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女魔头的心魔》 第243章 这饼有毒!知夏破防!(感谢一颗卤 半个时辰前。 看着陈墨和覃疏离开的背影,厉鸢眉头微皱。 哪个正经良家会打扮的花枝招展,来给一个陌生男人送糕点,还亲手喂给他吃?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不对劲,这位严夫人为了救自己的儿子,显然已经变得毫无底线了。 “陈大人慧眼如炬,肯定不会轻易上钩。” “之所以带她去诏狱,应该是为了套取更多有用的情报……” 厉鸢暗暗宽慰自己。 然而足足等了将近半刻钟,两人依旧没有回来,她心头不禁有些发沉。 虽然以她对陈墨的了解,未必能看得上覃疏,但万一想换换口味呢? 毕竟覃疏的长相和气质都算上乘,而且还是严沛之的正房夫人,在这种特殊身份的加持下,肯定会有种报复的快感和突破禁忌的刺激…… 啪,啪—— 厉鸢抬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陈大人才不是那种人呢……” “哥哥不是哪种人?” 这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厉鸢扭头看去,只见沈知夏背着手站在门前,青丝盘成垂髻,鹅黄色长裙随风拂动,露出一截白皙晶莹的小腿,整个人散发着青春甜美的气息。 “沈小姐,你怎么来了?”厉鸢愣了愣神。 “今天闲来无事,便想着来看看陈墨哥哥。”沈知夏歪着头,说道:“方才似乎听厉百户自言自语,哥哥他怎么了?” “咳咳,没什么。”厉鸢脸色有些不自然,说道:“陈大人去诏狱了,得过一会才能回来。” “哦,好吧。”沈知夏点点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那我可以在这里等一会吗?” “当然可以,沈小姐请坐。” “谢谢。” 沈知夏捋起裙摆,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十分端庄娴静。 厉鸢帮她沏了杯茶,笑着说道:“咱们也有段时间没见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见面还是新科刚开的时候,当时沈小姐是和清璇道长一起来的。” “没错。”沈知夏端起茶盏,颔首道:“说来惭愧,还差点耽误了你和哥哥的公事。” “沈小姐言重了。”面对这位陈墨的未婚妻,厉鸢总是会有些紧张,难道这就是陈家大妇的血脉压制? 公堂内气氛安静。 沈知夏小口品着茶水,在白瓷杯盏边缘留下淡淡唇印。 其实她这次过来是有原因的。 自从陈墨回来后,她就感觉陈府的氛围有些怪怪的,尤其是贺雨芝,整日唉声叹气,看她的眼神中还带着一丝心疼和愧疚。 还有清璇道长,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每次问起时,又支支吾吾不肯明说。 这让沈知夏心中有些不安。 所以才想趁着陈墨当值的时候,过来问个清楚。 咕~ 这时,一声轻响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 厉鸢有些疑惑的看向沈知夏。 沈知夏脸蛋微微发烫,伸手捂住了小腹。 糟糕,这次出来有些匆忙,忘记带吃的了…… “沈小姐肚子饿了?”厉鸢反应过来,嘴角勾起笑意,把桌上放着八珍糕的食盒端了过来,“正好这里有点吃的,先垫垫吧。” “谢、谢谢,不用了。” 沈知夏还想保持一下大妇风范,结果闻到那香甜的气息,饥饿感更加强烈,小肚子又“咕咕”的叫了两声。 最后还是红着脸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 “唔~” 沈知夏眼睛一亮,赞叹道:“这糕点是哪家买的?味道还挺不错的!甜度适中,烘烤的也恰到好处,而且还混合着一股药材的清香……” 厉鸢摇头道:“这是严家夫人送给陈大人的,说是她自己亲手做的。” “严夫人?”沈知夏嘴里塞着糕点,眨眨眼睛道:“刑部的那个严家?她怎么会给陈墨哥哥送东西吃?” 厉鸢摊摊手,解释道:“前两天,陈大人把严家公子抓了,估计是想来套近乎,求大人高抬贵手吧。” 沈知夏疑惑道:“可就算是严家想要打点,应该也是要送银子才对吧,哪有人送八珍糕的?难道这里面藏银票了?” 可是接连掰开几块,里面却什么都没有。 厉鸢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她在天麟卫执法多年,这种事情见得多了,眼光非常毒辣……严夫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看似送糕点,实际送的是自己…… 而陈墨这么久了都没回来,十有八九是已经…… 想到这,她心中越发幽怨,拿起一块八珍糕,用力咬了一口。 别说,味道还真不错…… 两人都是武者,胃口不小,很快就把一整盘糕点吃掉大半。 然而不知为何,她俩越吃越上头,脸蛋红扑扑的,好像喝醉酒了似的。 在“八珍糕”的作用下,沈知夏晕晕乎乎的,说话也有些不过脑袋,凑到厉鸢耳边询问道:“厉百户,你和哥哥平时在衙门是不是经常啵啵?” 厉鸢不解道:“啵啵是什么意思?” “就是亲嘴啦!” “……没、没有啊。” “真的?” 沈知夏眸子打量着她,“告诉你,我可聪明了,你别想骗我哦。” 厉鸢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结结巴巴道:“偶、偶尔会啵一下吧……” “我就知道!”沈知夏抱着肩膀,娇哼道:“上次我就看出来了,哪有人处理公事要往内堂钻,而且嘴巴都亲肿了,还以为能瞒过我的眼睛?” “……” 厉鸢低垂着螓首,不敢接话。 其实当时肿的不止是嘴巴…… 沈知夏又咬了一口糕点,摆摆手,含糊不清道:“厉百户不用担心,我没那么小气啦……毕竟哥哥那么喜欢你,而且你能力又强,能帮到哥哥很多,于公于私,我都没有阻止的理由……” 厉鸢嗓子动了动,低声道:“难道沈姑娘就不吃醋?” “说实话,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沈知夏掰着手指算道:“除了你之外,还有清璇道长、林捕头、教坊司的两位花魁……一只手都快数不过来了!” “我要是每个人都吃醋,还不得把自己酸死?” 厉鸢点点头。 陈墨哪里都好,就是太能招惹姑娘了。 她现在都不清楚,这人身边到底有多少位红颜知己…… 沈知夏粉腮鼓鼓道:“话说回来,哥哥确实越来越离谱了,这样下去家里都快要住不下了……平时我都见不到人,厉百户可得帮我盯紧一些才行。” “我哪能管得住陈大人?” 