见温晴躺在床上,手腕上缠着白色的纱布。 她的脸色苍白,唇上没有血色,双眸紧闭。 老夫人跟在林姝身后,眼神里满是担忧,却又带着一丝戒备。 第351章 他值得 温晴面露虚弱之色,对着老夫人笑了笑,可是眼泪却从眼角滑落。 “祖母救我干什么,不如就让晴儿去了吧,我想我娘了。” 她的话,就如同一把刀在剜老夫人的心。 老夫人哭的更加厉害了:“你死了祖母怎么办,你父亲怎么办,难道你想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温晴也哭了,这次是真的哭了。 她看向林姝,虚弱的道:“郡主不必救我,我不想欠你人情,祖母请郡主回去吧。” 不等林姝说话,老夫人就拒绝了她的要求:“说什么胡话呢,眼下只有郡主能治好你的手,你怎么能让她回去呢。” “祖母……” “不必多说,这事不能依着你。”老夫人态度坚决,不给温晴拒绝的机会。 转头,她看向林姝,语气恳切:“求郡主救救我的孙女儿,我温家必将报答。” 林姝对着老夫人笑了笑,说道:“只要温小姐同意让我治疗,我身为大夫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老夫人忙轻轻拍了拍温晴的手背,几乎哀求她道:“祖母求你了,你就让郡主给你看病吧。” 她那么大一把年纪了,温晴怎么好意思让老夫人跟着担惊受怕,只得点头同意。 闻言,老夫人眉开眼笑了:“好,太好了。” 她急忙起身,让开位置。 温晴却对她道:“祖母你劳累了一晚上,快去外面歇歇吧。” 她想支开老夫人,老夫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也感觉十分疲惫。 便由婢女搀扶着,缓缓走了出去。 老夫人一走,温晴就沉下脸来,毫不客气的道:“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承你的情。” 在她认为,景桓与她青梅竹马,林姝后来居上抢走了她喜欢的人。 温晴不会拱手相让的。 这次,她必要让皇上做主,还她个公道。 林姝却轻笑一声,说道:“我也没指望与你和平相处,之所以来为你治病,也是因为皇上的口谕。” 说到这里,她抬眸看向温晴,脸色一沉说道:“若非如此,你死你活,与我何干?” 温晴没想到她如此恶毒,竟伸手想朝林姝脸上掌掴。 林姝正为她处理伤口,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声音平静的道:“你的手不想要了?” 她这才猛然惊醒,自己的命还被林姝捏在手里。 温晴急忙把手撤了回来,一双眼睛却是愤恨的看着林姝。 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 “你家世好,模样又不差,何必紧紧攥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呢。”林姝的声音,在静谧的房内响起。 温晴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可是眼圈儿却逐渐红了:“你懂什么,我与景桓哥哥自小就在一起长大,我喜欢他喜欢他整整十年,也从未想过要嫁给别人,可是因为你他不要我了……” 她呜呜的哭了起来,林姝却是勾唇一笑,一针见血的说道:“你喜欢的是他的身份,还是他这个人?” 温晴神情一愣,眼神有些飘乎:“当,当然是他这个人。” “若是他不是皇叔,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也依然喜欢他吗?”林姝又问。 伤口她已经重新包扎并上好了药。 温晴两眼错愕的看着林姝,被她那般明锐的眼神盯着,她只觉得后背发凉。 见她犹豫了,林姝又道:“但我是愿意的,无论他是王爷也好,平民也罢,我都愿意嫁给他的。” 温晴似是看透了林姝的心思,她冷笑一声:“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是不会放弃景桓哥哥的。” “好,那我们就拭目以待。”最后一个字落下,林姝起了身朝着门外走去。 见到她出现,景桓急忙站了起来,问道:“怎么样?” 林姝轻笑摇头:“没事了,我们走吧。” “好。” 两人并肩朝外走去,身影很快就被夜色吞没。 待到出了太傅府,景桓面带难色的看着林姝,欲言又止。 林姝看着他,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我知道你的打算,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断,我都会站在你身边。” 景桓的眼前亮了亮,激动的把林姝揽入怀里,声音低沉的道:“你都看出来了。” 被他抱着,林姝闻着他身上的淡香,感觉无比塌实。 “私闯太傅府还动了黑甲卫,又囚禁太傅,若是皇上还能包庇你也太说不过去了。” 她把手从景桓的腰间穿过,轻轻环住他的窄腰。 景桓明显的身体紧绷了一下,夜色里只有林姝轻柔的声音:“还是说,王爷早就有了打算,只是今天借着此事刚好有了借口。” 林姝仰起头看向景桓,顽皮的朝他一笑。 景桓看着她那孩子气的模样,不由的轻笑一声:“我怎么那么幸运,有了这么聪慧的夫人,以后还要仰仗夫人,多多指教了。” “谁是你夫人。”林姝脸色微红,神情娇嗔。 可是手却没有松开景桓,反而还抱的更紧了。 景桓沉浸在此时的幸福中,轻轻点头:“从一开始,你就是了,你不承认没关系,我认定就行了。” 林姝轻笑,不再与他争辩。 两人于夜色里深拥,感受着此时的温馨与宁静。 天色逐渐变白,景桓不舍的松开了林姝,对她展颜一笑:“我去了。” 林姝点了点头:“我等你回来。” 景桓摸了摸林姝的脸颊,而后朝着不远处的白术走去。 他翻身跃上马背,拽着缰绳轻叱一声:“驾。” 马儿撒开四蹄朝着皇宫方向奔了过去。 林姝回了郡主府,只是回去以后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明明很困,但心里却挂念着景桓,一丝睡意也没有。 直到日上三竿,青儿从外面匆忙的走了进来:“小姐。” 林姝一下子来了精神:“如何?” 青儿喘着粗气,说道:“皇上下了诏书,剥夺了王爷将军的封号,并没收了虎符,如今他只剩下皇叔的头衔了。” “他人呢?”林姝一点也不意外。 从景桓带兵闯入太傅府的时候,她就料到了。 “王爷,就在门外。” 青儿话音一落,林姝已经朝外跑了出去。 第352章 聘礼 门外,阳光洒在景桓的锦衣上,虽华丽却难掩他此刻的孤寂。 林姝望着眼前的人,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权倾一时的皇叔,如今竟只剩这空有其名的头衔。 她心中一阵发酸,眼眶渐渐湿润,轻声问道:“事情解决了?” 景桓看着林姝泛红的眼眶,心中闪过一丝心疼,面上却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轻笑,开口道:“差不多吧,皇上做出这样的处罚,本就是给太傅府一个台阶下。如今我手里没有权势,太傅自然也不会再苦苦相逼。”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透过庭院,看向了远方:“况且为了安抚温晴,皇上已经将她封为公主了。” 话落,林姝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景桓微微一愣,而后就紧紧的抱住了她。 “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林姝心里愧疚极了,若不是因为她,景桓又怎么会丢了官位。 “说什么对不起,我早就不想做官了,现在我无事一身轻,过几天闲云野鹤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景桓轻叹一声,又安慰道:“更何况,这件跟你没关系,玄王府的权势太大,势必会引起皇兄忌惮。” “与其说是因为你,倒不如说是太傅摸准了皇上的心思。” 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也不假。 景桓能够全身而退,已经很庆幸了。 纵然他这么说,林姝心里也是酸涩一片。 她紧紧的抱着景桓,想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他。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景桓感受到她的情谊。 景桓心里窃喜不已,故意问道:“如今我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王爷,你说过会对我负责的,你不能不要我。” “你这人……”林姝被他的话逗的噗嗤一笑,眼泪却从脸上滑落。 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开起玩笑了。 她轻轻一拳捶在景桓胸口,却被他顺势握住了拳头。 景桓眼神炙热的看着她,笑道:“咱们成亲吧。” 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队送聘礼的队伍,几乎占满了整条胡同。 林姝脸色一红,轻扯他的袍角,难掩嘴角的笑意:“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送进府去。” 以福伯为首的队伍,皆是穿着喜庆的衣服。 随着福伯的一声:“送聘入府。” 身着统一服饰的壮汉抬着朱漆描金的聘礼箱,箱上贴着烫金的囍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箱子里装着各种珍贵的聘礼,有西域进贡的和田美玉、南海的珍珠玛瑙、江南的绫罗绸缎,还有名家字画、珍稀药材等。 林林总总,全都进了院子。 景桓和林姝手牵着手进入院内,小泉儿早已经把此事禀报给了沈老将军,以及舅舅们。 看着满院的大红箱子,沈老将军万分感慨。 几个舅舅也是喜笑颜开,唯独沈伯雍,笑容牵强。 似乎再大的喜事,也无法让他动容半分。 景桓连忙上前行礼:“晚辈景桓,见过老将军,见过三位舅舅。” 声音沉稳,不卑不亢。 如今他无官职,他对老将军自称晚辈,态度放的很低。 沈老将军精神矍铄,目光如炬,微微点头:“姝儿能得皇叔青睐,是她的福气。” 说完,他看向林姝,说道:“姝儿,你去把珍藏的那罐金銮琥珀拿来,给皇叔尝尝。” 老爷子这是要支开她,想要单独跟景桓叙话。 林姝有些担忧的看向景桓,却见他目光平静的看着自己:“既是好茶,那我自当品茗一番。” 他朝着林姝微微一笑,神情自若。 林姝虽然相信他在战场上能攻无不克,但这样的局面不免有些担心。 况且三个舅舅还虎视眈眈的看着呢。 沈伯言打趣她道:“怎么,你怕我们把你的未婚夫婿吓跑了?” “大舅舅。”林姝嗔了沈伯言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她一走,沈老将军便对着景桓说道:“姝儿自小流落在外,她好不容易回了家却还受了那样的苦,老夫心疼她只盼着她以后能活的恣意,一生幸福。” “王爷既然来求娶,老夫只有一个要求,只求王爷能护着她,老朽就心满意足了。” 老爷子语气诚恳,他是真的为林姝考虑的。 景桓恭恭敬敬地对着沈老将军说道:“老将军放心,晚辈对姝儿的心意日月可鉴。我不敢放别的大话,但这一生我只要林姝,唯有她一人,我会呵护她,不让她免受任何委屈。” “如果我无法做到,单凭老将军发落,绝无怨言。” 屋内的人全都目光诧异的看着景桓,先不说他皇叔的身份。 便是稍微有点权势的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可他却当着沈老将军和三个舅舅的面,放出此话,让人钦佩。 沈老将军更是微微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反问道:“王爷,竟是要许姝儿一生一世一双人?” “正是。”景桓声音坚定,目光坦荡:“我既然说到便会做到,否则温家给我施压,我大可以将人收入府中。” 老爷子沉默了,看景桓的目光多了一分欢喜:“王爷君子胸襟,是老夫狭隘了。” “沈老过奖了。” 沈老将军微微颔首,又问:“不过,老夫还想问问你对如今边疆局势的看法。” 景桓早知老将军会考验他的才略,便不慌不忙地说道:“如今边疆虽有小股敌军骚扰,但我朝兵强马壮,将领英勇。 晚辈认为,应采取恩威并施的策略,一方面加强军事部署,震慑敌军;另一方面,与周边部落开展贸易往来,增进彼此了解,化干戈为玉帛。 这样不仅能稳定边疆,如此恩威并施,既能震慑别有用心之人,也能让周边部落看到我朝的强盛,会更加放心的与我朝合作。” 沈老将军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不愧是身经百战的猛将,启朝有你在,方可保百年太平。” “父亲,皇叔有勇有谋,对姝儿又一片痴心,我们都很认可。” “是啊,父亲,我们就别再考验他了,早点让两人把婚事定下来吧,不然有些人该急喽。”沈伯昌促狭的一笑,朝外抬了抬下巴。 只见林姝就站在门口,显然已经听了有一会儿了。 第353章 怒斥萧太妃 沈老将军故作长叹一声,摇头苦笑:“这还没嫁过去呢就胳膊肘朝外拐了,怎么着,还怕我们吃了你的如意郎君不成。” “外祖父。”林姝只得红着脸端着茶进来,为沈老将军倒了一杯茶塞进他的手里,娇嗔道:“您快喝口茶吧。” 那副窘迫的模样,逗的三个舅舅全都笑了起来。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还不让我说话啦,拿茶堵我的嘴呢。”老爷子笑呵呵的接过茶来,喝了一口,说道:“喝这茶没滋没味儿的,还是改口茶比较好喝。” 林姝脸色通红一片,饶是她再镇定,也架不住被外祖父这么打趣。 她哎呀一声,逃离了此地。 身后三个舅舅的笑声肆意,唯有景桓笑意浅浅,眼里满是宠溺。 景桓起身,对着沈老将军道:“待我定下良辰吉日,就来迎娶姝儿。” 沈老将军以及三个舅舅,送景桓出府。 景桓登上马车之前,看到林姝站在院内在看他,他朝林姝微微一笑,无声的道:“等我。”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玄王府门前。 景桓刚刚进入院子,就见萧太妃满面怒容的朝他走来:“你,你是疯了吗,为了一个女人你竟把兵权交了出去,你可知此举于你而言,有多危险吗?” 更让她生气的是,景桓要迎娶林姝,竟不经过她的同意。 私自带了聘礼登门,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景桓的脚步一顿,眼神冰冷的看着萧太妃,说道:“这不就是母妃想要看的吗?如今儿子趁了你的心意,你怎么反而气急败坏起来了。” 萧太妃面色铁青,神情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景桓向前走的脚步一顿,眼神冰冷的看向萧太妃:“儿子说的什么,母妃心知肚明,若非你授意温晴又怎么会割腕,你想用这种方法逼儿子就范,可你打错了算盘。” “我景桓从不受人胁迫,哪怕是你母妃你也一样,这次我丢的是兵权,若母妃再苦苦相逼,我丢的便是这皇子的身份。” 萧太妃没想到景桓如此敏锐,他竟猜出是萧太妃怂恿温晴的。 可她又不想承认,心存侥幸的道:“你,你怎么能如此想母妃,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母亲,我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你啊。” “母妃对儿子的好,儿子承认,可你不该把自己的野心强加于我的身上,这些年你在图谋什么,母妃心里最清楚不过,儿子奉劝母妃一句,你还是趁早收手的为好,若是再执迷不悟,别怪儿子无情。” 景桓的话让萧太妃遍体冰凉,她不解的看着他,神情痛苦。 明明她的儿子有惊世之才,却只能屈居人下。 若是那皇位换作他来做,必比仁帝更加出色。 萧太妃又气又急,脸色铁青一片,她咬着牙道:“不,我绝不允许你娶林姝,我不会承认她的。” “她不需要你承认,儿子认她,她便是玄王府的当家主母。若是母妃实在厌烦,不如搬出府去西郊庄子小住,每逢节日我与林姝也会过去看望母妃,何必在这里相看两生厌呢?” 景桓的语气,说不出的冷漠。 那神情,就像在看一个不相关的外人。 萧太妃实在受不了他这样跟她说话,眼泪流了下来:“你,你竟要赶母妃走?” “不是儿子赶你走,是母妃分不清自己的位置,你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掌控。你的强势我接受不了,林姝自然也无法接受,既然如此,况且……” 景桓说到这里,抬眸看了看萧太妃:“母妃若是再一意孤行私下屯兵,这可是谋逆大罪,要诛九族的,待到纸包不住火的那天,母妃可想过后果?” 萧太妃惊的连连后退,她慌乱的看着景桓,声音抖的不成样子:“你,你休要胡言乱语。” “只要有我在一天,这玄王府便是儿子说了算,母妃也不必过于担心,你屯的那些兵儿子已经收入军营,一并交给了皇上。” 景桓的话,如同一道雷劈在萧太妃头顶。 她筹谋了这么久,才屯得了一万精兵。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景桓竟一声不吭,把那些精兵全都上交给了皇上。 萧太妃气极之下,狠狠的扇了景桓一巴掌:“孽障,你这个孽障,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生出你这么个儿子,我做这么多还不是为了给你留条后路,你有用的时候是皇叔,没用的时候连庶民都不是。有朝一日皇上拿你开刀,到时你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只能任人鱼肉,你可曾想过?” 萧太妃声嘶力竭,却又不得不强压着怒火。 那字从她齿缝里迸出,带着满腔的怒火。 景桓没躲没闪,狠狠受了这一巴掌。 白皙的面皮上很快浮起几根指印,他不在意的轻笑一声:“若无万分把握,我怎么敢交出兵权,母妃真以为儿子没有留一手吗?” 萧太妃还想再问,景桓却不愿再提此事,只问她:“摆在母妃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欢欢喜喜的迎林姝进门,日后不许为难她,要么儿子送你去西郊山庄疗养,你自己选。” 萧太妃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蔫头耷脑,她自嘲的一笑,说道:“如今你都能做母妃的主了,还问我这些做什么,为了个女人你连亲娘都不要了。” “母妃不必阴阳怪气,就算没有姝儿,儿子也会如此,我不能让玄王府被你毁于一旦。” 景桓说完,便冷冷下令:“来人,送太妃回自己的院子,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得随意出府。” “你,你这个逆子……”萧太妃气到神情扭曲,她算是看出来了,景桓是油盐不进。 无论她是卖惨也好,扯母子情份也罢。 他都无动于衷,铁石心肠。 在景桓的命令下,萧太妃被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不甘的大喊大叫:“来人,来人。” 然而院外无一人回应,萧太妃慌乱的道:“人呢,本宫的人呢?” 心腹在她耳边低语:“娘娘,是王爷,他遣散了娘娘的随从,那些死士也全都被王爷调走了。” 萧太妃两眼一黑,险些晕过去。 第354章 愿为前锋 景桓要迎娶林姝的消息,如同飞一般传遍了整个京城。 京中的动向,自然也传到了军营里。 景桓交出虎符,本就让军心动荡。 生怕仁帝会做出过河拆桥的事。 可两府的婚事,就像一枚定心丸,稳住了军心。 沈老将军的归来,更像定海神针稳住了汹涌的波涛。 军营里的士兵渐渐忘了恐慌,全都传着景桓与林姝的婚事。 正在擦拭长枪的李二柱手一抖,铁枪当啷砸在青石上:“王爷要娶郡主了,这是真的吗?” 身侧的一名小兵,声音洪亮:“那还有假,说是皇上亲自指婚,聘礼装了八辆马车,从朱雀大街排到明德门……” “当真?”独眼老兵王铁的眼中泛起血丝。 几日前景桓交出虎符时,他一夜未眠,在营火旁枯坐到天明。 此刻却露出释然的笑:“沈老将军刚回京,就传出这等喜讯,陛下到底没忘咱们!” 他们都是跟随沈老将军多年的士兵,一直都在盼着这天呢。 几个汉子说说笑笑,这时李二柱朝着不远处抬了抬下巴,另外几人全都停止了说笑。 纷纷起身,朝着那个忙碌的身影走了过去。 烈日下,一盆盆的衣服又脏又臭。 陆承晏头发蓬乱,双手机械的洗着。 他的手指被水泡的发了白,额头上满是大汗,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日子,竟将他折磨的不成样子。 原本英俊的面容又黑又瘦,下巴上的胡茬一直长到了腮边。 若不是真眼所见,谁能想到英勇无敌的陆小侯爷,竟成了这副鬼样子。 “哟,小侯爷金尊玉贵的,你怎么能给我们洗衣服呢,在下可担待不起。”李二柱一脚踢翻水盆,盆里的衣服掉在地上,沾满泥土。 污水溅的陆承晏一身一脸,他的动作一滞,而后又麻木的把衣服捡了回来。 这样的日子,每天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老天好像有意惩罚他,让他把林姝吃过的苦,全都尝了一遍。 陆承晏非但没有感觉到愤怒,甚至觉得他们还可以对他再坏一些。 这样,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李二柱还想对陆承晏动手,却被人劝住了:“二柱,你理他这种人做什么,你虐待他说不定他还觉得自己在赎罪呢,别搭理他了,免得脏了咱们的手。” “我呸。”李二柱狠狠唾了一口:“若是我知道当初表小姐被送到军营,便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护着他,有些人顶着人皮却不干人事,好在老天有眼,让他遭了报应。” 说到这里,他似是故意激陆承晏:“现在好了,表小姐马上就要嫁给皇叔了,以后她有人保护了,你不珍惜的人如今却变的你高攀不起,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 陆承晏洗衣的动作一滞,眼里漫上一层痛苦的神色。 他后悔,他无时无刻都在后悔。 他恨自己为什么被蒙蔽了双眼,看不到林姝对他的好,对他的付出。 自己抱着鱼目当明珠,还做了那么多伤害林姝的事。 该死的人,是他啊。 陆承晏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呆呆的看着前方。 为什么不让他死呢? 他这样的人,留着也是妨碍林姝的眼。 “是吗,那也挺好的,我祝她幸福。”陆承晏自嘲的一笑,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发自肺腑。 他没资格陪在林姝身边,只希望这辈子她能幸福,顺遂。 李二柱等人看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全都感觉没意思。 “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跟死人有什么区别,我们走别理他了。” “如果我是你,就一头撞死一了百了,废物。” 几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陆承晏将地上的衣服重新放在盆里,继续浆洗。 凄厉的号角撕裂夜空,惊起营寨旁老槐树上的乌鸦。 李二柱握着的长枪还没捂热,就见传令兵举着火把疾驰而过,声音洪亮的喊道:“紧急军情!青枫峡匪徒屠戮三村,将军点兵即刻出征!” 军营里霎时沸腾起来。 独眼王铁摸出腰间葫芦猛灌一口烈酒,浑浊的眼珠盯着辕门外翻涌的乌云:“那地方山高林密,张校尉带了一个小队进去连一具尸首都没有找回来,听说是被那帮土匪喂了狼。” “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这帮土匪,穷凶极恶,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偏偏他们依着险恶的山势,来无影去无踪,这都一个多月了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看见。”张战叹息一声,眼里已经有了惧色。 他年前才娶的妻子,如今妻子刚怀孕六个月,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这让他的妻子可怎么过。 这次出征,怕是九死一生。 前去的人全都一脸沮丧,陆承晏的心思却活动了一下。 他这么半死不活的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 他也摸了过去,人人都不敢上前,他却挤到了前排。 四周的人都诧异的看着他,小声嘀咕:“这么着急去送死啊。” 营帐前方,新将领顾渊眉头拧成了一团,眼里满是焦急之色。 一连折了两个小队,再点兵竟无人敢上前了。 “有没有熟悉青枫峡的,出列。” 顾渊喊了三声,无人应答。 就在他急的要骂人时,一道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将军,小人熟悉。” 顾渊看向声音来源处,只见一身脏臭的陆承晏走上前来。 看到他,顾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曾经他在陆顾晏的手下当兵,如今竟翻了个个儿,陆承晏成了他的兵。 面对这位落魄的侯爷,顾渊竟有些底气不足。 陆承晏别的不行,可是打仗却甚是拿手。 若是让他出了风头,难保他不会东山再起。 “就你还想去剿匪,送死去还差不多。” 顾渊知道他能力出众,却故意诋毁,就是不想让陆承晏夺了他的风头。 陆承晏此时对功名利禄早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他对着顾渊拱了拱手,声音诚肯的道:“匪徒熟悉地形,需有人引开主力,属下愿为前锋,为将军冲锋陷阵。” 闻言,顾渊才拿正眼瞧了他一眼。 青枫峡地势恶劣,哪怕是当地的居民也不敢轻易踏入。 若是让陆承晏去当前锋探路,就算有了功劳也落不到他的头上。 顾渊轻笑一声说道:“那你可得想好了,这一去怕是有去无回。” 第355章 潜入匪寨 陆承晏声音坚定的道:“属下心甘情愿的。” 顾渊看他一心想寻死,暗暗一笑,还真以为自己是战无不胜的小侯爷呢。 也不看看这次面对的是什么。 那些都是亡命之徒,杀人不眨眼的。 他既然愿意去,那就遂了他的愿。 “好,本将准了,陆承晏你身份特殊,是皇上网开一面准许你戴罪立功,你可不要让本将军失望啊。” 陆承晏拱了拱手,恭敬的道:“属下定不负将军所望。” 顾渊点了点头,下了命令:“原地休整,寅时出发。” 而后,又清点了一个小队充当先锋。 提拔陆承晏为小队队长。 青枫峡的晨雾还未散尽,二十辆马车已缓缓驶入谷口。 陆承晏裹着褪色的粗布头巾,赶着领头的骡子,刻意让车轱辘碾过碎石,发出吱呀的声响。 “掌柜的,这趟买卖风险可不小。” 扮作账房先生的副队长目光警惕地扫过两侧峭壁,压低声音对着陆承晏说道:“过了这道谷口前方就是一线天了。” “那里道路极窄,进去后如同罐子,若是敌人在上方埋伏,只怕咱们都得全军覆没。” 陆承晏微微颔首:“知道了。” 来时的路上,他跟顾渊商议好了策略。 由他们这队人去把匪徒吸引出来,到时他带着大队人马前堵后截,必能将这伙匪徒一网打尽。 他们这队人,总计二十人。 跟他说话的叫王伍,家里就他一个儿子,若不是母亲病重,他也不会来当这先锋。 剩下的人,也跟他情况差不多。 能当先锋的,要么是缺银子,要么是拿命来博前程的。 陆承晏的心情有些沉重,他可以不要命,但是这些人呢? 他们大多是家里的顶梁柱。 看着前方的山坳,陆承晏出然出声:“原地休整。” 王伍惊讶的问他:“陆掌柜,为何在此处休整?” “前方山路难行,而且此处地势复杂,若是遇到匪徒大家都得没命。”陆承晏一边说,一边跳下了车。 他解下车上的套绳,安上马鞍。 王伍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掌柜的,你这是要干什么?” 趁着他凑近的功夫,压低声音说道:“你一个人进一线天,必死无疑,而且你别忘了将军要我们来干什么的。” 陆承晏一人进谷,那些匪徒未必会现身。 他此举,极有可能让这次任务失败,到时他们还是难逃军法处置。 陆承晏目光坚毅的看着前方,说道:“放心,我定会把你们安全带出山谷。” 说完他一扯缰绳,朝山谷里奔去。 王伍想喊他又怕打草惊蛇,只能佯装镇定跟大家伙儿说道:“他娘的,这车轴怎么坏了,快点修好。” 众人心下诧异,却也不敢乱打听。 全都下了车检查车辆。 哒哒哒…… 清晰的马蹄声在谷内回响。 山崖上草木间,十几个黑衣身影贴着崖壁,握紧了手里的弓箭。 不多时,前方出现了一匹马。 为首的一人挥起手,准备发动攻击的命令。 然而,待那马到了跟前,众人全都大眼瞪小眼。 只见马背上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人呢?”为首的人惊讶的站了起来,剩下的几人也纷纷挠头。 就在他们疑惑的时候,突然几枚利箭破空而出,准确的扎在了他们的胸口。 几人连声音都没有发出,全都摔落悬崖。 石壁上,一抹黑色身影如狸猫一般,轻巧的跃了上来。 刚刚那几箭,早已经把敌人吓的魂飞魄散。 他们只闻其声,却不见其人。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身后却传来一股劲风。 惊悚回头,却见一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 弯刀抹过土匪脖颈,血液喷涌。 陆承晏只留下一个活口,用刀抵着对方咽喉,问道:“口令。” 那人哆哆嗦嗦的回道:“晴天。” 得到口令,陆承晏将人一刀毙命。 而后他从土匪的尸体中,摸出信号弹,弹射了出去。 砰的一声,烟花在夜空上方炸开。 与此同时,山谷中响起厮杀声。 就在土匪们冲进山谷里时,却不见谷中有人。 正在疑惑的时候,又是一枚信号弹在头顶炸开。 这枚信号弹与他们匪寨的不同,像是军营里的东西。 有人反应过来,大声喊道:“虎威军,虎威军来啦。” 土匪们开始四下逃窜,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只见一队精兵由前后分别包抄而来。 将这些土匪,全都堵在了一线天里。 顾渊身着铠甲,手持长矛,厉喝一声:“杀。” 无数士兵举着武器冲杀过来,瞬间把这些土匪杀了个一干二净。 待到战场清理完后,顾渊疑惑的看着四周,问道:“陆承晏呢?” 众人摇头:“没有看见他。” 而此时的陆承晏已经贴着潮湿的岩壁,悄悄的摸进了匪寨的哨岗。 他顺着岩壁轻盈滑落,刚刚他已经看过了,这里应该是匪寨的第三道岗。 真正的寨子到底在哪里,根本无人得知。 难怪来了那么多人,都没有办法将寨子连根拔起。 陆承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朝着寨子走去。 “口令?” 寨门前的哨岗上,有两名土匪拦住了陆承晏。 与此同时,两枚利箭也对准了他的心脏。 虽然他已经换了土匪的衣服,但对方却依然没有掉以轻心。 如此谨慎,难怪不像一般匪徒。 陆承晏仰头对着上方喊道:“晴天。” 利箭收了回去,头顶的吊桥放了下来。 陆承晏踏步走了上去,寨门开启,他顺利通过。 刚刚走到门口,便被一个醉醺醺的土匪搂住了脖子:“你小子,怎么现在才回来,这次肥羊肥不肥。” 说着竟往他胸口一摸,却是什么都没有。 对方骂骂咧咧的道:“货呢?” 原来是想贪便宜的。 陆承晏反手扣住对方腕脉,刀尖抵住其后心:“老子巡山回来,你倒查起我来了?” “嘿嘿,老八你怎么还当真了,刀哥跟你开玩笑的,开玩笑的。”那个唤作刀哥的人借着灯光细细去瞧陆承晏的脸,虽然蒙着面巾看不真切。 可是他却摸到陆承晏虎口的老茧,顿时心头一惊。 然还没等他想明白,胸口却是一痛,一柄匕首刺穿了他的心脏。 第356章 落入陷阱 陆承晏一刀解决了刀哥,他刚把尸体放于矮墙下藏好。 一声厉喝传了过来:“什么人?” “是我,老八。”陆承晏不慌不忙,学着老八的声音回道。 顺势把手上的血擦在了衣服上。 前方过来一个人,对方蒙着面巾举着火把上前。 在陆承晏的面前照了照,陆承晏握着匕首的手微微收紧,他双眼阴鸷的看着面前的匪徒。 正欲动手时,对方却把火把移开了:“你小子的易容术真是出神入化,若不是你的腰牌我险些都认不出你,别磨蹭了快帮我把些酒给大当家送过去。” 危机解除,陆承晏悄悄松了口气。 他收起匕首,顺势问道:“今天寨子里可是有喜事?” “当然有喜啦,咱们这些日子抢来了不少金银珠宝,大当家的说要犒劳我们呢。”那人一边说一边把担子交到陆承晏的手上。 倏然,他抬起头看向他,面露疑惑:“老八,你今天怎么有些不对劲儿,寨子里这么大的事人人皆知,你居然还问我,我问你我叫什么?” 对方突如其来的问话,让陆承晏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他看了眼对方的腰牌,上面写着一个九字。 陆承晏开口道:“老九。” 被唤作老九的人一脸阴鸷的看着陆承晏,在他以为自己露馅时,老九却突然张着大嘴笑了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指着老八说道:“你小子每次都这么一本正经,一点儿也不好玩儿,快把东西拿上跟着我,若是耽误了送酒,咱俩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浓稠如墨的夜,裹着青枫寨。 凉风袭来,陆承晏这才感觉后背湿了一片。 他挑着装满酒的担子,跟在老九身后。 每过一道岗,便有一道寨门合上。 跟老九七拐八拐,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走了多少个路口。 前方才露出零零散散的灯火,如蜿蜒的龙一般盘踞在山峰上。 陆承晏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无比震撼。 青枫寨竟是以整座山峰为框架,处处都是联络点,处处都有岗哨。 就算被人发现了,他们也能以最快的速度逃走。 狡兔三窟,难怪抓不到他们。 又过了一道寨门,前方传来呼喝声、酒碗碰撞声、和女人尖利的调笑声。 老九面上露出崇拜之色:“我从来没有服过别人,但咱们的大当家我却是最佩服的人,若不是他咱们青枫寨的弟兄早被官府给围剿了。” “自从大当家来了以后,那些官府连咱们的屁股都摸不着,哈哈哈……” 陆承晏附和的点头,眼睛却看向厅内。 厅里土匪们喝得东倒西歪,无人正眼瞧他。 陆承晏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悄悄松了一丝。 引路的喽啰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处把守森严的巨大石门前。 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露出里面更为宽阔、灯火通明的大殿——青枫寨真正的核心,聚义堂。 陆承晏心头骇然,这里面的土匪数量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目测,至少有几千左右。 不知道在外面的,还有多少人。 若是让他们规矩继续扩大,只怕会成为祸害,引起暴动。 “把东西放在这里,你可以离开了。”引路的喽啰粗声粗气的道。 陆承晏应了一声,将肩上的担子缓缓放下。 内心却在盘算,他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若是就这么走了,只怕再也没有机会进来第二次。 能杀一个算一个,更何况他还能给顾渊发送信号,告诉他匪寨的真正位置。 “哎,怎么不走啊你。”喽啰见陆承晏半天没有动作,不由的催促起来。 陆承晏却突然发动攻击,一拳将对方打飞了出去。 长臂伸出,瞬间夺了对方腰间的刀,转身就是一劈,另一个喽啰的惨叫打破了厅内的气氛。 喝酒的人这才发现,竟有人潜入了进来。 全都慌乱的纷纷去拿自己的武器,呼喝着:“杀了他,杀了他。” 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亡命之徒。 但面对陆承晏他们显然不是对手,眨眼之间连杀两人,这等武力和劲道,岂是他们这些半吊子能比的? 不多时,地上就倒了一片。 而陆承晏却越战越勇,他不要命的打法,让土匪全都心生怯意。 只敢围,不敢再上前。 陆承晏将殿中的酒,全都掷于地上。 砰砰声不绝于耳,匪徒们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快拦住他,他是要放火烧了寨子。” 陆承晏面上露出赴死的决心,将腰间那枚信号弹拿了出来。 他后退至空旷的地界,面上露出满足的笑:“现在才知道,晚了。” 说着他就要拉响信号弹。 “嗤——!” 锐器破空的尖啸撕裂空气,一枚暗器从他手上掠过。 陆承晏心头一惊,对方的速度快的让他来不及反应。 然而还没等他回神,另一枚暗器已经呼啸而来。 脸颊一凉,随即是布帛被暴力撕裂的刺耳声响。 蒙面的黑巾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扯离,打着旋儿飘落在地。 “等你多时了,陆大人。” 一道冰冷滑腻的女声,带着毒蛇吐信般的嘲弄,从高高在上的主座旁传来。 许三娘斜倚在铺着斑斓虎皮的大椅上,指间还拈着另一柄薄如柳叶的飞刀,刀锋映着跳动的火光,在她指尖灵活地翻转。 她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弧度,眼神冰冷的看着陆承晏。 中计了! 这念头像惊雷在陆承晏脑中炸开。 从一开始,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下。 他小瞧了青枫寨。 陆承晏看清了座位上人的容貌,一脸震惊:“居然是你,许三娘。” 他见过林琅养母的模样,却万万没想到,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竟是匪寨的一把手。 “陆小侯爷,别来无恙。”许三娘妖娆勾唇一笑,眼神不屑的看着他:“若非念你是可造之材,你的命早在踏入寨子前的一刻就已经没了。” “识趣的你就快点投降,省得老娘再对你动手。” 陆承晏眼里杀气腾腾,非但没有缴械投降,反而还越战越勇。 他大喝一声:“来啊。” 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不退反进,反而以不要命的速度朝着许三娘奔了过去。 第357章 再次相见 陆承晏这种打法,无疑是来送死。 许三娘眼睛微眯,低喝一声:“想死,老娘成全你。” 手中的流星锤朝着陆承晏掷了出去,只听锵的一声响,流星锤被陆承晏躲过,重重的砸在屋内的铜炉上。 周围的土匪见状,也纷纷上前围攻陆承晏。 陆承晏脚下不停,身体贴着地面疾旋,沾满泥污的靴底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踹在另一名持刀土匪的膝盖侧面! 咔嚓”一声脆响! 土匪惨叫着跪倒在地,手中的刀被陆承晏顺势抄起! 陆承晏手持夺来的鬼头刀,气势陡变! “噗嗤!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喽啰,一人胸膛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惨叫着倒飞出去。 另一人持斧的手臂齐肘而断,断臂和斧头一同跌落,鲜血狂喷! 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陆承晏像是被激怒的豹子一般,只进攻不防守。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身上的血顺着衣角滴落,瞬间成了血人。 他这般不要命的打法,谁还敢跟他硬碰硬。 而许三娘也没有讨到便宜,她的胳膊被陆承晏划开一道口子。 鲜血顺着她的胳膊滴落,许三娘面上满是戾气:“你找死。” 她飞身跃起,手里的流星锤朝着陆承晏的头上重重砸来。 陆承晏早已经累的没了力气,这记重锤他根本躲不开。 他忽然丢掉了武器,迎接死亡来临。 “住手。”一声轻喝,那快到面门的流星锤又急忙缩了回去。 许三娘有些无奈的看向来人,神情恭敬的道:“殿下。” 那个声音如此熟悉。 陆承晏倏然睁开眼睛,果然看到林锦书出现在眼前。 除了他以后,林修远和林柏川,也都在。 在林锦书的身后,竟是身着华服的林琅。 此时她正担忧的看着自己。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陆承晏感觉一头雾水,林家的人和林琅不是被流放了吗?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说,这青枫寨,就是林锦书建立的! 诸多疑问在心头冒出,陆承晏怔怔的看着朝他走来的人,眼里满是无措。 林锦书走到他面前,对他拱了拱手:“陆兄,好久不见。” 他还是和从前那般温润,似乎林家的事并未影响到他。 可陆承晏却知道,一切又都变了。 这里的人对他都毕恭毕敬,他们唤他为殿下。 “你就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吗?”林锦书看他不说话,只得主动开口。 陆承晏自嘲的哈哈一笑:“知道又怎么样,如今你我已经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既然落入你的手里,我甘愿服输。” 他把武器往地上一丢,眼里满是死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陆承晏这副自暴自弃的模样,林锦书一点也不意外。 反倒是林琅,眼里满是泪花。 她弱弱的喊了一句:“承晏哥哥,你难道也不管我了吗?” 陆承晏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你我早已经不是夫妻,何必再谈过往。” 他眼里满是嘲讽之色,他早就该看出来的。 林锦书喜欢林琅,可笑的是当时他以为两人只是兄妹之情,并未多想。 能让一个男人不顾安危去救的人,又岂是妹妹。 “承晏哥哥,你留下好不好,我们还像从前那样,好不好?”林琅也曾恨过陆承晏,恨他无情。 可随着时间流逝,她想起最多的就是陆承晏。 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细心,每每想起就让她心痛不已。 