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清除执念》
第53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8)
说实在的,皇帝不理解裴玄,其他人也理解不了。大家一方面赞美他和王妃的真爱,另一方面骂他是个绝世大傻子!
拱手把爵位让给一个外室子!
这都是实在没辙的人才会选的做法!
裴玄根本就没有走到这一步啊!
今天被皇帝这么一说,裴玄也觉得有这种可能性。主要是事情过于诡异,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他皱着眉头,说道:“臣再考虑考虑。”
皇帝发表完自己的观点,也不再劝,就回宫了。
但是,他的话被传了出去。
京城老百姓之间迅速流传起了这个说法:因为平阳王裴玄无后,老王爷和老王妃对他不满,不惜亲自出手小惩大诫。
流言传的那么快,当然少不了皇帝煽风点火、推波助澜。他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恶意,就是不想背黑锅而已。
谁都别想往他身上泼脏水!
晚上,萧逸下值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信息里就包括这个“志怪版本”。
孟棠说:“那看来平阳王府要有喜事了,世子该大婚了。”
萧逸却摇了摇头,“更大的可能是平阳王纳妾。”
当初是老王爷担心王府爵位无人继承,让平阳王在纳妾生子和他把私生子接回来之间做选择,裴玄选了让私生子回来。
但这肯定是个权宜之计。
当时的裴玄肯定想着,他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生孩子,说不定过几年就生了,先把裴晔接回来,稳住自己的父亲,以图后效。
只是没想到,又是几年过去,他依然没有孩子,而他的母妃也因为这件事郁郁而终了。
不知道裴玄有没有后悔过。
裴玄肯定是后悔的。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表现出来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就更衬得他自己活成了一个大笑话!
孟棠跟萧逸说:“所以琬儿的婚事,咱们就找个和咱们家差不多的人家,或者比咱们家稍微低一点的,家里人口简单、事少的,这样活得不累。”
萧琬道:“说平阳王府呢,说我干嘛!再说了,我难道不能招赘吗!”
萧逸说:“你不懂,赘婿的地位极低,比奴隶高不了多少,前朝还有律法明文规定,本朝虽然没有在律法上限定赘婿的地位,但是延续下来的民风还是对他们极为歧视,好人家的男儿没有愿意做赘婿的。而且生下来的孩子也会被歧视。”
与其招赘婿,还不如正常嫁人,然后去父留子。
孟棠说道:“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个。琬儿还小,慢慢找,没有合适的就算,大不了自梳不嫁了。”
找个老实的、好看的男人在家里伺候她,等他人老珠黄了,就打发出去换一个。
这么一想,嘿,这日子真是不错。
她瞥了萧逸一眼,眼神里就带上了隐隐的嫌弃。
☆
事实证明,还是男人了解男人。萧逸猜对了。
裴玄确实被皇帝说动了,开始考虑纳妾的事。王妃哭的梨花带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觉得裴玄对不起她,但是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提议再坚持一年,如果一年中她还是没法有孕,那她就亲自主持给裴玄纳妾。
裴玄“感动不已”,两口子就想着亲热一番,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承受了太多,要做点快乐的事情解解压。
然后,他们就发现,裴玄他不举了!
平阳王甚至还让仆从连夜叫来了太医给他诊治,得出的依然是他身体健壮的结论。裴玄都快要崩溃了!
太医委婉的告诉他,可能是今天受的刺激太大了,不举也正常,过两天再试呢?
过两天,王府失窃案以悬案结束,裴玄依旧不举,哪怕是用上了催情香这类的东西,依旧没有什么用。
这下好了,不是裴玄嫌弃王妃,成了王妃嫌弃他了。不举的男人还能算是个男人吗?
而另一边,裴晔终于和云苏苏见了面。调查人员撤了之后,裴晔想要找人倾诉,第一个就想到了云苏苏,他主动去找云苏苏,自然是一下子就找到了。
这一见面,他们之间的情感连接更深了。俩人执手相看泪眼,只觉得之前错过了那么长的相处时光真的太可惜了。
裴晔回去跟裴玄禀告,要娶云苏苏为妻。
裴玄依旧不同意。他现在想生一个自己的孩子而生不出来,就连纳妾都不敢,万一被更多人发现他不举,他哪还有脸活着?他活成这样,裴晔凭什么可以好好的娶妻生子来继承王府?
当初同意父亲把他接回来,只是权宜之计,他心里其实是抱了一些“他和王妃终究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希望的,等他的孩子一出生,裴晔就没用处了,他直接废了他的世子之位就是了。
只是没想到,事情都没有向自己预想的那个方向走。
这一次,裴晔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娶云苏苏的,他不惜忤逆裴玄,就如剧情里那样私自进了皇宫,请皇帝给他赐婚,打的还是尽快给王府开枝散叶的旗号。
但是这一次,皇帝却不配合了。剧情里原主是四品官之女,身份上还能说得过去,现在云苏苏不过是个从六品推官之女,他要是轻易给赐了婚,平阳王怨恨他怎么办?
皇帝派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平阳王。
平阳王没有恨他,而是恨上了裴晔。
他也去找皇帝了,请求废了裴晔世子之位,理由很简单:裴晔不配。他宁肯放弃王府的爵位,也不要让裴晔继承。
皇帝装模作样的犹豫了一下,准了。
能收回一个王位就收回一个,平阳王还有封地呢,封地的赋税都归平阳王,不能收归国库,每每想起,皇帝也是有些心疼的。既然裴玄愿意放弃,他当然得成全!
不过,他还是劝了一句:“你尽快纳几房妾室,自己生个孩子出来,不论男女。要是只得一个姑娘,朕也封她做个县主。”
平阳王带着圣旨回去了。
裴晔的天塌了。
云苏苏的天也塌了。
她确实喜欢裴晔,但也确实喜欢裴晔的世子身份,明明裴晔答应了她,娶她做世子妃,没想到事情弄成了现在这样,裴晔不是世子了!还被赶出了王府。
裴晔的心思和她差不多。虽然对云苏苏“情深义重”,但是对世子之位同样爱得深沉。过了几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再让他做回平民百姓,他真的受不了!
两个人心里都十分懊悔,不该和裴玄硬刚,应该徐徐图之的。
第54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9)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裴玄干脆利落的把裴晔赶了出去,什么都没让他带。
对外也很好说,平阳王府什么都没有,没东西给他。
裴晔没有任何根基,根本无力和裴玄抗衡,只好住回了之前和母亲一起居住的那个小院,重新成为了云苏苏的邻居。
他被接回王府之前,他的母亲就悄无声息地病逝了。这是她和平阳王府的交易,她甘愿放弃自己的命,给儿子谋一个光明的未来。
为了裴晔,她跪在平阳王府的主子们面前,给老王爷和老王妃磕头,给当时还是世子的裴玄和世子妃磕头,心甘情愿的喝下了毒药。
但是她没白跪,没白喝,在死之前,她用毕生积蓄买通了裴玄身边的下人,给裴玄也下了药。本来嘛,裴玄确实是能生的,只是子嗣缘分没到,要晚几年才会有。
自从老平阳王打起了把裴晔接回家,以此来逼迫裴玄纳妾的主意,裴晔妈就动了让裴玄彻底不能生的主意。
双方都在打主意,说起来还是裴晔妈占优,因为大家都低估了她,没人想到她竟然敢对裴玄下手,所以还真让她得逞了。
裴晔妈知道平阳王府没人把她们母子当回事,只不过现在需要用到裴晔了,所以才把他接回去,要是哪天裴晔没用了,他肯定会死。既然如此,那她就要想尽办法让裴晔一直有用。
谋算得挺好的。
可惜,她不是作者,也不是女主,没有办法去设定别人的人生。
真实世界的发展和她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裴晔面对的是光秃秃的、破败不堪的小院。
因为他娘当时为了收买下人给裴玄下药,把家里能卖的东西全都给卖了,所有的钱加起来才打动了人心。
裴晔坐在院里的石凳上,整个人呆愣愣的,比当年他娘去世的时候还要失魂落魄。
云苏苏从隔壁过来看他,跟他一起坐在石凳上发呆,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裴晔看着她,问道:“苏苏,我现在落魄至此,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云苏苏说:“我愿意的。”
两个人哪怕心里有懊恼,但依然深爱着对方,依然会情不自禁的想要和对方在一起,根本不会生起任何拒绝的心思。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张昀来了,一来就听到裴晔求婚,听到云苏苏答应。
张昀的天终于也塌了,“苏苏,你愿意嫁给他,那我呢?我算什么?”
这两天母亲总是找他说话,还盯着他读书,让他专心备考,所以他没能出来陪着云苏苏,就这么点时间,他就被人取代了吗?
想到这些,张昀忍不住怪起了张母,之前说得好听,快要秋闱了,让他放松放松,结果呢?他才放松了几天啊,就又把他拘在家里了!
云苏苏一看到他,心里也是绵绵密密的甜蜜情谊,她站起身走到张昀面前,“阿昀,你来啦。”
裴晔也站了起来,问她:“这是谁?”
云苏苏:“……”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她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这好像是不行的。
云苏苏开始往后退,眼睛里顿时就蓄满了泪水,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阿晔,之前你跟我说我们之间不可能了,是阿昀一直在陪着我,开导我,让我死去的心又重新活了过来,我爱上了他。可是,我也放不下你,我心里也装着你、爱着你。天呐,我该怎么办呐?”
云苏苏一边说一边摇头一边流泪一边往门口退,整个人摇摇欲坠。
就在她即将转身离开这个小院修罗场的时候,裴晔和张昀同时冲上来抱住了她,“别走,苏苏,你别走。”
萧琬拿着一本话本子,笑得前仰后合。
天呐,她在古代看上了偶像剧,还是真人秀版的,就问有谁能像她这么幸福!
“小姐,这话本子那么好笑吗?”春华和秋月看她笑得那么开心,忍不住凑过来问她,“这话本子写的是什么呀?”
“你们俩想知道啊?”
“想。”
“咳咳,嗯嗯。”萧琬清了清嗓子,“既然你们想知道,那我就教你们认字,等你们学会了自己看吧。”
春华和秋月惊喜道:“真的?!小姐要教我们识字?”
“当然是真的,本小姐闲着也是闲着,每天教你们认几个,用不了多久,你们就能自己看了。从现在开始,叫我萧夫子。”
春华和秋月当即作揖行礼,口称:“拜见夫子。”
萧琬笑哈哈的让她们免礼,然后开始教她们一些基础的字。
她身边真正管事的是嬷嬷,那是个能识字会算账的厉害人。这俩丫鬟,之前没有进行过特殊培养,只是照顾她的饮食起居,顺便陪玩而已。
萧琬闲着没事,正好教她们认字打发时间。
至于她看的话本子,那自然是不能念给她们听的,什么“软玉温香抱满怀,阮肇到天台,春至人间花弄色,将柳腰款摆,花心轻折,露清牡丹开。但蘸着些儿麻上来,鱼水得和谐。嫩蕊娇香蝶恣采。半推半就,又惊又爱,檀口揾香腮……”
这是能说的吗?
万一这俩人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怎么解释?蝴蝶采蜜吗?
萧琬收起话本子,化身严肃刻板教书先生,开始给两个学生上课。
春华和秋月学的可认真了。
一边教,还一边看戏。
张昀和裴晔留住了云苏苏,两个人争相向她表明爱意,云苏苏又羞又窘,泪水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羞涩的笑意。
张昀和裴晔看她不再哭了,总算松了口气。
张昀跟她说:“苏苏,你不要有负担,这件事,我和裴兄会处理好,不会让你为难。”
云苏苏点了点头,告辞离开了。
她走了以后,张昀跟裴晔说:“以你现在的处境,给不了苏苏好的生活,你现在什么都没有,苏苏跟着你怎么过?难道要用她的嫁妆来补贴你吗?还有,你觉得云大人会同意把女儿嫁给你吗?你们平阳王府的事情闹得这么大,没有人会冒着得罪平阳王的风险跟你结亲的。”
第55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10)
裴晔被他点醒,失落道:“你说得对,是我想当然了,我只以为我和苏苏彼此相爱,自该结为夫妻,朝夕相对,却忘了,生活还有柴米油盐,贫贱夫妻百事哀,我给不了她幸福。那么你呢,你能给她幸福吗?”
张昀信誓旦旦:“我可以!”
裴晔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既如此,那我就成全你们。但是你不能限制苏苏和我交往,不能阻止我们见面。”
张昀:“……”
大概是因为真爱,亦或者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张昀他同意了。他承诺回家说服张母找人上云家提亲,同时不阻止云苏苏和裴晔来往。因为两个深爱的人无法见面实在是太痛苦了。他不愿意看着云苏苏痛苦,也不愿意让裴晔难过。
就差明说他愿意和裴晔分享云苏苏了。
萧琬看的一脑门子问号。
左拥右抱当然是好的,但是大概也许可能会比较费神?要知道端水可是个技术活,一个搞不好就容易翻车。
从她前两世的经验来看,爱情这个东西是包含了一些独占欲的。谢北辰和褚邵钦要是遇上了,俩人必得决一死战,以生死来定胜负,然后活着的那个人骗她说,另一个愿意成全他们,所以主动消失了。别看褚邵钦看着挺温和的,骨子里也是个极强势的人。
她跟滚滚探讨:“张昀是不是表面同意,实际上也打着让裴晔消失的主意呢?他悄无声息的弄死裴晔,然后独霸云苏苏,和她相亲相爱?”
滚滚表示:“你想多了。在人家这段三角恋里,起决定作用的是云苏苏,所以张昀和裴晔都是看她脸色的,一切都以她的意志为准。哪像你这么没出息,让谢北辰和褚邵钦掌握爱情里的主动权!”
那两个都是不要脸的。贼拉不要脸!能强势能温柔,还能撒娇卖乖,勇于示弱,小花妖脑子不够使,被人哄得团团转,对他们俩都是一心一意的。
只要人家对她好,她就对人家好,并且不自觉的坚持了爱情的排他性,脑子里就没想过出轨的事,压根没有这根弦。看见美男子都不动心,只觉得自己的男人是最好的。
它就没见过这么没出息的小妖精!
萧琬诚心求教:“那我应该怎么做?”
她的妖生信条是得过且过,快乐就好,她是个没追求的小妖精啊!吃好喝好睡好,想干嘛就干嘛,行动就有人伺候,她就已经很满足了。完全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更高的精神追求了。
滚滚:“……”
问它?它哪儿知道?
“你自己领悟吧。”
萧琬:“……”
算了,太费脑子了,她还是吃块点心放松一下吧。
她现在的小日子就已经挺好了。
睡觉睡到自然醒,没事看看话本子,看看真人版偶像剧,再和丫鬟们斗斗嘴,还有萧佑安这个专属外卖员每天从各个酒楼里给她带点心回来。
可以了可以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
张昀回到家,催着张母去云家提亲。
张夫人咬紧后槽牙,表情略显狰狞,她低头用用碗盖拂去茶末,一声不吭,给自己争取时间平复心情。
笑死!平复不了一点!
这两天她已经打听清楚了云苏苏的情况,自然也知道了云苏苏和裴晔之间的纠葛。这俩人这两天的接触并没有避着人,有心人总是可以打听出来的。
就这么一个小门小户出身,在外面随意结识男人,和不止一个男人交好甚至暧昧的女人,想做她的儿媳妇?
张母想要断然拒绝,想要把张昀骂一顿、打一顿,让他清醒清醒,给他控控脑子里的水,甚至打断他的腿把他关起来!
她设想了很多场景,脑子里已经上演了全武行,手激动得直哆嗦,额角绷出了青筋,她是真的在心里进行了一番天人交战。
但是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她闭上眼睛深呼吸,让脑子放空,让牙齿放松,让自己紧绷到疼痛的身体和心脏也得以放松了一下。
做母亲的,有时候就是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突发事件,面对儿女们时不时的暴击,而她还要考虑儿子的前程,考虑他的心情,考虑他的终身幸福,或许最后,她不得不吞下这些憋屈,就因为她是个母亲。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这件事等你秋闱之后再说。你多年苦读,眼看着就要有结果了,这个时候不宜分心。再说了,你现在只是一个秀才,为娘上门提亲都有点没面子,不若等你中了举人之后再去?”
张昀叹道:“娘,这点你不用担心,儿子和苏苏两情相悦,苏苏不是个爱慕虚荣的人,她喜欢的是儿子这个人,不是儿子的身份。儿子是举人还是秀才,都没关系的。”
张夫人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这人要不是她儿子,她能把人骂到羞愤欲死、无地自容。
喜欢你这个人,不看重身份?你要不是吏部侍郎的儿子,你看人家理不理你?
真是心里没有一点数!
怎么就能自我感觉那么良好?
张夫人一开始没把云苏苏太当回事,现在,却将她往上提了提。这小姑娘不简单啊,她儿子平时不是个没脑子的人,却在和她相处的时候把脑子弄丢了,净说些毫无道理的屁话,这说明这姑娘功力了得呀!
看来她还不能小觑!
张夫人微微一笑,开始跟张昀推心置腹,她轻轻摇着头,说道:“儿子,娘是女人,而且是过来人,娘比你更懂年轻小姑娘的心思。
是,人家喜欢你这个人,不看重你的家世、身份、地位,就看上了你这个人,但是,你自己不能心里没数啊。
你既然也喜欢人家,就应该尽最大努力给她尊严和体面。你自己想一想,一个秀才公上门提亲,一个举人上门提亲,哪个能让姑娘更有面子?
你可别说面子不重要!小姑娘都有几个手帕交,大家聚到一起就是会互相攀比,谁的头饰更精美,谁的衣料更难得,谁的未婚夫更有才学,谁的未婚夫长得更俊美,这些都是要比的。你难道要让你心爱的姑娘被人比下去吗?”
张昀疑惑道:“以前我和琬儿闲聊,没听她说过这些呀。她好像并不在乎这些。”
张夫人笑道:“你萧伯父和伯母就这么一个女儿,自幼宠着惯着,要什么就给什么,她自然不会去比,她想要就有了。再说了,她有几个手帕交啊?她小时候跟你们一起去学堂念书的。自然和寻常的闺阁女子在乎的东西不一样。你不能拿琬儿和你那位云小姐相比。”
第56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11)
张昀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耳根子软。
他娘这么一说,他就动摇了。
张夫人一看有戏,就再接再厉道:“儿子,娘是过来人,要提醒你一句,喜欢一个人,就要一心一意,绝不可三心二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既然喜欢上了这位云小姐,就得把别的姑娘全都放下,不然的话,云小姐会不高兴的。”
张昀眉头微皱,“会吗?”
“会!当然会!”张夫人信誓旦旦,“娘是女人,最懂女人的心思。你呀,还差得远,好好学着吧。我跟你说,你既然喜欢这位云小姐,以后就不要再提琬儿了。
云小姐家世比不上琬儿,你要是在她面前提起琬儿,恐怕会让云小姐感到自卑的。你呀,要和别的姑娘切割的一干二净。这样,不管是对你,还是对云小姐,亦或者对别的姑娘,都是好的,免得引起什么不必要的矛盾来。
相爱的人之间,最忌讳提别人。云小姐和你相处,肯定不会提别的男子,你也就不要提别的姑娘。”
张夫人这番话有多重目的,一是要表明她的立场,她不反对张昀和云苏苏交往,所以不用把她当敌人,她和她儿子是站一头的;二是要给张昀上个眼药,相爱的两个人中间不能夹着第三个人,你们俩中间夹个裴晔算怎么回事?云苏苏真的爱你吗?三呢,也是怕儿子得罪人。
张昀之前有点交往的姑娘,全都是张礼同窗、同僚家的孩子,家世都和他们张家差不多,有的高点,有的低点,但整体都是差不多的,而且是家里受宠的,在处理干净张昀和云苏苏的事情之前,哪个都不能招惹、不能得罪。
他们现在和萧家已经做不成亲家了,最好就是维持之前的关系。要是因为张昀在云苏苏面前提起萧琬,导致萧琬被云苏苏记恨上,甚至被裴晔记恨上,因此而给萧琬带来麻烦,那就糟糕了。
裴晔现在就是个光脚的,偏偏还顶着平阳王府前世子的身份,谁知道他脑子一热能干出什么事来?他连世子之位都能给自己弄没了,可见脑子是个不正常的。
张昀听了母亲的话,说道:“儿子受教了。提亲的事,儿子跟苏苏商量一下再说吧。”
张夫人噗嗤一笑,“这话你和人家姑娘商量,你让人家怎么回你?说好,推迟一下吧,显得人家好像不够在乎你,又好像在乎你的功名。说不好,不能推迟,必须现在就提亲,显得人家好像恨嫁一样。你这不是难为人家小姑娘吗?”
“那我该怎么做?”
“你就好好复习功课,专心把秋闱过了,然后再说别的。你跟云小姐见一面,直接跟她说,你要等秋闱过了再去提亲,让这门亲事更加体面。云小姐知书达理,肯定会同意的。”
张夫人面容和善,语气带笑,还跟心腹嬷嬷调侃道:“瞧瞧我这儿子,真是长大了啊,长本事了,都能自己给自己找到媳妇了,真是不用我操一点心。”
嬷嬷笑着附和:“大公子懂事孝顺,夫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呐。”
主仆两唱和一番,张昀被哄得晕头转向,也就不再提让张母去提亲的事了。
他美滋滋的出门去找云苏苏,跟她说了他要专心备考的事,“待我金榜题名,我立马就上门提亲,苏苏,你等我,我一定要风风光光的迎娶你。”
云苏苏害羞的点了点头,没说别的。
转头她就跟裴晔说:“世人都讲究门当户对,阿昀家世本来就比我高,他家父母不一定能看得上我,等以后他中了举人、中了进士,我们俩就更加不般配了。我相信阿昀对我的感情,但是婚姻从来不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就好像之前的我配不上那时的你一样。”
她脸上带着苦涩的笑意,落寞的让人心疼,“我这辈子,大概都是爱而不得的命吧。”
裴晔立刻就去找张昀,让他马上去求娶,还把云苏苏的担心告诉了他。“她那么喜欢你,为了你患得患失,你就这样对她?你可以现在去提亲,又不是让你马上就成亲,你推三阻四的干什么?苏苏听了你的话,现在心里忐忑不安、食不下咽的。”
张昀一听,这还了得?
于是,他又去找他娘了,这回他态度坚决。
张夫人咬着牙保持了微笑,答应了下来,只是告诉他,需要点时间准备,她得把家里的情况理清楚,能拿出哪些聘礼,请谁去做媒,都要仔细考虑,“你既然爱重那个姑娘,娘自然也要重视。”
张昀满意了,又去找云苏苏,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
云苏苏眼含春水,整个人都羞成了粉红色,对张昀的称呼从“阿昀”升级成了“昀郎”。
两人执手相望,越靠越近,最终,张昀将云苏苏揽进了怀里。
萧琬看戏看得特别开心,但是在这儿还是给他们打了差评,“竟然不亲,是不是不行!”
滚滚笑话她:“你关注点是不是歪了?你看看旁边那个失魂落魄的裴晔呢?”
“我看他干嘛?他现在是别人感情里的第三者,见缝插针、随时准备上位、破坏张云CP的感情刺客!”
滚滚:“……”
萧琬嘀咕道:“不知道张夫人有什么后手?咱们得盯着点,追剧要认真,必要的时候助张夫人一臂之力。”
“张夫人要是真的如她自己说的那般去给张昀提亲呢?”
“你觉得可能吗?张夫人牙都快咬碎了!张昀那个棒槌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
说到这个,滚滚也十分无语,张昀的感知力实在是差到离谱了,“他竟然真的以为张夫人是认可他和云苏苏的婚事的。”
“何止呢?也就是这儿没有CP粉这个概念,要是有,他铁定认为张夫人是他和云苏苏的CP粉!”
滚滚问她:“你怎么助张夫人一臂之力啊?”
“确切的说,我不是要助张夫人一臂之力,我是要助所有人一臂之力。上辈子裴晔为了云苏苏,直接害了原主的命,云苏苏上辈子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爱着裴晔,遗憾自己没能和他在一起,这辈子我决定不计前嫌,帮他们达成心愿!
至于张昀,那就无所谓了,上辈子他能和教书先生共享云苏苏,这辈子就和裴晔一起共享云苏苏,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滚滚:“你拆CP了。人家云苏苏的官配里还有冯璋呢。”
“生命没到最后一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上辈子冯璋出场就晚,几年后才出的,现在还没有他的戏份呢。”
“也对。”
萧琬嘚瑟道:“你说我以后去当月老怎么样?我觉得我能胜任这份工作。”
滚滚:“……”
第57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12)
☆
张夫人是个颇有行动力的人。
裴晔现在是一个真空人。
他顶着平阳王府前世子的头衔,没人轻易来找他麻烦。但也没人靠近他,和他交流。因为不管哪种情况,都有可能得罪平阳王府。
所以,大家不约而同的忽略了这个人,除了云苏苏和张昀,根本没人理他。
刚出王府的这几天,他一直处于比较颓废的状态,一日三餐都是云苏苏给他送来,安慰他、开导他,终于,裴晔觉得不能再这样过下去了,至少得找个粗使婆子伺候他,然后他还要琢磨一下以后的生计。
平阳王做事挺绝的,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配给他。
之前裴晔和母亲生活,老平阳王接济着,俩人身边还有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伺候,有个小厮能用,后来裴晔妈为了害裴玄一次,来了个破釜沉舟,家里的积蓄全用光了,到了王府之后,原来伺候的丫鬟婆子小厮就被发卖了,裴晔身边都换成了王府的人。
裴玄不发话,他一个也带不出来。
张夫人一直派人盯着他,发现他要找人,立刻就把一个粗使婆子送到了他身边。人家还不卖身为奴,只是帮着干点活而已。
婆子手脚勤快,干活麻利,裴晔用的还挺满意。
生活进入了新的轨道,裴晔邀请云苏苏吃饭,感谢她这段时间的帮助。
云苏苏欣然赴约。
婆子提前给张夫人送了信,然后在裴晔和云苏苏喝的酒里下了催情药,等张夫人带着张昀赶到,正好看到裴晔和云苏苏抱在一起互啃。
张夫人倒是“镇定”,还想帮忙遮掩一下,着急忙慌的催着人赶紧关门。
她带来的人却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引来了围观群众,这其中自然少不了张夫人安排的人推波助澜,甚至连隔壁云家的人都被引出来了。所有人都看到了裴晔和云苏苏在一起的样子。
张夫人脸色不太好看,张昀更是摇摇欲坠,嘴里喃喃喊着“苏苏”。
萧琬做了一件好事,她把婆子的药换了,换了一种最劣质的催情药。催情效果一般,但是伤身体,还有点迷药的效果。
本来嘛,张夫人交给婆子的是一种密药,是她之前花大价钱弄来的方子,自己做的,偶尔还给张礼用呢。这种药无色无味,于人体无害,寻常大夫根本检查不出来。
萧琬觉得这样不行,做了坏事都要给她显形!
云苏苏哭着扑到张昀身上,“昀郎,你信我,我是被人陷害了。阿晔说他开启新生,邀我一起吃饭,我就来了,没想到我们喝了一杯酒,我就开始迷迷糊糊的,后来做了什么根本就不知道。昀郎,你帮我叫大夫,一定是我们喝的酒有问题,这是阿晔新找的婆子从外面买回来的。”
作为一个恋爱脑,张昀自然是相信云苏苏说的话,大声吩咐人去请大夫。
张夫人不慌不忙,也跟着催人赶紧去请。
药是她让人下的,她有把握,大夫根本就查不出来。
没过一会,大夫就来了,还来了不止一个。大家一把脉,再看看酒杯酒壶,就得出一个相同的结论:确实被人下药了,酒壶里有,酒杯里也有。酒坛子里没有。
大家都听明白了,这说明药是酒买回来以后下的。跟人家卖酒的没关系。
大夫又说:“好在这种药药效奇差,冷水洗把脸就好了。”
大家:“……”
他们看了看云苏苏和裴晔,洗把脸就能解决的事,这俩人却抱在一块啃,那只能说明这俩人之间本来就有猫腻,药只是起到了一点点促进作用,关键还是这俩人心里本来就想。
还有,谁下的药啊?
张夫人先发制人:“裴公子,你怎么能这么做呢?你喜欢云小姐,但是云小姐不喜欢你啊,她喜欢的是我儿子,你怎么能因为这个就给她下药妄想生米煮成熟饭呢?”
一边说,一边示意婆子趁乱溜走,有她的人掩护,问题不大。反正婆子和裴晔没签卖身契。
裴晔还有点迷糊,他喝的比较多,中药比云苏苏要深。
他晃了晃脑袋,为自己辩解:“不是本世子,本世子爱重苏苏,不可能对她做这种事,一定是刘婆子,是她。我也想知道,我刚把她请回来帮忙,她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刘婆子趁乱逃跑,就快要跑出去的时候,啪叽一下摔倒了,没走成。
小花妖做了好事不留名,只一味吃瓜看戏。
张夫人闭上眼睛,感慨时运不济,她身边怎么都是蠢人呢?
跑都跑不好!
现在被人抓住,现成的“畏罪潜逃”的帽子直接就扣在她脑袋顶上了。
刘婆子被抓,忍不住看了张夫人一眼,张夫人深呼吸,问她:“你这婆子,为何要这样做?裴公子和云小姐和你无冤无仇的,你缘何要害他们?可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收买你的人给了你多少银两?一百两?还是二百两?或者更多?”
刘婆子瞪大眼睛,说道:“五百两。”
张夫人微微点头,“自古财帛动人心,这么多钱,也难怪了。”
刘婆子松了口气,张夫人这么说,就说明她答应了,她顶罪,张夫人给她的家人五百两银子。
这就可以了,她已经一把年纪了,老命不值钱。
但是,刘婆子也不愿意就这么死了。
她说道:“不光是因为钱,也是因为老婆子实在看不过眼。老婆子在这儿伺候了两天,这位云小姐天天过来,和裴公子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本来,老婆子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呢,谁想到不是,这位云小姐有一个正经的心上人,姓张的,好像是个什么四品官家的公子。
老婆子就看不惯她这个水性杨花的样子,有了心上人,还来和裴公子不清不楚的。
裴公子被她勾搭的食不下咽,老婆子为他不值。所以特意弄来催情药,帮助裴公子成好事。老婆子也是一片好心啊,这事怎么能怨我呢?”
大家:“!”
张夫人带头看了看张昀,她就不信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张昀还能心无芥蒂的求娶云苏苏!
第58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13)
可是张夫人高估了劣质催情药的效力,就说了这么几句话的工夫,裴晔渐渐清醒,智商也回来了。
他问刘婆子:“收买你的人是谁?”
张夫人心里一紧。她倒是不怕刘婆子出卖她,她选这个人过来是经过了仔细衡量的,不存在背叛的可能性。但问题是,她担心刘婆子编不好,让人听出了破绽,最后抽丝剥茧找到她身上,那她和儿子的关系可就要恶化了。
却没想到,刘婆子一开口,就给了她一个惊喜。
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刘婆子开辟了一个新战场。
她说:“是一个黑衣人。他主动找到我,给了我一笔钱,那人蒙着脸,说是你母亲的故交,可怜你早早没了亲娘,又落到现在这步田地,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但是他自己又不方便出面,听闻你在找粗使婆子,就找到了我,让我来好好照顾你。我都不在乎你给我多少钱,因为那人给过我钱了。”
裴晔的脑子回来了一些,但没完全回来,所以他脱口就是一句:“难怪你那么便宜呢。”
等于是间接砸实了刘婆子说的话。
张夫人都快要笑了。她心里平衡了,不光是她的人蠢,大家都挺蠢的,那就没事了。而且她的人是行动上蠢了一点,但脑子还是有点聪明的。
刘婆子对着裴晔“呸”了一声,真情实感的骂他:“你才便宜,你便宜到连个粗使婆子都用不起了。要不是那人给了我钱,我才不会来照顾你。”
裴晔怒道:“你的照顾就是给我下药?”
“怎么了?你不是喜欢云小姐吗?你不是做梦都想和她在一起,晚上说梦话都喊她的名字叫她心肝小宝贝吗?我这不是在帮你?我要是不给你们下点药,云小姐就要嫁给别人了,还有你什么事啊?”
刘婆子叹了口气,越说越顺溜,越说越有感觉,“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连乡野村汉都不如,乡野村汉还有把子力气,能干活能吃苦能养家糊口,你能干什么呀?你现在吃的喝的都是人家云小姐接济的!
要是云小姐以后嫁了人,你吃什么喝什么?难道还要云小姐继续接济你吗?那人家的日子怎么过?你难道要给云小姐当外室吗?那云小姐的夫君不就成了乌龟绿王八?”
裴晔:“……”
张昀:“……”
大家:“……”
听起来好有道理哦。
刘婆子接着说道:“再说了,我不过是下了点劣质药,大夫都说了,洗把脸就好了,你们俩非要抱在一起啃,这能怪我吗?大家评评理,这能怪我吗?”
她索性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诉:“天王爷啊,你开开眼吧,收了这对淫男贱女,他们俩整天勾勾搭搭,还要怪我老婆子!我为什么下药,是裴相公吩咐我这么干的!
他昨天晚上跟我说的,今天要请云小姐吃饭,要成好事,我哪敢不从啊。现在出了事,就要推我出去当替死鬼,我老婆子冤枉啊!”
裴晔气得满脸通红:“你胡说,我没有吩咐过你这么做。你刚才还不是这么说的,这会为了逃避责任开始胡乱攀咬!”
刘婆子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跳着脚就开始骂:“你是主子,我自然要替你说话,要不是你吩咐我,我为什么要干这出力不讨好的事?我刚才是给你留面子,谁知道你不知好歹!那我就没必要再给你留了。你想和云小姐成就好事,最好让她怀着孕嫁人,让云小姐的夫家给你们俩养孩子……”
张昀哪怕在软弱窝囊,听到这儿也被激起了几分气性,一拳头就冲着裴晔挥了过去,“枉我还当你是个好人,是个知己,你竟然这么对我。”
真假已经不重要了,他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别人该怎么看他?
裴晔被他突袭得手,生生挨了一拳头,立刻就开始反击。
张昀是个真正的书生,虽然也学了君子六艺,会骑马,会驾车,但是和裴晔比起来还是差远了。很快,张昀就落了下风,被裴晔压着打。
云苏苏在一边哭得直打嗝,嘴里还喊着“别打了”。
张夫人一看儿子吃亏了,立刻指挥人上手帮忙,一方个人能力强,另一方人数占优,最终还是张夫人这边获得了胜利。
她一边指挥战斗,一边示意刘婆子快跑,能不死还是不要死。
刘婆子赶紧趁乱逃跑了。她之前来应聘,用的身份文书都是伪造的,一旦跑了,裴晔连人都找不着。
张夫人的人接应她,直接把她送出了城外。
等到群战结束,再要找人,就完全找不着了。
张昀和裴晔脸上都挂了彩。
张夫人气得直哆嗦,她跟裴晔说:“我儿跟我说,这段时间多得你相助,多得你撮合,他才能和心爱之人心意相通,让我尽快上门提亲。我们母子不过是想着提亲之前先来感谢你一番,昀儿说你算是他和云小姐的媒人,没想到啊,你竟然是这么个做媒法!
你可真真是无耻至极!你和云小姐无媒苟合,算计我儿,还敢对我儿动手,今天这事,我定不会善罢甘休!来人,去报官!”
云苏苏双眼大睁!她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张昀扑过去抱住了张夫人的脚,“娘,不要!这件事只是个意外,儿子相信裴晔和苏苏,他们俩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那个恶婆子,一定是她。”
张夫人:“……”
作为幕后黑手,她当然知道她儿子说的是真的。但是张昀作为一个不知道真相的人,单从之前几个人的对质来看,不是应该怀疑裴晔和云苏苏吗?
张昀这个脑子是被驴踢了吧?
她一脸震惊,震惊于她儿子的脑回路。
“出了这样的事,你还在维护他们两个?难道你还想娶云苏苏吗?她和裴晔抱在一起,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我们张家丢不起这个脸。我告诉你张昀,只要我还活着,云苏苏别想进我张家的大门!”
张昀哭求道:“娘,您别这么说。这件事肯定是个误会。苏苏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您不能这么诋毁她。”
张夫人无语望天,感觉“冰清玉洁”这几个字被侮辱了。
这其中是有她的作用不假,但是云苏苏和裴晔绝对不清白!
“诋毁?你说我诋毁她?难道他们俩抱在一起不是真的吗?”
“娘!不要再说了,求您不要再说了!您难道要逼死儿子吗?”
第59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14)
张夫人一脑袋问号,感觉自己脑子有点懵,得好好捋捋,“你说什么,我要逼死你?你要娶云苏苏,我是不是同意了?我是不是在家里准备了好几天?但是,我们至少得娶一个身家清白的女子吧?云苏苏她哪儿清白了?”
“够了,张夫人。”裴晔打断了张母的话,“苏苏不是你能诋毁的。是他要求娶苏苏,可不是苏苏上赶着嫁给他。之前我同意了他们俩的事,现在,我不同意了。”
“哈?”张夫人眼神都快要呆滞了,“你算老几?你是云小姐的什么人,能做她的主?”
呲瞪完裴晔,张夫人又叹道:“女人的清白何其重要,本夫人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会到处乱说的。但是,我把话撂下了,云苏苏别想进张家的大门。”
“娘!”
围观群众都七嘴八舌地劝张昀:“别跟你娘闹了,你娘够善良的了,出了这样的事还想着维护云姑娘的名声呢,太难得了。”
张昀根本不听,和群众激情对线,“你们算老几,来管我的事?”
大家:“嘿!当我们乐意管呢,这不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吗!要不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你爱当乌龟王八就当去!”
张昀:“!!!”
张夫人看着自己的棒槌儿子,眼睛闭了又闭,牙齿咬了又咬,“除非你能高中进士,你的婚事便交由你自己做主,我不再管了。你现在的一切都还是依靠你父亲,依靠张家,所以我才能做你的主。要是哪天你真的翅膀硬了,不必再依靠家族了,我自然就不会再干涉你。”
今天闹这一场,她也有点担心会影响张昀的学业,还是要往回拉一拉,先哄着他调整好心态,中了进士再说。
张昀眉头微皱,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裴兄和苏苏是被人陷害了。我会好好读书,高中进士之后再向苏苏提亲。”
张母没再说什么,带着人走了。
临走之前,还看了一眼躲在人群中的云家人。
事情闹得那么大,云家和裴家离得不远,云家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是怕丢脸,躲着不敢出来罢了。等到人群散了,裴家只剩下了裴晔、张昀和云苏苏三人,云夫人带着她的丫鬟来把云苏苏带走了。
别看裴晔和张昀面对张夫人挺神气的,面对云夫人,俩人一个比一个老实,那可是苏苏的亲娘,他们未来的岳母。
云苏苏被云夫人带回了家。
刚一进屋,云夫人就呵道:“跪下!”
云苏苏哭道:“我为什么要跪,根本不是我的错。我被人下了药,又被这么多人看了去,你到底是不是我娘,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我?”
【啪】
云夫人一耳光抽在她脸上。
“还敢顶嘴?瞧瞧你做的好事,云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我做什么了?我说了我是被陷害的!”
“陷害?人家怎么不去陷害别人,专门来陷害你?之前裴晔做了平阳王世子,我就跟你说过,让你别端着,哪怕不能做他的世子妃,给他当个贵妾也是好的,以后他继承了王位,你好歹是个侧妃,要是生下个儿子,说不定你就是下任平阳王的母亲了。
你呢?你是怎么做的?那时候你跟裴晔断绝往来。现在他落魄了,回来了,成了个一无所有一无是处的废物,你倒是又跟他勾搭上了,你图什么呀?”
云苏苏嘶吼道:“我没有,我没有勾搭他!我和裴晔是真心相爱的,我们之间没有你说的那么龌龊!”
“真心相爱?你和他真心相爱?那你是不是要嫁给他?现在,裴家那边可没有人反对你和他的亲事了。你要嫁给他吗?”
云苏苏:“……”
云夫人继续嘲讽道:“你和裴晔是真心相爱的,那你和张昀呢?你可别告诉我,你和他也是真心相爱的。还有谁啊?你都说出来,让我也开开眼,看看你的心能有多大,能装下多少个人?”
云苏苏:“……”
云夫人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说道:“苏苏啊,我是你娘,我生了你,养了你,我了解你。你不是个甘于贫穷的人,你比谁都有野心,你想要往上爬,想过好日子,这没什么问题。
但是,你不能什么都要啊!你不能既要权势地位,还想要男人的真心。当然了,你要是能要到,我佩服你。可你不是要不到吗?当初裴晔有权势的时候,他给你真心了吗?现在他无权无势了,倒是把真心捧到你面前了,你觉得那是真心吗?
或者,你想从这个男人这里要真心,从另一个男人那里要权势?苏苏啊,你这么干,很容易出问题的。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彻底得罪了人,我们全家人会受什么影响?我不光是你娘,也是你弟弟妹妹们的娘,我不能让你拿全家人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这几天,你就在家里好好待着吧。你好好想一想,你究竟想要什么。想清楚了你再出去。你今天已经把张家得罪了。我看张昀倒是好哄,但他娘是个厉害的。
张家现在还不是张昀说了算,就算张昀跟他娘斗赢了,让张夫人同意你进门,那么,你就要在张夫人眼皮子底下生活了,你想一想,你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所以,我啊,建议你放弃张昀,再找一个新的吧。以后,和张昀、裴晔都撕扯开,别再搭理他俩了。今天你遭遇的这场祸事,要我说,肯定是张夫人的手笔。
她本就看不上你,正好裴晔的身边又跟筛子一样,她安插个人进来,伺机而动,算计了你和裴晔。不然,我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那么巧的带着张昀出现在裴家。不管张夫人说的再怎么好听,怎么合理,我都怀疑这事就是她干的。
张家根基不深,要是想再往上走一步,肯定是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联姻,甚至想找个门第稍微高一点点的人,这样才能帮到张昀。
像咱们家这样的,不符合张家的要求。”
云苏苏问她:“那我应该找什么样的?找门当户对的吗?”
“门当户对的,高一点或者低一点都问题不大。或者,你就找真正的高门大户,底蕴深厚的,不需要通过联姻来提供助力的。只是那样的人家,真的很少,你大概做不了正头娘子,只能做妾了。”
云苏苏:“……”
她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萧琬看了一场大戏,跟滚滚说:“这位云夫人在剧情里根本没有多少笔墨,没想到也是个厉害的。”
滚滚说:“高手在民间。我看那位刘婆子也很厉害,临场反应十分快速。”
萧琬表示认可。这些人都很厉害。但她随即就嘚瑟起来,“再厉害也不如我的红线厉害!”
滚滚:“……”
人家厉害的是脑子,小妖精厉害的是外挂,都不是一个层面的东西。
第60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15)
萧琬很快就没有热闹可以看了。
因为云苏苏先是被云夫人禁足,紧接着又被她爹云推官送到了郊外的庄子上小住,还让人看着她,不允许她和外人来往。
和这个时代的大部分父母比起来,云家父母算是比较宽和的,所以云苏苏才可以在外面自由行走,对于她的交友,云家父母也不太干涉。只是现在闹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不管不行了。
张昀被张夫人带了回去,也被禁足在家。张礼本来也要把他打一顿,被张夫人拦住了,说他秋闱在即,要是挨了打伤了身子,没法参加科考了怎么办?
张礼气得要命,责怪张夫人办事糊涂。“你要阻止这门亲事,也不能搭上儿子的名声和前途。这种丑闻固然对姑娘家有影响,难道对你儿子就没影响吗?”
张夫人不服气:“张昀要是个拎得清的,对他能有什么影响?现在大家也不过是嘲笑他脑子糊涂,是个情圣而已。别的影响是没有的,老爷也不必过于忧心了。男人深情可不是什么坏名声。”
张礼长叹一口气,总觉得这个儿子要完。
好在他还有两个庶子,年纪不大,还是可以培养的。
说起来,最惨的是裴晔,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云苏苏不能来陪他,自然也就不能再接济他。
没有热闹,萧琬就创造热闹。
她模仿云苏苏的笔迹给张昀写了一封求救信,说她被父母送到了庄子上,被限制了人身自由,恐怕以后只能“老死郊外无人知”了,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是我命苦福薄,遭遇这等祸事,被人陷害至此。我们有缘无分,唯愿昀郎前程似锦,苏苏死而无憾。”
信被放在了张昀的书桌上。
张昀看到这封信,顿感心如刀绞,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救人。
无奈张夫人看得紧,他没机会出去,只好静待时机。
他本想命小厮给云苏苏送一封信,安慰一下她,结果小厮不敢,还跪地求他消停几天。
小厮也不理解,有什么事不能等秋闱之后再说呢?有什么事比科考还重要呢?现在是关键时候,闹什么呀?
张昀气闷不已。怨怪小厮是不解风情的木头疙瘩。
小厮低头听训,一声不吭。他不帮忙,顶多挨公子一顿训,要是帮了忙,夫人可能就要发卖了他。而且,他其实也担心会误了公子的前程。
跟张昀周旋完,小厮还偷偷去见了张夫人,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她说了一遍:“要不要替公子送信,还请夫人示下。”
张夫人夸奖了小厮,赏了他一把银裸子。
萧琬还模仿云苏苏的笔迹给裴晔也送了一封信。裴晔没人管,看到信就出发了,顺顺利利地出了城,在即将抵达云苏苏居住的小庄子附近的时候,裴晔遇上了“打劫的”。
蒙面黑衣人将裴晔的手脚全都敲断,抢走了他身上的最后一点银钱,然后扬长而去。
裴晔挣扎着匍匐前进,还是到达了云家的小庄子,被云家下人抬走扔了。
笑话,云苏苏被送到庄子上来住,防的就是裴晔,你竟然还敢上赶着找过来?而且还是这个德行的,那就更不能留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张昀一棍子敲晕小厮,报了白日他不肯帮忙的仇,然后悄悄翻墙而出,“啪叽”一声摔了下来,顿时发出一声惨叫,他的腿摔断了。
萧琬给他的腿做了点手脚,确保其永远无法康复。
好了,这下她可以安心睡觉了。
都给她演!谁也不能停!
第二日一大早,萧琬起床梳洗,春华就跟她通报最新消息:“昨天夜里,张家出事了,张公子放着大门不走,偏偏要爬墙,结果摔下来,腿摔断了。”
萧琬一边照镜子臭美,一边感慨道:“没想到张昀那厮还是个情种,他一定是想半夜出去见云姑娘。”
“据说他是想去英雄救美。”
“啊?”
“我听说,云姑娘给他写了一封求救信,说他在郊外过得很不好。已经有点要放弃生命的意思了。”
萧琬叹道:“张伯母也是的,何必棒打鸳鸯,直接成全他们不就得了吗。现在好了,两败俱伤。云小姐被送走,张昀摔断了腿。看这样子,这俩人最终还是会在一起的。”
秋月说:“那得看张昀的腿能不能治好。要是治不好,那就与科举无缘了,那他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张夫人应该就不会再反对他和云小姐的事了。要是他的腿能治好,那还不一定。”
主仆三人叽叽喳喳,一边八卦一边讨论。
这些信息,都是萧佑安从外面打听了差人送进来给萧琬解闷的。
他和萧琬到底男女有别,虽然能陪同她一起外出,但是不方便进她的院子。
所以,萧琬吃瓜都是吃三遍,跟着系统吃一遍,跟着丫鬟们再吃一遍。
到正院陪父母吃饭,还能再吃一遍。
孟棠也跟萧琬说了昨天张昀干的好事,还说了一句:“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让人难以评价。他和裴晔都是脑子不清醒的,自己还立不起来呢,就敢跟家长对着干了。
结果,你瞧瞧,干出什么好来了?裴晔把世子之位干没了,张昀把自己的腿干废了。
某种程度上,他们还连累了人家云姑娘。云苏苏大概只是想要仔细斟酌,选一个条件最好又最适合她的夫君,没想到两个备选人都是混账、蠢货。
出了这种事,张夫人舍不得怨怪自己的儿子,肯定会怨上云姑娘的,这下子,可有热闹看了。”
萧逸说:“云家父母责任也不小。平时也不知道帮孩子把把关。云苏苏那孩子好像也就和琬儿差不多大,咱家琬儿还一味憨吃憨玩呢,她都要给自己谋前程去了。”
“阿爹!我不憨!”
“好好好,你不憨,你精着呢。那我问你,你觉得这事会如何发展?”
萧琬表示:“爱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跟我有什么关系?”
孟棠一愣,随即就笑了,“你这个想法也很好。”
萧逸说:“我们琬儿性格洒脱,确实不错。”
第61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16)
☆
张宅。
张夫人顾不上找云苏苏的麻烦,先请了大夫给张昀治腿。因为张昀的腿没有知觉了,并不单纯是骨折的问题。骨折好治,顶多伤筋动骨一百天,错过了这次的秋闱那就赶下一次,耽误三年而已。张昀还年轻,耽误得起。
但是失去知觉完全就是另一个概念了,那意味着张昀会瘫痪在床。
张昀自己也吓得要死,他不想瘫痪,不想成为一个废人。他还要考科举,还要出人头地,还要风风光光地迎娶云苏苏。
“娘,娘,让我爹想办法给我请太医来,我不想瘫痪。”
张夫人闭着眼睛咬着牙,忍了又忍,才没有对着已经失魂落魄的儿子恶语相向。
她去求张礼,让他帮忙请太医。
张礼答应了。虽然他在心里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但是,这毕竟是他寄予厚望的长子,还是要努力挽救一下。
以他的身份,当然是没资格请太医的,只能打听着哪位太医不当值,便托了关系求上门去,花大价钱请人来了一趟。
太医给张昀做完检查,同样摇了摇头,“令郎的腿,不但伤了骨头,也伤了筋脉。”
张昀整个人都愣怔了。
张夫人的天塌了。
她心里又恨又懊悔。恨张昀不能体谅她的苦心。懊悔自己的所作所为竟然将儿子逼到了这个地步。
早知道,她就不反对张昀和云苏苏在一起了。
张昀娶了云苏苏,最多没有岳家的助力而已。现在呢?他整个人生都完了。
送走太医之后,张夫人问张昀:“你现在还想见云苏苏吗?”