厉鸢叹了口气。 没准陈墨这会就在和严夫人快活呢…… “没关系,哥哥要是不听话,你就咬他。”沈知夏笑眯眯道:“这招我可是百试百灵呢。” 厉鸢好奇道:“什么意思?” “很简单,你下次这样……” 沈知夏凑到厉鸢耳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 厉鸢表情越发古怪。 她和陈墨早就已经知根知底,像这种入门级别的招数都快用腻了……可即便如此,依然要摆出一副虚心好学、聆听大妇教诲的样子。 “厉百户,你有没有觉得这屋里好热?”沈老师传授完知识后,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出声问道。 厉鸢抬手扇了扇风,点头道:“确实有点热,估计是这八珍糕太补了吧……虽说是八珍,我好像吃出了十几种药材的感觉……” 这时,她余光瞥到了一个身影。 扭头看去,只见陈墨站在门口,正呆呆的望着她们。 “陈大人,你回来了?” “陈墨哥哥~” 沈知夏笑着挥手打招呼。 陈墨快步来到近前,看着空空荡荡的食盒,眉头不禁跳了跳,“谁让你们吃这玩意的?!” “不就吃了几块糕点嘛,哥哥真是小气~”沈知夏撅着小嘴道。 厉鸢双手叉腰道:“难道因为这是严夫人亲手做的,所以大人就不舍得给我们吃?” “……” 看着她俩眼神迷离的样子,陈墨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坏了,看来是上劲了…… “没关系,虽然糕点被我吃了,但哥哥可以吃我哦~”沈知夏扑到陈墨怀里,痴痴的笑着说道。 陈墨还没反应过来,厉鸢也挂在了他身上,琼鼻动了动,仔细嗅着味道,“大人,你没和严夫人发生什么吧?不行,我得好好检查一下。” 说着,素手便向下探去…… 陈墨急忙把两人按住,渡入了一缕真元,仔细的检查了一番。 覃疏还算是有点分寸,加的只是一些助兴的药材,对身体无害,也不至于会让人失控……但也架不住两人吃了这么多啊! 她俩本就对陈墨一片倾心,再加上药物的加持,行为越来越大胆…… “过去这么长时间,药力已经吸收,靠真元怕是逼不出来了。” 陈墨叹了口气,一手拎着一个,朝着内宅的方向走去。 …… …… 严府门前。 覃疏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下轿子。 这次去天麟卫,虽然目的达到了,但过程却和她预料的截然不同。 哪怕她已经摆出那副予取予求的模样,陈墨依旧不为所动……这既让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隐隐有些失落,还伴随着一股难言的羞耻。 难道自己真的一点魅力都没有了? “夫人,您回来了?”她刚进入严家大门,管家便快步迎了上来,躬身道:“夫人,老爷在书房,让您回来后立刻过去一趟。” “我知道了。”覃疏应了一声。 她一路穿过庭院,来到内宅书房门前。 整理了一下衣服,深深呼吸,然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严沛之站在桌前,手中拿着毛笔,正在宣纸上挥毫泼墨。 覃疏出声道:“老爷,你找我?” 严沛之头也不抬道:“你今天去天麟卫了?” 覃疏闻言眉头一皱,“你派人跟踪我?” 严沛之嗤笑道:“想知道你的行踪,还需要跟踪?你以为我这刑部侍郎是吃干饭的?” 覃疏抱着肩膀,冷冷道:“既然你这么有能耐,怎么还不把虎儿给救出来?” 见她又提起此事,严沛之脸色一沉,不悦道:“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如今这节骨眼必须求稳,等这阵风声过去,我自然会想办法!” “令虎也是我的骨肉,难道我还能见死不救不成?” 覃疏神色越发冰冷,“你知道我今天去的时候,虎儿已经被折磨成什么样了吗?等到你所谓的‘时机成熟’,恐怕他命都已经没了!”” “你见到虎儿了?” 严沛之手腕一抖,宣纸上的“忍”字旁边洇出了一个墨点,沉吟道:“不可能,以陈墨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让你见到他,肯定是在谋划着什么……” “陈墨今天都跟你说了些什么?有没有提及严家?” 覃疏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摇头道:“难道你不该先问问,虎儿的情况如何?” 严沛之坦然道:“我心里有数,陈墨不会对令虎下杀手,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至于受点罪,那是应该的,谁让他参与了蛮奴案?” 他扔掉毛笔,走到覃疏面前,语重心长道:“你要明白一个道理,皮之不存,毛将安附?令虎还活着,那是因为严家还没倒,换言之,若是严家倒了,无论你我包括令虎在内,全都不会有好下场!” 覃疏默然无言。 严沛之语气缓和了几分,继续说道:“我已经想好了,等令虎出来后,就把他送到江南去……我本就是江南士族出身,在那边起码能保证他一辈子衣食无忧。” 覃疏愣了一下,蹙眉道:“你要把虎儿送走?那严家的家业怎么办?” 严沛之清清嗓子,说道:“咱们两个年纪也不算很大,完全可以再要一个……你若是不愿意,我也可以纳个妾室,不过你放心,你严家主母的身份永远都不会改变……” 覃疏袖子中的双手用力攥紧,笑容有几分凄凉,道:“看来严大人连退路都想好了呢,如果没猜错的话,你养的那几个外室中,已经有人怀孕了吧?” 严沛之表情略显尴尬,强笑道:“夫人,你想多了,哪有的事……” 覃疏没再多说什么,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书房。 回到卧房后,她关紧房门,坐在了梳妆台前。 这些年来,她和严沛之一直都是分房的状态,这个房间除了她从覃家带来的贴身丫鬟之外,再无其他人进来过。 覃疏手指扣动梳妆台下方的暗格,一个隐蔽的小抽屉弹了出来,里面放着一枚白色玉简。 她将玉简攥在手里,表情变幻,最终变得坚定,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若是收到这份礼物,陈墨应该怎么感谢我?” 想到那双压迫感十足的紫金眸子,覃疏脸泛起潮红,双腿不安的磨蹭着。 望着镜中那娇艳的面容,小声嘀咕道:“明明挺好看的啊,二手货怎么了,二手货更懂得疼人……呸,不解风情的木头……” …… …… 日暮时分。 