林琅上前两步,对着他道:“以后你留在寨子里,我们还像从前那样过日子,不好吗?” “你们?”陆承晏嘲讽的看向她和林锦书:“我以什么身份留在这里,你的夫君还是哥哥?” 一句话,堵的林琅面红耳赤起来。 她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说道:“什么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舍不得你和大哥,我们还像从前那般,你们两个都对我,我也对你们好,这不是两全齐美的事吗?” 陆承晏被她这番言论刺激的血气上涌:“去你的两全齐美吧,我陆承晏再不堪也知道廉耻两个字怎么写,你们兄妹二人不顾人伦做出这种事,居然还想让我跟你们同流合污,当真是让人恶心。” 砰的一声,陆承晏的膝窝被重重打了一棍。 他承受不住的跪倒在地,眼里满是不服:“要杀就快点动手,我一眼都不想再看到你们。” 林锦书却喝道:“住手,不许伤他。” “殿下,是他出言不逊,属下看不过去才打了他。”许三娘不服气的道。 林锦书微微摆手:“他就是这个性子,无妨。” 许三娘愤愤的走到一边,不再理会这边的情况。 林柏川和林修远轮番上前劝说陆承晏:“陆大哥,你现在是戴罪之身,想要出头比登天还难,何必再为那狗皇帝卖命,不如加入我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岂不痛快?” “就是啊陆大哥,你这么厉害又是武将,若是有你在的话,我们一定能尽快攻占城池,让狗皇帝不得安宁,等到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了,我们就攻入皇城去。”林修远也一脸兴奋。 两人丝毫没有愧疚之色,有的只是贪婪的欲望。 林琅期期艾艾的上前,红着眼睛对他道:“陆大哥,你跟我们在一起吧,爹爹和母亲死的冤啊……” “你说什么?”陆承晏僵硬地慢慢转头看向林琅,眼睛如同困兽一般通红一片。 “爹爹和婆母,他们都被官差给杀死了。”林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我亲耳听到,是林姝买通了官差,是她要杀了公公婆婆,若非大哥及时赶到,只怕连我也惨遭毒手。” 陆承晏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眼睛瞪的大大的。 林琅趁机握住了他的手,语气近乎哀求的道:“承晏哥哥,公公婆婆死的太惨了,都是我没用没有保护好他们……” 陆承晏像是失了魂一般眼神呆滞的看着地面。 在林琅再次靠过来之时,他倏然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第358章 林琅怀了你的孩子 陆承晏如同疯了一般死死的掐着林琅的脖子,似是要送她去下地狱。 林琅被他掐的两眼翻白,手指无力的掰着他的手腕,艰难的道:“承晏哥哥……” 她破碎的呜咽传来:“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她的声音微弱,带着一种近乎乞求的哀怜。 可陆承晏却睁着血红的眸子,神情癫狂:“从踏入这座山时起,我就没想活着离开,既然死,那我就带着你一起。” 原来,他竟真的想掐死林琅。 林琅只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她的脸色红紫一片。 眼前瞬间一片漆黑,金星乱迸。 那只扼在喉咙上的手,如同铁箍不断地收紧! 指骨深深陷入她柔软的颈肉,隔绝了所有空气!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喉骨在巨力挤压下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呃…嗬…嗬……”她徒劳地张着嘴,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发不出一丝完整的音节。 双手本能地去抓挠陆承晏的手,指甲在他的手臂上抓出道道血痕,却如同蚍蜉撼树,无法撼动分毫。 视野逐渐模糊,耳边只剩下血液冲击太阳穴的轰鸣和自己微弱的心跳,意识越来越远…… “陆承晏你快松手。”林锦书急喝一声。 他对着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还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拉开。” 立马有随从上前去拉陆承晏,可是他的手死死的掐着林琅的脖子。 只要随从的力气使得大一些了,林琅就更加痛苦。 随从无从下手,陆承晏却只盯着林琅一人,手指不断的收紧再收紧。 眼看着他就要掐死林琅了,林锦书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承晏快松手,林琅怀了你的孩子。” 陆承晏身形一滞,他面上露出骇然的神色。 看着快要死过去的林琅,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目光无措慌乱的看着林琅,在她的身体快要倒下去的时候,又接住了她。 陆承晏血红的眼睛看向林锦书,声音带着微颤,他问:“你,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看他放开了林琅,林锦书着实松了一口气,上前两步让人把林琅从他手里救下,这才说道:“林琅,她怀孕了。” 林琅剧烈的咳嗽声,让陆承晏微微回神。 他先是呆滞的看着地面儿,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溢出一声嘶哑的笑声。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呜咽,从陆承晏的胸腔破碎地挤出。 他高大的身躯,像被抽掉了脊梁骨。 身形一晃,双膝再也支撑不住砰的一声重重砸在坚硬的石地上。 泪从他眼眶汹涌而出,喉咙里发出的哭声,撕心裂肺,绝望至极。 陆承晏疯了一般一拳一拳的砸着地面,神情破碎而崩溃:“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待我?” 林琅怀孕他没有半分喜悦,有的是只是无奈和绝望。 明明两人已经没有瓜葛了,可是老天却偏偏用一个小生命,又将两人捆绑在一起。 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他可以杀了林琅,可是却无法对一个无辜的小生命下死手。 陆承晏抱头痛哭,神情癫狂。 林琅害怕的看着他,根本不敢再上前。 刚刚他是真的想要杀了他的。 “大哥。”林琅呜咽一声,朝着林锦书奔了过去。 后者将她揽入怀里,轻声安慰:“不怕,他伤不了你。” 林琅双眼通红的看着他,眼里满是后怕:“承晏哥哥他是真想杀了我的,大哥你还是放他走吧。” 毕竟两人做过夫妻,林琅不忍陆承晏死在她面前。 林锦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不用害怕。 他把林琅交到许三娘手上,他朝着陆承晏走了过去。 四周的喽啰紧张的看着他,纷纷阻止,林锦书却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他在陆承晏身前半蹲下来,试探着把手放在他肩上。 陆承晏没有反应,他才敢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劝道:“如今你就算回去,也没有人会相信你,这里虽然不比侯府,但是却畅快自由,你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承晏,我希望你好好想想,回去你只有死路一条,若是留在这里,你会有家有林琅,将来你还会有你们的孩子。” 陆承晏低着头,没有回应。 可是情绪却逐渐平稳了,林锦书眼里掠过一丝得逞。 他看林琅,林琅则对他勾唇一笑。 似乎早已经预料到陆承晏这头猛狼,会被他们驯服。 林琅再次走上前,伸手去扶陆承晏的胳膊:“承晏哥哥,我扶你起来好不好,你身上的伤需要包扎,我带你下去包扎伤口。” 她靠近时,陆承晏没有将她推开。 甚至还任由林琅触碰。 林琅心头绽开欢喜,陆承晏不再反抗了么? 他终于认命了。 林琅将陆承晏搀扶了起来,朝着后院儿走去。 经过林锦书的身前时,林锦书给林琅使了个眼色,她轻轻点头表示知道。 陆承晏就像失去了斗志的孤狼,眼里只剩下麻木。 他任由林琅为他褪去外衫,为他清理包扎伤口。 做完这一切,林琅坐在他身边,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哭道:“承晏哥哥,这些日子我没有一天不在想你的,我们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林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好不好?” 她的眼泪滴落在陆承晏的衣衫上,陆承晏终于有了反应。 他看向林琅,见她脸上满是泪水。 那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像小时候她受了委屈,前来找自己告状的样子,一模一样。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一切又都变的不一样了呢? 他想了想,哦,是从林姝回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从前的记忆如同淬了毒的刀锋一般刺进陆承晏的心脏,让他痛不欲生。 他眼睛红红的看着林琅,翕动了一下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林琅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的位置,期待的看着他:“你能受到吗,我们的孩子就在我的肚子里,他已经快两个月了。” 掌心下,林琅的小腹依然平坦。 可是陆承晏却惊讶的感觉到,那里有个小生命在顽强的生长着。 他的手如同被开水烫了一般缩了回来。 陆承晏无措的看着林琅,闭了闭眼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出去,你出去。” 第359章 他接受了现实 林琅不解的看着他,眼里的泪大颗大颗的滴落。 声音哽咽着问道:“承晏哥哥,你可以不认我,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啊,难道你连他也不认了吗?” “他是陆家的嫡长孙,是你陆家唯一的继承人。” 陆承晏紧紧的攥着拳,神情忍耐。 那几欲崩溃的脸上,泪水横流。 他摇了摇头,对着林琅说道:“他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你走。” “承晏哥哥。”林琅还想再说什么,可陆承晏却把她推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从里面前上,林琅拍了拍门板,也不见他有反应。 林琅吸了吸鼻子,对着门板说道:“承晏哥哥,我知道你一时无法接受,我会等你的,我明天再来看你。” 她抬脚往外走去,出了院子就换了一副恶毒的嘴脸。 “把里面的人看好了,若是让他跑了,我剥了你们的皮。” 门口的守卫看到林琅,全都噤若寒蝉。 低低应了一声:“是,夫人。” 林琅面上露出得意的笑,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随即将帕子扔在了地上。 若不是看在陆承晏有用的份上,她都懒得演这出戏。 脖颈处火辣辣的疼,林琅轻轻一碰便皱起了眉。 回了屋子后,林琅狠狠一巴掌扇在婢女的脸上:“真是废物,没看到我受伤了吗,还不快去拿药来。” 婢女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也不敢反抗也不敢哭。 急忙退了出去拿药膏。 林琅坐在了凳子上,满身火气。 婢女忙为她倒了一杯茶,她却将茶杯拂到了地上。 声嘶力竭的喊道:“滚,都给我滚出去。” 屋内的人,全都退出去了。 林琅感觉到又有人走进来,立马把手里的茶杯扔了过去:“我让你们滚,听不见吗?” 那人轻巧的把茶杯接在手里,随性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声音散漫的道:“是谁惹我的夫人生气了?” 看到来人,林琅的火气立马消了大半。 她撅着嘴不满的看着林锦书,顺势钻入他的怀里:“你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险些让我伤着了你。” “我就知道你在发脾气,若是不过来只怕你以后都不理我了。” 林锦书一脸宠溺的看着林琅,伸手在她鼻尖轻轻一刮,林琅立马笑了起来。 她用手戳着林锦书的胸口,不满的道:“咱们要装到什么时候,我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他,他就是个窝囊废。” 从前林琅爱慕陆承晏,那是因为他是位高权重的小侯爷。 她以为自己嫁给陆承晏,就能高枕无忧,做她的侯府夫人。 说不定以后还会有诰命。 谁知道因为林姝,陆家和林家全都获了罪,林琅的美梦破碎了。 好在老天待她不薄,还有林锦书愿意宠着她。 林琅感觉自己遇到了真命天子,若是早知是这个结果,她就嫁林锦书了。 现在她的一颗心,全都放在了林锦书的身上。 林琅像条无骨蛇一般依在林锦书怀里,冲他娇俏一笑:“夫君,你说咱们的孩子长的像你,还是像我?” “自然是像你,谁叫我的林琅长的好看呢。”林锦书的嘴像抹了蜜,逗的林琅笑声连连。 看她的情绪好了一些,林锦书才问道:“对了,前些日子你给我的图纸,我已经着人去打造了,你说的那个东西,真的能轰开城池吗?” 林琅眼里闪着恶毒的光,她无比坚定的道:“自然是真的,那火炮威力巨大,如今朝中无人可用,景桓又失了兵权,正是我们的好时机。” “待到城破那日,我要把林姝剥光了吊在城楼上,将她千刀万剐。” 林锦书轻笑一声:“都依你。” 他起了身,就要离开,林琅的嘴又撅了起来:“怎么刚来你就要走。” “演戏自然是要演全套,陆承晏是头孤狼,想要驯服他哪儿那么容易。” “可是他对我态度那么恶劣,根本就不让我近身。”林琅觉得有些委屈,她不想在陆承晏面前演戏。 现在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林锦书轻笑一声,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顶,说道:“乖,这件事还需得你费些力气,别人根本做不来,他心高气傲唯独对你有几分真情,现在他知道你怀着他的孩子,想要挽回他的心不难。” 林琅诧异的看着他:“那你就不吃醋?” 林锦书伸手摸向她的脸颊,面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他压低了声音,无奈的道:“吃醋能怎么办,为了我们的大业我只能忍,看到你跟他在一起,我的心痛如刀绞,恨不得立马杀了他。”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林琅眼里闪动着泪花,心满意足的靠在了林锦书肩上:“我就知道,你是最爱我的。” “乖。”林锦书拍了拍她的头顶,这才转身离开。 …… 一连多日,林琅都去看望陆承晏,在他面前做足了戏份。 她让陆承晏觉得愧对她,逐渐瓦解他的心。 从一开始的对她避之不及,到慢慢的允许她接近,陆承晏的心思发生了转变。 转眼过去一个多月,陆承晏已经完全适应了山寨里的生活。 他接受了林琅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闲暇时,他会陪着林琅散步,为她打猎,替她采摘野果。 日子似乎回到了从前,林琅依然是那个备受宠爱的小女孩儿。 “哇,前面有好大一片果林,我们去采点果子回来酿酒好不好?”林琅像个孩子一般在林间欢呼,她提起裙摆朝着远处跑去。 陆承晏轻呼一声:“林琅小心,你现在还怀着身孕不要跑那么快。” 他焦急的就要上前去追林琅,却被林锦书拦住了:“有婢女跟着,她不会有事。” “你快让开,我要去找林琅。”陆承晏一脸焦急。 林锦书却面色凝重的看着他,神情悲伤:“承晏,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无法跟你说。” “什么事?”见他神色凝重,陆承晏也收敛了脸上的笑。 林锦书犹豫了一下,才道:“其实,我一直都在寻找伯父和伯母尸首的下落,现在终于找到了。” 闻言,陆承晏震惊的看着他,声音颤抖的问:“他们,在哪儿?” 第360章 让江山易主 林锦书把陆承晏带到了一处茅草房间。 他停下脚步,面带难色的对着陆承晏说道:“承晏,你还是别看了,伯父和伯母死相很惨,我怕你看了会受不了。” 陆承晏脚步微顿,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他狠狠的攥了攥拳,说道:“可他们是我的父亲和母亲,哪怕再残忍,我也能承受得住。” 见他如此固执,林锦书便不再阻拦了,他默默的退开一步,让陆承晏走进屋内。 两具尸体,全都盖着白布。 陆承晏缓缓走到跟前,伸出去的手却又滞住。 还没有看到父母的样子,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最后,他强自镇定心神把白布掀开。 只见老侯爷的脸被砍的面目全非,已经分辨不出人样。 而陆夫人的脸皮,则被整张的揭了下来。 尸体已经高度腐败,露出森森白骨。 浓重的腐败气息钻入鼻孔,让人胃里翻涌想吐。 陆承晏怪叫一声,两眼瞪大骇然的看着父亲和母亲,随即就嚎啕大哭起来。 “爹,娘……” 他的哭声穿透到外面,在场的人全都一脸悲伤。 林琅则向林锦书递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问他:“你找来的这两具尸体,他不会看出来吧?” “放心,绝对不会。”林锦书对着林琅低声说道。 陆侯和陆夫人的尸体,早已经被官差一把火烧了。 林锦书怎么可能费那心思去把他们的尸体带回来。 屋内的这两具,是他的手下随便找来的。 又特意的毁了尸体的容貌,陆承晏定看不出。 事实果然如他所料,陆承晏哭的崩溃,现在心里全都是恨。 林琅点了点头,而后朝着屋内走去:“承晏哥哥,你快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公公和婆婆肯定也不想看到你如此伤心。” 她哭的肝肠寸断,一副为陆承晏着想的模样。 陆承晏几乎哭晕过去,他不停的捶着自己的胸口,一脸自责:“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不怪你承晏哥哥。”林琅一把抱住陆承晏:“这都是林姝,是她害了我们一家。” “林姝,林姝,我要杀了你。”陆承晏咆哮出声,转身就往屋外冲。 他赤红着双眼,声嘶力竭的吼道:“我要杀了你为我父母报仇。” 林锦书将他拽住,眉头拧了起来:“承晏,你冷静一些,她现在在京城身边有人保护,仅凭你一人之力,如何杀得了她?” 陆承晏像头发疯的豹子一般横冲直撞:“便是赔上我这条命,我也要杀了她。”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陆承晏此时只想杀人。 他的样子林锦书很满意,对,就这样愤怒下去。 只有心怀恨意,才能为他所用。 “承晏,我有一个计划,定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你想不想听听?” 林锦书用力的压制着陆承晏,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了他一个活下去的支撑。 陆承晏颓然的看着他,头发散乱的垂在额前。 他眼里的杀意不减,却因为林锦书的话有了一丝期望:“告诉我,怎么才能杀了她?” 林锦书看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心头一松,说道:“景桓要迎娶林姝,就在这个月中旬。” 闻言,陆承晏瞪大了双眼,而后就大笑起来:“她把我陆家害的这么惨,却心安理得的要跟景桓成婚,我绝不允许,绝不允许。” “景桓成婚后要带林姝去皇陵祭拜,那时他们两人出城,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林锦书重重的拍了拍陆承晏的肩膀,咬牙切齿的说道:“到时我们正好可以试试,林姝给我们的火炮看看威力如何,能不能轰开皇陵的大门。” “那里面有取之不尽的宝藏,如今我们的队伍,最需要的就是银子。” 陆承晏没有丝毫犹豫,他咬着牙道:“好,我陆家忠君为国却落得这么个惨死的下场,狗皇帝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既然他们不仁,我就不义,我要颠覆了这天下,这让江山易主。”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会想通的。”林锦书紧紧的抱住了陆承晏,给他画饼:“只要你帮我取得了这天下,到时封王拜相任你挑选。” 陆承晏却冷冷一笑:“什么王什么相,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他们两人死,给我父亲陪葬。” “伯父伯母惨死,他们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我们的,眼下还是让他们二人入土为安的好。” 为免夜长梦多,林锦书怂恿陆承晏把那两具尸体安葬了。 陆承晏痛苦的点头:“让父母没有安息,是我不孝。” 林锦书将早就备好的棺木让人抬了上来,对着他道:“我们早就准备了许多时日,就等这最后一博了,到时我们会悄悄潜伏在皇陵四周,制造混乱。” “而你就趁机钳制住林姝,以她要挟景桓,为了救林姝他定会放弃自己的生命。” 陆承晏咬着牙道:“我要带着她的首级,来祭奠我的父母。” 一旁的林琅,面上露出得逞的笑。 这个蠢货若是知道被他们利用,他会不会悔的肠子都青了。 …… 八月十五,宜嫁娶,是个黄道吉日。 郡主府这些日子前来贺喜的人,都快要踏破门槛了。 好在有沈老将军和三个舅舅帮衬,最让林姝感激的是大舅母许氏。 她将府里料理的井井有条,根本不用林姝操心。 林姝这才有功夫去街上采买成婚要用的东西。 她带着青儿进了云锦阁,老板认出了她,亲自迎了出来:“郡主大喜啊。” “多谢。”林姝微微颔首,问道:“我想看看首饰。” 老板喜笑颜开,笑呵呵的道:“郡主大婚自然是要最好的,不如随老朽去二楼瞧瞧,本店新制了一些钗环,保准郡主喜欢。” “好,我们去瞧瞧。”林姝带着青儿随着老板去了二楼。 老板在门口却拦住了青儿,一脸歉意的对着林姝道:“郡主恕罪,这些钗环最是贵重,还是请这位小姐在门外等候吧。” 老板的话让林姝心中生疑,什么贵重的钗环竟还怕人碰。 她有些犹豫,老板笑呵呵的道:“郡主不必担心,老朽绝不敢心生妄念,我们是百年老店了。” 外面有无双跟着,林姝打消心头顾虑,走进了屋内。 她刚刚站定,身后的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 第361章 再见苏燕回 眼前一片黑暗,好一会林姝的眼睛才适应了光线。 屋内,有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儿。 绣着金线缠枝莲的帷幔无风自动,林姝后退半步,转身就要推门。 一道低沉的嗓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岁岁,我在等你。” 这个声音…… 林姝停下动作,看出那人的轮廓,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苏燕回?” 自上次一别后,她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过苏燕回了。 她以为两人不会再有交集,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跟她见面。 林姝不由的苦涩一笑,什么时候她和苏燕回也变的这么见不得光了。 苏燕回的影子笼罩过来,他面色苍白,眼底血丝密布,往日温润的面容凹陷下去,像是大病了一场。 又回到了从前被病魔缠身的模样。 林姝惊讶的看着他,眼神逐渐平静。 她的变化让苏燕回有些欢喜,上前一步他站在林姝面前,眼神忧郁的看着她:“岁岁,你真的要嫁给景桓吗?” “景桓他对我很好,他护我疼我,知我心中所想,最重要的是他尊重我。” 林姝的话,如同一把刀深深的刺入了苏燕回的胸口。 他羞愧的垂下眼帘,陷入巨大的痛苦当中:“岁岁,你能不能原谅我?” 林姝却轻轻的笑了:“我从未就怪罪过你。” 苏燕回不解的看着她,声音沙哑:“为什么,我利用过你,你为什么不怪我?” “我不怪你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林姝看着苏燕回,此时内心一片平静。 虽然她和苏燕回还能平静的对话,可她却知道有些事已经无法回头了。 苏燕回钻了牛角尖,她也想把他拉出来,可却是徒劳。 最后一次,林姝提醒他:“你和景桓根本就不是敌对,你的敌人也不是他,往后的日子我希望你能好好的。” 话说到这里林姝准备离开,可是苏燕回却激动的冲上前,拽住了她的胳膊。 他不管不顾的紧紧的把林姝抱在怀里,滚烫的泪水一颗颗砸在她身上:“岁岁,不要走。” 苏燕回知道,林姝这一次转身,两人就彻底没了希望了。 恐慌让他失去理智。 他抱着林姝,就像抱住了整个世界。 苏燕回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已经失去太多太多了,林姝就是他的全部啊。 可林姝却用力的推开了他,苏燕回被她推的站立不稳,他痛苦的看着林姝,眼神祈求的看着她。 林姝却不为所动,甚至面容上还带了怒意:“苏燕回,错过的就错过了,我已经在朝前看了,你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以后咱们安生的过日子不行吗?” “今天你又把我堵在这里,你可想过后果?” 苏燕回痛苦的看着林姝:“任何后果我都能承担的起,岁岁你跟我走吧,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好不好?” 听到他的话,林姝却笑出了声音:“若是你早有此决心,我们又怎么会错过呢,之前你的犹豫不决,让我们错过彼此,如今我找到了我的幸福,你却又要横插一杠。” “你总是说我是你的全部,可你却从未为我处身置地的想过。” “说句扎心的话,如果把你换成景桓,他绝不会做出让我为难的事,这就是你跟他之间的差距,无关身份无关家世,只是他这个人。” 苏燕回惶恐的看着林姝,不断摇头:“我之所以现在才有决心,是因为我现在爬的足够高,可以保护你,景桓他现在只有一个头衔,他护不住你的。” “护得住。”林姝声音肯定,轻轻侧头示意苏燕回看向窗外。 只见隐蔽处,有一名弩手已经把箭头对准了他。 只要苏燕回敢做出伤害林姝的事,就会毫不犹豫的射杀他。 苏燕回却没有把那人放在眼里:“他能做到的,我也能。” 见他还是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林姝又道:“哪怕他是一个平凡的人,他也能护得住我。” 苏燕回踉跄着扶住桌案,青瓷茶盏被碰倒湿了他的衣衫。 “你还在怨我?” 林姝叹息一声,不想再跟苏燕回僵持下去。 她转身离开,苏燕回却又想扑过来拦她。 倏然一枚银针在他咽喉前停住,苏燕回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姝。 从喉咙里溢出几个破碎的字:“姝儿,你想杀我。” “我不想杀你,是你一直在逼我,苏燕回我们到此为止,从此以后你不要再做这样的事,否则我们之间连朋友都没得做。” 说完这句话,林姝一脚踢开房门大步的走了出去。 门口有人还想拦她,林姝面色一冷:“怎么,你还想强留我?” 苏燕回自嘲的一笑,他摇了摇头,命令道:“让她离开。” 他太了解林姝了,若是不让她,他们两人的关系只会更糟。 林姝下到楼下的时候,掌柜的已经被无双制住了。 匕首就抵在他咽喉处,林姝对着无双说道:“放了他吧。” 他不过是听令行事,犯不上为难一个掌柜。 更何况,她大婚在即,不宜见血光。 无双一脚踢开掌柜,却将匕首狠狠插入柜台,眼含威胁。 她在警告苏燕回,让他以后离林姝远点。 门外,林姝一出现那些藏在暗处的暗卫,便全都收回了武器。 刚刚若是苏燕回敢轻举妄动,他一定会身首异处。 林姝抬脚登上马车,帘子放下来后却突然被一只手臂圈在了怀里。 她惊呼一声,手举起来的瞬间被人轻轻攥住。 眼前,是景桓那张略带委屈的脸:“刚刚我差一点儿就带人闯进去了。” 林姝有些愧疚的看向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但你没有不是吗,你顾及着我的面子,给了我独处的时间,也给了他机会。” “夫人,我快要等不及了,不如我们把日子提前好不好?” 此时距离大婚就只剩五天时间了,景桓觉得度日如年,他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他怕再生变故,怕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又溜走了。 林姝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所以你要跟皇上请示,要把婚礼提前,然后让礼部的人人仰马翻,再通知亲朋告诉他们我们改了日期?” 第362章 大婚 暮色将至,车厢内暗沉一片。 林姝身上的淡香若有若无的钻入景桓鼻孔,他看着林姝饱满的唇形上下翕动。 浓艳的色彩如同树上的樱桃,泛着馨香。 景桓不由的耸动了一下喉咙,明明已经没了暑气,可他还是感觉有些燥热。 他抬袖抹了把额头的汗,林姝见状不由的问他:“很热吗?” 马车突然碾过石子,剧烈的颠簸让林姝向前跌去。 景桓本能地伸手揽住她的腰,掌心隔着锦缎仍能感受到体温。 林姝的发丝扫过他的下颌,带着若有若无的雪松香。 车厢内两人尴尬的看着对方,林姝的一张脸如同水煮了一般红透了。 她急忙从景桓抽身离开,一双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好了。 好在车夫停车停的及时,外面传来车夫的声音:“王爷,郡主府到了。” “我,我先走了。”林姝逃也似的下了马车。 景桓有些失落的看着林姝的背影,突如其来的一抱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本来想要趁机兴师问罪的,直到林姝下了马车,他才回过神来。 他掀起车帘看向林姝,想要说些什么,林姝已经跑没影了。 景桓无奈的轻笑一声,喃喃自语:“我就那么可怕?” 错失了良机,看来只能等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再讨回来了。 白术骑马而至到了窗前,对着景桓低语几声,将一封密信交到了他的手上。 景桓把信打开看了看,面色凝重,对着车夫道:“去皇宫。” …… 大婚前一天,林姝和沈老将军叙话。 府里到处喜气洋洋的,沈老将军也因着喜事,红光满面。 这些日子他被林姝养的很好,身体也硬朗了,也胖了不少。 几个舅舅,也全都从黑黄变的面色红润起来。 就连大舅母和表妹沈玉芝,也全都像变了一个人。 他们看林姝的眼里满是笑意,这让林姝找到了久违的家的感觉。 “姝儿,这是舅母给你的添妆。”高氏笑呵呵的把一个匣子,交到了林姝的手上。 林姝接了过来,道了谢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是一只鎏金串珠镯。 她只看了一眼就急忙盒上匣子,慌乱的道:“舅母,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小时候她看高氏戴过,这是她的陪嫁。 如此贵重的镯子,应该戴在沈玉芝的腕上,而不是给她。 沈玉芝却笑道:“姝儿你就好好收着吧,虽然你不是母亲所生,但她却已经把你当成了女儿,这镯子是一对儿母亲给我一只,另一只则给了你,若是你不收,母亲不会安心的。” 若不是林姝,此时沈家人还在西北受苦呢。 她们刚刚回京,虽然已经官复原职,但根基还不稳,林姝怎么能收如此贵重的礼物。 “舅母的一片心意姝儿心领了,只是这镯子我真的不能收。”林姝不忍高氏破费,紧持退回。 高氏却突然苦着脸道:“莫不是姝儿嫌弃这添妆太过寒酸,所以不肯收。” 一句话说的林姝倒吸一口凉气,她急忙摇头:“怎么会,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还是说,你怕沾上我们这些穷亲戚?”高氏又道。 林姝没话说了,她把匣子收了回来:“我收着就是了,舅母可千万不要再这么说了。” 她看到高氏和沈玉芝全都抿嘴偷着乐,这才知道高氏是在使激将法呢。 林姝无奈的笑了笑,刚刚真是吓死她了。 沈老将军和几个舅舅也呵呵笑了起来,老将军说道:“你出嫁这是大事,虽然我们现在并不富有,但也要竭尽所能为你添妆。” “我和你几个舅舅还有沈氏族人,给你凑了四十抬嫁妆,虽然不多但这也是我们的心意。” 林姝倏然瞪大了眼睛,外祖父他们刚刚回京,哪里有多余的银钱啊。 这些嫁妆,怕是要掏空了他们。 可若是不收,只怕他们心里难安。 林姝只得装作欢喜的道:“多谢外祖父和舅舅,姝儿收下了。” 见她收下,沈老将军这才笑了起来。 几个舅舅也开心的笑了。 回房后,林姝就把青儿叫了过来,给了她一个匣子:“这些等我走后,交给外祖父。” “小姐,这是什么?”青儿不解的问。 “银票,将军府我已经着人去添置东西了,外祖父他老人家是决不一会一直住在这里的,既然他老人家想回去,我给他扫平后顾之忧。” 匣子里的银票,足有十万两,够沈老将军一家生活个几年的了。 高氏会做生意,她自然也懂得如何让鸡生蛋。 青儿恭敬的应道:“是,小姐,天色不早了小姐快些歇息吧,天不亮就得起床梳妆,可有得折腾呢。” “嗯,好。”林姝打了个哈欠,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她感觉自己都没有睡多长时间,就被青儿叫醒了。 “小姐醒醒,小姐醒醒起来梳妆了。” 林姝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看到外面漆黑一片,她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青儿把早就备好的喜服拿过来放在架子上,一边又忙着为林姝更衣,回道:“现在都丑时了。” 林姝哦了一声,洗漱过后便被青儿按坐在梳妆台前,开始上妆。 光化妆和梳发,就折腾了半个时辰。 待到妆扮完天还没有亮呢,因为离接亲还有些时间。 林姝便坐在喜床上闭目养神。 通红的嫁衣将她衬托的娇嫩无比,十二幅月华裙裾铺成流霞,尊贵又喜庆。 头上戴的九翚四凤冠,金丝累就的凤凰口衔东珠,颤巍巍悬在眉心,每晃一下都压得她脖颈发酸。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才逐渐明亮起来。 林姝原以为成亲她会激动的睡不着觉。 没想到竟是相反的,光这些繁琐的东西就让她疲惫不堪了。 如今的她,只想赶快走完流程,好美美的睡上一觉。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才听得外面传来高氏的声音:“都妆扮好了没有,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来了。” 高氏今日也穿了一套鲜艳的衣服,看着就喜庆。 她从外面走到林姝跟前儿,盯着她左瞧右瞧,笑的合不拢嘴:“真好看,天底下再没有比我家郡主更好看的新娘子了。” “舅母,你又在打趣我。”林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第363章 起誓 林姝伸手去捶脖颈,高氏便笑道:“你且忍忍,这凤冠越是压头,日后郎君越疼人。” 突然,一阵唢呐的声音传了进来。 屋内的人立马全都慌了,拿盖头的拿盖头,拿铜镜的拿铜镜。 只听到高氏略带紧张的声音响起:“如意用红绸包好了没有,还有沉香木小秤呢?在哪儿呢?” “在这里,在这里。” 屋内乱成一团,林姝像个木偶一样任由她们妆扮自己。 隔着红盖头她也看不清外面的景物,只知道被青儿搀扶着又坐回了喜床上。 不多时,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男子起哄的声音。 应该是景桓来迎娶自己,到了堵门的环节。 隔着房门她听不太真切,可是笑声却是时时传入耳内。 她想都能想得出来,景桓必定会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他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可面对这些小伎俩应该会束手无策吧。 事实上,林姝多虑了。 景桓一身喜庆的新郎服,在来时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此时景桓被堵在门外。 堵门第一环节,对诗。 喜娘将红绸裹着的诗笺从门缝递出,上头是林姝昨夜亲笔所书的半阙词:“庭前梧叶落,离人泪沾裳。” 不过眨眼功夫,外头便传来清朗男声:“陌上花轿至,执手共天光。” 林姝悄悄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羞涩的浅笑。 一颗心竟随着景桓那句执手共天光,也跟着轻轻飞扬起来。 人群爆发一阵喝彩声:“没想到王爷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这诗也对得好啊。” 雕花木门开了条缝,递出的红纸上只写了上联:“一盏明灯,照破千年黑暗”。 外头静默片刻,忽有孩童嬉笑传来,景桓从人群里抓了个顽童,塞了把铜钱在他手里在他耳边低语一声。 那孩童脆生生念道:“两心相印,迎来万载光明!” “好,妙啊。”人群再次鼎沸起来,林姝嘴角的笑意也在不断扩大。 屋内丫鬟们憋不住笑,喜娘也跟着摇头:“皇叔好文采啊,与郡主真是天作之合。” 景桓一连破了两道关,可门还没有开。 他立于院外,看着紧闭的房门,面上神采飞扬:“还有什么手段,使出来便是。” 白术和一众兄弟,也纷纷叫嚣:“就是就是,这些难不倒我们主子。” 自从景桓卸去了将军的头衔,这些手下就越发的随意起来。 到如今,都快能跟他勾肩搭背了。 他们站在景桓身后,为他打气。 喜娘上前,对着景桓福了一礼,笑呵呵的说道:“寻常手段自然是难不倒皇叔的,只是这最后一道关是郡主所制,不知皇叔能不能解得开。” “哦,不知是何物?”景桓听到是林姝亲手所制,不由的起了兴致。 喜娘主动把房门打开一些,让景桓看清里面的东西。 原来是一把空白喜扇,插在了桌子上。 众人面露不解,纷纷问道:“这是什么?” “新娘子是要皇叔在这喜扇上,写出一首永缔良缘的藏头诗,不知皇叔可能做到?” 喜娘的话音一落,人群就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团扇就那么大,这么远的距离写那么小的字,还要在门外写,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沸腾的人群全都安静了下来,全都担忧的看着景桓。 喜娘看景桓没有动作,又道:“若是皇叔无法完成,那么这些酒还请皇叔饮尽。” 几个小厮抬来一张桌子。 上面摞了一个酒塔,看样子足有三十几碗。 白术不由的伸着脖子咽了咽口水,对着景桓道:“王爷,不如就由属下替王爷喝。” 景桓还要迎亲,这些酒若是喝下去,怕是连路都不稳了。 屋内林姝也同样紧张,她听到外面没有动静,不由的也有些急了。 莫不是出的题太难了,早知道就不这么贪玩了。 正当林姝想唤青儿过来时,却听到外面传喝彩的声音。 就连青儿也不由的轻呼一声:“皇叔好厉害。” 原来景桓以绳绑住毛笔,利用内力将毛笔飞到了团扇上写字。 不多时,便写出了四句诗。 有人大声的念道:“永夜兰灯暖,缔香染罗衣。良辰映玉壁,缘字落霞西。” 坚起来念正是永缔良缘。 喝彩声传入耳内,随着喜婆的一声音:“迎亲喽。” 林姝紧紧的攥着手指,一颗心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晕的,耳边传来大舅舅沈伯言的声音:“姝儿,舅舅送你出嫁。” 林姝被人扶到了沈伯言的背上,身侧分别是二舅舅和三舅舅。 前面是沈老将军为她引路。 如此阵仗,给足了她底气。 鞭炮声不断在耳边炸开,隔着红盖头林姝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景物。 只觉得这一段路格外漫长,她感觉到沈伯言停了下来,对她道:“姝儿,上花轿吧。” 沈伯言把她放在了地上,林姝被搀扶着上了喜轿。 轿帘放下,迎亲队伍缓缓启动。 景桓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面,可是却控制不住的老往后看。 他感觉自己像在做梦,生怕一个眨眼梦醒了。 街道上,全是来贺喜的百姓。 这些都是受过沈老将军和林姝恩惠的人,他们自发的前来送亲,跟在队伍后面又是撒糖又是撒喜钱的。 孩子们跟着迎亲队伍跑,嘴里大声的喊着:“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这场婚礼空前绝后,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来观看。 遇到路窄的地方,不用景桓的人出动,百姓们自动的就让开了道路。 终于迎亲队伍到了玄王府前,景桓下马走到轿前踢了轿门。 隔着轿门他对着林姝作了一个揖:“为夫请娘子下轿,往后余生,还请娘子多多指教,从此往后,你脚下的每一步,都有我陪着。” “若负佳人,身死魂灭,三界除名,永堕地狱。” 如此誓言让林姝心头微颤,隔着轿帘,她亦说道:“如若负卿,万劫不复,魂飞烟灭。” 白嫩的手自轿内伸出,景桓轻轻的握住了林姝的手。 第364章 拜堂 景桓牵着林姝,步入喜堂。 所有宾客都欢呼连连,贺喜声不断。 在喜婆婆喜庆的声音中,林姝和景桓拜天地。 拜见高堂时,萧太妃坐在太师椅上,强自从唇边挤出一抹笑容。 