张昀:“……”
沉默了片刻,他还是说道:“想。”
张夫人:“……”
她想了又想,脑子里不时闪过让张昀和云苏苏凑堆的念头,但很快又被她放下。
张昀不能和云苏苏在一起。
云苏苏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张昀健健康康的时候她都放不下裴晔,现在张昀残了,她肯定会爱上别人。
到时候又会有新的丑闻。
她已经承受不起新的丑闻了。
张夫人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径自离开了张昀的院子。
她在院外站了很久,最终下定了决心,封了院子,让人好好看着张昀,不允许他再接触任何人,也不允许他出来,就让他在这个小院里过一辈子就完了。
下完这道命令,张夫人又派人出去,将“云苏苏脚踩两条船,和裴晔私相授受,勾的裴晔为了她丢掉世子之位,勾的张昀为了她忤逆父母摔断了腿变成终身残疾”的事传了出去,说云苏苏就是个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干坏事的。
她儿子废了,云苏苏凭什么置身事外?
打听到云苏苏被云家送到庄子上避风头,张夫人派人划花了云苏苏的脸。
云家庄子上的人发现小姐毁容了,赶紧跑进城里来向云夫人报告。云夫人此时正焦头烂额呢,她和相公把长女送出城躲风头,本来是有点效果的,张夫人可能也要脸,没把那天的事到处宣扬,但是消停了没多久,事情反而开始失控了。
她派人出去一打听,原来是张昀要去找苏苏,结果摔断了腿。
云夫人也很生气,张昀要去找云苏苏,那是张昀的事,怎么还怪到苏苏头上了?张夫人纯属迁怒!
她这儿还没想出对策呢,庄子上的人就来了。
云夫人猜测这事是张夫人派人干的。她顾不上太多,赶紧找了大夫去给云苏苏看脸,但是大夫告诉她,这脸恢复不了了,会留下很深的疤痕。
云苏苏一腔争强好胜的心思熄了个一干二净。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冥冥之中,她觉得自己不该如此的!
云张两家结了死仇。
但是还没等他们有什么具体行动,好几位御史在朝堂上弹劾云父治家不严,纵容女儿做出如此有伤风化的事。
对于皇帝来说,云父这个人可有可无,于是他下旨罢免了云父的官职,将其贬为平民,逐出京城永不启用。
没办法,云父只好卖了京城的房子地,带着一家老小回了老家。他没有带走云苏苏,而是将云苏苏送到了一个小小的尼姑庵,让她出了家。
这个时候的云苏苏,还没有从心如死灰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没有反对,行尸走肉一般完成了剃度。
萧琬盘点了一下她的仇人,裴晔现在是个手脚俱断的乞丐,不过他还活着。这得感谢萧琬,在他被云家人扔到荒郊野外之后,萧琬又把他扔到了乞丐堆里,不然他早饿死了。
顺便,萧琬割了他的舌头,确保他无法对外求助。
裴晔不知道自己好好的人生怎么会变成这样。曾经,他以为自己的人生该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现在嘛,他不这样想了。前几年高贵的世子生活,大概是他用一辈子的气运透支得来的。
他每天被一群乞丐拖着到处讨饭,过得生不如死。
张昀成了残废,每天躺在床上等死。
和云苏苏的过往对于他们俩而言,好像成了一个美好的梦境。
萧琬决定先不管他们,什么时候想起来什么时候折腾一下。
现在,她要先应对自己的及笄礼。
孟棠对她十分重视,及笄礼办得颇有规模,请来的人也是她能请到的地位最高的。
萧琬的弟弟萧璟从书院赶了回来,花光了他攒了很久的私房钱给姐姐买了一套头面。
他也听说了张昀的事,拍着胸脯跟萧琬说:“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给阿姐撑腰。”
他的亲生母亲曾经跟他说过,当年要不是嫡母将她买走,她在牙行里不知道会遭遇什么。嫡母拯救了她的人生,给了她体面的生活,给了她一辈子的保障。虽然他们母子不生活在一处,但是嫡母也不阻止他们相见。
母亲让他一定要心怀感激。不但要奉嫡母为母,更要奉嫡母和姐姐为主,要好好保护姐姐。替她回报嫡母的恩情。
他都记住了。
父亲和嫡母对他一向疼爱,姐姐对他也很好。他也是将嫡母和姐姐当做自己的亲娘和亲姐姐的。
第62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17)
萧琬拍了拍他的狗头,“好好读你的书!不要有太大压力。你姐姐我怎么样都能过好这一辈子的。”
萧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看他表现就得了。
他自认虽然年纪小,但是人情世故懂得比姐姐多一些。他姐就是有点天真无邪了。
张昀之前的表现,明明白白是要和姐姐结亲的。结果,现在他姐要及笄了,婚事要提上日程了,张昀移情别恋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姓张的没把他们萧家放在眼里,没把他姐当回事,更没把他放在眼里,骨子里觉得他们萧家可以随意得罪,不担心他们会报复,或者说觉得他们的报复没有什么威慑力。
哼!他定要出人头地,以后站在高处俯视张家,让他们知道狗眼看人低是不对的!
萧琬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她弟中二之魂燃烧起来了。
“姐,要我说,咱得把眼界放宽一点,好好寻摸寻摸,之前就是和张昀打交道太多了,没顾得上看别人。我跟你说,天下之大,好男儿多了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到时候我找他十个八个的。”
萧璟眨了眨眼,认真思考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咱得低调啊。这事吧,可以干,但不能说。”
萧琬嘴角微抽,又照头给了他一巴掌,“你给我该干嘛干嘛去!美女的事情你少管。”
“唉!”
萧璟答应着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路上还胡撸了几下脑袋,他怎么觉得他姐越来越暴力了呢。
不过没关系,暴力比软弱强!打人总比挨打好!
萧璟回到自己的小院,发现萧佑安在里面等他,“大哥。”
“阿璟。”
“你等多久了?怎么不让人去叫我呢?”
“刚来一会。去看你姐姐了?”
“嗯。”
“我得了块好墨,拿来给你用。”
“谢谢大哥。”
萧璟喜滋滋的接过墨条收好,招呼小厮给萧佑安泡茶,又怂恿他:“大哥,你也去书院读书呗。我听阿爹说过,你读书很有天赋,以前陪我姐读书,表现不比张昀他们差。”
萧佑安笑了笑,没回应。
他来萧家的时候就已经懂事了,知道自己是被捡回来的乞丐。老爷和夫人待他很好,视他为亲子,琬儿和阿璟对他也颇为亲厚,从不在他面前摆主子的款。但正因为如此,他才更要有自知之明,努力做事来回报萧家的恩德。
小时候陪琬儿读书是他的工作,后来帮老爷做事,也是他的工作。
不过现在嘛,他确实是想要去书院读书的。
他脑子里有了一点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想法。之前他视琬儿为主子,也视她为妹妹,但是,那天,他在醉仙楼前看到她以后,突然就不这么想了。
他不想再维持之前的关系,想要换个身份和琬儿相处。
他必须得努力往上爬,必须得出人头地,才能配得上琬儿。
“你这两日在家,好好陪陪你姐。”
萧璟点点头,又说道:“我看我姐对张昀的事情并未放在心上。”
他姐性格素来洒脱,拿得起放得下,他瞧着,张昀移情别恋,他姐非但没有黯然憔悴,反倒是越发容光焕发,整个人都美出了新高度了。
萧佑安说:“张昀配不上她。”
且不说身份地位,他的感情就配不上她。
萧璟噗嗤一笑,“确实配不上。他现在瘫了,不管是哪家的姑娘,他都配不上了。人家云苏苏出家做了姑子,未尝不是歪打正着,解脱了。”
萧佑安也笑。
他本来还想找机会给张昀敲个闷棍的,这人纯属揣着明白装糊涂,欺负他家琬儿呢。没想到现世报来得这么快,他还没来得及行动呢,张昀自己摔伤了。
萧佑安从萧璟这儿离开的时候,带了一摞书走,他在萧家也有单独的住处,里面也收着一些书,只是没有萧璟这儿这么全。他先自己读,然后再说别的。
他相信,如果他自己提出要去读书,老爷会同意的。
萧佑安走了以后,萧璟溜达着去了萧逸的书房,“阿爹,我有事跟您说。”
“什么事?”
“大哥不对劲。”
“佑安?他怎么了?”
萧璟皱着眉头,“具体说不上来,但就是不对劲。”
萧逸横他一眼,“没有真凭实据的话不能乱说,更不能疑邻偷斧。佑安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他是我带大的,他对你和你姐都是很好的。”
“您想哪儿去了,我说的不对劲不是那个不对劲。”
“那是什么?”
“大哥送给我一条好墨,我劝他去书院读书,他虽然没答应,但是临走的时候从我那儿借走不少书。阿爹,您说,大哥是不是想去书院读书,却不好意思和您说啊?”
萧逸想了想,“有这个可能,佑安这孩子就是过于克制了一些,我问问他吧。他要是想去读书,我肯定要送他去的。以后你们三兄妹相互扶持,就更好了。之前我就一直劝他去读书,他不肯,这回能想通,也是件好事。”
“那您说,大哥怎么改主意了呢?”
萧逸瞥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萧璟“嘿嘿”两声,“没什么。我觉得这事和姐姐有点关系,但具体大哥是怎么想的,我就猜不出来了。”
萧逸哼笑一声,“猜不出来就别猜了,人不大,脑袋里装的东西倒是不少。”
萧璟又“嘿嘿”两声,“阿爹,那我回去读书了,您要是从大哥那儿问出什么,一定要跟我说一声啊,我有点好奇。”
“去去去!好奇心别这么大。”萧逸说了他一句,又问道:“给你姐姐买东西,是不是把零用钱花完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荷包扔给萧璟,“拿着用吧。你在外面读书,身上一个子都没有,也是不像话。这是你娘给你准备的,没有了就说,不用太俭省。”
“谢谢阿爹。”
萧璟拿着荷包,又去孟棠那儿道了谢。
孟棠笑他“人不大,礼不少”,“你喊我娘,我养你就是应该的。”
她给丈夫纳孟梓生萧璟,是为了“传宗接代”,并不是要给她自己找个养老的依靠,她心里想的是依靠她自己。
但萧璟这孩子确实挺好的,她乐意对他好点。
第63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18)
☆
萧逸一个人在书房里想了一会,让人去把萧佑安叫了过来,说道:“这次张昀的做派你也看到了,咱们家还是单薄了点,我想着,送你去读书,你是个有天赋的,不要埋没了。
日后你出人头地了,和阿璟、琬儿互相扶持,尤其是琬儿,你和阿璟作为她的兄弟,要多多帮她。不要让她被人欺负,不要让她受委屈。
佑安呐,我们虽然没有父子之名,但我自认咱们是有父子之实的,我让你以后多多关照琬儿,你应不应?”
萧佑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看着萧逸,说道:“孩儿应!”
“你起来。”
萧佑安依旧跪在那儿。
萧逸看着他,“你还有话说?”
萧佑安说:“求您给我三年时间,三年之内,不要将琬儿许配给别人。”
萧逸不说话,就看着他,直把萧佑安看得内心惶惶,才开口道:“你喜欢琬儿?”
“是。”
“什么时候的事?”
“就最近。”
萧逸想了想,说道:“你先起来吧,这件事情我说了不算,得先问问琬儿的意思。她要是不想等那么久才嫁人,那我也没办法。”
看萧佑安还跪在那儿不动,萧逸直接说道:“赶紧起来,滚出去,甭在我这儿腻歪,我拿你当儿子,你却想当我女婿,滚滚滚,别在我这儿碍眼。”
萧佑安一听他这口气,麻溜爬起来滚了。他知道,老萧这关他已经过了。
等他走了,萧逸离开书房去找孟棠,把萧佑安的狼子野心跟她说了,孟棠说:“这孩子那么古板的脑子竟然还能想这个呢?”
萧逸:“……”
“不过呢,”孟棠说道,“只要琬儿同意,我也没什么意见。经过了张昀这件事,我女儿想怎么样我都没意见,我只要她这辈子顺顺利利的就行。别吃苦,别受委屈。我给她攒下点家业,够她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她不嫁人也没什么,嫁给佑安,只要她自己乐意,那也可以。”
萧逸说:“我也是这么想。”
两口子商量完,孟棠就去找萧琬。
萧琬正在整理自己收到的及笄礼,试戴各式各样的发簪发钗。
看着揽镜自照、如花似玉的宝贝女儿,孟棠心软得一塌糊涂。
“阿娘,看我,好看吗?”
“好看。”
孟棠站在她身后,亲手帮她往头上戴,一边戴一边闲聊:“你现在及笄了,以后上门说亲的人肯定少不了,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啊?”
“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呢。阿娘,我想留在家里陪着你和阿爹。”
“你自己说的啊,要是有人来提亲,那我可帮你推了。”
“推了吧。”
孟棠又跟她说:“佑安想通了,要去读书。”
萧琬笑道:“那可真难得。大哥那么古板的人。”
“我很久没听见你叫他大哥了。”
“大了嘛。他那么古板,整天想着避嫌。小时候我和阿璟都当他是哥哥,后来他就以我爹的心腹随从自居,管我叫大小姐,我没跟着大家喊他安管事就算是我重情义了。”
孟棠笑得不行,簪子都给她插歪了。
☆
萧佑安不是贱籍。
当初萧逸和孟棠将他带回来,就没打算把他当奴仆养,所以给他立的是良民户籍。
他是可以正儿八经的入学读书的。
萧逸考校了一番他的功课,决定将他送去书院和萧璟作伴。这孩子明显私下里没少用功,虽然已经隔了几年没有正式读书,但是整体水平竟然还行。萧逸觉得,没必要让他在家里自学耽误时间。
对外,萧佑安孟梓的儿子,萧璟的姨表兄。
身份这个东西,某种程度上,真的可以随意捏造。
去书院的前一天,萧佑安来找萧琬,以“姨表兄”的身份。
萧琬喊了一声“表哥”,然后自己先笑起来。
萧佑安看着她,脸上也带着笑意,喊她“琬儿”。
萧琬问他:“你怎么不叫我大小姐了?”
“也可以。”
萧琬白了他一眼。
萧佑安看着萧琬头上戴的展翅彩凤衔珠金步摇,脸上笑意更深。这支步摇,是他送的,给萧琬的及笄礼。
萧琬问他:“你是不是也要和阿璟一样,住到书院里了?”
“嗯。一个月只回来一次。你要是有事要我去做,就遣人去找我。”
“我能有什么事?”萧琬打趣道:“你就不要惦记家里了,好好读书吧,你要是以后金榜题名,说不定会被人榜下捉婿呢。”
萧佑安深深看了她一眼,“我等着有人来捉我。”
萧琬乜了他一眼,转头忙自己的事去了。
她有系统这个万事通,自然知道萧佑安喜欢她。
她觉得,倒也不是不行。萧佑安长得风姿俊美、气宇轩昂的,至少外观上看着赏心悦目,就是性格沉闷了点。
看看再说吧。
☆
秋高气爽。
京城开启了新一轮的宴会季。
有人办赏菊宴,有人办品蟹宴,还有人办诗会、酒会。今天这家有人过寿,明天那家有人娶亲,后天又有人家生了孩子,大家都会办宴会。
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大部分都很闲,平日里就爱举办一些小活动来打发时间。各家轮流,今天的宴会还没结束呢,下次的宴会就商量好了。
萧琬闲着没事,跟孟棠一起出去凑热闹,跟原主的手帕交们都搭上了线,也认识了新的朋友。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原主的朋友性格都和她差不多,属于比较大气爽朗的。萧琬和她们相处很愉快。
有的小伙伴已经订亲,有的在说亲,大家聚在一起,难免会说到这个话题。
萧琬也不介意,如常和大家讨论。
大家也都大概知道她和张昀的事,尽量避免提到这个人,也不会去问萧琬有没有在相看之类的话题。
倒是有的小姐妹盛情出卖自家兄弟给萧琬。
对此,萧琬全都敬谢不敏,“诸位诸位,感谢诸位盛情,但我暂时不考虑。”
这事嘻嘻哈哈的就过去了,大家看萧琬真的不介意,就开始跟她探讨各种八卦信息,就连张昀以绝食相要挟,逼着张夫人带他去尼姑庵见云苏苏的事,她们都知道。
第64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19)
话说张昀被张夫人圈在了院子里,不得外出,也不得见外人,一开始,张昀沉浸在自己瘫了的噩耗中,没什么反应,等过了一阵子,他不得不接受了现实,就开始关心起自己心爱的姑娘了。
张夫人虽然软禁了他,但是作为母亲,总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关心儿子的心思,每天都会过来看他,开导他。心里还盘算着给他安排个通房丫鬟,儿子废了,那就试试能不能留下个孙子。
她现在也不想着给儿子娶媳妇了,但凡是个稍微好点的人家的姑娘,都不会想要嫁给他,除非那些卖女求荣的人家。
但是,那样人家的姑娘,本来就已经够苦了,她何必再去插一脚,把人家从一个火坑拉到另一个火坑呢?
所以,张夫人就想着,从丫鬟中挑一个,许以重利,让她给张昀留个后,以后这丫鬟是去是留,全凭她自己。
张夫人不像张礼,看长子废了,立刻就放弃了他,然后无缝衔接去培养庶子,她做不到。
因为张昀的事,她现在和丈夫的关系空前恶劣。
张礼怨怪她把儿子教成了这样,她怨怪张礼无情。再说了,孩子是她一个人的吗?都说“子不教,父之过”,可没说“子不教,母之过”的。张礼不反省自身,反倒把责任全都推到她头上,简直就是毫无担当!
张夫人明里暗里的打听了一下丫鬟们的意思,张家的丫鬟没有一个愿意给张昀做通房的。之前张昀还好好的时候,人家都没想过攀这个高枝,现在张昀这德行了,她们更加不会去送人头。
张昀又不是那种真正的才华横溢、命运多舛、被人迫害至此,值得她们大发善心去美救英雄的人。
他弄成这样纯粹是因为他蠢。
美女们喜欢才子,但是不喜欢蠢货。
张夫人叹息连连,倒也没有强迫。她算不上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十恶不赦。在下人眼里,算得上一个宽厚的当家主母。
家里的丫鬟不愿意,张夫人就去牙行里买了一个,模样周正,性格懦弱,之前在家里吃够了苦头,被家人卖到牙行,要了高价,牙行为了收回本钱,正打算把她卖到脏地方去,正好遇上了张夫人。
张夫人把人买走了,小姑娘对她十分感激,愿意帮张昀传宗接代,等以后有了孩子,她就和张夫人一起守着孩子过。
俩人打算的挺好,但是,摆在眼前的现实问题是:张昀他不行。
牵了红线,他就只能对红线另一头的人起反应。别说这个小丫鬟只是模样周正,就算她是个天仙,他也会心如止水,如老僧入定。
张夫人连催情药都给他用上了,张昀憋的全身都红了,依旧没有反应。他口口声声,只要云苏苏。
没办法,张夫人咬了咬牙,去找云苏苏了。
她儿子至今还惦记着人家,那她就去把人弄回来。只要进了张家门,她一定多派人手把人看住,不让人弄出污糟事来恶心她就是了。
此时的云苏苏也不好过。倒不是尼姑庵有人欺负她,没有的事,很大一部分出家的姑子都是苦命人,到了这儿会互相照应。虽然云苏苏来这儿的原因不太体面,但是大家也没有歧视她。而且云苏苏已经付出代价了,她的脸被人毁了,姑子们对她还有几分怜惜。
云苏苏不好过,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云苏苏天天心口疼,不是装的,是真的疼。每天疼得满地打滚、面色惨白,半条命都没了。
尼姑庵给她请了大夫,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
这一点,萧琬可以解释。是因为裴晔快要玩完了。
他被萧琬扔进乞丐堆,被乞丐们拖着到处乞讨,身体上和心理上遭受双重折磨,他快不行了。但是,因为他和云苏苏之间牵了红线,他又能和云苏苏共享生命力,所以现在,他还死不了,云苏苏则活不好。
张夫人到了尼姑庵,看到云苏苏这个样子,心里吃了一惊。这才过了多久,云苏苏怎么就这个德行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毁她的脸了,现在也不知道张昀还能不能看上她?
张夫人问云苏苏愿不愿意跟她回去,到张家去调养,云苏苏自然是愿意的。尼姑庵虽然给她请了大夫,但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夫而已,她怀疑是大夫医术不精,所以才治不好她的病。
尼姑庵也没有强行留人,让她跟张夫人走了。
张夫人将云苏苏安置在郊外的一个宅子里,请了大夫给她治疗,又把张昀也送了过来,派人伺候他们俩,同时对这俩人严加看守,确保他们无法外出。
想了又想,张夫人把云苏苏的腿也弄断了。行动不便,她应该就不会出去勾三搭四制造丑闻了吧?就让这俩人绑死在一起好了。
张夫人跟云苏苏说:“你也别怪我心狠。要不是因为你,昀儿绝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云苏苏的眼睛里是刻骨的仇恨,恨不得将张夫人扒皮抽筋大卸八块。
张夫人毫不在意,叹息道:“我知道这事也不完全怪你,我儿自己也有责任。他自己识人不清,爱上了你这么个水性杨花的,一方面勾搭着他,另一方面又勾搭着裴晔。他明知道你心里装着别人,却还是对你放不下。
收到你的求救信,半夜翻墙去见你,想要救你出苦海,没想到却从墙上掉下去,摔断了腿。他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你们俩就好好的在一起吧,我会保证你们衣食无忧的。
还有裴晔,你还不知道吧,他消失了,据说他也是来找你,结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出现在你家庄子的时候,手脚都断了,被你家下人扔了。
我是发现他失踪了以后,想办法查了查,才查到了这些。至于他现在在哪儿,我倒也知道。京城最近多了个乞丐,手脚俱断,舌头也没有了,被人拖着四处乞讨,他的手脚都烂掉了,那模样,倒是挺像裴晔的。
现在,我儿意志消沉,脑子里却还想着你。我做母亲的,纵然对他失望至极,也还是想要满足他这一点心愿的。如此,便只能委屈你了。要是不把你的腿弄断,我担心你还会去勾搭别人,到时候我儿哪还有活路?
你就安心在这儿待着吧。”
第65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20)
云苏苏气得吐血,她都已经毁容了,病得半死不活,怎么可能还去勾搭别人?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好吧!
而且,求救信?什么求救信?
“我没写过什么求救信。我被送到庄子里之后,没有联系过张昀,更没联系过裴晔。不是我!你不要把什么都推到我头上。”
张夫人看她不似作伪,心里震惊不已,“你当真没有写过?”
“没有。不是我,我没写过!如果我在这件事上有半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下辈子投胎做猪做狗!”
张夫人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没写过,那会是谁?有人想害我儿子,是谁?”
云苏苏差点哭死,“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对质?你把张昀关在家里,肯定把他看得紧紧的,我根本不可能把信送到他手里,我那个时候也被人看着,根本出不了门,更使唤不了人帮我送信。这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还有裴晔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
张夫人惶惶不安,既然不是云苏苏,那就说明还有人在针对他们,是谁呢?是谁跟张昀、裴晔和云苏苏都有仇呢?
她拿出那封信给云苏苏,“你仔细看看,是不是你写的?”
云苏苏看了又看,震惊全都写在了脸上,“字迹是我的字迹,但这封信确实不是我写的。我没有写过。”
“谁能模仿你的字迹?”
“我不知道。”云苏苏快要疯了。
张夫人闭了闭眼,“你就在这儿好好陪着昀儿吧。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
云苏苏除了听她的,根本就别无选择。
她和张昀见了面,神奇的是,哪怕俩人都已经面目全非了,他们依然爱着对方。
被张夫人买来的小丫鬟名叫秀娥,她被派来伺候张昀,秀娥感念张夫人恩德,对她忠心耿耿,目标只有一个:让云苏苏尽快怀孕,生下孩子。
所以,她日日给俩人点上催情香,让张昀和云苏苏夜夜笙歌。
萧琬和她的系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这俩人真是身残志坚!把男欢女爱这件赏心乐事变得特别辣眼睛。
萧琬切断了系统直播,不再看了,反正他们俩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生出孩子,绝育丹早都给他们吃过了。
另一边,张夫人回了家,摒弃前嫌去找了张礼,把最新进展告诉了他。张礼也是心惊肉跳,本以为这就是年轻人的风流惹出来的祸事,虽然很不好看,但是影响不到家族根基。
但是现在,他不确定了。
到底是谁呢?和三家有仇,又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悄无声息的做成这么多事,还让他们没有丝毫察觉,甚至连他们每个人的反应都预料到了。
他唯一没有预料到的,大概是张昀竟然对云苏苏痴情至此,都这会了,还是放不下她,还要去找她,夫人为了儿子,不得不向云苏苏低头,去尼姑庵里把她请回来。
如果不是夫人去找云苏苏,那这件事还真的不会被拆穿。
到底是谁呢?
张礼夫妻分析来分析去,最后锁定了目标人物:平阳王裴玄。
思来想去,也只有他才能做到这一点。
裴玄恨裴晔,这个原因很复杂,对张昀和云苏苏,应该纯属迁怒。
想通了这一点,张礼夫妻都很气愤,原本以为是儿子不争气,没想到幕后有黑手在推动,这让他们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他们不光恨裴玄,也恨裴晔,恨云苏苏。
第66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21)
张夫人想要报复裴玄,其实也不算太难。
自从身体出了问题,一是疼痛,二是不举,平阳王裴玄迷恋上了炼丹磕丹药。想借助神秘力量来解决自身问题。
关键是,裴玄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事一点没藏着掖着,广招天下道士来给他炼丹。这荒唐行径听得皇帝直皱眉,已经口头训斥他好几回了。
但是裴玄一点都听不进去,梗着脖子跟皇帝掰扯,就连“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这种混话都说出来了,气的皇帝露出死鱼眼,从此不再管他的事。
道士来了一波又一波,裴玄的身体被他们整得千疮百孔,头发都快掉没了,但他依旧死性不改。这波人没解决问题,是这波人能力不足,他坚信自己总能招到有真本事的。
他不光自己吃,还拉着王妃和他一起吃,俩人现在形象都很糟糕,谁也别嫌弃谁。
萧琬都怀疑平阳王是故意的,他自己不行了,就要拉着媳妇共沉沦,俩人都跌到地底了,王妃就算想红杏出墙都找不着合适的对象。
滚滚拿白眼翻她:“人家道士水平固然不行,但也没有那么差,要不是你随机往丹药里投放各种重金属,裴玄和他老婆根本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那群道士都开始怀疑人生了好吧。他们就想从平阳王这儿骗点银子,没想要人命。他们练出来的丹,保证吃不好,但也绝对吃不死。”
现在嘛,道士们心惊胆战,炼两炉就吓得赶紧跑路,生怕平阳王死亡的责任落到自己头上。
萧琬嘿嘿乐。
现在,平阳王都招不着道士了。
正方便张夫人出手。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总有人喜欢富贵险中求。
张夫人安排了一个假道士,给了他大笔银子,安置好他的家人,假道士就去了王府。
裴玄现在都不面试了,没那个精力,负责面试的是他的管家。
假道士不懂炼丹,这倒是阴差阳错的帮了他。管家痛痛快快的把人留下了。
他要找的就是不懂炼丹的假道士。
之前那些真道士,是真的多多少少懂点冶炼,说起来头头是道,结果快把他家王爷和王妃给吃死了。
假的好啊,弄点补药随便炼炼,说不定还能把人往回拉一拉呢。
假道士走马上任,第一炉丹里就加了大剂量的砒霜。炼好了以后拿给裴玄夫妇,当着裴家夫妻的面自己吞了一颗,然后回房间休息了。
裴玄夫妻各吃了一颗,没一会就死了。
管家大惊,去找假道士,发现假道士也死了。
平阳王府团灭。
皇帝为好兄弟悲痛,下旨命令大家不许炼丹嗑丹药,平阳王用自己的命给大家上了一课。
然后,皇帝收回了平阳王府的爵位和家产。
事实上,平阳王府没剩下什么家产。之前被神秘大盗偷了个一干二净,家里就剩下些庄子铺子,这段时间,裴玄为了炼丹,又陆续卖掉了一些,得来的银钱都花在炼丹上了。
剩下的这些,皇帝撇了撇嘴,根本看不上一点。
皇帝公布了平阳王家产的明细,把剩下的庄子铺子搞了个拍卖,得来的银钱送到了育婴堂。
平阳王死后落了个不算好,但也不太坏的名声。简而言之就是蠢死了。
张夫人大仇得报,觉得幕后黑手已经被解决掉了,心情无比痛快。
第67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22)
和张家打擂台的铺子,有两家是张夫人熟悉的,是孟棠的铺子。另外两家新开的,张夫人不熟,她打听了一下,发现也是孟棠的。
她便给孟棠递了拜帖,想要登门拜访。
女儿做了什么事,孟棠自然是知道的,而且也是支持的。
她只觉得女儿还是被当初张昀的举动伤到了,虽然前段时间她表现得没事人一样,那只能说明她闺女懂事,体贴父母,不想给家里添麻烦,现在嘛,张家都这样了,落水狗,打就打了,她闺女出了这口气,以后的人生就会比较快乐。
不然的话,憋在心里容易憋出毛病来。
孟棠热情招待了张夫人,态度和以往别无二致,“我这家不大,事不少,整天有处理不完的琐事,想出门走亲访友都没时间,一时也没顾得上去看你。
原本想着这两日过去你那边的,没想到你先过来了。杨姐姐,你今天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可要多坐会,我让人整一桌好菜,咱们姐妹俩好好喝两盅。”
张夫人娘家姓杨。孟棠一向都叫她杨姐姐。
张夫人笑道:“这一阵子家里出了很多事,我也是走不开。张昀那个不争气的,之前闹出了一些丑事,你想来也听说了。我养了这么个儿子,哪还好意思出门。”
孟棠叹道:“杨姐姐,你放宽心。年轻人,犯错是难免的。你不要过于着急了,还是要多把心思放在你自己身上。俗话说,恼一恼,老一老,笑一笑,少一少。你这阵子操心多了,气色看着都有些憔悴了。”
张夫人眼泪差点掉下来,“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我做母亲的,难免会为了孩子打算。你也是当娘的,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思。”
“理解,我当然理解。但是你得往长远了想,你要是把自己累趴下了,以后昀儿那孩子谁来照顾呢?你把身体保养好了,多陪他几年,比什么都强。”
张夫人觉得这话有道理,但是当真不好听。她虽然憔悴了,但是离死还远着呢。
她叹了口气,说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儿子不争气也就罢了,我家老爷的身子也不争气,一病不起,只能辞了官。”
孟棠也叹气,“我听我家老爷说了。他心里颇为张大人可惜,说张大人才华横溢,正值壮年,要不是得了这么个毛病,他肯定还能往上走走,到时候张家能更上一层楼,没想到造化弄人,竟然成了这样。姐姐,我还是得跟你说,一定要保重身体。要是没了好身体,一切都是白搭。”
张夫人说:“我也知道要好好保重,但是家里那么多事,现在全都靠着我一个人,我倒是想清闲一下,但是境况又不允许。这段时间,几个铺子都入不敷出了,这样下去,家里就要过不下去了。”
孟棠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该关的关,该卖的卖,把银子抓在自己手里,多置办些田地,哪怕是佃出去给别人种,年年也能有进项,我听说,有的人家置了千亩祭田,供族中子弟取用,读书科举,都从中支钱,长此以往,家族必定繁荣昌盛。我呀,现在就打算多买点地呢。”
张夫人看她不接话茬,便主动说道:“以往,我这几个铺子生意还行,多少是有赚的。只是最近被人抢了不少生意,我打听了一下,那是孟妹妹的铺子。咱们俩素来交好,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故意挤兑我的,可能是下面的掌柜和伙计自作主张?”
孟棠皱了皱眉,“不能够吧。我前两天刚巡查完,大家都是正常做事,就是有两家铺子改了改样式,上了点新货,没有特意针对谁啊。姐姐是不是弄错了?咱们做生意的,讲究个和气生财,有钱大家赚,不会想着吃独食的。我更不可能跟姐姐过不去。下面的伙计也知道咱们两家的交情,不会自作主张的。”
“你是不是还开了两家新铺子?”
“是琬儿那孩子。说闲着没事干,要找点事情练练手,自己挣钱自己花,我就拨了两个铺子给她,又给了她一些钱,没想到她自己开了两家新铺子,还都做的有模有样的。”
孟棠满脸都是笑,显然是为女儿感到骄傲了。
张夫人问她:“琬儿呢?”
“出去了。自己开的铺子,她可上心了,生怕干赔了,恨不得天天过去盯着。而且现在还有点财迷,谁要是说让她少挣点钱,登时就跟人家急眼!小孩子心性。
我几个老姐妹最近都被她登门拜访,拉着人家去她店里买东西,给她添人气。别看现在热热闹闹的,都是亲朋好友给她帮忙,照顾她呢。”
张夫人又说了几句,都被孟棠挡了回来。
张夫人没辙,只好起身告辞,孟棠苦苦留饭,张夫人也没有应下。
回到张家,张夫人就跟张礼长呼短叹,“咱们家和萧家,以后就不是一个牌面上的人了。没想到萧琬那么能干,小小年纪就开始管理家里的铺子了,还开了新的,我那些生意都是被她抢走的。”
“她是故意的?之前张昀做事欠妥,想来还是得罪她了。都是张昀闹的,要不是他一意孤行要跟云苏苏在一起,根本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张夫人心情低落,最近她的心气始终都很低落,一直提不上来。
第68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23)
“要不,咱们把京城的宅子铺子卖了,回老家生活吧?以后孩子们出人头地了,咱们再回来。”张夫人这样跟丈夫提议。
张礼叹道:“我何尝不想呢。我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待在京城也是不自在。以前的同窗好友和同僚们,个个都比我强,比我健康。
他们来看我,我总觉得他们是来看笑话的。他们现在都是当官的,就我一个是平头百姓。我也想回老家,那儿地方小,我回去还是京城四品大员告老还乡,依旧受乡里乡亲敬重。
但是我又想着,老二老三也快要科考了,京中名师多,书院比家乡那边要好,他们在这儿读书,应该更能出头。左不过再坚持几年,等他们科考完了,一切自有分晓。而且,京中的宅子,要卖出去容易,想再买回来可是有点难。我思来想去,也是拿不定主意。”
张夫人敛眉沉思,半晌,才说道:“老爷自己的学问就不差,何不亲自教孩子们读书呢?日常也有点事做,免得日日寂寥。咱们的生意每况愈下,最近都开始赔钱了。长此以往,只怕生活无以为继,还不如早早下定决心,咱们俩不至于老了以后受苦。”
老二老三科考都是三年以后的事,要是他们考不过,那就是三年又三年。她这辈子,还有几个三年?而且,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她是他们的嫡母没错,但谁知道会不会养出两个白眼狼来呢?
她现在当家做主,自然可以压制两个妾室和她们的孩子,等以后她老了呢?等她老的不能当家做主的那一天呢?
谁知道会是什么情景!
她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张礼不说话,他自己读书确实还可以,之前教导张昀也有些心得,但是他现在嘴歪眼斜,说话都不方便,根本没有这个精力教他们。刚刚和夫人说了这么几句话,他就已经累得不行了。怎么教?
张夫人看他这样沉默,想了想,又说了几句:“回了老家,咱们心情放松了,说不定老爷的身体还能有转机,总比在京中这样熬日子强上许多吧。”
事情牵扯到自己,张礼很快就下定了决心,“那就听夫人的,回老家吧。”
夫妻俩说定了,张夫人就对外放出风声,要卖房卖地卖铺子,报价也是正常价。
但是却无人问津。
听到了风声的人,大部分都是和张家相熟的人家。大家都不好意思买,有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之嫌。大家也不差这点钱,不想因此而让名声有损。
没办法,张夫人只好委托了牙人,托他们去打听谁家要买房买铺子,让牙人从中撮合。
最后,地卖出了正常价。房子只卖出了正常价的一半,铺子更是只卖出了正常价的三分之一。
萧琬传播了一点谣言,说张家的宅子风水不好,所以才导致张家快速败落。买这个房子就等于给自己预定一个悲惨人生了。
这时候的人普遍都信这个。
至于铺子,张家的铺子生意不好,别人也担心以后无法盘活。
所以,宅子铺子都少有人问津,最后卖出了一个超低价。
能卖的都卖了,东西都整理完了,张夫人这才去郊外的小宅子里看张昀。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荒唐,张昀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糟糕了,脸色蜡黄,有种行将就木之感。
他看着张夫人,脸色平静的不像话,“娘,现在你满意了吗?这回,你是不是要彻底放弃我了?当初在裴晔那儿,给裴晔和苏苏下药的人,是你派去的吧?你想让我看到他们俩在一起,想让我放弃苏苏,是不是?”
人彻底废了,脑子倒是回来了一些,张昀每日里想来想去,还真让他琢磨出一点东西。哪有什么神秘人?裴晔要是有神秘人护着,还能混到现在这个地步?
最大的可能是他娘,他娘看不上苏苏,不想让他们在一起,又不想跟他闹,便想出办法让他自己放弃。
“是我。我的确看不上她,正经女人谁会脚踩两条船?嘴里说着爱你,却整日和裴晔混在一起,以后你们要是生了孩子,我都不知道那是你的还是裴晔的。这样的女人,我怎么能让她进门?”
“那你就可以去害一个无辜女子吗?苏苏因为这件事,被赶到庄子上,被赶到尼姑庵里,被毁了容,被打断了腿,她的人生,都被你毁了。”
“她无辜?她要是真的无辜,就不会勾搭着你又勾搭着裴晔,让你当个乌龟绿王八。我是给她下了药,但你没听大夫说吗,药效奇差,只要洗把脸就能好,她却偏偏和裴晔抱在一起,那就说明这俩人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们就是想在一起!我只是顺水推舟、助她一臂之力而已。”
“娘!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你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却还说这样的风凉话!是,苏苏多情,她爱我,又爱着裴晔,那又怎么样?她和裴晔相处,并没有越雷池一步。以后她也只会跟我好好过日子。
第69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24)
张昀说:“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是我废物,我无能,我不是你心目中的好儿子。你都已经把我带回家看管起来了,为什么还要模仿苏苏的笔迹写信给我求救呢?如果不是那封信,我根本不会去翻墙,也就不会摔成个瘫子。”
整天和云苏苏在一起,俩人也复盘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和云苏苏都觉得,那封信也是张夫人的手笔,同样是为了陷害云苏苏,同时对张昀实施更加严格的看管。只是没想到,张昀竟然因此而摔瘫了,所以张夫人在跟云苏苏聊起来的时候不承认信是她写的。
“信不是我写的。我今天给你透个底,我只让人给裴晔和云苏苏下了点催情药。后来,你出事之后,是我划花了云苏苏的脸,又打断了她的腿,因为我觉得,你变成这样,她难辞其咎。
再后来,我让人把裴晔弄到这儿来,日日鞭打他泄愤。因为我怀疑幕后黑手是平阳王。是他想要对付裴晔,才牵连到了你。那我牵连一下裴晔也是理所应当。其他的事情,都不是我做的。”
张夫人情绪发泄完,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她已经放弃这个儿子了,没必要再在他身上浪费精力。
张昀问她:“真的不是你?”
“不是。是我做的,我认。到了如今这步田地,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是我做的,谁也别想栽赃给我。
我和你父亲之前双双中风,我治了一段时间,基本上恢复正常了,你父亲却没有这么好运气,他现在行动不便,已经辞去官职。我们赖以谋生的铺子也经营不善,家里入不敷出了。
我和你父亲商量了一下,我们要回老家生活。家里的宅子、铺子和田产都卖掉了,东西都收拾好了。我们要走了。
你父亲拼尽全力,从小地方来到京城,我们风光了一阵子,现在,都被打回原形。人生就是这么无常。
昀儿,我之前野心勃勃。我想着,你父亲仕途顺利,你科考高中,然后你结婚生子,我再培养孙子,我们家一代一代就这样传下去,说不定以后就能发展成世家望族,我想得太多了,想得太好了,所以我不允许云苏苏这个意外进入我的生活。
我做了一些错事,害了云苏苏,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我跟你道歉,是我错了,错得离谱。我生了你,养了你,也害了你,这辈子就这样吧,下辈子,我们不要再做母子了。”
“你要丢下我了吗?你不管我了?”
“不,我是来带你走的。我会带你和云苏苏一起走,我会养着你们,直到我死。”
张昀没再说话,他其实不想死。
张夫人带走了云苏苏和张昀,只留下了一个裴晔。
云苏苏是她直接害的,她毁了人家的容,又打断了人家的腿,现在想来,也觉得自己过分了。
但是裴晔的伤跟她没关系。她只是把裴晔从乞丐堆里挪到了这儿而已。
她并不为当初给裴晔和云苏苏下药的事感到愧疚,但是后来迁怒云苏苏,直接对她动手,那是有点冲动了。
萧琬觉得张夫人这个人挺复杂的。世人大都恃强凌弱、欺软怕硬,张夫人倒没有沾染这个恶习,某种程度上,她还有点怜惜弱小,对下人挺宽厚的,倒是对付起跟她平级的或者更高一级的人来,更加心狠手辣。
云苏苏是个例外,谁让她动到张夫人的命根子了呢。
原世界里,张昀当场退婚,他心有所属的事情众所周知,张夫人哪怕心里再怎么反对,也没办法阻止他和云苏苏成亲。闹了这么一出,没有好人家的姑娘会嫁给张昀了。他找不到更好的,只能娶云苏苏。
成亲以后,张夫人和云苏苏的关系也不好。看云苏苏各种不顺眼。
张夫人有手腕,云苏苏有张昀,双方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后来,张昀追着云苏苏走了,他记恨母亲对他和云苏苏做的事,坚决不再回来。
张夫人后半辈子也是没有亲生子依靠的。
两辈子,她的儿子都是叉烧。
☆
张家要离开京城,之前交好的人家都去送别了一下。
明明都在京城,明明距离上次见面的时间也不算太长,但是大家却都有一种物是人非、恍如隔世之感。
来送别的人回去以后都仔细研究张家的案例,希望从中能总结出经验教训,避免败家之事发生。
萧家也去了。萧逸和孟棠带着萧琬一起去的。
说起来,萧琬和张夫人上次相见,还是在她的及笄礼上。那时候,虽然张夫人也有点焦头烂额了,但还是勉强维持着社交和体面,去参加了萧琬的及笄礼,还送了礼物给她。
这一次,萧家也回送了。
张夫人看到萧琬,叹道:“这才多久没见,琬儿姿容越发出众了。”
以前只觉门当户对,萧琬容貌姣好,家教家世都不差,是她中意的儿媳妇人选。
今日再看,萧琬出落得花容月貌,举止娴雅得体,态度不卑不亢,面对她的时候,甚至还有几分亲昵之态,要单从她的态度来看,完全看不出她对张家有什么怨怼,只觉得她依旧是那个亲近她的邻家小姑娘。
但越是这样,张夫人心里越是打鼓。这孩子一开始做生意手段就凌厉果决,绝对不是个傻乎乎不知世事的大小姐。更大的可能是,她心思很深,就连她也看不透。
张夫人心里再次感慨,要是张昀没有眼瞎,没有看上云苏苏,那该多好。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了。而且,张昀也配不上现在的萧琬,哪怕他没受伤依旧青春飞扬的时候,也配不上现在的萧琬。
听着张夫人的夸奖,萧琬只是羞涩一笑,没再多说什么。
孟棠和萧逸跟张礼夫妻俩闲聊几句,说了些委婉客套之言,一家人便告辞离开了。
张家人离开了京城。
裴晔还在京郊的荒野里顽强地活着。张夫人给他留了些吃的,一时半会饿不死他,但也快了。裴晔已经弹尽粮绝了。
这天晚上,萧琬鬼魅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
第70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25)
刚一出现,萧琬就立刻后撤十几米,火速给自己的鼻子上了个屏蔽。
太臭了,各种臭味混杂在一起,还有一些臭腌肉的味道,被人日日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打,这是给腌入味了。
再次走近了一看,萧琬跟滚滚说:“快给我开个马赛克,他这个形象我看不了一点。蓬头垢面都不足以形容。”
滚滚嘟嘟囔囔,一边嫌弃她娇气,一边立刻给她开了马赛克。
萧琬这才满血复活,礼貌客气地跟裴晔打招呼:“裴世子一向安好?”
滚滚:“……”
幸好他们就是来幸灾乐祸的,来报仇的,不是正常交际的范畴。
裴晔仰头看着眼前人,精神恍恍惚惚,还以为自己见到了仙人。他想问仙子是不是来救他的,嘴巴张开,依旧是啊啊呜呜的声音。
他流着眼泪,艰难的用表情发出求救信号。
不得不说,求生欲还挺强的。
萧琬笑了一下,把前世记忆给了他。
裴晔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愣怔,一瞬间的惊喜,接下来就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他死了,竟然又活了!
他回到了过去!有机会和苏苏在一起!
但是,这辈子竟然和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他已经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再看萧琬,他的眼神里只剩下了惊恐,这人是来报仇的。
裴晔下意识地向远离她的方向蠕动,嘴里“啊啊”有声。
他想说他不是故意要杀她的,他想说那只是个争执过程中的意外,他并没有想让她死。而且,在她死了以后没多久,他就被放逐了,路上遇到了刺客,他被杀死了。
是萧家人杀死他的,是萧佑安和萧璟,他看到了那两个人的脸,他们脸上有大仇得报的快意,也有亲人再也无法回来的伤感。他都看到了。
萧琬说:“你是不是想说,我们的恩怨在上辈子就了结了?”
裴晔点了点头,是的,他就是这个意思。
萧琬笑道:“凭什么呢?萧琬又不想死,她想好好活着,她想要离开你这个神经病,回到父母身边好好活着。她还年轻,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已,离开你,她依然可以过得好好的。
可是你杀了她,你让萧琬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让他们后半辈子一直生活在痛苦中。你不但毁了萧琬,也毁了萧家父母。你做下的孽,又岂是你这条贱命可以偿还的?
你死,那是你该死,你该以命偿命。可是萧琬她不该死,她该有大好的人生。如果当时你杀了萧琬之后,立刻投案自首,引颈就戮,那你们的恩怨还算了结了个七七八八,但是你怎么做的?
你对外谎称她是不小心自己摔了,把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你就是个懦夫!你们平阳王府没一个好东西。裴玄两口子是神经病,自己生不出孩子就不让别人生。你也是个神经病,争着抢着做个活生生的绿王八。
现在好了,裴玄两口子都死了,平阳王府没了。
至于你嘛,死不死的就随你了。不过我要告诉你,你死了,云苏苏也会死,你们俩命运绑在了一起。所以,裴世子,你是死还是活啊?”
裴晔:“啊啊啊啊!”
你不是萧琬,你是谁?杀你的是我,不是苏苏,你为什么要对付她?你有什么都冲我来就好了!
萧琬撇撇嘴,“杀我的确实是你,但是她云苏苏也不是什么好的啊!谁家好人会在别人的婚礼上哭的梨花带雨,眼巴巴的看着新郎啊?咋啦?天下的男人死绝了?
你是个烂人,张昀也是个烂人,云苏苏同样是个烂人。你们三个就该烂到一个锅里,凭什么来祸害我呀?
萧琬的悲剧,你们三个都有责任。所以,我一个都没有放过。我打断了你的腿脚,把你扔进了乞丐堆,也弄断了张昀的腿,相对来讲,我对云苏苏很仁慈啦,我都没怎么收拾她,她的脸是被张夫人划的,她的腿也是张夫人派人打断的。
张夫人对于萧琬来讲不是个好人,但是,在你们这三个疯子的爱情故事里,人家张夫人也是个受害者,拿云苏苏出出气一点不过分。更别说,人家现在还愿意养着云苏苏,算是仁至义尽了呢。”
裴晔:“……”
他看着萧琬,眼神渐渐带上了一些愤恨,上辈子,他为了成全云苏苏和张昀的爱情,主动求娶了萧琬,虽然他不爱她,但也没有苛待她,给了她王府世子妃的尊荣,要不是萧琬要和离,他们根本不会起争执,他也不会失手将她推倒,萧琬的死,他确实有责任,但是萧琬自己就没有责任了吗?
萧琬拿出了一条鞭子,猛的一甩。
嗯?没甩出去?
她又甩了一下,那条鞭子缠在她身上,死死扒拉着她。
萧琬:“???”
滚滚快要笑疯了,“它嫌弃裴晔,不愿意抽他。”
萧琬低头看了看这条毛茸茸的鞭子,这是她从地府大佬们那儿搜罗来的众多物件之一,东西太多了,她一直都没好好看过。
此刻,这只鞭子轻轻蹭着她,讨好的意思非常明显。竟然是个开了灵智的。
萧琬浅浅翻了个白眼,行吧,不爱抽就不抽。她把鞭子收进空间。就近找了个木棍来使。
讲真,她都不爱抽裴晔,这家伙太脏了。
她这梆梆梆的几棍子下去,简直就是变相帮裴晔做清洁了。
当然了,疼也是真的疼。裴晔疼得满地打滚,鬼哭狼嚎。在这个无人的深夜里显得特别渗人。
他吼得越惨,萧琬就敲得越欢。她跟裴晔说:“你还恨上我了是吧?是不是觉得我是自己找死,跟你没关系啊?废物东西!自己不敢跟裴玄抗衡,不敢拼了命求娶云苏苏,还在这儿装上情种了!装的久了,不会以为你就真的是个情种了吧?
你要是真的爱她,就放弃一切和她在一起。明明是你自己舍不下世子的身份,还做出一副拱手相让、成全云苏苏和张昀的姿态,在那儿自我感动上了。我呸!
哦~你心里其实也明白,云苏苏也不是那么爱你。她爱的就是你的世子身份,你要是没了这层身份,她也就不爱你了。所以你很为难是吧?有了世子身份你们没法在一起,没了这层身份你们还是没法在一起,你不会还怪苍天不开眼吧?
说你是废物都侮辱废物了。你不光废,你还坏,还蠢,还恶毒。
你不会觉得你主动娶我还是解救了我吧?呸呸呸!姥子用得着你解救吗?没有你姥子过得好好的!”
第71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26)
裴晔一开始还惨叫,后来声音越变越小,渐渐的就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滚滚扫描了一下,嚯!骨头都打碎了。
萧琬打累了,把木棍一扔,又把裴晔往隐蔽的地方丢了丢,“你就在这儿等死吧。对了,我刚才打在你身,有一部分就痛在云苏苏身上了。还有一小部分会痛在张昀身上。这是你么三个王八蛋欠我的。”
说完,萧琬就走了。
裴晔:“……”
你直接打死我再走啊!
他现在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在这里等死不过就是白白承受痛苦而已,这辈子,他没有任何指望了。
与此同时,在回乡路上的张昀和云苏苏都觉得痛苦不已,张昀喊张夫人给他请大夫,张夫人表示:“忍忍就过去了。你们俩的状况,大夫是束手无策的。京中那么多好大夫看过了都没有用,现在这乡野村间,能有什么好大夫呢?”