凌凝脂刚走出陈府,迎面就撞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知夏,你回来了……” “知夏?” 叫了两声都没有反应。 看着沈知夏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凌凝脂眉头皱起,快步来到近前,关切道:“知夏,你没事吧?谁欺负你了?” “道长?” 沈知夏回过神来,旋即,黑白分明的眸子迅速蓄满泪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还叭叭给人上课呢,结果厉百户早就和哥哥……” “呜呜呜,丢死人了!” 凌凝脂:? (本章完) 第244章 聪明的陈家大腹!陈墨要给玉儿赎身 “你的意思是,你和厉百户一起……” 听着沈知夏语无伦次的说了半天,凌凝脂总算是捕捉到了要点,神色诧异道:“我说你怎么一声不吭就出门了……你们三个居然在天麟卫司衙干出这种事?!” “这、这也太荒唐了吧!” 沈知夏脸颊泛起晕红,揉了揉眼睛,抽抽搭搭道:“没有啦,是那位严夫人在饼里下了药,我和厉百户吃了整整一盒,所以情况有些失控……不过我没有和哥哥,是厉百户……” 回想起当时的情况,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两人药劲上头后,行为开始不受控制,差点就要光天化日,被陈墨给扛进了内堂。 当时沈知夏还有残存的理智,担心厉鸢会不好意思,出于陈家大妇的责任感,想要先来给她打个样。 结果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厉鸢已经率先出手,直接将陈墨推倒,扭头对她说:“看好了,沈小姐,我只演示这一次……” 再然后…… 沈知夏咬着嘴唇,扑到凌凝脂怀里,呜咽道:“我真是个傻瓜,还以为厉百户和哥哥只是亲亲嘴而已……其实他们早都已经什么都做过了!” “……” 我的傻妹妹,你才知道啊…… 凌凝脂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好饭不怕晚,作为陈墨的正牌未婚妻,理应等到正式过门之后再圆房,这样才能体现出对你的重视……像我们……咳咳,她们这种无名无分的,自然是无所谓了。” 沈知夏听到这话,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擦了擦泪珠,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啦,厉百户人还是挺好的,我只是没想到,她和哥哥会发展的这么快。” 凌凝脂叹了口气。 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太软,亲眼目睹了这种事情,居然还在帮厉鸢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她心肠软,也不会同意自己和陈墨在一起,恐怕两人只能一辈子偷偷摸摸…… “所以,你到底没有和陈墨那个?”凌凝脂问道。 沈知夏摇摇头,有些扭捏道:“其实我当时都快忍不住了,但哥哥说,这种美好的时刻要好好感受,不能如此仓促……” 凌凝脂嘴角扯了扯。 陈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良心了? 她可以确定,这家伙绝对是害怕事后贺雨芝打断他的狗腿! “等会,”凌凝脂想到了什么,疑惑道:“既然如此,那你是怎么解毒的?” 沈知夏闻言表情一僵,支支吾吾道:“这个不重要啦……” 凌凝脂见状更加好奇,刚想要继续追问,沈知夏却岔开了话题,撅着小嘴道:“顾姑娘、玉儿姑娘,还有厉百户,都已经和哥哥做过那种事了……” “明明我是最先来的,结果却变成了最后一个……” “不过还好有道长陪着我……” “道长,你是不会骗我的,对吧?” 凌凝脂眼神有些飘忽,“当、当然了。” “那就好,咱俩可是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哦。”沈知夏很快又恢复了元气,双手叉腰,说道:“不过这次还是有收获的,聪明如我,敏锐的发现了哥哥一个致命弱点……” “下次他再敢欺负我们,就这样对付他……” 她拉着凌凝脂开始分享起了心得。 凌凝脂嘴角扯了扯,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聆听着陈家大腹的教诲…… …… …… 裕王府。 书房内,书架朝两侧移开,墙壁好似水面般泛起波纹,楚珩的身形缓缓显露出来。 只见他一身锦袍,脸色苍白,左眼已经恢复如常,但仔细观察,依然能看出瞳孔潜藏的猩红血色。 “世子,你身子好点了吗?”老管家关切道。 楚珩用手帕擦拭着手上的血迹,淡淡道:“大概恢复了七成吧,这些凡人的血质还是差了一些。” “对了,城里不是有很多宗门弟子吗?到时抓几个过来,感觉还能更精进几分。” 他还记得在教坊司和陈墨爆发冲突的时候,有几个宗门弟子也来凑热闹,对着他一顿拳打脚踢…… “这群泥腿子,早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楚珩眼神阴冷。 老管家说道:“最近朝中风向不太对,皇后殿下要重启蛮奴案和周家案,京都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还是要小心为上……” 楚珩斜了他一眼,冷冷道:“让你对付陈墨,你迟迟解决不了,现在抓几个武者也推三阻四,那我为什么还要养着你这个废物?” 老管家闻言脸色发沉。 虽然他的身份是王府家奴,但怎么说也是天人境宗师,往常世子对他的态度也算客气,如今却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看来这血珠对心性影响很大,世子的性格越来越乖张了。” 老管家没有多说什么,垂首道:“知道了,老奴等等就去办。” “这还差不多。” 楚珩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询问道:“陈墨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老管家回答道:“如今这两桩案子都是由陈墨负责,他已经把严令虎给抓进诏狱了,最终目的肯定还是为了对付我们,严令虎骨头软,怕是已经招供了。” “无所谓。”