景桓不着痕迹的看了她一眼,后者才把笑容放大。 待到拜完天地,林姝被送回了喜房里。 红烛摇曳,映得新房内一片暖昧昏黄。 林姝身着凤冠霞帔,端坐在床边,身姿虽挺直,可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她的紧张。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才感觉心跳的慢了一些。 青儿看出了她的紧张,笑着劝道:“王妃不必紧张,奴婢和许妈妈都在呢。” 听到她的声音,林姝紧张的情绪才缓和了一些。 “喝口水吧。”青儿倒了一杯茶给林姝,林姝接了过来喝了几口,然后就交给了青儿。 从凌晨折腾到现在,她滴米未沾。 可林姝也不敢喝太多,万一喝多了上茅厕,该让人笑话了。 青儿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王爷刚才交待了,若是王妃渴了饿了尽管吩咐,不必拘泥那些规矩,这屋子后面就有恭桶,让王妃尽管放开吃喝。” “这,能行吗?”林姝还是有些放不开。 虽说景桓很细心,可毕竟今天是大婚的日子,人来人往的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呢。 更何况,还有萧太妃呢。 她向来不满意自己,若是今天被她抓到把柄,免不了又被说教。 林姝忍着饥饿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还不饿,倒是你和许妈妈赶快吃点东西,你们忙了这么长时间也滴米未沾呢。” “可是王爷交待了,王妃放心吧,不会有人打扰的。”青儿心疼林姝,还想劝劝她。 林姝却坚持等景桓回来,无奈之下,青儿和许妈妈也不再劝了。 两人都陪着林姝,谁也没有动桌上的东西。 待到膳食快凉的时候,便有下人前来撤桌,又重新换上新的菜肴和瓜果水酒。 总之,新娘房里的东西一直都是新鲜的。 景桓的细心,让青儿和许妈妈都十分满意。 旧的膳食撤下去后,就全都送到了厨房,给下人们分食。 谁都看得出来,这些食物都没有动。 下人们将食物全都瓜分了,纷纷笑谈新王妃明媚又大气。 就在这时,正在吃东西的婢女突然捂住了脑袋。 她的眼皮不住的往下沉,道了句:“我,我头好晕。” 话没说完人就晕了过去。 厨娘吓的大气不敢出,却也知道事情轻重,忙对着众人说道:“别吃了,饭里被人下了料。” 好在吃东西的只是三四个小丫鬟。 管事的把院子锁了,不让人进去,她则去悄悄去前院儿找到了福伯。 福伯正在招呼宾客们喝酒吃菜,看到厨房管事面色沉沉的走过来,他忙迎了上去。 “出了什么事?” 厨房管事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福伯听完连连点头,并未露出慌乱。 他挥了挥手,示意厨娘先回去。 福伯唤了白术过来,对他道:“府里混了人进来,王妃的饭菜被人下了药,你快去查。” 白术的眼睛瞬间瞪圆,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福伯说道:“大喜的日子别声张,乐呵呵的去查,别让人看出端倪。” 今天来的都是权贵,每个人都登记在册。 他们身边的丫鬟小厮,也上了名单。 什么时辰哪个人去了什么地方,单子上都写的清清楚楚。 这些事,宾客们自然是不知情的。 福伯是老管家了,他做这一手就是防着今天生了变故。 没想到,还真碰上了。 白术装作醉酒的模样,带着几个兄弟悄悄撤了出去。 这边的动作,自然是瞒不过景桓。 趁着空隙他走到福伯面前,福伯便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景桓听完,面容冷肃:“找到人先卸了下巴,以防咬舌自尽,待到宾客散尽后再审。” 说完福伯就转身离开了。 “王爷,你莫不是要跑吧,是不是喝多了哈哈哈……” 景桓好脾气的陪着笑,说道:“放心,今天一定陪诸位尽兴,不过在此之前先让我上个茅房。” 话音一落,引得席间的人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景桓也不在意,借着尿遁直接回了喜房。 他突然回来把青儿和许妈妈看得一愣,景桓挥了挥手示意她们不必离开。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林姝面前,将她的盖头给掀了。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他还是被眼前的林姝给震惊住了。 烛光下,林姝清丽的面容映入眼帘,红妆衬得她比花娇。 明眸皓齿,肌肤赛雪。 那双欲语还休的模样,看得他喉头一紧。 “王爷。”林姝轻轻唤了他一声,景桓才回了神。 他眨了眨眼,对着林姝说道:“饭里被人下了东西,你有没有吃?” 林姝心头一惊,摇了摇头,景桓松了一口气,然后歉意的道:“对不起,都是我的疏忽,好在不是毒药而是让人昏迷的迷药。” “看来这人不想伤你,而是想要带走你。” 那人是谁,景桓现在还猜不出。 苏燕回虽然想带林姝离开,但他不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那么,就是另有其人了。 林姝也紧张起来了:“府里有奸细。” 景桓微微点头,安慰她:“不必害怕,我会处理好的,白术已经去查了。” 说完他情不自禁的摸了摸林姝的脸:“先不要打草惊蛇,我先去前面应付客人,我会再命人送些饭菜过来,饭菜验过之后再入口。” 林姝呆呆的点了点头,景桓朝她露齿一笑,转身离开。 耳边传来青儿痴迷的声音:“七皇叔笑起来好温柔啊,是不是许妈妈?” 许妈妈无语的白了她一眼:“在王妃面前你胡说什么呢,看样子你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等哪天就把你嫁出去,看你还犯不犯花痴。” “许妈妈,你就会打趣我。”青儿羞的面红耳赤:“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守着王妃一辈子。” 青儿这丫头是个直肠子,再加上她年纪小,林姝便对她多宽容几分。 可许妈妈的话也提醒了她,青儿也到了年纪,该放她出府了。 待过些日子为她寻个合适的郎君,若是青儿没有意见,便把她嫁出去。 第365章 洞房 不多时,有下人进了房里,把桌上的膳食和酒水一并撤走,又重新换了一桌。 青儿谨慎的拿着银针试毒,她和许妈妈又每道菜尝了一遍,这才敢让林姝上桌吃。 林姝饿的头昏眼花,只得进食了一些。 许妈妈说,客人们会一直闹到后半夜,甚至快天亮才会放王爷回来。 若是不吃东西,她身子受不了。 况且明日一早还要早起给太妃敬茶,进宫向皇上和皇后太后请安。 这一通折腾下来,没个好身体还真不行。 林姝吃了些东西身上有了力气,还真让许妈妈说着了,景桓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外面宾客喧天,还在喝酒。 只怕景桓现在忙的不可开交。 林姝作为新娘子不能出屋,只能在屋里等待。 可前院儿却不像她想的那么平静。 白术按着名单和时辰,顺藤摸瓜,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可疑的人。 他带着人出现的时候,那个婢女慌乱之下还想逃跑,被白术一脚踢倒在地,上前就卸了她的下巴顺势打晕。 身后的侍卫用麻袋迎头一兜,把人送入了密室。 府里人来人往,两个小厮抬着婢女离开,也没有引起别人注意。 白术回到席间向景桓使了个眼色,景桓微微颔首,知道他事情办妥了。 天色越来越晚,已经有人带着小厮婢女离府。 凡是离府的人福伯都在暗中看着呢。 来时几个人,去时几个人,不缺人的就放行。 表面上福伯在送客,实则在抓凶手。 长宁在席间不住的张望,没有看到她的人出手。 心头不免有些忐忑。 她痛恨林姝,自然是不想让她这个婚礼顺利的完成。 给她下点迷药,让她不能洞房花烛。 到时再向萧太妃离间几句,以后林姝在王府可就没有立身之地了。 本以为这点小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她的心腹去了两个时辰,都不见回来。 此时长宁才知道,出事了。 她故作镇定的起了身,席间的千金和贵妇见她起来,也纷纷站了起来。 有人问道:“公主,怎么不再多喝两杯?” 长宁故作醉酒的模样,眼神迷离的道:“本宫实在不胜酒力,你们请自便吧,本宫这就回了。” “送公主。”众人齐声道。 长宁把手搭在婢女的手腕上,转身离开。 做坏事时有多嚣张,此时她就有多狼狈。 恨不得脚底生风,快点离开玄王府这个吃人的地方。 然而,待她走到门口,眼看着就要迈出王府的门槛时。 福伯却笑呵呵的拦下了她:“公主,请留步,王爷想留公主再多待一会儿。” 听到景桓的名字,长宁公主的内心就在打颤。 她心里暗自思付,难不成是被景桓发现了?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否则她的人不会到现在都没回来。 定是被景桓抓了个正着,这个蠢货,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连累了她。 不过她死不承认就是了,难不成景桓还能杀了她不成。 长宁挺直脊背,眼神狠戾的看向福伯:“本宫乏了想要回府休息,七哥的好意我心领了。” 说着她就要离开,福伯一个眼神过去,立马有府兵拦住了她的去路。 明晃晃的刀尖对着她,吓的长宁险些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公主喝多了来人扶公主去后院醒醒酒。” 福伯的语气强硬,再加上有侍卫,长宁公主带来的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很快,长宁公主就被强行带走了。 为免她胡乱说话,还被人捂住了嘴。 一路跌跌撞撞,长宁被带到了密室。 身后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长宁气的发疯一般冲过去拍着门:“放我出去,我可是公主,你们敢这么对我,我一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然而无人回应,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根本没有声音。 长宁喊的累了这才打量起所处的环境。 这里潮湿又阴暗,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听到吱吱的叫声。 竟是老鼠。 长宁尖叫一声缩在墙角,眼里满是恐惧。 屋内唯一的光亮就是小半截蜡烛,待到蜡烛燃尽,这里就会陷入黑暗。 她害怕极了,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此时长宁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她为什么要招惹景桓。 他手段狠辣,一定会想方设法折磨自己的。 王府的宾客散尽,景桓带着一身酒气重回喜房。 在门外,他闻了闻衣服上的味儿,又整了整衣襟才踏入。 此时已经到了四更天。 林姝坐在喜床上昏昏欲睡,头一下一下的点着地。 青儿和许妈妈也困的睁不开眼。 听到动静两人瞬间清醒,眼里满是警惕。 在看到来人是景桓后,两人松了口气,对着景桓行了个礼笑着退出了喜房。 林姝困的半睡半醒之间感觉有人扶住了她的头。 温热的掌心,让她困意消减。 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就看到景桓那张放大的俊脸。 “你回来了。”略带沙哑的声音,自林姝的喉间溢出。 她实在太累了竟有些不想起身。 下一秒身子一轻,她已经被景桓抱了起来,放在了凳子上。 林姝的困意醒了大半,景桓端着合卺酒到了她跟前儿:“夫人,喝了这杯合卺酒再睡。” 他把酒杯塞到林姝手里,绕过她的手臂,把酒杯递到唇前。 林姝含羞把酒喝下,一双秋水眸欲语还休看着他。 酒液入喉,带着丝丝辛辣,却又在心底泛起一丝暖意。 “姝儿。”景桓轻声唤道,声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这一声呼唤,让林姝的心猛地一颤,她脸色通红的不敢看景桓的眼。 下巴被人轻轻捏住,林姝被迫抬眸望向景桓,目光交汇的瞬间,似有电流划过。 景桓的眼中,满是疼惜与爱意,这让林姝有些不知所措。 “王爷……”林姝轻唤一声,却如同猫儿的尾尖划过心房。 景桓霸道的打断她:“唤我夫君。” 林姝面颊如同火烧,轻唤道:“夫君。” 突然她身形一轻,人已经被景桓拦腰抱了起来。 林姝顺势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此时的她晕头转向,像是飘在云端。 唇上一凉,景桓强势又霸道的吻住了她的唇。 红烛燃尽,夜色正浓,只余靡靡细语…… 第366章 景桓护林姝 在入洞房时,曾有管事嬷嬷跟林姝讲了男女之间的事。 嬷嬷说:“初次有些疼是正常的,王妃忍着些便是了……” 林姝也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情,进了洞房。 本以为她会受一夜磨难,没想到景桓十分温柔,特别顾及她的感受。 翌日林姝醒来时,还被他抱在怀里。 没有像嬷嬷说的那般浑身酸痛,反倒是心里充满了喜悦。 林姝仰头看向景桓,看见他坚毅的下巴和紧闭的眉眼。 五官精致的如同天人,她越看越喜欢。 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却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给握住了。 “一大早就开始采花?” 景桓睫毛轻颤,眼底藏着未褪的困意,却掩不住笑意漫出。 他扣住林姝手腕往怀中一带,鼻尖蹭过她泛红的耳尖:“昨夜累着王妃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林姝被他温热的呼吸撩得浑身发软,想起昨夜他掌心覆在自己眼睛上,低哑哄着别看时的模样,脸颊瞬间滚烫。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声音如同猫儿般温柔:“嬷嬷说的那些…… 都是骗人的。” 景桓闻言低笑,胸腔震动着贴在她后背:“本王倒是要问问哪个嬷嬷这般误人。” 他突然翻身将她困在身下,晨光透过纱帐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上:“不过既然王妃觉得委屈,本王只能用一辈子慢慢赔罪了。” 说着他就要凑过来,吓的林姝急忙往外推他:“可不能再睡了,除了要去给母妃敬茶呢,还要进宫拜见太后皇上皇后……” 她伸着手指头一一细数,惹得景桓忍不住轻笑起来。 林姝起身下床,景桓也跟着起了身。 当他掀开床铺看到床上那抹嫣红的时候,眼眸微微一滞。 景桓看向林姝,眼里有惊讶有喜悦。 他万万没想到林姝还是完壁之身。 却更加心疼林姝那时的处境,她究竟受了多少苦,才保全了自身。 景桓走到林姝身后,从镜中看林姝的容颜。 镜子里的林姝,不解的看着他。 景桓熟练的从她手里接过梳子,一下又一下的为她梳发。 动作轻柔,一点也不像新手。 林姝忍不住打趣他:“看你这般熟练,想必没少为女子挽发。” 景桓自然的点头:“是不少。” “都有谁?”林姝脸垮了下去,眉宇间隐有怒意。 看她吃醋的模样,景桓得意的一笑:“你猜。” 林姝心头泛酸,从他手里抢过梳子生闷气:“我自己来。” “我说为母妃梳发,你还要生气么?” 镜中倒映着景桓那张得逞的笑容,林姝这才知道,他是故意的。 她板起脸,作势要打他,景桓把脸伸过去任她打:“夫人别光打一边,务必要左右匀称,不然为夫出门可是要遭人笑话的。” 景桓无赖的模样,惹得林姝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用手轻轻在他脸上一摸,揶揄的一笑:“如此俊俏的小郎君我可舍不得打。” 她把梳子丢到景桓手上,发号施令般的道:“若是你把我的发髻梳歪了,我可不饶你。” 景桓接过梳子,对着林姝拱手作揖:“多谢夫人宽宥,为夫定不负厚望。” 夫妻两人在房里笑声连天,惹得外面的婢女和婆子纷纷脸红。 王爷和王妃两人玩的挺花啊。 发髻梳好,景桓对着镜子连连点头:“本王的王妃,真是愈发好看了。” 林姝脸颊一红,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就会贫嘴。” 待两人穿戴整齐,携手前往萧太妃的院子。 踏入屋内,萧太妃正端坐在主位上,慢条斯理地拨弄着手中的串珠。 见二人进来,只是微微抬了抬眼,她板着脸一副准婆婆拿捏儿媳的模样。 林姝心里咯噔一下,萧太妃这是要给自己下马威啊。 管事嬷嬷从外面走进来,到萧太妃耳边低语几句。 闻言,萧太妃诧异的看向林姝,似是不敢置信。 嬷嬷悄悄的给她看了样东子,萧太妃看林姝的眼神才缓和了几分。 不过,依然一副不喜的模样。 林姝敛了敛裙摆,恭敬地行了一礼:“儿媳见过婆母。” 她跪在地上,立马有婆子把热茶,递到了林姝手上。 林姝把茶杯高举过头顶,声音清脆:“儿媳给婆母敬茶。” 萧太妃却恍若未闻,依旧低头数着珠串,那茶盏悬在半空,场面一时陷入僵局。 景桓眉头微蹙,轻咳一声,眼神如寒星般射向萧太妃。 目光中带着几分威严,几分警告。 萧太妃与他对视片刻,终究敌不过儿子的眼神,撇了撇嘴,伸手接过茶盏,极不情愿地抿了一口。 而后,萧太妃放下茶盏,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 打开来,里面躺着一支成色极佳的玉镯,通体晶莹剔透,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把镯子取了出来,示意林姝上前:“这是给你的见面礼。” 林姝忙屈膝道谢:“多谢婆母厚爱。” 萧太妃轻哼一声,脸色憋屈。 若不是景桓压着她,她今天必不会让林姝好过,得好好给她立立规矩。 要让她知道,玄王府的大门好进,饭可不那么好吃。 时辰不早了,嬷嬷提醒萧太妃:“王妃和王爷还要进宫给太后请安。” 萧太妃这才收敛了几分,板着脸训话:“入宫后要谨言慎行,切不可做出出格的事给我玄王府抹黑,还有……” 然而,不等她反话说完,景桓就打断了萧太妃的话:“姝儿向来有分寸,她定不会出错,更何况还有本王在,谁敢欺她。” “时间不早了,母妃歇着,我与姝儿进宫了。” 他拉着林姝的手给萧太妃行了礼,就带着她大摇大摆的走了。 萧太妃被气的面色铁青,手指颤抖的指着两人,不停的道:“真是孽障,孽障啊,这才刚把媳妇儿娶进门,不管我这个娘的脸面了。” 嬷嬷在一边撇嘴,好像王妃没进门的时候,王爷也没给过太妃面子。 王妃多好啊,跟王爷那么般配。 是太妃不知足,想要作妖。 若没王爷护着,王妃肯定活的水深火热。 第367章 皇后陷害林姝 林姝被景桓拉着出了王府,她忍不住出声道:“夫君这般不给婆母面子,惹得她生气,会更加厌恶我了。” 景桓不以为意的道:“我这母妃你相处下来就知道了,她呀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偏又心高气傲,若是我不压着她些,只怕以后她会做出无法弥补的错事。” “我可以敬她尊她,却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胡来,以后我若不在,还劳烦夫人多多看护母妃。” 林姝面上露出苦笑:“她是婆母,我是儿媳我怎么能看得住太妃,这是不孝。” 景桓把手放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握住她的手,认真的说道:“由着母妃胡闹才是不孝,以后我们二人会有孩儿,若有一个不省心的祖母,遭殃的可不止是我们俩。” 林姝沉默了一下,而后点头:“我会看好婆母的,只是我的方法和你不一样,女人嘛就喜欢被人哄,以后我多哄哄她。” 因为景桓的包容,所以林姝也对萧太妃格外包容。 听到她的话,景桓忍不住把林姝拥在怀里:“以后辛苦你了。” 林姝伸手揽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前:“有你在,我就不辛苦。” 马车在皇宫门前停下,两人行至太后的宫殿。 早有嬷嬷在门口等着了,带领两人进了殿。 太后端坐在九凤朝阳的沉香木椅上,周身宝气流转。 凤冠上,鸽卵大小的东珠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莹光。 脸上敷着细腻的珍珠粉,描着细长入鬓的黛眉,眼尾处的皱纹被精心修饰过,却仍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尤其是那双细长的丹凤眼扫过来时,让人心悸不已。 鎏金蟠龙烛台映得椒房殿暖融融的,可林姝却觉得后颈发凉。 她和景桓行礼叩拜:“臣妇林姝,拜见太后。” 太后慈眉善目地抬手:“起来吧,听闻新妇贤良淑德,果然生得标志。” “多谢太后夸赞。”林姝温声道。 太后微笑点头,然后竟当着众人的面儿,把凤冠上那颗东珠取了下来。 她对着林姝说道:“哀家见你就觉得心生欢喜,也没什么好赠与的,这颗东珠便给你吧。” 嬷嬷接过东珠,双手递到了林姝面前。 林姝心头震惊,没想到太后这么大方,竟把凤冠上的东珠给了她。 要知道,如此大的东珠只此一颗。 太后出手未免太大方了些。 明明是好事,不知为何,林姝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太后一向跟萧太妃不和,对玄王府也颇为忌惮。 可是从她的语气中,林姝竟没有听出为难她的意思。 林姝不解,可景桓却深知太后的意思。 昨日他就着人把长宁的所作所为,告知了太后。 太后之所以示好,也有求景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果然,下一秒太后看向景恒,笑呵呵的道:“先皇就只有你们兄妹几人,你如今娶了亲先皇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 她在提醒景桓,先皇最不忍看到的是就是兄妹不合。 若是景桓把长宁的所作所为捅出来,她必定会受到惩罚。 搞不好,还会挨板子丢掉半条命。 可区区一颗东珠,就想让此事大事化小么? 景桓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太所所言极是,父皇最不喜看到的就是兄妹相残,若是他老人家知道长宁如此蛇蝎心肠,必会万分失望,我身为兄长理应对她管教,免得以后她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他死咬不松口,太后的脸色倏然一变,眼里露出急切:“不过是小孩子家的打闹,你何必紧揪着不放。” 言语间,已经颇为不满。 虽然景桓还没来得及跟林姝说昨天的事,但听两人的对话,也能猜出几分来。 那迷药,是长宁下的。 “太后放心,我下手有分寸的。”景桓露齿一笑,又道:“若是太后没什么事,我们夫妻二人就先行离开了。” 太后面色阴沉的看着景桓,知道他不会轻饶了长宁,便放下话来:“长宁是哀家的心头肉,若是她身上少一根毫毛,哀家也是不依的。” 景桓微微颔首,带着林姝直接离开。 他若是怕了太后,他就不叫景桓。 他敢把长宁关起来,就不怕得罪太后,这次他要让长宁长长记性。 让她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皇宫里不方便说事,林姝便也没有问。 之后两人去拜见了皇上,皇上赏了林姝好些东西,便让他们二人出来了。 待到皇后的宫里时,景桓身为男子不方便进入,便对着林姝说道:“我就在外面,皇后不敢为难你,去吧。” 有他在,他就是林姝的底气。 林姝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的勾唇:“皇后又不是老虎,难不成你还怕她吃了我不成?” 景桓神情倨傲,一脸谁都不怕的模样:“她想吃,也得有那么大的胃口。” 林姝轻笑一声,与他分开,由引路宫女带领着进了皇后的宫殿。 进了门后,便见屋内香气缭绕。 皇后身着九凤朝阳服,头上戴凤冠,雍容华贵。 她满脸堆笑的看着林姝,尽显国母风范。 林姝上前见礼,皇后忙让人把林姝搀扶了起来,并赐了座。 “你我以后不必如此拘礼,往后都是一家人,我这个当嫂嫂的喜欢你都来不及呢。” 若非见识过皇后的狠毒,林姝险些被她的表象给蒙蔽了。 她微微后退几步,恭敬的道:“臣妇万万不敢与娘娘平起平坐,娘娘是一国皇后,礼数不可缺。” 皇后见林姝如此谨慎,便轻笑一声:“你倒是个懂规矩的。” 而后,她摆了摆手。 立马有宫女上前,捧了一个匣子到林姝跟前。 “这是大越进贡的珊瑚珠串,皇上总共就赏了本宫这么两串,珠子由上百种草药浸泡过,最是清心明目你懂药理,应该能看得出来。” 皇后说这番话的时候,上下打量着林姝的神色。 宫女把珠串往林姝跟前一递,浓重的药香便钻入鼻腔。 然而,林姝的神色却微微一变。 清心明目不错,但甜腻中带着辛香的气息,分明是麝香! 且用量极重,长期佩戴都会气血紊乱,甚至会不孕不育。 皇后,这是明目张胆的要让她绝后啊。 但对方却说此物是由皇上给的,林姝哪怕知道也不能说出来。 质疑皇上,可是大不敬,要杀头的。 第368章 设计长宁 皇后料定林姝不敢说出串珠有异,她有恃无恐的勾唇一笑:“这可是本宫的一片心意,往后你可要时时戴着,方能体现你我妯娌之间的情分。” 话说到这个份上,林姝根本就没有推卸的余地。 她只能双手接过来,当着皇后的面戴在了脖子上。 然后,对着皇后恭敬的道:“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旨意。” “行了,起来吧。”皇后勾唇一笑,那笑容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直到林姝走远了,皇后才肆意的笑出了声音。 她手抚着鬓的珠钗,神情慵懒:“如今玄王就是个没有牙的老虎,本宫再也不用忌惮他们了,待我儿登上皇位,就是他们的死期。” 因为林姝,齐王失去了国公府和陆家两大助力。 这事让皇后气的牙根紧咬,恨不得立马置林姝和景桓于死地。 她伸出染了蔻丹的手指,眼神毒辣的道:“以后,本宫就慢慢的陪你们玩儿。” 林姝出来后就看到景桓在门外等着她。 他一眼就看到了林姝脖颈上的串姝,面露疑惑之色:“皇后赏的?” 景桓料到皇后会赏林姝东西,却没想到林姝还戴在了身上。 想到宫里的那些勾心斗角,他向林姝伸出了手:“给我瞧瞧这珠子。” 林姝猜到他要做什么,便挽住了他的胳膊,笑道:“这是娘娘赏我的,女人家的东西,王爷看什么。” 两人相处这么久,早已经做到了心有灵犀。 林姝不让他看,自然是有自己的道理。 两人出了宫回了王府,景桓便迫不及待的要把珠子从林姝身上摘下来。 她却按住了景桓的手,向他挑了挑眉:“公主呢?” 太后已经向景桓施压,若是他再不放人,难保太后不会亲自来要。 与其被动,倒不如主动把人交出去。 相信经此一事,永宁公主已经长了记性。 景桓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他看向白术,命令道:“带本王和王妃,去见永宁。” 白术应了一声,在前面带路。 林姝和景桓跟在身后,不多时到了密室。 竟是一个被藏在地下的密道。 白术挪动机关,巨石缓缓移开。 景桓扶着林姝的手慢慢走入地道,最终在一扇紧闭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白术拿出钥匙,开了锁。 然后林姝和景桓走了进去,里面漆黑一片,待灯光亮起的时候,才看清里面的景物。 只见永宁公主披头散发的缩在墙角,她眼神涣散的看着进来的人。 好半天,才看清是林姝和景桓。 两人皆是鲜艳的婚服,看起来光鲜靓丽。 再看看蓬头垢面的自己,永宁公主顿时气血上涌。 她腿脚发软的站了起来,指着林姝和景桓的鼻子骂道:“你们夫妻两人真是恶毒心肠,竟然把本公主关进这种地方,我要进宫去找太后告你们的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景桓没了兵权,永宁现在不怕他。 她用力扒开两人,步履踉跄的往外走。 却在经过林姝身前时,却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公主沦落到如此地步,皆是你咎由自取,若是公主恪守本分,又怎么会在此吃苦头?” 永宁公主倏然停下脚下,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姝。 她眼睛瞪的圆圆的,看林姝的眼神满是恶意:“你居然敢教训本公主?” “我是你皇嫂,自然敢教训你。”林姝微抬下出,笑容讽刺的看着她:“身为公主却做出如此下三滥的事,你的行径让皇室蒙羞,为世人不齿。” 最后一句话,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扇在了永宁的脸上。 她向来跋扈,从未被人教训过。 可林姝却说她下三滥,还说她让皇室蒙羞。 永宁像是被戳中了心思一般,她尖叫一声扑向林姝撕打起来。 景桓刚要出手,却被林姝猛的一推,她反而朝着永宁扑了过去。 看到她这样,景桓似是明白了什么,只得站在一边等着。 永宁被林姝的话激的失了理智,她的手朝着林姝的脸抓去,却见林姝紧紧护着胸前的珠串,惊呼道:“住手,快住手你这个疯子,这可是皇后娘娘赏赐给我的珠子,只有这么两串……” 永宁心里气的发疯,嫉妒的发疯。 林姝越护着什么,就代表她越在意。 她伸手就朝林姝胸前串珠抓去,然后用力一扯。 只听哗啦一声,珠子被扯断,掉的满地都是。 而林姝也适时的摔倒在地,发髻散乱,脸上还挂了彩。 “住手。”景桓出声见永宁还要过来,一脚踢向她的胸口,将她踹飞了出去。 啊的一声惨叫,永宁重重的摔倒在地。 她还不解恨的指着林姝骂道:“我要撕了你这张嘴。” 景桓上前护住了林姝,对着永宁厉喝一声:“死到临头还不自知,你可知这珠子是御赐之物,损坏此物可是大不敬。” 他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在头顶炸开,永宁的脑袋嗡的一声响空白了片刻。 而后,才逐渐回了神。 她眼神慌乱的看着景桓,喃喃的道:“御,御赐之物?” 损坏御赐之物,可是要被打板子的。 永宁此时才明白了林姝的用意,她是故意的。 “贱人,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害我,啊……” 话未说完,便被景桓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他眼神冰冷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林姝是本王的王妃,是你的皇嫂,你对她出言不逊,便是以下犯上,来人,把永宁押到太后的殿中,请太后主持公道。” “我不去,我不去……”永宁尖叫着扭/动着身体,白术哪里会惯着她。 将她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出去,丢在了马车上。 不多时,几人出现在太后的宫里。 一同出现的,还有仁帝和皇后。 “母后救我,母后救我啊,景桓他私下囚禁孩儿,还对孩儿动手,母后你看看我身上的伤。”永宁哭着上前,把狼狈的一面给太后看,求她做主。 太后看着长宁披头散发的狼狈模样,心疼的不得了。 可再心疼,她也不能再偏袒她了。 “你住口。”太后厉喝一声:“犯下如此大错还敢叫哀家救你,你简直是无法无天。” 第369章 罪行累累 鎏金蟠龙烛将椒房殿照得恍如白昼。 长宁头发散乱,跪在冰凉的青砖上。 太后的手重重拍在案几上,指着长宁厉声呵斥。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孽障!”太后凤目圆睁,头上的九凤衔珠钗随着怒斥微微晃动,“你竟敢给玄王妃下毒,还损毁御赐之物,当这皇宫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 长宁浑身颤抖,泪水夺眶而出:“母后明察,儿臣冤枉,这一切都是林姝的阴谋!” 她抬起头,望向身侧与景桓并肩而站的林姝,见她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触目惊心。 长宁心里更加愤恨了,难怪林姝用言语激她,原来是借她的手损坏御赐之物。 这个贱人,真是好恶毒的心肠。 “住口!” 太后怒喝,“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来人,将长宁禁足于长宁宫,没有哀家的旨意,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太后竟想以禁足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景桓眉头微动,对着太后拱手道:“太后,此事若是以禁足处理,未免处罚太轻,难以服众。” “她在我大婚当日给新娘下毒,此等行径简直另人发指,事后还不知悔改,口出狂言伤我王妃,还请太后还我王妃一个公道。” 景桓步步紧逼,太后也被架在了火上,她求救的看向仁帝。 却见仁帝黑着脸,眉头皱的紧紧的。 显然,也被长宁的所作所为气的不轻。 可太后有求于他,他不能视而不见,只得问景桓的意思:“那依皇弟的意思,想要如何处罚长宁?” “杖三十,剥去公主头衔,只有如此她才能真正悔过。” 景桓的声音一落,殿内的人都没了声音。 剥去公主头衔,这也太重了。 太后不满的挑了挑眉,沉着脸说道:“小惩大诫打一顿还不够,还要剥了她的头衔,以后让长宁如何过活?” 被剥了公主头衔,这可是奇耻大辱。 “长宁行事荒唐,还未嫁人时就在公主府养男宠,死在她手上的冤魂不计其数,如今她都敢投毒了,太后还要包庇她吗?” 景桓声音掷地有声,步步逼近,他就如同凶兽一般把长宁逼入死角。 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没了生路,只剩下绝望。 长宁慌乱摇头,眼泪鼻涕齐齐流下:“母后,绝不能听信玄王的话,他想要害死儿臣啊……” 太后自然是不会让长宁落到如此地步,可景桓又死咬不放,她只得对仁帝说道:“皇上,长宁虽然行事荒唐,但她现在已经有悔改之心,求皇上看在哀家的面子上,再给她一次机会。” 仁帝缺的就是这个台阶,正要顺着往下走时,景桓的声音再次响起:“悔改,我看未必。” 他拍了拍手,很快就有一个宫女拿着一沓厚厚的东西,走上殿来。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的看着宫女,只有长宁看清宫女手上的东西时,骇然的瞪大了眼睛。 “这是何物?”仁帝不解的问。 景桓对着仁帝拱了拱手,说道:“加皇兄的话,这些都是长宁在外放的印子钱,足有十几万两之多,那些还不上银钱的百姓,全都被迫卖儿卖女,最终被逼上了绝路。” “深受其害的,已经有七八人,臣在长宁的旧宅枯井中挖出了十余具尸体……” 长宁听到这里,面如死灰的瘫软在地。 她两眼无措的看着前方,嘴唇血色瞬间褪了个干净。 有命案在手,她逃不掉了。 太后也一脸骇然,她只知道长宁行事荒唐,却没想到她做事如此狠辣。 景桓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直刺长宁苍白的面庞:“皇兄,这些还只是冰山一角。” 他微微抬手,示意宫女展开那沓文书,字迹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冰冷的光。 “长宁利用皇室身份,勾结商贾,在京城及周边州县开设钱庄,以印子钱盘剥百姓。那些还不上银钱的,有的被剜去双眼,有的被砍断手脚,长宁你可还记得城郊李寡妇一家?她不过是晚还了三日利息,你便命人将她未满十岁的儿子扔进了河里!” 大殿内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太后踉跄着扶住身旁的侍女,脸色煞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皇后面上震惊,手指不由的紧缩。 她身子微微后沉,靠在了椅背上。 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皇室子弟,没有哪个不放印子钱的。 景桓却把此事摆到了明面儿上,他到底想干什么? 皇后感觉,景桓绝不会只单单的冲着长宁来的。 说不定,此举是此蛇出洞,能扯出一大串。 皇后感觉头有些疼,也无心再看热闹了。 仁帝猛地拍案而起,他面色铁青怒目看向长宁,喝道:“长宁,你可知罪?” 长宁如坠冰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只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咽。 景桓并未就此罢休,他对着仁帝拱了拱手,从袖中掏出一枚铜币,举过头顶:“皇兄请看,这枚铜币内里是铅胎鎏金,长宁在山中秘密铸造假币,达几十万枚。” 太后死死攥住凤椅扶手,指尖几乎掐进雕花:“不可能,我儿怎会……” 可是她说的再多,在证据面前也是苍白的。 仁帝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抓起案上玉玺便要掷下。 景桓眼疾手快拦住,沉声道:“皇兄息怒!如今假币流通已致物价飞涨,边关将士因军饷掺假怨声载道,当务之急是查封工坊,追回假币。” 仁帝死死的攥着拳,额头青筋突突的跳:“来人,把长宁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沉吟了一下,又道:“西山郡王,也一并押解归案,待到案情查明真相,再行处置。” “不,我是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长宁尖叫起来,形同疯妇指着林姝和景桓,尖叫道:“是他们夫妻二人害我,是他们想要害我,皇兄若是听信了他们的话,以后这大好的江山,你就拱手相让吧……” 第370章 贬为庶人 长宁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砸在仁帝的心头。 他怒视着长宁,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眼里的戾色浓郁的几乎要化为实质,刺向长宁的胸口。 “放肆。”仁帝重重的一拍龙案,声音如同寒冰般砸向长宁:“朕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居然敢诅咒朕的江山。” 太后也万分惊恐,她实在没想到长宁会口出狂言。 她这不是找死吗? 本来就有罪在身,竟然还诅咒皇上。 “长宁,你住口。”慌乱之下,太后厉声打断长宁的话,指着她的鼻子怒道:“来人,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给哀家扔出殿外。” 太后的用意很明显,她要保住长宁。 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小女儿。 可长宁却癫狂的大笑起来,竟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我早就活的不耐烦了,在皇兄登上皇位的那刻起,我就已经死了。” 她疯癫的模样让太后面色骤变,她突然起身,喝道:“来人,给哀家堵住她的嘴。” 可长宁却已经失了理智,她大笑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们不就是想让我死吗,我就算是死,也要把这肮脏的事情大白于天下。” 她步步后退,手指着殿内的人面露凶狠之色:“你们一个个的道貌岸然,实则个个心怀鬼胎,我那好皇兄嫉妒我被父皇喜爱,竟派人将我/奸污毁了我的清白,我的好母后看似一心为我打算,处处宠爱我,还不是怕我把这件事说出去,让皇室蒙羞。” 殿内的人,全都面色大变。 因为长宁清白被毁的事,凡是知道的人都被灭了口。 可她却公然将之说了出来,相当于把皇室的遮羞布给掀了。 也把仁帝的残暴,公布于众。 仁帝脸色抽搐着,目光阴狠的盯着长宁,此时想要将她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长宁说完这些,别提有多畅快了。 她似哭似笑,神情疯癫:“来啊,来杀我啊,杀了我就能堵住悠悠众口,再也不会有人知道皇室龌龊的秘密。” 林姝的手不由的微微收紧,她似是没想到,在长宁的身上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只因为被父皇喜爱,就毁掉她的清白。 可笑的是,跟她何其相似。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但这也不是她滥杀无辜的借口。 “你们不敢杀我,因为你们怕……” 长宁看殿内的人没有一个说话,气焰更加嚣张:“因为杀了我,你们无法向天下人交待。” 说着,长宁从袖中拿出一块免死金牌,下巴高傲的抬着:“谁敢动我。” 看到免死金牌,仁帝的眼睛眯了眯,露出一丝意外之色。 他知道先皇宠爱长宁,却不知道宠爱她到如此地步。 竟给了她一块免死金牌。 长宁看到殿人惊讶的目光,哈哈大笑起来:“皇兄,你是不是没有想到父皇会给我免死金牌,因为父皇知道你生性凉薄,他老人家早就料到会有今天,所以给我留了退路。” 仁帝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面色青红交替,手早已经握成了拳头。 他想要杀长宁的心,已经按捺不住了。 那些侍卫看到免死金牌,全都吓的跪倒在地。 仁帝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长宁私造假币,草菅人命,既日起废除公主身份贬为庶民,禁足于公主府永远不得外出。” “皇上……”太后听到仁帝的命令,颤巍巍的唤了他一声。 仁帝却连眼皮儿都没有抬一下,这道命令一下,就相当于把长宁永远囚禁在公主府了。 他可以不杀她,但也绝不会再让她像从前那般,过着奢华舒坦的日子。 长宁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不甘心的大喊:“我不服,我有免死金牌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侍卫捂了嘴拖了下去。 太后看着长宁被拖走,心疼的捂住了胸口,嘴里喃喃的道:“长宁,长宁……” 殿内鸦雀无声,无一人说话。 