她只是说要养着他们,可没说要精细的养着他们,给口饭吃,能活着就不错了。
张夫人都这样说了,别的人更不会管他们,现在,张昀和云苏苏身边只有一个粗使婆子伺候着,张夫人完全不管,能伺候成什么样,全看婆子的良心了。
回到老家以后,张夫人就在大宅院的角落里专门收拾出了一个小院子,将张昀和云苏苏安置在里面,派一个粗使婆子照顾他们俩。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婆子。
张夫人对待下人确实宽厚,她觉得这份工作累人,就让人轮岗,照顾张昀和云苏苏期间还多给两成月例。
她也不要求照顾的多精细,大差不差就行。
张夫人偶尔来看看这俩人,看着他们一天比一天萎靡,她也没说什么。她没渴着他们,没饿着他们,没冷着他们冻着他们,婆子把院子屋子收拾得干净整齐,这就可以了。
张家现在也就是个普通的耕读之家,家里的佣人在出京之前就遣散了一批,现在张夫人身边也只有两个人伺候。拨不出更多人伺候张昀和云苏苏了。
她不知道的是,张昀和云苏苏确实很难过,因为他们一直在帮裴晔分担。
上辈子裴晔为了他们俩的爱情承受了很多,最后“献”出了生命,这辈子身份倒转,他们俩帮裴晔承担一点也算合理吧!
☆
几个月后,被张夫人卖掉的宅子和铺子辗转都到了萧琬手里。
张家这个宅子离萧家很近,格局和萧家也差不多。张夫人放出要卖的消息的时候,孟棠首先心动。但是考虑到两家多少有点交情,没好意思下手。
萧琬就不考虑那么多了,她想要,就让萧佑安去买。
萧佑安乐意帮她做任何事,但还是问了一句:“你买这宅子做什么?”
萧琬抬眸看他,眼睛里带着笑意和戏谑,“我用来养面首。”
萧佑安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精彩纷呈,黑黑红红的,有点五彩斑斓的意思了。
萧琬又说道:“大哥,你怎么了?你脸色变得好快。”
萧佑安咬着牙,问道:“你想养个什么样的面首?”
萧琬看了他两眼,又围着他转了两圈,说道:“和大哥差不多就行。”
萧佑安的表情变得更欢快了,他看着萧琬,想咬牙,又似乎想笑,最终变成了一句话:“那你养我好不好?”
萧琬忍不住笑起来,催他:“那你快去买啊。还有,把她那些铺子也买了,我养你不得花钱啊?不挣钱我怎么养你啊?”
萧佑安的表情终于定格在了笑容满面上,“我很好养的,自己能挣钱,不用你费一点心的。”我还可以养着你。
后面这句他没说,还是让大小姐养他吧。
萧佑安找人买下了张家的宅子和铺子,后来又转了两道手,才到了萧琬手里。这样,就算有人探究起来,也可以说这宅子确实不好,铺子实在不挣钱,所以才被萧琬这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接手了。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等到萧琬拿到手,她才把这事跟孟棠说。
孟棠惊讶道:“你手上有这么多钱呢?”
“我是攒了不少,但是不够,我集资了。”
“集资?”
“嗯。我掏空了大哥和阿璟的积蓄,还把阿爹的私房钱全掏空了,姨母还把她多年攒的钱都给我了呢。”
“你爹有私房钱?”
萧琬看天看地,“啊,这回是真没有了。”
孟棠冷笑一声,决定晚上再跟萧逸算账。
她又念叨萧琬,“你要买宅子铺子,直接跟阿娘要钱,搜刮你大哥他们做什么?咱家的钱都是我管着呢,他们能有几个钱?你跟他们要了多少?”
萧琬跟她报了个数。
孟棠说:“行了,我替你把钱还了。房契什么的都收好了吧?”
“收好了。大哥给我跑腿的。”
“你最近总是使唤他。”
“您别管,他乐意。”
孟棠点了点她的脑袋,跟她透了底,“他喜欢你,跪在你阿爹面前,求他三年别把你许人。我和你阿爹想着,三年后你也不过18而已,不算晚,也就无可不可的应下了。
不过你阿爹跟他说了,你的事情还是要你自己做主,要是三年里你看上了别人,那我们跟他说的话可就不作数了。
现在看来,他是在你这儿下工夫了?”
萧琬笑了笑,默认了她的说法。
孟棠又说:“他是想科考之后再正式跟你说,觉得自己得高中以后才配得上你。我和你爹自然也是这么想,他当然是越优秀才越配得上阿娘的宝贝。
但是呢,阿娘其实也不求那么多,只要他对你好,一心一意待你,就算没有飞黄腾达,只做一对衣食无忧的普通夫妻,阿娘也是没意见的。阿娘攒了不少钱,给阿璟分一点,大部分都给你。你就算什么都不做,也够花一辈子的了。
所以,你们要是想现在就成亲,阿娘也没意见。”
但是成亲之前别乱来啊!
萧琬听出了她的话外音,依偎在她怀里笑道:“不着急,等他高中以后再说。”
第72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27)
萧佑安这人确实是有天分的。
虽然之前耽误了几年,但是他自己没有放弃看书学习,那时候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就想踏踏实实给萧家做个管事的,没想去外面考取功名。
现在一朝思想转变,人有天分,又肯下苦功夫,进步简直一日千里。
萧璟每回说起,都要感慨一番,“大哥真的太可惜了,要是早几年他就在书院读书,这会肯定已经高中了。”
说这话的时候,萧璟捶胸顿足的,好像被耽误的是他自己一样。
萧佑安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人的想法会变。之前他没有爱上萧琬,将她当主子,当妹妹,满心里只想着报答萧逸和孟棠的搭救之德、养育之恩。
他可是太清楚了,一个小孩子在外面当乞丐,最终会遭遇些什么。是萧逸和孟棠拯救了他的人生。再说,在萧家当管事已经比在外面乞讨好了千倍万倍了。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爱上了萧琬,一个管事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她。他只能奋力向上攀爬,报恩的思路也要变一变。
不同心境做不同选择,他不会去懊悔之前,只想抓住现在。
这也是萧琬欣赏他的一点。看上了地位高于自己的大小姐,就想办法努力去配得上她,而不是妄想把她拉下来去配自己。
这虽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事实就是,好多人没有这个觉悟。
认真读书的同时,萧佑安还是会帮萧琬做事。
萧逸跟他说:“你且专心读书,琬儿那边我去跟他说,派别人给她帮忙。”
萧佑安大惊,“爹!您可真是我亲爹!孩儿处心积虑找机会和琬儿见面,您还要给我拖后腿!”
萧逸照脑袋给他一巴掌。“以前让你喊爹你不喊,只说自己不能得寸进尺。现在你怎么喊上了?”
“以前那是我不懂事。”
萧逸笑他:“你现在脸皮都变厚了。你以前都会和琬儿保持距离的。现在动不动就往她跟前凑。我一定要跟琬儿说说,让她跟你保持距离。”
萧佑安差点给他跪下了。
不过他还是跟萧逸说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我不确定自己的心意,怕跟琬儿接触多了会影响她的清誉,现在我和琬儿两情相悦,我会一辈子对她负责,自然就不怕见面了。”也不怕亲近。
后面这句不敢说,怕挨打!
“两情相悦?”
“啊。她要养我这个面首。这怎么能不算是两情相悦呢。”
萧逸撇撇嘴,“我可是听阿璟说了,琬儿说她要养好几个!”
萧佑安:“!!!”
他立刻告辞,要去萧琬那儿刷个脸,捍卫自己的地位。
萧逸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轻笑一声,嘟囔道:“琬儿那个臭孩子,在他娘那儿告我的状,这会被我反将一军,且看你如何应对。”
他摸了摸自己被夫人掐的青紫的腰间软肉,忍不住“嘶”了一声,随后又得意起来,高兴地哼起了小调,至于被他无意间出卖的儿子,他完全想不起来了。
☆
萧佑安匆匆去了萧琬的院子。
萧琬正歪在榻上看话本子看的津津有味,古代的书,除了正经的,就是不正经的。正经的十分正经,不正经的就极其不正经。
萧琬就边看边感慨,“性缘脑”这个东西,真的是有历史渊源的。
话本子里的男男女女,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别人的长相,初次见面就是大段的容貌描写,如果对方长得好看、合心意,反应就是“神魂颠倒”、“看的痴了”,接下来就开始眉来眼去,你有心来我有意,很快就步入正题。一章之内,什么事都办完了。
这些话本子,都很正视人的欲望。男男女女都很把食色当回事的,除了吃,就是睡。
而且,话本子某种程度上也能反映现在的整体观念。比如有一本书,写一对恩爱夫妻,因为丈夫出门做生意,走的时间长了,妻子耐不住寂寞,出轨了。
后来,丈夫还没回家呢,就机缘巧合知道了,先是大怒,继而难过懊悔,“当初夫妻何等恩爱,只因我贪这蝇头微利,撇她少年守寡,弄出这场丑来,如今悔之何及”。
后来两人相见,丈夫什么也没说,他让妻子回家看望岳父岳母,顺便给了她一封休书,只说她犯了七出之条,没有说具体原因,更没有对外宣讲。就连老丈人来问,他也没说,只让他回去问自己的女儿。
妻子羞愧欲自尽,爹娘也是尽力劝解。休就休了,再寻良缘便是,哪至于就要死要活?
后来,妻子再嫁,前夫还将她之前的嫁妆全数奉还,没说一句难听的话。到最后兜兜转转,俩人还又复婚了……
可见这个社会风气也不是那么封建和残酷的。
萧佑安问她:“看什么呢?”
萧琬赶紧把话本子往枕头下一塞,“没什么。”
萧佑安憋笑。他家琬儿那么聪明灵秀的一个人,做生意的想法又多又新颖,有时候偏偏又笨笨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可算是让她玩明白了。
他心里爱得不行,也不去拆穿她。
左不过是一些话本子。他翻过一两本,里面有一些男女情爱的内容,看完以后做了两场梦,后来他就不敢看了。
此刻看萧琬小脸红扑扑的,十分诱人,他看的话本子上那些描写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萧佑安顿时就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站起来落荒而逃。
萧琬茫然,喊他:“大哥,你找我有事?”
“没,没事,我先走了。”
萧琬:“???”
回到自己的小院,萧佑安洗了个冷水澡。
冷静下来之后,他再次出征。
萧琬这回没在看话本子了,她正洗了手亲自泡茶,看到萧佑安,脸上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大哥,你到底有事没事?”
“有事。”
“刚才你又说没事。”
“那是我没想好该怎么说。”
“现在想好啦?”
“想好了。”
丫鬟们识趣的退了出去,在门口站着。
萧琬推了一杯茶给萧佑安,“什么事呀?”
“听说你要养好几个面首?”
萧琬莞尔一笑,“那是我决定养你之前的想法,现在我已经确定要养你了,就养你一个吧。”
萧佑安立刻就高兴了。萧琬问他:“你听谁说的?”
萧佑安出卖萧逸毫不犹豫,又补充道:“他说是阿璟跟他说的。”
萧琬:“……”
第73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28)
俩人喝着茶,萧佑安有意无意的又打探萧琬刚才的话本子内容,萧琬跟他说:“就是一些我不太看得明白的东西。要不大哥你教教我吧。”
“何处不明白?”
“我说给你听。”她倾身靠近,小声念了两句书中内容,萧佑安顷刻脸色爆红,咬着牙跟她说:“这些话不能说给别人听。”
“也不能跟哥哥说吗?”
“只能跟我说。”
“那这是什么意思?”
“等我们大婚以后再一起研究。”
萧琬轻笑一声,“看来哥哥也不知道。那我就等着大婚以后再说吧。现在只是看过去,不求甚解。”
萧佑安压制住内心的躁动和火气,生怕自己唐突了她,又怕吓着她,偏偏萧琬无知无觉,还把小手往他额头上一放,娇声道:“哥哥,你好热呀。”
都快要冒热气了。
萧佑安内心的野望都快要压不住了,他往边上一侧,看她要歪倒,又赶紧伸手扶住她,怕她磕在案几上,忙活得很。
他这儿正手忙脚乱手足无措呢,就见刚被他扶稳的萧琬笑倒在榻上。
她兀自笑了一会,不见萧佑安来问她,自己又坐好了,抬眸看着萧佑安,娇声娇气的喊他“哥哥”。
萧佑安红着眼看了她一会,再次落荒而逃。
萧琬在后面哈哈大笑。
逃出去的萧佑安又后悔了,他就该靠过去亲一亲她,看那坏心眼的大小姐还敢不敢调戏他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事实就是,萧佑安没敢再回去,而是回到自己住处,又洗了个冷水澡。
☆
萧逸没等到萧佑安和萧琬闹矛盾的消息,心里倒是越发安定和高兴了,两个孩子感情好,能处理这些小问题,这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他把事情跟孟棠一说,又被孟棠掐了几下。
萧逸不说话,萧逸委屈,“我干什么了,又掐我?”
孟棠说:“孩子们的事你少管!”
萧逸:“行吧行吧,我不管他们了,只管你。”
孟棠又要动手,萧逸赶紧跑了。
哼!她忙着呢!哪有工夫陪着老家伙胡闹?
☆
两年时间一晃而过。
萧璟和萧佑安要参加县试了。
乡试才称秋闱。三年一次。但是在乡试之前,要先经过县试、府试和院试,把自己考成个秀才。
然后,才获得了参加秋闱的资格。
乡试之后,是会试和殿试。
这场考试,整体上会持续两年时间。
按照现在的规定,考生们都得回祖籍。
萧逸没有帮他们想门路,所以俩人都得回原籍考。要是想想办法,也不是不能留在京城参考,但是萧逸总觉得这种事不做为妙,做了,以后就有可能被人揪出来说事,这属于“冒籍”,事情可大可小,总归是个事。
县试时间在阴历二月,萧佑安和萧璟过年之前就得出发,这样时间才比较富余,到了老家之后还有时间适应。
临走前一天,萧佑安跟萧琬告别,他心里有万般不舍,也有一些高兴,千般心思化作两个字:“等我。”
等我考完,等我高中,我们马上就成亲。
萧琬认真看着他,不像以往一样玩闹,“等你考完,不管能不能中,你都要跟我爹提亲。听到了吗?”
萧琬和他谈了两年柏拉图式的恋爱,想吃点荤的了。
萧佑安说:“听到了。我都听你的。”
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考中,他必须考中。
萧琬让他闭上眼睛,然后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颊,一触即分。
萧佑安睁开眼,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低下头也亲了亲她。四目相对,两人都没再说什么。
这两年,萧琬的小姐妹们大都已经嫁人了。
本朝并没有规定女子多大就必须要嫁人,但是大部分人都早婚,18岁之前出嫁的占了8成以上。
她们经常在姐妹聚会期间向萧琬传授各种乱七八糟的经验和心得。
萧琬虽未婚,但对男女之事已经很熟悉了,她恶趣味发作的时候就调戏萧佑安。
所以,这两年,萧佑安越发难捱了。
他拼命努力读书,就盼着考试这天早日到来,他好蟾宫折桂,再把他惦记了这么久的人拥进怀里。
☆
萧佑安和萧璟一走就是一年。
科考大体持续两年,但是乡试过后,他们就能回京了。会试和殿试都在京城举行。
走的时候,他们还是两个白衣秀士、未遇书生,回来的时候,已经都是举人了。
萧佑安更厉害一点,是解元。他站到萧琬面前,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情谊和思念。
萧琬眼睛水润,直接扑到他怀里,“哥哥,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萧佑安抱着她,“我也想你,很想你。”
想得心都疼了。
思念倾泻而出,他吻了吻萧琬的额头,又珍而重之的重新搂她入怀。
萧佑安和萧璟一回来,萧家门庭若市,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还有人来打探二人的婚事。
萧逸和孟棠一合计,就先给萧佑安和萧琬订了亲,并且在官府备了档,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萧佑安被人榜下捉婿。
万一遇上那位高权重又不讲理的,这事就不好收场了。
订亲之后,萧佑安和萧璟去了张家原来的宅子里温习功课了。那边没人拜访,安静。
在萧佑安和萧璟离京的这一年,孟棠让人把这个院子好好收拾了一番,挂上了萧宅的牌子。
这里以后就是萧琬和萧佑安的小家了。她和萧逸可以两边换着住。
而且,佑安和琬儿订了亲,再住到一个宅子里就不合适了,他就得搬到这儿来。
很快就到了会试的时候,这回,萧琬可以送他们去考场了。
二月的天还是冷的,萧琬亲手给萧佑安做了御寒的衣物,萧璟的是孟棠给他做的,看着大哥笑得傻兮兮的,萧璟翻了个白眼。
他就是个小丑!当初还想着给姐姐找面首,认认真真的评估了一下自己的同窗们,看看能把哪个带回家,结果呢?他这儿人还没选好呢,他哥哥姐姐勾搭到一起去了!
这两年他看着俩人腻腻歪歪的,他的眼睛啊!
而且,“姐,你只想着大哥,怎么不想着我呢!”
萧璟怨气冲冲。
萧琬拍了拍他的脑袋,“我怎么没想着你了,我不是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带进去吗!”
说到吃的,萧璟就没什么怨气了,他姐心里还是有他的。至少在这方面,他和大哥待遇同等。
第74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29)
古代科考,既是筛选智力和学识,也是筛选体力和承压能力。
身体不好的,心理不够强大的,应该都过不了科考这一关。
会试连考三场,每场三天,一共九天,这期间,基本上所有问题都在号舍内解决,而号舍面积不足2平米。
【考生在寻找自己的号舍】
万幸,每排号舍的尽头都有一个“公共厕所”。当然,对于那些抽到挨着厕所的“臭号”的学子来说,那就是天都塌了。
每年都有人坚持不到最后,这其中总有一部分是挨着臭号的。
萧琬神识扫过,觉得这很像系统给她看的现代社会的巨型养殖场。一排一排的笼舍里养着无数的动物。
她甩了甩脑袋。
孟棠安慰她:“别担心。佑安和阿璟平时都很注意锻炼,身体硬朗得很,能撑得住。”
萧琬说:“我不担心他们。我只是刚才突然想到了里面那一排排的号舍,感觉不像是人待的地方。”
孟棠点点头,深以为然。
托萧逸的福,她们都去考场参观过,知道里面长什么样。
所幸佑安和阿璟运气都不差,号舍都远离臭号。
而且,因为萧逸自己吃过科考的苦,所以平时会有针对性地对萧佑安和萧璟进行训练,给他们请了武师傅,让他们拥有强健的体魄,进考场要带的东西也都准备的很齐全,包括提神醒脑的草药,保暖御寒的衣物、鞋子和护膝。
食物带了两种,一种是常见的不易腐坏的干粮,还有一种就是萧琬带着丫鬟们做出来的方便食品。
萧逸叹道:“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多年,有的读了二十多年、三十多年,这九天就是检验他们读书成果的时候了。不管条件多艰苦,都得咬着牙坚持下来。佑安和阿璟比我当年可强多了。”
孟棠说道:“可不是,你当年更辛苦。大老远的跑到京城来考试,吃也吃不好,住也住不好,什么东西都要自己准备,就这你还能考出好成绩呢,当真是了不起。”
萧逸被她夸得飘飘然,捋着胡子但笑不语。
萧琬夸他们俩:“多亏阿爹争气,阿娘聪敏厉害,我才能过上好生活。”
孟棠笑道:“咱们别在这儿待着了,先回家吧。回家弄一桌好吃的犒劳你爹,多亏了他,咱们一家人才能有今天。”
萧逸赶紧回夸:“多亏了夫人。”
萧琬三人心态都很好,不怎么担心。
萧佑安和萧璟踌躇满志,也不怎么忧虑。
这三年,他们读书很用功,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如果发挥正常,那应该是能考中的,如果发生意外,既然叫意外,那就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九天考试期间,萧逸派了人在考场外守着,随时向他报告最新情况。几乎每天都有人被抬出来。
每次抬出来一个,都有一群人拥上去,一看不是自己家的,再呼啦啦散开,由着考生家人把他弄走,如果有需要,大家也能搭把手。
九天后,萧琬和萧逸、孟棠一起去考场外接人。
萧佑安和萧璟都出来的比较早,一看到萧家的马车就赶紧跑了过来,萧璟无所谓,冲过来让老爹摸摸头,又让孟棠摸摸头,还想让萧琬摸摸头,萧琬后撤一步,这九天没洗的头就算了吧。这脸看着也油汪汪的。
萧璟哀怨无比,“姐,你嫌弃我!你最好也这么对待大哥。”
萧琬说:“你没看大哥都没过来吗!”
萧佑安只用热情如火的眼神看她,身体却跟她保持了距离,他要在爱人面前保持形象。而且,这家伙还有点小心机,特意留了点水,出门之前先用帕子沾水洗了脸,还擦了擦头发,看起来倒是不那么邋遢。
萧琬冲他眨了眨眼,抬腿就要向他走过去。
萧佑安赶紧说道:“咱们先回家吧,回家先好好清洗一下。”
说完,他就率先爬上了马车。他这个样子,是万万不能让琬儿亲近他的。
萧琬在后面乐。
孟棠和萧逸也都笑起来。
什么叫有眼力见,这就是!
萧逸和两个儿子坐一辆马车,孟棠和萧琬坐一辆。
回到家之后,萧佑安和萧璟先回到自己的院子,仆从们早就准备好了洗澡水,俩人痛痛快快地清洗了一番,又换好衣服,束好头发,这才去了萧逸和孟棠的院子,萧琬也在。
萧逸问了问他们考试的情况,萧佑安和萧璟都一一作答。
他们运气很不错,临考之前,萧逸给他们出过一些题,有的还押中了。
科举考试不光是考书中内容,还涉及到时政。毕竟这些人考出来就要做官,对于现实问题必须有自己的见解。
萧逸就结合现实出了一些题给他们。
没想到竟然押中!
这下子,萧逸更加嘚瑟了。不过,他还是叮嘱道:“这些话不要对外人讲。我们都知道这是巧合,是运气,但总会有一些人,见不得别人好,万一把这说成是舞弊,那就糟糕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他不是考官,身份职务也跟科考毫无关系,甚至他本人和考官们也没有太多交流,说他舞弊大概也没人信。
但是,小心没有过逾的。这种举报虽然伤不到他,但是也膈应人!
萧佑安和萧璟都知道其中厉害,赶忙答应下来。
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饭,孟棠赶紧打发他们俩回去休息。
萧佑安先跟着萧琬去了她的院子,跟她腻歪了一会,被萧琬轰走了。
她虽然给全家人都用了强身健体的丹药,但是,毕竟是凡人之躯,上限在那儿摆着呢,在一个小小的号舍里憋了九天,吃不好睡不好,回来以后一定要好好放松,睡一觉以后再打一套拳,不然会始终有种憋屈感。
会试是科举最关键的一关,只要这关过了,其实就没事了。
后面的殿试虽然重要,但那只是确定名次而已,只要你不犯什么原则性错误,就不会再被刷下来了。
放榜在十五天之后。这十五天都可以好好休息。
京城里聚集了众多学子,这些天呼朋唤友好不热闹!
萧佑安和萧璟也收到了很多邀请,他们俩选了一两个参与,其他的都推拒了。
放榜那天,萧逸早早就派人去查看情况,萧佑安和萧璟都还算淡定,就在家里等着。
巳时中,萧逸派出去的小厮咋咋呼呼的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喊:“中了,中了!都中了!”
他刚到大门口,萧家人在院子里就听到了声音。
只消片刻,小厮就进了院,整个人有种连滚带爬的感觉,“老爷,夫人,中了。大爷中了头名,是会元,二爷是27名。”
萧逸立刻站起来,连说三声好。
第75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30)
孟棠赶紧让人放赏。
萧佑安和萧璟也很激动。
萧璟还有点孩子心性,高兴了就找爹娘找姐姐,跟摇尾巴的小狗似的。
萧佑安高兴了,就看萧琬。
萧琬也笑着看他,不着痕迹的凑到他身边,借着长袖遮掩,伸出手握住了他的。
萧佑安只觉得自己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
这个时候,什么科举,什么仕途,都不在他的考虑之列,他所有的感知都在那只细滑柔软的小手上。
他下意识的回握住,就好像把握住了整个世界。
又过了一会,报喜的人就来了。
萧逸赶紧让人给差爷送上红包,这都是提前准备好的。
一家考出了两个人,名次还都非常不错,街坊邻居们也都纷纷上门祝贺,萧逸的同窗同僚们也过来了。
热闹持续了三天,萧逸就开始闭门谢客了。接下来还要准备殿试。
从会试放榜到殿试,也就间隔半个多月的时间。
说是准备,其实主要就是调整心态。
殿试在皇宫举行,由皇帝亲自监考,考生们当着天子的面答题,心理上是需要做好准备的。
所以,萧逸每天会抽出时间和俩人谈讲谈讲学问,孟棠和萧琬会给予生活上的关心,穿插鼓励和安慰。
萧佑安略略得闲,还被萧琬使唤来使唤去。
孟棠说她:“你等到他殿试结束再说嘛。”
萧琬不听,“哟,这是进士老爷,我使唤不得了吗?”
萧佑安赶紧伏低做小,百般讨好。
孟棠一看,得了,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私下里,她还是跟萧琬说,“别太过了,差不多就可以,以后结了婚,夫妻俩过日子,要互相有商有量,有谦有让。你要他爱你,那你也要让他感受到你对他的感情才行。要是双方付出的不均衡,付出多的那一方,早晚会觉得心里不痛快的。”
萧琬挨着她坐,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我知道了阿娘,我们闹着玩呢。”
孟棠搂着她,一点一点向她传授夫妻相处之道,“结了婚,就好好享受婚后的生活,你要记住,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自己过得更轻松、更快乐,如果你觉得累了、倦了,那就停下来,不需要委屈自己。”
“嗯。”
孟棠说一句,萧琬应一声。
其实在原世界里,萧琬也没有吃什么苦。
不管是嫁给张昀,还是嫁给裴晔,对她而言都不过一个人生阶段而已,世人讲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随大流嫁人,并没有爱得要死要活。张昀逃婚,她并不难过,更多的是气愤。裴晔搞那出爱而不得、默默守护,她也是觉得气愤和恶心,没有多少伤心。
除此之外,她的生活一直是比较自在的。生不出孩子她也不介意。隔三差五她就回趟娘家,和小姐妹们聚聚会。
这个世界的人也都很正常,张昀逃婚,大家就骂张昀,骂张家做事不地道,不会骂萧琬留不住男人的心。萧琬没有受过世俗的责难。
她最痛恨的,就是裴晔不愿意和离,还跟她争吵拉扯,最终害了她的性命。她最担忧的,是父母知道她的死讯,该有多伤心难过。
所以这辈子,小花妖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陪伴父母上。
她跟孟棠说:“等我和哥哥成了亲,我也还是要在家里住。”
“好,你想在哪儿住就在哪儿住。你在这儿住,就让阿璟去那边住好了。你要是想去那边住,我和你爹也可以过去陪你住。”
☆
三月十五,殿试。
这次只考一天,皇帝亲自监考。
殿试有非常严格的流程,考生们要在礼部和鸿胪寺官员的引导下完成所有礼仪,然后才正式开考。
中午,光禄寺会给所有考生准备简单的午餐,让他们不至于饿着肚子。
考完之后,考生们从东角门交卷离开。
弥封官封卷,将之送往东阁,读卷官就在这里开始审阅试卷,分出一二三等,然后再将一等卷子送到帝王跟前,读给他听,由皇帝亲自判定一二三名。
皇帝在监考过程中,会大概了解每个考生的长相,还会瞄几眼考生答题情况,比较优秀的卷子和人,他都能有点印象。
这个时候就派上用场了。他能把一等的三份卷子和人物形象联系起来。在判定名次的时候,不光考虑答题水平,还要考虑人物形象。
“这个萧佑安,朕有印象。这三个人里,他长得最好看。”
读卷官表示:“他已经连中两元,他的策论做的也是最好的。这人不光擅读书,也很务实。”
言外之意,就不要因为人家的长相愣把状元变探花了吧!
皇帝瞥了他一眼,又想了想另外两人的样子,便让读卷官再挑两个好的送来给他审。
读卷官无语,并对这个看脸的世界表示绝望。
然后乖乖去把他们认定的二甲一二名的卷子拿了过来,念给皇帝听,皇帝想了想这两张卷子的主人,从中选了一个好看的,把人挪到了一甲第三。等于第三名和第四名换了一下。
由此,传胪成了探花,探花成了传胪。
读卷官心想,难怪大家都想娶个美娇娘呢,美娇娘生出来的孩子好看的可能性更大。好看的人就是会活得更容易。
这可能会导致一个问题,身份高、地位高的那一批人,经过层层筛选,会越长越好看。
皇帝确定了一二三名,二甲和三甲的名次就由读卷官来确定。
接下来,就是复杂的礼仪流程。
萧琬通过系统看到了萧佑安被皇帝钦点为状元的全过程。作为太常卿,萧逸直接看了现场。
萧佑安全程应对得当,心态极稳。
萧琬跟滚滚说:“这个世界的皇帝也是个正常人,没有在这种严肃场合询问状元和探花郎有没有婚配,没有的话就给人家赐一个。公主们也很正常,没有偷偷跑出来偷看,好像十分恨嫁的样子。”
滚滚都快笑疯了,“大部分的皇帝都不会问的。就算问也是闲聊的时候私下里问。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状元在公主们眼里,也不过是臣子罢了,人家才不稀罕。再说了,你是情人眼里出潘安,我看萧佑安长得很一般嘛。”
萧琬翻白眼,“你管这面秀神清、皎如玉树的长相叫一般?”
滚滚说她:“你只看脸,你肤浅。”
萧琬回怼:“你胡说八道,你嫉妒。”
“我嫉妒他?我这个长相全世界人民都爱,我要是一出去,绝对举世轰动,比萧佑安强多了。”
萧琬:“……”
那倒是真的。黑白团子是世界级团宠。
第76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31)
皇宫接见完毕,京兆府官员已经做好了准备,用仪仗队送状元归家。
这个世界没有跨马游街。但是,萧佑安归家路上,还是受到了沿途百姓的热情围观。也有大胆的姑娘冲着他指指点点。无非是一些“状元郎好生俊俏”之类的话。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萧琬对此接受良好。
早在萧佑安中了会元之后,就有一些和萧家并不太相熟的人找萧逸打听萧佑安的婚事,得知他已经订婚,也就放弃了。
之前两年,也有很多人来给萧琬做媒,也被萧家婉拒了。
☆
萧佑安回的还是萧家。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跪在萧逸和孟棠面前,感谢俩人的养育之恩,更感谢俩人的全心栽培。
他给自己立了个新的人设:童养夫。
可不就是童养夫嘛。
反正之前和琬儿号称青梅竹马的那个张昀已经滚回老家很久了,时间会冲淡一切,原来是什么情况大家都不记得了。
就算有人还记得一点,也不会说什么来恶心人。
张家已经离京,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了,而萧家发展良好,一门两进士,还有个是状元,如何取舍,大家都是心里有数的。
一群人纷纷赞扬状元郎有情有义,赞扬萧逸和孟棠做好事有好报,赞扬萧琬性格温婉端庄贤惠大方,称她和萧佑安是天作姻缘。
科举名次确定之后,第二天,皇帝会恩赐琼林宴。虽然是皇帝赐宴,但皇帝本人并不参加,而是委派礼部尚书主持宴会。这就是新老官员的联谊会,新人在这儿结交人脉,老人在这儿拉拢人才。吃饭都是次要的。
吃完饭,鸿胪寺官员会带着这些官员预备役去鸿胪寺学习礼仪。
因为三天之后,新科状元要带着进士们上表谢恩。这也是个很重要的环节,一切都有规制可循,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所以,鸿胪寺要对这批新人进行礼仪方面的培训,省得他们出了岔子,到时候丢脸的就不仅仅是这批新人,而是整个读书人群体。
谢恩仪式结束后,状元还要带着进士们去拜谒孔庙,行释菜礼。
再然后,萧佑安就没事了。
一甲三人直接进入翰林院,萧佑安成了翰林院修撰,从六品,榜眼和探花成了编修,正七品。
二甲和三甲的人还要经过馆选,被选中的也可以进入翰林院,其余的则会被授予其他官职。
最终夺得了二甲11名的萧璟就要去参加馆选。
这家伙摩拳擦掌,每日缠着萧逸和萧佑安谈讲学问,还是很期待能通过馆选进入翰林院的。通过了,名声更上一层楼,说出去好听,比普通的进士出身要高一等。而且,进了翰林院,以后仕途会更顺一些。
萧璟年纪不大,心理也不是特别成熟,觉得自己做学问可以,要去地方当个知县什么的,承担起一县百姓的生计,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这个准备。在他看来,做知县比在翰林院干活的责任要更大、更重,他暂时还担不起这个重任。
萧逸跟他说:“你不要有压力,虽然通过馆选的是少数人,但是,以你的名次,如果你发挥正常,要通过还是很容易的。
再说了,外派怕什么?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去,你肯定会有自己的班子,会有幕僚,你当领头的,把老百姓放在心上,不忘初心,管好你下面的人,让他们给你出主意想办法,你综合衡量之后拍个板就行了,又不是什么都让你亲自去做。”
说是这么说,他也是希望儿子能留在京城的,所以还是尽心尽力帮助他。
萧佑安当了翰林修撰没多久,他和萧琬的大婚就定了下来。
准备大婚的间隙,萧琬还去看了一下裴晔,当初她抛下他的地方隐蔽的很,导致他始终没被人发现。这家伙都快成干尸了,眼珠子竟然还在转动。看到萧琬,也没有任何反应。状态大概就是个活死人。
萧琬干脆利落的结果了他。
她以后就要开启全新的人生了,谁还有工夫惦记这个人渣啊。死了得了。
就在裴晔咽气的那一瞬间,远在千里之外的张昀和云苏苏也双双吐血,得到了解脱。
☆
萧琬和萧佑安的婚礼是在原来的张宅、现在的萧宅举办的,来观礼的人有很多。
大家都爱锦上添花。
萧佑安只浅浅应酬了一下,便把一切都交给了萧逸和萧璟,他是个童养夫,操持婚事就让岳父大人和小舅子来。
至于大家都在笑话他,这帮家伙懂什么呢?
萧佑安脚步急促地进了房间,他的心脏怦怦跳,跳得快极了。他心里其实有点害怕,怕这样的幸福不是真的。
他停了下来。
萧琬喊他:“哥哥,快来挑盖头啊。”
“哎,来了。”
萧佑安心里的忐忑一扫而空,大步走到了萧琬面前。
他从喜娘手里接过一柄如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萧琬,轻轻挑起了红盖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芙蓉美人面。他知道琬儿很美,但是这一刻,他还是被她的美貌又晃了一下神。
萧琬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喜娘提醒道:“该喝合卺酒了。”
萧佑安从托盘上拿起两杯倒好的酒,自己拿一杯,另一杯递给了萧琬,两个人先碰杯,各饮一小口,然后手臂交错,喝完剩下的。
喜娘忙完了退下,萧佑安帮萧琬卸下钗环,丫鬟们拿来吃食,萧琬用了一些便去沐浴了。
一切归于平静,屋子里只剩下了新郎和新娘。
萧琬这辈子有小姐妹加持,有亲娘教导,对于新婚夜的知识掌握的不要太多。萧佑安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萧琬看了不少不正经的话本子,还整天调戏他。
现在,是从理论过渡到实践的时候了。
俩人一折腾就是半宿。
此后夜夜笙歌不必言说。
萧佑安是童养夫,两个宅子又离得那么近,萧琬天天在娘家和孟棠在一起,萧佑安也陪着她住娘家,孟棠笑她:“你这个嫁人,嫁了就跟没嫁一样。倒是相当不错。”
她女儿嫁给萧佑安,夫妻恩爱,上无公婆约束,下无小姑子小叔子掣肘,整个人无拘无束无忧无虑,真是好极了。
她看萧琬面色红润,气色极佳,明媚鲜妍,妩媚多姿,容貌比婚前更胜一筹,由此也能判断出她的婚后生活状态。
孟棠稍稍放了心,却也无法完全放心,毕竟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且得操心呐!
所幸她年纪不大,身体不差,感觉还能再活个几十年,多看顾她几十年。
第77章 竹马天降都给我滚(完)
婚后,萧佑安继续在翰林院任职。
这家伙不拘小节,还比较粘人,他陪着萧琬管理她的铺子,也缠着萧琬陪他忙他的事情。
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
偶尔,萧琬还扮作他的小厮,陪他一起去衙门当值。
萧佑安仕途顺畅,从翰林修撰到编修,再到国子监司业,到礼部侍郎、吏部尚书,最后官至宰相,算是达成了文人当官的最高成就。当然了,从修撰到宰相,他也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当上宰相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
他和萧琬生下的龙凤胎都已经成了家。
哥哥萧昱和妹妹萧尧成亲的对象都是自己有好感、家世又差不多的人,算得上两情相悦、门当户对。
就好像孟棠和萧逸俩人努力活着,想要给自己的女儿保驾护航一样,萧佑安在官场上努力攀爬,也是为了给妻子和孩子更好的生活。
还有,他需要配得上自己的妻子。他家琬儿二十年不见老,还跟个小姑娘似的。他虽然努力保养,但差距还是一点一点的拉开了。
自身条件他是没办法了,只能用其他东西补足。比如,努力挣钱给琬儿买东西,努力升官给她更高的社会地位,努力对她好让她离不开自己。
这日晚上,云收雨歇,萧佑安将人搂在怀里,轻声道:“等过个几年,昱儿成长起来了,能护住自己,也能护住妹妹了,我就辞了官,专心陪你,好不好?”
“好当然是好,我巴不得你时时刻刻陪着我,但你不是也挺喜欢做官的吗?”
“我不喜欢做官。我只喜欢你。做官是为了能配得上你。”
不过呢,既然他已经做了官,自然是要好好做的。最好能做出成绩来,和琬儿一起青史留名。
萧琬轻笑,翻身骑在他身上,低头亲吻他,呢喃道:“我也喜欢哥哥。不管做不做官,我都喜欢。”
亲完人,她就下不去了。被萧佑安捉住,又是一轮新的运动。
睡着之前,萧琬跟他说:“你还是接着做官吧。昱儿还年轻,职位不够高,压不住事,我怕你退了之后,尧儿在夫家的地位会受影响。我们娘仨都指着你呢。”
黑夜里,萧佑安脸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他知道萧琬这么说,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她爱着他,不想他放弃自己的抱负和理想。
但其实,他说的是真的,他毕生所愿,只是她的安宁和幸福。
他在宰相位上一坐就是多年。不但他自己青史留名,萧琬也留了。
萧佑安是个炫妻狂魔,三句话离不开他的妻子,每次做出成绩,都是妻子的功劳,是妻子给了他启发,是妻子给了他支持。如果女子可以为官,他妻子一定比他还厉害。
在史官记载的,属于萧佑安的内容里,出现频率最高的词就是“吾妻”,简直到了言必称的程度。
少有女子能在史书上留下全名,大多是某氏或者某某氏,但是萧琬留了。她是萧琬,是萧逸和孟棠的女儿,是萧佑安的妻子,萧昱和萧尧的母亲。她还是一个很有眼光的“投资人”,她资助的人里,有的成了发明家,有的成了教育家。
这一世,萧逸和孟棠是笑着离开的。女儿顺风顺水的过了一辈子,夫妻恩爱,儿孙满堂,萧家枝繁叶茂,已经在京城稳稳扎下根来,他们再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说到萧家枝繁叶茂,这个功劳并不是萧琬的,她只生了一对龙凤胎就没再生了,
这事,要感谢两个人。一个是萧璟的妻子郑蓉,另一个是萧昱的妻子陈璐。
萧璟成功通过馆选,进了翰林院。
三年后,他娶了当时的左都御史的女儿郑蓉。岳父大人对他多有提携,萧璟无以为报,只能学着大哥不纳妾、不寻花问柳,一心一意和妻子过日子,让他的老丈人明白自己没有选错人。
郑蓉是个很温柔的姑娘,她在一次聚会上先看上了萧璟,然后央着父亲找人做媒。她对自己作为妻子有很高的要求,比如,要孝顺公婆、要帮夫家开枝散叶,根本不需要萧家人说什么,她自己就会督促自己。
孟棠反而要劝着她多顾着点她自己,不要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别人身上。就连萧琬也时常劝她。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萧璟不纳妾,郑蓉就把开枝散叶的任务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她一共生了11个孩子,七个男孩和四个女孩。
生到第五个的时候,萧璟就不想再生了,这些孩子以后要娶妻要嫁人,需要花很多钱,他觉得自己根本养不起。
但是郑蓉一点都不担心,相公家底不丰,她可是超有钱的,不够还可以找她爹要嘛!
她不光跟萧璟这么说,还跑回娘家给郑大人打预防针,让他多给自己的外孙和外孙女攒钱。郑大人的脸色可精彩了。
当然了,萧璟没让老岳父帮他养孩子,他自己学着哥哥姐姐,一方面努力向上爬,另一方面努力做生意。总算是把家撑了起来,还越撑越大了。
郑蓉就是个气氛组,整天给萧璟加油鼓劲。她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而且超能生,但是有那么一点点傻白甜特质,别的就不擅长了。
萧琬的儿媳妇陈璐也很能生。她生了8个孩子。
萧璟的七个儿子娶妻生子,每个也都生了好几个,再加上陈璐生的8个,萧家可不得枝繁叶茂吗!
等这些孩子陆续到了上学的年纪,萧琬自己开了个书院,萧家和姻亲家族的适龄少男少女都能来上学。
有赖于萧佑安和萧璟的地位,书院里请到的都是有名的夫子,在教书育人方面很有一套。
萧逸和孟棠还活着的时候,和萧佑安、萧璟、萧琬商量着搞了个《萧氏家训》,只要以后的萧氏子孙都能遵循家训所规定的行为准则,基本上这个家族就能代代延续,什么时候都差不了。
第78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1)
清和回到地府没多久,就迎来了新的客人。
她之前的客人都是古代贵女,这位新客人却一眼就能看出是穷人家的孩子,她的上衣和裤子都洗掉色了,膝盖处还打着补丁。
进了工作室以后,她整个人都显得很局促,低着头,脚尖不安地动来动去,过了一会,她才鼓起勇气,跟清和说了她的故事。
她叫陈康宁,生于1952年。
她的母亲王英是个苦命人,小小年纪就被父母卖进了“茶室”,所谓“茶室”,其实就是条件还可以的妓院,最初的时候年纪小,王英在茶室干些打杂的活,也被安排着学些吹拉弹唱之类的技能,等到她长大了,眼瞅着就要被安排正式上岗了,新的国家建立了。
她们这些人被解救了,被安排进了收容教养院,在那里,政府安排医生给大家检查身体、治疗疾病,给她们进行心理辅导,教她们劳动技术,既让她们和过去做了切割,又让她们融入新社会、新生活。
王英学了纺织,被安排进了新建的棉纺厂工作,成了一名自食其力的工人。
被解救的时候,政府问过大家的家庭情况,如果有意愿的话,可以帮忙联系家人,王英没有联系他们,父母能把她卖进这种地方,能是什么好父母?
而且,他们卖了她一次,拿到了卖她的钱,他们之间的亲缘就算是彻底斩断了。
王英很高兴,她觉得自己赶上了好时候。进了纺织厂以后,她一直认认真真工作,因为表现好,还受到了厂里的表彰。
王英长得俊秀,性格温和,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经人介绍,她和同厂工人陈平安结了婚。
在决定结婚之前,王英对陈平安坦白了自己的过去,她希望把可能的雷提前引爆,省的后来再出波折。
陈平安并不介意这个,他知道那时候被卖到那种地方的,都是迫不得已。
王英孤身一人,陈平安也是。他是个转业军人,之前打过仗,但也就是个大头兵,转业之后就是个普通工人。
结婚的次年,女儿陈康宁出生了。
从此,一家两口成了一家三口。王英后来一直没有再怀孕,两口子就守着女儿过活,一家三口和和美美。
直到1968年。
王英的过往突然被人泄露了,她被人指指点点,甚至有小混混跟踪、尾随、骚扰她,她明明是一个旧社会的苦命人,却因为在青楼待过,就成了他们随意调戏、欺辱的对象。
王英报了公安,也没起到什么用。这个时候社会秩序混乱,小混混们鱼龙混杂,做坏事的时候扯着大旗,大家都深受其害。
没办法,一家人只能尽量小心。但是,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根本防不胜防。
这些人不光盯上了王英,还盯上了陈康宁,说什么“有其母必有其女,当娘的是那种地方出来的,当女儿的能是什么好的”?
有一天,陈康宁外出买东西,被一群小混混堵在了小巷子里,她拼死反抗,激怒了那些小混混,最终被打死在那儿。
死前的痛苦似乎刻在了灵魂上,陈康宁打了个哆嗦。
但她很快抬起头,目光坚定,对清和说:“我没有回家,我爸妈一定会很担心的。神仙,你能不能替我回家,替我孝敬我爸妈?他们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要是知道我死了,他们会很难过的。”
清和笑得温柔,“当然可以。我一定替你好好孝敬他们。”
陈康宁放松下来,笑着跟清和道谢。她是个很有礼貌的小姑娘。
☆
滚滚把陈康宁死了以后的发展也传给了清和。
打死陈康宁之后,小混混们作鸟兽散。
他们短暂的心慌、害怕了一下,然后该干嘛干嘛。大概对他们来说,杀死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只是他们年少无知的时候犯的一个小小的错误而已,他们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王英看到女儿久久没回来,便出去找,最终,在那个小巷子里找到了女儿的尸体。那天,陈平安在工厂上班,家里只有她们母女两个。
夫妻俩伤心欲绝。
他们报了案,依然没有用。
公安找不到凶手,因为他们需要证据。
王英和陈平安决定自己去找,他们不需要证据,只需要报仇。目标人群他们是知道的。
从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城里就要发生一起命案,一个个年轻的生命死去,他们的家人同样伤心欲绝,但找不到凶手。
王英和陈平安小心翼翼,他们用两年时间,杀了几十个人,将可能的犯罪嫌疑人杀得一干二净。这里面当然有误杀,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些人都是混混,都干过坏事。他们乖乖巧巧的女儿才是真的无辜!
两年以后,人杀完了,王英和陈平安一起自杀。他们也没有在遗书里坦白自己做过的事,只说是女儿去世,他们伤心过度,无法再坚持下去了。
这一家子,就这样团灭了。
清和看了看陈康宁,眼睛里带了些同情和怜悯,温声问道:“你还有别的心愿吗?”
小姑娘眼睛一亮,“可以吗?”
“说来听听。”
“我想请神仙保护我妈,我妈妈很好的,她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那些人真的太坏了。我爸保护我妈的时候也被他们打了。”
陈康宁语气低落,她爸其实挺厉害的,但是对方人多啊。就像她,被堵了嘴拖进小巷子里,根本就反应不过来。她爸一个人和那么多人打,自己受了伤,也伤了几个人。就是因为她爸拿出了拼命的架势,那些小混混们才没再来找他们。
消停了好几天,以为没事了,她才敢出去买东西。那是大中午,她没想到那些坏人会对她下手,更没想到他们会在大白天下手。
清和点了点头,“我答应了。你放心吧。”
“嗯!”陈康宁重重点头,再次道谢。
16岁,在父母的关爱下长大,还是个孩子呢。
清和接了任务,直接去了小世界。
第79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2)
☆
陈康宁手里拎着瓶酱油,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现在,清和成了她。
放开神识查看周围情况,很好,有人正盯着她呢。
陈康宁转身朝他们走去。她可不想被他们拖进小巷子里。还是她主动点,去找他们吧。
躲在暗处的小混混们开始交流了。
“她这是发现我们了?”
“发现我们却不逃跑,反倒过来找我们,她果然不是个正经人。”
“她妈是妓院出来的,妓院那是什么地方?哪有正经人?”
“那她妈还装得跟个贞洁烈女一样,前几天哥几个跟着她,还被她男人打了。不过哥几个也没吃亏。”
“那家伙估计是指着老婆挣钱给他花呢,戴一顶绿帽子不就得给他挣一份钱啊。”
“他家估计不缺布料,把绿帽子拆一拆,能做几身衣服。”
一群人猥琐地笑了起来。
陈康宁走近了,问道:“你们是在等我吗?”
其中一人嬉皮笑脸地说:“我们这回不是等你妈,是等你呢。小妹妹,来陪哥哥玩玩。”
“好啊。”
“哟!小妹妹真懂事。”
一群人嘻嘻哈哈,刚刚那人更是直接伸出了手,陈康宁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菜刀,她手起刀落,直接削掉了他的手腕。
鲜血顿时喷溅出来。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才发出惨叫,嘴里开始不干不净的咒骂。
其他人也跟着骂。他们心里有些害怕,但又觉得一个小姑娘不足为惧,刚才只是被她出其不意了。他们这么多人呢,还能收拾不了她吗?
一群人一拥而上,想要抓住陈康宁,现在已经不是他们要侮辱她的问题了,得抓住她,让她负责。
陈康宁只觉得这些人好笑得很,他们欺负别人可以,被人欺负了就不行了。就想着要找回场子了!是不是还想让她出医药费啊?
菜刀飞舞,没过一会,地上就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堆人。
她数了数,有9个呢。
动手之前她已经设了结界。现在,这块地方就是她一个人的杀戮场。
这些人倒是有点小聪明,原世界里对付原主的时候,他们知道堵上原主的嘴,这会被她收拾了,他们知道齐心协力大吼大叫,希望能把人引来,救他们的狗命。
陈康宁靠在旁边的大树上,神情懒散地看着他们,说出了一句反派经典台词:“喊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砍了那么多人,她脸不变色气不喘,身上没沾一滴血。只有她手里拿的那把染血的菜刀能告诉大家她到底干了什么。
小混混们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了,有的人尿了裤子。
他们觉得,她之所以会是这个云淡风轻、毫不害怕的表现,是因为她没打算留活口。只要把他们全都杀了就行。
有的人开始求饶:“你饶了我们吧,我们也没把你怎么样,只不过嘴上说几句,现在是你打伤了我们。咱们就算扯平了。你放我们走,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陈康宁轻笑一声,“想什么美事呢?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无缘无故来骚扰我妈、骚扰我的时候怎么就不说什么井水不犯河水呢?这样吧,你们告诉我,你们是如何知道我妈妈的过去的,我就放了你们,如何?