楚珩摆摆手,满不在乎道:“只不过有口供而已,拿不出任何实证,对我来说构不成威胁。” “真当裕王府是吃素的?” “即便天麟卫也没资格动我,必须得先经过三司会审才行,如今大理寺和刑部把他视为眼中钉,怎么可能会协助他办案?” “话是这么说……” 老管家欲言又止,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以他对陈墨的了解,既然已经撕破脸,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很可能是在暗中酝酿着什么。 “嘶——” 这时,楚珩眉头一皱,手指按住太阳穴,神色闪过一丝痛楚。 陈墨当初那一招斩魂,险些让他神魂破灭,如今虽然凭借血珠的奇异效果稳固了下来,但并没有完全恢复,还是会时不时感到头痛难忍。 “陈墨……” 楚珩眼底血丝密布,弥漫着刻骨的恨意。 旋即,他深深呼吸,压下了胸中戾气,沉声道:“这事倒还是次要的,让我没想到的是,太子竟然会出面干预,还有陈拙当朝提交的证据,大概也是乾极宫的手笔……” “陛下这是在敲打我?” “皇后、贵妃、陛下,甚至妖族,都对陈墨过分关注,其中肯定是有某种原因……” 老管家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珩回过神后,出声问道:“对了,教坊司那边可有动静?” 老管家应声道:“教坊司奉銮杨霖,在朝上翻供之后,第二天便称病乞假,闭门不出……柳妙之和徐灵儿已经被接到云水阁,至于玉儿那边,至今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楚珩眼神阴沉,嘴角扯起冷笑,“我早就感觉玉儿不对劲,和陈墨接触了这么长时间,却从来没有提供过有价值的情报,看来是觉得自己抱上了大腿,就想把我一脚踢开?”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看着楚珩狰狞的样子,老管家规劝道:“现在外面风头正紧,还是不要横生枝节,先把眼前这关过去再说……” “你在教我做事?”楚珩揉着眉心,不耐烦的打断道:“别说这些没用的,先去抓几个宗门弟子来,这样拖下去我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是。” 老管家无声叹息,不再多说什么,躬身退了下去。 书房内只剩楚珩一人,他眸子眯起,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 楚珩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那天之所以被陈墨压着打,主要还是不想暴露底牌,毕竟这血祭之道算是邪功,很可能会引来麻烦。 而且他也没想到,陈墨竟然掌握着正统雷法,将他克制的死死的…… “那雷法威力惊人,显然是玄门正宗,很有可能是出自天枢阁。” “看来凌凝脂跟他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 “如今我已经暴露在了陛下眼中,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尽快拿到阵图……我总觉得那个释允和尚好像知道什么,可自从上次武试过后,无妄寺就没了动静,否则倒是可以……” 咚咚咚—— 就在楚珩沉思的时候,房门敲响,一名侍女捧着托盘走了进来。 “世子殿下,该用药了。” “这是按照费先生给的方子煎……”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胸膛一凉。 低头看去,只见楚珩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一只血淋淋的大手从胸前破体而出,手中捏着一颗跳动着的心脏。 掌心张开裂缝,青筋泵动,不断吸食着血液。 侍女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眼神中满是茫然和不敢置信,直到死亡那一刻,她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扑通—— 楚珩随手将尸体扔到一旁。 几滴血液溅到了脸颊上,看起来十分邪异。 左眼的红光变得更加炽盛,眉眼间的阴翳暴戾之气也越发浓重。 “等着……” “不管是陈墨还是徐玉琼,我都会慢慢跟你们清算!” …… …… “赎身?” 教坊司,云水阁,玉儿表情诧异,不解道:“主人为何突然说起这事?” 陈墨靠在顾蔓枝柔软的怀抱中,叶恨水坐在一旁,仔细的剥去葡萄皮,将果肉喂进他嘴里……他嗓子动了动,将葡萄咽下,说道: “我已经彻底和楚珩撕破脸了,他肯定也意识到你已经‘叛变’,再继续留在教坊司中只怕不安全。” 玉儿眉头微皱,迟疑道:“那姨娘她们怎么办?” 陈墨坦言道:“我可以把柳妙之和徐灵儿一起带走,至于其他人,我就顾不上了……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会提前打好招呼,起码不会再让她们过以前的那种日子。” 玉儿咬着嘴唇,沉默片刻,低声道:“可奴家毕竟是罪臣之女,而且徐家之事牵扯甚大,只怕会对主人造成不好的影响……” 看着她患得患失的模样,陈墨有些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行了,这种事情不是你该考虑的,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小狗狗哪去了?” “人家只是不想给主人添麻烦嘛……” “你是我的人,你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怎么能说是添麻烦?再说这种话,小心我打你屁股。” “主人~” 玉儿脸蛋微红,眸中荡漾着波光,扑在陈墨怀里,痴缠着蹭来蹭去。 主人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主人! 这时,顾蔓枝出声问道:“那这样的话,我们都住在陈府吗?感觉有点不太合适吧?” 叶恨水没有说话,却也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他。 这个问题陈墨也考虑过。 虽然陈府确实能住得下,爹娘那边肯定会挨骂,但也能勉强应付过去。 问题的重点在于娘娘…… 上次贵妃娘娘突然造访,可把陈墨给吓了一跳。 若是被她发现顾蔓枝和叶恨水的身份,只怕麻烦会更大,搞不好两人小命都要不保! 可若是安置在外宅的话,如何保障安全又成了问题。 “我可以先在天麟卫给你们安排个住处,等到风波过去后再做打算。”