仁帝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只疲惫的说了一句:“都退下。” 殿内的人,识趣的退了出去。 林姝和景桓到了殿外,皇后目光冰冷的瞪了她一眼:“玄王妃,当真是好心计啊。” “娘娘谬赞,林姝愧不敢当。”林姝目光坦然的对视上皇后的眼睛,皇后白了她一眼,然后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那串珠子,她可是做了许久的准备。 没想到被林姝借着长宁的手给毁了,更是借着此事除掉了长宁。 他们夫妇俩全都是咬人不叫的狗。 不动声色中,杀敌人于无形。 皇后心里说不出的窝火,若是任由他们二人留在京城,将来必成大患。 …… 天牢内。 苏燕回背靠着墙壁,嘴里叼着一根稻草。 眼神麻木的看着前方。 他已经关进来两天了,掐算着时间,仁帝也该来找他了。 牢房尽头传来脚步声,苏燕回的眉宇一动,侧头看向外面。 只见一身常服的仁帝,出现在视野里。 他起了身,跪伏在地上,恭敬的等着仁帝到来。 仁帝挥手屏退了随行的侍卫,独自穿过湿冷的甬道,来到苏燕回的牢房前。 “把门打开。”他命令道。 牢头把门打开就退了出去,仁帝弯腰走了牢房。 他缓缓环视了一下四周,坐在了椅子上,沉声问道:“这两日,住的可还习惯?” 苏燕回抬起头,头发散乱的披在身上。 唯有一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像雪夜里燃烧的寒星。 他恭声道:“回皇上的话,臣不习惯。” “这里又冷又湿,身下的稻草堆十分硌人,夜里还有老鼠蟑螂乱爬,臣在的每一刻就如同在地狱里煎熬。” 仁帝听着苏燕回的话,不由的冷冷一笑:“你倒是实诚。” “在皇上面前,臣不敢撒谎,哪怕是心里话都不敢隐瞒。” “那你可怨朕?”仁帝突然又问道。 帝王威严的目光如同蛛网一般束缚着苏燕回,他微微垂眸遮住眼里的冷意。 对着仁帝拱了拱手,说道:“臣不敢埋怨皇上,但臣又觉得委屈,故而一直在等着皇上开恩。” 第371章 让她消失 听到苏燕回的回答,仁帝脸上神色稍稍一缓,眼里有了喜色。 话峰一转,他又说道:“若是朕不开恩呢?” 烛火在风隙中摇曳,将仁帝的影子投在潮湿的墙上,忽明忽暗。 帝王高大的身影几乎将苏燕回整个人笼罩。 他跪伏在他脚下,看似恭敬,实则内心在嘲讽。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臣心有不甘,臣不愿为长宁那般的人陪葬……” 头顶,传来仁帝的轻笑。 哪怕苏燕回看不到他的脸,也知道此时他笑的很得意。 他在笑苏燕回这条好狗,被他训的服服帖帖。 在笑权势带来的快感。 可仁帝忘了,即便是狗,也有发疯咬人的时候。 苏燕回微微攥拳,指尖掐着掌心,依然一副恭敬之色。 “你起来吧。”仁帝面上带着轻笑,让苏燕回起身:“你去替朕办件事。” “臣,洗耳恭听。” 仁帝面色阴沉的看着苏燕回,命令道:“朕命你,无息无声的除掉长宁……” 苏燕回一点也不惊讶,他恭敬的道:“臣,领命。” 他的面上没有一丝犹豫,仁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像是卸掉了身上的一座大山。 “行了,收拾收拾,你出去吧。” “多谢皇上。” 仁帝迈着四方步,出了天牢。 大批的侍卫,拥护着他离去。 苏燕回从牢房里出来的时候,牢头急忙把他的衣物,恭敬的递到了其手上:“恭喜郡王王,贺喜郡王爷平安无事。” 这种趋炎附势的人不在少数,自从他成为郡王以后,身边围绕的全是这样的人。 苏燕回伸展双臂,牢头亲自为他更衣。 待穿完衣物后,苏燕回对着牢头微微一笑:“办的不错,待日后定有你的好处。” “多谢郡王爷。”牢头谄媚的对着苏燕回一笑。 苏燕回唇角勾着一抹淡漠的笑,快步的离开了。 不多时,他骑马来到了公主府。 看着眼前高大的府邸,苏燕回面上露出得意的笑。 而后他翻身下马走上前,对着守卫道:“把门打开。” 守卫见来人是他,有些犹豫。 苏燕回面色一冷,怒道:“混账,皇上只是不让公主进出,可没说不让本王进入,本王是公主的驸马,自然能进入公主府。” 被他这么一吓,守卫哪里还敢再拦,忙让开了道路。 苏燕回大步走了进去,府里早已经没有下人了。 他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长宁的院子。 还没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咒骂,打砸的声音:“林姝,你这个贱人,我咒你不得好死,你把我害的这么惨,待有朝一日,本公主出去了,定会把你千刀万剐。” 砰,砰砰…… 无数瓷器,从屋内飞出,摔在院子里,一片狼藉。 苏燕回冷眼扫了一眼院落,一脚踢开脚前的碎片,走了进去。 “滚,滚出去……”长宁披头散发,正欲将手里的花瓶丢出去,却突然滞住了。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走进来的苏燕回,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整整两天,公府里一个人都没有。 无人伺候她起居,无人伺候她用饭。 外面送过来的饭,难吃的要命,全被她丢了出去。 长宁饿了两天,火气非但没减反而还更大了。 此时,苏燕回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她感觉自己像没睡醒。 “饿了吧。”苏燕回把食盒放在桌子上,从里面取出了四道菜。 红烧肘子,糟熘鲈鱼片,酱焖梅花鹿肉,翡翠水晶饺。 这些菜,都是长宁喜欢吃的。 长宁怔怔的看着苏燕回,半天才回过神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从她被关进公主府时起她就知道,这是一条死路。 仁帝是要活活的耗死她。 可苏燕回却大摇大摆的进来了,还带了她爱吃的菜,哪怕长宁再笨,也猜出了几分他的意图。 苏燕回神色淡漠的看着她,说道:“说吧。” 他把筷子递到长宁手上,示意她动筷。 可长宁却像是被水烫到了一般,倏然把筷子扔了。 她看苏燕回的眼神,就像看到了魔鬼:“我不吃,你一定给我下毒了,我才不会吃。” 看她那般害怕的样子,苏燕回轻勾唇角,拿起筷子,开始一道一道的夹菜吃。 四道菜,他全都尝了个遍。 长宁一脸狐疑,这才试探着上前,慢慢吃了起来。 菜很香,香到她都怀疑自己这么多年是不是白活了。 为何吃起来,如此香甜。 四盘菜,几乎被长宁吃了个精光。 她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空盘子,看苏燕回坐在一边,又恢复了公主的倨傲。 长宁把筷子扔在桌上,问他:“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能有什么企图,不过是权了你我的夫妻之情。”苏燕回将桌上的盘子一一收回到食盒里,然后起身,就要离去。 长宁一下子慌了,忙叫住了他:“你站住。” 苏燕回的举动太过怪异,她根本猜不出他的意图。 如果他是来要她的命的,为什么还不动手? 只是给她带了一餐饭,就离开了。 可苏燕回一句话也不多说,拿了食盒就离开了。 “站住,你站住……”许是太久没有见到人,长宁疯狂的追逐着苏燕回。 却在门口,被守卫拦住,将她狠狠的推了回去。 大门关上苏燕回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野里,长宁声嘶力竭的唤他:“苏燕回,你回来,本公主命令你回来……” 然而空寂的公主府,却连个回应她的人都没有。 她坐在冰冷的青石砖地上,等啊等,等啊等。 一直等到了天黑,等到了天亮。 终于在第二日,同一个时辰又等到了苏燕回。 他还是和前一日一样,同样四道菜,待长宁吃完他就起身离开。 长宁像是陷入了煎熬里,她每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着苏燕回到来。 然而几日后,苏燕回就再也不来了。 长宁像是疯了一般,到处去找苏燕回,她如同神经质一般,整个人都变的神经质起来。 这天晚上,突然风雨交加。 长宁被雷声惊醒,她看到窗口有人影在晃动。 “是谁,谁在那?”她缩在床角,眼里全是恐惧。 门突然被风刮开,一个脸上满是鲜血的人出现在她门口。 长宁尖叫一声捂住了脑袋,然后发疯一般从屋里跑了出去:“不要找我,不要找我,不是我,不是我……” 第372章 下辈子,别再见了 大雨瓢泼,紫色闪电撕开天幕。 夜色下的公主府明明富丽堂皇,可是却莫名的有种腐朽的气息。 偌大的园子,连个人都没有。 长宁公主披头散发,面色惊恐的在园子里横冲直撞。 她的嘴里不断的尖叫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眼前景物逐渐扭曲,无数双染血的手抓住她的裙摆,似要把她拖入深渊。 她用力的踢着,拍打着:“滚,滚开,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你们。” 豆大的雨点砸在她的脸上,长发如同毒蛇盘踞在她脸上。 冰冷,黏腻。 长宁背靠着墙壁,手里拿着木棍挥舞:“走开, 你们走开。” 她看到那些原本死在乱葬岗的人,全都从土里爬了出来。 他们尸身腐烂,有的地方还露出了白骨。 长宁吓的面无血色,抱着头缩在墙角,恐惧到了极点。 “苏燕回,救我,救我……”意识在冷热交替中沉浮,长宁在积水里往前爬,指甲抠进青石板的缝隙。 闪电划过,朦胧雨幕里浮现一道月白身影。 苏燕回负手立在朱红宫墙下,平日里含情的桃花眼此刻覆着冰霜。 伞下,他冷眼看着长宁崩溃,哭泣。 冰冷的面上,没有一丝动容。 幻心草,能把人内心的恐惧放大到极致。 那些饭菜里,他加入了大量的幻心草,而他身中剧毒,区区幻心草又怎么能伤得了他? 反倒是长宁食用了这些药后,心智已经完全被药物控制。 苏燕回伸手接住冰冷的雨水,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仁帝想让长宁死的无声无息,偏偏又不敢自己动手。 而他,就成了他手里最锋利的那把刀。 “燕回,你在哪儿,救救我吧……”不知何时,长宁爬到了苏燕回面前。 她身上满是泥浆,长发贴在脸上,哪里还有往日尊贵的模样。 现在的她,就像一条将死的可怜虫。 苏燕回的眉眼微微一动,正欲离去时,长宁却像是感知到了他的存在。 她突然发出一声呼喊:“你在这里对不对,我知道你在……” 长宁公主泣血般唤着,用尽最后力气伸出手。 她双手胡乱的在空中摸着,明明苏燕回就在她面前,可她却看不见。 在长宁的手快要碰到苏燕回的衣摆时,他后退了一步。 眼里,满是嫌弃之色。 “脏。”苏燕回嫌弃的声音,钻入长宁的耳朵里。 她微微一滞,随即嘴里爆发出笑声:“果然是你捣的鬼,不过死在你手上我不冤。” 许是大雨让长宁的意识回拢了一些,她捂着头靠坐在台阶下,茫然的对着空中一笑:“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苏燕回你知道我为什么如此纠缠你吗?” 正欲离去的苏燕回脚步一顿,冷风掀起他的衣摆,他看向长宁有些摸不准她是真疯还是假疯。 但不管怎么样,食用了幻心草的人再也无法清醒。 她只会沉浸在自己的恐惧里无法自拔,最后被活活吓死。 但是长宁的问题,也是苏燕回心里想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长宁非他不可。 明明,她养的面首比自己好看的有的是。 鬼使神差的,苏燕回停了下来。 他打着黑伞,步下台阶站在雨幕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长宁身体微微一滞,涣散的眼睛努力睁大了一些。 似是想要看到苏燕回在哪儿。 可惜,她看不到。 脑袋里有无数嘈杂的声音响着,是厉鬼的哭泣。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些冰冷的双手掐着她的脖子,正在悄悄的摸上她的脊背。 这种感觉,让她几欲发疯。 长宁双手环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她嘴唇发白,声音颤抖的说道:“我自小养尊处优,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身边有不少人围着团团转,可却没有一个对我是真心的。” “可是那天我拿着鞭子在打一个小宫女的时候,是你出手阻止了我,你说身为公主当心怀慈悲,怎么能草菅人命,虽然你在教训我,可是我却很高兴,因为只有你没有把我当公主看待……” 说到这里,长宁低低的啜泣起来。 她眼里流出血泪,痛苦的捂住了脑袋:“我也想当一个好人,真的,我真的想改过的,可景仲元上位第一件事便找人毁了我的清白,是他毁了我的一生。” “在这深宫之中,我没有依靠如何能够存活下去,于是我破罐子破摔,变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只有这样才能让萧仲元对我放松警惕。” “哈哈哈……”长宁仰天大笑起来:“身为公主,却活的如此悲哀,我无法左右我的命运,也无法脱离掌控,只能自甘堕落。” 长宁捂着胸口,神情痛苦的“看着”苏燕回。 她朝他伸出手,哀求的说道:“我就要死了,你能抱抱我吗?我不怨你真的,死对于我而言,就是一种解脱。” 那只手沾满了泥浆,却又被大雨冲涮的干干净净。 苏燕回的眉头微微拢起,他迟迟没有动作,长宁的眼里聚满了失望,她自嘲的一笑:“是啊,像我这种人,谁会愿意抱我。” 倏然,她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 耳边传来苏燕回低沉的声音:“下辈子,不要再生在帝王家了。” 闪电划过,照亮了苏燕回的脸,眼里有一闪而逝的怜悯。 他的命运又何偿不是另一个长宁公主。 无法挣脱,无法自救,只能在这泥潭里越陷越深。 长宁用力的握住了苏燕回的手,眼里的血泪顺着脸颊流下,显得分外恐怖。 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的朝着苏燕回爬了过来。 却在快要沾到他的衣角时,又停了下来:“我这样的烂人,不该污了你的衣角,苏燕回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我再偿还。”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苏燕回的手里:“这个你拿好,千万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 苏燕回看向掌心,竟是一枚钥匙还有一粒丹药。 长宁公主癫狂的笑了:“父皇宠爱我,他知道死后无法保护我,便在我的封地给我放置了大量的金银财宝,那些财宝是景仲元一心想要,却又无法得到的。” “这么多年他找遍了所有地方,却万万想不到,那些东西都在我的封地里面。” 苏燕回惊讶的看着长宁,似是没想到她临死之前,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给了他。 “等我死后,把我的骨灰带到封地,埋在一个山青水秀的地方……” 第373章 前去皇陵 长宁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她倚着苏燕回的腿,闭上了眼睛:“我这一生受他人掌控,可我不愿看到你也如此,苏燕回,来生我们别再见了。” 她的手垂了下来,可是唇角却挂着笑。 苏燕回手里的伞掉在了地上,他就那么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长宁。 许久,他都没有动一下。 大雨拍在他身上,浸湿了他的衣服。 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滴入衣领。 他看着紧闭双目的长宁,缓缓伸出手将她额前的头发,拨到了脑后。 此时的长宁不再是那个嚣张跋扈,草菅人命的公主。 细细看来,她的脸色还略显稚嫩,有着婴儿肥。 苏燕回看着看着,无声的笑了起来。 可笑,真是可笑。 明明是最恨她的人,此时他却半分也恨不起来了。 “你,当真是恶毒至极,要么你就坏到彻底,偏偏在临死前还要充当一次好人。”苏燕回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却把伞撑在了长宁的头上。 他坐在台阶上,神情似哭似笑。 到了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长宁。 恨吧,偏偏她最后又救了他。 爱呢,半分没有。 明明是夫妻,可是他却成了手刃她的刽子手。 苏燕回笑声逐渐收敛,他看着掌心的药,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活到这个份上,他是真的倦了。 若是真解药那就是老天又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若是毒药,他也就解脱了。 然而等了有一会儿,胸口处那股闷痛却逐渐消失了。 苏燕回自嘲的一笑,没想到还让他赌对了,是解药。 “你救我一命,我便欠你一个人情,我会把你的尸身运回封地,将你葬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苏燕回弯腰,把长宁的尸体抱了起来,而后一步步的走向殿内。 仁帝接到长宁气绝身亡的消息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他面上露出得意之色,长宁一死,他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再也无法被世人知道。 而他,则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名垂千古。 “传令下去,长宁心怀愧疚,自绝于公主府,命苏燕回七日后将她灵柩送回封地。” 海公公听完后,又问了一句:“皇上,那丧葬规模按公主还是庶民的来办?” 仁帝身体重重的往龙椅上一靠,眉头拧了起来:“她罪行累累,不配用公主的规模下葬,能让她有个厚棺下葬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若是还用公主规模葬她,如向何那些枉死的人交待。” “是,皇上英明。”海公公低声道。 “也不必吊唁,让苏燕回操办她的后事即可。” 仁帝交待完以后,海公公就命人敲响了丧钟,并将仁帝的意思传达了下去。 此时的林姝和景桓,并不在京城。 两人早在四更天的时候,就踏上了去皇陵的路。 京城雨大,可是出了京城却是一片晴朗。 道路干爽,风和日丽。 林姝端坐于马车之内,指尖轻轻拂过车窗帷幔,望着道路两旁沉寂的密林。 往日里这片山林该有鸟鸣兽吼,今日却安静得过分,连风声都似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住,只余下单调的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 身旁的景桓一身玄色劲装,手按腰间佩剑,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侧山梁,眉头微蹙:“今日这路,太过安静了。” 不止是他,就连林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山林里连声鸟鸣都没有,太不正常了。 两人互视一眼,不由的握住了对方的手。 车驾之后,一百精兵身披铁甲,腰悬利刃,沉默地跟随。 白术从后面打马上来,敲了敲车窗。 林姝打开窗子,白术面色凝重的对着景桓说道:“王爷。” 他对着景桓点了点头,说道:“山林里有些不对劲,是否要绕行。” 去皇陵的官道就这么一条,若是再绕行的话,还要再多走一个时辰。 吉时不能厌恶,景桓果断下了命令:“不必。” “夫君。”林姝不赞成的按下了景桓的手臂,说道:“明知有异,为何还要前行?” 她信任景桓,他带兵打仗经验老道。 如此明显的异常,林姝不信景桓不知道。 景桓却道:“皇陵也有守军,你不必害怕。” 他对着林姝勾唇一笑,林姝看他神情自若,便也放下心来。 不远处的山梁之上,两道身影隐于茂密的树丛之后。 林锦书一袭紫袍,面色阴狠,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 身旁的林琅则握紧了手中的弓箭,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杀意。 他们居高临下,清晰地看着下方缓缓移动的车马,神情疯狂而自信。 这次,林姝必死无疑。 为了这一天,他们等的太久了。 “承晏哥哥,你说他们是不是该死。”林琅撒娇的挽住了陆承晏的胳膊,讨好的向他一笑:“林姝害的我们两家这么惨,你不会对她心慈手软吧?” 陆承晏一袭黑衣黑帽,面纱下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眼。 他缓缓攥拳,沉声道:“父母之仇不可不报,这次我要让她血债血偿。” 林琅听完心花怒放:“承晏哥哥,待大仇得报我们就攻入皇城里去,到时你还做你的侯爷,好不好?” 说到这里,她似是看到了自己身着皇后朝服,头戴凤冠的模样。 林琅摇了摇头,又道:“你功劳这么大,区区侯爷怎么配得上你,我让锦书封你为异姓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我们共享江山。” 林锦书闻言看向陆承晏,等着他的回答。 陆承晏却道:“官职于我而言,只是枷锁,我现在只想报仇不想其他。” 听他这么说,林锦书笑了笑:“到时再说。” 林琅看着官路上缓缓驶动的马车,不解的问:“锦书,我们为什么不在此动手,以我们埋伏的人手,定能将他们一举拿下!” “景桓身边那一百精兵,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在此处动手,我们未必有胜算,一旦惊动了附近的守卫,更是功亏一篑。” 林锦书眼里露出志在必得:“将他们引入皇陵,截断他们的人马,到时他们就是瓮中之鳖,任我们拿捏了。” “还是大哥厉害。”林琅骄傲的扬着下巴,眼里透着快意:“到时我们的火炮,定会把他们轰成碎片,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第374章 杀了他们 黎明的微光刺破沉沉夜幕,将皇陵勾勒出轮廓。 车夫浑厚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爷,王妃,皇陵到了。” 林姝掀开车帘,扑面而来的是陵墓特有的肃穆寒气。 车队碾过最后一道石桥,守卫皇陵的巨大石狮子出现在眼前。 景桓走下马车,对着车内伸出手,林姝扶着他的手也走了下来。 两人皆着素衫,并肩朝皇陵里面走去。 暗处,林锦书朝身旁的陆承晏使了个眼色。 陆承晏一袭黑衣,眼中闪过狠厉的光。 他无声颔首,如狸猫般潜入西侧密林,很快就消失不见。 林琅兴奋的两眼放光,看到林姝就像看到了一块肥美的鲜肉。 四周的火炮早已用松枝掩盖,炮口对准皇陵正中央的祭台,只待引线点燃,便能将这里化为炼狱。 今天是林姝的死期,她要亲眼看着她死无葬身之地。 林姝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她望着前方空旷的享殿。 殿门半开着,黑洞洞的入口像择人而噬的巨口。 就在她踏入殿前三丈之地时,唰的一声轻响,无数黑影从陵墙、碑刻、古树后暴起。 黑衣杀手手持弯刀,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瞬间将百人卫队团团围住。 刀刃反射着晨光,形成一片冰冷的光网。 杀气凝成实质的白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有刺客,有刺客。”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守卫纷纷拔刀对准了刺客,面露恐慌。 这些杀手人数足足是他们的五倍,这还是在明处的,暗处的还不知道埋伏着多少。 景桓将林姝挡在身后,长剑出鞘,剑光如匹练般斩向最近的杀手。 林姝退到景桓身后,从袖中滑出一枚淬毒的银针,指尖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她抬眼望向祭台,只见林锦书缓缓走出阴影。 紫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狞笑:“林姝,别来无恙?” “居然是你。”林姝有些惊讶,她看了眼四周的杀手,声音陡然凌厉起来:“你带这么多人来到皇陵,到底想干什么?” 若只是杀她,又何必在皇陵动手。 只怕林锦书打的是皇陵里财宝的主意。 林姝轻笑一声,面露嘲讽之色:“你该不会以为,你真能打开皇陵吧?” 林锦书举起手拍了拍,赞道:“真不愧是我小妹,居然连我做什么都知道。” “大哥,还跟她废什么话,杀了她。”林姝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她面色阴狠的看着林姝,咬牙切齿的道:“我们又见面了。” 林姝看着两人,倏然笑了起来:“我早就该想到,你们两人有私情,只是我没想到你俩这么不要脸,居然还真在一起了。” “你闭嘴。”林琅厉喝一声,险然被激怒了。 她指着林姝的鼻子,骂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今天你休想从此处逃脱。” 说到这里,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笑了起来:“你以为你笑到了最后,可你绝对没想到,我才是胜利者,不仅大哥站在我这边,就连承晏哥哥,他也依然站在我这边,林姝其实输的最惨的人,是你。” “你现在只有一个王妃的头衔,却没有实权,否则出行的时候也不会只有区区一百守卫。” 林琅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得意。 她伸展衣袖癫狂大笑的道:“你看看,这漫山遍野都是我的人,你拿什么跟我斗?现在你只要跪下来求我,若是我心情好了,说不定还留你一具全尸,让你和你的夫君在地下团聚。” 林姝缓缓环视四周,只见山林里人影攒动,显然埋伏了不少人。 可她面上没有一丝惧色,反而目光锐利的看向林琅:“最起码我活的坦荡,不像你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阳光,你这一生注定要在逃亡和恐惧中渡过,有时候我挺可怜你的,这一生都活在谎言和虚情假意里,你累不累?” “闭嘴,你给我闭嘴,跪下。”林姝戳到了林琅的痛处,她尖锐的对着林姝大喊:“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要你跪下来,求我。” 这辈子,她最想看到的就是林姝像条狗一样,跪在她面前。 她想看到林姝卑微乞求,看她痛哭流涕。 只有这样,她所处的委屈和痛苦才没有白受。 “跪你?”林姝冷冷一笑,语气说不出的嘲讽:“你配吗?” 她微抬下巴,声音说不出的威严:“我是皇上亲封的玄王妃,我和夫君即便是死也会站着,绝不会屈膝跪地求饶。” 林姝的骨气让景桓十分欣赏,他伸手握住林姝的手,笑道:“好一个玄王妃。” 两人握手恩爱的模样,刺激的林琅都快要疯了。 “我最讨厌看到你高高在上的模样,你想死我就成全你。”林琅退至林锦书身侧,咬着牙道:“大哥,杀了他们。” 话音一落,景桓已经飞身掠了出去。 他直奔林锦书和林琅,手中的长剑与杀手的弯刀碰撞出刺耳的声音,火星迸溅。 他身影如电,剑招狠辣凌厉,每一次挥剑都带着破风之声,瞬间便有两名杀手惨叫着倒地。 然而杀手人数众多,前赴后继地涌来,将他和林姝围得水泄不通。 “景桓!” 林姝惊呼,一枚毒针精准地射向一名从侧面偷袭的杀手,正中他的咽喉。 那杀手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缓缓倒地。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快速扫视四周,寻找着突围的机会。 身侧,全是保护林姝的守卫,将她护的密不透风。 林姝看着景桓的身影在敌群是忽隐忽现,好几次险现环生,她的心怦怦跳。 “白术,去保护王爷。”林姝命令道。 “王爷要属下务必护王妃周全。”白术一剑抹了前来偷袭的杀的脖子,半步不离。 “哈哈哈……”林锦书放肆的笑声在空旷的皇陵中回荡,“景桓,你就算再厉害,也抵不过我这么多杀手!识相的就乖乖受死,或许我还能给你们留个全尸!” “痴心妄想!”景桓怒喝,剑势更急,“林锦书,你谋逆犯上,罪该万死!今日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为朝廷除害!” 就在这时,林琅从另一侧的密林中转出,手中握着一张强弓,箭头闪着寒光,直指林姝。 “贱人去死吧!” 她狞笑着,拉满弓弦,就要射出。 第375章 林琅身死 “小心!”景桓见状,心中大急,不顾一切地想要回身阻挡。 但他被众多杀手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就在林琅手中的箭就要射出去时,只见一道冷箭带着破空之声,朝着她后心射来。 林锦书将一名杀手踢至林琅身后,为她挡下一箭。 杀手口吐鲜血,倒地而亡。 林琅吓的面无血色,尖叫一声丢掉手里的弓箭,慌乱的看向四周:“是谁,是谁要杀我?” 林子里都是她的人,没道理有人要暗害她。 突然,林琅的面色白了白,她看向林锦书,声音颤抖的道:“陆承晏,他是装的,他不是真心要投靠我们的。” 陆承晏负责埋伏在林中,只等景桓的人死的差不多后,便将皇陵的巨门轰开。 可到现在,他都没有露面儿。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景桓的亲兵队长突然高喊道:“王爷,火炮!他们有火炮!”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景桓和林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火炮的威力巨大,一旦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怕是整个皇陵都会夷为平地,更遑论他们这些血肉之躯。 林琅和林锦书也面带慌乱的看向四周,只见五门火炮,出现在视野里。 火炮齐齐的对准了林姝和景桓。 林锦书着实松了一口气,还好陆承晏没有反水。 他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算你们还有点眼力!没错,这皇陵四周都埋好了火炮,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就都得化为灰烬!”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姝身上,对着陆承晏下了命令:“承晏,你还在等什么,杀了他们。” 林姝惊讶的看向林中,那里有道熟悉的身影,正是陆承晏。 他站在火炮前,神色冰冷。 身上穿的竟是土匪的衣服。 林姝不由的拳头紧握,喝道:“陆承晏,你居然和他们狼狈为奸?” “承晏哥哥,想想伯父伯母,他们不能枉死啊,快杀了林姝这个贱人。”林琅也叫嚣着,眼里满是恶毒。 陆承晏抬起头看向林姝方向,却迟迟没有动手。 林琅不由的急了,竟对他大骂起来:“承晏你这个蠢货在等什么,还不快动手,难不成你想看着我和你的孩子葬身此处吗,你的仇人是林姝,是她害了你全家。” “承晏,动手。”林锦书也不由的急了,也大喊道。 他的心里有些不安起来,陆承晏看起来有些不对劲。 难不成,他是装的? 故意骗他们,就等着这一天反水? 不,绝不可能。 陆承晏那么爱林琅,对她言听计从,怎么会不要林琅反而还对林姝情有独钟呢? 气氛凝重,所有人都在看陆承晏等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林琅急的额头冒汗,她竟不顾一切的朝着陆承晏跑去:“陆承晏我命令你,杀了林姝,你快点动手啊。” “林琅回来。”林锦书看出了不对劲,可为时已晚。 只见陆承晏举起手里的弓箭,对准了林琅的胸口拉满了弓。 一连三箭,朝着林琅的胸口/射了过来。 在箭射出去的时候,林中传来异向,几乎同时景桓手里的弓箭,也朝着陆承晏射了过去。 嗖嗖嗖…… 箭矢破空的声音传来,陆承晏不躲不闪,任由景桓的剑朝着他飞了过去。 然而诡异的是,那箭擦着他的耳际掠过,竟直直的将他身后的箭给打落在地。 另外两箭,射在了他的腿上和胳膊上。 “动手。”景桓一声令下,只见漫山遍野突然涌出大量的士兵,与林子里的杀手厮杀起来。 林锦书看到林琅倒在地上,胸部被箭刺穿。 她还没有断气,费力的朝他伸出手,嘴巴一张一合间,有血水流出:“大,哥,救我……” 林锦书的眉头皱成了一团,气恼的咬着牙,骂道:“蠢货,谁让你过去送死的。” “大哥?”林琅似是没想到,林锦书会骂她。 他不是最疼爱她了吗? 林锦书气的额头青筋直冒,咬牙切齿的道:“若非为了火炮,你以为我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可惜你头脑里的那些点子,不能再为我所用,真是愚蠢至极。” 最后看了林琅一眼,林锦书毫不犹豫的调头离开。 在杀手的保护下很快他就冲破了重围。 山林里,已经停好了一辆马车。 林锦书上了马车,里面赫然是闵氏和墨儿。 看到他出现,两人面露恐慌。 林锦书脸色骇人,冷冷出声威胁:“乖乖的听话,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闵氏苍白着脸低下头,她自嘲的一笑:“你把我们两人带在身边,无非是因为墨儿身上流着你的血,你还在想着复国的事,是不是?”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闵氏的脸上。 她跌倒在马车里,墨儿则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他扑倒在闵氏身前,哭道:“娘亲,娘亲……” 墨儿想要扶闵氏起身,可他力气太小,怎么也扶不动闵氏。 虽然他害怕,但还是冲向林锦书,两只小手捶打着他:“坏人,你是坏人。” 林锦书被他打的烦了,一把攥住他的小手,怒道:“若非你不是我骨血的份上,你也早就死了,哼。” 他一把将墨儿推倒在地,他小小的身体撞在车厢上,疼的哇哇哭了起来。 “墨儿。”闵氏心疼的把墨儿抱在怀里,母子两人瑟瑟发抖缩成一团。 马车在狂奔,林锦书并不担心身后有追兵。 那些杀手对他忠心耿耿,定会为他拦下景桓的人。 林锦书扫了一眼缩成一团的闵氏和墨儿,眼里掠过轻蔑之色:“我的儿子竟被你养的这么懦弱,简直丢尽我的脸。” 他冷哼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气喝光了。 闵氏小心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把茶水喝光,眼里闪过一丝异样。 没多久,林锦书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捂住了肚子。 惊悚的看向闵氏:“贱人,你,你在水里加了什么?” 闵氏轻蔑一笑:“当然是毒药了。” “你,你居然给我下毒?”林锦书想扑过去,可闵氏却从车厢下面拔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照着林锦书刺了过去。 匕首没入他的胸口,林锦书骇然的看着胸口的血液流出。 他张了张嘴,却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闵氏面不改色,将匕首一刀又一刀的捅进他的胸口,直到林锦书没了气息。 里面的动静,终于惊动了车夫。 马车停下,车夫打开车门看到里面的情景,大喝一声:“主子。” 而后,就朝闵氏扑了过去:“我杀了你。” 第376章 夫人别只打一边 眼看着刀子就要落在闵氏身上,她下意识的把墨儿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只听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闵氏缓缓的睁开眼睛,只见不远处一女子手持弓箭,眼神锐利的看着她。 在看到马车里的闵氏后,林姝眼里的杀气褪去。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问道:“你们有没有事?” 闵氏整个人都愣住了,根本不敢想前来救她的人,是林姝。 再三确认眼前的人是林姝后,闵氏才喜极而泣的哭了起来:“姝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这些日子她担惊受怕,曾想过带着儿子逃跑。 可寨子里到处都是林锦书的人,她根本跑不掉。 死里逃生,让闵氏分外激动。 她紧紧的抱着林姝,眼泪不停的流:“我以为这次死定了,没想到你救了我和墨儿。” 说到这里,她忙牵过墨儿,对他道:“墨儿,这是……” 到嘴边的小姑姑,被闵氏咽了回去。 她对着儿子温柔一笑,才道:“这是玄王妃,快叫姨母。” “姨母。”墨儿稚嫩的声音,让林姝心头一颤。 曾经那个小不点儿,如今已经到她大腿那么高了。 她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墨儿的脑袋,问他:“怕不怕?” 墨儿懵懂的眼神亮了亮,他摇了摇头:“不怕,母亲为了保护我才杀的人,她是英雄。” 林姝赞赏的点了点头:“好孩子,以后你也要今天这般,护着你的母亲。” 墨儿恭敬的对她拱了拱手:“墨儿记住了。” 林姝看了眼死在马车里的林锦书,他身上满是鲜血,眼睛睁的大大的。 有不甘也有惊恐。 怕是他到死都没有料到,会死在闵氏手上。 “这刀?”林姝看向闵氏手上的刀,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把刀收了起来。 闵氏苦涩的一笑,说道:“若非陆承晏偷偷塞给我这把刀,只怕我早已经死了。” 居然是陆承晏给的她刀防身,林姝一时间,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她搀扶着闵氏和墨儿下了马车,不远处景桓也带着人赶了过来。 看到闵氏和墨儿,景桓面色凝重起来:“你们母子两人得尽快离开京城。” 墨儿是林锦书的血脉,若是被仁帝知道他的存在,他们两人定活不成。 闵氏面露凄苦之色:“可我们能去哪里呢,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们跑不掉的。” 她朝着景桓伸出双臂,哀求道:“王爷,求你网开一面放我儿子一条生路吧,我愿意代他去死。” “母亲,我不要你为我受死。”墨儿对着景桓跪了下来:“母亲是无辜的,王爷要抓就抓我吧。” 显然,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闵氏惊讶的看着他,心疼的把墨儿抱在怀里。 林姝有些焦急的看向景桓:“夫君……” 景桓垂眸沉思了一下,说道:“林锦书带着家眷逃跑,马车不慎坠落悬崖,三人尸骨无存。” “王爷?”闵氏怔怔的看着他,林姝面露欢喜之色,将她们母子扶了起来,给闵氏手里塞了一沓银票,“这些银票足够保你们母子二人这辈子生活无忧了,我会命人护送你们去往边境,你们去北凉吧。” 北凉富庶,没有战乱。 那里气候温润,适宜安居。 后路林姝已经为她们二人想好了。 闵氏拿着银两,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拉着墨儿跪倒在地,对着林姝磕了几个头:“你的大恩大德我们母子没齿不忘,若有机会定当牛做马报答于你。” 林姝忙把她搀扶起来,笑道:“时间紧迫,快走。” 闵氏感激的看着她,带着墨儿坐上了马车。 两人对着林姝和景桓招了招手,飞快的离开了。 待她走后,不必景桓吩咐,白术便把林锦书的马车推下了悬崖。 …… 玄王府立了大功,此事传回京城,仁帝一脸惊讶。 赏赐流水般的进了王府,前来贺喜的人络绎不绝。 林姝接连接待了几天客人,便闭门谢客了。 闲下来时,她才有时间跟景桓提起那天的事。 “原来你早就有打算,怎么不提前告知我?”对于此事,林姝有些生气。 话未说完,喉头已有些哽咽。 她并非气他行事果决,而是气他将所有风险都扛在自己肩上,气得她心口生疼。 景桓自觉的倒茶请罪,讨好的对她笑笑。 他半蹲在她膝前,指腹轻轻擦过她眼下淡淡的青影,语气里满是歉疚:“那日陆承晏传回密信,说林锦书买通守陵侍卫设下埋伏,可那消息来得太蹊跷,我既怕打草惊蛇,又怕万一有误让你受连累。” 他顿了顿,抬眼望进她含着水光的眸子里:“我向陛下请调禁军时,立下了军令状,若是此事有假,我可是要被贬为庶人的,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受牵连。” 林姝听到这话,气恼的将他推开。 睫毛上的水汽终于坠了下来:“你可知皇陵那处地形险恶,林锦书若真设下陷阱,你带的那队人如何能全身而退?” “你连我的后路也想好了,却唯独没有想到你自己,是不是?” 想那日的惊心动魄,林姝就觉得心悸。 景桓为了保护她,身上挨了一刀。 虽然伤口不深,但也殷透了衣衫,看着着实吓人。 景桓沉默着替她拢了拢滑落的披帛,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肌肤时,才惊觉她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叹了口气,将她微凉的手裹进自己掌心:“我若不把自己算进去,谁来护着你?” 他指节蹭过她手背上细腻的肌理,声音放得更柔:“我早已经命人埋伏在四周,走的每一步都算到了,你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怎么会让自己有事,更何况……” 景桓把脸贴在林姝手上,讨好的对她一笑:“我俩还没生个孩子呢!” “你……”林姝气的扬手就要打他,却见景桓无赖的把脸往前一伸:“夫人要打别只打一边,只求两边都打了,看着也均匀一些。” 林姝都震惊了,这是堂堂皇叔说出来的话? 简直不要脸到家了。 气消了大半儿,她破涕为笑,景桓才松了口气。 福伯从外面走进来,对着林姝和景桓恭敬的道:“王爷,王妃,陆公子醒了。” 第377章 王爷吃醋了 雕花梨木床榻上的锦被猛地掀开,陆承晏撑着胳膊就要往床沿滚。 