我妈妈是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是被国家解救出来的劳苦大众,她以前被吃人的旧社会剥削压迫,现在还要被你们这群人渣欺辱。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生活,无数革命先烈给她们这群苦难人争取来的平静生活,就这样被你们打破了。
你们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有人说:“没人指使我们,我们只是听说了她以前在妓院做事,一时起了恶念。”
“从哪儿听说的,听谁说的?”
“我们不认识那个人,无意间听到的。”
陈康宁:“……”
问不出有用信息,那就都杀了吧。这几个都是害死原主的凶手。
陈康宁一刀封喉,唰唰几下,地上多了九个尸体。她把这些尸体往更隐蔽处挪了挪,又把地上的血迹全都清理干净,再给自己施个清洁咒,然后,拎着酱油瓶子回了家。
小姑娘步履轻快,嘴里哼着时下流行的小调,脸上带着笑。
她家住在纺织厂家属院,几排灰砖房整齐排列,其中有一个小院就是她的家。这是最早的家属房,后来再盖的都是筒子楼了。
“妈妈,我回来了。”
她推开大门走了进去,王英正坐在院子里缝衣服。
现在是九月份,天气不冷不热,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时候,这些日子她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厂子里特意给她放了几天假,让她在家休息。
她闲不住,就把家里的衣服都拿出来检查一下,该缝的缝该补的补。
“回来啦?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吧?”
“没有。大中午的,他们应该没这么猖狂吧。”
王英笑了笑。这两年,干坏事的人不分白天黑夜,简直就是随时随地,可怕得很。
她不为过往遭遇而心虚。毕竟婚前就跟丈夫坦白过了,而且这段时间丈夫的表现也让她很欣慰,她没有看错人。
再说了,她是苦出身,是被政府解救出来的,当年这些事情都有记录,她清清白白,没干过坏事,行得正坐得端。
只是生活受到了打扰,难免让她感到郁闷。
她女儿这段时间的表现也很棒。一开始她还担心女儿会看不起她,结果完全没有,孩子就一直陪着她,开解她,生怕她想不开。
她怎么会想不开?她有那么好的丈夫和孩子!
“酱油放下,试试这件棉袄还能不能穿了。要是小了我就给你改改。”
“好。”
陈康宁答应着,走进厨房把酱油放好,又出来试衣服。
王英帮她系着扣子,陈康宁自己抬了抬胳膊,“好像有点紧。”
“确实,这儿绷着呢。”
孩子今年又发育了一点,胸口那儿快要系不上扣了,别的地方倒是还合适,“我这儿给你加一点。”
“好。”
棉袄是穿在里面的,好不好看都不要紧。而且,这年头,太好看的衣服别人还不敢穿呢!
第80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3)
比划完,王英把衣服和针线筐都收了起来,转身去了厨房,开始做午饭。
陈康宁也跟过去帮忙,原主是个懂事孩子,会在父母忙碌的时候给他们搭把手,起个辅助作用。
王英和陈平安从来不使唤她,一家只有三口人,没有多少家务要做,无非就是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现在的生活水平,做饭很简单,衣服也不多,用不着天天洗,屋子院子都不大,清扫起来很方便,唯一算得上重体力活的,就是去离家不远的自来水管那儿接水,再把泔水倒出去。
自来水还没有通到每家每户,只在家属区有几个公共用水点。污水处理也是一样,有几个公共污水池。
唯一算得上脏活的,就是清理鸡窝。陈家养了两只母鸡。
哪怕是城里人,也缺蛋和肉,每月就一斤两斤的肉票蛋票,根本就不够用。所以,工厂家属区也不禁止大家养鸡,几乎家家户户都养了一两只。就连住筒子楼的人也养着呢。
这两件事都是陈平安的,王英和陈康宁不用管。
陈康宁帮忙烧火,王英麻利地炒菜、贴饼子,还做了个青菜蛋花汤。等到饭菜出锅,陈康宁在院子里摆好桌子和凳子,又把饭菜端过去放好。
王英顺手就把锅刷了,把灶台擦干净,把厨房整理妥当。
这几天王英休息,陈平安中午就回家吃饭。平时两口子都上班,他们就吃食堂。
一切都弄好,陈平安正好回来,看见老婆孩子都没事,他严肃的脸才放松下来。
王英跟他说:“这几天都没什么事,我明天就回去上班吧。”
陈平安说:“再歇两天,你这几天受苦了,在家里待着能松快松快。”
陈康宁说:“我想去工作。”
陈平安笑起来,“谁不想工作啊?这两年厂里都没招人,跟你差不多大的,比你还大一两岁、两三岁的,都闲着没事干呢。”
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无所事事的小混混?这两年学校停课,孩子们不好好上学,毕业生没工作,又没法上大学,除了像他家宁宁这样的乖孩子,能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其他的,很多都成了街溜子,整天在外面游荡,打架斗殴、拉帮结伙,一点正事不干,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们祸害了。
偏偏大家都拿他们没辙。惹不起,只能躲着。
陈康宁说:“爸爸,我跟他们不一样,我现在受到了迫害,您和妈妈都去上班的话,家里就剩我一个,我的人身安全没有保障。厂里必须考虑到这一点,给我安排个工作,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同进同出,我和妈妈才会没事。”
陈平安立刻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跟爸爸说,我豁出这条老命跟他们拼了。”
陈康宁眼圈泛红,“之前他们跟踪妈妈的时候,有几个人也跟踪我来着,幸好我跑得快,没跟他们正面接触。”
陈平安和王英都放下碗筷,沉沉叹气,内心里自责不已。
王英说:“这事都怪我。”
陈康宁说:“怎么能怪妈妈呢?要怪,就怪吃人的旧社会,怪那些坏人不做人。现在是新社会了,穷苦人翻身做主了,结果竟然有人来欺负妈妈,那他们是什么人?肯定是封建余孽!要我说,就该批斗他们!”
王英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脑袋,把她搂在怀里。
陈康宁瓮声瓮气,“这段时间,咱们家受了大委屈,我们都被压迫成这样了,厂里给我们一点补偿又怎么了?只让妈妈休息几天怎么够?”
刚刚滚滚跟她说了,这个小世界有点特殊,马上就会迎来全国范围的上山下乡,而且是政策性的,不去不行,城里这些没有工作、没有学上的年轻人要到农村去劳动,哪怕她这个独生女也不能幸免,因为最开始的下乡是一锅端的!
所以,滚滚建议她,赶紧找个工作。还贱兮兮的提示她:工作很难找。目前没有招工的。”
她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强行跟纺织厂要个工作了。连自己的员工都保护不好,付出点代价是应该的。
陈平安看了看王英,有些为难,他其实觉得女儿说的也有点道理,但是如果要去跟厂里要这个好处,那必然就得让王英亲手揭开自己的旧伤疤,这么做对王英来说太残忍了。
王英却是一点都不为难,“我去跟厂里说。宁宁说得对,这事就得闹!不然他们还以为我心虚呢。”
吃过饭,陈平安洗了碗,把桌子凳子收好,一家人锁上门,一起去了纺织厂。
王英神色如常,昂首挺胸,路上遇到人也正常打招呼。
到了工厂,先去找妇女主任,一见面,王英先嚎啕大哭,哭得声嘶力竭,痛彻心扉,陈康宁在旁边陪哭,亦是痛苦难当,陈平安无声落泪。
王英一边哭一边说:“现在都是新社会了,怎么还有人容不下我这个苦命人呐。”
她一边哭,一边痛骂旧社会不做人,诉说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她是真的很伤心难过,这一哭,也算是给自己压抑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出口。
当初被解救的时候,她们在妇女生产教养院就做过这样的事,把自己在旧社会受到的剥削和压迫都说出来。现在,不过是重复了一遍而已。
她跟妇女主任说:“他们欺负我也就罢了,这些人连我闺女都不放过。我今天才知道,之前他们跟踪我的时候,还有人跟踪我闺女,要不是她跑得快,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
主任呐,我没活路了,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闺女。旧社会不给我留活路,新社会也不给我留活路了。我不活了!”
说着话,王英就要往墙上撞。
几个人赶紧拉住她,陈康宁抱着她,哭的更加难过,“妈,我跟你一起死。”
妇女主任赶紧劝:“什么死不死的,有问题咱们解决问题,不能把死挂在嘴边上。”
王英哭道:“能活着,谁会想死,这不是活不下去了吗?我们这些穷苦老百姓,什么时候都没活路。我家老陈是个孤儿,还打过仗呢,也算是为国家做过贡献的人,不还是被几个混混打了一顿,上哪儿说理去?
我闺女小小年纪,以后我和老陈上班,她一个人待在家里,安全怎么保障?只要一想,我就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
妇女主任说:“这些我们都能商量着解决。我这就让人去把领导喊来,咱们好好商量。”
第81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4)
好说歹说,王英总算是松了口,不再寻死觅活。
妇女主任赶紧让人去把厂领导请来。
她给王英三人都倒了杯水,“坐下,喘口气,听我说。你们刚才这么一哭,把心里的郁气出了,这不是坏事,但咱真不能寻死。人这一辈子长着呐,遇到点事就寻死,这日子还怎么过?
王英呐,我知道你这阵子受委屈了,之前你没跟我细说,我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没能及时帮你,是我工作失职,我跟你道歉。”
王英赶紧站起来,“这也不能怪您。之前我报了公安的,公安说他们都是年轻人,也没造成实质伤害,就算了,批评教育一通就放人了,没什么用。还是咱们厂里仁义,给我放了几天假。”
正说着话,厂长和书记就来了。看见王英一家人这样,他们也很无奈。
其实,别说王英了,那些小混混,他们都惹不起。很多职位比他们高得多的人,同样惹不起。
没王法了。这帮人想打人就打人,想怎样就怎样!什么地方都是想去就去,想闹就闹,之前还闹出过人命。有人活不下去就自杀了。
他们不觉得王英会真的自杀,真自杀的人都悄无声息地死了,王英说出来,大概率是想求助于厂里,又怕厂里不帮忙,所以只能用这种办法迂回地说。
厂长先跟王英表了态,只要厂里能帮的就一定会帮,不会看着自己的职工走投无路。
然后,他直截了当地问王英:“你有什么想法?”
王英擦了擦眼泪,说道:“不瞒您说,我想请厂里帮忙,给我闺女安排个工作,哪怕不给工资呢,让她在厂里做事,每天跟我和老陈同进同出,这样也安全点。
她一个小姑娘家,不能让她落了单。前段时间她也被人跟踪,整天吓得连门都不敢出,鹌鹑似的缩在家里。她怕我担心,也不敢告诉我。”
厂长和书记对视一眼,书记开口道:“特事特办,就给小陈安排一下。也别说不领工资的话,她干了活领不到工资,那咱们厂成什么了?”
王英和陈平安都感激的看着厂长和书记,站起身连连鞠躬道谢。
厂长问陈康宁:“小陈高中毕业了吧?”
“嗯。今年刚毕业。”
“那这样,你就到厂办去当个文书吧。”
“哎。谢谢厂长!”
妇女主任笑道:“我一会带你办入职。”
陈康宁又赶紧道谢。
事情解决了,王英和陈平安都回到了工作岗位上,妇女主任何丽红带着陈康宁去办入职,一路还跟她讲:“你平时多开解一下你妈,让她想开点,这是个特殊的时候,总会过去的。我看你妈最疼你,她肯定听你劝。”
陈康宁说:“我会劝的。我这段时间也是吓坏了。”
何丽红叹气。她们家原来的一个老邻居,旧社会的时候给小资本家当账房,去年被折腾死了,说他是帮凶。其实那人老实得很,不过是在人家家里做事混口饭吃罢了。他死了以后,他老婆跟着就自杀了。孩子们都恨他,觉得他给他们带来了麻烦。
这世道,有些事都没法说。
办完入职手续,何丽红将她带到了厂办,交给办公室主任,然后就回去忙自己的了。
办公室主任江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气质温和,又带着点严肃,给人的感觉是工作能力强,又挺好打交道。
她给陈康宁安排了一张办公桌,又把她介绍给其他两位工作人员,“小陈,你跟大家多交流学习,他们都是有经验的老职工。你先适应一下,明天再给你安排具体的工作。”
“好的,谢谢主任。”
她跟两位老职工打了招呼,“我高中刚毕业,没有什么经验,以后要多跟您二位学习。”
“好说好说,欢迎小陈加入厂办。”
大家寒暄了几句,都回到各自的办公桌前开始干活。
厂办相当于一个厂的行政中枢,上承下达。
江夏给陈康宁拿来一摞文件,“这都是我们厂办以前做的,你先看一看,学习一下文件格式、基本用语,稍后具体工作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来问我。”
陈康宁赶紧道谢。
江夏笑道:“不要拘束。咱们纺织厂就是一个大家庭,大家齐心协力把工作干好,都是为了咱们厂。”
“嗯。”
陈康宁乖乖巧巧,态度极其端正。
她坐下来,手里翻着文件,脑子里跟滚滚说:“把结界解除了吧,那些人该重见天日了。”
之前她解决了那些人,一直留着结界,没让人发现他们的尸体,为了补上时间差,她还好心地给他们做了保鲜呢,这帮家伙现在重现天日,血还是温乎的。
最先发现他们的也是几个混混。这个世界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四处溜达的混混。
混混们胆子大,他们不怕看到血腥场面,毕竟他们到处打砸抢,自己就亲手制造了很多血腥场面。人性似乎已经从他们的身体里消失了。
他们从附近路过,一阵风吹来,似乎有些血腥味,混混们胆子大,顺着味道就找了过去,远远地就看到几个人倒在血泊里,他们也不害怕,反而凑近了看。直到看到断臂残肢,甚至看到自己熟悉的面孔,他们才吓得尖叫起来,一边叫一边四处逃散,嘴里喊着“死人了,死人了!”
老百姓被吸引过来,大部分人都被吓得腿软,看一眼就跌跌撞撞的跑开。有的认识死者,便跑着去通知家属。
公安也来了,拉起了警戒线。
年轻的公安局长贺俊伟亲临现场,面色极为凝重,这里面,有一个是他的亲弟弟。
他亲弟弟这帮人最近在干什么,他是知道的。之前一群人跟踪、骚扰王英,他也是知道的,上回王英报案,一群小混混被叫到派出所去接受批评教育,那回,他弟弟恰好不在。
不会是这帮家伙想要对王英实施打击报复,被人反杀了吧?
贺俊伟极为愤怒,他弟弟还那么年轻,不过是犯了点小错,就失去了自己的生命,这未免也太残忍了!这让他如何跟父母交代?
有经验的老公安勘察了现场,告诉他:“死亡不超过半个小时。行凶者…应该是一个会功夫的人,而且极为厉害,有极其锋利的武器,您看这伤口,切面平整,连断骨都是整整齐齐的,一点渣子都没有。我想象不出来什么样的刀能做到这一点,也想象不出什么样的力气能做到这一点。”
贺俊伟冷静了下来。那就不可能是王英做的。他们一家三口加起来也做不到这一点。死的这几个都不是善茬,不可能擎等着挨打,肯定是要反抗的。他却看不出一点反抗、挣扎的痕迹。
第82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5)
公安在附近走访,询问有没有人听到什么动静,询问那些最早发现尸体的小混混们有没有其他发现,还有人在附近继续查看,万一凶手身上沾了血迹呢,说不定可以顺着血迹继续往下查。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听到任何动静,没有人看到任何可疑人员,案发现场泾渭分明,除了这几个人躺尸的地方,其他地方都很干净,没有任何血迹,就好像这几个人所处的这块地方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怎么看怎么突兀。
有公安甚至怀疑,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但那也根本解释不通。
据小混混们说,他们在一个小时之前就在这附近溜达过,四处转悠寻摸,但是什么都没看见,后来再回来,就看见了。那就是说,有人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一次性杀了九个人。
公安问那些小混混:“你们为什么要来这儿转悠?事到如今,劝你们说实话。”
那些人吓得语无伦次,“我们跟贺俊宇认识,他们说今天要来这儿踩个点,要堵王英的女儿陈康宁,说她是老表子生的小表子,他们要跟她玩玩。”
公安们和围观群众都气得要死,一名公安说:“上次王英同志报案,被叫到派出所去接受教育的人就有你们几个吧?不是跟你们说过了,王英同志是苦命人,是被旧社会剥削和压迫的底层劳动者,她没有害过任何人,她是被活不下去的父母卖了,在里面烧火做饭打扫卫生伺候人,你们为什么非要和一个苦命人过不去?”
小混混们低着头垂着眼皮不说话,心里却是不服气的。那种地方出来的人,哪有干净的?
围观群众也骂他们,“人家王英被国家解救,一直认认真真劳动,凭双手吃饭,她的表现有目共睹,你们这群小瘪三不知道听了谁的挑拨,净干些缺德带冒烟的事!”
贺俊伟呵斥道:“够了。”
他跟公安们说:“既然他们是来踩点陈康宁的,那我们就去找陈康宁问问情况吧。”
有人说:“找人家小陈干什么。小陈和她爸妈一起去厂里了,吃完午饭就去了,跟人家小陈有什么关系,指不定是他们得罪了什么人,让人家报复了。这群小畜生不干好事,谁知道招惹了哪个杀神呢!”
贺俊伟不可能捂住所有人的嘴,让大家都别说话。他亲自把他弟弟的尸体拼凑了起来,又吩咐人清理现场,通报家属。
然后,他带着人去了纺织厂,去找王英和陈康宁。
纺织厂门卫明确告诉她,陈康宁两个半小时前就和她父母一起进了厂,而且没有出来。他们还向公安出示了访客登记记录。
“陈康宁是纺织厂职工家属,她进去还需要登记?”
“非本厂职工,都需要登记。我们对家属是不怎么严格要求,但是老陈和老王俩人一向重视制度,小陈每次进去都是登记的。你们要是不信,可以查以前的记录。”
王英同志大概是因为自己的出身不好,担心别人会因此而责难她,对规矩和制度的遵守达到了一种很顽固的程度。
门卫又说:“不过呢,刚才人事科来人跟我们打了招呼,小陈以后就是纺织厂的职工了,她现在在厂办工作,入职手续都办好了。
我们这儿最近有一群小畜生出没,威胁到了王英同志和小陈的人身安全,厂里决定给小陈安排工作,让他们一家三口能同进同出,避免落单,省的遇到危险。”
贺俊伟脸色漆黑如墨,跟他一起的公安一言不发,小畜生里有一个是贺局的亲弟弟呢。
一行人还是进了厂,先找到了厂领导核实情况,厂长对受害人表达了同情,同时表示,这事不可能是陈康宁干的,也不可能是王英和陈平安干的。他把下午在厂里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同时拒绝了公安要见陈康宁的请求。
“小陈年纪轻轻,之前已经被人跟踪威胁,不应该再继续受此事困扰,既然她和案子没关系,就不要再找她了。也不要找王英和陈平安。他们俩之前被人威胁,公安也没能帮上多大忙,现在就不要再给人家的生活添乱了。王英同志被逼得差点寻死。”
厂长心里大概也是憋了点火,别人受害的时候你们不作为,这会自己的小混混弟弟死了,倒是来找受害者麻烦了?什么狗东西?
贺俊伟也生气,但是他没辙。所有人都能作证这事和陈家人无关。他只好带着公安走了,回到局里之后,他先打电话跟家里通报了贺俊宇的死。
贺父贺母极为震惊和难过,便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俊伟只好将弟弟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贺父立刻说:“是不是陈家人干的?”
“不是他们。俊宇他们出事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在厂里呢,很多人可以作证。而且,这家人就是很普通很普通的人,没有任何背景的,他们没这个能耐。可能是俊宇他们得罪的其他人干的。爸,会不会是您的政敌?”
贺父琢磨了一下,否定了这一点,他的政敌不会用这种直白的手段,“不管怎样,你那边好好查,我这儿也查一查,我的儿子不能就这么白白被人害死了!”
“是,您放心。”
贺俊伟挂了电话,坐在办公桌后面沉思。
这两年乱腾腾的,闲着没事干的年轻人闹得欢,他们肆无忌惮、拉帮结伙,做了不少过火的事,但被他们折腾的,都是一些身份背景多多少少有点小问题,家里目前没有根基的,按理来说,不至于被人报复成这样。
他有一种直觉,这事应该还是跟王英有关系。
最近这段时间,他弟弟就干了这么一件坏事。
但是他没有任何证据,王英一家也确实没有这个能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贺俊伟百思不得其解。
其他几个“受害者”的家属很快聚集到了公安局门口,他们哭着喊着,伤心欲绝,让公安们快点破案,找到凶手,将人绳之以法、千刀万剐、大卸八块。
贺俊伟出面安抚,“我弟弟也是受害者。所以你们不用催,也不用闹,我难道不想快点找到凶手吗?”
家属们:“……”
他们呜呜咽咽,哭得凄惨极了。
陈康宁心如止水,对这些人没有半点同情。他们的孩子在外面做了什么,难道他们不知道吗?做家长的不可能毫不知情的。只是刀子没割到自己身上,他们没感觉到疼罢了。
☆
陈康宁一心三用,一边看文件学习,一边看进展悦己,一边接收了小世界剧情。
这是一个由恶女文衍生出来的小世界,女主恶女+绝美万人迷,这本小说的恶女,就是纯粹的恶,无缘无故的恶,女主从小长得好看,备受宠爱,在家里欺负自己的姐姐妹妹,对她们张嘴就骂、抬手就打,父母都是她的帮手。
姐姐妹妹都要跪着伺候她,捏肩捶背洗脚,只要一点做得不到位,就会遭到女主的毒打。父母只会怪其他孩子不机灵、不讨喜,惹了女主不高兴。她们要是敢有任何一点点反抗,女主就会跟父母告状,姐姐妹妹就会遭到父母更严重的毒打。
读者们都在评论区里喊“女主控狂喜”、“确实是她的姐姐妹妹没眼力见,这种时候就该巴结女主,拍女主马屁,哄得女主高兴了,手指头缝里漏一点就够她们用了,她们偏偏伺候得不情不愿”、“女主宝宝没杀了她们已经是手下留情了”、“爸爸妈妈好好哦,是真的爱我们女主宝宝”……
第83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6)
女主的恶不光针对家里姐妹,也针对其他无辜路人,一切全随她的心情。就比如王英。
女主的妈妈在妇联工作,对于当年被解救的那批妇女同志的情况有所了解,妇联会关注这些女同志的情况,王英的生活状态很好,女主妈不过回家感慨了一句:王英同志运气不错,嫁了个负责任的好男人,现在一家三口过得好好的。
女主突然就看不惯了,觉得王英从那种地方出来的,凭什么还有机会站在阳光下重新做人呢?
所以,她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舔狗们。让他们去针对王英。贺俊宇就是她的众多舔狗之一。
女主的恶,还体现在她的直白。她不拐弯抹角,讨厌王英就是讨厌,直接跟舔狗说“给王英点厉害看看”。尽管她根本就不认识王英,俩人之间也没有仇怨。
当然了,女主本人是一点不沾手的,全都是她的舔狗们出力。
女主人见人爱,舔狗多如过江之鲫。
之前陈康宁问小混混们是谁透露了王英的消息,他们都说不知道,足见女主的魅力。哪怕生死关头,他们也不肯出卖女主。
这还是一本恩劈文,有多个男主。其中一个,就是今天出现的这位公安局长贺俊伟,还有一个是贺俊伟的大哥贺俊熙,那位在部队身居高位,此外,还有一位国营大厂新上任的年轻英俊的厂长,他们都对女主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并且接受彼此的存在,因为他们不忍心让女主为难。
贺俊宇这个小舔狗根本就排不上号,能为女主冲锋陷阵已经心满意足。剧情里他也死了,被王英和陈平安杀死的。
小花妖不理解,她跟滚滚说:“这样的小说为什么能生成位面?我倒不是说不能恩劈,恩劈你情我愿,没什么关系。我只是说不能恶得这么离谱。这都算是反社会人格了吧?”
滚滚挥挥爪子甩出一件衣服,“你看这衣服适合你吗?”
小花妖一看,纯黄色的衣服,上书几个大字:大黄丫头。
滚滚说:“你关注点歪了。恩劈不是这本书的重点,重点是恶女。是有很多读者喜欢的恶女文。”
“这不是恶女,这是霸凌吧?姐姐妹妹招她惹她了?人家在家里本来就受忽视,家务活全包,饭也吃不饱。穿的破破烂烂,好的全给女主了,她还要动不动就对人家又打又骂的。我们妖精都不会这么干!”
“你们不是弱肉强食吗?”
“我们还讲慕强惜弱呢。就算把普通人当蝼蚁,但也只是无视而已,谁会天天去针对蝼蚁、欺负蝼蚁啊?这不是闲的吗!”
“哎呀,不管怎么说吧,反正大家都说这就是真正的恶女。他们就喜欢这样的。关键是女主长得美。绝美。女主是真万人迷,那些男人一见到她就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咣咣撞大墙!”
小花妖撇撇嘴,“那不烦死了吗?而且,她的恶还是有选择性的呢,只针对弱势群体,对她的那些舔狗们、男人们倒是不恶了。”
“怎么不恶呢?人家也不给男主好脸色的。只要男主们稍微不如她的意,就别想再上她的床了。男主全都战战兢兢,丝毫不敢招惹她!就怕她不高兴。女主对他们笑一笑,他们就好像得到了天大的恩赐一样呢。”
女主其实很识时务,在没有摸清男主们的态度和底线之前,她只是娇、俏、小作,在她的舔狗们面前,她欺负人是明明白白、光明正大的,但是在男主们面前,她还比较有分寸。
等摸清了男主的底线以后,她才开始肆无忌惮。比如,最开始,女主恩劈是偷偷的,后来被她姐姐发现了,威胁要告诉贺俊熙,就为了让女主以后别再欺负她。
女主当时惊慌失措,大骂她姐姐是贱人,内心的第一反应是这件事决不能让贺俊熙知道。当时她跟贺俊熙已经结婚了。
当她发现贺俊熙已经知道了以后,第一反应是害怕,怕的不得了,怕贺俊熙会跟她一刀两断,但是当贺俊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决定接受其他两个男主并要求女主不能再有更多人之后,女主又理直气壮了,冷笑着说了一句:“呵!凭什么?”
说是这么说,女主此后余生确实没再劈更多了。因为贺俊熙可以轻易毁了她。当然了,贺俊熙舍不得。
贺俊熙还帮她收拾了她的姐姐妹妹,把她们都发配到大西北去吃土。因为女主的姐姐妹妹后来被欺负狠了,开始反抗了,所以大家都说“看吧,这姐妹俩真的不是好人。我们女主宝宝针对她们是有道理的”,“这俩人还勾引男人试图跟女主宝宝抗衡,真是不要脸,没想到她们费劲心机勾引到的男人一见到女主宝宝就瞬间变身舔狗,把她们出卖的干干净净”……
小花妖:“……”
行吧行吧,她见识到万人迷的厉害了。
“让我看看女主。”
滚滚将女主那边的画面传了过来。
女主名为宋珍珍,今年只有17岁,此时此刻,她穿着白色丝绸衬衫,胸前还系着蝴蝶结,下身是长款半身百褶裙,正坐在自家的沙发上,她妹妹宋小红跪在旁边给她剥葡萄,她姐姐宋小梅正在厨房给她煮甜汤。
宋小红不小心弄掉了一颗葡萄,宋珍珍抬脚就把她踹倒在地,“贱人,你是故意的吧?你知道葡萄不好买,故意给我弄地上。看我不告诉爸妈,让他们打死你。”
宋小红赶紧求饶:“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求你别告诉爸妈。”
宋小梅从厨房跑出来,给小妹求情,“珍珍,她不敢这么做的,你饶了她这回吧。”
宋珍珍抬手又给了宋小梅一巴掌,“有你什么事,赶紧滚去干活,不然你也给我死。”
不用小花妖说什么,滚滚就默默切断了直播信号。
这个画面看得人生理性不适,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读者喜欢。
小花妖问:“她为什么能穿丝绸衬衫?我的普通的棉布裤子我妈还给我打了两个补丁呢!说现在时兴补丁装!”
滚滚说:“可能因为人家是女主?而你是炮灰?”
小花妖愤愤不平!
下班以后,陈康宁跟同事们道别,先去找陈平安,再一起去找王英,将“同进同出”落实到位。
王英和陈平安一下午也没闲着,把陈康宁之前的遭遇跟大家说了一遍。职工们对于陈康宁破例入职倒也没什么说的,对她还挺友好。
出门的时候,门卫大爷跟王英一家说:“接下来你们应该不用担心了,今天死了几个人,应该能起到震慑作用。”
王英一家都挺震惊的,“死了?”
“可不是嘛。下午的时候公安过来了,问你们一家三口的情况,我都跟他们说了,你们一直在上班,大家都能作证,没有时间去杀人。”
陈康宁惊讶道:“他们竟然怀疑我们?”
门卫大爷说:“我也说他们这个怀疑毫无道理。还不如去查查这些人之前得罪了什么人,别净盯着老实人欺负。他们没去找你们啊?”
陈平安说:“没有。大概是领导直接跟他们交涉了。”
门卫笑道:“咱领导还是有担当的。”
第84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7)
说真的,听到这些小混混的死讯,王英一家人心里都挺解气的。这就是一群没人伦的小畜生。无缘无故的作恶!
一家人回到家,关起门来都松了一口气,刚才在外面,他们都绷着劲,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毕竟是几条人命,他们要是表达出高兴和喜悦,说不定遭人诟病的就成了他们了。
毕竟,大家都会说,死者为大,人死债消,死都死了,过往一切就烟消云散了吧。
但实际上,他们死了确实会让受害者感到一点解气,但他们带来的伤害依然存在,依然难以彻底消除,需要挺长时间去抚平内心的创伤。
陈平安让娘俩歇着,他自己去厨房生火做饭。
王英打开蜂窝煤炉子,在院子里烧热水,趁着陈平安做饭的工夫,给陈康宁洗了头,她头发长,在肩胛骨下面一点,必须得提前洗,不然晚上睡觉的时候干不了。
洗完擦干,先用毛巾包着,又去了旁边一个一平米大小的小矮房里擦洗了身子,这是陈家自己私搭乱建的,天气不太冷的时候,这就是个洗澡间,天气冷了就不行了。只能去厂里的集体澡堂。
陈康宁收拾完,正好晚饭做好。
陈平安打开一瓶桔子汁,一家人一人倒了一小杯,轻轻一碰,相视一笑,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苦难过去,小小庆祝一下。
晚饭后,他们也没出门,这段时间一家人都小心谨慎,非必要不外出。需要活动就做做工间操。
主要是陈康宁做。
王英和陈平安上了一天班,挺辛苦的,现在的纺织机器需要比较多的人工操作,他们要在车间走来走去,一天下来,累计能走十多公里。回到家就不想动了。
【图为七十年代职工做工间操。这种活动五六十年代就开始普及了。】
陈康宁做操,陈平安和王英就把家务事做一下,忙完了就休息。
纺织工人实行三班倒工作制,家里双职工的,一个人上长白班,另一个人三班倒,正常情况下,王英上长白班,陈平安三班倒。这段时间,因为王英被人跟踪骚扰的事,陈平安也暂时脱离了三班倒,改成了长白班。别看长白班要上10个小时,比三班倒还是要轻松。
这算是难得的福利,两口子都很珍惜,早睡早起,休养身体。
三班倒虽然是8小时工作制,但是非常辛苦,尤其是交接班的时候,还有上夜班的时候,特别累人。
陈康宁也早早上了床,关上门,躲进空间好好洗了个澡,又和滚滚玩笑打闹。
她家分的房子是两个大间,陈平安把原来的隔断打掉重新隔了一下,变成了三个小间,中间做客厅,两边是卧室。陈平安和王英住东屋,陈康宁住西屋。
房间内部有插销,陈康宁从里面插上,外面的人是打不开的。
陈康宁跟滚滚玩了一会,便开始查看贺俊伟那边的情况。
贺俊宇被杀,贺俊伟总要回家宽慰一下父母,再跟他们说说具体情形的。
小儿子在外面胡闹,贺家父母也知道,大院子弟这么闹的不止他一个。贺家父母觉得小儿子应该有分寸,不至于惹出大乱子来,所以就没下大力气管。却没想到,儿子这回惹上了硬茬,直接被杀了。
听到儿子的死讯,贺家父母心痛如绞。这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儿子啊!
听贺俊伟说完详细情况,贺家父母也不理解。
贺父问道:“他针对人家干什么?国家成立以后解救了大批妇女,人数多达十几万,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被生活所迫,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来谋生。国家都认定了,她们是穷苦人,是被压迫被剥削的劳苦大众,按照你的说法,人家好好的靠劳动吃饭,俊宇为什么要针对她?”
贺俊伟呐呐不言。他知道是宋珍珍耍小性子,故意要找王英的麻烦,俊宇他们这帮小年轻立刻就热血上头,要帮她出头。
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给王英找点麻烦,哄珍珍高兴,等她注意力转移了,大家自然也就不会再去找王英了,没想要王英的命。他自己是身份不合适,不能出面干这种事,要不然他也去了。
之前珍珍要收拾自己的姐姐妹妹,俊宇他们也帮了忙,宋小梅和宋小红胆子都快被吓破了。相信她们在家里再也不敢跟珍珍作对了。
今天这些人被杀,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证据告诉他,这事和王英一家没关系,他们没这个能耐,但是直觉又告诉他,绝对有关系。
贺俊伟不说话,贺父就催他:“说呀。俊宇为什么要针对人家?”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他在针对王英?”
贺俊伟皱着眉头,“我前两天听俊宇说的,我当时还劝他不要干这样的事,他答应我了。这两天也一直老老实实的。没想到今天就出事了。”
他不能把宋珍珍说出来,他爸会找她麻烦的。
相信俊宇泉下有知,应该也不想看到这个结果,他那么喜欢珍珍,应该是愿意为了她去死的吧?
过了一会,他又说:“爸,俊宇他们做事一向没有章法,这两年一直都是胡作非为的,这次也不好说是什么情况。我会尽量去查,但是,您和妈也做好心理准备,这可能是个悬案。”
说完,贺俊伟就以研究案情为由离开了家,他说他要回局里去,实际上,出了门之后,他去了宋珍珍的家。
宋珍珍也听说了贺俊宇等人的死讯,后来发现凶案现场的小混混们来告诉她的。
她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就开始找宋小梅和宋小红的麻烦,跟父母哭诉姐姐妹妹欺负她,让她不高兴,宋父宋母只怪大女儿和小女儿没有伺候好自己长得跟仙女一样的宝贝珍珍,对着俩人连打带骂,宋小梅和宋小红都挨了耳光。
就是这个时候,贺俊伟敲响了宋家的门,他亮明身份,表示要跟宋珍珍谈谈。
宋父宋母有点忐忑,但还是勇敢地站了出来,问他有什么事。
贺俊伟说:“别紧张,我弟弟是珍珍的朋友,托我带点东西给她。”
宋珍珍是认识贺俊伟的,主动说道:“出去说。”
宋父宋母想劝阻她,但是,看到她不耐烦的表情,俩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待宋珍珍出门以后,拿另外两个女儿出气。
第85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8)
贺俊伟带着宋珍珍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宋珍珍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腰,声音娇娇软软,楚楚可怜,“我还以为你会为了俊宇的事情责怪我。”
“我永远不会为了任何事情责怪你。我舍不得。俊宇,他也不会怪你的。”
宋珍珍说:“你一定要找出凶手,给俊宇报仇。肯定是王英那个贱人干的。如果没有证据,就直接杀了她!”
她说的凶残,脸上的表情也很扭曲,但是看在贺俊伟眼里,只觉得她可可爱爱。
贺俊伟点头,“好。你那么讨厌她,她就不配活在世上。”
他的确要为弟弟报仇。某种程度上,弟弟是他和珍珍的红娘。是因为贺俊宇,他才能认识这么美的珍珍。
他比珍珍大了好几岁,弟弟和她才是同龄人。
陈康宁无语,这都是什么品种的智障!
俩人抱了一会,又亲了一会,还做了一点边缘亲密行为。
贺俊伟送给宋珍珍一块手表,一个金手镯,还说:“珍珍这么美,就该用这些好东西。”
宋珍珍给了他一个娇媚无比的眼神,还主动送上红唇。
贺俊伟整个人都痴了,抱着人又亲了一会,然后,贺俊伟把宋珍珍送回了家,跟她说:“等你满18岁,咱们就结婚。”
宋珍珍虽然一脸娇羞,但是没说话。
剧情里,她没有嫁给贺俊伟,而是嫁给了他的大哥贺俊熙。她跟贺俊伟约会的时候遇见了贺俊熙,贺俊熙对她一见钟情,立刻展开追求,成功抱得美人归。
贺俊伟只是个偷吃嫂子的小三。
陈康宁说:“我看他就是个白痴。”
待宋珍珍进了家门,贺俊伟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就看见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而他自己,不能动了。
贺俊伟悚然一惊。这有点超出他的认知了。他敢肯定,刚才这附近没有人,他做过侦察兵,这点子警觉性还是有的,那么,这个人是怎么出现的?
小花妖挥手设下结界,笑嘻嘻地跟他说:“贺局长下午不是还去找我了吗?想让我配合你破案。我是个积极热心的好公民,这不,我主动来找你了。”
“你是陈康宁?”
“答对啦。”
贺俊伟一下子就明白了,那些人确实是她杀的,而且他也知道,他自己可能也凶多吉少。
“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送你和你弟弟去团聚啊。”
“杀人是犯法的。”
小花妖乐不可支。“刚才你还跟宋珍珍说,就算没有证据,你也要杀死我妈妈。让宋珍珍不高兴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一个公安局长,都可以知法犯法了,我一个普通老百姓,不知法不懂法,违点法怎么了?”
“我刚才只是说说而已,我不会真的这么做。”
“哦,那可惜了,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会杀了你。宋珍珍想要毁掉我妈妈的人生,那我也要毁了她的。”
“你不能这么做!这事和珍珍没关系。是贺俊宇的错,是我的错,珍珍是无辜的。”
“哦,无辜的人不能伤害吗?”
“当然,无辜的人不应该被波及。”
“我妈妈是无辜的。”
贺俊伟:“……”
停了两秒,他说:“你妈妈还活着。”
“宋珍珍也会活着的。我暂时不会杀她。但我会杀了你。”
贺俊伟使出全部力气,想要逃跑,最终都是徒劳无功。
他看到陈康宁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匕首,她只是轻轻一挥,他的颈动脉就被割开了,他好像能动了。
贺俊伟微微低头,看到自己的血液喷溅而出,感受到了生命在流逝。
他重新把头抬了起来,看着距他几步远的陈康宁,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无悲无喜,似乎杀了他,只是踩死了一只蚂蚁。
贺俊伟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陈康宁走上前去,扒掉了他的上衣,在他身上刺了几个字:恶女宋珍珍的狗。
然后,她把贺俊伟绑在了宋家大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
贺俊伟似乎还有一口气,他恍恍惚惚的看着陈康宁,就听她低声呢喃:“安心去吧。宋珍珍的狗都会下去陪你的。”
贺俊伟:“……”
他终于死了。
小花妖问滚滚,“我现在是不是也算是恶女了?”
滚滚也是个双标怪,别看它平时整天跟小花妖斗嘴,但它始终是站小花妖这一边的,“你这算什么恶女,你这就是正常报仇。贺俊伟这种三观不正的人,他该死!他刚刚可是说要去杀王英的,咱们不过是提前动手解除隐患而已。”
小花妖受到鼓舞,又光顾了另一批小混混家,就是下午发现案发现场的那一批。
这些人以前也骚扰过王英,原世界里,他们也发现了陈康宁的死,大概猜到陈康宁是怎么遇害的,但是他们什么都不说,为了保护自己的好兄弟们,更为了保护宋珍珍,他们一言不发。
小花妖挨个找到人,把他们的腿敲碎,不是喜欢跟踪吗?看看没了腿还能不能跟踪?她还割掉了他们的舌头,该说的话不说,不该说的乱说,那以后就别说了。
忙活完,小花妖就要回家休息,滚滚提醒她:“宋珍珍的妈妈你看要不要处理一下。某种程度上,她也算是罪魁祸首,要不是她回家感慨这一句,宋珍珍起不了针对王英的心思。她一开始确实没想到她的女儿会这么做,但是后来她其实觉察到了,但是她也没有劝说宋珍珍,因为不想惹宋珍珍不高兴。”
“那走着。”
小花妖重返宋家,敲碎了她的腿和手,又割掉了她的舌头。还在她脸上刺了字:恶女宋珍珍的帮凶。
至于宋爸,小花妖想了想,也在他脸上刺了相同的字,然后敲碎了他两只手。
小花妖虽然脑子不太够使,但是她实力够用。做这些事情不费吹灰之力,让“受害人”连挣扎呼救的机会都没有,更加不可能看到这事是谁干的。他们被她困在了梦魇之中。
终于忙活完了,小花妖回到家呼呼大睡。完全不管那些人从梦魇中挣脱出来,发现噩梦变成了现实的时候是多么的痛苦绝望。
第86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9)
这个夜晚,很多人家突然爆发出了惊声大叫,那叫声充满惶恐,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是声音却不尖利,叫声里似乎夹杂了一些呜哩哇啦,好像嘴里含着什么东西一样。
很多人被吵醒,向着声音发源地赶去,最后却发现,是这家的小混混儿子莫名其妙碎了腿、断了舌头。
确实是莫名其妙。
家里的门锁好好的,家里人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就连受伤的人都没什么反应。而且,看这个腿骨破碎的程度,这工作量挺大的,绝不是一下两下就能砸出来的效果。
是有人行凶吗?
看着不像。
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
既然不是人为,那就是…报应。
这小子这两年没干过一件正经事,不是跟这个打架,就是跟那个打架,很多时候是小混混之间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因为一两句话的口角打起来,经常打的头破血流的,还有的时候,是这群小混混欺负老实人。他们把整个社会环境搅得乌烟瘴气。
这回也不知道是得罪谁了。
小混混呜呜哇哇,哭得极其惨烈。家属把他送到医院,然后在医院里遇见了其他混混。
好了,这下好了,连他们的家长都怀疑他们是遭了报应。不然根本解释不了为什么会有如今这个局面。
小混混们心里是有猜测的,他们这群人最近合作办过一件事,就是针对王英和她的女儿。只有这一件!
可是,王英和她的女儿怎么会有这种能耐呢?
她们如果真的有这种能耐,又怎么会被欺负了这么长时间呢?
☆
宋家。
在小花妖走后没多久,宋父宋母也叫了起来。宋小梅和宋小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吓得瑟瑟发抖,宋珍珍被吵醒了,不耐烦地大声吼道:“吵死了。”
宋父宋母下意识地想要哄她,但是宋母没了舌头,说不出话,宋父虽然能说话,但是他碎了两只手,这会疼的钻心,也说不出什么来。
两个人只会大叫。
宋父喊宋小梅和宋小红过去,两姐妹绷住嘴,没有回应,她们想再等一等,看看是怎么回事再说。
宋珍珍却已经是极其不耐烦了,没有听到父母哄她,又见这两个人装死,她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宋小梅和宋小红睡觉的小床前,伸出两只手薅住两人的头发死命拽,指甲都掐进了她们的头皮里,“你们两个聋了吗?爸爸叫你们呢,没听见啊?”
宋小梅和宋小红不敢反抗,担心会被父母打,只能开口求饶:“我们刚才睡熟了,好珍珍/姐姐,你放开我们吧。”
宋珍珍却是不理,伸手就开始打两人耳光,“我看你们就是装的,还敢跟我这儿狡辩,我打死你们。”
宋小梅和宋小红只是呜呜咽咽的哭,任由她打,万一她们反抗导致宋珍珍受一点点伤,宋珍珍就会去父母面前颠倒黑白,说她们俩合起伙来欺负她。她们的父母看不见她们脸上的伤痕,只要宋珍珍一哭诉,他们就会相信。然后再把她们打一顿。
宋珍珍打了几下,听到宋父又在喊,才停了手,让宋小梅和宋小红赶紧过去看看。
姐妹三个住在一间屋子里,宋珍珍睡一张大床,宋小梅和宋小红挤一张小床,她们三个的关系,就是大小姐和她的两个丫鬟,宋小梅和宋小红必须时时刻刻做好伺候人的准备,比旧社会的丫鬟还可怜。
听到宋珍珍吩咐,俩人不敢耽搁,赶紧去了父母的卧室。她们俩连衣服都不用穿,因为睡觉的时候根本不敢脱。因为宋珍珍有可能半夜折腾人。
宋父宋母的卧室门关着,宋小梅推了推,没推开,“爸,开门啊。”
宋父:“……”
他没有手。
“你想想办法,我和你妈现在动不了。”
他能走,但是也无法用脚打开门栓。
宋小梅和宋小红对视一眼,宋小梅说道:“爸,门从里边插着呢,我们怎么开啊?”
“撞开!笨死你们得了。”
宋小梅说:“我出去喊人来帮忙吧。我和小妹撞不开。”
“快去啊,别磨蹭了。”
宋小梅和宋小红赶紧跑了出去,就看见自家门口聚了不少人,正围着一棵树看。好几个手电筒亮着,树上绑着的那个人格外渗人。
宋小梅看了两眼,便喊道:“我爸妈动不了了,谁来帮帮忙啊。”
这一喊,本来围着树看的人就反应过来了,嗨呀,他们是听到老宋家的叫唤声才出来的,结果一到他家大门口,先看到了树上绑着的这个,身上还刻着字呢,“恶女宋珍珍的狗”,啧啧,宋珍珍是恶女?她长得那么漂亮,竟然是恶女?恶在哪儿了?
而且,为什么恶的是宋珍珍,被杀的却是她的狗啊?这条狗是哪儿来的?看着眼生啊。
有人已经火速去报公安了。
这条狗看得差不多了,还是去宋家帮忙吧。
有人问:“你爸妈怎么了?”
宋小梅低着头,“我们也不知道,我爸喊我们,可是他们的门从里面插着插销呢,我们推不开,能不能麻烦你们去帮忙撞开?我爸说他和我妈都动不了了。”
热心群众跟着姐妹俩进了家,有人看到了宋小梅和宋小红脸上的巴掌印,问她们:“你们的脸怎么了?”
姐妹俩都不说话,她们以前不是没想过跟大家揭穿宋珍珍的真面目,但是,只要她们敢在外面说宋珍珍的坏话,哪怕这些坏话是真实的,回到家也会被父母打,被宋珍珍打,还会被饿上几顿、被关在家里不许出门,就连学校都不能去。
等被放出来了还要被宋珍珍的那些朋友们威胁恐吓。
姐妹俩实在是被收拾怕了。
除非她们有勇气杀人、有勇气去死,否则,普通的反抗只会让她们陷入更大的困境。
姐妹俩不答,邻居们也没再追问,到了屋子里之后,有人在宋父宋母门口喊了一声:“老宋,我们撞门了?”
“撞吧!”
一位身强力壮的男同志上前,两脚下去,门就开了。
宋小梅进去拉了下灯绳,灯泡亮了起来,大家朝床上看去,首先看到了坐在床沿上的宋父,他的两只手被敲得烂七八糟,脸上是几个娟秀的小字:恶女宋珍珍的帮凶。
刻得还挺工整。
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
宋珍珍到底做了什么恶?为什么她的狗要死,她的帮凶也要这么惨啊?
第87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10)
宋父说:“麻烦大家,先送我们去医院。我还能走,能说话,只是胳膊烂了,我媳妇的胳膊和腿都坏了,舌头也坏了,不能说话。”
大家:“……”
有女同志想过去搬人,结果走近了一看,差点吐出来,没法搬,完全没法搬,下不了手。“把医生叫到这儿来吧。”
有人跑着去最近的医院喊大夫。
剩下的人还继续留在这儿,有人问宋父:“你不疼吗?”
宋父苦笑道:“疼得麻木了。”
还有人说:“你能走,要不你去照照镜子?你脸上有字。”
宋父一愣,他只感觉脸疼,还以为是脸上也受了伤,没想到是被人刻了字。他扭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妻子,看到了她脸上的字,顿时惊讶无比。
这竟然是珍珍引来的祸事吗?
可是,珍珍那么美好,谁会厌恶她至此?真是岂有此理!
他看向宋小梅和宋小红,问道:“珍珍呢?”
宋小梅抬起带着巴掌印的脸,回道:“在房间里。”
宋父看到了她脸上的巴掌印,但是毫无反应。在他的心里,肯定是这两个孩子又惹珍珍生气了,那挨打也是活该。
有人又问了一遍刚才没得到答案的问题:“你们的脸是怎么回事?”
宋小梅垂下眼皮,低声回道:“珍珍打的。我爸喊人,吵到她睡觉了。”
“你爸吵到她,打你们干什么?”
“因为她不高兴了。她不高兴的时候,就要打我们的。”
大家:“……”
他们似乎这才发现,宋家的三个女儿,老大宋小梅和老三宋小红,都长得跟豆芽菜一样,平时总是低着头弯着腰缩着肩膀,穿的也是灰扑扑的,他们似乎都没怎么见过这两个孩子的正脸。不像宋珍珍,总是精致明媚,走哪儿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老宋两口子双职工,收入还不算低,养三个女儿而已,就把孩子养成这样吗?
宋父一听宋小梅这么说,再看看大家的反应,立刻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要不是你们惹珍珍不高兴,她怎么会打你们?”
宋小红哭道:“爸,我们哪敢惹她不高兴?我跪着给她剥葡萄,不小心掉了一个在地上就被她打,姐姐给她煮的糖水,她嫌不好喝,就泼在姐姐身上。
今天晚上,您喊人吵到她,她就打我们俩,我和姐姐别说反抗了,连躲都不敢躲,要是她自己不小心磕了碰了,就会告状,您和妈还会再打我们一顿。我和姐姐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了。”
她低下头,向大家展示她的头皮,“我头上这些血道子,都是她刚刚掐出来的。你们要是看看她的手指甲,里面还有我和姐姐的血肉呢。”
宋小梅问道:“爸,珍珍是您的女儿,难道我和小妹都是您捡回来的吗?就因为我们不如珍珍长得好看,就不能被当人看了吗?
明明是她宋珍珍整天在家里作威作福,对我和小妹又打又骂,您和妈却只会说,珍珍有什么错,都是你们俩不好,是你们没照顾好她。
我们还要怎么照顾她?睡前要跪在地上给她洗脚,她不让我们睡觉我们就不敢睡,她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我们还要怎么照顾她?
好,就算我是大姐,我要照顾妹妹,哪怕我和她宋珍珍是双胞胎,只比她大了几分钟,那我也是姐姐,可是小妹呢?她是妹妹,为什么也要伺候她?她宋珍珍是公主,是皇后吗?我们是她的奴才吗?”