陈墨沉吟道,这样也有些不方便,但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依我看,还是让她们先留在这里吧。” 这时,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 陈墨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女人斜靠着门框,黑红相间的长袍难掩腴润身段,一双暗紫色眸子正幽幽的注视着他。 “师尊?” 顾蔓枝和叶恨水慌忙起身,“您怎么来了?” 看着两人,姬怜星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那天看到的景象,脸颊不禁有些发烫,清清嗓子道:“没什么,恰好路过,过来看看你们……” 她走到桌边坐下,双腿交叠,裙摆勾勒出圆润弧度,“怎么,客人来了,连杯茶都没有?” 陈墨没好气道:“不请自来,事还不少,霸王茶姬你喝不喝?” 他现在看到这女人就不爽,要不是打不过,早就把她按在地上摩擦了。 ? 姬怜星感觉这不像好话,却也没有多想,摇头道:“算了,没有就没有吧……方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是不建议你现在就带她们离开。” 陈墨冷冷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姬怜星眉头微皱,说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蔓枝和恨水也是我的徒弟,我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陈墨眉头微挑,“听你这口气,好像是有更好的办法?” 姬怜星红唇勾起,笑眯眯道:“我可以和你做个交易~” (本章完) 第245章 蛊经!入宫见皇后! “交易?” 陈墨眉头微皱,“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姬怜星轻笑着说道:“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给你多提供一个选择而已。” 陈墨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姬怜星手掌撑着下颌,纤足晃荡着,神色有些慵懒,道:“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我都清楚,你和世子之间的矛盾已经激化,他很有可能会对玉儿姑娘下手……” “但相比于世子,更危险的应该是玉幽寒吧?” “若是被她知道蔓枝和恨水的身份,结果会是如何,想来不用我多说……” 陈墨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所以呢?” 姬怜星唇线翘起,说道:“对你来说,当下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她们继续留在教坊司,而我可以负责保护她们的安全。” “你?” 陈墨冷笑了一声。 姬怜星摇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不管怎么说,蔓枝和恨水都是我的徒弟,我不可能眼看着她们往火坑里跳……况且青冥印还在你手上,我总不能拿镇宗之宝冒险吧?” 陈墨闻言微微沉吟。 姬怜星说的确实有点道理。 如今徐家被各方势力关注,贸然给玉儿赎身,会产生很多不确定的影响,更何况还有娘娘这个定时炸弹…… “你想要什么?”陈墨直接了当的问道。 姬怜星说道:“我自然是要青冥印……” 话音刚落,陈墨直接抬手扔过去一物。 姬怜星瞧见那枚飞来的青色方印,瞳孔微微收缩,连忙闪身躲开。 啪! 方印直接掉在了地上。 她怒气冲冲的瞪着陈墨,咬牙道:“你想害死我?!” 陈墨摊手道:“不是你自己说要这青冥印的吗?” “那你也不能这样直接给我啊,万一这上面真有玉幽寒附着的道力怎么办?”姬怜星没好气道:“要是被玉幽寒发现我的存在,咱们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陈墨曾经提及过此事,如此珍贵的宝物,玉贵妃不可能轻易送人,肯定会再做一手保险。 而对方这种随意的态度,更是让她对此深信不疑。 “不要拉倒。” 陈墨抬手一招,方印凌空飞回,随手扔进了天玄戒中。 姬怜星眼底闪过一丝渴望,更多的却是无奈,沉声道:“青冥印这事先不急,等我找到了造化金契再做交易,现在我只需要你帮我推演一门功法。” “什么功法?”陈墨问道。 姬怜星扔过来一卷竹简。 陈墨伸手接住,打开看了看。 蛊非毒物,乃天地怨灵之精,饲之以血,炼之以魂,终成通玄之器…… “蛊经?” “这是蛊神教的功法?不过好像不完整……” 里面记录着蛊虫的饲养方法,以及驱使法门,但只限于血蛊、饲灵蛊这种低阶蛊虫,像七情蛊、噬心蛊等等则是一片空白。 “我和蛊神教虚与委蛇这么久,也只拿到了这半部蛊经,江启元始终对我抱有防备,不肯传授我噬心蛊的祭炼方法。” “如今蛊神教已经覆灭,殷天阔也成了丧家之犬,只能通过青冥印来推演缺失的内容。” 姬怜星解释道。 陈墨眉头挑起,“你想让我帮你炼蛊?” 姬怜星说道:“放心,我对你没什么想法,我既然将这功法交给你,你自然也知道该如何破解蛊术。” “只是想要重整月煌宗的话,不得不用上一些非常手段……” “你只需要帮我推演出后续内容,我自会帮你保护她们的安全。” 陈墨手中掂量着玉简,沉吟片刻,说道:“楚珩身边的那个老管家可不简单,你确定能搞得定?” 姬怜星嗤笑了一声,说道:“不过是个普通二品罢了,实力也就比伏戾强点,根本不足为虑。” 说到这,她话语一顿,蹙眉道:“说起来,那个世子楚珩倒是有些古怪,气息和血魔伏戾很像,却又不完全相同……” 这一点,陈墨也早有察觉。 从那日表现来看,楚珩应该是修行了类似的功法,而且境界还不低,想要达到如此程度,必须得有大量精血支撑。 身为天潢贵胄,为何要修行这种世所不容的邪功? 这其中肯定是有某种原因…… 姬怜星清清嗓子,说道:“怎么样,我的提议,你考虑的如何?” 陈墨心头微动,颔首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我还有另外一个条件……” 他嘴唇翕动,传音入耳。 姬怜星眉头蹙起,略微思索过后,点了点头,“成交。” 