右小腿传来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胳膊上的箭伤也跟着牵扯得发麻。 他眼前阵阵发黑,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滴落在月白色中衣上。 “陆公子!” 守在外间的侍女惊呼着扑过来,却被他反手挥开。 这一动扯到了伤口,两股鲜血同时从绷带缝隙里渗出来,在素净的衣料上洇出触目惊心的红。 陆承晏面色阴沉,他对着婢女道:“让开。” 当他知道自己身处玄王府时,满脸羞愧。 他不该活着,更不该在林姝的府上。 婢女哪肯让他离开,焦急的拦着他:“陆公子,我家王妃说让我好好照顾你,若是你离开了,王妃会怪罪我的。” “王妃?”陆承晏神色一滞,随即明白过来。 是了,林姝现在已经是玄王妃了。 他看到林姝和景桓食指紧扣,两人共同去皇陵祭拜的样子。 那时的林姝脸上在笑,她真的幸福。 陆承晏的心头涌一股难以言说的喜悦,喃喃的道:“她现在过的很好,我不应该再打扰她。” 说完,他挣扎着起身就要离开。 婢女看到他伤口绷开,焦急的道:“陆公子你不要再乱动了,你的伤口又崩开了。” “你让开。”婢女的阻拦,让陆承晏不厌其烦:“我不能留在这里。” 他焦急的看向门口,却在扫过门口时骤然凝固,只见林姝提着药箱快步进来。 “你这是做什么?”林姝快步上前按住他乱挥的手臂,指尖触到他伤处拧起了眉:“箭伤刚敷了金疮药,再动下去这条腿怕是要废了。” 她掀开绷带一角,见新换的药棉已被血浸透,不由得拧紧了眉。 在看到林姝的那一刻,陆承晏就如同被定住了一样,不敢再动了。 他无力的躲闪着林姝的触碰,声音沙哑的道:“恩情陆某记下了,但我不能留在这里。 ” “在你养好伤之前,这王府哪也不许去。”林姝收回手,将药箱重重搁在床头柜上,瓷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你替我挡了那支冷箭,这恩情不止是玄王府的,而是我的。 就算要走,也得等我把你这条伤腿治好了再说。” 窗棂外的日光斜斜照进来,落在陆承晏苍白的侧脸上。 他盯着帐顶垂下的流苏穗子,喉结滚动了几下,哑声道:“我留在这里,只会给你们带来麻烦,现在我是戴罪之身……” 林姝将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这才淡声道:“景桓已经把你的事,禀明了皇上,你立了大功,相信不日你就会官复原职。” 说到此处,陆承晏有些惊讶的看向林姝。 他眼里涌动着热意,激动的问:“你,你不恨我?” “恨?”林姝的手一顿,看向陆承晏:“之前恨,但自从跟景桓成婚后,我不恨了。” 提到景桓,她的眼睛亮了起来。 陆承晏心头一热,随即就被无尽的失落包裹。 从前这份热烈,是独属于他的。 可惜被他弄丢了。 听到林姝说不恨的时候,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他宁可林姝恨着他,如此他在她心里还有些位置。 可她却说不恨了,仅剩的那点位置,也没有了。 “人总得往前看,待到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和景桓就去封地了,从此我们一别两宽,怕是此生也不会再见了。”其实林姝自己也很惊讶,那份汹涌的恨意压在她身上,让她日日饱受折磨。 现在不恨了,她才发觉原来如此轻松。 陆承晏眼睛发红的看着她:“他值得托付终身,这辈子你能跟他在一起,定会幸福的。” 林姝笑了起来,抬起下巴看他:“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两人冰释前嫌,陆承晏却一点也不开心。 他沉默了一下,才道:“不知道。” 变故太多,他有些措不及防。 陆家完了,只剩下他一个,他没什么好打算的。 林姝却道:“一个人过日子艰难,若是有合适的,就成个家吧。” “成家?”陆承晏低喃了一句,随即摇头:“我暂时没这个想法。” 林姝也不强迫他,轻笑一声道:“谢谢。” 陆承晏有些紧张的看她:“何必跟我道谢。” “若不是你,我和景桓说不定就死在了皇陵,不过让我疑惑的是,你为什么要给他报信。” 提起此事,陆承晏低下了头:“这是我欠你的,从前伤你太深,我只想让你好好活着。” 林姝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似是没想到,他竟只是因为这个。 她还以为,他是为了能重得圣上器重,所以才…… 是她想多了。 顿了一下,她又道:“难为你蛰伏这么久。” “当时我身陷匪寨,本来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可当我看到寨子里的情景后,就改变了主意,尤其是当林锦书和林琅说要打入京城时,就更加坚定我的想法。” “我不能让他们伤害到你,所以我假意顺从,才有机会给王爷送了消息出来。” 林锦书死后,许三娘一行人仓皇逃命,却被景桓带人全部歼灭。 匪寨也被一把火烧了精光。 景桓为仁帝除掉了最后一颗毒瘤,功不可没。 那些匪徒也交待了,林锦书想要对京城动手和其中一些细节。 当中就包括,陆承晏身陷匪寨,他想要跟对方同归于尽的事情。 林姝听到后叹了一声:“以陆承晏的性子,他的确会这么做。” 他宁可站着死,也不会跪着生。 “好好歇着。”林姝起身离开,陆承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里充满了失落。 林姝回到自己的院后,不见景桓的身影。 她问青儿:“王爷呢?” 青儿朝屋里努嘴:“生气呢。” “啊?”林姝一脸惊讶:“王爷会生气?” 不怪她惊讶,主要是跟景桓在一起后,她从未见过他生气。 青儿两手一摊:“我觉得应该是你不让王爷跟你一起进去,所以才生气了,回来的时候,还踢了一脚门。” 林姝:“……” 这么幼稚的吗? 还踢门。 不让他进去,是为了让陆承晏不尴尬,也是为了景桓免得他吃醋。 没想到,还是吃醋了。 第378章 王爷翻窗 林姝走进屋内,果然看到景桓坐在窗边,在生闷气。 明明看到她进来,刚想起来迎接后又想到什么,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林姝往屋内走的时候,他的眼睛还悄悄的瞄了一眼。 明明是他在生气,可莫名的却有些心虚。 “夫君可用饭了?”林姝走到景桓面前,轻声问道。 看他沉着一张脸不免觉得有些好笑,还给他倒了一杯茶。 景桓看着林姝的眼睛,见她眼里全是笑意,还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顿时,心头的酸涩感几乎把他淹没。 看见陆承晏,她就这么高兴。 好气。 他拿起茶杯仰头就往嘴里倒,与此同时林姝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小心,烫。” 已经晚了,茶水洒了出来,烫到了他的手背。 林姝忙把他的手抓过来,看到手背红了一片,不由的急了:“刚刚倒的茶水,夫君怎么端起来就喝了,青儿去拿药膏过来。” “你没看出来我有什么不同?”景桓喉结滚动两下才闷声开口。 他决定,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把事揭过去了。 林姝点了点头:“房门上那么大的裂缝,我看到了。” 景桓倒吸一口凉气,刚要说话,林姝一脸认真的看着他:“那门板我瞧了,是松木的本来也年久失修了,我早就瞧着不顺眼了,夫君这一脚踢的正好。” 景桓:“……” 她的关注点应该是这个吗? 不行,他决定要跟林姝好好谈谈。 “夫人,你坐下。”景桓抓着林姝的手,让她坐在自己面前。 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他清了清喉咙,才道:“夫人,我在生气。” “我知道。”林姝好笑的点头。 “那你不应该……”哄哄两个字,实在难以启齿。 景桓咬了咬唇,没好意思说出来。 只拿一双期待的眼睛看着林姝,引导她:“你该怎么办?” 林姝转动了一下眼珠子,沉思一番:“哦,是我让夫君生气了,那就罚我今晚睡客房。” “青儿,去把我的铺盖搬到客房去。”林姝几乎不给景桓反应的时间,起身就下了命令。 青儿指挥两个手脚麻利的小丫鬟进了房间,把林姝的被褥搬了出来,送进了客房。 景桓有些傻眼,不对啊。 按照剧情她不该过来哄着认错吗? 怎么还走了? 景桓想留下林姝,可屋子里人实在多,他拉不下脸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姝搬去了客房。 他一脸茫然的坐回到椅子上,两眼发愣。 怎么回事,他只是使个小性儿,怎么夫人还没了? 晚上的时候,景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从前一个人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自打跟林姝成婚以后,两人天天躺在一张床上,他早已经习惯了她枕着自己的胳膊。 晚上没了她,景桓才发现这床大的过分。 床板也硬,被褥也不软。 总之,哪哪儿都不合他的心意。 呼啦,景桓把被子踢下床。 他赤着脚在屋内来回踱步,跑到窗边看书房的方向。 似已经黑了灯。 林姝居然睡了,真是个没心肝的,她怎么好意思睡着的。 景桓气呼呼的赤脚下地,打开门就走了出去。 白术正在守夜,看到他这副模样出来,吓的一跳:“王爷……” “滚。”声音满是怒意。 白术把头往回一缩,他就不该多事。 景桓一路走到书房前,看着紧闭的门,他想了想没敢踹门进去。 而后绕到了后面,从窗子里翻了进去。 一进屋内,就闻到了独属于林姝身上的气息。 屋内只燃着一盏小小的蜡烛。 床上放着帘子,看不真切里面的情景。 景桓轻手轻脚的走上前,掀开帘子,不由的怔住了。 “夫君有门不走,偏要学那三教九流之辈翻窗,说出去也不怕丢人。”林姝一脸揶揄的看着他,景桓这才明白她是故意的。 当下一屁股坐在了床上,顺手搂住了她的细腰。 埋着在她腰间,瓮声瓮气的道:“夫人好狠的心。” 噗嗤一声,林姝笑了起来。 她笑的花枝乱颤,肩膀不停的抖动。 景桓抬起头看她,一双丹凤眼还染着水泽:“笑吧笑吧,我无所谓。” 左右这辈子栽在林姝手里了,翻墙怕什么。 以后还有更出格的事,他也能做得出来。 林姝的手轻轻拍在他肩膀上,柔声道:“好啦好啦,不气了,我并非是不想夫君跟我一起,而是怕你看到陆承晏又要多想,与其那样,还不如不见。” “我与他现在只是普通朋友,他为我挡一箭,这个恩情我得念着。” 景桓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他的恩情,我当时就还了,就算他不冲过来,那箭也伤不到你,用得着他挡在你身前。” 说到这里,他语气加重了一些,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儿。 “就算是挡,也得我挡。” 当时射向陆承晏的是三把箭,若不是景桓当机立断打掉了射向他胸口的那枚。 此时,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林姝有些震惊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他是战场上威名赫赫的将军。 是杀伐果断的王爷,是一只手就能搅动风云的皇叔。 可此时的他,就像一只赖皮狗。 说出来的话无理又幼稚。 林姝双手捧起他的脸,左看右看。 明动的眸子,映着景桓不解的脸:“在看什么?” “在看王爷是不是被人夺舍了,怎么这么不像你。”林姝轻笑道。 景桓怔了一下,随即就明白过来林姝是在笑话他。 他如恶虎扑食一般扑向林姝,把她压在身下。 双手在她腰间使劲呵痒,林姝笑的都快要背过气去了。 他还不依不饶:“让你笑我,让你笑我,还敢不敢了?” “不,不敢了,不敢了……”林姝连连求饶,屋内笑声一片。 而门外,匆匆赶来的萧太妃听到里面的笑声后,羞的满面通红:“哎呦,这像什么样子……走走走,快点走。” 她接到消息,林姝和景桓两人吵了架。 刚想以她婆婆的身份,好好教训一下林姝。 没想到却撞到如此“辣眼”的一幕。 小两口儿非但没有吵架,还如胶似漆的。 萧太妃逃也似的离开了书房,回去的路上把火撒向身边的婢女:“蠢货,他们这是在吵架吗,害得本太妃白跑一趟。” “太妃息怒,奴婢知错了。” “走,赶紧走……” 第379章 把太妃哄成了翘嘴 翌日,林姝和景桓双双从书房出来。 两人皆是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今天朝中有事,景桓要去宫里一趟。 林姝把他送到门口,景桓还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手:“等我回来。” 林姝脸色一红,推了他一把:“快走。” “好。”景桓的神情说不出的开心。 甚至在上马车的时候,连矮凳都没用,直接长腿一迈就上去了。 那潇洒的模样,看得白术一愣一愣的。 “难怪说新郎倌春风得意呢,我算是见识到了。” 林姝看着马车走远,这才回了府。 青儿凑到林姝跟前儿,问道:“王妃,奴婢怎么觉得王爷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王爷现在没有官职在身,可不就清闲多了嘛。”林姝知道青儿想说什么,忙把话题岔开。 景桓岂止是换了一个人啊,简直是从里到外都换了。 若非亲眼所见,她也不敢相信每天乐呵呵的这人是景桓。 想起从前他的样子,不是冷着脸就是苦大愁深的模样。 现在嘛,挺好的。 “王妃,太妃请您过去。”刚走到庭院,就见萧太妃身边的嬷嬷走了过来。 自打成婚后,林姝极少去跟萧太妃请安。 一则是萧太妃不愿意看见她,就免了她的请安。 二则是景桓天天在家,若是林姝过去,他也跟着一起。 萧太妃几次想要给林姝立规矩,都没立成。 今天看景桓出了门,怕是又想耍婆婆威风了。 青儿有些担忧的轻轻扯林姝的衣袖,压低声音道:“王妃,奴婢派人去给王爷送信去吧。” 萧太妃定是想要磋磨林姝。 林姝却轻笑一声,摇头道:“太妃她只是个纸老虎,她不敢真把我怎么样的。” 原先林姝也以为萧太妃不好惹,可看到景桓把她治的服服帖帖的,就对萧太妃的印象改观了。 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夫君没了,仰仗儿子过活。 林姝嫁过来后,景桓天天跟她腻在一起,萧太妃难免心里不平衡。 与其说是耍脾气,不如说是求关注,找存在感。 这样的老太太最好对付了。 林姝抬脚迈进萧太妃的院子,走进了屋内。 果然,一进去萧太妃就冷着脸坐在太师椅上,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给母妃请安。”林姝上前见礼。 萧太妃冷着脸,哼了一声:“身为王妃,当以事事以王爷为重,本宫听说昨天你使小性儿,跟王爷分房睡了那怎么行?” “若是传扬出去,王爷的脸面往哪儿放,你身为当家主母,怎可如此任性。” 林姝就料到她会拿昨天的事说事儿,来时早已经想好了说辞。 “母妃,这话从何说起?”林姝故作惊讶的笑了笑:“我与王爷从未发生过口角,更别提分房一说,也不知道母妃从哪儿听来的闲话,平白的冤了儿媳。” 萧太妃眼睛瞪大了一些,她着重的看了林姝两眼。 见她脸上带笑,说话也是和和气气的。 可莫名的心里就是堵得慌。 哪家新过门的儿媳敢这般堵婆婆的话的,林姝真是被景桓宠的无法无天了。 只要有她在一天,这个家她林姝就说了不算。 萧太妃脸色沉了沉,怒喝一声:“跪下。” 林姝麻利的跪在地上,低下了头,萧太妃见她跪着心头的气倒是舒畅了一些。 她伸出尖细的手指,指向林姝。 刚要训话,却见林姝故作惊讶的倒吸一口凉气:“母妃,你最近是不是时常乏力、头晕、心悸?” 萧太妃到嘴边儿的话,顿时咽了回去。 因为林姝说的这些症状,全都是对的。 “是又如何。”萧太妃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而后才想起,林姝是大夫,难道她看出什么来了? 萧太妃悄悄的看了林姝一眼,却见她面露忧色,眉头拧成了一团。 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想到她刚才说的病症,萧太妃紧张起来。 她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不要吞吞吐吐的,赶快跟我说说。” 萧太妃最注重保养,吃的用的极其讲究。 也就是最近,她才感觉身体有些不对劲儿。 她还没来得及找府医,就让林姝看出来了。 “母妃这是气血不足所致,只要好好调养,便能调养回来,只是此最忌动怒,还望母妃保重身体。” 说到这里,林姝又道:“儿媳前些日子刚做了一些保和丸,母妃若是不嫌弃,就拿去试试。” 谁不知道林姝的药千金难求,她主动献药,便是把自己放在眼里。 萧太妃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没说要,也没说不要。 林姝见状,便让嬷嬷把药拿了过去。 “这丹药吃下去后,还要配合着按摩推拿,效果更佳,不如儿媳为母妃示范一下,也好让嬷嬷学着些。” 萧太妃眨了眨眼,依然傲娇的抬着下巴,但表情明显的不再刻薄了。 林姝看她没有反对,便起了身上前,为她按摩太阳穴。 一边按,一边让嬷嬷学。 不多时,萧太妃就感觉身体说不出的舒畅。 就连多日的头痛,也没有了。 她惊讶的看着林姝,没想到她的医术果然名不虚传。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萧太妃对林姝的印象,改观了不少:“行了,你回去吧,若是被人看见,还以为我这个做婆婆的苛待新妇。” 林姝含笑着应了一声:“伺候母妃,是儿媳应该做的。” 临走时,更是拿出一瓶养颜丹给萧太妃:“此丹长久服用,会使肌肤白嫩有光泽,母妃不妨试试。” “真的?”萧太妃一脸诧异。 眼神明显不信,可是手却伸了过去。 她翻看着手里的养颜丹,眼睛亮了起来。 到了她这个年纪,最怕皮肤长皱纹,若是此丹真的有用的话,那可太好了。 林姝下巴微抬,轻轻嗯了一声:“此丹服用下去,定能让母妃容光焕发。” “快告诉母妃,这个如何使用?” “母妃你这样……” 林姝对着萧太妃耳语一番,后者喜的眉开眼笑:“若是好用的话,本宫定会重重赏你。” 一来一回,萧太妃竟被林姝哄的找不着北了。 第380章 解开心结 玄王府。 景桓策马疾驰,在王府大门前快速勒停。 他翻身下马,大步流星朝着内院奔去。 “王妃呢?”他问福伯。 福伯脸上满是焦急,小跑的跟在他身后,回道:“王妃已经被叫到太妃院子里有一个时辰了,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闻言,景桓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一个时辰,足以让萧太妃做各种手脚了。 虽然她不敢伤林姝的性命,可是后宅这些肮脏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 景桓一想到林姝会受伤,心就如同刀割一般。 脚下生风,几乎是瞬间就到了萧太妃的院前。 婢女看到他怒气冲冲而来,吓的连话也不敢说。 景桓大步进入屋内,嬷嬷刚要通传,就听到他一声冷喝:“滚。” 门被他一脚踢开,冷冽的声音,也一同响起:“母妃……”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景桓就怔住了。 只见屋内,林姝和萧太妃虽说不上其乐融融,但也相处融洽。 最起码,没有出现林姝可怜兮兮跪在地上,被太妃训斥的情景。 见她神色自若,发间珠翠完好,景桓紧绷的脊背瞬间放松,长舒一口气,心中大石落了地。 而这一声巨响,吓的萧太妃手里的茶险些丢出去。 看到儿子怒气冲冲出现,顿时明白过来,他这是着急回来护媳妇儿来了。 萧太妃脸色一沉,就要说话。 林姝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夫君你来的正好,母妃刚刚赏了我好些东西,你来帮我拿。” 桌前,放着几个盒子。 里面有一副上好的头面,显然是萧太妃所赠。 景桓惊讶的看了眼萧太妃,后者脸色沉沉,一脸不满。 林姝忙给他使眼色,让景桓说两句好话。 景桓上前,对着萧太妃道:“多谢母妃。” “我儿这般着急回府,是怕我这个母妃苛待你媳妇不成?”萧太妃显然不领情,之前景桓为了林姝,把她关在院子里不让她外出,到现在还记着这事呢。 想起这些,萧太妃就觉得委屈。 她为了景桓筹谋多年,一心想要把他扶到那个位置上。 可偏偏他能力出众,却无心那个皇位,真是气死她了。 萧太妃阴阳怪气,景桓早已经习惯了,他对着萧太妃拱了拱手,道:“正是。” 他如此直白的说话,险些让萧太妃把肺气炸了。 林姝也是一脸无措,急忙给景桓使眼色,可他就像没有看见似的,又道:“儿子从未跟母妃离心,纵然这般着急回府,也只是想化解矛盾,在儿子心里母妃依然很重要。” 这般煽情的话,景桓从未对萧太妃说过。 她眼里涌上热意惊讶的看着景桓,突然想起在他还小的时候,就知道护着她了。 那时萧太妃又开心又难受,开心的是从今往后,有儿子护着她。 难受的是,她和景桓孤儿寡母处处受人掣肘。 好在景桓争气,他文武双全,震惊朝野。 成为启朝最受人尊敬的男子。 萧太妃以为自己熬出头了,可自从景桓遇到林姝,一切就变了。 他天天围着林姝打转,早就不知道她这个母妃在哪儿了。 今天听到他这番话,萧太妃忽然觉得,心结打开了。 她的儿子,从未变过。 是她太过贪婪,想要的太多。 百转心思在萧太妃的心里划过,她也想跟景桓说一些煽情的话。 可因为面子,她拉不下这个脸。 只能佯装生气,故作不理的哼了一声:“我乏了,你们出去吧。” 景桓和林姝双双拜别,离开后,萧太妃还不舍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 她眼圈泛红,声音嘶哑的问身边的嬷嬷:“本宫是不是错的太久了?” “太妃一心为王爷打算,母子哪有隔夜仇,如今王爷和王妃都孝敬,太妃的福气在后头呢。”嬷嬷笑着回道。 一番话,说的萧太妃眉开眼笑起来。 她点了点头,道:“是啊,我的福气在后头。” 林姝和景桓回了自己院子后,他就迫不及待的抓住了林姝的手,问道:“母妃有没有为难你?你没伤着吧?” 林姝放下书卷,拉着他在榻上坐下,指尖缠绕着他腰间的玉佩,语气轻快:“瞧夫君这紧张模样,你觉得我像被母妃刁难了?” 景桓缓缓摇头,但又不确定:“看着不像。” 不怪他紧张,之前萧太妃可是视林姝为眼中钉的。 哪能儿说冰释前嫌就冰释前嫌了。 他可是听过太多婆媳之间的矛盾,婆婆苛待儿媳,儿媳受尽了委屈,有的无法忍耐投了井,跳了河。 光想想,就觉得心惊胆颤。 林姝敛起笑意,一脸认真的说道:“母妃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她一生富贵被人捧惯了。 猛然间有个人跟她争儿子,母妃能不心焦吗?你们二人相依为命,母妃视你为生命,她的心全放在你的身上的。其实 她需要的只是有人关心她,念着她,多些耐心,便好哄得很。” 听着林姝的话,景桓的眼里漫上一层愧疚:“是我太粗枝大叶,没有顾虑到母妃的感受,以后不会了。” “有时间,你多陪陪太妃。” “是,谨遵夫人的令。”景桓对着林姝拱了拱手,又开始不正经了。 林姝收起玩笑神色,正色道:“对了,我想明日回将军府一趟。外祖和三个舅舅刚搬了新宅子,咱们得过去贺喜。” 景桓毫不犹豫地点头:“好,一会儿我便让人准备礼物。” 这时,青儿从门外走了进来,递给林姝一张帖子:“王妃,这是太傅府的请帖。” “给我的?”林姝有些惊讶。 然后接了过来一看,竟是太傅寿宴,邀请她和景桓前往。 对方给了她请帖,想必萧太妃那边也收到了。 景桓拧了拧眉,提议道:“若是你不想去,我就替你拒了。” “这次能拒,那下次,下下次呢?” 林姝把帖子收了起来,说道:“若是我不去,指不定传出什么闲话呢,该说我托大拿乔,目中无人了,更何况太傅还是你表舅,我们新婚礼应拜见。” 除了这些,林姝也想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躲是躲不过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381章 太傅寿宴 景桓看林姝想的面面俱到,便也不再拒绝。 当下让人回了帖子,告知太傅府,他们明日准时到。 翌日,景桓和林姝准时去赴宴。 萧太妃也一同前往,只是她依然拉不下脸,看林姝和景桓的眼神很冷淡。 “母妃。”景桓和林姝双双对她行礼,萧太妃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就上了马车。 脾气居然这么大,景桓无奈的对着林姝笑了笑。 林姝不以为意,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便道:“我们也赶紧去吧。” 景桓点了点头,拉了林姝的手上了马车。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太傅府。 门前车水马龙,前来拜寿的人络绎不绝。 皆是世家权贵和千金小姐。 萧太妃一下马车,就被人迎了进去。 太傅府的寿宴正厅,被寿桃与红烛映得通明。 寿星图两侧的寿联上,福如东海的金漆大字在烛火中浮动。 “给太妃请安。”众人齐齐屈膝行礼。 萧太妃今日打扮的格外光彩动人。 那些贵夫人见到她,全都面露惊讶:“太妃,好气色啊,几日不见太妃像是换了一个人。” “也不知道太妃是如何保养的,是不是有什么秘方,赶紧拿出来与我们分享分享。” 夫人们围着萧太妃,你一言我一语,眼里满是震惊。 萧太妃四十多岁的年纪,看着也就三十多岁。 肌肤白皙白里透红,面色红润有光泽,站在那些夫人当中,的确耀眼夺目。 其实不必她们奉承,今天早上起床的时候萧太妃自己也意识到了。 上妆的时候,她都惊讶自己的变化。 没想到林姝给她的养颜丹,果然管用。 萧太妃内心窃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哪儿有什么秘方,不过是多多食素,虔诚礼佛而已。” 众夫人一脸惊讶,艳羡的道:“难怪太妃气色如此好,原来是由佛祖保佑着呢。” 萧太妃轻轻一笑,心里却万分欢喜。 如此好东西,她可不能让她们知道。 众人说笑间,又是一阵惊呼:“玄王和玄王妃到了。” 景桓携林姝入席时,满座宾客的目光便若有似无地黏在他们身上。 萧太妃唇角勾着浅笑,面有得意之色。 纵然景桓没了兵权,他的威望依然不减。 温太傅坐在主位上,身侧是他的女儿,温晴。 只是今天温晴兴致不高,像是在强颜欢笑。 林姝也注意到了她,不由的心里有些疑惑。 景桓压低声音,对她道:“北凉帝与我朝签订了百年和平条约,皇兄为了巩固两国之间的关系,决定把公主嫁过去。” 林姝心头一惊,如今皇室的公主就剩那么几个。 长宁已经死了,余下的几个不是年岁小,就是已经定下了婚约。 那么能去的,就只有温晴了。 但是北凉帝已经将近四十高龄了,都能当温晴的爹了。 难怪她一脸愁苦,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恨意。 她该不会以为她这个公主的身份,是景桓和她故意为她谋来的吧。 林姝有些头大,想必今天这宴,不是好宴呐。 景桓却悄悄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有我在,谁敢为难你。” “人选和日子,都定下来了吗?” “定了,就在这个月的月底。” 现在是月中,还有半个月,温晴就要远赴北凉了。 太傅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举着酒杯跟众人敬酒:“今天诸位能来我太傅府,为老夫祝寿老夫感激不尽,来,我们共饮此杯。” “祝太傅,福寿安康。”宾客们举起杯,齐声贺寿。 期间,温晴哀怨的眸子扫向景桓,却见他根本没有看自己。 想到自己的命运,她面上愁苦之色更甚。 仰头把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时,眼圈已经红了。 萧太妃离温晴最近,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由的心疼。 刚要安慰一番,想到她对景桓的感情,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她还是别添乱了。 萧太妃没有理会温晴,温晴却坐到了她身边:“姑母。” 一声姑母,叫的萧太妃的心都要碎了。 温晴是她看着长大的,自小乖巧懂事。 于她而言,相当于半个女儿。 萧太妃到底没忍心,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晴儿。” 本以为自己有许多话要跟温晴说,可这一声晴儿之后,萧太妃就再也吐不出第二个字了。 她再心疼温晴,也越不过景桓去。 景桓新婚燕尔,又对林姝情深意重,根本没有温晴的地方。 温晴却对着萧太妃柔柔一笑,说道:“晴儿只是太久没有见到姑母,实在想念的紧,反倒是姑母对晴儿生疏了许多,莫不是不喜欢晴儿了?” 萧太妃的心一痛,忙否认:“晴儿不要多想,姑母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心疼你的。” “晴儿敬太妃一杯。”温晴举起酒杯,对着萧太妃一敬,而后就把酒喝光了。 萧太妃也拿起酒杯,跟温晴对饮起来。 宴席已经开始,宾客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林姝却不时看向萧太妃,见她跟温晴两人对饮,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若是温晴想要动什么手脚,怎么不朝她和景桓下手? 反倒是缠着萧太妃不放,难道她打的是太妃的主意。 林姝轻轻扯了扯景桓的衣袖,后者偏过头来看她,林姝示意他压低身子一些,景桓照做。 她手拢起,在他耳边低语道:“让白术跟着母妃。” 景桓看林姝一脸凝重,便知道她意识到了什么。 当下也不废话,直接冲白术使了个眼色,让他看好萧太妃。 白术微微点头,将命令传达下去,几名暗卫很快隐没了身形。 宴会上气氛依然热闹,而萧太妃却有些不胜酒力:“不行,不能再喝了,今日本宫喝的太多了。” 温晴适时的扶住了她的手臂,柔声道:“姑母,晴儿扶你下去醒醒酒。” “好,好。”萧太妃步伐踉跄,温晴扶着她就要去后堂。 林姝却上前,扶住了萧太妃的另一只胳膊:“母妃,你怎么喝这么多?” 说话间她已经探了探萧太妃的脉,竟只是单纯的醉酒,不是下毒。 “姑母今日高兴,就多喝了一些,我这就扶她下去休息,王妃还是留步吧。”温晴拒绝了林姝的好意,强行把萧太妃带离了席间。 林姝刚想上前,就被两个嬷嬷拦住了:“王妃放心吧,小姐定会照顾好太妃的。” 第382章 求姑母再救我一次 林姝还想上前,却被温晴笑吟吟的拦住:“嫂嫂这是不放心我吗?还是觉得我太傅府,照顾不了太妃?” 她眼底的笑不达眼底,看林姝时明显的带着冷意。 “怎么会。”林姝轻笑一声:“我只是担心婆母。” “王妃不必担心,太妃也是我的姑母,本公主还能害她不成。”温晴说完这话,便转身走了。 林姝被拦在外面,焦心不已。 后院是女眷的地方,外客不能随意踏入。 她看景桓也被人绊住脱不开身,心里越发不安了。 林姝假意回了席间,趁人不备离了席,立马有人跟了上来。 “无双。”她低喝一声,无双立马出现在她面前。 跟过来的婢女看到无双从天而降,吓的瞪圆了眼。 刚要喊出声音,就被无双一掌劈晕了。 林姝提了裙摆往后院走,无双跟在她身后,可太傅府房间那么多,想要找到太妃谈何容易? 而此时的萧太妃,已经被温晴扶到了屋子里。 昏昏沉沉间,萧太妃只觉得头疼难忍。 这屋子她没有来过,像是偏房。 她手扶着额头,问温晴:“晴儿,这是哪里?” 温晴没想到萧太妃意识还在清醒着,想来是那药下的分量不够。 她扶着萧太妃坐下,又倒了一杯茶给她,说道:“姑母,这里是太傅府啊,你喝多了酒,晴儿扶你到这里歇息一下。” 说着,把酒杯往太妃跟前递了递。 萧太妃挣扎着起身,接过了水,刚要递到嘴边,胃里却一阵翻涌。 她皱着眉把水杯又放了回去,摇了摇头:“我喝不下,不喝了。” 温晴面上露出焦急之色:“姑母,你还是喝一些吧,胃里能好受一些。” 说着,她拿起杯子,就递到了萧太妃唇边。 萧太妃头又晕,脑袋又痛,胃里还反胃。 哪里还喝的下。 她用力的推开一些面上带了怒意:“都说了我喝不下了,你怎么还让我喝?” “姑母?”温晴眼看着就要错失良机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往萧太妃嘴里灌水。 哪知萧太妃竟还有用力,挣扎之余把水杯打翻在地。 她彻底怒了:“温晴,你到底要干什么?” 萧太妃在宫里斗了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被人下毒做手脚的事情,她经的多了。 她早就有防备,腰间挂的香囊正是解毒之物。 所以那些加了东西的酒并没有药倒她。 温晴没想到萧太妃居然清醒过来了,她心头掠过一丝慌乱。 可细细一瞧,萧太妃虽然清醒着,可是人却没有力气,她才放下心来。 事情败露,温晴也不再装了。 她红着眼睛跪倒在地,对着萧太妃重重一拜:“姑母,晴儿也是被逼的没有法子了,只能委屈姑母一下,待到事情之后,晴儿给您负荆请罪。” 萧太妃震惊的看着她,眼里满是失望之色。 她万万没想到,一向疼爱的孩子,竟然要设计陷害她。 “你,你到底意欲何为?”萧太妃问道。 温晴哭成了泪人,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说道:“姑母放心,晴儿只想让你跟一个人待一会儿,他绝对不敢对姑母做什么。” “跟谁?”萧太妃不解的问。 温晴垂着脑袋,小声的回道:“顾,顾宏……” “谁?”萧太妃似是没听清一般,又反问了一句。 其实她并不是没有听清,只是觉得万分诧异。 顾宏是她的一个护卫,当年她年纪小,正是天真无邪的时候,对顾宏心生好感。 后被父母知道了此事,便把此人连夜赶出了府,永不得回京城。 再次想起此人,萧太妃只觉得震惊。 温晴为了达到自己的目地,竟然找人污她名誉。 “姑母,晴儿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不想嫁到北凉听说那里人的十分野蛮,他们喝人血吃人血,晴儿自小锦衣玉食长大,如何受得了那里的苦。” 她跪在地上,冲着萧太妃连连磕头:“求姑母可怜可怜晴儿,再帮我最后一次,只要晴儿能达成所愿,必定会加倍孝顺姑母的。” 萧太妃只觉得气血翻涌,她紧紧的攥着拳,才勉强压下心头的痛感。 “所以,你想用此事威胁景桓,对吗?” 温晴没有作声,算是默认。 她泣不成声,无奈的道:“我一直心系景桓哥哥,但他现在有了王妃我不敢再有摄像,晴儿只想找个容身之所,了此残生,只要景桓哥哥纳我作了侧妃,晴儿这辈子便青灯古佛,陪在姑母身边。” 听起来很是不错,可萧太妃眼里只有失望。 温晴虽不是她一手带大,可她却拿她当亲生闺女看待的。 深宫寂寞,每当她觉得煎熬时,就会把温晴接到身边。 虽说她也有儿子,但总是格外怜惜温晴一些。 因为她觉得,温晴特别像小时候的自己。 如今她一手拉扯大的孩子,竟要陷害自己。 还口口声声说她逼不得已,简直可笑。 萧太妃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指着温晴的鼻子,骂道:“滚,你给我滚出去。” 她挣扎着起身,却被温晴强行按了回去:“姑母,就只一会儿,真的只有一会儿,你相信晴儿吧。” 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药效上来了,萧太妃倒下去后便再也没有起身。 温晴看时机差不多了,便对着外面命令道:“把人带进来。” 不多时,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被带到了房里。 他悄悄的看了眼萧太妃,眼里露出渴望,又急忙低下头掩饰内心的窃喜。 温晴沉着脸,对他道:“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本公主满足了你的愿意,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小人万分感谢公主,小人不敢心生妄念,只想看着太妃,就心满意足了。” 顾昭这些年过的并不如意,他被逐出京城后,一直颠沛流离。 生活窘迫,杀人放火他什么事都敢干。 他只恨当年年轻气盛,若不是中了萧太妃的美人计,他又怎么会过的这么苦。 这些年,每每想起萧太妃,他就恨的咬牙切齿。 她成了太妃,可他却成了流民。 半月前,太傅府的人找到他,并给他一大笔银子,要他做一件事。 第383章 看清她的真面目 对方的要求很简单,只需要顾昭跟萧太妃见上一面,就能得到五百两银子。 可他这些年在江湖上飘着,早已经穷怕了。 五百两,怎么配得上他这些年的辛苦。 他想要更多,想要荣华富贵,想要金山银山。 只要萧太妃还对他有一丝情谊,他就能攀上她这棵大树,以后就有享用不尽的财富。 温晴看他还算听话,便放心的让他留在这里。 而她则带着婢女们出去,只等时机成熟,便带人过来,撞破萧太妃的“好事”。 屋内,只剩下萧太妃和顾昭两人。 看着明艳动人的萧太妃,顾昭眼里露出渴望,他贪婪的咽了咽口水。 萧太妃几乎没什么变化,还是和从前一样好看。 精心保养的脸和手,白皙又光滑。 “小姐,我是顾昭啊。”顾昭迈步上前,轻轻的唤了一声。 这声小姐,似是又回到了从前。 他还是萧太妃的护卫,而她则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千金小姐。 萧太妃意识迷糊间,看到有个男子朝她走过来,她知道那人是谁,冰冷出声:“滚,滚出去……” 身居高位,多年浸染让她不怒自威。 顾昭竟也被吓的停住了脚步,可到嘴边的肥肉,岂有不吃的道理。 他壮着胆子上前,轻轻一笑:“小姐是不是认不出在下了,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都在想着小姐。” 此时,他摸到了床边。 竟大着胆子,要去摸萧太妃的手。 萧太妃又惊又气,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可说出来的话却如同蚊蝇:“放肆。” 非但没有杀伤力,反而还让顾昭觉得她是在欲拒还迎。 “小姐,我从未忘记过你,真心,我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吧。”顾昭跪在萧太妃面前,上前膝行两步。 他的这副样子落在萧太妃眼里,无比恶心。 就在顾昭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突然门被人大力踢开。 顾昭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他就如同一块破布被人丢了出去。 砰的一声巨响,桌椅被他砸的稀烂。 眼前寒光一闪,只觉得脖颈热,竟被人割断了喉咙。 顾昭瞪着一双死鱼眼,做梦都没想到,他就这么被杀了。 无双把剑往回一收,眼里露出轻蔑之色:“无耻霄小,也敢行刺太妃,该杀。” 林姝急步走到萧太妃身前,看到她身上衣着完好,松了口气。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凑到太妃鼻子前让她闻了闻。 不多时,萧太妃就长长的松了口气,缓了过来。 她看到眼前的人是林姝后,不由的叹了一声:“居然是你救了我。” “母妃,先起来再说。”林姝扶着萧太妃起了身,她看到顾昭的尸体,面色顿时沉了下来:“景桓何在?” 林姝回道:“应该快来了。” 果然,她话音一落,外面就传来了动静:“表哥,你慢一些,或许是下人看错了呢。” 说话的声音,正是温晴。 萧太妃眼里掠过怒色,她紧紧的攥着拳,面色难看的要命。 而后,坐正了身体,等着外面的人进来。 砰的一声,门板被人踢开。 只见以景桓为首,太傅和温晴还跟在后面。 那模样,显然是来抓奸的。 可当景桓看到屋内的情景后,紧绷的脸色松了下来。 顾昭眼睛瞪的大大的,被一剑封喉,血流了一地。 温晴到底胆子子,没有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吓的尖叫一声捂住了嘴,躲到了景桓身后。 却被景桓一把拽了出来,丢到了地上。 温晴摔在顾昭的尸体面前,她吓的连滚带爬的后退:“父亲救我,救我……” 做恶的人是她,可她却不敢看自己做的恶。 真是讽刺。 “本王倒要听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景桓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抓奸是假,威胁他是真。 什么寿宴都是假的,分明是对方为萧太妃设的局。 对方敢设计到他的母亲头上,绝不能原谅。 本以为太傅和温晴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没想到温晴竟爬到谢无咎脚下,伸手拽着他的衣摆哭诉:“表哥,晴儿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嫁到北凉,只有你能救我啊表哥。” “只要表哥纳了我,今天的事绝不会往外泄露一个字,晴儿也会感念你的恩情。” 对方不要脸的程度,简直超乎人想象。 被人识破了诡计,想的不是如何谢罪,居然还想威胁。 林姝上前,一把抓过温晴的头发,头皮传来剧痛她惊呼一声。 还没等温晴嘴里的声音发完,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温晴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脸颊火辣辣的疼。 太傅爱女心切,竟指着林姝怒道:“就算是王妃,也不能无故打人。” 林姝置若罔闻,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向温晴。 她一连挨了两巴掌,捂着脸缩成一团,看林姝的眼里满是恨意和惧色。 “别说今天打你,便是杀了你也不为过,若不是你要去和亲,你以为玄王府会轻易放过你?”林姝指着顾昭的尸体,对她道:“他是怎么死的,你也是这般下场。” 林姝狠戾的模样,吓的温晴和太傅噤若寒蝉。 她不敢再跟林姝硬刚,竟去求萧太妃:“姑母你说句话啊,你救救晴儿吧。” 萧太妃轻叹一声,面露愁苦之色。 她伸出手,婢女忙将她搀扶了起来。 她走到温晴面前,温晴仰头期待的看着她,熟料萧太妃竟如法炮制,也狠狠甩了温晴一巴掌。 “狼心狗肺的东西,亏得哀家对你那般好,想着你母亲早逝,待你和别人不同,你竟如此报答我。” 这一巴掌,萧太妃用了十成的力道。 先前她有多疼爱温晴,现在就有多恨她。 只不过扇她之前,她把护甲摘了下来。 