宋小梅和宋小红都不是笨蛋。今天晚上这种情况,让她们看到了机会。
她们的父母都这个德行了,就算打起来也打不过她们姐妹俩,而且,父母的工作肯定不能做了,她们俩到父母单位去哭诉一番,说不定就能接班,那时候她们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不必再受制于人了。
还有,宋珍珍的狗死了一个,以后,还会有人愿意给她当狗吗?
她们其实不害怕宋珍珍,真打起来,宋珍珍不是她们的对手,她们害怕的是宋珍珍的这些帮凶和狗。
大家都被这姐妹俩说的话惊呆了!
没想到,长得跟仙女一样的宋珍珍竟然是这么恶毒的一个人。果然是“恶女”啊!
宋父训斥她们:“你们都是姐妹,互相谦让一下怎么了?我和你妈生了你们养了你们,你们竟然不知好歹,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宋小梅说:“没有互相谦让,只有我们谦让宋珍珍!”
正说着呢,宋珍珍出来了,她被吵得睡不着觉,又听着宋小梅和宋小红说她坏话,立刻就冲了出来,但是她也很识时务,看到这么多人在,想打人的手立刻收了回去,决定改成卖惨装可怜,她想要对着爸妈控诉一番,结果却看见了父亲的样子。
宋珍珍惊呆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是谁?到底是哪个贱人在针对她?
宋珍珍的表情迅速变幻,大家都看着她,以前他们都挺喜欢宋珍珍的,毕竟她长得是真好看,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有特权。
他们对着自己孩子能大吼大叫,甚至动手,但是面对宋珍珍,总是会不自觉的放软了声音。
可是,今天,在经受了这波猛烈的冲击之后,再看宋珍珍,已经没有之前那种不自觉的心疼了。
以前觉得她长得好看,人又乖软,他们态度好点是应该的。可是,如果一张绝美的脸下面,长着一颗黑色的心,那不就是传说中的蛇蝎美人吗?一个蛇蝎美人还需要他们心疼吗?
而且,因为她长得好看,大家不自觉的就会对她卸下防备,就算被她害了,可能也想不到是她!
有位女同志跟她说:“珍珍,外面有个人被杀了,被人绑在树上,身上也刻了字,要不你去看看他是谁?我们不认识他。”
宋珍珍:“……”
她忘了关心父母,忘了告姐姐妹妹的状,从一人手中拿过手电筒就跑了出去,她有直觉,死的可能是贺俊伟。
出去一看,果然是他!
宋珍珍心神巨震,步步后退。
有人问,“珍珍,他是谁?”
宋珍珍哭道:“我不知道,你们别问了,求你们别问了。”
是谁?到底是谁在针对她?
美人哭的梨花带雨,大家还真就不忍心再逼问她了。
第88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11)
好不容易才抓住机会的宋小梅和宋小红却没有任何怜香惜玉的心。这些年,她们真的被宋珍珍欺负惨了!亲情,早在宋珍珍和宋父宋母一次又一次对她们的毒打之中消磨殆尽。
宋小梅站了出来,依旧是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抬头看了一眼贺俊伟,惊慌道:“珍珍,这不是今晚来找你的那个人吗?你还跟他在外面待了好大一会,回家的时候嘴巴都肿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宋珍珍正是心乱如麻的时候,这会看宋小梅给她添乱,都顾不上装了,冲上去对着宋小梅就是两个耳光,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贱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管我的事!我告诉你,闭上你的臭嘴,不然我找人弄死你。”
宋小梅条件反射地缩了起来,丝毫不敢反抗,只敢求饶:“珍珍,你饶了我吧,我错了,我不该说话,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让你的朋友来打我。”
宋小红连拉都不敢拉,只敢在旁边哭着帮大姐求情。
宋珍珍转头就给了她一脚,“你也是个贱人!”
大家:“!!!”
短暂的震惊之后,有几位女同志上去拉开了宋珍珍,还说道:“你怎么打人呢?她们是你的姐妹,你怎么能这么骂她们?”
宋珍珍不说话,就只是哭。
有人问宋小梅和宋小红:“你们俩倒是躲呀!就站那儿擎等着挨打啊?”
宋小梅哭道:“我们不敢躲的。我们要是不让她打够了,她就跟我爸妈告状,到时候她会打我们,爸妈也会打我们。我和小红经常被打的全身是伤,被关在家里,不许我们出门。”
大家:“……”
有位女同志挽了挽宋小梅的袖子,手电筒照在她的胳膊上,看到了上面青青紫紫的伤痕,和一个又一个的疤,“都是他们打的?”
“嗯。”
宋小梅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她和小红两个人,从来不被允许去厂里的公共浴室洗澡,因为身上的伤痕不能被人看见。
她爸妈嘴上说着“谁家孩子不挨打,不听话就得打”,但本质上,他们应该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所以,每次她和小红被打伤,她爸妈就对外宣称她们俩生病了,要在家休养,还总是跟人抱怨养她们多费心。
大家显然也都想到了这些年老宋两口子的表现,心里明白大家都被他们愚弄了。这两口子全心全意爱着宋珍珍,对于另外两个孩子就是当成奴隶了。
有人用手电筒照了照宋珍珍,发现她的嘴巴确实红艳艳的,而且,她的衣服竟然是绸缎的!
之前他们怎么没注意到这一点呢?
这年头谁敢穿绸缎啊?
“老宋家可以啊,珍珍这丫头比资本家小姐还会享受。小梅和小红穿得比咱们还差,她倒是穿上绫罗绸缎了。”
宋小红嗫嚅道:“二姐的衣服都是好料子,是我妈想办法给她淘换来的,家里的钱都不够花,我和大姐连饭都吃不饱。”
宋小梅扯了扯她:“别说了。”
姐妹俩鹌鹑一样低着头,再也没有言语。
有和宋父不对付的人,开始挑事,“老宋两口子思想有问题啊,资产阶级作风严重。而且,他们是把小梅和小红当奴隶使唤了。”
还有人问:“老宋两口子是恶女宋珍珍的帮凶,这个人是恶女宋珍珍的狗,做这事的人显然和宋珍珍有仇,而老宋两口子和这个狗应该都帮助宋珍珍欺负过人家,那这个人是谁呢?”
大家看了看宋小梅和宋小红,随即又摇了摇头,绝不可能是这两个。她们俩已经被吓破了胆,根本没有反抗的想法。而且,她们也做不到!再说了,这俩人主要是在家里被欺负,和这条狗应该没什么牵扯。
那会是谁呢?
公安到了,贺俊伟的身份很快就弄清楚了。公安系统里的人认识他。看到他被杀,被人以这样的方式绑在树上,大家的眉头就皱成了疙瘩。好嘛!他们局长被杀了!
“有没有人动过现场?”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看,然后就去报案了。”
“大晚上都出来干嘛?”
“我们听到宋家发出叫声,本来是要去他家看看的,结果到了门口先看到了这个人。”
“宋家?”
“哎呦喂,宋家也很惨。老宋被敲烂了手,老宋媳妇被敲烂了手和腿,舌头都没了,脸上也刺了字,写着‘恶女宋珍珍的帮凶’。”
公安:“……”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那么多人被敲断腿割掉舌头的?这个老宋媳妇还额外多废了一双手,老宋只废了手没废腿,舌头也还在,这大概率是一伙人干的。
是的,来这儿之前,他们已经接到了好几起报案,一群小年轻在家里睡觉,就被人敲断了腿割掉了舌头,现在都在医院里集合呢。
那些人毫无线索。这儿倒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宋珍珍。
有公安去了宋家查看情况。
另有公安问:“哪个是宋珍珍?”
大家赶紧把宋珍珍指了出来。
一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公安就开始问她问题,跟贺俊伟是什么关系?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贺俊伟大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你们说了什么?心里有没有怀疑对象?
一堆问题砸过来,宋珍珍有点懵。
她从小顺风顺水,因为长得漂亮,大家都会不自觉的多关照她几分,跟她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这会被人问了这么多问题,态度还有点咄咄逼人,宋珍珍委屈坏了,又觉得十分气愤,“关我什么事?人又不是我杀的!”
贺俊伟死了,她其实没有多难过,只是觉得烦,还觉得有些惶恐,就好像她被什么人盯上了。
她跟贺俊伟亲密,骨子里带着点高高在上的施舍感,这个人对她好,她就施舍他一点甜头,不是爱。她不爱任何人。都是别人爱她、巴结她、讨好她,她想要的一切,全都唾手可得。
现在,这样的局面可能要被打破了。
“没说是你杀的,只是跟你了解点情况,从现场证据来看,你和他是有关系的。我现在就问你,认识他吗?”
老实说,这位公安的态度已经好的令人惊诧了,对待别的案件相关人员,他可没这么好说话。
但宋珍珍还是委屈,她拒绝回答问题。
另一位公安便道:“废什么话,带回去问。贺局身上的字写的明明白白,他是恶女宋珍珍的狗,很显然他替宋珍珍干了些什么事,被人要了命。
现在,贺局已经死了,我们要找到凶手,就要询问宋珍珍,最近贺局到底帮她干了什么事。这就是个突破口,你这儿好声好气的哄孩子呢?你不能因为她长得好看就给她特殊优待。”
第89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12)
那位问话的公安表情讪讪,面对这么好看的小姑娘,黑不下脸不是很正常的嘛,“宋珍珍同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宋珍珍摇头,“我不去,我不去,人不是我杀的,爸,妈,救我。”
她一边说一边往家跑,嘴里喊得超大声。
后面开口的那位公安表示:“她这是做贼心虚。这位小同志一定知道点什么情况。她难道还以为自己能跑得了吗?”
宋珍珍跑进院子,正好撞上了刚勘查完宋父宋母卧室的公安,算是自投罗网了。
医院今天太忙了,没有人过来,但是去医院的人抬来了担架,公安协助,将宋母肖云抬到了担架上,伤成这样还能活着,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腿和胳膊肯定是没法要了,这要是都截了肢,那她不就成了那个什么人彘了吗?
只要一想,大家就开始打哆嗦。还有老宋,两只手一截,那肯定也没法正常工作了。他们家这日子,以后可怎么过呀。
这件事,以宋父宋母入院,宋珍珍被公安带走而结束。
有公安留下来问了宋小梅和宋小红几个问题,她们俩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死了的那个晚上来找过宋珍珍,他把宋珍珍叫出去,俩人在外面待了一个小时左右,然后,宋珍珍就回家了,她们没再见到那个人。
接下来就跟往常一样,大家洗漱睡觉,睡前她们姐妹要给宋珍珍捏肩捶背放松身体,等她睡着了,她们才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去睡。然后就是半夜被父母的喊声惊醒。
邻居们则全都一无所知。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公安大量出动,勘察现场,询问相关人员。还有人大半夜就去了贺家,跟贺家老两口通报情况。
下午刚死了一个儿子,半夜又死了一个儿子,贺老头觉得天都塌了。
他小儿子这两年不消停,被人杀死某种程度上也不算太离谱,算是他咎由自取,但是他家老二为什么会被杀啊?他老老实实当了几年兵,转业之后靠着父辈的力量,当上了公安分局局长,算得上年轻有为,平时也沉稳可靠,他怎么会被杀?
公安把具体情况跟他说了说,贺老头一口断定:“肯定和这个宋珍珍有关。我小儿子的死,还有俊伟的死,肯定都和她有关系。”
公安说:“宋珍珍已经被带回局里接受讯问,她是此案唯一的突破口,我们会好好问她的。”
公安通报完消息,赶紧告辞离开。贺家老两口连失两子,全身都被悲伤笼罩,他们也不忍心多看。
宋珍珍跟着去了公安局,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根本没人搭理她。宋珍珍一开始还坐得住,后来直接站起来问:“有人吗?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问了几遍,直到天亮了,快到中午了,才有公安进来问她问题。进来的这位比较严肃,板着脸瞪着一双虎目,看着有点吓人。此时的宋珍珍心力交瘁,又困又饿,在她等待期间,是没有办法睡觉的,只要她一打瞌睡,立刻就有人进来大声呵斥她,让她保持清醒。她想抓住人家说话,但是来人根本不给她机会,把她弄醒就走。
对于没吃过苦的宋珍珍来说,这就是天大的苦楚了。
她心理防线溃退,几乎是别人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姓名?”
“宋珍珍。”
“年龄?”
“17岁。”
“干什么的?”
“高中毕业等分配。”
“认识贺俊伟吗?”
“认识。”
“什么关系?”
“他说要娶我。”
“你让他给你做过什么事?”
“他弟弟死了,我让他给他弟弟报仇。”
“你跟他弟弟是什么关系?”
“朋友。”
“仅仅是朋友?”
“只是朋友。”
“那就奇怪了,他找到凶手为自己的弟弟报仇,还用你嘱托?你和他弟弟的关系比他们亲兄弟之间的关系还要好?”
宋珍珍:“……”
公安又问她:“具体怎么报仇,仇人是谁,你知道了吗?”
“是王英!一定是那个贱人,那个旧社会的窑姐,说不定就是她之前卖的时候认识的人,杀了贺俊宇!”
那人一拍桌子:“小小年纪,满口污言秽语!心脏看什么都脏。”
宋珍珍:“……”
那人又问:“你认识王英?”
“不认识。”
“不认识你为什么这么说她?”
“我知道她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
“那又如何?国家都说她们是苦命人,要帮助她们,你和国家唱反调?还有,你既然不认识她,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世的?”
“听我妈说的。”
公安:“……”
要是按照因果报应理论,肖云同志被割掉舌头就有理论依据了呢。她说了不该说的话,给人家王英同志带去了很多的苦难。拔舌头好像还挺符合因果惩罚的。
那些小混混之前都骂过王英、骚扰过人家,被拔了舌头好像也合理。
“是你指使那群小混混去给王英找麻烦的?”
“不是我,我只是说我讨厌她,不想看她好过。”
公安:“……”
果然是恶女。无缘无故就想害人。
“你让贺局去报仇,怎么报?”
“让她偿命。”
“没有证据证明,贺俊宇他们的死和王英同志有关。人家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那又怎么样?”
公安:“……所以你觉得,就算贺俊宇不是王英杀的,王英也该死?”
“肯定是她杀的。”
“贺局答应你去杀王英了?”
“他当然答应了。他说,惹我不高兴的人,就不配活着。”
公安:“……”
没想到贺俊伟竟然是这样的人。
他们把这个审讯结果告诉了贺父贺母。本来他们还挺同情老头老太太的,但是,看看你们教出来的都是什么儿子?一个当小混混,整天跟踪这个跟踪那个,打架斗殴无恶不作,另一个当了公安局长,却是个目无法纪的人,包庇自己的弟弟就算了,还得罪了他的对象就不配活着?咋地,当自己是天王老子啊?
这会,公安对贺老头夫妻的同情都减少了。教出这样的孩子,能是什么好人?
贺俊伟和贺俊宇兄弟俩都脑子有病。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说两句话,这俩人就当圣旨了!还无缘无故就去伤害别人,可见骨子里也是恶的。难怪跟“恶女宋珍珍”能看对眼呢!
公安局专门研究了一下,鉴于宋珍珍的所作所为,决定以“教唆犯罪”的名义关她一年。先是教唆小混混们去跟踪、骚扰王英,又教唆贺俊伟杀人,不关她一年说不过去了!
宋珍珍听到这个决定,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目前认识的最厉害的人就是贺俊伟,可惜贺俊伟死了,她平时的帮手宋父宋母也都进了医院,就算没进,他们俩也帮不上她。这该怎么办?
宋珍珍转变策略,哭了起来,“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只是随口说了两句话而已,我不是真的要让他们去伤害王英的。我没说你们要把王英怎么样,我只是说我不喜欢她!”
“那贺局呢?你可是明确说了,让他杀了王英!”
“可是他没有杀,他自己死了。”
“他没杀,是因为他没来得及去做这件事。他已经死了,想杀也杀不了呢!”
第90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13)
有位公安跟宋珍珍说:“如果贺俊伟真的杀了王英,那么你就犯了教唆杀人、“买”凶杀人罪,会和贺俊伟一起判死刑的。所以你就庆幸吧,贺俊伟死了,你成了教唆杀人未遂,还不至于判死。”
宋珍珍睁大眼睛,里面竟然带着一丝懵懂和无辜,还有一些惊惶。
她这个样子,确实容易惹人怜惜。
公安们索性不去看她。
这个人样子惹人怜,但是她的所作所为实在可恨。
宋珍珍问:“那王英杀了贺俊伟,这事怎么说?”
有人皱着眉头,不耐烦道:“没有证据,你不能随口污蔑。贺俊伟的死亡时间我们已经查清了,就在跟你分开之后半个小时之内。怎么可能是王英?你还是先想一想别的可疑人选吧!”
宋珍珍脑袋空空,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说:“我要见我爸妈。”
爸妈总会帮她想办法的。
公安更无语了,“你爸妈什么样你没看到吗?你爸双手都没了,你妈双手双脚都没了,舌头也没了。昨天半夜被人送到医院去了,也不知道排没排上号做手术。昨天晚上有很多人都受伤了。都是你们那附近的小混混们。”
宋珍珍问:“谁?”
公安报了一串名字。
宋珍珍眼里的惊惶更加明显了,这些人里有好几个是她认识的。
公安们自然没有错过这一点,只觉得这里面还有事。
☆
尽管已经在心里判定了人不可能是王英杀的,公安还是去了一趟纺织厂,毕竟主要涉案人提到了这个人,他们还是要去见一见,正式把人排除出杀人嫌疑犯的行列。
此时已经是下午,王英正在车间工作。
她态度认真,工作效率也很高,是厂里的劳动模范。平时谁有点什么事,想要换个班、替个班什么的,她也很好说话。和她一起工作的人都很喜欢她。
公安还是先找到了厂领导,厂长和书记看见他们就觉得烦,“怎么又来了?”
“这回是别的案子。”
厂长挠头,“这两天案子有点多啊!”
“不光多,还大呢!昨天晚上,我们贺局被杀了。”
“谁?”
“贺局。你们昨天下午刚见过面。”
“啊!啊?不是……你们局长还能被人杀了?不会还是在你们局里被杀的吧?”
看着厂长的眼神从震惊、不解,慢慢向鄙夷过渡,公安赶紧否认:“不是不是,绝对不是。这要是有人能潜入我们局里去杀人,我们这些人都不用活了。贺局昨天晚上是去处理私事去了。在那儿被杀的。”
书记问道:“在那儿被杀,那儿是哪儿?在那儿被杀你们来我们这儿干什么?”
“有人说,杀死贺局的嫌疑人是你们这儿的王英同志。”
“放屁!”
书记直接爆粗口。他站起身,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显得特别焦躁和气愤。“我就纳了闷了,王英同志在纺织厂兢兢业业工作了十几年了,她工作认真负责,爱党爱国,感激党和国家对她的解救之恩,一心只想着回报。
她家老陈是个退伍老兵,当年也是上过战场杀过鬼子的。解放以后不需要那么多军人了,他就和其他千千万万个士兵一样,到了地方工作,就在我们厂当个普通工人。也没什么优待。
人家两口子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怎么就被这么一群不三不四的人给盯上了?到底是谁?说出来,我们去找他对质!”
公安表示:“哎呀,同志,你不要这么激动。我们也是例行公事。有人提出来了,我们来问一下,是想要还王英同志清白,这个程序是必须要走的。”
厂长一声冷笑,“当初王英同志被人跟踪骚扰,你们怎么不好好查呢?小混混都被你们抓住了,你们还不是教育教育就放了?他们那是什么行为?那就是耍流氓!是犯了流氓罪!往小了说要关几年,往大了说要吃枪子。偏偏你们就轻拿轻放了。
这会王英同志被人污蔑了,你们倒是巴巴地找上门来了。那人说王英同志杀了人,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乱说,你们还真听他的过来查,你们没有自己的判断吗?
我现在指认贺局长是你杀的,因为你觉得杀了他以后,你就能当上局长了。我这个指控是不是比那人的说辞还更有道理?那你现在是不是就要停职接受审查?要是随便什么人说句什么话,你们就巴巴地去查,你们查的过来吗?
我现在还要说,昨天下午的杀人案,就是这个指认王英是凶手的人干的。你们去查他吧。你们要是不查,那就是工作没做到位!”
公安:“……”
之前对小混混轻拿轻放,是贺局做的决定。他说人还年轻,别因为这点事就影响了他们的一辈子,对于年轻人还是要以教育为主,“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惩罚不是目的,让他们改好了才是。
所以,公安局没把那群小混混怎么样。
至于这次,被人这么一通指责,他们也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了。
这位书记同志说的有道理啊。他们要查人,首先得有一定的证据,没有证据,光凭人一句话就来查,那是有点不合适。这在某种程度上就是鼓励人随意污蔑、举报别人,利用公权力对部分群众实施打击迫害。
那位宋珍珍同志本身就对王英同志充满恶意,这次借机对她实施陷害也不无可能。
想到这些,公安便站了起来,“很抱歉,是我们欠考虑了。但是,请你们相信,我们的本意确实是想问王英同志几句话,还她清白的。
但你们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随便逮着老百姓就问一些案件相关的事,这不合理。我们会继续去调查现场、查找证据,如果后续确实有需要王英同志配合的地方,我们再来找她。我们就先告辞了。”
厂长说:“等一下,来都来了,就先问吧。问完就别来了。天天有公安上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厂干了多少坏事呢!你们可真会给人民群众找麻烦,要是耽误了生产工作,看看你们谁能负责任!”
公安:“……”
厂长让人去把王英、陈平安和陈康宁都叫过来。
陈康宁本来在学习,听到厂长叫她,只好放下文件,跟江夏主任打了招呼,才跟着厂长助理去了他的办公室。
一进门,先跟厂长和书记打了招呼,然后才问道:“您找我什么事?”
厂长说:“不是我找你,是这几位要找你。”
他朝公安那边示意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不耐烦,陈康宁瞬间就懂了,领导不待见这几个人,她也不用太待见了。
第91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14)
公安说道:“小同志,你也别紧张,有点事跟你们了解一下。”
“什么事?”
“昨天晚上十点钟,你爸妈干什么了?”
陈康宁挠头,“我们一家不到9点钟就关门熄灯睡觉了。十点钟,我爸妈应该已经睡着了。”
大家:“……”
“他们没出门吗?”
“您这话问的,黑灯瞎火的,出门干嘛?再说了,我们家前段时间一直被一群流氓迫害,全家人只要下了班就躲在家里,都不敢出门。晚上就更不会出去了。
说到这个,我对你们挺失望的,身为公安,不能维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让我们老百姓活得胆战心惊,随时随地都怕丢了性命,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那群小混混迫害我妈,公安也不管。大概是那些小混混背后有人,以至于官官相护吧。真是没把老百姓的命当命啊!”
事实上,她爸妈确实出去了,这个稍后留着他们自己说就可以了,正好能证明他们的清白。
公安:“……”
你们这个纺织厂,真是从上到下都很敢讲话。
书记说:“小陈说得对。老百姓生活不安定,你们有责任。”
公安:“……”
陈平安和王英的到来解救公安于尴尬之中。
这两位都是真正的老老实实的老百姓,看到领导和公安,态度都十分恭敬,十分认真的回答了公安的问题,包括昨天晚上人在哪儿,有谁可以作证之类的。
确实有人可以作证。
昨天晚上案发的时候,有邻居家夫妻闹矛盾,两口子打起来了,周围听到动静的邻居都去和稀泥,陈平安和王英两口子也去了。那时候,陈康宁刚收拾完人回来。
人是不可能上一秒还在那儿,下一秒就在这儿的。
公安跟王英说:“刚才小陈同志说你们晚上没出去。”
王英笑道:“她一向睡得沉,雷打不动的。我们两口子出去,她根本就不知道。”
公安同志感谢了陈平安和王英两口子的配合,也感谢了厂长和书记以及陈康宁对他们工作的建议,然后就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以后,厂长和书记安慰陈平安和王英:“这事应该就算彻底了结了。你们两口子也能过回正常日子了。小陈有了工作,也就等于有了着落,生活有好有坏,整体还是好的。”
王英和陈平安都松了口气,笑着谢过了领导,保证以后一定好好工作,才离开办公室返回工作岗位。
陈康宁也回去自己办公室继续学习。
☆
公安继续调查贺俊伟被杀的案子,毕竟是个公安局长,死的如此离奇,还是非常受重视的。主要是担心社会上出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坏分子,所以必须得把这件事弄明白了。
市局成立了专案组。花了大力气去查。
他们数次提审宋珍珍,还审问了那些断腿小混混,虽然他们断了腿,还没了舌头,但是他们有手啊,还能写字,公安问,他们写,陆续也交代了不少事情。
最终,公安把事情的脉络都梳理清楚了。
宋珍珍人美心恶,听到她妈说起王英的事,莫名其妙,恶念顿生,就唆使这些觊觎她美貌的小混混去找王英的麻烦。
小混混们跟狗一样听话,只要宋珍珍跟他们说句话,他们就高兴地找不着北,愿意为她做任何事,骚扰一下王英而已,不算事。
按照他们的说法,如果王英战战兢兢,表现出害怕、恐惧,甚至被吓得不敢出门,如果王英的丈夫知道她的往事以后跟她离了婚,那他们也就停手了。毕竟不是真的有仇。
但是王英这人挺强硬的,非但不怕,还理直气壮地骂他们,她的丈夫也不介意她的过往,愿意护着她,而且王英还报了公安,让他们挨了一通教训。他们被王英拱出了火气,再加上跟宋珍珍说了以后,宋珍珍很生气,所以,他们就打算给王英点颜色看看。
具体做法就是:去骚扰王英的女儿。她的女儿就是王英的软肋,如果她女儿因为她出了事,就不信王英不痛苦。
所以,那天中午,一群得闲的小混混去王英家附近蹲守,想收拾陈康宁。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全都死了。
这一批受伤的小混混,全都是骚扰过王英,但是当天中午没赶上去骚扰陈康宁的人。
据这些小混混们讲,他们这群人,贺俊宇和宋珍珍走得最近。俩人在处朋友。“亲过嘴的那种”,贺俊宇经常送给宋珍珍各种稀罕东西,好吃的好玩的,钱票什么的,求着宋珍珍收下。
至于贺俊伟和宋珍珍是什么关系,小混混们不知道。大概是二大伯子和未来的弟媳妇?
但是,按照他们从其他人那儿得来的口供分析,贺俊伟和宋珍珍应该是在处对象,贺俊宇死亡的当天晚上,贺俊伟还来找宋珍珍,俩人独处一个多小时,宋珍珍回去的时候“嘴巴都肿了”,很显然,俩人也做了点什么事。
他们从宋珍珍的住处搜出了很多东西,手表、金饰、丝绸衣服、宝石,据宋小梅和宋小红说,一小部分是她们的爸妈举全家之力给她置办的,其他的都是宋珍珍的爱慕者送给她的。
宋小梅和宋小红每天负责给她保养这些东西,天天都要擦一遍,有一块手表和一个金镯子,是宋珍珍见过贺俊伟之后多出来的。那就充分说明,这俩人的确是在处对象。不处对象不可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那这就变成了二男争一女。
目前已经排除了王英一家的嫌疑,在两起案件发生时,人家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而且,王英一家也确实不具备作案能力和作案条件。他们后来又派便衣观察了一下,王英一家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只能另找突破口。
综合上述信息,有没有一种可能,贺俊宇是被贺俊伟杀的,只是为了让弟弟不要再跟他争对象了。至于其他的小混混,只是受了贺俊宇牵连,被贺俊伟用来混淆视听而已?
而贺俊伟,则有可能是被宋珍珍其他的爱慕者杀的。那些被伤了腿的小混混,同样也是被用来混淆视听的。
但是,这终究只是一种逻辑上的可能性。贺俊宇死的时候,贺俊伟同样有不在场证明。而贺俊伟的死和小混混的伤几乎同时发生,什么人能做到这一点呢?
查来查去也没查出切实的线索和证据。这个案子只好不了了之,成了悬案。
但是,宋珍珍作为一个心思恶毒、又能凭借美貌将自己的恶毒心思付诸实践的人,鉴于她切切实实地给别人带来了伤害,公安研究后决定,将她的刑期延长至10年。
宋珍珍被送到了女子监狱,在这里,她将日日纺线织布,用劳动开创美好新生活。
而那些受了伤的小混混们,因为他们之前作的恶,也被判了就地监管。由街道办给他们派发任务,让他们按时完成。
他们都没有腿了,关到监狱里去就不太方便。还是让他们在家待着,每天不停地干活就好了。
与此同时,有关部门开启了对贺家的审查。毕竟,贺俊伟和贺俊宇送给宋珍珍那么多东西,这说明贺家可能有点问题。
第92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15)
这年头查人不像后世法制健全的时候,需要有严格的程序,拿到各种文件才能上门去查,现在,“群众举报”、“掌握了一定证据”…随便哪个理由都足以让人光明正大的上门去查。
贺父贺母还沉浸在痛失两子的悲痛之中,就迎来了调查组,看到调查组展示给他们的证据——那些从宋珍珍处搜查出来的贺俊伟和贺俊宇兄弟俩送给她的东西,金镯子、金项链、珍珠、玉石、名牌手表,老两口脸色灰败。
他们心里清楚,这回,贺家彻底完了。
贺家并没有什么家底,这些东西,都是别人送的。而当年送他们这些东西的人,早都已经收拾家当出国了。
贺父贺母被隔离审查,有关方面要求他们交代清楚这些东西的来源,他们还开始查贺俊伟年纪轻轻就当上公安分局局长,这其中是否存在违规操作。
陈康宁通过滚滚看到这些的时候,简直要冷笑了,这事情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如果没有违规操作,以贺俊伟那当了几年侦察兵、连长转业的资历,最多在公安局当个科室负责人,想当局长?做梦呐!她爸上过战场,打过鬼子,也不过是个普通工人而已。
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了才开始查,早干什么去了?
但不管怎么说,开始查总比不查要好。
而且,这个调查没有持续多久,贺父很快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他当年打仗的时候认识了一位资本家,家里这些不合时宜的东西都是那位送的,后来那位举家出国,俩人没再联系过。他跟调查组说:“我本来打算找机会将这些东西上交国家,没想到家里的两个不孝子将东西拿出来追女同志去了。”
贺父故作轻松,想尽量展示自己的问心无愧,毫不心虚,想尽量表明儿子的行为和他毫无关系,但是调查组对此不置一词。
“打算找机会”?要不是暴露了,这个机会恐怕是永远也找不到的。
而且,他们另一路人马在调查贺俊伟违规上任一事的时候发现,贺父已经将一笔财富花出去了,贺俊伟能当上这个公安局长,一方面有他爹的面子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些金银珠宝的功劳。
调查组还在贺家发现了不少好酒,有红有白,都是很贵的东西。
贺家被查封了,贺父贺母被下放农场劳动。帮他违规操作贺俊伟上任一事的人也落马了,跟他们一起去了农场。
☆
女子监狱。
宋珍珍到了这儿依旧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她对自己的美貌有迷之自信,总觉得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该为她的美貌折服。
就好像剧情里,她被揭穿脚踩多条船,她确实惊慌、害怕了,但是很快,她就觉得,贺俊熙爱她入骨,哪怕是知道了她做的事,也只会觉得是别人陷害她。所以,她慢慢就把自己说服了,不再那么害怕了。
刚到监狱的时候,她依旧嚣张,看守安排她学习纺线,她不肯,耍小性子,还想让别人给她干活。
女子监狱里的人一开始对她并无恶意,还想着教她、帮她一下,同是天涯沦落人嘛。但是她们很快就发现,这是个不知感恩、得寸进尺的人。
你帮了她一点,她就想让你帮更多。而且,她会将你的帮助视为理所当然,就好像把人都当成了她的奴仆,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好像别人都欠她的。
有个年轻女同志不小心碰到了她,她竟然抬手就想扇人家耳光。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帮她了。
但是,活不干是不行的。
宋珍珍被关了几回禁闭、饿了几次肚子、被罚在太阳底下晒了几回,终于老实了。
而且,不管她再如何装可怜,再也没有人同情她。因为大家知道了她是为什么进来的。总有人是消息灵通的。
监狱里是有自己的鄙视链的。像宋珍珍这样的恶女,处于鄙视链的最底端。
本来嘛,女子生活不易,进监狱的人,很多都是被逼无奈不得不反抗,才会杀了人、伤了人,也有的是犯了其他的罪名,但多多少少都带着一些悲伤底色,即便是再怎么恶,心底也还是保留了一部分柔软。至少不会针对不相干的、不认识的、无辜的人下手。
只有宋珍珍,是无缘无故的作恶,她根本就没有心。
一想到她就是靠着这张漂亮的脸蛋,给其他无辜的女同志带去很多痛苦和伤害,大家就对她特别厌恶。
宋珍珍被孤立了。
没有刻意针对,只是不理她而已。
陈康宁看着宋珍珍磕磕绊绊,一边哭一边纺线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
在剧情里,宋珍珍也差点成了一个纺织工人。
上山下乡的号召是1968年12月22日发出来的。
那时候有的地方搞一刀切,适龄孩子都要去。并不是一家只去一个就行,或者一家留一个。不是的,只要没有工作,适龄的统统都要去。
宋小梅是符合下乡条件的,她知道父母一定不会为她考虑,所以,她抱着侥幸心理,走遍大街小巷去找工作,还真让她找到了。纺织二厂放出几个招工名额,招收纺织工。宋小梅当场报考,通过了考试。
回到家以后,挨了父母一顿打,因为宋珍珍在哭,她也不想到乡下去,就让父母帮她想办法。那段时间形势紧张,接班这种事都不允许,会被视为逃避上山下乡行为,要被拉出去批判的。
宋母打骂宋小梅:“你不在家里陪着珍珍,跑出去干什么?”
得知宋小梅出去找工作,宋母打的更狠了。“你自己跑出去找工作不带着珍珍,你是成心想要让她下乡吗?”
得知她找到了工作,宋母依旧打她,“把你的工作让给珍珍。”
宋小梅不愿意,被父母联合暴打一顿,最后也还是不得不妥协。
第93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16)
宋珍珍代替她去了纺织二厂,见到了刚上任不久的、年轻帅气的厂长孙志成,他对宋珍珍一见钟情,一眼万年,直接任用她当了自己的助理,还对她唯命是从。
她让孙志成把宋小梅和宋小红都安排进了厂,成了纺织女工。
安排她们做最累的三班倒工作,挣的钱全都交给她。
她还在厂里到处说宋小梅和宋小红的坏话,导致这俩人在厂里被孤立,时不时被年轻男工人羞辱一番。
她们俩想辞职报名下乡都不行,被宋父宋母追着打。毕竟,她们要是走了,谁给宋珍珍挣钱呢?
就这样,宋小梅和宋小红后来想办法反抗,还要被人骂“果然不是好人”呢。
小花妖觉得,这本小说里,需要许愿的女同志不少。陈康宁是一个,宋小梅和宋小红的遭遇也值得召唤一个任务者来帮忙。这俩孩子实在太惨了。
不过呢,现在好了。
宋珍珍给父母写信诉苦,让他们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救她,但是她不知道,这封信根本没到她父母手里。
宋家父母一个被截了四肢,另一个被截了双手,都不能再参加工作了,宋小梅和宋小红顶了他们的工作,当然了,宋父宋母都是小领导,她们不可能直接顶班,只能是进了他们的工作单位,从最基层做起。
不过这也足够俩人高兴的了。
把宋父宋母从医院接回家的当天,姐妹俩出其不意敲断了宋父的腿,又一人一个飞快堵住了两人的嘴,然后,弄坏了宋父的嗓子,让他也变成了一个跟宋母一样,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人。
一开始是出其不意,但是一旦成功了,宋父宋母就再也无法把她们怎么样了。
宋小梅和宋小红看着这对夫妻,眼睛里是满满的恨意和疯狂,看得宋父宋母分外惊心。
姐妹俩开始控诉这对夫妻和宋珍珍对她们做下的恶事,一字一句,说了一整夜都没说完。她们指望从父母眼中看到悔恨,但是没有,一点都没有。
宋父宋母看她们的眼神只有控诉和不理解,大概在他们眼里,他们生了孩子,没饿死她们,没打死她们,那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
至于他们偏爱宋珍珍,对这两个不太上心,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谁家也没有一碗水端平的。父母给的,两个女儿就得受着。她们敢反抗,那就是她们不对!
看到父母这个反应,宋小梅和宋小红都释然了,以前,她们还会在心里奢望一下父母的疼爱,她们会疑惑父母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们,她们想不通。
从今以后,她们不会再去想这个无解的问题了。有的人就是没有父母缘,她们要接受这一点。从此以后,宋父宋母就过上了姐妹俩之前的生活。
天天挨打,吃不饱饭,生活不能自理,浑身恶臭。
宋小梅和宋小红在杂物间下面挖了个很大的地窖,平时就把宋父宋母关在里面。四周都是泥土,他们想弄出点动静都不行,想求救都没办法。
原本在医院的时候,他们脑子里还在想着怎么样把宋珍珍救出来。但是还没等他们想出什么办法,他们自己就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两口子活得生不如死。
偶尔,在宋小梅和宋小红来给他们送点吃的的时候,他们会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姐妹俩,想知道宋珍珍现在怎么样。
宋小梅看懂了,“想知道宋珍珍的情况?”
宋父宋母拼命点头。
宋小梅:“我管她去死!我巴不得她吃尽天下所有的苦,活得比你们还凄惨。我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宋父宋母:“!!!”
宋小红说:“你们这么惊讶干什么?不会是觉得我们不该恨她吧?不会是觉得我们不该恨你们吧?”
宋父宋母:“……”
他们确实想说,不至于如此。
但是现在,他们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
小花妖其实不理解,人怎么能降智到这个程度呢?就因为女主长得好看,就可以卑微到不要尊严、不要原则和立场,只求她看顾自己一眼?可以为了她付出一切,为了她杀人放火,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命?可以接受她是个又蠢又毒的人、对她做的恶视而不见?
她一个没脑子的小妖精都觉得不可思议呢!她当然也是要人讨好的,但她不会把别人的尊严踩到泥里再碾上两脚。
宋父宋母对宋珍珍那么好,他们俩受了伤,也没见宋珍珍关心他们啊!
滚滚跟她说:“你这叫有同理心。不太像是个妖精,倒像是个人,大概是在地府里接触到的灵魂太多了,被她们影响了。宋珍珍和你不一样,人家是富江型女主。”
“富江?”
“川上富江,拥有绝世的容貌、姣好的身材,以及宝石般光泽的长发。性格虚荣傲慢、反复无常,喜欢争夺别人的物品,拥有特殊能力。她可以凭借细胞无限繁殖,新的个体也拥有过往记忆。富江永远貌美,永远不死,永远对男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小花妖:“……”
她先不管什么富江不富江的,先处理一下孙志成吧。
孙志成是宋珍珍的恩劈之一。他不光滥用职权,纵容宋珍珍胡作非为,后来更是挪用公款,大量侵占国有资产,供宋珍珍吃喝玩乐,享受富贵荣华的生活。
原世界里,八十年代初,孙志成就给宋珍珍提供了超过千万元的享受金。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孙志成没有下海,他一直都是纺织二厂的厂长,那么,在孙家本身并没有什么深厚家底的前提下,他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就很显而易见了。
小花妖决定提前为民除害。
要知道,在1980年,有人因为贪污了50万就被称为“巨贪”而判了死刑呢!还是游街示众、公开行刑的。就孙志成这个贪污数量,够他死个十回八回的了。
可是在原世界里,这位非但没死,还一直过得好好的,成了宋珍珍的恩劈之一,源源不断地给她提供金钱和物质享受。
后来,在贺俊熙、贺俊伟兄弟俩的帮助下,这位成功把纺织二厂变成了他的个人资产,成了富豪。
他们四个人过得还挺和谐!
第94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17)
孙志成这个人,特别擅长钻营,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不到30岁就当上了国营大厂的厂长。
这是一个出奇迹的时代。
有的人没有经历、没有资历、没有能力,但可能就因为他说了一句特别的话、做了一件特别的事,迎合了时代发展的主旋律,他就能被破格提拔,坐到他在其他年代几辈子也不可能坐到的高位上。
孙志成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刚刚走马上任,正在积极表现自己,在厂里大搞思想政治教育,对自己大搞表扬和自我表扬,对别人大搞批评和自我批评,要求每个人都要深刻检讨自己的过往,有什么没交代的赶紧交代。
纺织二厂的人烦不胜烦。
之前已经折腾了两年,生产都停滞了不少,好不容易要开始恢复了,又来了这么个东西,接着搞斗争,他们已经比一厂落后太多了。
但是谁也没胆子不搞。
这天,孙志成又让大家停产开大会,他自己站在高处慷慨激昂的开讲,大家就看他讲着讲着突然从高架子上栽了下来,发出“咚”的一声,有人冲上去查看,发现他被摔得头破血流,再一试鼻息,没气了。
职工们面面相觑,赶紧报告了公安。
众目睽睽之下,谁也不能说孙志成的死是人为。
最后,医生将死因归结为突发性心脏病,猝死。
纺织二厂的人私下里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让这家伙再这么折腾下去,他们二厂就完蛋了。
孙志成和陈康宁没有具体的私仇,他和宋珍珍勾搭上的时候,陈康宁已经死了。
和他有私仇的是宋小红和宋小梅姐妹俩,这俩人在纺织二厂工作的时候,没少被宋珍珍恶整,孙志成就是宋珍珍的靠山。
但是,小花妖推演了一下,觉得孙志成和陈康宁也算是有仇。
王英和陈平安夫妻俩为女儿报仇,杀光了参与此事的小混混,两口子只觉得是小混混们坏,是他们天生恶种,完全没有想到,这些恶种的背后还隐藏着另一个恶种。
他们俩杀人都是悄悄的,力求快狠准,杀完就走,也没有什么审问环节,自然也就没能找出所有真相,没能把宋珍珍揪出来。
那么,我们假设一下,如果王英和陈平安知道了宋珍珍是害死他们女儿的幕后黑手,他们会不会去找她报仇?肯定会的!
那他们能不能报仇成功?大概率不会。因为贺俊熙和贺俊伟,再加上孙志成三个人,将宋珍珍保护得很好,如果王英和陈平安想报仇,大概率会被这三个男人反杀,而且是不得好死的那种。以宋珍珍的性格,肯定会对他们极尽折磨。
那么,四舍五入,陈康宁也算是和这三个人有私仇了。而且,她越想越觉得,孙志成这个人渣死的太容易了!
小花妖抓心挠肝的难受。“贺俊伟死的时候,我还能在他身上刻字,毕竟他现在就跟宋珍珍有关系了。他死了以后被人调查,贺家也玩完了。可是孙志成和宋珍珍还没有关系呢,我总不能无中生有吧!”
她一边跟滚滚吐槽,一边打着滚叫唤。
黑白团子简直无语,这妖精果然没啥脑子,“你不能说他和宋珍珍的关系,你说他别的呀。孙志成黑料不少,他之前害这个害那个,没少干坏事。你把他这些事情都写下来,到处贴一下不就得了吗。你不就想让他死得不名誉吗?也不一定非得和宋珍珍搅和在一起吧!”
小花妖瞬间好了,“我知道,我就是考考你知不知道。”
她钻牛角尖了嘛!
滚滚:“……”
这到底是谁家的熊孩子?
小花妖行动力超强,立刻就让滚滚给她搜集孙志成干过的坏事,然后写成大字材料贴在了纺织二厂各个公共区域,她还去孙志成之前工作过的地方贴了,那些和孙志成有勾连的人,也都被点了出来。
滚滚一边干活一边吐槽:“你的行动力都表现在指挥我上面了。”
“哎呀,能者多劳嘛!”
孙志成的事引起的轰动一点不小,大家都觉得,是因为他死了,所以之前被他陷害、被他打压的人崛起了,纷纷开始跟他事后算账。
至于具体是谁,还真有点不好查。因为孙志成得罪的人挺多的。也有可能是打抱不平的热心群众干的。
某种程度上,剧情里的孙志成真的是沾了宋珍珍的光,因为和宋珍珍在一起,得到了贺俊熙的庇护,要不然,等到后来形势变了,他可能会被他的仇家整死。但因为他通过宋珍珍抱住了贺俊熙这位军中实权人物的金大腿,所以哪怕坏事做尽,依然安安稳稳的过了一生。
想想就让人不舒服。
小花妖已经干掉了贺俊伟和孙志成,接下来就只剩下贺俊熙了。
剧情里,这家伙是年底回来探亲的时候认识了宋珍珍,并对她一见钟情,然后立刻开始调情,眼神炙热,想把人生吞活剥的那种,他的人设,大概是…霸道军少吧。
他是年纪轻轻的师长,才刚刚26岁,要说这里面没有他爹的关系,小花妖是不信的。
宋珍珍一看他浑身的气势,就把已经到手的贺俊伟和孙志成抛到了脑后,立志要拿下这位。郎有情妾有意,俩人很快就在一起了。
滚滚跟小花妖说:“贺家父母给贺俊熙打电话说了贺俊伟和贺俊宇被杀的事情,让他抽空回来一趟。贺俊熙虽然也心疼弟弟的死,认为应该找到凶手给他们报仇,但并没有特意抽这个空。
他觉得贺俊宇和贺俊伟死的不名誉,一个当小混混骚扰群众,另一个大晚上去找小姑娘,脸上还被刺了那样的字,肯定是他做了什么事。他心里对两个弟弟是又爱又恨的,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可能是因为经历了部队的教育,多少还是有些三观。只是这三观一碰到宋珍珍就崩的稀碎了。”
小花妖撇撇嘴:“他这三观约等于没有好吧。他要是真有,能纵容孙志成贪污?”
第95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18)
“这就是万人迷女主的厉害之处了。其实在剧情里,所有的男人都是喜欢宋珍珍的。只是绝大部分人就是普通的喜欢,对美的欣赏,感慨一下,多看两眼,根本到不了宋珍珍跟前。宋珍珍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他们,他们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这样的仙女不是他们能肖想的。
能有实际想法的,能有行动的,都是本身条件就很好的。贺俊伟是年纪轻轻的公安局长,孙志成是年轻有为的大厂厂长,贺俊熙是年轻俊美的实权军官,至于最开始的炮灰贺小弟,虽然他本人啥也不是,但是他有强大的家庭背景,所以也能得到宋珍珍的青睐。这都算是双向奔赴。
其实,大部分的女人也是喜欢她的,不管老的少的,都会不自觉地怜惜她。她遇见的人,从不会主动对她产生恶意,一开始都是星星眼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温暖柔和的堪比亲妈,只要宋珍珍不过分,她们就能对她很好。
你看这辈子,宋珍珍都在看守所里待了一段时间了,她在那里没法保养,吃的差穿的差,也没法好好洗漱,整个人其实就像花一样,是有一点蔫吧了的。
但是,即便是这样,她被转移到女子监狱之后,那里的人一开始对她也是和颜悦色的,是想要帮她的。她其实比任何人的待遇都要好。
只不过,这位作者塑造的是真正的恶女,宋珍珍的性格是非常恶劣的,欺软怕硬、好逸恶劳、嫌贫爱富、攀附权贵、趋炎附势,这都不是事,最恶的一点就是,她会无缘无故主动欺负人,而且是欺负那些弱势的人。
她通过结交有用的人改善自己的物质生活,通过欺负弱势的人获得变态的心理满足。这就是宋珍珍。一个凭借超绝美貌而作恶多端但依然有很多人喜爱的恶女。
宋小梅和宋小红之所以对她没好感,是因为她们俩被欺负的实在是太惨了。”
小花妖听得都愣住了,“这样也行?”
滚滚翻了翻眼皮,“你没发现你也是被偏爱的吗?要不然,厂长和书记能那么好说话地让你进了厂,这还不算,还直接把你放在了厂办,厂里的人竟然没一个反对的!正常情况下该让你进厂当个纺织工,到车间去工作就行了。”
小花妖不服气,“我得到的都是我应该得到的!我团结同事工作认真和大家打成一片!我还是高中毕业生呢!我现在是知识分子,高学历人才!把我放车间不是屈才了吗!”
滚滚:“……”
别的高中毕业生想进车间都进不了!不过小花妖说得也有点道理,他们一家人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得到了厂里的额外照顾。
小花妖说:“我还是不理解,贺俊熙如果把孙志成送进去,他不就少了一个情敌了吗?”
“但是宋珍珍会伤心啊。万人迷女主的男人们,就是要一切以女主的心情为先,他怕宋珍珍真的伤心了就不理他了呢,那是他承受不起的伤痛。”
“他倒是能承受得起两个弟弟死亡的伤痛,连抽空回来一趟都不肯呢。”
“他两个弟弟这个死法,肯定会对他有一定的影响。他大概是要留在部队,好好处理一下,不能让弟弟们的不光彩事件影响到他。”
“他爹妈去农场劳动了,这事他不知道吗?”
“知道,贺父临走前给他打了电话,他现在更加焦头烂额了。家里人全都出了事,他的上升之路暂时断了。我猜他年底也不会回来了。回来干嘛?家里又没有人。”
“他会不会去农场看望他爹妈?”
“够呛。他巴不得要撇清关系。但是,他本人能有今天,他爹起的作用不小,所以他不能光明正大断绝关系,那虽然政治上正确了,但是人情上就说不通了。
没有人愿意和真正的白眼狼合作的,都会害怕被他反噬。我猜他大概会冷处理。就算他对他爹妈有感情,会想办法关照,但肯定会稍微缓一缓,找个合适的方式来进行,而不是亲自跑过去。”
小花妖琢磨了一下,“你给我查查他干没干过坏事?冒领功劳,指挥不当,把战友推出去挡灾什么的。要是有的话,我先匿名给他来个举报,让他先身败名裂一下。”
“那…肯定是有的。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师长呢!二十多岁的师长。参军刚刚10年。”
滚滚很快就找出了贺俊熙的龌龊,陈康宁匿名向他所在的部队以及上级军区、中央都邮递了一份。
还寄给了他的竞争对手。
“趁你病,要你命”这是咱们的老传统了,更何况贺俊熙是真的有问题,就算不为了争权夺利,仅仅是为了国家和人民利益,也得把他拉下去。
“拉下去之后呢?”滚滚问她。
“让他觉醒记忆,去找他亲爱的宋珍珍呀。”
“宋珍珍那边你打算如何处理?以她做过的事,只是让她坐十年劳,当十年‘纺织工’,过十年苦日子,恐怕还是便宜她了。
十年之后,她出来的时候也才27岁,还是大好年华,只要她稍微一保养,那肯定又能吸引一批人为她痴狂,给她钱花,为她做事。她照样能过上好日子。
贺俊熙这个人,虽然升迁之路上有父辈的原因,但他本人能力也是有的。所以,有可能他能够东山再起,照样成为宋珍珍的靠山。”
小花妖无所谓地表示:“在他东山再起之前杀了他啊。”
“如果你的策略是剪除宋珍珍的助力,那真的杀不完,根本杀不完。要我说,毁了她的脸,一劳永逸。”
“不要。”小花妖断然拒绝,“我想看看,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可以凭借美貌畅行无阻,是不是只要有美貌,无论她怎么恶都没关系。”
“就是没关系呀,原剧情就是这么发展的。”
“如果我两手抓呢?”