陈墨伸手将顾蔓枝和叶恨水拉到了怀里,一左一右的抱着两人,淡淡道:“行,聊也聊的差不多了,我就不留你了。” “……” 看着两个爱徒羞怯的模样,姬怜星痛心疾首,却也无可奈何。 正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询问道:“你放才说的霸王茶姬,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这种茶叶?” 陈墨淡淡道:“是我老家的特产,有机会请你尝尝。” “哦。” 姬怜星没再多问,身形化作幽影消散。 “官人,你真要帮师尊推演这《蛊经》?”顾蔓枝轻声问道。 陈墨笑着说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蛊神教死而不僵,搞清楚这东西的原理,以后也算是多了一重保障。” “况且推演的方向都是我来决定的,没准还能给姬怜星一个惊喜呢……” 顾蔓枝心中隐隐有种预感。 师尊日后怕是要在这功法上翻车…… 不过一边是心上人,一边是传道授业的师尊,若是两人能和平相处,自然也是她愿意看到的。 “话说回来,官人可有段时间都没来找奴家修行了……”顾蔓枝一双桃花眸子荡漾着波光,如嗔似怨道:“该不会是又有了新欢,就把奴家给忘在脑后了吧?” 陈墨摇头道:“最近不是事情太多了么……” 话音未落,表情一僵,低头看去。 “玉儿?” “等会,你什么时候又把这尾巴给戴上了?” “嘿嘿……” 叶恨水站在房门口,听着纱帐内的响动,白皙脸蛋泛起酡红,轻咬着嘴唇,手指纠缠在一起。 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和陈墨才确定关系不久,难免还有些放不开,更何况圣女还在旁边…… 可陈墨平日公务太忙,难得过来一趟,她也有些舍不得…… “算了,还是先走吧……” 叶恨水轻轻叹了口气。 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一阵吸力传来,直接将她拉到了绣榻之中。 “想跑?” “陈、陈大人?!” “上次没仔细看,居然还真是银色的……” “别……” …… …… 翌日清晨。 陈墨刚刚回到司衙,裘龙刚就快步走了过来。 “陈大人,有人要见你。” “谁?” “她不肯说,只说有重要东西,必须得亲手交给你。” 陈墨有些好奇,“把人带进来吧。” “是。” 裘龙刚应声退下。 很快,他就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那女人披着一件氅衣,浑身上下裹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清长相和面容。 “你是……”陈墨打量着她。 “是严夫人让我来的。”女子声音有些低沉。 陈墨微微挑眉,抬手屏退左右,沉声道:“她叫你来干什么?” 想起那个傻娘们,他就有些来火。 要不是她在八珍糕里下药,昨天也不至于发生那种情况。 厉鸢倒是还好,可以小鸟医人,沈知夏就麻烦多了,害的他里里外外忙活了半个时辰,差点就没忍住…… 女子走上前两步,将一个香囊放在了桌上。 “夫人她不方便过来,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将这东西亲手交给陈大人。” “什么东西……” 陈墨伸手将香囊拿过,解开系带,从里面拿出了一枚玉简。 心神沉入其中,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这是……” 他表情有些古怪。 昨天严夫人所说的内容,已经足够惊人了,没想到还能拿出这种东西……这是要大义灭亲? 翻了翻香囊,里面还有一根簪子和一张纸条。 簪子就是普通的玉簪,纸条上则写着一行隽秀的小楷:“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 陈墨将香囊收起,说道:“东西我收下了,你回去跟严夫人说一声,五天之后就可以来接人了。” “是。” 女子福了一礼,躬身退了出去。 陈墨略微思索,也起身离开了司衙。 毕竟这案子是皇后让他办的,如今有了重大发现,理应先进宫汇报一下。 …… …… 怀真坊外的小巷子里。 一顶软轿停在巷子深处,披着氅衣的女子快步走了进来。 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方才登上了轿子。 轿子里青烟缭绕,弥漫着熏香的气息,覃疏正端着一部话本看得入神。 “夫人,东西已经送到了。”女子垂首说道。 覃疏合上本子,问道:“陈墨他怎么说?” 丫鬟答道:“陈大人说,让您五天后过去接人。” 覃疏闻言松了口气,低声道:“这家伙性子傲气的很,应该也不至于诓我,看来虎儿这回是有救了……除此之外呢,他还有没有说些别的?” “没了。”丫鬟摇了摇头。 覃疏表情微滞,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和不忿,冷哼了一声,“行了,咱们走吧。” 丫鬟有些迟疑,小心翼翼道:“夫人,您确定要去参加雅集茶会?听说这次陈夫人也在……” 陈家和严家积怨已久,连带着两家夫人之间也不对付。 再加上两人都是不肯吃亏的性子,每次见面火药味都十分浓重。 而贺雨芝不仅口才好,并且还是武道宗师,所以几乎每次吃瘪的都是覃疏…… “无妨,不过是过去喝喝茶罢了,难道她还能吃了我不成?”覃疏摆摆手,不以为意道:“起轿吧。” 然后端着话本继续看了起来。 丫鬟也不敢多言,看着封面上《玉簟秋》的字样,心里暗暗泛起了嘀咕。 夫人最近好像对这种描写闺中之怨的话本很感兴趣…… …… …… 皇宫,昭华宫。 一身明黄色宫裙的皇后端坐在屏风后。 下方坐着一个身披赤罗衣、头戴七梁冠的白髯老者,手中端着白瓷茶杯,看起来温文尔雅,书卷气十足。 正是内阁首辅庄景明。 “殿下,严令虎已经被抓入诏狱数日,至今还都没有一点消息。”庄景明放下茶杯,出声说道:“陈墨该不会是真想审上一个月吧?” 皇后蛾眉抬起,淡淡道:“看来庄大人这次入宫,是为了给严家求情来的?” “臣并无此意。” 庄景明摇摇头,面不改色道:“严家是否有罪,还尤未可知,也谈不上求情……臣只是觉得,陈墨这种举动,难免有公报私仇的嫌疑,可能会落人话柄。” 皇后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仪,“本宫说了,此案交由陈墨全权负责,他想审谁、审到什么时候,那是他的自由。” 庄景明见状也不再多言,颔首道:“全听殿下安排,那就一个月后见分晓。” 