伤了温晴的脸,她就没法和亲了。 “从今往后,玄王府与太傅府一刀两断,你们好自为之。”萧太妃冷冷的看了温晴一眼,任由人搀扶着出了屋子。 景桓声音冰冷的开口:“北凉万里之遥,怕是这辈子你都没机会回来了,虽然北凉王年事已高,但他的儿子们个个年轻,你的好福气在后头呢。” 北凉风俗,父亲死了儿子可娶王后。 儿子死了还有叔叔伯伯。 温晴想到那些野蛮的男人,只觉得遍体生寒。 她恐惧的抱住肩膀,不停的喃喃自语:“不,我不要嫁到北凉,我不要嫁到北凉……” 第384章 给皇子们安排婚事 温晴恐惧的抱着双肩,绝望的看向景桓,哀求道:“表哥,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吧,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陷害姑母,可是我实在没有办法啊。” 到现在,她还觉得自己无辜。 景桓面色铁青,冷眼看向她:“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怕了,玄王府与太傅府一刀两断互不来往,你再无势可依,只能远嫁北凉。” “母亲这些年待你怎么样,你心知肚明,可你却还要陷害她,彻底伤了母妃的心。” 景桓看温晴的眼里,满是失望:“以后,你好自为之。” 他伸手拉过林姝的手腕,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太傅府。 温晴和温太傅两人跌坐在地上,眼里满是绝望。 翌日,玄王府便发出声明,与太傅府断亲。 两家从此以后,互不来往。 仁帝听到这个消息,大为惊讶:“萧太妃最喜欢温晴,两家怎么说断亲,就断亲了。” 消息已经被景桓死死的捂住。 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皆被封了口。 传到仁帝面前的,也只是一些灵碎片段。 海公公困惑的摇头:“老奴也不知情,许是温晴纠缠皇叔不放,皇叔不厌其烦,故而断了亲。” 仁帝一想,倒是有几分道理。 两家的事跟朝政无关,仁帝也就没有再问了。 “长宁的灵柩,该运往封地了吧。”他又问道。 海公公点了点头:“回皇上的话,已经在城中停了七七四十九日了。” “传朕旨意,让苏燕回扶其灵柩回封地,正好可以顺路把北凉使臣接回来。”仁帝喝了一口热茶,面上露出舒坦的神色。 北凉一旦和启朝联姻成功,可保百年太平。 用一个女子就能免去战乱,这很划算。 所以这件事,不能大意。 仁帝想了一下,又道:“授苏燕回黑甲卫指挥使一职,让其带两千黑甲卫,务必把北凉使臣安全接回城。” 福公公惊讶的看着仁帝,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又没敢问。 黑甲卫,那可是七皇叔带出来的精锐。 一人可抵百人,英勇无比。 仁帝给了苏燕回这么大权力,对其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怎么,你是觉得朕对他的宠爱太多了?”仁帝轻笑一声,眼神轻蔑。 他既然敢授权给苏燕回,就不怕他反水。 毕竟,他手里有控制苏燕回的东西。 福公公低下头去,连连摇头:“老奴不敢。” 仁帝起身从龙案前离开,宽大的衣袖背在身后。 他踱步到窗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皇城,眼神犀利。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先皇把皇位交于朕,朕自然是要守好这江山,才能无愧于先皇的嘱托,只是有些事朕无法在明面上去做,只能由苏燕回这把刀代劳。” “他的权力越大,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才会心生恐惧。” 说到这里,仁帝叹息了一声:“朕已经老了,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得在太子登基之前,为他铺好路,朕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如今四海平定,边境太平。 就只剩下景桓最后这一枚不稳定的因素。 他太过强大,强到让仁帝夜不能寐。 常常半夜噩梦惊醒,他梦到景桓带着铁骑精兵踏破皇城,将他的人头割下。 而他身着龙袍,坐在了龙椅上。 想到梦中的场景,仁帝就心有余悸。 景桓,他绝不能留在京城。 若非必要,他也不能活在世上。 海公公冷汗淋漓,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就要退出去。 仁帝却又叫住了他:“摆驾凤栖宫。” “是。”海公公恭敬的应道。 忙让小太监,去皇后宫中传信儿。 皇后听到此消息,脸上并未有欢喜之色,有的只是惊讶。 她有些不耐烦的对镜上妆:“皇上已经有一年没有来本宫的宫里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想起本宫来了。” 为她上妆的小宫女讨好的奉承她:“皇上定是感念娘娘劳苦,所以特意过来探望。” 皇后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只怕未必。” 她和仁帝早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哪里还有什么恩情。 有的只是利益和牵制。 若不是为了齐王的太子之位,她连争都懒得争。 上完妆后,皇后便带着人到门口迎接。 不多时,仁帝的銮驾就到了凤栖宫。 “臣妾恭迎皇上。”皇后屈膝跪拜,神情恭敬。 仁帝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轻轻点头:“朕听闻皇后染了风寒,特意过来探望。” 他摆了摆手:“皇后不必多礼,平身吧。” 那神情和语气,没有一点关切之意,皇后早已经习以为常。 但是在仁帝面前,还得演。 皇后面上露出欢喜的神色,扶着仁帝的胳膊落了座。 “多谢皇上关怀,臣妾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宫女端了茶上来,皇后亲自为仁帝斟茶,试探着问道:“皇上尝尝这碧螺春,是今年的新茶,茶汤清亮,唇齿生香。” 仁帝很给面子的端起来喝了一口,连连点头:“不错。” 他看向皇后,又说道:“宫中的几位皇子,都到了婚配的年纪,少不得你操劳一些,为他们张罗张罗婚事。” 皇后心里冷冷一笑,她就知道仁帝不会无缘无故的来她宫中。 这是用得着她了,所以才来嘘寒问暖一番。 她压下心头的不悦,顺着仁帝的话道:“即便皇上不问,臣妾也是记在心里的,只是今年是多事之秋,所以才把几位皇子的婚事压了下来,但是臣妾也在留意着呢,就等着皇上赐婚了。” 仁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知道皇后提的是长宁的事。 他冷冷一笑,说道:“一个罪公主,能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已经是皇恩浩荡了,岂能因为她耽误了几位皇子的婚事。” “皇后还是尽快去办,把人选定好给朕瞧上一眼,差不多就定下来吧,毕竟几位皇子年纪也不小了。” 皇后笑容一滞,心头有些不安起来。 仁帝这么着急的给几位皇子张罗婚事,难不成是想要立太子了? 可齐王妃到现在都没有动静,真是快急死她了。 仁帝突然又问了句:“齐王妃到现在还没动静吗?” 第385章 娶两房侧妃 皇后的心头一紧,面色难堪的点了点头。 “自那生了一胎后,就再没动静了。” 齐王妃生的是个女儿,若是个儿子就好了,齐王也不至于无后。 皇后心头烦躁的很,暗骂齐王妃不争气,拖了齐王后腿。 仁帝的眉头也拧了起来:“皇嗣凋零,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齐王妃生不出来,那就给齐王纳个侧妃,一个不够就纳两个,怎么能放任不管呢?” 这话,就有些埋怨皇后了。 皇后神色惶恐的就要跪地告罪,却被仁帝抬手给阻止了:“此事皇后还是多多上心的为好。” “臣妾知道了。”皇后轻声道。 仁帝点了点头,借着椅子扶手的力道起了身:“皇后好好歇息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从前他也是这般,话说完就走。 皇后早就没了留他的心思,便恭顺的跪在地上:“臣妾恭送皇上。” 待仁帝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皇后才任由宫女将她搀扶着起了身。 “看来,皇上果真是要立太子了。”皇后喃喃的自语,面上却忧愁一片。 这立储的关键,还是在子嗣上。 没有子嗣,就少了一层筹码。 只是侧妃一事,让皇后有些头疼。 世家千金都是金枝玉叶,配齐王的侧妃,怕是她们会不愿。 皇后手撑着额头,细细琢磨,到底谁能任这侧妃的位子。 “娘娘,老奴心里倒是有个人选。”嬷嬷在皇后的耳边,低语一声。 皇后掀起眼皮儿看她:“哦,你说的那人是谁?” “娘娘怎么忘了,沈老将军有个孙女,正值豆蔻年华,若是把她嫁给王爷为侧妃,那王爷岂不是得到了将军府的助力?” 一番话,说的皇后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欣喜的看了嬷嬷一眼:“你不说此人,本宫险些忘了,沈知节回京后官复原职,若是能把他的孙女嫁给齐王为侧妃,最是再好不过。” 嬷嬷轻轻一笑,连连点头:“娘娘说的极是。” 皇后想了想,又道:“既然是纳侧妃,纳一个也是纳,纳两个也是纳,不如再找个世家贵女,一并娶进府去。” 嬷嬷又道:“户部尚书的千金顾长月,老奴觉得此人的身份也符合。” 皇后便笑了:“行与不行,一并叫进宫来看看就知道了,都是走个过场,她们能嫁到齐王府,是她们的福气。” “娘娘。”嬷嬷恭维的道。 “就定在春日宴那天吧。” …… 齐王府。 皇后给齐王传了口信儿,关于选侧妃的事,让他有所准备。 对于侧妃,齐王并不在意。 不过是传宗接代的罢了,不值得他为此费神。 唯一让他为难的是齐王妃,那是个醋罐子。 若是让齐王妃知道皇后要给他纳侧妃,还纳两个,齐王妃不得炸了。 齐王有些焦虑,他现在正需要助力的时候。 可不能得罪齐王妃的娘家。 她是丞相府嫡女,最是心高气傲。 嫁到齐王府后,便处处以齐王为中心,为他打算。 唯一遗憾的,便是只生了个女儿。 齐王回到房里时,齐王妃正在哄小女儿睡觉:“荣荣乖,吃了这块糕点就睡觉好不好?” 小女儿发出奶声奶气的声音:“好。” 她白胖的脸上满是笑容,看得齐王心头一软,不由的走了过去。 “荣荣怎么又在睡前吃糕点了,父王不是告诉过你,不可以睡前贪吃的吗?”齐王膝下只有这一个女儿,自是多疼爱一些。 荣荣看到齐王,眼前一亮。 挥着白胖的小胳膊就往他怀里钻:“父王,你可算回来了,荣荣都想你了。” 齐王把白胖的闺女抱在怀里,掂了掂,点了点头肯定的道:“又重了,果然又胖了。” “荣荣不胖,荣荣不胖。”小丫头双手捂着眼睛,焦急的反驳。 那憨态可掬的模样,直把齐王妃的心都看化了。 她把小丫头从齐王怀里接过来,轻轻拍了拍她:“对,荣荣才不胖呢。” 说完还不忘嗔了齐王一眼:“不要听你父王瞎说。” 齐王妃这一眼瞪的齐王心头一热,想到他即将要说的事,免不得先哄着齐王妃一些。 便道:“父王错了,荣荣不胖。” 天色渐晚,小丫头打起了哈欠,齐王妃便让奶娘,把她带了下去。 屋内无人,齐王眼睛灼灼的看着齐王妃,后者被他看的面色泛红。 刚要打趣他一下,冷不丁的被齐王拽到了怀里:“王爷。” 齐王妃嘤咛一声,齐王再也把持不住,压在了齐王妃身上。 一刻钟后,风雨停歇。 齐王妃微闭着眼睛躺在齐王胸口,一脸满足:“王爷今天怎么回的这么早了?” “今天没什么事,便回的早了一些。”齐王搂着齐王妃,看她心情不错,便试探着开了口:“荣荣三岁了,转眼就这么大了。” 齐王妃不知为何扯到了孩子身上,便顺着他的话道:“可不是,时间过的真快,妾身还记得洞房花烛的时候,王爷也是这么搂着我的。” 想到那日的情景,齐王妃的嘴角笑意不断扩大。 她嫁到齐王府这几年,过的还算如意。 除了皇后不时找她麻烦,齐王待她还算不错。 最起码,他没有纳妾给足了自己脸面。 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齐王妃当头一棒,清醒了。 “今日母后传了信来,说等到春日宴后,再给我纳两房侧妃,到时你帮着掌掌眼。” 齐王妃的身形一滞,笑容僵在了脸上。 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皇后动作这么快。 竟一下给王府塞了两房侧妃。 齐王妃瞬间红了眼:“那王爷同意了?” 齐王把胳膊从她脖下抽回,双手枕在了脑后,声音空洞:“王府没有子嗣,始终是母后的心病,你放心就算纳了侧妃,本王还是事事以你为重。” “再说了,侧妃若是生了儿子,就抱到你膝下养着,在本王心里你最重要……” 后面的话,齐王妃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的大脑轰鸣一片,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齐王察觉出了她的异样,却装作没看见。 他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装睡。 耳边,却倏然响起齐王妃的声音:“若是,我不允呢。” 第386章 齐王受伤 齐王都闭上眼睛了,听到齐王妃的话,刷的一下又睁开了。 他睁着一双愠怒的眸子,看向她:“你不允,你有什么资格不允?” 冰冷的语气,把刚刚的温情都冲没了。 齐王有些烦躁,他是好声好气的跟齐王妃商议,她居然还敢甩脸子。 “我没有资格?”齐王妃不由的拔高了声音,她转过身坐了起来。 眼里挂着泪,看齐王皱着眉,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她就来气。 “你起来。”齐王妃伸手去推齐王,掀他的被子。 齐王彻底恼了,坐了起来,吼了一声:“你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还是你背信弃义?” 齐王妃的声音说不出的失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别忘了,当初你求娶我时是怎么说的,你说不会纳妾,只对我一人好,这才过了几年你就要纳侧妃了?” “当初的誓言,都到了狗肚子里吗?” 提起这事齐王就有些恼火,那时他麾下根本没有人。 势单力薄,没有根基。 只有娶了齐王妃,丞相才会助他一臂之力。 誓言这东西,也只有女人才会上心。 男人心里有的只是宏图大业,那样的话齐王妃居然真的听到心里去了。 她怎么就不想想,以他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只有一个正妃。 就算是他答应,皇后和皇上也不会答应。 齐王以为齐王妃心知肚明,没想到她却拿着此事寻他晦气。 “此一时彼一时,芷兰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太幼稚吗?本王身为皇子,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正妃,便是寻常百姓家,男人还三妻四妾呢。” “若是你给我生个儿子,那也不必多说,但三年前你只生了荣荣这一个孩子,你觉得交待得过去吗?” 听着齐王冰冷无情话,齐王妃倏然瞪大了眼睛。 眼泪,一颗颗的砸在了手背上。 她指着齐王的鼻子,声嘶力竭的说道:“王爷,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为什么只生了荣荣一个孩子,你不比我更清楚?” 当年她怀着身子,跟齐王出门。 却不慎遭到了刺杀,危急关头,是齐王妃挡在了齐王面前。 那一剑从她的腹部穿过,再偏一寸她肚子里的孩子和她,就没有命了。 太医拼尽全身力气,才保下了她们母女。 命虽然捡回来一条,但是她的身子受损,再也无法受孕了。 此事,皇后和皇上满皇室皆知。 如今齐王却拿她生不出孩子来挑她的理,这让齐王妃如何受得了? 齐王妃的控诉,让齐王有些难堪。 救命之恩是真的,只是这些年他也在弥补齐王妃啊。 他的宅院干干净净的,没有乱七八糟的通房和妾室。 甚至连个暖床的丫头都没有。 齐王觉得自己,做的够好了了。 看着哭成一团的齐王妃,齐王叹了一声,伸手去揽她的肩往怀里带:“芷兰,我是王爷,若是没有儿子将来我如何继承大统?” “就算纳了侧妃也威胁不到你的地位,她们只是我生育的工具而已。” “你走开。”受到打击的齐王妃挥手推开齐王。 他本就坐在靠床沿的位置,没有防备齐王妃会推他。 身体突然失去平衡,齐王一下子栽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他的头撞到了桌角,顿时血流如注。 齐王妃没想到无心之举,竟使齐王受了伤。 “王爷。”她惊呼一声急忙下地查看齐王的伤,却摸到了后脑勺一手的血。 齐王妃懵了,齐王也怒了。 “顾芷兰,本王是不是太给你脸了?”齐王怒目而视,神情扭曲。 那模样,恨不得把齐王妃生吞活剥了。 齐王甩袖离去,只留下齐王妃站在原地失神。 良久,她自嘲的笑了笑,可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流。 …… 翌日,齐王受伤的消息,便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 “真是反了她了,竟然敢打自己的夫君。”皇后气的面色发青,厉喝一声:“把齐王妃叫进宫来。” 不多时,齐王妃就进了凤牺宫。 她一出现,皇后就厉喝一声:“你给本宫跪下。” 齐王妃面色发白的跪在地上,眼里无光,似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这么多年,皇后屡次借着她生不出儿子这事磋磨她。 从前齐王妃看在齐王的面子上,都忍着不吭声。 她是皇后,又是她的婆母,她不敢顶撞。 齐王妃以为齐王知道她受了委屈,会维护她。 可现在她全明白了,齐王从来没有维护过她,甚至明知道皇后刁难,也没出手阻拦。 站规矩,罚抄佛经,这些都是家长便饭。 现在她不想忍了。 齐王妃想着自己曾经受的委屈,面容讽刺的看向皇后:“母后把儿媳叫进宫,不就是为了想问王爷受伤的事吗?” 皇后本想先给她一个下马威,然后再给个甜枣。 恩威并施,总能让齐王妃松了口。 纳侧妃的事才好往下进行。 却没想到,今天的齐王妃居然硬气起来了。 她居然敢顶撞自己。 皇后不由的瞪大了眼睛,冷眼看向齐王妃,问她:“你把自己的夫君打伤了,居然还跟没事人一样,齐王妃,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母亲想如何罚儿媳,直说便是,儿媳绝无怨言。”齐王妃微微挺直腰杆,语气强硬:“但是纳侧妃,我绝不答应。” 皇后都要被她气笑了:“你不答应,你有什么资格说不答应,就凭你娘家是丞相府吗?”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最好搞清楚你的身份,你现在是齐王妃,给夫君纳妾养育儿女,本就是你的本分,你居然还敢说不答应,你是想造/反吗?” 最后一句,皇后猛然拔高了声调。 她想以皇后的威仪,震慑齐王妃,逼得她低头。 没想到,齐王妃却抬起头来,目光平静的看着皇后,缓缓说道:“当初王爷求娶我的时候,说的是这一辈子只有我一个人,我为了王爷替他挡了一剑,才不能有孕。” “如今母后借着此事让我低头,恕儿媳不能答应,此生王爷只有我一位夫人,我绝不跟其他女人,共侍一夫。” 第387章 凭什么让她一人委屈 皇后一脸震惊的看着齐王妃,似是不明白。 从前那个好性子好拿捏的女人,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 她居然敢顶撞自己,还敢硬气的说,不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 她到底哪来的这么大胆量。 “放肆。”皇后气极之下,把桌上的茶杯拂到了地上。 齐王妃与她只有两米的距离,这一拂便把茶杯拂到了齐王妃身上。 滚烫的茶水,泼了她一头一脸。 齐王妃生生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可面皮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本宫看你,这齐王妃的位子是坐腻了,你若不想坐,有的是人大把争着抢。” 皇后眼里的冷意,几乎把人冻僵。 她在警告齐王妃见好就收,不要蹬鼻子上脸。 可齐王妃却似下了决心,缓缓摇头:“儿媳自小性子就倔,若是母后执意要给王爷纳侧妃,就休了儿媳吧。” 皇后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拿齐王妃怎么办了。 她若是可以休齐王妃,还能等到今天吗? 先不说她的娘家,就是齐王妃救了齐王这一条,她也动她不得。 可若是不给齐王娶侧妃,就没有子嗣。 没有子嗣,怎么夺得太子的位子? 皇后又惊又气,恨不得杀了齐王妃,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个脑袋这么轴。 所有人都认为齐王妃该松口,可却无人在意她的苦。 她没有儿子傍身,若是把侧妃生的孩子养在自己膝下,谁敢保证将来这孩子会不会真心待她。 前车之鉴,还少吗? 说她心胸狭隘也好,善妒也好。 总之,侧妃的事情不能轻易松口,便是答应,也要让她拿到有利的筹码。 若是没有,她宁可与齐王和离。 皇后被气的脑仁疼,她伸手撑着额头,指着齐王妃的鼻子,骂道:“滚。” 齐王妃行了跪拜礼,退了出去。 阳光照在她身上,暖融融的,可齐王妃却流了泪出来。 她不是不同意纳侧妃,只是齐王和皇后欺人太甚。 明明可以提前好好跟她说,却在背后捅她一刀,还要让她感恩戴德。 这窝囊气谁爱受谁受,她不受。 从宫里出来,还没歇上两口气,丞相府又来人了。 “王妃,丞相夫人来看您了。”丫鬟在一边小声的回道。 齐王妃眼里露出倦意,母亲这个时候来,还能为什么。 还不是为了来劝说她的。 “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见。”齐王妃果断拒绝,皇后自己施压不成,竟找了娘家人来劝她。 丫鬟一脸为难,正欲说话时,外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你还真是越来越猖狂了,连自己母亲都不见,那老身只能来见见我那王妃女儿了。” 顾夫人有诰命在身,又有丞相夫人这层身份。 她要进来,谁敢阻拦。 齐王妃只得起身迎接,不咸不淡的问道:“母亲来见我,无非也是来劝我的。” 她心里悲凉一片,他们眼里只有利益,无一人在乎她的感受。 “哼,劝你不应该吗?”顾夫人阴沉着脸,狠狠瞪了齐王妃一眼:“你身子受损,王爷一直顾着你的面子没有纳妾,可如今夺嫡在即,没有子嗣就没有筹码,你身为王妃不替王爷考虑,只有眼前的私欲,这是一个王妃的心胸?” 看着形容憔悴的女儿,顾夫人顿了一下,语气软了一些:“母亲不是不像着你,只是这事你的确错的离谱,几个侧妃而已,难道你还降不住吗?” 齐王妃苦涩的一笑,眼泪掉了下来:“若是王爷跟我提前商议,我未必不肯答应,可是他们先往我头上泼脏水,说我生不出儿子,再给我府里强塞两个人,如此羞辱,母亲也能接受吗?” 顾夫人神情微微一滞,这些皇后倒是没有跟她细说。 可是计较这些有什么用? 皇后金口玉言,她若下了旨谁敢违背。 齐王妃真是太蠢了,拿鸡蛋往石头上磕,还不是自己头破血流。 “你身子受损这是事实,也算不得泼脏水,此事你不必再倔,你挣扎也无用,还不如顺从一些,让齐王多多疼惜你一些,对你愧疚一些,往后你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顾夫人实在想不明白,她的女儿脑子怎么一点也不灵活。 偏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逼。 本以为劝了半天,齐王妃能听进去一些。 却没想到,她依然固执的摇头:“女儿无法接受,若是靠着那点微薄的恩情过日子,我宁可带着荣荣离开齐王府。” “你,你胡说什么……”顾夫人气的身子都抖了,苦口婆心的劝道:“若是你再如此固执,以后只有吃不完的苦头。” “母亲的教诲女儿记下了,别的事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个不行。” 顾夫人见此,气的不再说话了。 只狠狠的丢下一句:“你这是在自寻死路,跟皇家对着干,你有几条命?” 若是皇上和皇后足够心狠,有几百种法子让她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能由着齐王妃拿捏着把柄威胁他们吗? 顾夫人感觉心里不安极了,想到齐王妃吃软不吃硬,便软了语气:“芷兰,你不要再犟了好不好,就当母亲求你了。” 若是齐王妃惹怒了皇后,丞相府必定也会受到牵连。 为了整个丞相府和她的几个儿子,顾夫人只能求齐王妃松口。 齐王妃一脸震惊的看着她:“母亲,我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就不为我考虑考虑呢?” “我若是不为你考虑,还能过来劝你?” “既然为我考虑,哪怕你在皇后面前为女儿争得些什么,我也认了,可你只拿一张嘴就来让我松口,这是劝吗?这是拿你的身份来向我施压。” 齐王妃失望极了,当初为了顾家,她不得不退了青梅竹马的亲事,嫁给了齐王。 这些年,她背着骂名过了这么多年。 人人都说她是忘恩负义,为了荣华富贵攀上了齐王府。 可他们哪里知道,什么齐王妃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她所求的,不过是和喜欢的人共同过日子而已。 可到最后呢,委曲求全的是她。 牺牲了自己的,也是她。 如今为了储位牺牲的,还是她。 从未有人问过她的想法,她的意见。 她所求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尊重啊。 哪怕齐王率先好好与她说,给足她面子和尊重,她能不松口吗? 第388章 老将军进宫面圣 顾夫人又劝了齐王妃一阵,她还是不松口。 一怒之下,顾夫人放下狠话:“若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再劝你了,只是有一句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被齐王休弃或是和离,我丞相府的大门你也不能进,我顾家没你这样的女儿。” “母亲?”齐王妃一脸惊讶,她似是没想到顾夫人如此绝情。 然而,顾夫人冷冷一哼就离开了。 齐王妃颓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她在想,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 玄王府。 林姝正在对府里的账目,却见大门处一道高大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景桓面色冷沉,进来后就让院里的人都下去了。 林姝神情微微一滞,景桓已经到了跟前儿。 “怎么了这是?”林姝惊讶的问道。 景桓在椅子上重重的坐了下来,面上带着怒意:“皇后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她要为齐王纳侧妃,竟把主意打到了沈玉芝和周长月的身上。” 啪的一声,林姝把算盘重重的扣在桌子上。 她冷着脸,问道:“此话当真?” “福公公托人带的口信,假不了。”景桓显然也被此消息气的不轻,眉头都皱了起来。 “皇后真是好手段。”林姝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碾出来的:“外祖父刚刚官复原职,顾家掌着户部,皇后这是要把将军府和玄王府还有户部,全都钉死在齐王的船上。” 做人,未免也太无耻了些。 她站起身,面色冷沉的就要往外走。 景桓急忙问道:“去哪?” “将军府。” “我同你一起。” 林姝和景桓赶到将军府时,就看见外祖父在屋内踱步,苍髯下的面容被烛火染成了铁青色。 看到他们二人出现,沈老将军微微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外祖父,我们都知道了。”林姝心疼他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还要操心这样的事。 沈老将军的声音像饱经风霜的老松,他摆了摆手,道:“皇后这招,是要拉玄王府一起下水啊。” 只要沈玉芝成了齐王侧妃,那玄王府和将军府,就成了齐王的助力。 不管林姝愿不愿意,她都得被皇后牵着鼻子走。 烛火在眼底灼烧,映得林姝瞳孔里翻涌着暗潮。 她对着沈老将军说道:“我们只是其次,倒是玉芝姐姐性子刚烈,若被逼婚她必不会答应。” 沈玉芝是将门子女,自小就耳濡目染沈老将军的气节。 沈家女,宁死不做妾。 侧妃说的好听,其实跟妾没什么两样。 更何况,他们也知道皇后的打算。 娶侧妃进门,也只是为了延续香火。 若是真的生了儿子,便会抱到齐王妃膝下养着,到时候母子分离,说不定还会去母留子。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遇到过。 沈老将军忧心的便是这个,他颓然的坐在椅子里,叹了口气:“我又何尝忍心让玉芝受那样的委屈……” 说到后面,他已经哽咽的发不出声音了。 林姝想了想,忽然道:“外祖父,我倒是有个计策。” “哦,什么计策,说来听听。” “我们何不将计就计,主动向陛下进言,提议由朝廷为适龄贵族女子举办一场择婿宴?” 林姝的话,让沈老将军眼前一亮。 他不由的拍着大腿,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以往朝中每隔几年就要举办赏花宴,看似是赏花,实则是为这些贵女觅夫君,若是我们能先一步让皇上办了此宴,皇后的阴谋就打了水漂了。” 景桓也连连点头:“此计甚好,事不宜迟我马上进宫一趟。” 沈老将军却摆了摆手:“这事你去不合适,还得老夫出面才行,皇上一直愧对沈家,由我去卖这个脸,此事才会事半功倍。” 林姝和景桓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事不宜迟,外祖父你不如连夜进宫。”林姝提议道。 老将军点了点头,起了身:“老夫这就去宫中走一趟。” 林姝和景桓全都悄悄松了一口气,万幸皇后还没有来得及跟皇上提此事。 否则,就难办了。 …… 更鼓声交替。 乾清宫的铜兽香炉吞吐着龙涎香,仁帝披着明黄锦袍批阅奏折。 烛火下,仁帝的脸上露出疲惫之色。 他打了个哈欠,将毛笔放在置于笔架上。 立马有宫婢上前为他捏肩,按摩。 仁帝微眯着眼睛,一脸惬意。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福公公的声音:“皇上,沈老将军求见。” “他来干什么?”仁帝睁开困倦的眸子,本想不见,可想到对沈老将军的亏欠,便道:“传他进来吧。” 不多时,沈老将军在福公公的带领下,到了仁帝跟前。 他屈膝跪倒在地,声音低沉:“臣,叩见皇上。” 仁帝忙摆手:“老将军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福公公搀扶沈老将军起身,落了座,又给他奉了热茶上来,这才退到一边。 烛火照着仁帝的脸,更得皱纹更深了,老将军暗暗惊讶,仁帝的脸色暗突突的,还不及他这个老人家红润。 身为帝王,着实辛苦。 “沈老将军,不知深夜前来,所谓何事?”仁帝笑眯眯的问道。 沈老将军面上露出羞愧的神色,对着仁帝微微一笑:“臣之前回京时,皇上曾问臣想要什么补偿,那时臣的确没有想要的东西,可是如今有一事,却不得不劳烦皇上为臣做主了。” “哦,是何事?”仁帝知道沈老将军一生清贫,对钱财视若粪土。 他实在想不出,沈老将军所求的是什么。 沈老将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回道:“是臣家中的不肖子孙,臣有三子大儿子已经成亲,膝下有个女儿因受我们连累,到现在还未嫁出去,臣是想着借皇上的光,给我那孙女择个夫婿。” 原来是这个,仁帝哈哈的笑了起来:“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原来是小事一桩,说吧你看上谁家的儿郎了。” “皇上误会了,老臣哪里敢挑别人,并未有中意的人选,臣是想着总不能因为小孙女一个人,就让皇上如此兴师动众的择婿,倒不如趁此机会,由宫中举办赏花宴请所有的未婚官眷,都来参加,让他们自己挑去。” 说到这里,沈老将军期待的看着仁帝:“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﨔 第389章 皇后险些被气死 仁帝沉吟了一下,沈老将军说的话,并无过分之处。 若是举办宴会的话,的确能凑成不少姻缘。 还能增进君臣之间的关系,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这是好事啊,朕有什么不答应的,就这么定了。” 沈老将军喜出望外,忙跪倒在地,叩谢皇恩:“多谢皇上,多谢皇上。” “快起来吧。”仁帝心情很好,让沈老将军起了身。 此次宴会不仅能让沈老将军满意,几个皇子的婚事也能得到解决。 甚至齐王的侧妃,也能敲定人选。 这哪里是一举两得,简直是三得。 事情办完,沈老将军便出了宫。 待他走后,仁帝陷入了沉思,正想着让皇后过来商议此事,皇后却到了。 皇后手上端着参汤,进了乾坤殿:“皇上,臣妾念及陛下辛苦,特意煮了参汤,皇上快尝尝。” 这还是皇后主动来献汤,仁帝的眼眸沉了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也不想把皇后想的那么不堪,可她的野心和欲望都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他也没有办法。 仁帝把参汤端了起来,很给皇后面子喝了两口,皇后立马眉开眼笑起来。 “皇后有心了。”仁帝把茶盏放在了桌上,面色温和。 这样的表情,皇后已经许久没有看到了。 若是仁帝对她念及一些夫妻之情,她也不至于跟皇上越来越疏远。 皇后苦涩一笑,收起了情绪,脸上重新堆满了笑容:“皇上,臣妾有件事,还需皇上拿主意。” “哦,什么事?”仁帝不在意的问道。 他身子歪斜着靠在椅背上,一条腿屈着,皇后坐在罗汉床的边缘,主动的为他按摩起另一条腿。 “臣妾想着办春日宴,让世家贵女们都来参加,好为皇子们挑选皇妃,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仁帝惊讶的看了皇后一眼,若非刚刚沈老将军才来过,他都以为两人是商议好的了。 “你心中可有人选了?”仁帝问道。 皇后心头一惊,仁帝看似不经意的问,实则最讨厌后宫干政。 若是让皇上知道她的小心思,定会发怒。 皇后摇了摇头:“臣妾能有什么人选,无非是想借着宴会好好相看,若是有看对眼的再来求个恩典,也算是一桩佳话。” 这话说的十分漂亮,正合仁帝的心意。 他面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夸赞道:“还是皇后想的周到,就算你不来,朕也准备去着人传你。” “哦,皇上也跟臣妾想到一块儿去了?” “沈老将军刚刚进了宫,想让朕为他的小女挑个夫婿,但又怕太出风头,故而让朕办春日宴,给那些未婚男女一个相处的机会,朕已经允了。” 听到这个消息,皇后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她眼睛瞪大了几分,声音不自觉的拔高了:“皇上真的允了?” “君无戏言,朕还能说谎不成?”仁帝皱起了眉,刚刚才夸皇后贤惠,转眼脑子就又糊涂了。 她在质疑什么? 简直放肆。 皇后自知失态,急忙告罪:“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只觉得,太意外了。” 能不意外吗? 人选都定好了,却因为沈老将军哭诉,断了她的路。 皇后紧紧的攥着拳,恨不得把沈老将军这个老匹夫碎尸万段。 仁帝看到皇后隐忍的样,就知道她又在算计什么了。 一个春日宴,她也能算计。 也不知道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什么。 仁帝越看她越觉得烦躁,挥了挥手,道:“朕乏了,你退下吧。” “臣妾告退。”皇后有些失魂落魄的出了乾坤宫。 她的脸色一沉,声音里满是杀意:“沈知节这个老东西,他是怎么知道本宫要打沈玉芝主意的?” 这些都只是她初步定的计划,知道的没几个人。 可消息却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了出去。 还准确的飞到了将军府。 沈知节这个老东西,更是反将了她一军,皇后快要气死了。 凤牺宫里的人都噤若寒蝉,没一个敢吱声的。 他们也在纳闷,这消息是如何走露风声的。 屋内婢女跪了一地,皇后看着实在心烦。 她疲倦的手撑着额头,下了命令:“都拖下去。” 宫婢全都害怕的连连求饶,皇后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她宫里的事都能传出去,这些人无论是不是内鬼,都留不得。 心腹嬷嬷则是吓的面色发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就是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背叛皇后娘娘啊。” 皇后微微睁开眼,看向跪在她面前的嬷嬷。 对方一脸惊慌,眼里噙着泪花,吓的面色扭曲。 她冷冷瞪了对方一眼:“若是本宫怀疑你,你还能跪在这里吗?”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心腹嬷嬷吓的手脚发软,连站都站不稳了。 皇后冷眼睨向她:“本宫本想今天去向皇上讨个恩典,却被沈知节那个老匹夫给坏了本宫的大事,你说本宫该怎么办?” 心腹嬷嬷是皇后的左膀右臂,一直为皇后出谋划策。 嬷嬷想了想,说道:“娘娘何不当众对沈家和顾家抛出橄榄枝,她们两人愿不愿意那是其次,重要的是让那些夫人知道,她们是皇后娘娘看中的谁。” “老奴倒要看看,娘娘看中的人,谁敢抢。” 皇后闻言,赞赏的看了眼嬷嬷:“要不怎么说本宫信任你呢,凤牺宫换了多少人,本宫都舍不得换你,只有你甚得本宫的心。” “能被娘娘看中,是奴婢的福气。”嬷嬷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眼里满是欢喜。 “起来吧。”皇后声音慵懒的道,她褪下腕上的镯子,塞到了嬷嬷的手里:“这事就由你去办,记住务必办得漂亮。” 嬷嬷惶恐的接过镯子,声音都激动了:“老奴定竭尽全力为娘娘把事情办好。” 皇后满意的笑了:“行了,你下去吧。” 这一夜,皇后睡了个好觉。 然而天一亮,齐王妃就进了宫,在殿外直挺挺的跪着。 宫女慌乱的进了皇后的寝殿,说道:“娘娘不好了,齐王妃跪在殿外,求娘娘准许她和离。” 﨔 第390章 齐王妃撞柱 凤牺宫外,齐王妃身姿笔直地跪在那儿。 衣袂在风中微微飘动,面上虽瞧着平静,可眼中却透着一股决绝。 她身旁的宫女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整个凤牺宫外,安静得只能听见偶尔传来的风声。 “皇后娘娘,臣妾恳请与齐王和离。” 齐王妃的声音清脆,在空旷的宫门前传得老远。 这话一出口,周围伺候的太监宫女们都惊得变了脸色,偷偷打量着这位胆大包天的齐王妃。 齐王妃真胆大包天,居然要跟齐王和离。 还逼到了皇后娘娘的殿前。 凤牺宫内,皇后听到宫女的禀报,原本笑着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手中正端着的茶盏被她重重搁在桌上,茶水溅出,皇后气的柳眉倒竖。 “你说什么,齐王妃要和离,她好大的胆子!” 皇后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愤怒,齐王妃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她居然要和离,哪来的这么大脸面。 向来只有皇室休弃女子,还从未出过和离的事。 “回娘娘,千真万确,齐王妃此刻就跪在宫外呢。”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打着颤。 皇后猛地站起身,她在殿内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这成何体统!皇家的颜面都要被她丢尽了!” 宫人们全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走,本宫倒要去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皇后一甩手帕,抬脚就往宫外走去。 凤牺宫的宫门缓缓打开,刺眼的阳光洒进,齐王妃微微眯了眯眼,却依旧稳稳地跪在那儿。看到皇后出来,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声音清脆:“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齐王妃,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和离,你当皇家的婚姻是儿戏吗?” 齐王妃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直视皇后的眼睛:“娘娘,臣妾与齐王夫妻情分已尽,如今这般貌合神离,于皇家颜面也无益处,还望娘娘成全。” “大胆!”皇后气得浑身发抖,“你这是在指责齐王吗?皇家的事,岂容你一个妇道人家在这里说三道四!” “身为王妃心胸如此狭小,区区小事就要闹和离,你当皇室是菜市场由着你的性子来吗?” 齐王妃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娘娘明鉴,臣妾不敢。只是臣妾实在无法再这样生活下去了。” “哼,本宫看你是被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 皇后怒极反笑,“来人,把齐王妃给本宫赶出去!