“什么意思?”
小花妖意识沉入空间,自己编写了一个小程序,做了个低级系统,名为“恶女系统”。
滚滚无语:“她已经够恶的了。”
“她还可以更恶。她可以对所有人无差别的恶。她现在只攻击那些没有反抗能力的弱者,这怎么能行呢?作为一名恶女,她同样要攻击那些强者。
你看看她对宋小梅和宋小红是怎么做的?动不动就揪着头发扇耳光,骂人家贱人。对强者呢,顶多翻个白眼、娇哼一声、转身离去,离去的背影还是妖娆多姿的。这不是区别对待吗?
我让她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滚滚劝道:“你还是让她‘惩恶扬善’吧。把目光专注对准强者,看见厂长军少就打耳光、骂贱人,看见弱势群体就翻白眼、躲开点,这样比较合理。弱者就不要再承受她的伤害了。”
“可以。”
小花妖改了改系统程序,然后把它投放到了宋珍珍的身上。
第96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19)
女子监狱。
宋珍珍正在纺线,她面色木然,一边干活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这群贱人,竟然真的一点都不帮她,还合起伙来孤立她。
还有狱警,也纵容大家孤立她,给她多派工作,一天必须干完,干不完就要受罚。
都是贱人!贱人!
“惩恶扬善系统”一来,就检测到了宋珍珍的心理活动,当即就送出了小波电击,“检测到宿主内心思想活动有问题,开启一级电击惩罚。”
宋珍珍立刻就开始抽搐起来,心理活动戛然而止。
她旁边的狱友见到这种情况,有人跑去报告狱警,有人过来搀扶宋珍珍。
哪怕宋珍珍为人很差,大家都不喜欢她了,但是也没有人刻意针对她,平时最多不爱搭理她。
狱警确实给宋珍珍安排了更多工作,但那是没办法的事。
宋珍珍这人,该的。
大家认清了她的真面目,不愿意给她当冤大头之后,宋珍珍会主动喊人给她帮忙,态度十分傲慢恶劣,好像能给她帮忙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人家得感恩戴德。
别人不肯,她张嘴就骂,抬手就打。
宋珍珍挑选的还都是老实人。
就连狱警都承认,宋珍珍挺会挑人的。她特别知道谁好惹谁不好惹,监狱里也有几个刺头,宋珍珍从来不去招惹她们,只挑软包子。
但是宋珍珍忽略了一件事,老实人如果没有一点反抗精神,是进不了监狱的。
兔子急了会咬人。
所以,她挑中的老实人没有一个任她打骂的,人家都躲了,然后报告狱警。狱友们都会帮忙作证,确实是宋珍珍的错。
狱警都快烦死了。一开始她们对于美貌的宋珍珍也是有些怜惜的,觉得就算她心思不太正,但男人们犯了错也不能全怪到她头上,她都已经到监狱里来了,已经付出代价了,她们就好好陪着她改造就完了。等她出狱,年纪也不算大,还有机会开启新的人生。
但是没想到这人死性不改。
你凭什么把你的工作推给别人?凭什么理直气壮地使唤别人?别人不肯给你当牛做马你就想打人!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这属于特别典型的剥削阶级思想。
狱警针对宋珍珍特殊定制了改造方案,除了每天的劳动,还要更加深刻的进行思想改造。
那些思想对其他被压迫的妇女来讲是天籁之音,但是对于宋珍珍来讲就是一种精神折磨。
她觉得自己天生就高人一等!这些人就该听她的、哄着她、为她服务。她就应该什么都不干,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她生来是享受生活的。
因为是“统为电击”,所以并不会波及到别人。来扶她的人没有任何感受,只知道宋珍珍在哆嗦。
大家都以为宋珍珍得了羊癫疯。
这波电击持续的时间不长,只有三分钟,狱警来的时候,宋珍珍已经停止抽搐了。
狱警询问她:“怎么回事?”
宋珍珍想说自己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声音,还要电击她,但是,涉及到系统的事,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张嘴就是“啊啊啊”。
狱警没办法,请了监狱附近大队的一位赤脚大夫来给她看了看,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
医生查来查去,就说她没病,“不是羊癫疯。羊癫疯的脉象是弦、滑、细,她一点没有。她的脉象稳健有力。”
本来,医生想建议请上一级医院的大夫来给她查一查,结果话还没出口,宋珍珍就大骂他是庸医。
这位赤脚医生是个颇有本事的,祖传的大夫,不是接受短期培训临时上岗的那种,他自认自己不可能了解所有的疾病,但对自己的医术也比较有信心。你可以说他见识少,有些病症不知道,学海无涯嘛,但你不能骂他是庸医,那属于人格侮辱的范畴了。
大夫把差点说出口的建议又咽了回去,追加了一句:“身体好着呢,别是装病逃避干活吧。”
宋珍珍大叫:“你就是废物、庸医!”
她脑子里的小系统安静如鸡,一来就惹了祸,它现在老实得很,它准备每天记录一下,看宋珍珍违反几次行事准则,统计下来,夜晚安静的时候统一进行惩罚,而不是大庭广众之下让她哆嗦成那样。
这么一小会,它都统计到两次宋珍珍骂人的恶行了!
医生直接说:“下次她再有事,就别叫我了,这么高贵的病人,我一个小小的赤脚医生可看不起。我是给劳动人民看病的。为人民服务是应该的,给这种资本家大小姐服务,抱歉了,不行。”
说完,人家背着药箱就走了。
大夫一走,狱友们也走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干。对于很多女犯来说,在监狱的生活,整体上比她们之前在外面还要好一些,算不上辛苦,而且,在监狱里的生活很平静,没人打她们、没人骂她们。
狱警也挺好的,致力于帮助她们放下过去,开启新的生活。教她们纺线、织布,据说还打算建个厂子,等她们以后出狱了,如果没有地方可以去,就能去厂子里干活,挣钱养活自己。
她们和宋珍珍不一样。
狱警将宋珍珍带到单独的房间,先是耐心询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奈何宋珍珍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从未如此憋屈过,整个人跺着脚哭。
狱警大声呵斥她:“别哭了!你哭什么哭!好,就算你身体不舒服,那么,别的人帮助了你,你是不是应该说声谢谢?有人扶你,有人帮你喊人,大夫来帮你看病,你有说任何一句感谢的话吗?
你没有,因为你心里就没有这根弦,你跟以前一样,觉得别人为你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看你现在这个状态,你应该是没什么病的。”
狱警说完就走,留下宋珍珍一个人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闭门思过。
宋珍珍哭得伤心极了。
系统安慰她:“宿主,不要哭,只要你改造好了,我就不罚你了。”
宋珍珍想张嘴问它是什么东西,但她还是问不出来。
系统跟她说:“你不要说出来,在脑子里问就行了,我能感知到你的想法。”
它吃一堑长一智的,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第97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20)
宋珍珍只好跟它开启脑内交流,“你是什么东西?”
“本系统不是东西哦,是超级无敌的系统大人。我的全名叫‘惩恶扬善’系统,因为你是一个坏事做尽的人,所以本系统专门来改造你的。”
宋珍珍:“我没做过坏事。”
系统“嚯”了一声,“你果然恶得没边了!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做过坏事!我问你,人家王英跟你有何仇怨?又哪里惹到你了?你为什么要让人去骚扰她?”
宋珍珍:“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一个人,凭什么能有好日子过?”
“哪样一个人?”
“一个肮脏的人。”
“你跟贺俊宇亲亲,又跟贺俊伟亲亲,按照你的标准,你不是一个肮脏的人吗?”
“我不是!是贺俊伟和贺俊宇求着我,讨好我,我施舍他们罢了。把这些少爷公子们踩在脚下,看着他们在我面前摇尾乞怜,不是很有意思吗?他们送我东西,都是求着我收下的。我高兴了理理他们,不高兴了就踹了他们。”
“他们不高兴了也会打死你呢。到时候宿主你有什么能力应对吗?”
“不可能的,他们都爱我入骨。”
“啊?你竟然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我怎么想?”
“你比旧社会那些被逼落入风尘的女人低贱多了!人家是被逼无奈的,是生活所迫,你是主动拿自己的身体去挣钱呢。只是你生了一副好皮囊,卖价比较高罢了。但是一旦你的客人们翻了脸,照样能把你踩进泥里。你以为你掌握了主动权,实际上只是你以为罢了。”
宋珍珍大叫:“你闭嘴!”
“哟~你恼羞成怒了,破防了~”
宋珍珍:“……”
她深呼吸,又深呼吸,才想起来问:“你为什么管我叫宿主?”
“哦哦~我忘了,我和你还没绑定呢。等我先绑定一下哈。”
“不要!我不要和你绑定!”
“反对无效哦,本系统是无法无天的系统大人,不讲道理的。跟你一样。”
宋珍珍这下连哭都哭不出来了,“你想怎么改造我?”
“很简单啊,你想做什么,就不让你做什么,你不想做什么,就偏要你做什么。”
“你这不叫惩恶扬善!你这叫强人所难。”
“你要是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宋珍珍:“……”
过了一会,她继续说道:“你具体说说。”
“好的~举例来说,以前你在家,只打骂姐妹,不打骂父母,如果你现在在家,我就会让你打骂父母,讨好姐妹。”
宋珍珍:“!!!”
这不是有病吗!
她父母能给她提供衣食住行,是她的依靠,她的废物姐妹能干吗?
系统说:“检测到宿主心思不正,系统要开始惩罚你了。加上你之前的两次骂人,一次诋毁王英,一共四次初级电击,每次电击时长为3分钟,一共电击你二十分钟。”
宋珍珍骂它:“你是笨蛋吗?三四一十二!你凭什么电击我20分钟。”
“哼!我想怎样就怎样,不服啊?不服憋着。辱骂系统,再加十分钟。”
宋珍珍:“……”
这一次,宋珍珍一共哆嗦了半个小时,她连喊都喊不出来。系统怕把人招来,直接给她捂嘴了。
等到时间过去,宋珍珍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应该都烤熟了。这短短的半个小时,让她度日如年。
“没有哦,烤不熟的。系统电击只会让你痛苦,不会烤熟你。”
宋珍珍问它:“你只会电击吗?”
“不是的。我加载了从古至今所有的刑罚,初级电击是最基础的,如果后续有需要,可以提供其他惩罚。”
“比如呢?”
“我来给宿主演示一下。”
它立刻用针扎了宋珍珍一下,纳鞋底用的针头直接扎进了她的皮肤,随后又扎进了她的指甲缝,宋珍珍疼得差点灵魂出窍。
接下来,系统又跟她演示了一下针的108种用法。
“这只是针刑,还有很多别的刑具,宿主要试试吗?”
宋珍珍躺在地上,整个人奄奄一息,“不用了。”
系统表示:“那真是可惜了,本系统是古往今来刑罚最齐全的统。本系统还以为宿主对刑罚感兴趣呢,没想到只是叶公好龙。”
宋珍珍想骂,但立刻就想到这个系统能感知到她的想法,赶紧停下了脑内活动。
但系统还是又电击了她一次。
“你为什么要电我?”
“想电就电啊。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跟你是一样的。你打人不需要理由,我电你也不需要啊。”
宋珍珍:“……”
系统问她:“宿主?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没想法?要不要我刺激一下你的脑子?”
宋珍珍刚想说不用,又受到了另一波惩罚,这回不是电击了,是重力击打头部。宋珍珍觉得自己的脑浆子快被打出来了。
滚滚看着这个系统的骚操作,目瞪口呆,“你到底写的什么鬼程序?”
“就是按宋珍珍的性格写的啊。是不是万人迷统?”
滚滚:“……”
恐怕不止宋珍珍的性格,小花妖自己的性格也是有所体现的。
就是个不讲规则的统。关键这是小花妖自己手搓的系统,是个三无统,没人管它,所以它可以不受约束,为所欲为。
这么一想,它这个有地府正式编制的系统,还比不上这个三无统逍遥呢。
而且,小花妖手搓系统的能力很强啊。
☆
等到狱警来检查宋珍珍反省的怎么样的时候,就发现她躺在地上睡着了。她被系统折磨的筋疲力尽,快要累死了。
但是狱警不知道啊,表面上也看不出来,她大声喊了一句:“起来!让你反省,不是让你睡觉的!”
系统立刻发布了强制执行任务:“检测到强者靠近,宿主,开打!”
本来还在地上躺着的宋珍珍一跃而起,冲着狱警就挥出了拳头。但狱警不是吃素的,人家敏捷地躲了过去,然后开始反击。
宋珍珍根本不想打,她又打不过,而且,人家还是管她的人,她疯了吗,去挑战人家。
但是系统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操纵宋珍珍疯狂跟狱警对战。动作疯狂狠辣,伤害值为零。
狱警是无辜的。人家只是强而已。就当被强行拉进来陪练了。
这位狱警一开始还避让她,只想把她制服,但是看到她这个疯狂劲,再加上其他狱警已经赶了过来,实际情况大家已经了解了,所以狱警不再留手,干脆利落的把宋珍珍按在地上了。
就这,宋珍珍还不老实呢,嘴里破口大骂:“贱人!你们都是贱人!给本小姐提鞋都不配!”
狱警们:“……”
得了,这家伙疯魔了,先关起来吧。
监狱负责人向上级打报告,详细讲述了宋珍珍在这里的表现,以及她的袭警行为,最后建议给她换个地方。“我们这里不适合她改造,应该把她送到西北的戈壁农场去。”
第98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21)
这个时候,西北正在大搞开荒建设,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全国多个省的犯人都在往西北运,倒也不见得是因为他们犯的事情有多大,而是因为西北缺人,需要劳动力。
这个地方地广人稀,人口很少,光靠当地百姓根本建不起来,国家派出了一批干部,招募了一批学生,收编了从各地自流过来的青年(盲流),剩下的主要劳动力就是从全国各地运来的犯人了。
农场是真正的农场,是一个正规的国营单位。
只是农场承接了“劳改”任务,下设几个劳改分场,犯人在劳改干部的管理之下从事比较高强度的体力劳动。
简单来说,就是他们要在一片荒芜之上,从零开始,把这个地方建设起来。
什么都得干!
【早期劳改农场民警职工居住的窑洞。】
女子监狱认为宋珍珍在这边的改造没有效果,觉得她应该到条件艰苦的地方去。
上级很快通过了她们的申请,安排宋珍珍跟另一批犯人一起转移了过去。
她所去的这个农场,名字就叫“戈壁农场”,海拔三千米左右,南北都是连绵不绝的大山,西边是茫无际涯的流动沙丘,号称“八百里瀚海无人烟”。
农场刚建的时候,这里只有一棵红柳。
字面意义上的一棵。
当然了,经过了十多年的建设,农场现在已经初具雏形了。
但要做的事情依然不少。
宋珍珍在被转移到农场的路上就出名了。
她就像一个疯子,见谁打谁。
因为转移到西北去的犯人以男犯为主,统统被惩恶扬善系统判定为强者,只要一个照面,宋珍珍就开始动手,一边骂他们是贱人、狗屎、猪狗不如,一边拳打脚踢。
这批犯人确实都犯了事,一部分是偷东西,另一部分是耍流氓。
这回系统给宋珍珍加了点武力值,她真的打到他们了!拳拳到肉,感觉相当爽。
但是这些人本身武力值也不差,一开始还顾忌着自己劳改犯的身份,不想还手,担心被管教看见了会增加刑期。但是宋珍珍她不按常理出牌,这家伙好像永动机一样,不知疲倦,一天到晚都在战斗。
第一回不还手,挨了打。
第二回不还手,还是挨了打。
第三回,他们就还手了。
他们一还手,宋珍珍也要挨打。
惩恶扬善系统只保证她不死就行,别的它是不管的,甚至按照它的核“芯”理念,宋珍珍就得吃苦,越苦越好。
宋珍珍疼得要死,就开始骂系统,“我已经在惩恶了,你怎么不帮我?你个废物!”
系统把自己也设定为强者,所以宋珍珍对它起不了谄媚之心,一人一统日常对掐。系统挨骂,宋珍珍受刑。
它说:“你之前在家里打宋小梅和宋小红的时候,也没人帮她们啊。我不帮着别人对付你就是好的了,你还指望我帮你?下次你再跟别人打,我就跟别人一起打你。就好像你爹妈一样,你打姐姐妹妹,他们也跟着打。现在,我就要当你爹妈了,别人打你,我也跟着打。快喊爹妈!”
“爹妈?你到底是爹还是妈?”
系统自豪:“我可以既当爹又当妈。”
宋珍珍尖声骂道:“你去死!”
“嘻嘻!你死我都死不了!气死你!大孝女!自从咱俩绑定,你一句都没问过你爹妈呢。他们俩虽然不是东西,虐待宋小梅和宋小红,但对你是百分百的吧,你想不想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啊?”
宋珍珍安静了一下,除了自己,她心里其实谁都没有。自从她出了事,她爹妈根本就没管过她,她写回去的信他们都没回。她想他们干嘛?
系统检测到她的想法,疑惑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爹妈身受重伤,他们的手都废了,怎么给你回信啊?”
“他们的手废了,宋小梅和宋小红的手可没废!”
系统无语:“她们俩巴不得你死,怎么可能管你?”
“我爸妈又没死,难道他们管不了宋小梅和宋小红吗?”
“管不了呢。你爸妈现在就是两个废物。”
宋珍珍不再言语。
之前的事情,她都忘得差不多了。脑子里整天想的就是如何弄死这个系统。然后,她可以勾搭一个管教干部,或者到了农场以后,勾搭上农场干部。
她离开女子监狱的时候,监狱负责人找她谈心,告诉她在那边好好改造,有的人改造完了以后可以在农场直接就业,那是一个正规的国营单位,里面好几届领导都是在首长们跟前做过事的,为了国家建设主动请缨去了边疆,厉害得很。
宋珍珍别的没听到,只听到了“厉害得很”,她不想劳动,只想着找个人供养她。
系统发出了不屑的声音,“你勾引谁啊?你不会以为你还是之前那个娇滴滴的大美女吧?”
宋珍珍对自己的容貌向来自信,说到这个,她骄傲的很,“以我的美貌,想要勾引谁,都是手到擒来。”
系统:“……”
也是美的,只是和宋珍珍以为的美完全不一样了。
在它的努力改造之下,宋珍珍通过每天高强度的训练,已经变成了一个身强体健的美人。它给她的武力值,一开始是它给的外力加持,后来,它给她用了点雄性激素,可以加快肌肉生长,让她变得更有力气。它还每天给她额外照紫外线,让她变得皮肤黝黑。
加上现在的生活条件所限,洗澡什么的都不太方便,宋珍珍现在看起来有点油黑,有一点脏脏的。但是不影响,她的骨相不错,确实还是美人。
这段时间宋珍珍整天被它支配着跟这个干跟那个干,其余时间被劳教管事教育,根本没时间关注自己的容貌。她还不知道自己可能会从一个普通美女变成一个雌雄莫辨的美女。
系统掐着不存在的腰,它骄傲!
小花妖跟滚滚对于它的做法都十分无语。这系统虽然是她搓出来的,但是,它就像一个小孩子,小花妖只是“生”了它,然后,它就会按照既定的逻辑来运行,大概是这个逻辑本身不是那么太符合逻辑吧,这系统“性格”挺跳脱的。
去农场的后半程,被宋珍珍闹得没办法,劳教管事们愣是化身木匠,沿路搜集了很多木棍,做了个大笼子,要把宋珍珍关进去。
第99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22)
他们跟宋珍珍说:“什么时候反省好了,不再动手打人了,什么时候放你出来。有这力气,你到了农场好好干活,好好表现,说不定还能减刑。这些人虽然犯了罪,但人家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实在没必要跟他们动手。
或者他们做了什么事情惹到你了,你告诉我们,我们调查之后,如果属实,会对他们做出惩罚,但是你不能自己打人。而且是在行走的车上,这很危险!”
系统一看,又给宋珍珍发布了新的指令,让她去打劳教管事。之前能打的“强者”实在太多了,没顾得上这几位。现在轮到他们了。
宋珍珍满心抗拒,但行动上却是很听话。
劳教管事恨不得以头抢地。这个人就不能直接枪毙吗?啊?为什么不判死刑?
宋珍珍最后是被人用枪顶着脑袋关进笼子的。
这一路上,可是让小花妖和滚滚看够了热闹。
特别有意思的一点是,贺俊熙的父母也在戈壁农场劳改呢。
他们算是政治犯,宋珍珍这种算是刑事犯。
劳改农场男女犯人的生活区是分开的,所以贺父贺母不住在一起,只是在白天干活的时候能抽空搭上一两句话而已。
大家住的都是土窝子,大通铺。
宋珍珍已经不想哭了。
哭什么呢?又没有用!
作为本次被转运过来的唯一女犯,宋珍珍被送到了女犯生活区,这里的劳教管事被特别交代:“这个人很危险,一定要看好她。她和那些男犯人打了一路,你们别看她伤痕累累,那些男犯人也没好到哪儿去。”
女管事不敢掉以轻心,加强了对她的盯防。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这个宋珍珍似乎是有什么大病。
在女犯这边,她只针对一个叫魏英华的中年大姐,经常出其不意的攻击她,薅头发、打耳光、辱骂,核心内容就是:你个老不死,养出两个畜生儿子,来占老娘的便宜,他们死就死了,还说是我怂恿他们干坏事,要不是他们本身就坏,我怂恿得动吗?
管教看过宋珍珍的卷宗,知道她是为什么来的,不得不在心里感慨一句:“这可真是缘分呐!恶女和恶狗的妈聚到一块了。”
魏英华一开始听到宋珍珍的名字,觉得有点熟悉,怀疑她是唆使自己儿子作恶的那个人,但是看到她的长相,又否定了这个说法,她的儿子们应该看不上这个人。这家伙都长出胡子来了,看着比她小儿子还爷们呢!
结果宋珍珍自报身份,还真就是她!
魏英华女士也不是吃素的,她都快恨死宋珍珍了,宋珍珍打她,她就跟她对打:“我还想去找你呢,没想到你送上门来了,你害了我两个儿子,你还敢跟我这儿闹!你想害人你亲自去啊,你怂恿别人替你出头干嘛?我儿子们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没了!你这个贱人!你也不撒泡尿照一照,看看你这个狗德行,我儿子们也是眼瞎了,怎么就看上你了?”
宋珍珍本来是在系统的控制下不得不打,一听魏英华竟然诋毁她的容貌,立刻怒从心头起,打得格外真心实意起来。
她们俩经常打,管事并不太管。
她们也看过魏英华和她的丈夫贺立本的卷宗,里面记录的是他们俩贪污受贿、以权谋私,两个儿子都是刑事案件的被害人,儿子的具体情况她们不知道,这回意外地在宋珍珍的卷宗里补上了这个信息缺口。
一家子都不是好人!
这个宋珍珍更不是好人。
狗咬狗,一嘴毛!让她们打去吧。只要不打出人命来,不影响到其他人,就没啥事。
而且,她们观察,应该出不了人命。这个宋珍珍确实是有病的,打人就跟完成任务一样。
她不光打魏英华,还在劳动的时候抽空去打贺立本。这让本打算趁着劳动的时间找丈夫商量对策的魏英华目瞪口呆。
她冲上去帮忙,宋珍珍一打二毫不畏惧。她就像不怕疼一样,不防守,只进攻。
有人来帮助贺魏夫妻,也被宋珍珍无差别攻击。
系统又改了策略,它现在懂得适可而止了。每天都打,看见管事就立刻停下,然后回去老老实实干活。
宋珍珍不想干,系统就给她用刑。
没用几天,她就成了劳改农场最特别的存在。天天惹是生非,但又能认真完成工作。大家提起这个人,都会说一句:“她有病!”
管教跟她说:“你要是不打架,是有希望减刑的,你再这么打下去,你的刑期要延长,因为你对社会有危害。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你还年轻,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宋珍珍:“……”
不懂就闭嘴吧!是她想打吗?
然后她挥拳向管教打去。
管教勃然变色,一脚把她踢飞了。这位是个老革命,属于“厉害得很”的那一种。
什么玩意?听不出好赖话是吧?
滚滚跟小花妖说:“俗话说,最怕蠢人灵机一动。这句话放在系统身上也是合适的,蠢统灵机一动也很可怕呀!”
小花妖不服气:“它哪儿蠢了?它不是挺机灵的嘛!它多识时务呀!”
滚滚:“……”
没过多久,贺俊熙也去戈壁农场跟他们团聚了。
有关部门接到举报信,立刻将他停职了。他们对举报信中所提到的事一一进行调查核实。
因为很多人都收到了举报信,相当于贺俊熙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多,这事一点都敷衍不得,也马虎不得,所以调查进行的很细致,进度也很快。
不光群众举报的内容被查实了,还查出了一些群众没提到的东西。冒领功劳、指挥不当、延误战机,还编造功劳,如果刨除这些因素,贺俊熙现在顶天就是个副营,更大可能就是个连长。
但是他现在都是师长了!
这升迁之路真是哪儿哪儿都是问题。
调查结果直接公开,贺俊熙被开除党籍军籍,接受军事法庭审判。
没有退伍,也没有转业,法庭审判之后,认为他的事情影响十分恶劣,应该将他树立成典型,以震慑其他心存侥幸之人。
贺俊熙被判了个无期徒刑,发配戈壁农场劳动。
之前那些爱慕他的年轻小姑娘们,个个都换上了鄙视的眼神。大家喜爱年轻有为英俊帅气的军官,不爱这个罪犯!
没想到这人长得挺俊,心却那么坏。
剧情里,贺俊熙也有很多的爱慕者,他对人家不假辞色,人家也没纠缠,就是寻常爱慕而已,没犯谁家王法。
后来他带着宋珍珍出席各种活动,爱慕他的小姑娘们普遍身世也不差,同样能出席那些活动,人家看到宋珍珍,也挺喜欢,还主动跟宋珍珍示好,结果,贺俊熙这家伙就跟得了什么大病一样,用鹰隼一般的眼神盯着人家,直接搂着宋珍珍的腰把她带走。
宋珍珍跟他调笑,说他吓到了她的朋友,结果贺俊熙邪魅狂狷地说:“她们也配?”
现在,是他不配了吧!
就在他被送到农场的时候,小花妖恢复了他上辈子的记忆。
第100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23)
过了一辈子位高权重、美人相伴的日子,重生回来就站到了苍茫的戈壁滩上,贺俊熙有点回不过神来。
上辈子他可没来过这儿!
西北戈壁滩的冷风裹挟着细沙吹在他的脸上,又冷又疼。
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贺俊熙不动声色,跟着管教人员去了农场给他安排的住处。
破旧的窑洞,更破旧的大通铺,一切都蒙着尘土,一点都不透亮。
贺俊熙就是在这里接收了这辈子的记忆。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一定是有人在整贺家!
上辈子,他们家只发生了一起悲剧,小弟年纪轻轻被人杀死。
因为他和一群半大孩子曾经失手打死了一个人,当时没有证据,再加上二弟从中运作,这个案子最后不了了之。但是受害人家属是疯的,他们把所有参与打人的人都杀了。
其实要是按法律判,这些人可能还死不了。
但是,小弟死了以后,贺家一直顺风顺水的。他和心爱的姑娘在一起了,为了她,他在军中努力打拼,步步高升。二弟也跟他一样。
虽然父母对于他不生孩子、二弟不结婚有些不满,但也不曾逼迫。
他唯一遗憾的,就是珍珍的身边不止他一个人。
这辈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不同呢?
小弟他们去堵人不成,反而死在了那儿,案子同样不了了之。
二弟被人杀死,身上还被刻了字。
父母被人举报,被下放农场。
他也被人举报,被判了无期徒刑。
整个贺家,全军覆没。
到底是谁干的?
他得罪的人太多了,还真理不出什么头绪。
贺俊熙没想过王英一家,在他看来,那家人没这个本事。就算王英跟他一样知道了上辈子的事,她也做不到。上辈子王英夫妻俩报仇,是偷偷摸摸、逐个击破的。这种大规模杀人事件,他们根本完不成。
再说了,王英夫妻就是普通人,如果他们预测到了陈康宁的遭遇,最大可能的选择是在那天中午不让陈康宁出去,避开她的死劫,而不是主动跑出去杀人。
一定是他的政敌干的。
但他还真想不出来是哪一个。
亦或者,是某个嫉妒珍珍的女人,动用了自己的家族势力来做的,不然为什么要在二弟身上刻那样的字呢?
他的珍珍太好了,爱她的人多,嫉妒她的人也不少。
可是他仔细回想,却想不起来究竟有谁嫉妒宋珍珍。
他恢复记忆太晚了,如果早一点恢复记忆,他早就回家去找珍珍,不会让她被二弟缠上,更不会让她被孙志成缠上,不会让她身陷这样的泥潭之中。
也不知道珍珍现在怎么样了。按照上辈子的发展,她现在应该跟孙志成那个狗东西在一起了。
就希望孙志成对她好点,再好点,等他找机会出去,和珍珍再续前缘。
这个地方,他上辈子虽然没来过,但也不算太陌生,因为宋小梅和宋小红就是被他弄到这儿来了。
珍珍看不惯她们俩,又不想让她们直接死了,那太便宜她们了,她要让她们受苦,一辈子受苦,所以,他就把人弄到这儿来了。
他还命人四处散播宋小梅和宋小红勾引男人打压姐妹的事,她们俩在这里过得很不好。毕竟,两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被送到男人堆里,还是一群长年累月见不到女人的男人,她们的遭遇可想而知。
这辈子,倒是换成他来这儿吃苦了!
贺俊熙无奈地笑了一下。
他还没有感到绝望,因为他觉得,凭借上辈子的经验,他还有机会东山再起,而且应该不算太难。
形势会变的。他爸犯的那点事,也就是在现在看来特别严重,等过了这个特殊时期,并不算什么大事,他爸只要出去了,一定会救他出去。
他虽然无法再向上辈子一样位高权重,但是他可以赚钱,可以成为首富,照样能给珍珍提供奢靡的生活。
还没等他想好具体的东山再起的路径,他就在这间窑洞里见到了他爹贺立本。
伤痕累累的贺立本,鼻青脸肿,还有一道道抓痕,这里的药不够用,抓痕都有点发炎。
贺俊熙喊了一声:“爸?”
怎么回事?这儿还体罚犯人吗?
贺俊熙只是有点惊讶,贺立本看见长子,却是绝望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被人举报了,判了无期。”
“什么?”
贺立本双目圆睁,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了。
“爸!”
贺俊熙冲上来接住他,大声喊人来救。有跟他们同屋的犯人跑出去喊人,管教人员很快就带着医生过来了,来人给他打了一针,没一会,贺立本就醒了。
这位大夫是大城市来的,大学毕业,来支援边疆建设,要在这里建一所正规医院。“反射性晕厥,情绪起伏太大,太激动了,以后注意一点。”
贺立本连声答应。等人走了以后,他问贺俊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贺俊熙就把情况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又宽慰他说:“爸,您别担心,目前这种局面很快就会过去,最多再有10年,您和妈就没事了,只要您没事,我就能离开这里。爸,我们就忍一下,忍过这10年就好。”
贺立本闭了闭眼,问他:“你最近得罪了谁?你怎么知道最多还有10年?”
贺俊熙没说自己重生的事,只说是自己的推断,“这种局面不可能持续太久的。爸,您和妈过得怎么样?您怎么还受伤了呢?”
贺立本深吸一口气,“你弟弟们惹上了一个疯子。”
“谁?”难道真是王英?
“叫宋珍珍。”
“谁?!”
贺俊熙震惊到变声。
“你也认识她?”
贺俊熙深呼吸,说道:“听说过,是个很漂亮的姑娘。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漂亮的姑娘?”贺立本打量了一下大儿子,怀疑他眼神有毛病。那人五官倒确实不差,但大家都怀疑她不是个姑娘。女犯那边都在要求她搬走,给她挪到男犯这边来,但是管教说了,那确确实实是个姑娘。
就很离谱。
“爸,之前俊伟和俊宇给我打电话说起过,说她美若天仙。”
贺立本的表情更加奇怪了,“美若天仙?”
“是啊。”
“呵!”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就比如现在的贺立本。
第101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24)
贺俊熙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爸,您还没说呢,到底怎么回事?”
“你两个弟弟都被人杀了,你二弟的身上还被人刻了字,说他是宋珍珍的狗。后来公安就调查这个宋珍珍,发现这就是个天生的坏种,从小到大,坏事做尽。
你小弟去找一个无辜女同志的麻烦,是她怂恿的。你二弟鬼迷心窍,自己弟弟死了,他不去查,大晚上去和这个女同志幽会,被人杀死在宋家大门口。
她还怂恿你二弟去杀人。贺俊伟竟然答应了。这件事情被查出来,这个宋珍珍就以教唆杀人罪被逮捕了,本来是把她关到女子监狱的,但是她在那里还是欺负人,不光欺负女犯,还殴打狱警,就被送到这儿来了。
你问我为什么受伤?我就是被她打的。她不但打我,还打你妈,说是我们没有教好儿子,她自己被贺俊伟和贺俊宇连累,就要打我们泄愤。
本来我和你妈在这里的处境还可以,自从她一来,所有人都知道你二弟是个无法无天的公安局长,知道你小弟是个混混,他们都在犯法的路上被人杀了。
我和你妈养出这么两个孩子,能是什么好人?
大家都不理我们了,也不再帮助我们了。我们俩还要天天被宋珍珍打。就连管教都不管这事,每天象征性的说两句就完了。我们三个天天打架耗费时间,还要把分配的工作做完,做不完就要挨饿挨罚。
你跟我说,她是个美若天仙的姑娘?俊熙啊,你很快就能看到你这个美若天仙的姑娘了。”
贺立本又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这一辈子,怎么就混成这样了呢?
他养了三个儿子,看来都折到同一个女人手里了,这太可笑了!实在是太可笑了!
要不是贺俊伟那天晚上去找她,还给她送了名贵的礼物,他们老两口也不会被审查,不会被送到这里来吃苦受罪!
同住的犯人们都快要同情他了。
贺俊熙问道:“爸,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贺立本看了长子一眼,“你说误会就是误会吧。我现在要休息,你别和我说话了。”
大儿子这个臭德行,以后显然也是指望不上了。
贺俊熙还想再问,但是看他爹闭上眼睛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其他人也都劝他先别说了,让老贺好好休息。他只好作罢。
吃过了来到农场之后的第一餐饭,一碗刷锅水一样的汤,两个难以下咽的硬邦邦的窝头。贺俊熙觉得难以下咽,但他还是吃掉了。在来这儿的路上,他已经吃过不少苦头了,不至于咽不下去。
吃完饭,就得去干活。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天气冷的厉害。没有种植和收割的任务,大家就去整地,多整出一些,来年开春种上。
工作特别艰难。
但是,一到了干活的地方,就见一个身影旋风般冲了过来,大家都见怪不怪了,迅速闪到一边,将场地留给了宋珍珍和贺立本。
这俩人现在就跟拍武侠片似的,在茫茫戈壁中打得有来有往。
宋珍珍胜在年轻,贺立本胜在性别优势,以及,他确实有点战斗经验。
贺立本伤痕累累,宋珍珍也没好到哪儿去。
贺俊熙都看呆了!
大家提醒他:“这就是美若天仙的宋珍珍。”
贺俊熙:“……”
他看着眼前留着短发,皮肤黝黑,身手矫捷的年轻人,整个人都快石化了。
这是宋珍珍?
这是他的珍珍?
贺立本一边打一边跟贺俊熙说:“愣着干什么?这不是你要找的珍珍吗?”
“不是。”贺俊熙断然否认,这绝不可能是他的珍珍。
宋珍珍本来正跟贺立本打,转眼就被系统更新了任务,有了新的打击对象。身子一侧,她就冲着贺俊熙来了。
贺立本抹了把脸,站到了观众区。
贺俊熙正当年,又是刚从部队出来的,身手不差,一开始的交战中,他占了上风,压着宋珍珍打。
系统看不下去了,就给她加武力值,后来就换成她压着贺俊熙打。
俩人打得筋疲力尽,双双倒在地上。
贺俊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好像,确实是宋珍珍。五官挺像的。
只是娇滴滴的妖媚大美人,勾勾手指就能让无数男人为她前赴后继的绝色美女,变成了一个俊美的男人?体毛挺重,体味也挺冲,刚才打出汗来了,他闻到了。
贺俊熙整个人都崩溃了。
他突然翻身,将宋珍珍压在身下,用手掐着她的脖子,“你不是宋珍珍,你是谁?”
宋珍珍一曲腿,就是一个断子绝孙顶,然后她反客为主,把贺俊熙压在下面,一只手掐着脖子,另一只手噼里啪啦就是几个嘴巴子,“老娘不是宋珍珍,难道你是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臭德行,都到农场来改造了,还敢肖想老娘。你配吗?”
贺俊熙:“……”
大家:“……”
系统起哄架秧子,“说得好,他不配!”
贺俊熙这种人,谁都配不上。
宋珍珍骂系统:“你也给我闭嘴。你到底为什么要绑定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敢骂系统大人,打你哦。”
系统对着她的肚子重拳出击,宋珍珍一下子吐了出来,全都吐在了贺俊熙脸上。
正在看戏的小花妖发出尖锐爆鸣,这会连她也不得不承认,她这统崽子是有点恶心人了。她跟滚滚说:“这孩子送给你了,我不要了。”
“别啊,这可是你‘亲生’的。”
虽然它是个系统,但他也觉得恶心!
被吐了一脸的贺俊熙就更加恶心了。
他翻身把宋珍珍掀到一边,然后疯狂甩头,自己也跑到一边吐了。
管教估摸着打得差不多了,就来收尾:“好了,别闹了,都干活去。”
宋珍珍和贺立本一家,就是劳改农场的“演职人员”,天天给大家演上两场戏,也算是丰富了农场人的业余文化生活了。
滚滚怂恿小花妖:“给宋珍珍也恢复记忆吧?”
“我怕恢复了记忆她会自杀。我还想着等她劳改出来了,让她继续到社会上去欺硬怕软呢。”
“你的想法是不错的。但是被你的统崽子破坏了啊。它给人家用雄性激素。现在宋珍珍已经不能勾引人了吧?她整个人都变了啊。”
小花妖:“……”
说的也是。
她竟然被自己捏出来的系统整得骑虎难下了。
不过,没关系,让她恢复记忆好了。
小花妖给惩恶扬善系统下指令:“给我看好了,别让她死了。”
是她想岔了。宋珍珍死不死,这事是她可以控制的。
第102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25)
惩恶扬善系统在宋珍珍那里横行霸道、恣意妄为,到了小花妖这儿就奶声奶气,化身乖孩子,答应得痛痛快快,还给小花妖传输西北特产——各种玉石。它只要收进空间里就好了。
小花妖顿时觉得这孩子还是可以要的。
滚滚感慨:“果然谁养的孩子像谁。”
它都怀疑这个系统就是小花妖的分身了,这摆明就是另一个小花妖啊!善于溜须拍马、狐假虎威,做事又不太着调,想一出是一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
☆
管教人员发话之后,大家都整理好心情回去干活。
被贺俊熙掀翻在地的宋珍珍也打算爬起来去做事,不然的话,她脑子里那个该死的系统一定会想尽办法折磨她。它明明可以直接操控她,但是它偏不,非得给她上完刑之后再操控她。
怎么会有这种变态玩意?它不但操控她的身体,还想要彻底改造她的思想!
宋珍珍特别崩溃。
系统刚跟小花妖撒完娇,就听见宋珍珍骂它,顿时就开始发疯,把她五脏六腑都折磨了一遍,然后才把上辈子的记忆给了她。
顺便,也把记忆给了贺立本和魏英华。
清和姐姐说了,这几个人都是很坏的,折磨他们不用手软。贺立本和魏英华养出了这么三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能是什么良善人吗?大家都喜欢看美女,怎么就他们家的三个会为了美女去做坏事呢?
清和姐姐还让它没事也可以去贺家三人那里串串门,收拾一下他们。
嘿嘿!
它和宋珍珍这个所谓的宿主之间,没有任何责任义务,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宋珍珍被系统折磨得满地打滚,管教刚想让她别装了,就见她停了下来,整个人都呆滞了。
她怎么会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不是宋小梅和宋小红待的地方吗?她上辈子为了知道这俩人过得有多惨,经常让人拍照片给她看。
可是现在还不到她们过来的时候呢!她怎么会在这儿?
她抬起手看了一眼,她的手关节粗大,皮肤黝黑,手掌心里都是厚厚的老茧。她把手臂抬得更高,看到了身上破旧的脏兮兮的衣服,宋珍珍爆发出一阵尖叫,一骨碌爬起来就往远处跑去,她得找个地方照照镜子,她得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管教人员在后面喊:“宋珍珍,该劳动了!”
宋珍珍毫不理会,只一味奔跑。
系统说:“你跑啥呀?你想照镜子,我帮你啊。别问我是谁,你张不开这个嘴。从上辈子回来了吧?你先接受这辈子的记忆看看呢~一回来就想着看脸,你果然是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女人。”
宋珍珍:“……”
她停下了,倒不是因为系统说的话,而是因为系统给她投放了一面虚拟镜,让她能看到自己了。
她的脸,黝黑、粗糙、还有点高原红,脸上还有些青青紫紫的伤痕。
她的眼睛还是明亮的,里面充满了坚毅、仇恨,和以前判若两眼。她记得她的眼睛明明是水汪汪的、风情万种的,看人带着钩子,一眼就能把男人迷得七荤八素的。
她引以为傲的绸缎般光滑润泽的长发没有了,留下了一头乱糟糟、狗啃一般的短发。
她身上穿着破旧的衣服,灰扑扑的,打满补丁,上面沾满了土和沙子,这是她以前绝对不会穿的!
她的身材壮硕了不少,两只胳膊好像一直架着一样,看起来不是自然下垂的状态。但其实她根本没有刻意架着。
系统告诉她:“这是肌肉哦~是很多人想练都练不出来的肌肉哦~你的胳膊现在比很多人的腰还粗呢,你骄傲不骄傲?而且,你没看到你嘴上长胡子了吗?”
宋珍珍瞥了一眼镜子,想吐血,想晕倒,想死了一了百了。
但是,她的身体太强健了!除了气到呼哧呼哧大喘气,根本没有别的反应。
哪怕这个形象和她上辈子的形象完全不一样了,她也能认出来,这就是她自己,不是别人。
她这辈子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上辈子被人宠了一辈子,宋珍珍向来都是高床软枕,舒舒服服的。就算是在特殊年代,她父母也尽最大努力给她淘换好东西,她一出生就好看,独得父母宠爱,自小穿的就是丝绸,养出了一身凝脂玉肤。
出门也有人给她献殷勤,平时抠抠搜搜的邻居大妈大婶们还会给她塞块糖、塞块饼干之类的,那些东西她根本看不上,当面接过来,背地里都碾碎了。
每次看到她姐姐和妹妹眼巴巴地看着她的脚,那副恨不得扑过去从她脚下抢过来吃的眼神,每次都能取悦到她。
她的东西,她就算是自己不吃,宁可毁了,也不会便宜那两个小贱人!她们竟然妄想跟她争夺父母的宠爱!竟然为了自己能穿上一身新衣服而反对父母给她高价买绸缎!还用那种恶心的嫉妒的眼神看着她!真是该死!
因为长得好看,她走到哪儿都有人追捧,哪怕她不是什么好性格,也有的是人喜欢她,愿意把好东西捧到她面前。她根本就看不上,不稀罕。可是那些人还是每天巴巴地跟狗一样来讨好她。
她真的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她喜欢去征服优秀的男人,喜欢看那些人在她面前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的讨好她,把世间一切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她更喜欢看他们面对她时笑容满面,一转眼就对别的女人不假辞色,雷霆暴击。每次看到那些女人震惊、仓皇的表情,最后被整成丧家之犬,她就更加开心了。
她的东西,别人凭什么觊觎?
贺俊熙年轻有为、位高权重又怎么样,在她面前还不是要当狗?
她喜欢利用男人的权势去打压那些自己不喜欢的人。她就是恶,那又如何?还不是有那么多人喜欢她?
她过了一辈子舒坦日子,到老了都有三个帅老头围着她争风吃醋,紧密盯防那些在她面前出现的小鲜肉们!
怎么再一睁眼,这个世界就变成她不认识的样子了呢?
“啊!”
宋珍珍仰天长啸。
管教们面面相觑,这是又发什么疯呢?
她们追上来,跟她说:“宋珍珍,赶紧去干活。你不要闹了,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回家。”
“滚!”宋珍珍冲着管教歇斯底里的大吼,“快滚啊!你们这群贱民,有什么资格管我!”
管教:“???”
这人是疯了吗?
有人跟她说:“宋珍珍,现在是新社会了,人人平等。你不要再讲这些封建糟粕了。大家都是人,哪来的贱民?我们是贱民,你是什么?贵族吗?你这个思想很危险。”
宋珍珍放肆了一辈子,刚回来,还没缓过劲来,直接骂:“你们就是贱民!贱民!贱民!看看你们这个丑陋的样子!送上门都没人要的东西!”
管教:“……”
得了,别跟她讲道理了,直接收拾吧。
几位管教围上来,她们见识过宋珍珍打架的能力,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几个打一个,很快把宋珍珍拿下,押到禁闭室关了起来。
第103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26)
冬天的劳改农场相对来讲还是轻松一些的,除了劳动,就是要进行思想改造,接下来这段时间,宋珍珍就是被批判的对象了。
此时的宋珍珍还不清楚这一点,她被关在比笼子大不了多少的禁闭室里,鉴于她还处在不太清醒的状态,整个人都有点抓狂,系统决定不等了,直接一股脑把记忆强行灌输给了她,“你不接收,我只好强灌了,不用太感谢我。”
宋珍珍:“我感谢你八辈祖宗,你个王八蛋,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敢骂我!”
系统瞬间容嬷嬷附体,用针在她脸上扎扎扎,针上还沾了黑色的纹身用的颜料,宋珍珍的脸直接变成了一个洒满了黑芝麻的大烧饼。
系统一边扎一边给她照镜子,“还敢不敢骂我了?还骂不骂了?”
宋珍珍哭的伤心欲绝,想躲又躲不了,只能看着自己脸上的黑点不断增加,最后她认怂了,“我不敢了,别扎了。”
系统冷哼一声,“我还治不了你!”
宋珍珍被迫理清了这辈子的记忆,整个人崩溃的更厉害了。
不同于贺俊熙自以为是的理性分析,宋珍珍是没有理性的,她想怪谁就怪谁,想怀疑谁就怀疑谁,命运在她怂恿别人去对付王英的时候发生了巨大的转折,那么,问题就绝对出在王英身上。
“王英!我就说她不是个好人!”
系统数了数她这句话的字数,“因为你这句话,我要再给你加20针。”
它快速在宋珍珍脸上加了20个小黑麻子。
宋珍珍:“……”
我C你大爷!
“你骂我,我还要扎你。一个字扎你一下。”
系统又给了她10个点。
宋珍珍:“你不识数吗?”
+10。
宋珍珍:“……为什么还要扎我?”
“质疑系统的数数能力,视为辱骂系统。”
宋珍珍气血上涌,差点憋出内伤。
忍了又忍,她问系统:“你哪儿来的?为什么绑定我?”
“我是上辈子被你欺辱的广大受害者的怨念所化,专门绑定你帮她们报仇的。你上辈子害了多少人,这辈子就要吃多少苦。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阿弥陀佛!”
宋珍珍在小小的禁闭室里拳打脚踢发泄情绪。
最后脱力坐在地上,嘴里喃喃有声:“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给了我绝色的容貌,不就是让我来这个世界上享福的吗?不就是让我可以为所欲为的吗?我这么做了,你为什么要让我重来一次。”
系统嘲讽她:“你还真是美而自知呢!”
宋珍珍:“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夸我美,所有人都因为我的美貌而喜欢我。”
“这不是很好吗?他们喜欢你,对你好,你享受就是了。你为什么还要害人呢?你姐姐妹妹从父母那儿得到的关心少得可怜,你不同情她们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呢?
人家王英也没招惹你,你为什么要挑动小混混去找她麻烦?还有后来那些女孩子们,她们只是曾经爱慕过贺俊熙,你出现之后人家就啥也没干了,你为什么要唆使贺俊熙去对付她们?”
宋珍珍闭上眼,不说话。她做坏事不需要理由,想做就做,看到别人在泥潭里苦苦挣扎她觉得有趣。仅此而已。
系统问她:“带着记忆接受报应,效果是不是和现世报差不多。便宜你了呢,让你过了那么多年好日子之后才开始惩罚你。”
宋珍珍依旧不说话,她上辈子凭借美貌横行无忌了一辈子,所有的天赋都点在了美貌和拿捏男人上。确切地说,都在美貌上。她有了美貌,都不需要对男人们花费什么心思了。那些男人真的是自己扑上来的。
她只是在他们扑上来之后唆使他们为她去做坏事而已。
这辈子沦落至此,她该如何破局呢?
这样的破日子她一天也过不下去。
她上辈子的男人,贺俊伟已经死了,贺俊熙也来了农场,就只剩一个孙志成了。可是这辈子,她跟孙志成毫无交集,还没见过面呢。
她又回想了一下贺俊熙之前的表现,很显然,贺俊熙也跟她一样得到了上辈子的记忆,比她还早,不然不会认识她。毕竟这辈子他们也还没有交集。
要改变现状,还是得跟贺俊熙商量一下。
系统嗤笑一声,商量吧,一商量一个不吱声。
它忘了告诉宋珍珍了,它刚才开启了“群聊模式”,它和宋珍珍的对话,贺俊熙和他爹妈也能听到,而且,宋珍珍的心声也被它一同传送过去了。方便大家坦诚相见。
☆
另一边,贺立本父子俩乖乖去开荒了。
一开始,贺立本还嘲讽他:“怎么样?见到你美若天仙的珍珍了,有何感想?”