以后没有本宫的传唤,不许她再踏入宫门半步!” 立刻有几个太监上前,小心翼翼地对齐王妃说:“齐王妃,请吧。” 齐王妃深深看了皇后一眼,又行了一礼,这才缓缓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身姿挺直地离开了凤牺宫。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皇后冷哼一声:“不知所谓,皇家的颜面,岂容她这般践踏。” 齐王妃被太监们驱赶着离开凤牺宫,她的脚步踉跄,脸上带着自嘲的笑。 身为王妃,却连最起码的尊严都没有。 宫人们纷纷侧目,窃窃私语如针一般刺向她。 “这齐王妃,竟要和离,真是丢皇家的脸。” “就是,皇家的婚姻岂是她能随意处置的。” 行至宫门处,她回首望向那巍峨的宫殿,红墙金瓦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可在她眼中,这不过是困住她的牢笼。 齐王妃眼里闪过悲伤之色。 “罢了,这世间已无我容身之处。” 她缓缓看向宫门旁的一根石柱,宫女察觉到不对劲,惊恐地问道:“王妃,您要做什么!” 说罢,便欲冲过去阻拦。 可齐王妃仿若被定住一般,脚步不停。 就在宫女快要触碰到她时,齐王妃猛地转身,用力将丫鬟推倒在地。 “不要过来!”她声嘶力竭地喊道,脸上满是泪痕。 宫女摔倒在地,眼中满是恐惧与不解:“王妃,您不能啊!” 齐王妃却不再理会,深吸一口气,将头狠狠撞向石柱。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她的身体缓缓倒下,鲜血从额头流出,在地面蔓延开来。 那一瞬间,时间仿若静止,周围的宫人们都被这一幕惊呆了,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呼。 “齐王妃撞柱啦!” “快来人啊!” 呼喊声此起彼伏,整个宫门处瞬间乱作一团。 她的丫鬟连滚带爬地跑到齐王妃身边,抱起她的身体,哭得撕心裂肺:“王妃,您醒醒啊,您怎么这么傻……” 皇后刚回到殿里,就听到宫女再次来报:“皇后娘娘,不好了,齐王妃撞柱了……” “你说什么?”皇后脸上的血色顿时全无,心头慌乱成一片。 可她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齐王妃这个贱人,她怎么敢的,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撞柱。 那不是说明,她在皇室受了苛待? 齐王的名声岂不是被她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皇后再也坐不住了,命令道:“来人,快,快去请太医。” 齐王妃不能死,最起码不能死在这个时候。 宫中太医倾巢而出,奔向凤牺宫。 齐王妃撞柱的消息自然是捂不住的,很快就传到了仁帝的耳朵里。 仁帝也颇为惊讶:“撞柱,好端端的怎么会撞柱?” 海公公在他耳边低语道:“是齐王妃无法接受齐王殿下要娶侧妃的事,今日进宫求皇后娘娘准许她和离,娘娘没有应允,齐王妃一个想不开,便撞了柱。” 听到这里,仁帝气的太阳穴突突的疼。 他重重的把奏折扔到桌子上,怒道:“简直放肆,放眼皇室哪个皇子不是三妻四妾,她生不出儿子,还不让齐王纳侧妃,难不成是想让齐王府绝嗣不成?” 海公公缩着脖子,哪里敢搭话啊。 “去,把齐王给朕叫进宫来。”仁帝气的背着手在乾坤殿内来回踱步,脸色铁青:“连内宅都无法安置好,他当的什么王爷。” 海公公白着脸退出了殿外,立马唤来了小太监:“快,快去把齐王殿下叫进宫来。” 小太监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开了。 﨔 第391章 送齐王妃去庙里清修 “真是要了命了。”海公公看着远处的景色轻轻低语,脸皱成了苦瓜:“齐王妃也是,好端端的撞什么柱啊。” 齐王来的很快,当他踏入殿内时,正对上仁帝阴鸷的目光,后颈瞬间渗出冷汗。 “儿臣,给父皇请安。”他跪在地上,内心忐忑一片。 怎么也想不明白,齐王妃怎么就那么心胸狭隘,把事情闹的如此僵。 “你可知罪?”仁帝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朕赐婚的王妃当众求合离,最后竟以死明志,整个皇室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一边说,一边把龙案上的奏折,狠狠的砸在了齐王脸上。 齐王没敢躲闪,锋利的边缘砸破了他的眉骨,血顿时流了出来。 “儿臣管教无方,请父皇责罚。” 仁帝猛地起身,指着他的鼻尖骂道:“皇后也是为了皇家子嗣考虑!可你倒好,连枕边人都降不住!” “闹出这般丑闻,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皇室?他们会说皇室苛待王妃,说你薄情寡义。” 齐王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血从眉骨滴落,却连擦一下都不敢。 “父皇息怒,儿臣定会妥善处理好此事。” “妥善,你的妥善是什么,是能安抚好齐王妃,还是顺了她的意不纳侧妃,亦或是跟齐王妃和离?” 一连串的问题,砸的齐王晕头转向。 他抿着唇想了想,回道:“父皇,儿臣是不会与王妃和离的,但是王妃对儿臣心有怨怼,若是强行把她留在王府,只怕她还会故计重施,儿臣想,想……” 说到这里他小心的看了一眼仁帝,想到齐王妃最近的所作所为,他早已经厌烦不已。 于是咬了咬牙,干脆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儿臣想送王妃去庙里清修,王府不能没有子嗣,儿臣娶侧妃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啊父皇。” 齐王以头抢地,跪伏着久久不愿起身。 仁帝被吵的头疼不已,可听着齐王的话,心情反而慢慢平静下来。 让齐王妃以生病为由去清修,倒也是个可行的法子。 若是她能想明白,再将她接回来。 毕竟是丞相府的嫡女,岂能说废就废。 仁帝看齐王的眼神不再像刚才那般凶神恶煞,他挥了挥手,道:“你先起来。” 齐王平了身,海公公立马有眼力见儿给他递了一方帕子:“王爷,你快擦擦脸吧。” “多谢父皇。”帕子虽然是海公公递的,但若没有仁帝的示意,海公公岂能多管闲事。 齐王谢了恩,仁帝的怒气倒是小了一些。 他对着齐王说道:“虽然你的提议是个法子,但还是给齐王妃一个机会,若是她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便将她接回府好好养伤,若是不能……” 仁帝停顿了一下,眼里露出坚决的神色:“就送到庙里清休。” 机会他给齐王妃了,就看她能不能抓得住。 毕竟是皇家的儿媳妇,不好把事情做的太绝。 齐王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就马不停蹄的前往凤牺宫。 他一边拿着手帕擦着额头的血,一边问引路的小太监:“齐王妃如何了?” “回王爷的话,王妃已经被太医救回来了,眼下还在皇后娘娘那儿,人还没有醒。”小太监恭敬的回道。 齐王点了点头,心中有了主意。 齐王妃自戕的事,绝不能传到宫外。 凡是知道此事的人,都得死。 他大步走进凤牺宫内,皇后已经焦急的在等着他了。 看到齐王眉骨上的伤,心疼的泪险些落了下来:“皇儿受苦了,都是顾芷兰这个贱人,若不是她自戕,也不能连累你受父皇责骂。” 齐王不在意的道:“母后,稍安勿躁。” 他看了一眼宫内的人,命令道:“你们,都退下去。” 殿内的宫女,全都退了出去。 皇后一脸莫名,问道:“你这是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跟母后说?” “母后,今天的事绝不能传出宫外。”齐王眼里露出狠色,皇后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是几个宫女和小太监,死便死了,用得着你如此小心翼翼的,母后帮你处理了便是。” 齐王点了点头,又道:“父皇的意思,是再给她一次机会,若是她能回心转意最好,若是不能,也只能如此了。” 说到这里,齐王眼里露出痛苦之色:“只是可怜了我的荣荣,自小没了母妃。” “是她没有福气,荣荣离了她反倒是好事,一个懦弱的母妃能教导出什么好孩子。”皇后给齐王吃了一颗定心丸:“若是你不放心,本宫就把荣荣接到皇宫里来,由本宫亲自教导。” 齐王听到这话,脸上露出舒展的笑容:“多谢母后。” 这时,宫女从殿外走了进来,对着皇后恭敬的道:“皇后娘娘,齐王殿下,齐王妃醒了。” “母后,儿臣去看看王妃。” “去吧,你也不必对她有好脸色,免得她登鼻子上脸。”皇后冷哼一声,对齐王妃的所作所为厌恶到了极点。 她想以自戕的方式逼自已让步,简直是痴心妄想。 齐王退了出去,很快到了偏殿。 里面有浓浓的汤药味儿,大床上,齐王妃躺在那里,额头缠着纱布。 血从纱布里殷出,她面色苍白的躺在那儿,脸色透明的像一张纸。 听到屋内的动静儿,齐王妃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来人是齐王。 眼里迸出亮光,可很快这抹亮光就消失了。 她从齐王的脸上没有看出心疼,有的只是冰冷和厌烦。 他在怪自己惹出这么多事端,被她连累。 齐王妃也暗恨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再撞的力道大一些,也好过如此憋屈的活着。 “王妃,可好些了?”齐王的声音说不出的冷漠。 他于床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齐王妃,眼里没有半分怜惜之色。 有的是只是漠视和厌烦。 齐王妃不想看齐王的脸,侧过头去不说话。 可是眼泪却顺着眼角滴落。 “你何必做出如此极端的事呢,你我二人非得走到这一步吗,你就那么想要离开我吗?”齐王轻声问道。 﨔 第392章 人走茶凉 齐王妃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空洞的看着齐王。 虽然已经知道了结局,可是她的心还是如刀割一般疼。 她为了齐王,险些丧命。 到头来,却只换来这么个结果。 齐王看到齐王妃睁开了眼睛,还以为她想通了:“芷兰,你不要再倔了,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知道的我没有子嗣,父皇和母后根本不会同意。” “纳侧妃的事,势在必行,你以后好好跟她们相处,不要为难她们,后宅安宁,比什么都强。” 齐王妃的眼泪不停的滑落,听着齐王锥心刺骨的话。 她嘴角勾起嘲讽的笑。 “我从未想要为难任何人,是你们一直在逼我。” 他们逼她纳侧妃,逼的她走投无路。 哪怕是撞柱,都没有改变他们的想法。 齐王妃彻底寒了心,对着齐王说道:“你我二人,好聚好散吧。” 闻言,齐王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我与你说了这么多,你竟还是一意孤行?” “你可知道,为了你我跪在父皇面前,还被打破了头,你就不能为我考虑一下吗?只是两个侧妃而已,又不是要了你的命,你怎么这么自私?” 齐王妃只觉得胸腔里涌动着一团火,这团火烧的她几欲崩溃,理智全无。 她撑着身体看向齐王,用尽全身力气,打了他一巴掌:“凭什么,凭什么让我委屈?” 啪的一声响,齐王被打懵了一瞬。 等他回过神后,才明白被齐王妃打了。 看着眼前暴怒的齐王妃,齐王只觉得她不可理喻。 所有皇子都可以三妻四妾,凭什么他不能? 齐王也不忍了,他咬了咬后槽牙,发狠的说道:“本王看你是被撞昏了头,从即日起你就去寺庙清修吧,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你再回来。” 齐王妃无声的笑了,她早该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竟然还心怀侥幸,妄想齐王为她说上两句好话。 结果,她输的一败涂地。 齐王气呼呼的走了,还带走了给齐王妃的补药。 出了门后,他才发现药包还在手上。 本来是想哄哄齐王妃的,现在他越看越碍眼。 随手将东西丢进了池塘里。 他是失心疯了,才会理那个疯妇。 齐王去找皇后,他冷着脸走进来,皇后就知道两人没谈拢。 “本宫说什么来着,你那个王妃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本想劝你别理她,但念及你们夫妻一场,也不好强行阻拦,如今你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倒也省了本宫的口舌。” 皇后阴阳怪气,夹枪带棒,数落了齐王一顿。 她还没有见过哪个王妃,早踩在王爷的头上的。 也就齐王好性子,宠着她。 谈崩了也好,把齐王妃送到寺庙,正好可以娶侧妃进门,好为齐王延续香火。 齐王低着头没有说话,直到皇后说累了,才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儿子听母后安排。” 言下之意,他也不再理会齐王妃了。 她的生死,与他无关。 皇后淡淡的应了一声:“你只管安心等着娶侧妃,剩下的事母后自会安排好。” “多谢母妃。”齐王恭敬的行了一礼。 皇后见他面色憔悴,便让他下去歇息了。 待齐王走后,皇后下了命令:“吩咐下去,就说齐王妃染了重病去庙里清修,即刻把她送走。” 她现在是多看一眼齐王妃,都觉得碍眼。 宫人速度很快,涌进了齐王妃的殿里,把她搀扶了起来。 一个年长的嬷嬷,对着齐王妃趾高气扬的道:“皇后娘娘命老奴送王妃去庙里清修,待到王妃病体痊愈了,再接您回来,这些日子,你就辛苦一些吧。” 她眼神示意宫女,让她们搀着齐王妃往外走。 齐王妃头上还缠着带血的纱布,脸色憔悴。 两眼空洞的如同失了灵魂一般。 谁看了,都觉得心疼。 这可是王妃啊,说抛弃就抛弃了。 便是养个猫猫狗狗,还有几分感情呢。 齐王妃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由宫女搀扶着慢慢往外走。 她头疼的厉害,脚上使不上力。 半天,都走不了几步。 嬷嬷的大嗓门响了起来:“王妃,你还是动作快一些吧,别误了时辰。” 从皇后把她要送走那时起,齐王妃就是个废人了。 还想以后接回来,做梦吧。 嬷嬷又怎么会对她客气。 她看齐王妃走不动,便对两个宫女骂道:“你们是死人呐,王妃走不动,你们不会用点力?” 宫女被嬷嬷的骂的脸色一白,心疼的看了齐王妃一眼,低声道:“王妃,对不住了。” 两人连拖带拽,把齐王妃拽出了门外。 就如同拖一条死狗一般。 到了马车上,齐王妃就晕死过去了。 马车载着她出了京城,一路往护国寺的方向奔去。 几日后,齐王妃去寺庙清修的事就传开了。 丞相府听到此事,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齐王妃惹怒了皇上和皇后,没有连累他们就不错了。 哪里还敢为齐王妃说话。 丞相只是懊恼的说了一句:“养她这么大,嫁到王府这么好的门第,她竟也不珍惜,可恨我只生了一个女儿,若是再有一个女儿,绝不能落到如此地步。” 他膝下有三子一女。 齐王妃是府里唯一的女儿。 丞相只恨齐王妃没有为几个哥哥们争得前程,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顾夫人也连连叹气:“她是我的女儿,我能不心疼吗,只是她性子太倔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如今落得这般田地,也是活该。” “我只心疼荣荣小小年纪,就没了母妃。”丞相叹息一声。 “一个黄毛丫头有什么好心疼的,再不济她也是郡主,等她长大了若是想母亲,把人接回来便是。”顾夫人话里话外,都是嫌弃。 还是儿子好,不惹她生气,还能传宗接代。 齐王府的事并没有传的风风雨雨。 外头的人只知道齐王妃病重,去了寺庙清修。 只有少部人知道,这是皇后为了给齐王娶侧妃,清理齐王妃这个拦路石呢。 很快,就到了赏花宴。 皇后邀请了众多贵女前来参宴。 众人惊讶的发现,沈老将军的小孙女,也在其中。 除此之外,还有户部尚书的女儿,顾长月。 第393章 皇后选侧妃 御花园里,无数珍贵的牡丹争先开放。 层层爹爹的花瓣饱吸了暖阳,呈现出一种近乎燃烧的浓烈色泽。 空气里浮动着甜腻的芬芳,贵女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眉浅笑,眼波流转。 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却是顾长月和沈玉芝。 顾长月一袭劲装,长发梳成马尾,不着胭脂不着首饰。 行走说话间,大刀阔斧。 如同男子一般。 贵女们见了她,全都纷纷躲避。 而沈玉芝一袭素衫,面色发黄神情憔悴。 走两步,便要喘三声。 病恹恹的模样,似是随时都能死在园子里。 “咳咳,咳咳咳……”沈玉芝用手捂着帕子,剧烈的咳嗽起来。 皇后一身明黄宫装,威仪天成。 唇边噙着雍容的笑意,目光如温润的暖玉,缓缓扫过席间一张张娇艳如花的脸。 她指尖轻点着青玉盏边缘,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贵女们的耳朵里:“今日风景正好,本宫瞧着你们这些花儿一样的姑娘,心里也欢喜得很。齐王如今为国分忧,身边也需个知冷知热、能襄助他的人……” 话未说完,皇后便顿住了。 只见沈玉芝正扶着树咳嗽,她颤巍巍的抖开手帕。 上面赫然出现一滩鲜血的血迹。 皇后的心头一震,面上露出慌乱。 沈老将军的小孙女,竟是个病秧子? 她暗暗撇嘴,没用的东西。 到手的福气都拿不住。 而后,皇后又看向顾长月。 见她一身劲装装扮,正在跟齐王说话。 她面色一缓,还好齐王主动,能拉拢住户部尚书,也是好的。 然而还没等皇后的笑意放大,却见顾长月一拳打在了齐王的胸口。 皇后大惊失色,怒意瞬间袭上心头。 简直放肆,居然敢当众打齐王。 正要把顾长月叫过来问话时,却见齐王尴尬的笑了。 他揉着胸口,对顾长月拘了一礼:“顾姑娘武功高强,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怎么回事?”皇后问身边的嬷嬷。 嬷嬷凑近她耳边,低语一声:“顾姑娘放话,若谁能赢得了她,她便把千里马拱手相让。” 齐王喜欢马,马厩里养的都是名马。 却没有一匹能称得上千里马。 顾长月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匹,馋的他心痒难耐。 他想要看看千里马,顾长月便趁机提出要求,若是能赢得了她,就把马送给他。 齐王信心满满,他不认为自己能输给顾长月。 也笃定,嫁到齐王府是每个贵女的愿望。 便答应了顾长月的要求。 结果,没出三招,他就被顾长月打飞了。 皇后听到这里,脸都黑了。 一个病秧子,一个男人婆。 把她们娶回齐王府做什么? 是天天伺候汤药,还是看着齐王被打? 皇后脸色沉了下来,四周的人也大气不敢出一下。 齐王虽然没了面子,但当着众多人的面也不敢吊脸,怕别人说他小气。 只得赔着笑脸,对着众人说道:“无妨,无妨,只是切磋一下,没想到顾小姐这么厉害。” “承让了。”顾长月丝毫没有扭捏,大方的承认了。 此举看得皇后眉头都拧了起来,顾长月,她是绝不会让她进入齐王府的。 她往园子里扫了一圈,看到了御王。 他着一袭白月松鹤长衫,气宇轩昂。 御王今年都二十二了,还未娶妻。 皇后又看了眼顾长月,见她一副男人婆的模样,倒是跟御王这个书呆子挺般配。 若是两人成了婚,小日子肯定精彩。 一想到御王鸡飞狗跳的日子,皇后的心也不纠结了。 刚刚的郁气,也烟消云散。 随后,又点了几个鸳鸯谱,就让众人散了。 至于沈玉芝,皇后从头到尾都没再看她一眼。 仁帝传皇后过去问话:“今天可有相中的女子?” 皇后回道:“倒是有两个。” “哦,是谁家的?” “大理寺卿家秦原的女儿,秦澜。”皇后回道。 周知昌的案子结案后,秦源就升职了。 如今的大理寺卿,就是他。 仁帝眉头微微一蹙,秦源是陆承晏的表舅。 虽说陆家一案没有牵扯到他,但心里总是有个疙瘩。 皇后也明白仁帝心中所想,不就是怕齐王结党营私吗? 她说道:“按说让秦姑娘当个侧妃是委屈她了,但她嫁的不是普通人家,而是身份显赫的皇族,也不算辱没她。” 侧妃二字,让仁帝眉头舒展开了。 也是,只是个侧妃,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点了点头,便是应允,又问:“另一个是谁家的?” “御史家的千金,林婉。” 仁帝点了点头:“相看好了,皇后就看着办吧。” 皇后给仁倒了杯茶,讨好的递到他面前,又说道:“除此之外,御王妃的人选臣妾也相看好了,户部尚书家的千金周长月,才貌双全,与御王年岁相当,臣妾看着挺不错。” 仁帝把茶接了过来,细细的想了一下:“周长月,朕对她有点印象,顾兆年对他这个女儿极为宠爱,要星星不给月亮,朕记得,她还会些拳脚是不是?” 皇后面上的笑容微微一滞,还以为仁帝不满意这桩婚事,便换了口风:“皇上若是不喜欢,那臣妾再相看相看。” 仁帝摆了摆手,阻止她说下去。 他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 沉着脸一副思索的模样。 皇后看得心里有些不安,以为仁帝会叱责她办事不利。 没想到,仁帝竟然说:“景宸性子太直,普通女子降不住他,就得找个能压得住他的,好好的让他换换脑子。” 提起御王,仁帝就有些生气。 他这儿子是个直脾气,说话从来不会拐弯。 时常气的他面色发青。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些年也没给他个官职,一直闲在府里。 只等立了太子以后,就把他赶到封地去。 免得在京城碍他的眼。 皇后悄悄松了一口气,她从来没有把御王当作对手。 就算让他娶了户部千金,以他那木头脑袋,也翻不出浪花来。 仁帝直接拍板,确定了御王的婚事,和齐王侧妃人选。 没多久,赐婚圣旨,就送到了各府上。 当顾长月接到圣旨后,整个人都懵了。 以她那天在赏花宴上的表现,别说侧妃了,就是京城世家都没人敢要她。 仁帝却把她赐给了御王,真是让她始料未及。 顾尚书却冲着皇城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老臣叩谢皇恩。” 他激动的老泪纵横,仁帝这赐婚圣旨,来的太好了。 这些天他都要愁死了,顾长月在赏花宴上那么一闹,都没人敢娶她了。 他还以为得养女儿一辈子,没想到仁帝替他解了这么大的难题。 传旨公公忙把顾尚书扶了起来:“顾大人,好好收拾一下,等着到日子办喜事吧。” 顾兆年转眼成了御王老丈人,这是一飞冲天啊。 然而,顾长月却咬着牙道:“我不嫁。” 第394章 顾长月算计御王 顾兆年转头看向身后,空无一人。 他四下搜寻了一番,才看见顾长月躺在树上,手里正拿着个果子啃。 见他看过来,顾长月吐出嘴里的果皮,重复道:“我不嫁。” 顾兆年着实愣了一下,而后脸色就铁青了。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顾长月,对着传旨公公歉意一笑:“劳公公跑一趟,小女吃多了酒在胡说八道,公公莫怪。” 传旨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顾尚书拱了拱手:“既然旨意已经传到,那奴才就告辞了。” “公公,请……”顾尚书对着公公做了个请的动作,传旨公公就离开了。 出了尚书府的大门,传旨公公就冷笑了两下:“要死啊这是,还敢说不嫁,这可是违抗皇命。” 吐槽完,小太监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尚书站在树下,指着顾长月气乎乎的道:“你不嫁谁嫁,不嫁就是抗旨,你想气死我?” “爹……”顾长月声音懒洋洋的唤了他一声。 面上,颇带着委屈讨好的模样。 看得顾尚书心都要化了,但还是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干啥?” “你这不是活的好好的么?”顾长月冲他嘻嘻一笑。 气的顾尚书左右看了一圈,拿起一个扫把就树上打了过来。 “小兔崽子,你成天就想气死我。” 顾长月稳稳的坐在树上,一点也不慌。 那扫把够不着她,即便够着了,顾尚书也舍不得打她。 正想着,屁股上挨了一下。 她哎呦一声捂住了屁股,探头朝下一看:“爹,你还真打啊。” “我打的就是你,你今年都二十了,已经是老姑娘了,再不嫁人就没人要你了。” 说到痛处,顾尚书拍着大腿嚎道:“我不能养你一辈子啊,将来你老了怎么办?” 顾尚书一想到她将来无人照料,心就碎成了一块一块的。 顾长月看老爹真的生了气,忙到他身边,劝道:“你能不能别哭了。” 她最怕的就是老爹哭鼻子,那可比小女子还难哄。 眼泪成串的往下掉,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泪水。 “不行,你若不是嫁人,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顾尚书铁了心的把要顾长月嫁出去,这次说什么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了。 顾长月叹息一声,用手抓住了头发生无可恋的点头:“好,我嫁。” 听她松了口,顾尚书眉开眼笑:“闺女,爹给你做红烧肉去。” 而后,他又从兜里掏出一个银袋子塞进她手里:“想买什么,你就买去,你娘留给你的嫁妆老爹没动,等你出嫁那天风风光光的把你嫁出去。” 顾兆年顿时雨过天晴,眼泪一抹就直奔厨房。 顾长月垂头丧气往外走,不行,她得去找林姝商议商议此事去。 嫁人,她从未想过。 尤其是,知道娘亲是怎么没的以后。 她就更不想了。 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老爹可怎么办。 顾长月骑着马往玄王府走,路过闹事的时候,她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未来夫婿,御王。 “哟,可真是冤家路窄啊。”顾长月想起上次在戏园子跟御王相遇的事,就心头冒火。 她好好一个姑娘,却被他夺了初吻。 气的她好几天晚上都没有睡着觉。 哪怕是睡着了,在梦里都想着怎么把御王给灭了。 今天倒是来了机会,御王一个人在大街上逛呢。 周长月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她跟在御王身后,故作不经意间跟他撞上。 “哎呦……”顾长月捂住了额头,御王则捂住了鼻子。 两人全都痛呼连连,御王拧着眉看向来人,看到是周长月,眉头舒展开了:“是你啊。” 他那即将过门的御王妃。 御王感觉周长月就是来克他的,从小到大,每见一次他就倒霉一次。 两人就没有和睦相处过。 不过今天周长月跟个人似的,竟不似以往那般咋咋呼呼的。 她惊慌的拿出帕子,体贴的上前问道:“王爷,你没事吧,都怪我不好没有注意到你,你伤的重不重,疼不疼?” 周长月的话,让御王如同看到了猛兽一样。 若不是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周长月,还以为自己见了鬼。 御王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眼神警惕的看着她:“本王没事。” 没事才怪。 鼻子痛死了。 “都是我不好,王爷千万别跟小女子一般见识。”周长月小意柔情,对着御王娇滴滴的一笑。 后者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太可怕了。 御王转身想跑:“不见怪不见怪,本王还有事,周姑娘请自便。” 周长月却拦在他身前,语气诚肯的道:“王爷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的追风跑出了城,你能不能帮我把它追回来啊?” 她往前一走,一瘸一拐的,御王不由的看向她脚踝:“你受伤了?” “刚刚撞到了柱子上,追风受了惊。”周长月轻轻的扯御王的衣袖,眼泪噙着一层泪花:“追风可是我最好的伙伴,若是它丢了,我也不活了。” 顾长月听着自己的夹子音,都快要恶心的吐了。 可为了报之前的仇,为了取消她和御王的婚约,也只能如此了。 御王面上露出犹豫之色,伸长脖子左看右眼。 周长月不解的问:“王爷,你在看什么?” 因为太过着急,她忘了夹,回过神后急忙又夹上:“殿下,你帮帮我吧。” “你出来没有带着随从吗?”御王问。 顾长月摇头:“没有。” 御王一脸焦急:“本王还有事呢……” 话未说完,顾长月就扑进他怀里哭了起来。 他感觉头皮都要炸了,两只手悬着想推开又不敢。 只能无助的问她:“顾姑娘,你自重。” “咱俩都快成夫妻了,你却连这点小事都不肯为我做,将来我若是嫁给你,还有什么指望,还不如现在一头撞死算了。” 顾长月说着就要往石头上撞,御王哪敢让她死自己面前啊。 忙拽住了她的胳膊用力往回一拽,顾长月又趴他胸口上了。 御王脸色通红,认命般的叹了口气:“走,我带你去找追风。” 﨔 第395章 下次算计我找个安全的地方 顾长月目地达成,脸上露出奸邪的笑。 御王牵了马过来,手稳稳按住马鞍,腰腹发力的瞬间,人已经坐在了马背上。 他垂眸望向顾长月,薄唇轻抿,下颌线条紧绷:“来。” 有那么一瞬间,顾长月看痴了。 可很快,她就回过神来了。 长的好看的男人多的是,她绝不能吊死在御王这棵树上。 她把手放在御王掌心,随即就被他的大手紧紧握住。 只觉得手臂被一股强悍的力道支配着,再回神时,她已经坐在了马背上。 “驾。”御王低喝一声,驾着马朝着城外奔去。 马儿颠簸,顾长月不时的撞在他后背上。 御王的脸色通红一片,额头渗出汗水。 他用手擦了把脸上的汗,问顾长月:“追风往哪个方向跑了?” 顾长月随手一指北郊的山林,说道:“那个方向。” “你确定?”御王明显感觉有些不对劲。 北郊那片山林古木参天,穿过林区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大山。 马儿就算再受惊,也不会钻到那片密林里去。 更何况,山里还有野兽。 顾长月斩钉截铁的回道:“我确定,就是那里。” 看她说的这么坚定,御王只能驾着马往林子里奔。 刚开始还能行走,可慢慢的随着树林越来越密,两人只得弃马步行。 御王翻身下马,还不望对着顾长月伸出手:“我扶你下来。” 顾长月刚要说不用,顿时想起来她现在受了伤。 只得掐着嗓子说了声谢谢,借着御王的力道下了马。 御王把马栓好,看着黑漆漆的林子眉头拧成了一团。 他回头,眼睛灼亮的看着顾长月:“这马是非找不可吗?” “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追风是我的伙伴,若是你怕了大可以回去,我也不是非要让你帮忙不可。” 她故意拿话激御王,自己往前走。 御王无奈的叹息一声,追了上去。 他怎么可能丢下顾长月,自己回城。 “你走慢一些,山里危险。”御王在顾长月身后喊道。 顾长月看他追了过来,嘴角勾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还越走越快了。 她引着御王往林子深处走,惊呼一声:“王爷,我好像看到追风了,它就在前面。” “你走慢一些,我看不到你了。”御王的声音越来越远,周长月飞身一纵跃到了树上。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御王,如同一只无头苍蝇在林子里乱撞。 待到御王走远了,她才从树上落了下来。 周长月对着御王的方向勾了勾手:“御王殿下,你就好好的在林子里吹北风吧,我先走喽。” 夕阳早已经落下,林子里漆黑一片。 顾长月朝着来时的路走去,走着走着,她察觉出了不对。 她明明记得林子就在前面不远的,怎么走了这么半天,都没有走出去。 顾长月停了下来,细细的辨别方向,猛的一拍脑门,她迷路了。 “真是要死了,怎么这么点林子也能迷路。”顾长月气的直骂娘,可越是着急,她越是走不出去。 远处传来了野兽的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顾长月加快了脚步,她得赶在天彻底黑之前出了林子。 否则,她就得喂狼了。 走了两步,她想到林子里的御王,顿时有些后悔了。 若是他遇上了狼群可怎么办? 顾长月懊恼的捶了下头,她只是想让御王吃点苦头,可没想要他的命啊。 想到这里,顾长月果断的停下了脚步,又往回走。 一边走一边喊:“御王殿下,御王殿下……” 林子里没有人回应,顾长月的心也越来越慌。 她咬了咬牙,踩着枯枝往更深的林子里钻。 寒风卷起几片枯叶,却突然凝滞在半空。 此起彼伏的狼嚎撕破寂静,十几双幽绿的眼睛从树影里浮现,森然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长月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手缓缓的摸向靴子里的短刀。 嘴里骂了句粗话:“他娘的不过这么点背吧,居然遇上了狼群。” 然而,就是那么点背。 那些绿光由远及近,明显的形成了包围圈。 显而易见的,它们早就盯上顾长月了。 她后背瞬间绷紧,冷汗浸透了衣襟。 狼群呈扇形包抄,喉间发出低哑的呜咽,锋利的獠牙泛着寒光。 顾长月攥紧腰间短刃,缓缓的靠在树上做出防御的姿势。 只见三头大狼,朝着她扑了过来。 三头狼,三个方向。 她只能以手臂护住要害,另一只手则快速的挥动短刀,长腿一踢一条大狼被踢飞出去。 而手里的匕首,则刺中了一条大狼的咽喉。 短短几息之间,连杀两条狼。 顾长月以臂挡狼,本以为这条胳膊要废,却见一道黑影如破风之箭从头顶掠过。 御王的玄色大氅在空中划出冷冽的弧线。 落在顾长月身前时带起一阵劲风,腰间软剑出鞘的清鸣与狼的惨叫撞在一起。 “闭眼!”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顾长月还未反应,温热的掌心已覆上她的眼睛。 利爪撕裂衣料的声音传入耳中,顾长月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和脖颈上。 透过指缝,她看见御王单膝跪地撑着剑。 后背却被狼爪抓出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而她被护在他的怀里,毫发未伤。 两人连杀三头大狼,激怒了狼群。 更多的狼朝着两人扑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顾长月纵身一跃翻上树,一个倒挂金钩对着御王喊道:“抓住我的手。” 御王反应也很灵敏,立马把手伸向顾长月。 两人手掌紧紧交握,顾长月腰腹一用力,便把御王甩在了树杆上。 几乎是同时,那些狼群扑了个空,急的在树下直转圈。 两人一脸狼狈,发髻散乱,身上还有狼血。 相视的一瞬间,全都笑了起来。 “你怎么找到我的?”顾长月歉意的问道。 “我啊……”御王靠在树杆上,面上挂着不羁的笑:“一直跟在你身后。” 顾长月大吃一惊:“你知道我要算计你,那你还跟着过来。” 御王不在意的笑了笑,说道:“我本意是想吓吓你,没想到把狼群招了过来。” 顾长月听到这话,想捶死他的心都有了:“混蛋,那声狼叫是你喊的啊。” 御王左右看看,没有出声。 嘴里嘀咕一声:“下次算计我找个安全的地方……” 﨔 第396章 馋你身子 树上,顾长月和御王大眼瞪小眼。 她都要被气笑了:“好端端的你学什么狼叫啊,这下好了,树下围着这么多狼,是你下去喂它们,还是我下去?” 刚刚的感动,荡然无存。 她现在想掐死御王的心都有了。 御王勾唇淡淡一笑,不在意的说道:“等它们知道爬不上来,自然就走了,怕什么。” 他的肩头还淌着血,血腥味儿引的树下的狼群都红了眼。 有几条狼还想往上爬,顾长月一看,都爬了一米高了。 她想都没有想,照着狼头就是一脚。 大狼被她踢了下去,在地上滚了滚又爬了起来。 还想往树前凑,却又不敢。 御王看了眼树下的狼,又看了看顾长月,一脸震惊:“你力气怎么这么大,一脚把狼踢下去了。” 先不说这份胆识,就这力气也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跟他在京中看到的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完全不一样。 那些女子说话轻轻柔柔的,动不动就掉眼泪。 顾长月在她们当中,就是个异类。 “从小练到大的。”顾长月对着御王挑了挑眉,一脸得意。 御王刚想说你也不怕嫁不出去,想到两人还在一棵树上,他若说这样的话,顾长月下一个踹的就是他了。 后背传来剧痛,御王皱了皱眉。 顾长月这才想起来,他身上还有伤。 “你转身去,我给你看看伤。” 御王看了眼后背的伤,血还在往外冒,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他道了声谢,就把后背对准了顾长月。 刚刚坐定,便有一只小手扒上了他的脖颈。 然后在御王诧异的眼神中,顾长月顺着脖领扒开了他的衣服。 “哎?”御王急的要转身,却被顾长月一巴掌拍在了后背上:“别动,你又不是女人,怕什么?” 御王面色红了起来,他有些羞涩的道:“不是女人,也不能如此啊……” 在他的意识里,只有最亲密的人才可以这样。 顾长月看他那样儿翻了个白眼:“殿下,若是我不把你衣服扒开,我怎么知道你伤成什么样了?我总不能隔着衣服给你看伤吧?” 一句话,说的御王哑口无言了。 “若不是看在你替我挡了一爪子的份上,我才懒得搭理你。”顾长月嘀咕一声,御王的脸色更红了。 下一秒,便听到身后传来顾长月不正经的声音:“哇哦,啧啧,没想到王爷看着瘦,其实身上挺有料,宽肩窄腰,比例均匀,这得迷死多少女子。” 御王脸色红的像被水煮过一样。 他闭着眼嘴里默念:“他是男的,他是男的。” 可顾长月的声音,却如魔音一般往他耳朵里钻:“经此一事,咱俩就有过命的交情了,你能不能跟皇上说说,让他收回成命,我这辈子就没想嫁人。” 她的嘴叨咕个不停,好在手上也没有闲着。 从怀里掏出金疮药敷在他的伤口上。 御王身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痉挛了一下。 他以为顾长月会笑他,却没想到她说:“疼又不丢人,咱们只是肉体凡胎,又不是仙人,是人都会痛。” 嘴上说着话,动作却轻了不少。 似是怕他疼,还用嘴吹了吹。 御王感觉有些异样的情绪在胸腔里流转,他微微偏头,说道:“谢谢你。” “你替我挡了一狼爪,你还说谢谢我?”顾长月调侃的看着他:“王爷的心,向来都这么善吗?” 御王知道她在笑他,无语的撇撇嘴。 刺啦,身后传来布料撕开的声音。 “你这伤得包扎上,不然还得崩开。”顾长月说着话,手已经从他腋下伸了过来。 那只小手在他胸前一阵划拉,嘴里还嘀咕有声:“咦,布头呢。” 御王红着脸把布塞进她手里,立马听到顾长月欢喜的声音:“啊,原来在这儿。” 他忍无可忍的问道:“顾长月,你是不是故意占我便宜呢?” “我占你便宜,说明你秀色可餐,若是你的肉体都吸引不了我,那你还真是失败呢。” 顾长月掰着手指着跟他洗脑:“你想想,咱俩见面就打,这说明什么?” 御王一副乖宝宝的模样,认真的问:“说明什么?” “说明咱俩八字不合啊。”顾长月一拍大腿,激动的道:“你的脸吸引不了我,若是咱俩真的成了亲,那不是要痛苦一辈子,好在,我馋你身子。” “你,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御王一个激动,险些从树上跳下去。 再跟顾长月待一块,他要疯。 顾长月忙把他按住,语重心长的道:“你别激动,我说的这只是假设,再说了我是有原则的人,不会因为馋你身子,就会跟你成亲霍霍你,你把心放进肚子里好了。” 御王气的扭过头去,不再理她。 他算是看出来了,顾长月就是个色狼。 御王气哼哼的把衣服整理好,一脸防备的看着顾长月。 生怕她色心大发扑了过来。 那模样,活生生的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顾长月朝他抛了个媚眼:“王爷,我的提议,你好好考虑考虑。” “什,什么提议?” “让皇上收回成命啊,咱俩八字不合,我又是这样的性子,若是跟你成了亲,只怕你头上会绿。”顾长月故意吓他。 御王气的脸色发白:“圣旨已下,岂是我能更改的。” 他的确被顾长月气到了,一个姑娘家家的,那话比他的菜还荤。 什么馋他身子,这跟采花大盗有什么区别。 御王说完,气恼的看了顾长月一眼,后者一脸惋惜:“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委屈王爷跟我过一辈子了。” 御王不想说话,也不想看见她,干脆闭上了眼。 可是眼睛却被顾长月扒开了:“哎,你别睡啊,若是睡着了掉下去喂了狼可怎么办?” 御王又累又困,刚刚被顾长月一气,胸口像是堵了一口血。 上不下去,又下不来。 他闭着眼睛不想顾长月,却突然听见她奸笑两声:“你若敢睡着,我就把你衣服扒光,然后为所欲为……” 御王刷的一下睁开眼睛,气血翻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﨔 第397章 她是故意气他的 御王这口血吐出来后,顾长月欢喜的拍着手:“吐出来了,终于吐出来了。” 她拿了帕子给御王擦嘴,然后拍了拍他的肩道:“你睡吧,我守夜。” 御王一脸呆愣的看着她,随即明白了什么:“你,你是故意气我的?” “不然呢,那么大一头狼拍在你身上,你以为只有外伤啊,若是不让你把这口血吐出来,你就危险了。” 顾长月收敛了几分神色,变的正经起来:“你还是个呆瓜,连馋你身子这种鬼话都信。” 说完,她往前凑了几分,一本正经的问道:“你不会没有跟女子接触过吧?” 她突然靠近,两人近到只有一拳的距离。 顾长月黑白分明的眸子,近在眼前。 御王能看到她根根分明的睫毛,看到她瞳孔里慌乱的自己。 鼻梁下面,那张樱桃红唇如同熟透的果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御王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只觉得心跳快的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了。 身上,更是快速的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我,我没有……”憋了半天,御王才憋出这几个字。 他慌乱的侧过头,不敢再看顾长月的眼睛。 甚至身子还往树杆上靠了靠,想要跟顾长月拉开距离。 然而,他这副纯情的模样,却让顾长月色心大起:“我的乖乖,你脸咋红成这样?” 她伸手想去摸御王的脸,却被他又急又慌的声音喝住:“你别过来。” “哈哈哈……”顾长月大笑起来,指着御王的脸道:“你该不会还是童子之身吧,不过我好奇的是皇室子弟到了年纪,都会安排个通房教你们房中之术,怎么你是个例外?” “顾长月。”御王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几个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一样。 世间怎么会如此恶劣的女子。 拿别人的清白当玩笑。 顾长月见他不识逗,也不再挑逗他了:“行了行了,是童男也没什么不好的,我错了错了,你别生气了。” 御王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恨不得一脚把顾长月踢下去。 直到听到她道歉,心情才好一些了。 不想,顾长月就是个没皮没脸的,她是生怕气不死他一样,又凑了过来。 轻轻拍了拍御王的肩膀,说道:“你是童子之身的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你就放心好了……” 眼前的小嘴儿张张合合,御王只觉得不厌其烦。 怎么会有如此聒噪的声音。 他想都没想,便堵住了顾长月的嘴。 声音没有了,世界都清静了。 可顾长月却瞪大了眼睛,面前这张脸好看的过分。 还没等她细想,后脑勺就被一只大手扣住。 御王轻轻用力顾长月就扑倒在他怀里…… 他伸手揽住她的细腰,不让她逃走。 顾长月被迫的仰着头,任由他“为所欲为。” 直到胸腔里的空气快要被榨干,御王才松开了她。 两人都慌乱的看着对方,微微喘着粗气。 不知道怎么好端端的,就成这副样子。 “怎,怎么回事,咱俩中邪了?”顾长月一开口,声音就沙哑的不成样子。 御王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从嗓子眼里哼了一声:“嗯。” 而后,两人双双侧过头去,不看对方一眼。 月亮爬上树梢,洒下柔和的光辉。 借着夜色,顾长月看到狼群已经散了。 她对着御王说道:“走吧,回城。” 他刚要动弹,就被顾长月拦住了:“你身上还有伤呢,这么跳下去得摔成重伤。” 御王无所谓的道:“没事。” 顾长月却把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伸手揽住了他的腰。 不顾他的反对,抱着他从树上飞了下来。 脚一落地,两人就感觉空气里飘荡着一股香味儿。 “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 顾长月伸长脖子要闻,却听御王说道:“是肉豆蔻的花香。” “这花怎么了?” 御王神色有些不自然,没有说话,顾长月追问道:“问你呢,说话啊?” 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让御王感到头疼。 他拧着眉,只得说道:“这种花有催情的作用,刚刚我们,就是着了这花的道儿。” 顾长月也不好意思起来了,随即就故作大度的拍了拍他的肩:“意外,这只是个意外,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就是亲了两口吗,两人也不是第一次亲了。 就当作是被同一只狗咬了两回。 御王:“……” 他就知道,顾长月是个没心没肺的。 不放在心上,这话她是怎么说出口的。 他沉着脸往林子外面走,顾长月看他一言不发就走,忙追了上来。 刚要说话,却听到御王声音低沉的道:“别说话。” “你……” “小心把狼再招来。” 顾长月只得闭上了嘴,只是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 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到了林子外面。 御王翻身上马,他的肩膀受了伤不能御马,只得让顾长月坐前面。 半天,不见顾长月有动作。 他忍不住问:“怎么不走?” “你不抱紧我万一摔下去怎么办?”顾长月不情愿的开口,又加了一句:“你不是不让我说吗?” 御王叹了口气,小心的圈着顾长月的腰身。 这才发现,她的腰肢瘦的像根柳条。 可却又充满了弹性。 他不由的挑眉,原来女子的腰又细又软。 完全跟男人的不一样。 这么一路心猿意马的出了林子,突然前方出现了大批士兵。 看到两人,就惊呼的欢呼起来:“王爷,是王爷。” 为首的一人扑到御王面前,都快要哭了:“殿下,果然是你,真是太好了,奴才终于找到你了。” 阿宝呜呜的哭了起来,当他知道王爷不见了的时候,想死的心都有了。 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找到了王爷。 “阿宝,扶你家王爷下马。”顾长月看着阿宝哭哭啼啼的样子,不由的拧起了眉头。 这对主仆也太弱了,动不动就脸红,动不动就哭。 将来娶了妻,谁护着谁啊。 谁爱嫁谁嫁,反正她不嫁。 御王被阿宝接下马后,顾长月驾着马就离开了。 他一脸呆愣的看着顾长月的身影,微微叹息一声:“就这么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王爷你受伤了。”阿宝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是不是顾小姐让你受的伤,明天奴才找到尚书府,跟她评理去。” 御王幽幽的道:“你若不想被她打死,尽管去。” 﨔 第398章 顾长月和御王的婚事定下 顾长月一晚没回来,顾尚书都快要急死了。 情急之下,只得求到了林姝的头上。 “深夜前来,打扰王爷和王妃了。”顾尚书很是惭愧,忙告罪。 林姝摆了摆手:“顾伯伯不必如此,眼下找人要紧,你别着急我就这命人出去寻找,长月她会武功她不会有事的,想必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顾尚书点了点头,看似镇定,实则慌的已经毛了手脚。 “是,是,她不会有用。”他翻来覆去,只会说出这一句。 林姝命人照看好顾尚书,而她则去安排人出去找顾长月。 不多时,便有了消息。 白术亲自进来禀报:“王妃,有顾小姐的消息了。” “她在哪儿?人有没有事?”林姝急忙问道。 白术面露难色,小心的看了一眼顾尚书,吞吞吐吐的样子。 顾尚书一下子急了猛的起身,险些撞倒身后的架子。 他急急的问道:“长月她到底怎么了?” 这几息的时间他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是不是顾长月出了事,所以才没有回家。 亦或者,她被贼人掳走了。 想到死去的老妻,临死前的遗言让他照顾好女儿。 若是顾长月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活了。 白术看顾尚书急了眼,只得道:“没,没有,顾小姐好着呢,她没有出意外,之所以晚归是因为她和御王殿下在一起。” 顾尚书:“啊?” 先前顾长月还说死活不嫁,怎么转眼就跟御王在一起了。 而且,还是彻夜未归。 老人青筋暴起的手死死抓住桌角,眼前金星直冒:“完了,我顾家百年清誉,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后又想到什么,又释然。 “还好两人有婚约,便是传出些什么也不怕,只是……” 顾尚书百思不得其解:“好端端的,她跟御王怎么在一起的?” 白术心想,这我哪儿知道啊。 他也是根据手下的人探得的消息,看到了顾长月在御王府门前,跟殿下分开的。 这其间发生的事,他也不知情啊。 “顾伯伯,人找到了就好,长月现在肯定在家等你呢,我让属下送你回去。” 顾尚书急急点头,他哪里还坐得住。 林姝忙让白术送顾尚书回府。 一番折腾下来,都到了后半夜了。 林姝回房的时候,景桓还在睡。 她轻手轻脚的回了床上,刚刚躺下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揽入了怀里。 夜色里,景桓的声音暗哑:“去哪儿了?” 青儿前来跟林姝回禀的时候,她并未惊动景桓。 此时,被他揽在怀里,林姝便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窝进他怀里。 “没什么事,睡吧。” 景桓本还想再问的,但抱着林姝让他莫名的感到幸福。 他像是掉进了云层里,有些晕乎乎的。 随着林姝的一声睡吧,又进入了深度睡眠。 翌日,林姝刚睡醒,就有消息传了过来。 御王和顾长月的大婚,就定在这个月月底。 林姝吃了一惊:“这个月底,那岂不是没几天了,怎么这么赶?” “说是两人深夜未归,传出了风言风语,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就捅到皇上耳朵里了,然后就把婚事定下来了呗。”青儿一边给林姝梳妆,一边跟她说顾长月的八卦。 林姝想了想,便点了点头:“御王其实也挺好的,沉稳冷静,又没有纨绔子弟的恶劣品性,两人一动一静,倒也相配。” “可你那个好姐妹,此时正在家里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景桓从门外进来,顺手将一盒糕点放在了桌子上。 前些日子,林姝就说想吃福记的山楂糕。 他特意起了个大早,亲自去买了回来。 林姝有些好笑的看着他:“所以夫君去买糕点,顺便还听了些八卦回来?” 景桓把糕点打开,香甜的气息立马钻进了林姝的鼻孔里。 她食指大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糕点。 景桓似是知道她的想法,拿起一块递到她嘴边,林姝张口就吃了下去。 酸甜的味道在唇腔漫开,她连连点头:“好吃。” “喜欢吃,就再多吃一块。”景桓拿起糕点,贴心的递到林姝嘴边。 林姝却发现,景桓的眉头微微蹙着,似是在隐忍着什么。 她不解的问:“夫君,你可是身体不适?” 景桓摇了摇头,但看林姝一脸着急,便道:“没什么,可能是到了换季的季节,胃里有些不舒服。” “既然身体不适就该告诉,我给你开上一贴汤药喝了便是,何必忍着。” 林姝拿起帕子给他擦额头,景桓却伸手攥住了她的手,笑道:“有这么好的夫人,夫复何求。” 两人天天跟如胶似漆似的,青儿她们都习惯了。 见状,青儿便笑着提醒林姝:“御王的婚事定了下来,王妃和顾小姐又是好姐妹,理应给她添妆,不知王妃想好给顾小姐添什么了吗?” 闻言,林姝认真的思考起来:“事情太突然我还没有想好,既然是我未来的侄媳妇,我身为长辈自然是要添厚一些的。” 她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指的看着景桓。 景桓很上道:“库里的东西你随便挑,我又不会有意见,再说了那些不都是你的吗?” 林姝就笑了:“多谢夫君宠爱。” 景桓温柔的一笑,他就喜欢看林姝幸福的样子。 林姝起身去库房,她一走,景桓的眉头就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按着胃部,表情有些痛苦。 而林姝则去库房挑选了几样贵重的物品,让人装进了箱子里。 命人,抬到了尚书府。 她去的时候,顾长月正在屋内焦急的来回踱步。 看到林姝来,她急忙迎了上来:“姝儿,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想想办法。” 林姝不解的看着她:“想什么办法?” “我不想嫁人啊,要不,我逃走吧。” 说着,顾长月就要收拾包袱,准备跑跳。 林姝急忙按住了她,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抗旨可是死罪。” “可是,我不想成亲啊。”顾长月都快要哭了。 林姝拿帕子给她擦眼泪:“难道你不喜欢御王,其实他人挺好的。”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害怕别的。”顾长月急急的道。 “那你倒底在怕什么?” 第399章 林姝怀孕景桓孕吐 顾长月的瞳孔剧烈的缩了一下。 她在怕什么? 她若是说出来会有人信吗? 如果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只是异世的一缕游魂,他们会不会把她当成怪物烧死。 她穿来的时候,还只是个小婴儿。 那时,她清晰的听到耳边的哭声和凄厉的惨叫。 顾夫人在生她的时候,大出血。 血流了一床一地,顾长月惊恐的看到顾夫人苍白的脸,还有她歇斯底里的惨叫。 血水顺着门槛蜿蜒而出,将青砖染成诡异的暗红。 她永远忘不了产婆颤抖着说 “保大还是保小” 时,顾尚书绝望的嘶吼。 忘不了顾夫人气若游丝,却仍固执地呢喃要孩子,更忘不了自己从血水里呱呱坠地,而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却永远闭上了眼睛。 在这个时代,女子生产如同过鬼门关。 她亲眼见过邻家嫂嫂因血崩而亡,也听过街头巷尾关于产妇难产的种种传闻。 每当想到自己若嫁为人妇,未来也可能面临同样的险境,恐惧便如毒蛇般缠住她的心脏。 顾长月浑身颤栗不已,林姝急忙把她抱进怀里:“长月,你在害怕什么,可不可以跟我说说?” 在林姝的印象里,顾长月天不怕地不怕,像个男孩子一样。 可是现在她缩在自己怀里,却无助的像个婴儿。 顾长月委屈的看着林姝,问她:“姝儿,你怕生孩子吗?” 林姝神情一滞:“你在怕这个?” “我母亲生我时难产大出血,街头张婶生第三个娃娃时,也是难产大出血,她们都死了,难道你不怕吗?” 顾长月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蓄着一层水泽。 她害怕,她怕极了。 林姝感觉到她的手脚冰凉一片,还在微微颤抖着。 她实在没想到,顾长月竟是因为害怕生孩子,所以才会把婚事拖到现在。 林姝给她打气:“长月,你不会有事的,我会医术我定能让你平安的生下孩子。更何况,宫里还有许多太医和有经验的嬷嬷,你一定会没事的。” 百分百的包票,她不敢打。 女人产子,就是一道鬼门关。 谁也无法预料。 她只能轻声安慰,希望能减轻一些顾长月心里的恐惧。 …… 几日后,林姝发现景桓这阵子,身体并不是很好。 可给他把了脉,他气血旺盛,也不像有病的样子。 他时常捂着胃部,有时还看到他在干呕。 这种症状,林姝百思不得其解,吃药也不见好转。 就连大荤油腻的东西,他也吃不下了。 每日都是清淡小菜,便是这样也吃不下多少。 林姝急的不得了,去跟萧太妃说这事。 萧太妃听完以后诧异的倒吸一口凉气,她慌乱的攥着林姝的手,看她的眼神十分怪异。 林姝一心扑在景桓身上,并没有察觉出异常。 她掰着手指,说道:“夫君他时常干呕,吃不下油腻的东西,有时还头晕……” 随着她越说越多,萧太妃的眉头却是舒展开了。 “姝儿,你大婚的时候,是不是踩景桓的鞋了?” 林姝一脸惊讶的看着萧太妃:“母妃,夫君的病跟这有关系吗?” 踩鞋什么的,她好像记得是有这么回事。 但那时是晚上起夜,迷迷糊糊的穿错了鞋。 萧太妃就笑了:“来人,去叫府医过来。” “母亲?”萧太妃的举动让林姝十分不解,萧太妃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见她不说,林姝也只按捺住性子等着府医过来。 不多时,府医到了。 萧太妃便命令道:“去给王妃把把脉。” 林姝此时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小腹,又看了看萧太妃,后者轻轻点头。 她便不再问了。 十有八九,她是有孕了。 只是前三个月,不能往外说。 得胎象稳了再公布消息。 府医自然是懂这个规矩的,忙上前为林姝号了号脉。 而后一脸惊喜的,对着两人行了个大礼:“恭喜太妃,恭喜王妃,是喜脉,是喜脉啊……” 林姝有些慌乱,她有些不敢置信。 她跟景桓成婚还没有三个月呢,居然这么快,就有了自己的宝宝? 萧太妃喜的合不拢嘴,当下豪气的道:“赏,重重的赏。” 嬷嬷掏出十两的金锭子,塞到了府医手里:“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您是知道的。” “老朽明白,明白。”府医接过金锭子,都快激动哭了。 萧太妃心情很好的让府医退下,林姝这才问道:“母妃,若是我有孕,可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听她这么说,萧太妃就笑了起来。 “你呀,大婚当夜踩了夫君的鞋,可不就把孕吐转移到他身上了。” “居然这么神奇,孕吐还能转移?” 林姝本是不信的,可是眼前的事实又让她不得不信。 想到景桓孕吐的样子,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说笑间,景桓从外面走了进来。 进门前他还眉头紧皱,进来后就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给母妃请安。”景桓进门给萧太妃请安,眼睛却看向林姝的方向。 见她掩唇轻笑,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 心里更觉奇怪了。 到底什么事,让萧太妃和林姝全都偷着乐呢? 萧太妃抬了抬手,笑呵呵的说道:“你快坐吧。” 说完,还怪异的看了景桓一眼。 景桓落座后,才发现案几上放着梅子和酸杏。 他喉结不可控制的耸动了一下。 这些东西,他平常碰都不会碰,可此时却觉得香甜无比。 “这是刚送来的梅子,新鲜着呢,你快尝尝看。”萧太妃劝道。 景桓道了谢,便拿了颗梅子放进嘴里。 顿时,酸甜的汁水在嘴里爆开,整个身体说不出的舒畅。 就连胃里那股恶心感,也被压了下去。 一颗吃完意犹未尽,景桓又拿起第二颗,第三颗。 那模样,看得林姝又想笑又心疼。 萧太妃见他一脸惬意,便开了口:“你可知你最近胃里为什么难受吗?” “为什么?”景桓一边吃着梅子一边问道。 原来梅子这样好吃,难怪女子都喜欢。 萧太妃轻笑道:“姝儿有了。” “有了,有什么?”此时景桓还没有意识到,只觉得萧太妃说话说一半,让人难猜。 “夫君,我怀孕了。”林姝小声的开口。 闻言,景桓的神情一愣,手里的梅子滚落到了地上。 第400章 御王和齐王同时娶亲 景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半天都没有动。 吓的萧太妃还以为他怎么了,忙用手推了他一下,景桓眨了眨眼睛,眼睛亮了一下:“姝儿,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看他那紧张的样子,萧太妃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怎么大惊小怪的,怀个孩子就给你吓成这样。” 想当年他父皇知道萧太妃怀孕,虽然也惊讶,但可没有景桓这么夸张。 又是孕吐又是石化的。 林姝生怕吓到了景桓,小声但清晰的说道:“夫君,我怀孕啦。” 景桓瞬间到了林姝跟前,萧太妃只觉得眼前刮过一阵风。 定睛一看是她那没出息的儿子,不由的翻了个白眼。 “真的,你真的怀孕了?”景桓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姝的肚子,一副想摸又不敢摸的模样。 林姝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喜悦:“夫君,你要当爹了。” “我,我要当爹了。”景桓激动的红了眼,小心翼翼的摸向林姝的肚子。 似乎隔着手掌,他能感觉到那里有他的骨血在跳动。 这种感觉真的很神奇,景桓激动的哭了:“我当爹了,我当爹了。” 林姝也有些不好意思,谁能想堂堂战神会因为这种事哭了啊。 萧太妃气恼的拍了景桓一巴掌:“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再把你媳妇吓着了,现在她怀着身子……” 话未说完,景桓就紧紧的抱住了萧太妃,像个孩子一般激动的道:“母妃,你要当祖母了,你要当祖母了。” 萧太妃也石化了,自景桓懂事时起,他的言行就一板一眼,少年老成。 那不苟言笑的模样,让萧太妃又欣慰又心酸。 她多想也像别的母亲一样,对自己儿子轻声哄着。 可景桓不给她这个机会啊。 甚至还一本正经的教训萧太妃:“母妃,你是贵妃,要注意仪容。” 久而久之,萧太妃也断了母子之间其乐融融的念头。 要说她跟景桓之间的关系,与其说是母子,倒不如说是上下级。 但是刚才这一抱,让萧太妃觉得,她的儿子又回来了。 不是那个身居高位的皇叔,也不是那个人人惧怕的玄王。 而是她的恒儿,她的儿子。 萧太妃久久没有回神,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 许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要当祖母了。” 萧太妃看似冷静,实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跳的有多快。 好像自从跟林姝成婚后,景桓越来越快乐了。 景桓抱完萧太妃,就又立马把林姝抱在怀里。 还不时的抹了把眼角,声音激动的道:“姝儿谢谢你,谢谢你。” 萧太妃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瞧瞧这没出息的样。” 嘴上嫌弃,实则心里乐开了花。 她的儿子抱她了哎。 林姝也很开心,用力的抱住了景桓:“夫君,真是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不辛苦……”说完感觉有些不对劲儿,怀孕的人又不是他,他有什么好辛苦的。 正要说话,胃里一阵反胃。 那股恶心感压都压不住,景桓跑到外面抱着树大吐特吐。 感觉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 丫鬟又是给他拍背,又是拿漱口水的。 好一番忙碌,才让景桓平静下来。 他神情恹恹的躺在床上,努力想扬起个笑容,林姝拿着帕子给他擦脸:“母妃说我的孕吐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你现在可好受一些了?” 听到这话,景桓无比庆幸的点了点头:“幸好是我吐,若是你来受这罪,我得心疼死。” 萧太妃老脸一红,她还在这儿呢,小两口说话也不背着点人。 不过今天高兴,她也不计较那些了。 让厨房做了一些清淡可口的饭菜,送了过来。 景桓摆了摆手,表示吃不下。 无奈,萧太妃又让人把饭菜撤了下去。 她对着林姝说道:“别管他了,咱俩先去吃,你现在不能饿着。” “可是夫君他……”林姝看着景桓虚弱的模样,十分不舍。 萧太妃便道:“他身强体壮的,饿两顿没事,倒是你千万不能饿着。” 说完,不由分说的把林姝拉走了。 饭菜很丰盛,有荤有素。 林姝饭量见涨,吃什么都香,萧太妃喜的见眉不见眼。 恨不得现在就奔走相告,把这喜讯传的满世界都是。 转眼,到了御王娶亲的日子。 同时一起办的,还有齐王,娶两位侧妃进门。 顾长月早早的就起了床,认命般的任由婢女给她梳妆打扮。 “小姐,你打扮起来真好看。” 说完急忙打了自己的嘴一下:“瞧奴婢这嘴笨的,应该改口了,叫御王妃,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怎么不开心啊?” 顾长月兴致不高,如丧考妣:“有什么好高兴的,嫁谁不都是那么回事儿吗?” 婢女看她说的话不着调,急忙劝她:“王妃,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顾长月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婢女给她打扮妥当,便扶着她坐在了喜床上。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鞭炮声。 顾长月起身就要往外走,喜婆急忙拦住了她:“王妃,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成亲呐,你们围的铁桶一般我还能跑了不成?” “可是,新娘子脚不能沾地的,一会儿由老奴背着你出去。”喜婆讨好的道。 顾长月看了看喜婆五大三粗的身板,嗤笑一声:“你确定能背得动我?” 喜婆拍着胸口保证:“王妃放心,老奴背得动。” 顾长月冷笑一笑,坐回了喜床上。 她看着干瘦,其实肉紧实着呢。 比起寻常女子,还要重上几分,喜婆肯定背不动她。 为免闹出笑话,顾长月决定还是自己走出去。 不多时,御王穿着新郎服到了门口,在门外恭敬的道:“本王前来迎娶王妃。” 喜婆急忙半蹲下身体,催促顾长月:“王妃,老奴背你。” 顾长月也不客气,趴在了喜婆身上。 就这么一下,险些把喜婆压垮了。 像是一座山突然压在了身上。 喜婆出了一脑门的汗,顾长月看着干瘦,怎么这么重。 她尝试着迈腿,居然迈不动。 屋里半天没有动静,御王有些急了:“王妃?” “喜婆背不动我,我这就来。”顾长月叹了口气,费这事干什么,到头来还得她自己走。 然而,就在她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御王推门进来了。 第401章 侧妃内斗 屋内的丫鬟婆子,全都吓了一跳。 她们还是头一次见到新郎倌这么着急的。 “王爷,这不合规矩。”婢女急忙上前,示意御王先出去。 御王的眼睛却直了,顾长月大红嫁衣,面若桃花,说不出的明艳动人。 只是她的长相太过英气,此时配着这身红妆,倒是把她的英气压下去几分。 尽管是这样,也很好看了。 御王短暂的失神后,便朝着顾长月走了过来。 他根本不给顾长月说话的机会,拦腰将她抱起,大步的就往外走。 喜婆和婢女们全都懵了,小心的跟在身后,一副想拦又不敢的模样。 门外,顾兆年激动的老泪纵横,他的女儿终于嫁出去了。 待看到御王亲自把顾长月抱出来后,眼睛都瞪圆了。 几乎所有人,全都震惊了。 御王便在这些震惊的眼神中,神情自若的把顾长月抱出了府,塞进了轿子里。 “起轿,回府。”随着轿夫的一声传唱,迎亲队伍朝前走去。 顾长月整个人都懵了,御王就这么华丽丽的把她抱出来了? 虽然,但是,心里是有点小欢喜的。 走到十字路口,遇到了齐王的迎亲队伍。 对方是侧妃,理应给正妃让路,轿夫便站住等在了路边。 轿内,秦澜不满的皱眉,问喜婆:“怎么不走了?” “回侧妃的话,前方是御王的迎亲队伍,我们理应让行。”喜婆回道。 秦澜不甘心的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她心里说不出的郁闷,凭什么林姝和顾长月这两个贱人,嫁的那么好。 她只得了个侧妃的位子。 可爹爹劝她忍耐,齐王妃去了寺庙清修,想回城这辈子都别想了。 只要她争气生个儿子,假以时日,齐王妃的位子一定是她的。 直到御王的迎亲队伍走远,她们的轿子才继续前行。 与她一起的,还有一位侧妃。 秦澜有心要压林婉一头,催促道:“让他们走快一些,本侧妃要赶在林婉前面。” 喜婆为难的说道:“这怕是不合规矩,秦侧妃。” 两位侧妃无分大小,她这般抢着进门,怕会引起齐王不喜。 可秦澜向来刁蛮,若是不依她只怕会大吵大闹。 喜婆无奈只得命令迎亲队伍:“你们走快一些。” 队伍加快了脚步,秦澜在轿子里洋洋得意。 看她如何让林婉出丑。 不多时,两顶轿子一前一后,出现在齐王府门口。 齐王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两个轿子出现,面上露出笑容。 侧妃不必让他亲自踢轿门,由喜婆搀扶出来,让他领着进了府便好。 两位侧妃从轿子里出来,秦澜嘴角微微上扬,将手里的黄豆洒在了林婉脚下。 林婉看不到路面,脚下一崴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前栽去。 齐王下意识的伸手去接,把林婉抱了个满怀。 “多谢王爷。”林婉的声音娇滴滴的,带着些俏皮。 甚至还大胆的偷看了齐王两眼。 那般活力四射的模样,勾得齐王心头酥麻不已。 此时他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娶侧妃。 若是早点娶了侧妃,说不定他都抱上儿子了。 “侧妃小心。”齐王扶着林婉的手臂,一脸温柔。 秦澜气的脸都青了,她本想让林婉摔个狗吃屎,没想到还成了她的助攻。 让齐王率先注意到了她。 她气的要死,眼珠子一转,也假装摔倒。 齐王一心都扑在林婉的身上,想着这位林家小姐该是何等样貌。 等到他回神时,秦澜已经摔在地上了。 喜婆吓的魂不附体急忙搀扶秦澜:“侧妃赎罪,王爷赎罪。” 侧妃还没进门,就摔成这样,齐王脸色都黑了:“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摔了。” 新娘子摔跤,可是大大的不吉。 喜婆看到地上的黄豆,急声道:“回王爷的话,这地上不知哪儿来的黄豆,所以才把侧妃摔了。” “定是下人办事不利,还请王爷重重责罚。” 这个时候,定要把责任往外推。 齐王怒喝一声:“若非念在本王大喜的日子,你们都得吃上板子,今天便罢了,明日垃圾洒扫的每人去领二十板子。” 奴仆们纷纷跪地:“谢王爷恩典,谢王爷恩典。” 齐王沉着脸牵着两位侧妃进门,他看了眼秦澜,见她摔了也不作声,心里对她倒是怜惜了些。 拜完堂后,两位侧妃就被送入了洞房。 秦澜心急如焚,今天无论如何,她也得把齐王留在她的房里。 可是齐王想去哪里,谁也不能预料。 她问喜婆:“王爷说了在哪个院里歇了吗?” 婢女摇了摇头:“回侧妃的话,正常情况下,为了表示公允,今天王爷不会在任何院里落脚。” 也就是说,明天晚上,齐王才会决定宠幸哪个侧妃。 秦澜死死的攥着拳,对着婢女柳儿说道:“你去告诉王爷,就说我摔到了膝盖,想让他过来看看。” 虽然这个借口很蹩脚,但刚入府,她也不好做的太过。 以免惹得齐王厌烦。 柳儿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林婉那边也没有闲着,谁都想争这第一夜。 对方虽然没有动作,却派人盯着秦澜的一举一动。 看到她的婢女出来,就立马派人跟了上去。 此时宾客散的差不多了,已经到了尾声。 柳儿到了前院,看到齐王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了。 她心头一喜,走上前,低声道:“王爷,秦侧妃给您备了醒酒汤,您过去醒醒酒吧。” 齐王大脑都迟钝了,点了点头站起身,歪歪扭扭的跟着柳儿走。 没想到经过林婉的院子时,一个妈妈拦住了齐王,她眉开眼笑的凑到齐王耳边,低声道:“林侧妃在入府的时候找人算过,她会一举得男,王爷今晚就宿在这里吧。” 齐王想儿子都快要想疯了,听到妈妈这么说,顿时改变了主意。 他对柳儿说道:“醒酒汤本王改日再喝,你让秦侧妃不必等了,本王今晚宿在林侧妃这里。” 说完他就跟着妈妈进了院子。 柳儿气的干瞪眼,可又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齐王走了进去。 第402章 酒后乱性 柳儿回来后,久久不敢进屋。 直到屋内传来一声厉喝:“你还不滚进来。” 她才颤巍巍的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秦澜柳眉倒竖,冷眼看着她:“王爷人呢?” “侧妃娘娘,王爷他,他被林侧妃拉走了。”柳儿自知办事不利,吓的跪倒在地上。 果然秦澜怒不可遏,将桌上的酒菜全都拂到了地上。 碎片溅的满地都是,柳儿的脸都划伤了。 “废物,废物,你怎么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秦澜一连骂了几句,气的她脸都白了。 柳儿死死咬着唇不敢吭声,直到秦澜撒完气,她才小心的看了她一眼。 “侧妃,奴婢斗胆让您消消气,机会有的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王爷瞧见侧妃的好。”柳儿小心翼翼的说道。 她只是不想让秦澜把怒火牵涉到她,没想到秦澜还真听进去了。 她拧眉看了柳儿一眼:“你起来吧。” 秦澜坐在梳妆台上,命令道:“给本侧妃更衣。” 今天是新婚第一夜,若是闹的沸沸扬扬的,丢的是她的脸。 倒不如按捺下性子,免得被人看笑话。 柳儿松了口气,上前为秦澜解下头饰。 又伺候她沐浴,这才躺在了床上。 而此时的御王府,却是另一番情景。 顾长月一脸防备的看着屋内的男人,从齿缝里迸出几个字:“你若敢碰我,你就完了。” 御王:“……” 若是他不碰顾长月,那才是真的完了。 他看了眼床上的白帕,挑了挑眉:“你确定?” “那当然。”顾长月的身边放着一把长剑,她一长腿支在床上,一脸桀骜的道:“我没想成婚,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咱们就和离各奔东西。” 既然她无法拒了这门婚,那就委屈自己一年。 待到一年后她生不出孩子,皇上自然就让御王休了她。 她就自由了。 御王听着她这不着调的话,缓缓的坐在了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可以。” “啊,你同意了?”顾长月一脸惊讶,就她这要求,十个男人十个不会同意。 御王居然同意了,他脑子坏了? “本王也不想娶妻,以后咱俩就当兄弟处。” 他举着酒杯对顾长月挑了挑眉:“喝两杯?” 一天水米未进,顾长月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桌上饭菜丰盛,她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 御王看她那样子,轻笑了一声,拿起筷子夹了口菜就放进了嘴里。 一边吃一边点头:“不错不错,御厨做的饭菜就是香。” 顾长月如同一阵风般刮到了跟前,她坐在了凳子上,拿起碗就开始扒饭。 各种菜,纷纷夹进碗里。 “早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你早说啊,我都快要饿死了。” 看她这副贪吃的模样,御王不由的笑出了声音。 他给顾长月夹菜,声音轻柔:“慢点吃。” “嗯嗯,多谢。”达成共识后,顾长月对他的防备减轻了不少。 甚至还拿起酒杯,跟他碰杯:“来来,咱俩走一个。” 御王很给面子的把酒喝光了,顾长月不好意思的对他笑笑:“你别介意,我这人就这样,既然你愿意成全我,那以后我也不会拖你后腿。” “在外咱俩是夫妻,回来后咱俩是兄弟,行不?” 御王笑的眼睛眯了起来,他轻轻点头:“甚好。” 两人难得的如此融洽,这一喝就喝到了后半夜。 最后两人醉的眼神迷离,东倒西歪。 顾长月拍着肚子摆了摆手:“不,不喝了,喝不下了。” “对,不喝了。”御王也满身酒气,拍了拍顾长月的肩膀:“睡床上去,小心着凉。” 顾长月虽然醉了,但还十分警惕:“那你睡哪?” “我,睡地下。”御王拿了床被子就铺到了地上,躺上去就睡着了。 顾长月见他那样,不由的拍手大笑:“你酒量不行啊。” 说完她也一头栽到了床上。 然而没睡多长时间,顾长月就扯着衣领面露痛苦之色。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酒喝的她浑身燥热。 像是置身于大蒸笼中,热的她睡不着。 她三下五除二,把衣服脱了下来,只着清凉的衣衫。 纵然是这样,那股燥热也挥之不去。 顾长月不知道的是,新婚夜的酒都加了助兴的东西。 本来喝两杯没事,但她跟御王喝了一壶。 那药效,可想而知。 顾长月的脸色红成一片,她下了床栽倒在地上,小手胡乱的摸着。 御王此时也有些神智不清,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摸他。 他伸手攥住那人的手,刚想呵斥。 一片柔软的唇,便堵住了他的嘴。 药效上来,两人全都意乱情迷。 接下来的事,水到渠成。 外间,嬷嬷听到里面的动静,低低一笑:“成了。” 王爷和王妃圆了房,内侍官也能回宫复命了。 …… 曦光洒入屋内,雕花大床上隐隐露出一对相拥的男女。 顾长月被阳光刺的微微蹙眉,嘴里咕哝着:“来人,来人,把窗子关上……” 她无意识的往前蹭了一下,却突然摸到一具有弹性的身体。 人,她的床上有人。 顾长月立马睁开了眼,看到床上的人后,瞪大了眼睛。 御王也一脸惊悚,好端端的,两人怎么睡到了一起。 顾长月的身上青青紫紫,到处都是欢爱的痕迹。 “你,你你,我我我……”顾长月看到眼前的情景,又气又恨。 脑海里闪过零星片段,她想起来了。 昨晚两人酒后乱性,还是她主动爬了御王的床。 御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满脸委屈:“你不是说,要跟我做兄弟吗,可是你昨晚……” “你闭嘴。”顾长月厉喝一声,眼神乱飘:“那,那就是个意外,咱俩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你不对我负责?”御王倒吸一口凉气:“你吃干抹净,就想不认账,顾长月你可真风流啊。” 顾长月理亏底气不足,但还为自己找了个借口:“谁叫你昨晚不推开我,再说了,你不是也没损失吗?” “顾长月。”御王气的眼都红了:“我的第一次,可是给了你,你就这么对待我?” 第403章 这么快就有了 顾长月被他这一喊,吓的一哆嗦。 她急忙伸手捂住御王的嘴,小声哀求他:“你能不能别喊,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俩滚在一起了是吧。” 御王冷冷一哼,脸色十分难看。 顾长月怕他作妖,又小声求他。 哄了半个时辰,御王才勉强原谅她。 坐在梳妆台前她才回过神来,不对啊。 怎么反过来了? 被哄的人,不应该是她吗? 之后进宫拜见皇上皇后,一圈下来,顾长月感觉腿都要断了。 几日后,林姝过来看她。 顾长月挽着她的手,跟她大吐苦水,把洞房花烛夜的事,跟林姝说了一遍。 林姝听完,只觉得就很离谱。 她提的这些要求,御王居然还同意了。 “那你现在,还想着和离?”林姝问。 顾长月语气特别坚定:“必须和离,我大好的青春不能被困在这四方的宅子里,江南风景我没有看过,北地雪原我没有领略过,总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变故,我改变了初衷。” 林姝强笑两声:“那还挺好的。” 虽然顾长月说的坚决,但她感觉,十有八九,她走不掉。 回去以后,她跟景桓说起此事。 景桓一脸惊讶:“顾长月还真勇啊。” “只能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日子还长着呢,谁知道以后什么样儿呢。” “夫人说的是。” 景桓顺手把林姝抱在怀里,现在他每天最愿意干的事,就是跟林姝抱抱。 “待到明年五月,咱俩就去封地吧,到时孩子也出生了,咱们一路走一边看沿途的风景。” 林姝想了想:“好啊。” 京城她也待腻了,换个环境也不错。 景桓叹了一声:“我希望日子快点过,又希望日子慢点过,我想快点见到孩子,又不希望日子过的太过,一辈子太短,我想跟你过下辈子,下下辈子。” 成亲后,他的嘴是越来越甜了。 那些甜言蜜语,让林姝晕头转向。 她圈住景桓的脖子,笑道:“那咱俩就约定,生生世世都不分开,下辈子咱俩早点遇到,做一对平凡夫妻。” “好,我答应你。” 小两口没羞没臊的说着小情话,萧太妃刚要进来,又急忙退了出去。 这成婚都这么长时间了,两人的热度怎么就不见下来呢。 真是愁死她了。 有时候想找林姝说个事儿,还得看看景桓那粘人精在不在。 林姝听到动静,对外问道:“怎么了?” “王妃,是太妃来过了。” 林姝面上一红:“知道了。” 她推开景桓:“我去瞧瞧母妃。” 定是萧太妃不好意思进来,又回去了。 若是没有事,萧太妃也不会过来,她得过去看看。 景桓点了点头:“那你早点回来。” 林姝有些想笑,她还能跑了不成。 青儿扶着她去了萧太妃的院子,见到她来,萧太妃忙把一包血燕推到她面前。 “这是我托人从大越买回来,这东西最补气血,你记得天天吃。” 林姝诧异的摸着自己白里透红的脸,暗暗的想,就她这气血充盈的样,还用补吗? 反倒是景桓,这些日子吐的脸都成了菜色。 该补的人是他吧。 但这是萧太妃的心意,她便收了下来:“多谢母妃。” 萧太妃满意的笑了,又说道:“齐王娶的那两个侧妃,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 “哦,怎么了?”林姝现在天天在院子里闲的发慌,有八卦听她还巴不得呢。 “那俩侧妃天天斗的死去活来,齐王忙的跟个陀螺似的,皇后也时刻盯着齐王府的动静,还专门让太医开了调理身子的药,给她们喝呢。” 萧太妃说到这里,不由的面露得意:“那俩侧妃身板干巴瘦,一看就不是好生养的。” 林姝:“……” 说到这里,萧太妃不由的看向林姝的肚子,一脸骄傲:“还是你争气,给母妃长脸。” 林姝尴尬的笑了笑,景桓天天跟老牛似的耕田,她想不怀孕都难啊。 转眼两个月过去,赶上太后千秋。 但今年没有大办,太后找人算了说是大办对她不好。 便在宫中设了个小宴,让这些皇子皇孙,全都聚在一起吃顿饭就行了。 齐王带着两个侧妃赴宴,御王和顾长月坐在一起,林姝和景桓坐在一起。 萧太妃没来,说是身子不爽利。 林姝知道,她是不想看到太后的脸。 太后反正也不想看见她,听说她没来,眼都笑弯了。 席上,太后便说起了子嗣的事:“齐王,你跟两个侧妃成亲都两个多月了,还没动静吗?” 齐王一脸惶恐,急忙站了起来:“皇祖母,孙儿惭愧。” 他天天都留宿在侧妃的院子里,可说来也真是奇了怪了。 两人没一个有怀孕的迹象。 补身子的药喝了不少,却没有动静。 这些日子,他都快要急疯了。 太后当众问他,齐王感觉脸上都挂不住了。 眼角余光扫到御王夫妇,见两人只知道埋头干饭,齐王气不过把锅丢到了御王身上。 “皇弟也跟我一同成的亲,御王妃想必好事将近了吧。” 顾长月正在夹一块熏肉,不知为何她这一阵子饭量见涨。 还动不动就爱饿,从前一天三顿,现在一天四顿,晚上还得来点夜宵。 否则,她就饿的抓心挠肝的难受。 齐王把矛头指向两人,两人互视了一眼,知道齐王没安好心。 御王忙放下手里的筷子,笑呵呵的回道:“这种事急不来的,缘分到了自然就有了。” 可齐王却没打算放过他,轻笑一声,说道:“怎么本王听说你们夫妻两人不合,都分房睡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顾长月震惊的看向齐王,恨不得扑过去扇他的脸。 正要说话时,胃里却传来一阵恶心感。 她不受控制的呕了一下,急忙往外跑。 御王见状,急忙跟太后告罪:“皇祖母赎罪,孙儿出去看看。” 太后脸色不太好看,御王妃在她的寿宴上呕吐是几个意思? 嫌弃她的饭菜不好吃? 真是不知所谓。 顾长月吐的昏天黑地,奄奄一息,御王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皇后却突然黑了脸,该不会,她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