贺俊熙不说话,心里翻江倒海。
他的娇软美人变成了铁臂金刚,比他还健壮、还爷们,他还能说什么呢?他爱宋珍珍的绝美容颜,爱她的风情万种,爱她和他一样糜烂的人格,现在的宋珍珍不是他的菜了,他爱不了一点。
之前宋珍珍娇纵任性,讨厌这个讨厌那个,让他去对付人家,他觉得那是美人的特权,是他们俩人之间的小情趣,他愿意纵着,现在,没了美貌加持,宋珍珍的这些做派在他看来就是着实可恶了。
想到他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而换来了这场祸事,他就难受得想死。
“爸,我也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个样子的。之前俊伟和俊宇跟我说的时候,说她美得不可思议,我哪儿想到她竟然是这么一个不可思议法呢?咱们好好干活吧。争取立功赎罪。”
他想要从这儿出去,想要东山再起,还得依靠他爸,所以,他得服软,得说好话。
但是贺立本没有回应,就在刚刚,他觉醒了前世记忆。
上辈子,他死的挺早的。一开始,他和老伴催老大要孩子,催老二结婚,这俩孩子都不听。后来,他和老伴无意间撞破老二和宋珍珍在一起,他们俩气到昏厥,然后,就死了。
老二没有把他们送医院,还悄悄捂住了他们的口鼻。因为,他担心他们会迁怒于宋珍珍,会让老大和她离婚,让宋珍珍名誉扫地。
为了保护那个女人,他亲手害死了父母。
而他的长子后来知道了,也只是叹息一声而已。
贺立本重生的时候,滚滚这儿也解锁了全部世界剧情。
小说只以女主视角来写,写她如何肆意而为,如何受尽宠爱,剧情在贺俊熙知道了她还勾搭着另外两个人并默许了那两个人的存在、达成恩劈成就之后就结束了。
但世界发展并没有结束。
小花妖和滚滚同时感慨:“还是要承认物种多样性啊!谁能想到贺俊伟还能弑父弑母呢?”
说完,一妖一统都沉默了。
说实在的,小花妖理解不了。她自化形以来,就一直向上社交,致力于碰瓷强者,给自己谋好处。但是她不会去欺负弱者。弱者已经很可怜了,干嘛要去找人家的麻烦呢?努力向上钻营就好了嘛!
第104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27)
☆
贺立本不说话,贺俊熙也不说话。
因为,当大家都觉醒前世记忆的时候,他们不光知道了自己上辈子的经历,还听见了宋珍珍的心声。
贺立本一开始是伤心的、愤怒的,但是随后他就听到了宋珍珍的心声,原来,他的大儿子,他那个自觉自己深情无比、痴心不悔、把世间一切美好捧到心上人面前、替人家解决一切问题,甚至为了人家坏事做尽,悖逆人伦,还觉得人家也深爱着他的大儿子,在宋珍珍心里,不过是一条卑躬屈膝的狗!
啊!这!突然就不怎么太伤心了呢。
贺立本下定决心离这个叉烧远一点。
他养出了三个混账东西,三个儿子都助纣为虐,成了帮凶,现在两个死了,一个被判了无期徒刑,这都是报应。
是因为他有权有势,又没有教育好儿子,才导致这三个孩子都成了有权有势的混蛋。对社会的危害比普通混蛋可大多了!
他上辈子被二儿子杀死,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背后有这么多肮脏龌龊。
不!其实他是知道的,他知道他本人和和他的孩子们都不是绝对光明磊落的人,肯定会有些问题,会曲意逢迎、捧高踩低、想尽办法往上爬,但是这些都是抽象概念,没有涉及到具体的人和事,就显得没有那么触目惊心。
现在他知道了三个儿子具体干的“好事”,对于自己如今的遭遇,他也只觉得无话可说。
宋珍珍是罪魁祸首,他的儿子们是帮凶,他和老伴就是帮凶的帮凶。这么一想,也就没什么好伤心和愤怒的了,都是他们该得的。
宋珍珍脑子里那个“复仇系统”知道一切,它能够控制宋珍珍,把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想来,他二儿子和小儿子的死,应该是这个系统干的,大儿子被举报,应该也是这个系统干的。
被这么一个神秘莫测的东西盯上了,他们还有什么翻身的可能?
再说了,能被这么一个东西盯上,可见上辈子他们做的孽究竟有多大了。
贺立本默默移开脚步,远离了自己的大儿子。
贺俊熙看见了,但是也顾不上去问,因为他也在消化自己被宋珍珍当成狗这样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以为自己是执棋人,能够给予宋珍珍她想要的一切,也能够随时收回,摧毁她的所有,之所以没有这么干,是因为爱。
但是在宋珍珍眼里,这只是因为她自己的魅力,是因为她的美貌,所以他这条狗挣不脱她以爱为名编织的锁链,只能被她拴住,被她握在手里,随意驱使。
这辈子,她竟然还想着找他商量,想办法离开这里?
做梦去吧!
☆
贺父找机会跟贺母碰了个头,看到泪水连连的妻子,他立刻就明白了,她也跟他一样,知道了上辈子的事。
老两口对着叹息。
贺母说:“咱们大概回不去了。”
那个系统既然是来报仇的,自然是要让他们一家人越惨越好。老二和老三直接被杀了,难怪事情发生的那么不可思议,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
之所以把他们和老大弄到这儿来,大概是不想让他们死得太痛快吧。
贺父也是这么想的。“既然回不去,就在这里好好干吧,就当是,赎罪了。”
总不能去死吧,万一还能回去呢?哪怕回去只过普通人的生活,他们也知足了。
按照他们上辈子的记忆,这个特殊的时代再有几年就过去了。
贺母点了点头,其实她觉得他们能回去的可能性不大,收了资本家赠送的东西属于这个时代的特殊错误,过几年就不算什么事,但是帮着老二运作官位,这事在任何时候都是罪过。他们怕是没有办法随大流平反的。
那些无辜之人才能被平反,他们又不无辜!
但,总归是心存侥幸。
俩人决定以后少说话,多做事。
宋珍珍要来打他们,那就让她打。
只是,她凭什么打他们呢?她自己就是个罪人,她有什么资格打他们呢?
他们想不明白。
“惩恶扬善系统”就是这时候来他们脑子里串门了,“怎么会想不明白呢?笨死你们得了。上辈子你们不是很喜欢宋珍珍吗?觉得她长得那么美,一定是个很美好的女子。别人说她一句不好,你们俩就要替她出头呢。”
贺父贺母:“……”
他们俩的确干过这种事。说起来,他们俩大概也算是宋珍珍的狗吧!
这样看来,上辈子死得也不算冤。
系统说完就走,又去贺俊熙脑子里转了一圈,给他脑子里扎了根针,保证他天天头疼。脑子有病就得治。请叫它神医!
☆
当天晚上,宋珍珍被从禁闭室放了出来,农场开大会对她进行批判,本来,她做的事情也就是管教知道,还有那些听到她骂贺立本和魏英华的人能分析出一点,大部分人是不知道的。
这下好了,开大会批判,她所犯下的错就会被公开说出来。甚至还会被稍微“添油加醋”一下。
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就是一个天生恶棍。
大家都惊呆了!绝大多数人,就算是干坏事,也是因为有利可图,谁闲着没事整天就琢磨着害人啊?
管教问宋珍珍:“你知道错了吗?”
宋珍珍很想认怂,想说她知道了,让这种公开的羞辱赶紧过去,她并不是站在台上或者坐在那里接受批判的,是要跪在那里,脖子上挂着牌子,脊背弯成“燕儿飞”的姿势。
宋珍珍觉得屈辱极了,虽然本质上她并不觉得自己错了,更不想认错,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是,她根本说不出认错的话,张嘴就是骂人,还顺带往外秃噜一些其他的事,批判大会因为她的强硬而开得热热闹闹。
下面的人纷纷发言批判她,还有的人朝她扔沙子、扔石子,一场大会下来,宋珍珍差点被埋了。但她还是不认错。
从此以后,宋珍珍就住进了禁闭室,天天晚上窝在那里坐着睡。第二天一早去干活,出门先直奔贺俊熙,跟他打一架,然后再被捉回去干活。晚上接受批判。
第105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28)
有系统在,她想跟贺俊熙商量如何离开这里,根本不可能,俩人一见面就打。
贺俊熙本来就被头疼折磨,又被她折腾得够呛,也使出全部能耐跟她打,打的两败俱伤。
贺俊熙也被带上了批判台,成了宋珍珍的陪批对象,他的问题也很严重,大家厌恶宋珍珍这样的,更恨贺俊熙这样的。
贺父贺母被他们连累,也成了陪批对象。
四个人一起上台挨批,倒是间接拯救了其他一些本来要挨批的政治犯。
☆
小花妖关掉了系统直播。
这几个人将会在农场度过余生,有她家的统崽子在,日子肯定是好过不了的。
宋珍珍想要勾引别人带她走,亦是不可能。先不说她现在的长相,就算有人喜欢这一款的,但是宋珍珍可是会对“强者”张口就骂、抬手就打的人,谁会帮她啊?又不是抖M!
☆
陈康宁已经完全适应了工厂生活。
厂办作为全厂的行政枢纽,工作挺忙的,好在这是个坐办公室的工作,在这个年代就算是相当不错了。
她年轻,腿脚快,性格又活泼开朗,便承担了很多传达精神、分发文件之类的事,经常满厂乱窜,厂里的各个车间、各个部门都去到了。
和各个部门的人都能说上话。
上山下乡运动已经开始,厂里很多职工家的孩子都被一锅端走了。
这些人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不超过20,小的也就十五六。
有的家长不太放心,觉得孩子太小了,背井离乡肯定受不了,就想让孩子接班。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
最早一批想出这种办法的人已经被人拉出去斗了一番,谁都不敢触这个霉头,只好硬着头皮送孩子们走,想着找机会再把人弄回来接班。
好在第一年下乡是有补贴的,国家每个月给固定的口粮,差不多也能吃饱。只是到了乡下要吃点苦头。忍忍就过去了。
陈康宁算是幸运的,她有工作,不在下乡之列。
不过,知识青年们要走的那几天,她也老实的很,每天坐在办公室里认认真真地工作,不去给大家添堵。怕别人看见她就想到自家孩子。那心里肯定是好受不了的。
1969年的春节,到底还是过得比较沉闷,很多人家都上演了离别。
但日子还是要过,等到春暖花开,大家的情绪又重新高涨了起来。
下乡政策一直持续,为了避免下乡,大家默默无言地想出了各种招数。
有磨破鞋底到处转悠着找工作的,有游说父母让他接班的,还有赶紧找个有工作的人结婚的。
最离谱的就是假离婚和假结婚。姐姐姐夫离婚,妹妹跟姐夫结婚,这样就都不用下乡了。
作为一个有工作的年轻大美女,陈康宁自然而然的成了大家觊觎的香饽饽。
刚刚到18岁,来她家提亲的人就络绎不绝了。
想娶她/想入赘的人一大把。有很多都是没工作的,想通过和她结婚留在城里。
陈康宁都惊呆了!这些人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吗?她一个独生女,自己有工作,父母还是双职工,在这个年代,这个配置是什么含金量,这些人心里没数吗?更别说她还年轻貌美,在厂办工作,又受领导重视、同事喜爱,前途不可限量。
当然了,也有有工作的适龄青年,但是他们的长相不太让陈康宁满意。
她一个都不喜欢。
对于这些来提亲的,陈平安和王英统统拒绝。只说孩子还小,暂时不考虑婚事。刚18岁,结什么婚?嫁什么人?
夫妻俩和女儿同进同出,坚决不给任何人留下可乘之机。
陈康宁乖的不得了,高高兴兴地配合着父母的小心呵护。
私下里跟滚滚说:“你给我筛选一下,外表英俊、性格好、年龄在18—25岁之间,有工作、有前途、会做家务、上辈子没有妻子的人。送上门来的这些我都不喜欢,我得自己找一个。我现在的生活和工作圈子太小了,没有合适的。”
滚滚表示:“你列的这些条件如果都满足,这个男人就算是很优秀的了,这么优秀的男人,上辈子没结婚的可能性不大。”
陈康宁琢磨了一下,觉得它说的有道理。如果具备了这些条件还没有结婚,那大概率可能有其他方面的问题。
有的人做人做朋友都可以,却不适合做老公。有的人自己生活可以,但和别人一起生活就不行。
这都是有可能的。
“那就算了吧。反正任务对象没说必须要结婚。”
“但你自己还是想快乐一下对吧?”
小花妖一点不脸红,“做妖精就要勇于直面真实的自己。”
滚滚:“……”
小花妖摸着下巴,张嘴又是一个幺蛾子,“说不定我可以考虑做个采花大盗?”
滚滚:“……”
虽然知道这小妖精是说着玩的,但它还是忍不住无语。
然后,它就帮忙找人去了。
把陈康宁所在的青城筛了一个遍,还真找出了两个符合条件的人,但这两个人还真的都不行。
因为这两个家伙都是宋珍珍的爱慕者,他们想和宋珍珍结婚,而且想要独占女主的爱,可惜女主不同意,最后,这俩人一人自杀,一人终身未婚,视女主为白月光。
啧~
都是情种!
筛完了,滚滚沉默了,再也不提给小花妖找对象的事了。
陈康宁也老老实实上班,踏踏实实做事,闲着没事和滚滚插科打诨,偶尔再看看西北的情况,围观一下父母爱情,吃一吃陈年狗粮,再享受一下父母关爱,适时彩衣娱亲,逗得两口子哈哈大笑。
日子过得倒也有滋有味。
这年头娱乐项目少,也不能太奢靡享受,陈康宁就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事做,尽量让日子充实起来。
好在青城算是个比较大的城市,整体环境还算开放。
市里有公共游泳池,也有溜冰场,电影院有几个,市民公园也有几座,而且市里还有剧团,会不定期在劳动人民文化宫演出。
陈康宁不上班的时候,就拉着父母满城游玩。没办法,他们不让她自己去,总得有一个陪着她。
王英和陈平安都是不扫兴的父母,陈康宁和他们玩得挺开心的。
第106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29)
以前王英有点“矫枉过正”,虽然她心里并不觉之前在“茶室”的那几年的经历是她的人生污点,但是她更清楚,世人对女人有很高的道德和贞洁方面的要求,“贞节牌坊”从来没有真正消失,它存在于人的心里。
哪怕她是被父母卖进去的,哪怕她只是在里面打杂,但只要她是那里面出来的,大家看她的时候多多少少就会带上有色眼镜。
她不喜欢这种“特殊对待”。
为了避免被人暗地里蛐蛐,某种程度上,也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王英对自己要求非常严苛,每天认真工作,下班就回家,只和女同志打交道,基本上不和男工友交流。
穿衣方面也很严肃板正,颜色只有黑灰蓝三色,永远都是长衣长裤,更没穿过裙子,二十年如一日的一刀切式齐耳短发,平时也不去娱乐,什么电影院、溜冰场、游泳池,她都是不去的。
王英知道自己这种心态是不对的,所以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没有把这种要求蔓延到女儿身上。有强大的母爱托底,陈康宁得以无忧无虑正正常常地长大了。
她的游泳、溜冰都是在学校里学的。
这回为了女儿,王英舍命陪君子。主要是她的女儿经过了上次的事件变得比较粘人,而且特别会撒娇,她根本抵挡不住。
她在夏季跟着女儿学会了游泳,冬季跟着她学会了滑冰,还陪着她去看电影,陪着她去理发店,陪她去买布料做衣服,陪着她去国营饭店吃饭。
王英的针线活特别棒,她们家虽然没买缝纫机,但是有王英这双巧手,只要陈康宁画出样式,她都能给做出来。
她的厨艺也很厉害,舍得花钱买食材之后,家里的伙食水平直线上升。
她看着女儿越来越开朗活泼,越来越娇艳明媚,看着丈夫的腰背也越来越直,气色越来越好,笑容越来越多,她的心情也跟着飞扬了起来。
她的人生再一次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好像之前笼罩在她身上的那层阴云彻底消失不见了。
二十年前,政府把她从泥潭里拉了出来,让她站到了干干净净的地面上,给了她一次新生。二十年后,她的女儿再一次把她世界里那些不好的东西清理得一干二净,给了她第二次新生。
王英开心极了。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笑意,她常常想要放声高歌。
有一天,她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常年微皱的眉松开了,眉间的川字纹没有了,额头的抬头纹也几乎消失不见了,倒是眼角的细纹多了一些,应该是笑出来的。她那张有点松弛浮肿的脸变得紧致了,暗淡的皮肤有了光泽,就好像蒙尘的镜子被细细擦拭过,又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镜子里这个人是她,又不是她。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起来。
她喜欢现在的自己,不再去想别人会怎么看她,不再去为自己的过去而感到羞耻。
是的,羞耻。
就连王英自己,内心深处也在介意自己的过去。
她不得不承认,在过去的那些年里,过往的经历就是压在她心口上的一座山,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她已经挣脱了,但实际上并没有,那座山依旧在那里,压得她喘息艰难。
现在,她终于彻底挣脱了束缚。
王英只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都无比轻盈。
晚上,她主动撩拨陈平安,羞涩、窘迫又大胆。
陈平安虽然惊讶,但更多的是激动。
苍天呐!他终于又吃上肉了。
以往阿英对这事完全不热衷,甚至表现出了强烈的反感。他知道妻子过去的伤痛,所以从不勉强,两口子都过得十分清心寡欲。
他们只有陈康宁这一个女儿一点都不奇怪,做都不做,怎么可能怀呢?
不过现在,做了也不可能怀。
王英虽然想通了,愿意和丈夫亲热了,但并不代表她四十多了还想生孩子。
还好现在已经是1971年,避孕药和安全套已经比较容易获得,王英同志是提前做了准备工作的。
【没找到71年的,找到了74年的。分大中小三个号,尺寸也标得很清楚】
陈平安也早都不追求生孩子的事了,对于妻子拿出的小雨伞接受良好。甚至还非常感动。这说明妻子早有准备,她一定是自己在努力克服内心的障碍。
两口子重新进入了蜜月期,整天你看着我笑一下,我看着你笑一下的,腻腻歪歪。
陈康宁都被他俩秀到了。
既然父母陷入爱情的深渊里无法自拔,陈康宁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人,她一个人去玩好了。
其实真正能玩的时间并不多,每周只有一天休息时间。
她就去公园走走,再看场电影就行了。
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三年时间,这三年里一切都好,孩子又连连保证不乱跑、不走小道、不瞎掺和事、不与人起冲突、傍晚之前一定回来,王英和陈平安想了又想,就同意了,没再陪着她。
大概也是考虑到孩子总要长大,他们总不能一辈子寸步不离地跟着她。
71年的夏末秋初,天气不冷不热。
陈康宁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三年了。
她走在青年湖公园的环湖小路上,湖边是大片大片的芦苇,湖中还有游弋的野鸭,蓝天白云倒映在水中,轻柔的风吹过来,湖水荡起阵阵涟漪。
陈康宁跟滚滚嘚啵,“‘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这句诗具象化了。”
滚滚化身杠精:“现在是秋水。”
陈康宁:“……”
算了算了,滚滚到底不是人。
虽然她也不是。
陈康宁闲庭信步,走得不紧不慢,偶尔有一两对小情侣说说笑笑地从她身边经过,离湖较远的空地上还有上了年纪的老人带着孩子在玩耍。
稍微大一点的少年人在踢球、跑步、玩你追我赶的游戏。
每个时代都有好有坏。
单就老百姓的生活而言,这个时代比她之前穿越的几个古代世界要好很多。
她自己的生活虽然不像前几世那样锦衣玉食、仆婢成群,但其实也不赖,是她可以接受的程度。
当然啦,还是因为她有挂。
除了地府给冥使者配备的制式空间,小花妖自己还有伴生空间,那里面是自成小世界的。比那个制式空间高级太多了。那就是个普通的储物空间而已。
她平时很多事情都在空间里解决,现实生活中的种种不便对她影响不是很大。
所以她可以接受。
要是没挂,她大概也是要骂骂咧咧的。
第107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30)
陈康宁沿着一座小桥走到一座延伸到水中的小亭子里,倚靠着栏杆坐下,随手从兜里掏出个咬了两口的杂面窝头,一点一点碾碎了扔到湖里喂野鸭子。窝头是她春节吃忆苦思甜饭的时候偷偷塞到空间里的。
纺织厂领导还是比较做人的,没在窝头里掺树皮草根之类的东西,就是用玉米面、地瓜面和麸子做的,再配上一碗白菜根煮的水,比起其他单位,算是不那么苦的一餐了。
但陈康宁也吃不下,都偷渡到空间里了。
幸好空间能保鲜,不然早都不知道腐烂成什么样了。
绿头鸭不介意窝头的粗糙,陈康宁刚扔下水,好几只绿头鸭就涌了过来,而且越聚越多。公鸭子和母鸭子都有。
这种鸭子初看普普通通,仔细看一会,就觉得还挺好看。尤其是它们翅膀上那些亮蓝色的羽毛,非常亮眼。
喂鸭子是件特别快乐的事,容易上瘾。
陈康宁珍惜这样美好的时光,每次只扔一点点,还要捏的碎碎的,让这样的好体验能够延长一点。
但是,所谓“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她手里的窝头还是喂完了。
滚滚吐槽她:“你还是要好好学文化,你这句话用得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这就是我此刻的心境,我的窝头喂完了。”
她空间里当然还有,但是也不好再往外拿了,现在这个年代,大家都提倡勤俭节约,一粒米、一根面条都不能浪费,她刚开始喂的时候没什么人围观,等人注意到鸭子在这儿聚集,陆续围过来看的时候,她也喂完了。
要是她再拿出窝头继续喂下去,恐怕就要引人诟病了。
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小花妖到小世界来,是来入世的,并不是来日天日地特立独行的。
她侧身趴在栏杆上,看着水里的鸭子们原地盘桓了一会,发现确实没有新的食物从天而降了,刚才为了争抢食物而展露出来的竞争状态瞬间消失不见,恢复了慵懒自在的样子。
鸭子的性格也是不一样的,有的比较窝囊一点,有就吃,没有就算,有的就比较强势一点,又争又抢,还支棱着翅膀赶鸭。
有一只鸭子特别凶,但它吃到嘴里的不多,因为它很多时间都用在圈地盘、搞斗争上了。看到食物下来,它不先抢到嘴里,而是忙着驱赶别的鸭子,人家在被它赶的时候都不忘了猛伸脖子咣咣吃,就这个家伙,只顾着赶鸭了,赶完这个赶那个,几乎没吃到什么。
这会,食物没有了,其他鸭子都慢慢四散开了,有的已经把脖子扎到水里抓小鱼吃去了,就这只凶猛鸭还停留在原地,看起来有点茫然无措、可怜兮兮的。
陈康宁越看越觉得它可乐。
刚聚过来的人群又散去了。刚有一点点热闹的环境又安静了下来。只有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陈康宁的身边停了下来,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窝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托着。
陈康宁眨了眨眼,抬头看了看窝头持有人,不明所以道:“我不是要饭的。”
滚滚在空间里摔了一跤。
来人也被噎了一下,“喂鸭子吗?”
“你浪费粮食!”
刚爬起来的滚滚又摔了。
来人又被她噎了一下,笑道:“我刚才看见你喂了。”
陈康宁理直气壮:“你看错了。我甩手玩呢!我可不浪费粮食。”
滚滚索性不再尝试爬起来了,原地摊成一张黑白毛毯,“有没有可能,是他想讨好你?”
“我看他是想陷害我!钓鱼执法,我知道!这家伙一看就是个执法的!长得一脸正气。”
滚滚:“……你认真的吗?”
小花妖笑嘻嘻,“当然是假的。我逗你们玩的。一个人对我有没有恶意我还能感觉不出来吗?”
滚滚:“……”
来人在她身边坐下,很自觉地和她保持了大于一臂的距离,伸手揪下一点点窝头渣扔到水里,那只彷徨的鸭子一下子就叼住吞了下去。
“它看起来很饿,到底是一条命,我们还是要帮帮它的。大不了我晚上少吃一点。”
他又把窝头递到陈康宁面前,问她:“喂吗?”
“喂!”
陈康宁拿过窝头,也揪了一点渣渣往下扔。
鸭子又开始聚集了。
陈康宁贼眉鼠眼,一边喂一边看鸭子,一边四下里张望,生怕被人发现她在浪费粮食。
忙得五官乱飞。
“我叫沈星阑,‘鸟归息舟楫,星阑命行役’。你呢?”
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不该这样刻意。本来是想表现一下,这下好了,说不定会被人认为是个爱装的。
哪知道陈康宁也不是个爱用常理出牌的,她立刻回道:“陈康宁。‘康宁寿富复好德,向此巨福全者稀’,‘康宁富贵备五福,灵宝盛气如虹霓’,‘秪愿苍生添景福,康宁常得遇丰年’。”
哈哈哈哈,这波文化人让她装到了。
滚滚生无可恋,有本事别让它查啊,她这么能装,都是有它在幕后负重前行!“还有好多带康宁的诗呢,还继续吗?”
“不了不了,装过头了就不好了。”
滚滚:“……”
你已经装过头了好吗!
沈星阑不觉得她装,只觉得可爱极了,小姑娘从头到脚都是得意,劲劲儿的小模样太招人了!
又装又实诚!装得理直气壮,比他强多了。
他敢肯定,她脑子里肯定还装着好几首诗呢。
沈星阑的眼睛溢满笑意,夸道:“你的名字真好听,寓意也非常好。”
“那当然!这是我爸妈对我的全部期盼。”
其实就是希望她健康长大,过安宁的生活。跟那些诗没有任何关系。
沈星阑接着夸:“被父母疼爱长大的,难怪这么有爱心。”
陈康宁的表情越发得意起来,“我最善良啦!”
沈星阑默默掐了自己一下,担心自己会笑出声来。
过了几秒,他才说道:“我在青城武装部工作,刚调来不久,你呢?”
“纺织一厂厂办干事,我都工作三年了。”
不说不知道,一说连自己都吓了一跳!她都工作三年了!
第108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31)
陈康宁跟滚滚感慨:“我可真了不起!我竟然老老实实地工作了三年的时间!”
三年!没有升职加薪,成长也非常有限,天天在厂里待着,这儿跑跑那儿颠颠,说是厂办干事,本质上就是打杂的。
啊!她可真是一个性格踏实的小妖精!
滚滚:“时代如此,大家都这样。有的人在车间里一干几十年,不也坚持下来了吗。你算是很好的了,领导们关心你,同事们谦让你,对你都如春天般温暖,不错啦!
现在是没有升职的机会,如果上面有了空缺,你升职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你在厂里跑来跑去,那是你自己觉得坐着无聊,喜欢到处吃瓜看戏聊八卦。钱大姐闺女谈对象的瓜你都吃了好几天了!
这份工作对你来说又不费什么精力,你的投入和收入比是正常的。”
陈康宁恍然大悟:“难怪我没有觉得有什么难熬的呢!原来是我也没有付出太多,领导也没有对我提太多要求,所以我心里不会觉得不平衡。”
滚滚附和:“是的是的,而且大家都比你付出的多,得到的跟你一样多,从任何角度你都找不出令你不平衡的地方。”
同事们都很好,领导们也很好,江主任在家里做点什么好吃的还给她带一些。当然了,小花妖回家一嘚啵,王英同志投桃报李,就会做一些花生酥之类的吃食让她带过去给江主任。彼此之间有来有往。
关键是小花妖脑袋空空,啥也不想,没心没肺,该吃吃该喝喝,啥事不往心里搁,真是活该她快乐!
陈康宁笑眸弯弯,嘴角上翘,把最后一点窝头渣扔下水,还把两只手探出去拍了拍,把手上残留的渣渣也拍了下去。
她跟沈星阑说:“谢谢你哦。”
“不用客气。”
陈康宁问他:“还有吗?”
沈星阑:“……现在没有了。你还想喂吗?想喂的话我去帮你找。”
“从哪儿找?”
他的眼神看向那些踢球的小朋友,“看到那些小孩子了吗?他们很多都是带着干粮来的,拿钱跟他们换就行。”
那群小子都猴精猴精的,还会坐地起价。
他从刚才就注意到这个小姑娘了,眼睛一直跟着她转,看到她坐下来,掏出窝头准备喂鸭子,便想着找借口凑过来搭话,就跟那群小孩子换窝头,国营饭店的大白馒头才5分钱一个,这帮家伙收他两毛。
一群黑心小商贩!
收了他的钱就一窝蜂似的跑去代销点买了两瓶汽水,一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分着喝了,估计一边喝一边想着“今天运气太好了,竟然遇上了一个冤大头”吧!
陈康宁问他:“几分钱换一个窝头?”
沈星阑:“……三分。”
陈康宁从兜里掏出三张一分钱,笑眯眯地看着他,声音软软甜甜:“沈星阑,你可以帮我换一个吗?”
“当然可以。但是不用你的钱,我直接去换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
“行的。我看你喂鸭子也是一种享受,感觉几天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合着我还表演喂鸭子给你看了,那你是不是要付我表演费?”
“我等会请你吃饭好不好?”
“不好。我答应我爸妈了,傍晚之前就要回家。”
“那下周日,我请你吃午饭好吗?我们还在这里见面。”
“下周日再说下周日的事。万一我们厂要加班呢?”
沈星阑看出来了,这小姑娘爱抬杠。但是没关系,跟她抬杠斗嘴也是一种享受。
“我现在去换,你在这儿等我。”
“好哦~”
陈康宁看着他跑走了,大长腿一迈,跑得还挺快,跑出去十多米,还回头跟她说:“我很快就回来,你在这儿等我一会。”
“好~”
她冲他挥挥手,自己也站了起来。
刚才侧着身子坐了那么久,整个人都有点僵硬了。
她得活动一下。
“给我放个广播体操的背景音乐。”
滚滚:“……”
行吧。
陈康宁跟着脑子里“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口号开始做操,踢腿、弯腰、扭转、伸展……
一套动作下来,舒服了。
沈星阑回头看她,就见她在做体操,就像才露尖尖角的小荷在随风摇摆,带着生机盎然的气息,看一眼,都是眼睛的极致享受。
他跑向那些踢球的小男孩。
小朋友们停下动作,凑到一起叽叽喳喳:
“那个家伙又来了。”
“他不会还来买窝头吧?”
“我们还收他钱吗?”
“不收了吧。”
“刚才已经收他两毛了。”
沈星阑掏出五毛钱:“再来个窝头。”
这帮小家伙竟然没在背后叫他冤大头,真让人感动。
小朋友们看着他,有个孩子嘴快,问他:“你是不是傻?”
沈星阑:“再说我就不给钱了。”
有个小的跳着脚说:“不傻不傻,叔叔,你最聪明了。”
沈星阑:“夸得很好,下次别夸了。拿着钱去买汽水,跑快点,给我两瓶,剩下的都是你们的。”
“好哎!”
三个孩子冲上来拿着钱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一瓶汽水一毛钱,五毛钱可以买五瓶,他只要两瓶,剩下的他们可以分着喝!
没抢到任务的孩子翻出一个半窝头给他,“多给你半个。”
还有人给他支招:“叔叔,你要是去追那个漂亮姐姐,你请人家吃窝头是不行的。”
沈星阑脸一黑。这帮家伙喊他叔叔,他是没意见的,他25了,这群孩子也就十岁左右,喊个叔叔没啥事。
但是,凡事就怕对比!喊他叔叔,喊宁宁姐姐,差辈了!
小男孩们是没有眼力见的群体,他们继续叽叽喳喳:
“你应该请她去国营饭店吃红烧肉。”
“别的肉也可以,没有肉就吃鸡蛋。”
“反正窝头是不行的。”
“我爸爸说,抠门是娶不上媳妇的。”
沈星阑:“……看来你们是真觉得我傻?”
大家:“……”
嘿嘿!不傻能花两毛钱买一个窝头吗?虽说是他们开的价,但也没说不让你还价啊!
沈星阑自然不能跟孩子们一般见识,也不能告诉他们他买窝头是要去喂鸭子,那就是给小朋友们做了坏榜样了。
之所以不还价,一是因为他不把这点钱当回事,二嘛,哪有时间还?万一跟他们掰扯的工夫小姑娘走了,那他上哪儿哭去?
不能因小失大不是吗!
他只能把“傻瓜”帽子稳稳地戴在了头上。
第109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32)
三个小孩拿着五瓶汽水跑了回来,其中一个把手里的两瓶递给沈星阑,还问他:“两瓶够吗?”
他们其实分一瓶就可以。
“够了。剩下的就当叔叔请你们喝的。”
“谢谢叔叔。”
沈星阑一手拿着两瓶汽水,另一只手抓着一个半窝头,重新回到了湖中的小亭子。
他把窝头放在栏杆上,先打开一瓶汽水递给了陈康宁,又开了另一瓶给自己,“碰一下?”
“嗯。”
两个汽水瓶碰了一下。
沈星阑说:“认识你很高兴。我到青城已经有几天了,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
“你前几天不高兴吗?”
沈星阑笑了一下,“没有不高兴,只是忙着上手新工作,没工夫考虑心情。”
平时他也不会刻意考虑心情,只是今天的高兴过于明显了。
“你工作很忙吗?”
“嗯。有点忙。毕竟是刚来,过段时间就好了。不过就算忙,我周日还是能有时间出来逛逛的,你下周如果不加班的话,还来这儿逛吗?”
“不一定哦,有时候我会去看电影。”
“我对这儿不熟,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陈康宁看了他一眼,“好吧。看在你今天帮我准备窝头,又请我喝汽水的份上。”
“那我们先在这儿见面,然后再一起去看电影?”
陈康宁笑他:“你想做的事情还挺多。”
沈星阑笑了一下,没说话。他只是想和她一起做事而已。
陈康宁喂完了窝头,跟沈星阑说:“我要回家了,下周见吧。”
“我送你吧。”
陈康宁摆摆手,“不用了。我爸跟我说,不要和陌生人讲话,更不要带陌生人回家。我跟你讲话他不知道,我要是让你送我回家,就被他发现了,以后我就不能出来玩了。”
沈星阑说:“我不是坏人。”
“坏人也是这么说的。难道还能把‘坏人’俩字刻脸上不成?有的坏人看着可好了,但他们都不安好心。”
沈星阑:“……”
这么说的话,好像也没什么错。他确实有点没安好心。
但他这狼子野心迟早要公开的,不能总这么偷偷摸摸的吧?
他掏出了自己的军官证,“你看。”
“公安局长都有可能是杀人犯!你这个证件也说明不了什么。”
沈星阑:“?”
陈康宁跟他科普了一下三年前发生在青城的重大案件,虽然贺俊伟没有真的杀人,但他确实有杀人之心。“你刚来,所以不清楚这件事。身份、职业都不能代表一个人的人品。我警觉着呐!”
沈星阑:“……”
啊!这!他不好说她不警觉。但也不能说她警觉,毕竟她连工作单位都告诉他了。
“你做得对,警觉点是好的。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同志。”
“我当然聪明啦!”
她一边说一边往公园外面走,沈星阑陪她走到公园门口,又陪她走到车站等公交,看着她上了一辆公交车,直到车开远了,他才转身离去。
回到家,王英和陈平安都在院子里。
王英在给女儿做衣服,这是她这两年最大的爱好和乐趣所在,打扮自己的闺女。
她自己纵然想开了,也不会太过打扮,但是女儿可以啊。她家宁宁长得越来越漂亮,简直人见人爱,年轻的时候不打扮什么时候打扮?就得穿好看点。
而且,她是坐办公室的,工作体面,活不累,有打扮的条件。
陈平安在院里包饺子。
他和妻子中午简单吃点面条,晚上女儿回来了,一家人一起吃点好的。
陈康宁进院就喊:“妈妈,爸爸,我回来了。”
王英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帮她往洗手盆里倒了一舀子水,“先洗洗手,洗把脸,坐下歇会。”
“唉。”
陈康宁洗完就直接挨着王英坐了下来,连屋都没进。
陈平安说她:“你擦一擦呀,脸上都是水。”
“不用擦,一会就干了。”
王英笑她:“你就懒吧。等到天再冷一点,可不能这样了,一脸水,冷风一吹,直接皴了。”
“知道了妈妈,我又不傻。”
她拿脸在王英肩膀上滚了滚,“干了。”
王英笑得不行,“你呀,越大越黏糊人了。”
“我就爱黏糊妈妈。”
陈康宁又跟她贴脸。
俩人挤得脸都变形了。
陈平安看着她俩傻乐,问道:“今天玩什么了?”
“上午看电影。中午在饭店吃了碗排骨面,下午去公园里溜达了一会。正好把午饭吃的东西消化完了。然后我就坐公交车回来了。”
陈平安放下手里的饺子皮,起身洗了手去帮她泡了杯淡茶出来,“下回你出去玩记得带水,你这大半天不喝水可不行。”
“我喝汽水了。”
“汽水不算水。还是得喝点热乎的茶水,喝白开也行,都比汽水那东西强。”
陈康宁为汽水正名:“汽水也是水。”
王英附和女儿:“就是,你那都是老想法。你喝不惯而已。汽水怎么就不是水了?不是水是什么呀?”
陈平安说不过她们俩,便转移话题,问陈康宁:“今天放的什么电影?”
“野火春风斗古城。”
陈平安笑道:“老电影了,我和你妈也看过这个。”
王英说:“这两年新电影少,都是老电影。”
陈康宁说:“今天已经是我第三次看这个电影了。常看常新吧。”
不然真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总不能只要休息日就躺床上发呆吧?
现在城里和她同龄的年轻人不多,大部分都下乡去了。少部分留城的,很多都结婚了,极少数没结婚的,也要留在家里做家务、休息,基本上没人像她这么闲的。
陈康宁喝着茶,看着妈妈做衣服,看着爸爸包饺子,双眼睛最忙,然后是耳朵和嘴巴。手脚是懒得动弹的。
她被人伺候惯了,眼睛里没活。刚来的时候还能遵循原主的行为习惯,帮着烧烧火什么的,后来,她就一点一点地变懒了。
现在嘛,油瓶倒了她都不扶一下。
王英和陈平安倒也接受良好,孩子上班了嘛。工作已经很累了,回家不干就不干呗,反正家里也没多少活。
第110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33)
两口子甚至都不太操心女儿嫁人的事。
因为她有工作呀!
这就是国营大厂给的底气。
生老病死统统负责,死了还有丧葬费和抚恤金,就算是没有子孙后代,厂里也能出面把人火化下葬。
结婚不是工人的人生必选项了。
王英私下里就跟陈平安说:“宁宁结不结婚其实都无所谓,咱们不要催着她嫁人。以前我们女的没办法,很多人找不到工作,就算是能找到,也就是干点零活,今天有明天无的,不嫁人就得居无定所,就得朝不保夕,还得被人欺负。现在不是那时候了。咱闺女有工作,自己就能养活自己,不用依靠别人。”
陈平安说:“听她的。她遇到了喜欢的、合适的,想嫁就嫁,要是没遇上喜欢的,不想嫁也随她。”
他其实觉得结婚挺好的,像他和阿英这样,工作的时候好好工作,休息的时候俩人在家,各自做各自的事,想说话的时候能有个人听,有人给你搭话。不想说话的时候就不说话,但你知道你的身边有个人,会关心你、照顾你,你们心里装着彼此,是彼此的依靠。
要是没有阿英和宁宁,他现在人到中年,肯定会觉得寂寞的。
不过也不一定,可能是他习惯了有人陪伴。厂里也有几个老同志孤身一人的,好像过得也挺好。
也有结了婚过得不好,整天鸡飞狗跳吵吵闹闹的。
所以,说到底,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和结不结婚可能还没什么本质的关系。
但是就单身这一点来说,男人单身会好一点,少有人欺负他们,女人单身会艰难一点。
他家宁宁这样的,要想不结婚,要想不被人欺负,还是得练一练才行。
陈平安包着饺子,看了正跟妈妈腻歪的陈康宁一眼,“你别挤你妈了,她都没法好好拿针了。你闲着没事练练功夫吧。”
“啊?”
“啊什么呀,你练点功夫,以后出门在外不吃亏。”
“啊~~我不要~”
陈康宁抱着王英的胳膊撒娇,几个字愣是让她说得九曲十八弯。
不过这回王英也不惯着她,“你爸说得对,你练练,没坏处。也不要求高了,打得过你爸就行。”
陈康宁气得跺脚甩手,王英和陈平安在旁边笑话她像个三岁小孩。
“哼!我生气了!”
陈平安说:“生气好啊,加点气性,练武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啊啊啊!气死我了!”
王英安抚她:“好了好了,一天就练一小会,练练力气,再跑跑步,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至少得有一点自保能力。”
她小声跟陈康宁说:“你别看咱们厂的工人在外面都是体面人,回到家里打架的也不少,真打起来,女人吃亏的多。”
“谁打架?看不出来啊。”
“我们车间的刘桂珍,她男人是三车间的老温,你都认识吧?”
“认识啊,看着都挺好的。”
“老温那个人,大家都觉得他怕媳妇,什么都是‘我媳妇说’、‘听我媳妇的’。”
“是啊,大家都说他是个好男人,疼媳妇。我去三车间送文件的时候没少听人叨叨。”
“大部分时候他都没事,算是个老实人,但就是这样的老实人,也跟他媳妇打过几次。”她问陈平安,“打过几次来着?”
“两回还是三回,我也记不太清了。”
“他竟然是这样的人?真是想不到!”
王英说:“他跟他媳妇动手,他媳妇根本还不上手,只能被压着打。上回你爸他们赶上了,赶紧上去把人拉开。酒醒了就跪在那儿认错,自己打自己。”
陈平安叹了口气,“他们两口子也不容易,老温岳父生病了三年多了,行动不便,天天得吃药看病,老温三个小舅子和一个小姨子统统不管,全都是老温媳妇花钱,还老得请假带他瞧病,工作都没法好好干,家务活也搭不上手。现在他岳父就在他家住着呢。
家里的钱全都给老头治病了。连他们攒的给大儿子温小军娶媳妇的钱都搭进去一大半,出不起彩礼,人家女方不愿意嫁,小军的婚事就吹了。
老二下乡了,家里一点贴补也给不了,只能让孩子自己在乡下自力更生。小闺女眼瞅着也要下乡,都没钱给她置办东西。老温着急,又喝了不少酒,就失控了。”
王英说:“那也不是他动手的理由。”
陈平安说:“是是是,他打人肯定是不对的。”
王英说:“他动手那天,他岳父,那行动不便的老头看着自己闺女挨打,急得直哭。”
“那刘阿姨不跟他离婚吗?”
“离了婚她去哪儿啊?娘家肯定是没她的地方了,连她爹都被轰出来了,她能去哪儿?基本上她就只能离婚不离家,那样还更别扭。
老温这个人,大部分时候都是好的。工作认真,回家干家务,能分担一部分照顾老人的压力,有时候是他请假带着老头去看病。他们结婚二十多年,好像就打了两三回。也很难说他好还是不好,整体上是个正常人。”
“那他打人的时候,他家孩子没拉着他吗?”
陈平安说:“那天小闺女不在家,大儿子拉了,但是老温比他大儿子块头大,又喝了酒,完全拉不住,小军也挨了几拳头。”
王英说:“我听说,那孩子跟他爸妈说,他不结婚了,让他们别操心他的事。他什么时候临时工转正了再说。他说人家看不上他,本质上是因为他工作不好,临时工一直没转正,不是因为彩礼,让他妈不用放在心上。他还跟他妈说,不行就让他妈把工作转给他妹,这样小妹就不用下乡了,他妈也能专心在家照顾姥爷。”
“刘阿姨同意了吗?”
王英叹气,“她不同意。她说了,工作是她的,工资就是她的,她花起来还比较有底气,要是工作给了闺女,工资变低了不说,她要花钱就得跟孩子要,跟丈夫要,她觉得时间长了肯定不行。”
也不能说老刘这个想法不对,但是吧,多少也自私了点。她那小闺女叫温小霞,比她家宁宁小三岁呢,今年刚16,长得也是花儿似的,好看着呢,文文静静的,很秀气,懂事有礼貌,在家里帮妈妈照顾姥爷,做家务,实在是个好孩子。
这要是去了乡下,得多遭罪啊。关键是人生地不熟的,孩子出点啥事你都不知道。
别人家的事,他们作为外人也不好说。她跟老陈只是私下里念叨,以后一定好好保重身体,两口子互相照顾,别给孩子添麻烦。她都不敢想,她家宁宁要是忙成老刘那样,那得多累啊!
老温家的矛盾根源,就是刘老头总给闺女添麻烦。年轻的时候就添麻烦,老了还是添麻烦。
第111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34)
陈康宁说:“刘阿姨的兄弟姐妹也挺不是东西的。爹又不是刘阿姨一个人的爹,他们怎么就能心安理得地不管事呢?”
王英说:“你刘阿姨是家里老大,她妈死的早,大概是长姐如母了吧。角色错位了。大事小事她都管,大概也是管习惯了。”
陈平安说:“老刘这种照顾弟弟妹妹的习惯,也不见得完全是件坏事,她大儿就跟她学会了。自从他家老二下了乡,爹妈给不了帮助,小军隔段时间就给他寄点钱帮一下,他爹妈给他攒的娶媳妇的钱,虽然花了大半了,但也还剩了点。他都要出来了,自己拿在手里。
他跟小霞说,让她尽量去找工作,找到了就留城,要是实在找不到,到时候他把临时工让给她,虽然他的工作是摇煤球,但也比到农村种地要好点。小霞要是不想干这个工作,他就把那点彩礼钱给她,让她带着下乡。”
陈康宁没再接这个话题。这位温小军同志不结婚挺好的。他可能是个好儿子、好哥哥,不见得是个好丈夫。
她说:“那我还是练吧。打人总比挨打强。”
王英笑道:“这是正理!”
陈康宁不是个省心的,让她练,她就拖着爹妈一起练,一家三口一大早起来跑步,然后去上班,路上买点早饭吃,晚上吃完晚饭,在家里练拳法、举重。
陈平安当过兵,王英也接受过一点民兵训练,两口子都能给她当个半吊子老师,三个人琢磨着瞎练。
周日的时候,陈康宁晨练完就跑,“我得去看电影了。”
她担心在家里得练一整天。
等她一走,陈平安和王英往床上一倒,“妈呀,总算走了。”
这一星期给他们俩折腾的。
陈康宁先去了公园,沈星阑就在公园门口等她,一见到她就迎上来,“小陈同志,早上好。”
“沈星阑,早上好。你怎么这么早?”
“我习惯早起了。你也不晚。”
他这一周简直度日如年,想给她写信,又想往她厂里打电话,又担心会给她添麻烦,思来想去,还是坚持到了周日。已经在门口等了好大一会。
陈康宁小脸立刻就沮丧了,“我爸怕我在外面遇到坏人,这一周都带着我训练,早上要早起跑步,晚上还要打拳练力气,累死我了。我早上跑完步赶紧逃出来了。”
“那我们到公园长椅上坐会,让你好好休息一下。”
“好哦~”
沈星阑早已经买好了两张门票,俩人直接进了公园,就近找了张长椅坐下。
“饿了吗?我买了早饭,你吃点好不好?”
“嗯嗯。”
她跑完步就溜了,确实还没有吃。
沈星阑从包里拿出两个大饭盒,挨个打开,一个饭盒里装着四个大肉包,另一个装着三根油条,全都整整齐齐的截成两段,另外还有两个军用水壶,一个装着甜豆浆,另一个装着原味豆浆。
沈星阑拿出一个自制小布袋,从里面拿出一双筷子递给她,陈康宁犹豫了一下,“我刚想起来,我妈妈不让我吃陌生人的东西。”
沈星阑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说道:“阿姨说得对,不应该吃陌生人的东西。但我不是陌生人,我们认识快十天了,彼此熟悉,是好朋友。”
上周分开之后,沈星阑回家仔仔细细复盘了他和陈康宁交谈的一点一滴,每一句话,陈康宁说话时候的每一个表情,他基本确信,宁宁从头到尾都在逗他玩!
现在,她又在逗他了。
逗他好啊,愿意逗他玩,至少说明不讨厌他。
陈康宁接过筷子,夹了一个大肉包吃,“好吃,你也吃啊。”
“好。”
两个人分吃了早饭。
陈康宁吃了一个肉包,又吃了一根油条,剩下的都被沈星阑吃掉了。
他把饭盒收拾好,俩人坐那儿闲聊。
沈星阑问她:“怎么突然想起来训练了?”
难道还真把他当坏人防啊?不应该啊,他能感觉到,宁宁确实只是在逗他而已。
陈康宁说:“我爸说,有些男的会打老婆,让我练着点,这样以后不至于被动挨打。就算一时打不过,也能尽力挣脱,然后跑出去求救。我爸说了,以前有人把自己老婆打死的。太可怕了。”
“我不是那样的人。”
他这个未来老丈人有点难缠啊!
陈康宁说:“我没说你,我说的是有的人。我妈说,怕什么,大不了以后不嫁人。”
沈星阑:“……”
他未来丈母娘也不好惹!
“世上还是好人多。因噎废食不可取。”
陈康宁转头看着他,一张俏脸天然带笑,“沈同志,你是说我妈妈说的不对喽?”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咱…阿姨和叔叔说的都没错,的确是要小心一些。我是说,如果遇到合适的,也不防考虑考虑,不要一杆子打死。总得跟人个机会不是?”他问陈康宁:“你练得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啊?你知道的,我在武装部工作,之前已经当了八年兵了,拿过部队大练兵的冠军。我身手还不错的。”
陈康宁“哇”了一声,夸道:“你好厉害!那我找对象肯定不能找你这样的了,不管我怎么练,我也打不过你啊。我可不能拿我的人身安全去冒险。”
沈星阑:“……”
他开始睁眼说瞎话:“我肯定不是你的对手。”
“怎么会?你是比武冠军呢。”
“我水平不稳定。不信你跟我打一场试试。”
陈康宁摸着下巴,跃跃欲试,“打一场?”
“打。”
输了不丢人。
陈康宁站了起来,“来吧!我跟你比划比划。我爸爸以前也是当兵的,我跟他练的,虽然我练的时间短,但我进步超级快,我也很厉害的。”
沈星阑也站起来,俩人在长椅前的空地上摆出了姿势。
陈康宁握住拳头快速出击,一拳打在沈星阑的肩膀上,然后收了手,“你说你打不过我,就是站着不动,擎等着挨打?”
“嗯。”
陈康宁翻了个白眼,又哼了一声,问他:“打疼了吗?”
“没有。”
沈星阑以为小陈同志关心他,笑着说自己不疼,结果就见陈康宁先是松了口气,紧接着又一脸气愤,很显然对结果不满,对自己的训练成果感到懊恼,他立刻改了口,揉着肩膀装模作样,“疼的。后劲大。”
陈康宁:“你当我的拳头是白酒呐!还后劲大!”
不过她显然不再跟他计较了,脸上重新带上了笑容。
第112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35)
沈星阑真的越看越喜欢。
小姑娘什么都表现在脸上,高兴和不高兴都是一目了然,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说:“小陈同志,我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沈星阑,25岁…”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两个字,“虚岁。”
陈康宁差点笑出来。
沈星阑接着道:“我在青城武装部工作,级别是副团长,我没有结婚,没有未婚妻,遇到你之前,从未对任何人心动,我想跟你处对象,你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陈康宁歪着头看他,问道:“你会不会打人啊?”
沈星阑思考了一秒,认真道:“我是军人,会打坏人。但我肯定不会打你。”
陈康宁凑近他一点,笑眯眯地问道:“我要是干坏事呢?”
沈星阑呼吸都放轻了,靠得太近了,他都能闻道小姑娘身上传来的清新自然的气息。
他身体后倾,咽了咽口水,“我肯定不会打你。我只是好奇你会做什么坏事?”
陈康宁又凑近了一些,“就比如,欺负良家妇男。”
说完,她自己就笑起来,身体也退回了原地。
沈星阑松了一口气,心里又觉得十分失落。怎么就不继续靠近了呢?再近一点就到他怀里来了。
看着笑得促狭的陈康宁,他也跟着笑道:“这得看你是欺负谁,你要是欺负我,那我肯定配合你,随便欺负。你要是欺负别人,那我就只能把你带走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啊?”
“放心,不打你。我送上门让你欺负。欺负了我就别再欺负别人了。”
陈康宁又笑起来。“你虽然年龄稍微大了点,但是长得好看,说话好听,我们试试吧。”
她到这个小世界已经三年了,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在婚恋这件事上,这个时代的某一部分和古代差不多,古代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儿就是媒人介绍、年轻男女相亲,见一面觉得合适,就开始谈婚论嫁。
只是婚礼流程简化了不少。“父母之命”的影响力在降低,但并未完全消失。
还有一部分男女是自由恋爱的,这是跟古代不一样的地方。
时代在进步,新旧在交替,有不同,也有重合。
她和沈星阑,就算是自由恋爱吧。
沈星阑高兴极了,他之前还有点紧张、端着,这回彻底放松了,“谢谢宁宁给我机会。”
他伸出手,“我们握个手,好不好?确定一下对象关系。”
陈康宁伸手跟他握了一下,“你好啊,对象。”
两个人握着手,都笑起来。
沈星阑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我不笑的时候也好看。”
“是的,你什么时候都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宁宁的笑容特别有感染力,她一笑,他就想跟着笑。
陈康宁也夸他:“你也很好看。”
这点她绝对没夸张。沈星阑长得俊眼修眉,关键是干净清爽,身材高大,身姿挺拔,步伐稳健,一看就堂堂正正、光明磊落。
滚滚查过,他确实如他自己所说的,和任何女同志都没有牵扯。他处事有分寸,边界感也不错。
而且,上辈子这人也没结婚。
他原来是贺俊熙手下的兵,被贺俊熙派出去做任务,任务团队里有一个是贺俊熙塞进来的关系户,想跟着蹭功劳好升迁,这家伙不听指挥,擅自行动,沈星阑作为领队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为了救他身受重伤。
这辈子,他也出了那个任务,那个时候贺俊熙已经去了西北,没有了他塞进来的关系户,任务完成得很好,他也因此从营长升了副团,被调到青城武装部担任副部长。
陈康宁看了看他,这么好看的一个人,上辈子被贺俊熙害得坐了一辈子轮椅。
贺俊熙可真该死啊!
她跟在大西北兴风作浪、玩得正嗨的“惩恶扬善系统”说:“杀了他吧。”
“是!”
小系统听出了主人声音里的杀机,顿时兴奋起来。
☆
沈星阑问陈康宁:“看电影吗?”
陈康宁摇头,“我不想看了,最近的电影都是重复的。我一个人无聊的时候才去看。现在不是有你陪了吗。”
有帅哥可以玩,谁还看电影?
“嗯。我陪你。”
他问陈康宁,“你想去武装部看看吗?”
“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是家属嘛。”
“谁是你家属?我们只是在处对象,你要是考察不合格,我可不要你。”
陈康宁伸手掐了他胳膊一下,这家伙肌肉硬邦邦的,她掐了一下,又摸了两把。
沈星阑整个人更硬了!
陈康宁仰着头,大眼睛晶晶亮,问他:“到了武装部,可以看你穿着背心打拳吗?你可以把背心掀起来让我看看腰吗?”
沈星阑觉得心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这个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但是,“当然可以。你想看什么都行。”
论速度,他还能输给小姑娘吗?不能够!
陈康宁拉着他就走,俩人直接去了武装部。
路上遇到的战士们都跟他打招呼,眼睛好奇地在他和陈康宁之间来回扫描。
陈康宁大大方方跟大家打招呼:“你们好。我叫陈康宁。”
沈星阑跟大家说:“这是我对象,我带她来看看我住的地方。”
“陈同志好!”
陈康宁又笑着回了一声:“你们好。”
一群身姿挺拔的兵哥哥。虽然外形条件不如沈星阑,但是精神面貌非常昂扬向上、正气凛然,是陈康宁欣赏的精气神。
她喜欢这个地方。
等她和沈星阑离开,这群战友开始叽叽喳喳,“沈副团命太好了吧!他才来了多久?怎么就找到了这么漂亮的对象?啊?我嫉妒!沈副团那张脸要是长到我脑袋上,我也找到漂亮对象了。”
“不!你还得长沈副团那样高的个子才行。”
“还得有沈副团的职位。缺一不可。”
这帮家伙声音不小,还没走太远的沈星阑和陈康宁听得一清二楚。
第113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36)
陈康宁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声叨叨,“你的战友们还挺好玩的。他们是不是在特意夸你,好让我听见啊?”
沈星阑想说,他们没这个心眼子,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他们主要是在夸你,因为你太优秀了,只有长得好、工作好,才能配得上你。”
陈康宁笑得更加灿烂,“那你说,我哪儿优秀了?”
“全天下最漂亮,最可爱,性格最好,你的工作能力肯定也很棒,年纪轻轻就进了厂办,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陈康宁一抬下巴,小脸傲娇得很,“我是挺棒的哈。”
至于这个工作是她和她妈哭来的,就不用说了。
“嗯。宁宁是最棒的。”
陈康宁高兴,默认了他对她的新称呼。
沈星阑的住处是一个独立小院。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那种。
他放下背包,打水给陈康宁洗手,自己又搬了矮桌和小椅子出来,给她泡好茶,又从屋里拿出点心摆在桌上。
陈康宁洗完手就喊他:“沈星阑,我是想看你打拳的。”
她的声音娇娇软软,自带撒娇的音调,就像她这个人一样,让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里疼爱。
“马上。”
沈星阑答应了一声,放下点心盘子,两步迈回房间,脱下了自己的白衬衫。
他今天穿的是白衬衫和黑色长裤,衬衫里面本来就有一件白色的跨栏背心,但是不够紧,显不出他的好身材,沈星阑又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小一号的换上,然后才走了出来。
陈康宁的眼睛更亮了。
她走到沈星阑面前,摸了摸他胳膊上的肌肉,又轻轻捏了捏,沈星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似乎要从内开始沸腾。
“好摸吗?”他问。
“好摸。”陈康宁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好摸就是好摸,不好摸就是不好摸,她不会撒谎。
“那以后都给你摸好不好?”沈星阑看着她,声音里带着些蛊惑。
“哼!我可不上当。你休想色诱我。”
沈星阑:“……”
到底是谁主动要摸的啊喂!
他只是顺势而为啊。
“我打拳给你看?”
“好!快打!”
陈康宁坐下来,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看沈星阑把拳法打得虎虎生威。
打完了,他撩起背心擦了擦汗,露出漂亮的腹肌。
陈康宁立刻放下点心凑了上去,眼睛里星光闪闪。
沈星阑的动作就定格在那里,等着她自投罗网。
她这回没有摸,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哇!好硬!”
沈星阑咬了咬牙。在心里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这都是他自找的。
陈康宁玩了一会就放过了他。
沈星阑洗脸擦汗,又回屋换了身衣服,才出来陪她喝茶,又问她:“要不要跟我练功夫?”
“要!等我练好了回去操练我爸妈。”
沈星阑:“那你能别跟他们说是我教你的吗?”
“不能哦~”
沈星阑:“……”
他有一种前途渺茫的感觉。但是,看着小姑娘笑得跟只狡猾的小狐狸一样可可爱爱,他又觉得能行了。
沈星阑打开了院子的门,指导陈康宁练武,孤男寡女共处一院,时间太长了不好。
路过的战友们往里一瞥,好家伙!他们沈副团竟然是这样谈对象的!带着对象练功夫,真亏他想得出来。
有的人都走过去了,又一点一点的退回来看
陈康宁有神识,还有修为在身,古代世界学过武功,学起这些新的功夫来也是速度飞快,先不说力气如何,至少招式是没问题的,赏心悦目。
战士们都啪啪给她鼓掌。
最后整成了一个小型比武大会,沈星阑VS其他战士。
陈康宁给沈星阑加油,其他观众给参赛战士们加油。至于沈副团,他有他对象就足够了,哪儿还需要他们啊?
事实证明,还真的不需要。
沈星阑跟只开屏的孔雀一样,简直超水平发挥,吊打每一个人。
大家:“……”
有个漂亮对象了不起哦~
中午,陈康宁在武装部食堂吃的饭。
战友们又打趣沈星阑:“你这样不行啊,小陈同志来了,你得买菜亲自下厨做饭,才能显出诚意来,怎么能吃食堂呢?我们这些单身汉才吃食堂。”
沈星阑跟陈康宁说:“是我的疏忽,我早上光想着早点去见你,忘了买菜了。下周日我一定准备好。”
陈康宁笑了笑,“没关系。我也想尝尝你每天吃的饭菜是什么味道的。”
沈星阑也看着她笑。
大家:“……”
感觉这饭不用吃就饱了。
下午的时候,陈康宁和沈星阑又去公园里散步看鸭子了。
这回,陈康宁从沈星阑这儿拿了支铅笔,又拿了个本子,坐在亭子里写生。
沈星阑就在旁边陪她。坐累了,就能一起去散散步。
俩人一起消磨了一天时光。
陈康宁照旧在傍晚回了家。
一进家门,她就大喊:“我回来啦~颤抖吧,爸爸和妈妈!”
陈平安:“……”
王英:“……”
这糟心孩子~
陈平安问她:“今天又去看电影了?”
“没有,我去武装部拜师学艺了。”
“啊?”
“爸爸,我觉得您教我的都是半吊子功夫,所以我就去找真正的强者学习了一下。”
陈平安说:“你是不是想挨揍?”
陈康宁跳到王英旁边:“妈,管管他。”
王英笑道:“好了,你们爷俩,都跟三岁小孩似的。话说回来,你难道真的去拜师学艺去了?”
“真的真的,还是一个长得超级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人。”
陈平安翻了翻白眼,“长得好看才是关键吧?你不要那么肤浅。”
陈康宁说:“老陈,嫉妒这种情绪不能有。虽然你长得只是有一点英俊,不是非常英俊,但你也娶到了我貌美如花的妈妈,人生赢家莫过于此了,要知足。”
陈平安抄起旁边的笤帚,追着她满院子跑。
陈康宁一边跑一遍冲他做鬼脸,王英拦着他,劝道:“好了好了,别跑了,别累坏了。”
她小声说道:“小孩子不懂欣赏,你是最英俊的。”
陈平安想笑又不好意思大笑,嘴角一翘一翘的,努力压都压不下去。
陈康宁挑衅他:“你追呀,追不上我了吧!哈哈哈!”
王英:“……”
这熊孩子。
她把笤帚放一边,问她:“你都学了些什么呀?”
陈平安说:“她就学会气我了。”
陈康宁说:“我学的可多了。等我喝杯水再教你们。”
陈平安去给她倒水,问她:“怎么想起来去武装部拜师了?”
陈康宁笑眯了眼,“我先看上了一个人,才跟他去武装部的。”
陈平安和王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你看上谁了?”
第114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37)
陈康宁说:“先别管我看上谁了,先给你们演示一下我新学的功夫,然后你们跟我学哈。”
陈平安:“……”
王英:“……”
他们真的很想说,不用演示了,他们并不是很想学。虽说他们俩身体素质不错,精气神也挺好,但到底跟年轻人没法比了。
之前设想的教女儿练功夫,是陈平安指点一下,让孩子自己练,谁想到这孩子这么磨人呢,非得拉着他们一起练。
他们俩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就答应了。
都怪这熊孩子太会撒娇了。
陈康宁根本不等他们回应,在院子里摆好姿势就是一通“哼哼哈嘿”,看得夫妻俩眼花缭乱。
王英觉得,这套动作要是让她做,那么,大概,她得全身疼个好几天。老陈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这不光是力量,还考验灵活性。她和老陈的灵活性都没那么强,前几天晚上刚试验过,俩人都差点扭了腰。
陈平安觉得,他闺女这武术练得跟耍猴戏一样,她在她看上的人面前也这么“哼哼哈嘿”的话,这门亲事大概可能是没戏的。
想到这儿,陈平安忍不住面带笑容,有那么一点点幸灾乐祸。
他伸手捂着胸口,妈呀,幸灾乐祸的他好像是一个后爹。
但是他根本忍不住。
陈康宁耍完,就跟他们俩说:“好了,轮到你们了。”
陈平安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王英站起身,“那个,累了吧,先歇会。妈给你做饭去,我和你爸下午去买肉了,你爸都剁成肉馅了,我给你做汆丸子。”
陈康宁拉住她,“妈妈~不着急,我还不饿呢,您先跟我练嘛~妈妈,我的好妈妈,我们俩要练一样的功夫呀~”
王英看着陈平安,无声求助,陈平安说:“让你妈妈做饭去,我陪你练,等我练会了,我再教你妈就行了。就你这教学水平,教一个学生就行了。”
“好好好,我先教您吧。”
王英感激地看了丈夫一眼。
陈平安英雄救美成功,心里美滋滋。
等他开始练上了,就美不起来了。
因为陈康宁不仅要求他做动作,还要求他跟着一起“哼哼哈嘿”,他不干,但架不住他闺女真的是个撒娇精、耍赖精,完全抵抗不住。
王英在厨房里笑得想死,差点不小心把厨房点着了。
等到练完,两口子催着孩子赶紧吃饭,然后赶紧洗漱睡觉,都没顾得上追问她到底看上了谁。这糟心孩子真的是不想再多看一眼。
第二天一大早,陈康宁早早就把他们喊起来晨练,陈平安和王英苦哈哈的爬了起来,跟她一起在家属区跑步。
有人推开家门跟他们打招呼:“老陈,又练啊?一天都不歇着!”
陈平安“啊”了一声,“这不是得给孩子做榜样吗,坚持就是胜利。”
“你让孩子练就得了,你们两口子在家做早饭等她回去吃不行吗?”
陈平安心道,是他不想吗?是熊孩子不干啊!你不跟她出来,她就爸爸爸爸的喊个不停,直把人喊出来为止。
王英说:“我们也得增强一下体质,再不练以后就练不动了。你也来一起练啊。跑完出出汗,感觉好极了。”
“不了不了,你们练吧,我可比不了。”
虽然没能拉人下水,但是也没人追问他们了。
跑完步,回去洗把脸,擦擦汗,换身衣服,路上买早点,吃着去厂里上班。
等到了厂里,有和陈家住的比较近的邻居就问王英和陈平安:“你们家昨天‘哼哼哈嘿’的是干什么呢?”
陈平安:“……”
王英:“……”
“孩子跟她爸练功夫呢。”
“那我们小陈哼的挺可爱的,老陈跟着哼什么呀,他喊得又不好听。纯粹是噪音。”
陈平安:“……”
他也不想喊,他都是被逼无奈的。
“上年纪了,喊几嗓子增加气势,不然很多动作都做不出来了。”
大家一琢磨,好像还有点道理,也就不再追问了。
陈平安松一口气,今天晚上,他一定不再喊了。
☆
坐到办公室里,陈康宁才想起来问惩恶扬善系统,“你忙完了吗?忙完了就回来吧。别在外面晃悠了。”
惩恶扬善系统正在看贺俊熙和宋珍珍在茫茫戈壁中互相厮杀。
这家伙大概是有一点点变态,它在西北玩得巨花。
它给宋珍珍用雄性激素,给贺俊熙用雌激素,这俩人就跟性别对调了一样,宋珍珍因为攻击性太强,被人带上了手镣脚镣,刑期一加再加,贺俊熙因为变得白白嫩嫩,深受那一批犯了流氓罪的家伙的喜爱,整天被他们占便宜。
贺俊熙当然要反抗,但是双拳难敌几十只手,再说了,那些人说了:“大家都是男人,你是不是玩不起?你不会觉得自己变白了,就成了女人了吧?不会吧不会吧,我们是把你当哥们的。哥们一起玩玩怎么了。大不了你也摸我们呗,我们让你摸。”
贺俊熙坚决不上当。他去摸他们,那可真是给他们爽到了!
但是,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心里,其实有一点想摸,也并不是那么太排斥被这些人亲近。
贺俊熙知道,他肯定是被宋珍珍脑子里那只系统做了手脚,他无力反抗,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好。
宋珍珍也跟他一样。
上辈子他们把别人当玩意,随意拿捏,肆意践踏,这辈子,轮到他们了。
所以,当他们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出现在真正的戈壁滩,前后左右什么都没有,没有树、没有草、没有水、没有食物、更没有其他人,只有风呼啸着从他们耳边吹过,夹杂着大量的沙石打在他们脸上。
两个人都觉得,他们死定了,心里竟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系统不再说话了,专心看戏。
它觉得,就让这俩人在戈壁中晒成人干也很不错。
但是,贺俊熙和宋珍珍显然不是普通人,哪怕觉得尘埃落定,哪怕觉得死也是解脱,但他们还是想活着。
俩人都把彼此当成了物资储备。
这可真是顶级恶男和顶级恶女之间的斗争了。
惩恶扬善系统要把现场情况传给陈康宁看,陈康宁坚定拒绝。她已经很久不看了,这俩人现在都挺辣眼睛的。
看一眼就会影响她的食欲。
第115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38)
小系统还跟她邀功,“农场那边我留了信,现在大家都以为他们俩逃跑了。”
“农场派人去找了吗?”
“不会去找。这个地方,要是没有车,没有足够的物资,根本就不可能跑出去。以前不是没人跑过,都死在外面了。后来就没人敢跑了。”
“你留的信给我看看。”
小系统把信传了过来,陈康宁一看,好家伙,它还挺会。
先是痛骂农场所有人,然后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讲述自己从小到大做的恶,罄竹难书的恶,最后诅咒所有人不得好死。等他们逃出去,一定想办法杀回来干掉大家。
还给出了一个待杀名单,都是平时跟这俩人关系不好的。
虽然有点傻,但是,这俩人成了逃犯,那是确凿无疑了。
农场确实没有去找,他们直接在农场内部发了通知,然后上报,知会了户籍所在地,让他们一旦发现有人逃回去,立刻实施抓捕。
和宋珍珍、贺俊熙有关的工厂、街道、单位全都收到了通知。
宋小梅和宋小红自然也知道了。宋父宋母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去世了。至死都没能等来最爱的二女儿的消息,可以说是死不瞑目了。
宋小梅和宋小红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十分滋润,收到宋珍珍的消息,知道她死定了,俩人心无波澜。
自从这个人走后,她们俩终于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俩人也不想结婚,因为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好人大概不会把亲爹妈虐待致死。
所以,这种劣质人类基因就没必要延续下去了。就在她们这一辈终结吧。
贺俊熙和宋珍珍并没有真的成为对方的储备粮,他们遇到了一群沙漠野狼,成了狼群的猎物。
俩人死了以后,“惩恶扬善系统”就回来了。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小花妖撒娇,要改名字,凭什么滚滚叫滚滚,它叫“惩恶扬善”啊?听起来不可爱。
小花妖作为一个起名废,把任务交给了滚滚,滚滚看着这个小变态,它的拟态竟然是一只小狐狸,看着可可爱爱的,“你就叫团子吧。”
小花妖:“……”
这也是一个起名废。
团子倒是挺高兴的,在空间里和滚滚玩得开心。
滚滚也是个口嫌体直的家伙。
☆
下班回家,陈康宁继续拉着父母锻炼。
这俩人拉着她坐下,想方设法地拖延时间。
王英问她:“昨天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到底看上谁了?你的功夫给谁学的?”
陈康宁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我看上的人,叫沈星阑,是武装部副部长,我功夫也是跟他学的。他长得可好看了。”
陈平安对女儿这副只看脸的臭德行特别无语,问道:“都当上副部长了,那他年纪应该不小了吧?”
“不小了。25了。用他自己的话说,周岁24。”
“那倒也不算太大。但是,这个年纪就能当上副部长,那他家里应该是不差的吧?”
“我还没问呢。我跟他才刚认识而已,没聊到这个深度呢。”
王英说:“你说你看上了他,是说说而已呢,还是真的打算处对象啊?要只是说说而已,只是要拜师学艺,那这些事就没必要特意问。但是,如果你是真的看上他了,打算处对象了,还打算以后结婚好好过日子了,这些事就都得问清楚。
要不然,等以后你俩接触的时间长了,感情深了,都谈婚论嫁了,才发现他家人不好相处,或者说他家人不同意你们的婚事,那你们俩就难办了。
趁着感情还不深,把事情问清楚了,把将来可能面临的困难也讲清楚了,这样呢,你就可以更好地做出选择。你要是不想去面对这些困难,那就干脆断了牵扯。要是决定要面对这些困难,那咱们就是另外的做法。”
老陈说得对,二十四五岁就做了副团长,除了自己有本事,家里多少可能也得有点能耐。这样的家庭适合他们闺女吗?
俗话说,上嫁吞针,嫁到大户人家的日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不是只享福而已。
陈康宁屁股粘在小板凳上,带着凳子一起挪到王英身边,伸手挽着她的胳膊,“妈妈,我要跟他处对象的,我挺喜欢他的。不过您说的这些事情我还没想过。等我周日见到了问问他再说吧。”
“嗯。问清楚了。”王英摸着女儿的脑袋,叹道:“你选对象,就按照你的心意和想法去选。日子不是跟谁过都一样的,要选一个你喜欢的、能谈得来的,他的性格、人品、他的家庭,这些都要考虑。”
“知道啦妈妈。”
顿了一会,王英又说:“妈妈的情况有点特殊,要不要跟他说明,你自己决定。”
陈康宁蹭着她的胳膊撒娇:“妈妈最特殊的地方就是特别坚强、特别勇敢、特别优秀,经过了挫折也能好好生活。有句古话叫“出淤泥而不染”,妈妈就像莲花一样。
如果他对妈妈有任何不好的评判,那我就不会再考虑他,一脚把他踢开。在我这儿,没有任何人能跟妈妈相提并论。我最爱妈妈了。”
王英抱住她,眼泪差点要流下来。她的女儿啊,是全天下最好的小孩。
陈平安也挪过来,搂住王英,他媳妇这辈子,真是不容易,小小年纪被卖了,明明是个受害者,明明不是她的错,却似乎成了一辈子的污点。
呸!什么污点?他家阿英明明是最好的人!
温情时刻被陈康宁一句话打破,“咱们开始练功夫吧。”
陈平安:“……”
王英:“……”
☆
星期三下班之前,陈康宁收到了沈星阑写来的信,一看邮戳,是周一上午的。
和本人不太一样,这家伙在信里是个话痨,絮絮叨叨的,说他从周日傍晚分开之后就开始想念她,做梦也梦到了她,早上起来就忍不住给她写信,所谓“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陈康宁看到信,忍不住莞尔一笑,也提笔给他写了一封,告诉他:“我回来以后把从你那儿学到的功夫都教给了我爸妈,我还特意发挥了一下,加了些音效,给这些动作提了提气势。非但如此,我还让我爸跟我一起喊。
我爸差点气死了,他问我这功夫到底是谁教的?我是说一个超级英俊、英伟、有男子汉气概的人,我看上了,要让他当我对象。我爸牙都快咬碎了。”
她在信纸上画了几副她练武的小相,旁边还有气泡,里面都是“哼哼哈嘿”,还有她爹黑着脸喷火的小相。
看到信的沈星阑差点晕过去。他岳父会想要打死他吧?
不过,看到宁宁的小相,他又满血复活了。太可爱了。
再看看旁边气呼呼的老岳父,竟然觉得不那么可怕了。
第116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39)
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是周六,第二天就能见面,沈星阑没再给她回信,想着有什么话见面再说。
他把陈康宁写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越看越可乐。他十分肯定,宁宁就是爱逗人,不光逗他,连她爸妈也逗,这样一想,他在她那儿和他岳父岳母是一个待遇,四舍五入,他们都是一家人!
沈星阑笑得根本止不住。
☆
周六晚上,王英跟陈康宁说:“明天早上的晨练就取消了吧,不要早起了,你多睡会。多睡觉的好处非常多,能让人皮肤变得更细滑,眼睛更加明亮。你不是要去跟人约会吗,既然看上了,以后还想处对象,那咱的外在形象还是很重要的。”
陈康宁捧着自己的脸蛋,“妈妈你看我!就我这张脸,还需要变得更细滑吗?我现在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跟珍珠一样白亮有光泽,您再看看我这头发,像黑色的锦缎一样,还有我这眼睛,里面装着星辰大海。我还用保养吗?”
王英:“……”
妈呀!这孩子!哪有这么自己夸自己的?
虽然但是,她确实美。还是办公室养人。
“谁还嫌自己太美啊?能变得更美当然要变!”
陈康宁觑着眼睛打量她:“不会是您和我爸想偷懒吧?”
“不是!当然不是!这点锻炼对我和你妈根本不算什么。”旁边站着的陈平安立刻插上了嘴,而且嗓门比平时高,声音有点劈叉。
王英心累,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虽然你爸嗓门大,但是他说的是真的。你爸是打过仗的,那时候在战场上没黑没夜,耳边都是炮火声,比现在训练辛苦多了。”
陈康宁打趣她:“在妈妈眼里,爸爸一定是超级英雄。”
“你爸爸本来就是。这个世界上有的英雄出名了,大家都知道,但还有很多是不出名的,但他们也是英雄。你爸爸很多已经牺牲的战友,连名字都没留下,他们也一样是英雄。”
王英说得严肃又认真。就如陈平安心疼她过往的遭遇,她也一样心疼陈平安。
陈康宁听得感动极了。
更感动的是陈平安,他看着王英,眼里是无限柔情。
周日早上的晨练取消了。
一家三口心里都很高兴。
不出意外,三口子都没早起,王英和陈平安进行了一场无比温柔又无比激烈的深入交流,俩人相拥而眠,根本不想起。
但是,陈康宁一起来,他们俩就醒了。俩人抱在一起支棱着耳朵听孩子的动静,就怕她一早起来改主意。
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的。
陈康宁起床以后,自以为静悄悄地走了一套洗漱程序,然后换衣服,又找出一张一开大白纸,打算在自己门上贴个醒目的便条,上面写上“约会去了”四个大字。
她这儿窸窸窣窣的,也没有具体的动静,王英忍不住开了口:“宁宁,多带点钱票出门,别花人家的钱啊。”
“知道了妈妈。我走了。”
“去吧,路上小心。”
“好~”
既然人已经醒了,她就不贴便条了。
陈康宁又把那张大纸收了起来,然后溜溜达达地出了门。
她一走,陈平安就鬼鬼祟祟地起来了,从里面又把大门插上,免得有人一推门就进来了,他和王英还想睡个回笼觉呢!
这会其实已经是早上七点多钟,路上行人不少,陈康宁背着个斜挎包,里面装了个水壶,一个小饭盒,还有一个钱包。
一家三口都是正式工,日子相当好过。陈平安和王英非常节俭,过日子是精打细算的,也就对女儿花钱大方。直到现在还每个月给她发零花钱,让她把自己的工资攒起来。
陈康宁也没有太多的购买欲,主要是物资比较匮乏,种类也不多,有钱没处花。爸妈给的零花钱都用不完。自己的工资全都攒下了。
三年时间,攒了一千多块。
嘿嘿,她可是个富婆。
陈康宁坐上公交来到公园门口,等车停稳,她一下从车上跳了下来。
沈星阑就在这儿等她,看到她往下跳,差点冲上来接住她,“宁宁。”
陈康宁微微仰起脸看他,黑亮亮的双眼溢满笑意,整个人如同清晨的露珠一般晶莹剔透、清新自然,阳光照在她身上,微微泛起光泽,就好像这个人在发光,温暖的、莹润的光芒。
沈星阑下意识的抬起手,帮她挡住阳光,他担心他的小露珠会被太阳蒸发掉。
陈康宁问他:“你收到我的信了吗?”
一句话劈开幻境,让一切都回到了现实。
沈星阑哑然失笑,“收到了。陈叔是不是想要打死我啊?”
陈康宁看着他,小脸露出个忐忑不安的表情,“我是不是把事情办砸了?”
“没有。”沈星阑断然否认,就算他未来岳父想打死他,那又怎么了呢?“大不了让陈叔打我一顿消消气。我皮糙肉厚,不怕挨打。”
陈康宁顿时笑弯了眼眸。
俩人又去公园吃早饭,分享各自带来的食物,陈康宁的饭盒里装的是她家自制的小米花生酥,陈平安和王英动手,她动嘴,三个人合力完成的,又酥又脆,带一点甜味,一家人都爱吃。
沈星阑自然也爱。
嘴巴爱,心里更爱。他觉得,未来岳父岳母不反对宁宁给他带吃的,四舍五入,就是认可他了。
他问:“我想把我们谈对象的事情写信告诉我爸妈,可以吗?”
陈康宁放下筷子,沉吟了片刻,跟他说:“这个我倒是没意见。我既然答应谈对象,那自然是奔着结婚、好好过日子去的。但是,我的情况和态度都要跟你说清楚。
我爸妈都是工人,在纺织厂工作,我爸爸是个孤儿,当过兵、打过仗,建国后退伍了,被安排进纺织厂工作。
我妈妈也是苦命人,她小的时候被父母卖进茶室,在里面给人当小丫鬟,倒茶端水、洗衣做饭、扫地劈柴,什么都做过。
后来,国家解救了她们,我妈妈在妇女收容教养院学会了纺织技术,后来就被安排进了纺织厂。在那里认识了我爸爸。
我爸爸妈妈都是先进劳动者,他们喜欢新社会,感念新社会给他们带来了新生活。所以他们工作很认真,周围的同事和领导也都很好。
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好的。有的人高高在上,看不起别人的过去。
沈星阑,我妈妈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我不能因为我而让她受任何委屈,一丁点都不行。
所以,如果你要跟我在一起,你要考虑好了,你和你的家人,不能对我妈妈有一丝一毫的歧视。如果你不能保证这一点,趁着我们现在才刚开始,就赶紧分了吧。”
第117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40)
沈星阑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傻!这种事怎么能听口头保证呢?你得看我是怎么做的!口头保证没有用的。”
陈康宁立刻炸毛:“你敢说我傻!我跟你拼了!”
她咣咣咣小拳头凿了他几下,沈星阑不痛不痒,甚至还主动把自己凑过来让她打。
陈康宁说:“口头保证纵然没用,那也得保证。”
“我保证。”沈星阑说,“过去的遭遇不是阿姨的错,她只是一个时代的受害者,如果我要去苛责她,那我还能算个人吗?我爸妈更加不会。我爸是个老革命,他身体不好,早早就退下来养病了,我妈一直在照顾他。
我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他们都已经成家立业,有各自的生活,我们都在不同的城市。
我父母不会干涉我们的婚事,我哥和我姐都是自由恋爱的,自己找对象,只要对方人品过关,没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那就可以了。你放心,我爸妈那儿我会处理好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陈康宁点了点头,“那就看你表现喽。”
“嗯。”他凑近了一点,看着她,认真说道:“我会好好表现,你不要轻易把分手说出来,好吗?”
男色惑人。
陈康宁眨眨眼,咽了咽口水,跟他说:“我们回家吧。”
她还想玩一下年轻紧致又有力量的身体。
沈星阑一眼就看穿了她。
天呐!他对象色眯眯的。这可真是太棒了!
他不在乎她色,只要她色的对象是他就行。
俩人收拾东西,又去了沈星阑的小院。
大家都还记得她,一见面就打招呼:“陈同志来啦。”
陈康宁都笑眯眯地回应。
一个星期的时间,院里多了几株秋海棠和矮牵牛,给小院增添了一些亮色。
院子里直接就摆了一张桌子、一个摇椅和一个普通的小板凳。
沈星阑觉得,他家宁宁懒懒散散的,就适合摇椅、秋千、吊床这些东西。秋千和吊床他院里不合适,放张摇椅是肯定没问题的。
陈康宁不想看他打拳了,她要看他做俯卧撑!然后还要让八块腹肌的小哥哥脱掉上衣给她端茶倒水提供服务,还得接受她趁机揩油。
沈星阑从善如流。对象这么有趣,他都不敢想象婚后的生活该有多快乐!
滚滚跟陈康宁说:“你还是收着点吧,不要太过分了。”
陈康宁不以为意。年轻男女,彼此喜欢的情况下,一定是会有生理吸引的。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她就是馋他身子!
再说了,她关门了呀!
俩人还是没有玩太久,过了一会,陈康宁就把门开了。
老老实实坐在院子里聊天,沈星阑跟她打听陈平安和王英的性格、喜好,为见家长做准备。
陈康宁说:“你只要对我好,就可以征服我爸妈了。”
“我当然会对你好。但是,陈叔和阿姨辛苦把你养大,而且还那么疼爱你,我当然要回报他们。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这半个儿子怎么也得好好表现一下。”
陈康宁想了想,某种程度上,她爸妈好像还真的没什么喜好。他们就是两个踏踏实实的日子人,就想安安稳稳的,有地方遮风挡雨,有固定的收入让他们衣食无忧,心爱的女儿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可以了。
他们既不追求锦衣华服,也不追求美味珍馐,不求名利,亦不求大富大贵,要的就是个安稳、踏实。
这是目前大部分人的生活态度。
现如今,大家想的都是温饱问题。能吃饱穿暖就行了。至于个人喜好,那其实不重要,也根本就没有培养出来呢。
人必须在满足了基本的物质需求之后,才会关注自己的精神需求。
他们也不是没有更高的物质追求,是内心深处不敢有。
他们难道不想天天吃上大米白面、吃上肉、吃上好吃的水果吗?想的!但是又不敢想。觉得这些都是奢望。
家里做了小米花生酥,陈平安和王英嘴上说着不爱吃,但是,陈康宁塞到他们嘴里,他们吃得可开心了,陈康宁掉在桌上的渣渣陈平安都要捡起来吃掉,免得浪费。
说不爱,其实是因为花生难得,做的过程又费油,他们舍不得吃而已。
“你要表现,其实很简单,你要真正以平等的态度来对待他们。基层劳动人民,最需要的是尊重。大家在人格上是平等的。我爸妈首先是个人,是独立个体,然后才是我爸妈。然后呢,你就以一个小辈的身份孝敬他们就可以了。”
沈星阑边听边点头,宁宁平时淘气,在正经事上又特别通透,这话说得有道理极了。
中午,沈星阑在家里做饭,上次被战友们说了,这回他就吸取经验教训。
陈康宁假惺惺地说,“要不要我帮你呀?”
“不用。厨房里烟熏火燎的,你别进来。”
他进屋拿出两本书,又拿出纸笔给她,让她打发时间。
现在能看的书不多,沈星阑拿出来的这两本是1966年出版的,是为数不多的能公开看的小说。
陈康宁翻了翻,还挺有意思的。一本写农村生活的,一本写女民兵的。都是脱胎于现实的文学创作,是陈康宁不了解的领域。她看的津津有味。
下午,沈星阑和陈康宁去了一趟照相馆,俩人都拍了一张单人照,又拍了一张合影。
沈星阑说:“等照片洗出来,我寄一张给我爸妈看,可以吗?”
“可以啊。我们要在一起,你爸妈总要知道我长什么样的。漂亮媳妇也要见公婆的嘛,我懂!”
“那我这个不丑的女婿能不能去见岳父岳母啊?”
“等我回家跟我爸妈说一声。”
“好。”
洗照片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正好下周见面的时候再说。
☆
傍晚,陈康宁回到家,陈平安和王英正坐在院子里翘首以盼,等着她回来。
闺女早上出门的时候他俩还在睡,没能亲眼目送她出去,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孩子一回来,俩人都松了口气。
陈平安问她:“你跟他待了一整天啊?”
“对啊。谈对象嘛。您都这把年纪了还天天粘着我妈呢!”
“说你呢!别说我。”
“我就说。”
陈平安说:“我今天白天在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他教你练功的时候也‘哼哼哈嘿’吗?他要是这么喊,是不是有点傻?你咋看上他了呢?你要是当着他的面这么喊,也是有点傻,他能看上你?”
陈康宁差点笑岔气。“我们当然不这么喊了,这是我为您特意增加的效果,喊一喊,提提气。”
“陈康宁!你个熊孩子!”
陈平安又开始追着她打。他都喊了一星期了!脸已经丢遍全厂!
第118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41)
陈康宁到底还是没有挨上打,老陈就是做做样子,根本舍不得打。
他一边追一边指望王英来劝他,给他个台阶下,然而王英已经看穿了他,根本不管,自己去厨房忙活了。
陈平安悻悻的,自己假装追累了,坐下来大喘气。
陈康宁凑过来给他捏肩膀,“爸爸,你真的生气啦?你还真舍得跟你的宝贝女儿生气啊?爸爸?爸爸~”
陈平安根本就没有真生气。他只是也很喜欢这种鸡飞狗跳、活力四射的生活,感觉比之前那种四平八稳、小心翼翼甚至有一点点死气沉沉的感觉好太多了。
但是,看着女儿嬉皮笑脸地跟他撒娇,陈平安同志觉得自己还可以端一会。
“哼!你就知道气我!”
“没有啦~你喊,我也喊了呀~我又没让您自己喊~”
陈平安一想,那倒也是,他笑起来,问她:“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啊。他想要来拜访您和妈妈,我说要先问问你们的意思,你们要是同意,我就让他来,你们要是不同意,那就再等一等。”
“反正就是他了呗?”
“目前看来就是他了。”
陈平安笑着点了点头,“那行,那你让他来吧。”
他和阿英今天都商量好了,只要女儿喜欢,他们就不反对。
吃饭的时候,陈康宁又跟王英和陈平安介绍了一下沈家的情况,夫妻俩都没说别的。他们对军人有一种天生的信任感,至少,这个人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肯定是过了政审的,家里应该没什么问题。至少没有违法犯罪行为。
陈家的家长好说话。
沈家父母也很开明。
沈星阑先给他们打了电话,把他谈对象的事情说了一下,把陈康宁的个人情况也简单介绍了一下。
听完,沈爹说:“原则上不反对。就你目前介绍的情况来看,是个好姑娘。恭喜你找到了对象。你没有在涉及到原则的问题上进行隐瞒吧?”
沈妈坐在他旁边翻白眼。
沈星阑在电话这头翻白眼。
他爸这个人吧,就特别让人没有和他聊天的欲望。
“没有,挂了。”
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沈爹跟媳妇抱怨:“看看这臭小子,我们养的好儿子,我还没说完呢,他就挂我电话。”
沈妈笑着瘪瘪嘴,“这事不能怪他,没人愿意跟你说话。”
“不是,臭小子这样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这样对我呢?我不就这样开个头吗,接下来我就不这样说话了。”
“问题就是,你一开口,就把别人聊天的欲望打击没了。没人听你接下来说什么了。”
沈爹:“……”
他沉默片刻,怂恿沈妈:“你给他打回去,让他好好对人家姑娘。父母都是工人,还都是苦出身的,让他不要高高在上,好好跟人相处。听他的意思,人家姑娘还是独生女,你让他好好孝敬岳父岳母。”
自古结亲讲究门当户对,但是现在哪还有什么“门户”?这场运动,某种程度上,就是要彻底消除“门户”。只是不知道,外在的“门户”消失了,人心里的“门户”能不能消失?
再说了,他们沈家也没什么门第,他就是从一个穷小子艰苦奋斗爬上来的。他媳妇也没嫌弃他。
沈妈说:“你怎么不打?”
“他也不听我的啊。”
“你好好说话,别张嘴就是官腔官调,他肯定听。”
沈爹绷住嘴,这个他真的改不了。
沈妈无奈,还是给沈星阑打了回来,把丈夫的意思传达到位,自己又追加了几句,跟他说:“你们俩要结婚,我和你爸恐怕不能过去。你好好跟小陈说一说,别让她心里有疙瘩。你爸病了这么长时间了,连正常工作都不行,没办法长途跋涉去参加你的婚礼。”
“我知道,妈,您和爸多保重。我这边一切都好,您不用担心。”
“好。你们都好好的,我和你爸也就放心了。”
挂了电话,沈星阑叹了口气。这些年形势不好,过于紧张,他爸装病都装了好几年了。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
沈星阑收到陈康宁的信,知道她爸妈答应他上门见面了,周日一大早就出门买东西,当上了百货店的第一位顾客,买了烟酒糖茶和水果、糕点,他记得,他大哥第一次去见岳父岳母准备的就是这些东西。
他照样炮制就行了。
然后,他又买了些毛线、布料,还花光了手里的肉票。
把这些东西分类装进不同的布包,骑上自行车,又去照相馆取了照片,这才直奔未来对象的家。
因为约了他见面,陈康宁这周日就没再出门,陪着父母在家里等待。
陈平安和王英提前就把家里的卫生搞了一下,哪怕家里本来就很干净,但是,作为招待客人的礼节之一,提前大扫除在他们看来也是很有必要的。
早饭过后,俩人又收拾了一遍。并且提前准备好了茶点。
王英跟女儿说:“你要不在门口迎迎他?他不会找不着地方吧?”
“不至于吧。我可是详细告诉他怎么走了。”
陈平安也说:“当兵的,要是连个地方都找不着,那就不像话了。”
陈康宁随声附和:“对对对,不像话了。”
沈星阑在早上十点钟就到了,拎着大包小包进了门。
东西放好,陈康宁正式把他介绍给了陈平安和王英。
陈平安和王英打量了他一下,对于外在形象是满意的,这小伙子是他们见过的人里长得最好看的,难怪宁宁能看上。俩人站在一起就像一对璧人,很般配。
“快坐。”陈平安和王英热情招呼他。
沈星阑先看了陈康宁一眼,听到她说“看我干嘛,坐啊”,然后才坐下来。
陈平安和王英都笑了一下。
沈星阑主动介绍了一下他家的情况,“我们家以前是农民,因为我爷爷很重视教育,我爸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去求学了,后来参加了革命,他这几年身体不太好,算是退休了,和我妈住在疗养院。
我和宁宁谈对象的事,我跟我爸妈打电话说了,我爸妈让我好好跟宁宁相处,还让我替他们道歉,我和宁宁要是结婚的话,他们恐怕不能赶过来参加。”
陈平安和王英心里清楚,能够住疗养院的人,身份地位恐怕不一般,又处于病退状态,可能是在躲避目前的时局,国家还管着他的一切,儿子又能在外面好好工作,还过了部队政审,那大概是问题不大。
一家三口,谁也没想起来问问他爸叫什么名字。
主要是沈星阑给人的印象太好了,好到让人觉得,哪怕他爸妈稍微有点问题,只要问题不大,就还是可以接受的。
四个人说说话,加深一下了解,气氛渐渐就自然起来了。
陈平安和王英觉得沈星阑越看越顺眼,沈星阑也觉得陈平安和王英通透大气好相处,互相都不拿对方当外人了。
中午,陈平安和王英留沈星阑吃饭,他还想下厨房去露一手,被陈平安和王英阻止了,没有客人第一次上门就让人家下厨房的,这也太不讲究了。
沈星阑又看陈康宁,陈康宁也不懂,她就看她爸妈,王英说:“你们俩聊吧,或者出去走走,让小沈熟悉熟悉咱们这儿。今天这顿饭,是万万不能让他做的。”
既然王英这么说,陈康宁就跟沈星阑说:“你以后再表现吧。”
陈平安:“……”
王英:“……”
他们这闺女,有时候过于直爽了点。
两口子都去了厨房。客厅里就剩下陈康宁和沈星阑,俩人对着脸笑。
第119章 年代文里的炮灰路人甲(完)
☆
沈星阑回到家,把他和陈康宁的一张合照寄给了父母,又说了说他拜见岳父岳母的情况,把陈家人都夸了一遍。
沈家父母接连收到儿子两封信,心里颇觉好笑,这孩子平时一年都写不了两封信,好几年写的信加起来也没有这两封信的字多,真是事无巨细,什么都报告,可见是真的上心了。
沈妈看着陈康宁的照片,笑道:“也难怪他上心,我要是他,我也上心。这姑娘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喜欢。”
沈爹说:“那是老三的对象,你就别惦记了。”
沈妈撇撇嘴,“说的什么屁话。美人谁不想多看两眼!”
沈爹说:“你自己就是大美人了,你还看别人干嘛?”
沈妈噗嗤一笑,把照片递给他,“呐,瞧瞧你儿子,笑得傻乎乎的。”
跟她丈夫当年看她的时候一个德行。可见是随了根了。平时挺沉稳的人,一到谈对象的时候就幼稚得很。
沈爹就着妻子的手看了两眼,脸上也忍不住带出笑意,“两个人都好看,般配。”
他家三个孩子都遗传了他媳妇的好相貌,全都比他长得好看。他是他们家最丑的人,只能算是模样周正,跟英俊是不沾边的。
想到这儿,沈爹心梗了一下。
幸好他娶了个好媳妇。
想了想,他又说道:“我们不能过去,我写一封信给亲家,让星阑代为转交一下。既然他这么上心,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给他拖后腿。”
“是这个道理。快写。我这边还有些钱票,也一起寄过去。”
沈爹点点头,略一思索,便开始落笔,他先表达了自己和妻子对陈康宁的喜爱,又为自己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亲自过来拜访而表示歉意,最后送上给年轻人的祝福,又盼望自己有朝一日能身体好转,到青城来会亲家,更欢迎陈平安夫妻俩到京城来。
落款是他和沈妈的名字:沈炽钧、丁弘蕙。
他同时给沈星阑写了一封信,又殷殷叮嘱了一番,让他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以后结了婚要尊敬妻子、爱护妻子。
“家和万事兴”是一句真话。只是“家和”是建立在大家共同努力、互相尊重、互相爱护的基础上,并不是要去牺牲、委屈某一个人来实现。靠哪个人委屈求全得来的,绝对不是真正的“家和”。
沈星阑收到父亲写给自己的信,还有随信寄来的钱票,当天晚上结束工作之后,便骑车来了陈家,双手把信交到了陈平安手中,又把父母寄来的钱票也交代了一下。
沈家父母只寄来了1000块钱,数额在沈星阑看来不算多,毕竟他爹工资很高,这也就是他老人家两个月的工资而已。
但目前他爹娘确实没多少钱,因为顾虑到时局,他爹把工资全都捐了,他妈的工资也捐了一部分,只留下一些应对日常用途。当然了,他俩都有国家照顾,平常花钱的地方不多。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俩还能攒下一些。
沈星阑大概把情况解释了一下,陈平安和王英只感慨人家高风亮节。
而且,1000块在他们看来已经很多了。
陈康宁也不觉得少,她身边的人,彩礼以几十块居多,一两百的就算是高的了。
滚滚跟她说:“他大概是拿他大嫂当了对照组。当年他哥娶媳妇的时候,是1963年,那时候形势还好,他们家给他大嫂的比较多。所以他可能会觉得委屈你了吧。”
陈康宁无所谓道:“此一时彼一时嘛。当年他们有钱,现在没有了啊。”
她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纠结、自寻烦恼的。
陈平安打开沈星阑父亲写来的信,字迹工整,遒劲有力,字里行间都是诚恳,再一看落款,陈平安愣了一下,这人他知道啊,排得上号的领导。这几年确实没他的消息了。
他看了沈星阑一眼,没想到这家伙是个高干子弟。平时相处倒是看不出来。
人家给他写信了,陈平安怎么也得回一封。
双方家长就通过这种方式远途完成了“会亲家”的程序。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沈星阑征得陈康宁同意,火速打了结婚申请。
陈康宁这边,倒是不用特意申请,但也需要单位开个介绍信。
1971年底,陈康宁和沈星阑登记结婚,没有什么盛大婚礼,只是在陈家和沈星阑的小院都贴了喜字,还发了不少喜糖,让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夫妻了。
新婚当晚,小两口是在沈星阑的小院度过的。
俩人终于可以关上门在一起度过漫长的时光而不用担心有人会说三道四了。
陈康宁终于可以想摸哪儿就摸哪儿,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了。
沈星阑也终于可以反客为主了。之前他一直被动,宁宁调戏他可以,他要是反调戏回去,就总担心这是一种冒犯。现在持证上岗,什么都不怕了。
现在结婚有3天婚假,陈康宁就在沈星阑这儿待了三天,然后就回娘家了。
她要上班,还是住自己家比较方便。
沈星阑晚上过来找她,第二天一早再去武装部。
好在青城并不是特别大,他年轻力壮,早晚各骑半个小时自行车的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至于别人打趣他入赘,他就更不在乎了。有本事你们也找一个又漂亮又可爱的姑娘去入赘啊!
陈康宁这儿倒是没人说什么,都羡慕她嫁了人还能这么自由。
1972年底,陈康宁生了个儿子,这孩子跟她姓陈,叫陈知霖,名字是陈平安和王英翻着字典给取的。至于他姓陈这事,也是提前写信跟沈家父母沟通过的。
他们都没有意见。
当年闹革命的人,很多都改名换姓,有的人就一直没改回去,子孙后代也跟着用了新的姓氏,他们并不是那么太在意这个。只要大人孩子都平安就行。
陈知霖两岁的时候,沈星阑升了团长,就近调入青城军分区。他们一家人还是在青城生活。
直到1976年,沈炽钧起复,一家三口才长途跋涉回了趟京城,沈星阑的哥哥姐姐也回来了,陈康宁和她的婆家人终于见上了面,在一起过了个年,然后,大家各回各家。
沈家大哥和二姐也都不在京城工作,所有孩子都不能陪在父母身边。
沈炽钧和丁弘蕙俩人也不是儿女情长黏黏糊糊的人,没事打个电话写封信他们就很知足。
沈星阑在青城待了多年,职位倒是隔几年升一次,但就是不挪窝。直到陈平安退休了,他们一大家子人才回到京城。
陈康宁进京之前,先在纺织厂办了内退。到了京城以后,她就不工作了。这时候形势早已经放开,能做的事情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