说罢,便双眼微阖,摆出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她当然知道庄景明进宫的意图。 这位内阁首辅向来不参与党争,属于外人眼中的“清流”,实际背后却是世家门阀,上次之所以当朝替陈墨出头,也是因为姜家…… 权臣和门阀之间盘根错节,属于互相利用,又互相制衡的情况。 庄景明当朝贬踩严沛之,是出于利益,如今替严家说话,同样是出于利益…… “看来严沛之已经私下去找过他了。” “严家在刑部经营多年,虽然称不上毫无瑕疵,却也很难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至于蛮奴案,缺乏实证,无法盖棺定论,最后大概也会不了了之……” 皇后思绪起伏。 庄景明显然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才这般老神在在。 殊不知,皇后根本没想过让陈墨破案,只是想找个由头让他出出气罢了…… 咚咚咚—— 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孙尚宫快步走了进来,垂首道:“启禀殿下,陈副千户来了。” “嗯?” 庄景明眼睑睁开,精光掠过,笑着说道:“看来陈大人是有所收获,要来向殿下汇报案情?” …… …… ps:明天老人出殡,估计整天都脱不开身,提前先请个假,12号恢复正常更新。 (本章完) 第246章 皇后宝宝的身世!先按摩,后泡澡! “陈墨来了?” 皇后眉头微皱。 陈墨在这个节骨眼进宫,肯定是因为严家的案子。 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有什么重大发现,十有八九是遇到了麻烦。 庄景明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说道:“陈大人来的正好,关于这两桩案子,臣正好有些问题想要陈大人解惑……殿下应该不介意臣在这旁听吧?”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如果刻意叫他回避的话,反而显得有些心虚…… “让陈墨进来吧。”皇后颔首道。 “是。” 孙尚宫应声退下。 片刻后,一个身穿暗鳞黑袍的挺拔身影走入大殿之中。 “卑职见过皇后殿下。”陈墨躬身行礼。 “免礼。”皇后淡淡道。 “谢殿下。” 陈墨站起身来,瞥见一旁的赤衣老者,拱手道:“庄首辅也在?” “陈大人。”庄景明捋着胡须,笑眯眯道:“数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首辅大人过誉了。” 陈墨莫名有些不自在。 庄景明笑容看似和蔼亲善,眼神里却透着冷漠,上次在金水桥相见时也是如此……如果说闾怀愚是阴鸷凶狠的饿狼,那庄景明就像是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狡黠圆滑,让人永远摸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方才本宫还和庄首辅聊起了蛮奴案,正好陈副千户就来了。”皇后语气随意道:“如今距离预定的期限还早,不知陈副千户入宫所为何事?” 陈墨回答道:“回殿下,卑职正为了此案而来。” “……” 皇后神色有些无奈。 这个大笨蛋,听不出本宫是在提醒他,还不借坡下驴,居然如此耿直…… 这不是明摆着给庄景明找茬的机会吗? 不过话都说到这了,皇后也不可能装没听到,说道:“那你说说吧,案情可有什么进展?” 陈墨摇头道:“蛮奴案过去时间太久,很多线索都已经断了,一时半会想要破案,难度确实很大……” “也就是说,陈大人这几天毫无发现?” 庄景明依然保持着和气的笑容,但话语却好似绵里藏针,“我听说,陈大人大张旗鼓的上门抓人,把严家公子打入诏狱,各种酷刑都轮番上了一遍,结果却没有任何收获,这可有些说不过去吧?” 没等陈墨回答,却听皇后语气淡然道:“一个月期限还未到,庄大人未免也太心急了……如果对陈墨的办案方式有异议,那不如将这案子交给你来办?” “臣并没有质疑陈大人能力的意思。”庄景明意有所指道:“只不过陈家和严家素有嫌隙,臣还听说陈大人和严令虎曾在教坊司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此番难免有挟私报复的嫌疑……” “毕竟陈大人还年轻,要懂得爱惜羽毛,若是落人口实,只怕会对日后仕途不利。” “呵呵,论为官之道,陈墨确实比庄大人差了不少,但年轻人要是没点拼劲,只知道明哲保身,将来怕是也难堪大用,你说对吧?”皇后不咸不淡的说道。 庄景明指尖划过白瓷茶杯边缘,颔首道:“殿下所言甚是,是老臣落了窠臼……不过说回这案子,陈大人打算把人关到什么时候?” “如果真查不出来问题的话,那也得给严家一个交代吧?” 两人语气虽然平静,但却能明显闻到一股火药味。 陈墨哪怕反应再迟钝,也能看出庄景明是在针对自己。 见皇后还想说话,他清清嗓子,出声打断道:“等会……谁说我毫无发现了?” ? 庄景明眉头挑起,“听陈大人这意思,案子有突破了?” 陈墨从怀中取出了一张供纸,说道:“这是严令虎交代的供词,他亲口承认,蛮奴案从入关到交易,所有渠道都是世子楚珩的安排,严良只是替他办事的小喽啰而已。” 庄景明问道:“除此之外,可有实证?” 陈墨坦然道:“暂时还没有。” 庄景明哑然失笑道:“这就是你说的重大发现?作为天麟卫副千户,你应该很清楚,没有实证,仅凭供词是无法定罪的。” “毕竟以诏狱的手段,没几个人都扛得住,或许严令虎是被屈打成招也说不定……” “庄大人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陈墨又取出了一枚玉简,说道:“虽然蛮奴案进展不大,但卑职却有意外发现,或许涉及一桩陈年旧案,还请殿下过目。” “陈年旧案?” 庄景明心头一跳,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墨将供词和玉简一并交给了孙尚宫,孙尚宫转交给了皇后,随后,大殿内便陷入了漫长的寂静。 足足过了半刻钟,皇后冰冷的声音方才响起:“没想到,还真是意外收获。” 咚—— 那枚玉简从屏风后扔了出来,划过一道抛物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庄景明面前地毯上。 “庄大人还是亲自看看吧。” “到底是本宫要给严家一个交代,还是严家要给本宫一个交代!” 庄景明心头微凛,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他弯腰捡起玉简,心神沉入其中,表情顿时变得凝重。 “两年前的春闱泄题案?!” “明明此事已经盖棺定论,首尾都清理干净,怎么突然又被翻了出来?!” 这枚玉简中所记录的内容十分详实,包括严沛之从礼部侍郎手里拿到了会试题目,并泄露给多名江南学子的全部过程! 涉嫌行贿受贿、徇私舞弊、结党营私…… 这几项罪名加起来,可比蛮奴案还要严重的多! “除此之外,我还有几封严侍郎和冯侍郎的往来信函。” “两人以捐纳善款为名,行卖官鬻爵之实,如今的刑部主事就是以这种方式上位的。” 陈墨背负双手,笑眯眯道:“现在,庄大人还觉得我抓人有问题?” 庄景明面无表情,后颈已经渗出冷汗。 这些内幕,严令虎根本不可能知道,短短三天,陈墨怎么能查的如此清楚?! “庄大人?” “咳咳,陈大人还真是办案如神,两年前的案子都能翻出来,不愧是天麟卫第一神探啊。”庄景明回过神来,连连赞叹,却是明显言不由衷。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陈墨瞥了他一眼,语气玩味道:“庄大人如此爱惜羽毛,想来应该是不会和严家扯上关系的,对吧?” “……” 庄景明表情有些僵硬,强笑道:“那是自然……” “行了,接下来本宫要详细了解此案的细节,就不留庄大人了。”皇后语气冷漠,已经下了逐客令,丝毫不留情面。 孙尚宫来到庄景明身边,伸手道:“首辅大人,请。” 庄景明没再多说什么,将玉简放在桌上,起身行礼,“臣,告退。” 说罢,便跟着孙尚宫走出了昭华宫。 两人一路无言,来到了乾清门前,庄景明拱手道:“尚宫留步。” “大人慢走。” 孙尚宫停住脚步,目送着那抹赤衣,直到消失在视线中,方才转身朝内廷方向走去。 …… …… 庄景明离开皇宫,登上了停在街边的软轿。 轿子里坐着一个年轻人,一身朴素白衣不染纤尘,瓷白的脸庞颇为俊秀,正自顾自的泡着热茶。 “庄大人回来了?” 庄景明刚刚坐下,白衣男子便将冒着热气的茶杯推到了他面前,语气清淡道:“看你这样子,情况似乎不太顺利?” 庄景明脸色阴沉如水,沉声道:“严沛之搞砸了,两年前的春闱案被陈墨给扒了出来,这回严家怕是真的要完蛋了!” “这个废物,自己屁股都擦不干净,害的我在皇后面前如此被动……” 白衣男子闻言有些意外,好奇道:“这案子都过去这么久了,陈墨是怎么查出来的?” “不清楚。”庄景明皱眉道:“我仔细看了,证据链条非常清晰,绝不是随意攀咬,短短三天,能查的如此清楚,难道这家伙真有通天手段不成?” “还是说他能先知先觉,早就预测了如今的局面,提前便收集好了证据?” 白衣男子端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眼底掠过异样的光芒。 旋即便隐藏好了情绪,说道: “无所谓,不必纠结此事。” “严家本就是一步无关紧要的闲棋,能捞一把就捞一把,救不了的话也没什么损失。” “别忘了我们的最终目的……” 听到这话,庄景明神色也严肃了起来。 白衣男子问道:“太师府最近可有动静?” 庄景明摇头道:“这段时间,闾怀愚一直闭门不出,甚至都没有去宫里给太子上课。” “太子突然临朝,便是个明显的信号,沉寂已久的乾极宫显然在酝酿着什么。”白衣男子将茶杯斟满,说道:“算算日子,焰璃也快回来了,到时候这都城可就要热闹了。” 庄景明低声道:“公子,那我们是不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白衣男子端起茶杯,将滚烫的茶汤一饮而尽,淡淡道:“风云际会起苍黄,龙虎骧腾震八方……既然都想来凑热闹,那将这潭死水搅的再浑浊一些吧。” …… …… 庄景明走后,大殿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陈墨望着琉璃屏风后的身影,小心翼翼道:“殿下,方才卑职没有说错话吧?” “没有,你做得很好。”皇后出声说道:“庄景明这次显然是有的放矢,若不是你拿出了严家的罪证,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陈墨不解道:“可庄首辅前几日还在朝堂上怒叱严沛之,替卑职说话,这才几天过去,怎么就突然变了口风?” 皇后嘴角掀起一抹冷笑,说道:“庄景明的立场,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所做的一切都是从门阀的利益出发……帮你时如此,踩你时亦是如此。” “门阀?” 陈墨想到了原剧情中的一条暗线,低声道:“殿下说的是隐族?” 皇后闻言一愣,“你从哪听到的这个词?” 陈墨随口说道:“卑职也是偶然间听贵妃娘娘提起过,但是了解的并不详细。” 听到“贵妃娘娘”四个字,皇后面露不愉之色,冷哼道:“玉幽寒才入宫几年,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根本什么都不懂……” “还请殿下解惑。”陈墨适时说道。 “所谓的‘隐族’,是对那些数百年来隐世不出的世家统称。”皇后大概解释了一下,说道:“这么多年过去,大概也就只剩下姜、亓、万俟和司空四家了。” “姜?” 陈墨眨眨眼睛,问道:“如此说来,殿下也是隐族出身?” “算是吧。”皇后表情有些复杂,语气顿了顿,说道:“说是隐世,实则却无处不在,只是普通人难以察觉罢了……宝亨钱庄你知道吧?背后就是姜家在操控。” ? 陈墨有些惊愕。 宝亨可是整个大元规模最大的钱庄,分号遍布九州,便钱务、交引铺几乎随处可见,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好家伙,没想到皇后殿下还真是大元第一富婆?!” “这大腿好像比想象中还粗啊!” 皇后不知他心中所想,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漕运、盐铁、医药……处处可见他们的身影,包括这朝堂中亦是如此,否则你以为庄景明是怎么坐到首辅这个位置的?” 陈墨询问道:“那庄首辅背后是哪个家族支持?” 皇后答道:“当初之所以建立内阁,便是为了制衡中书省,而庄景明也是姜家亲手推上来的。” 陈墨眉头蹙起,“既然如此,他应该对殿下言听计从才对,可以方才的情形来看,似乎并非如此。” 皇后摇摇头,说道:“说到底,庄景明是姜家的人,而不是本宫的人……本宫和姜家也不是一路的,他们眼中只有利益,而本宫眼中……” 说到这,她话语停住,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陈墨嘴角微微翘起,抬腿走上高台,绕过屏风,来到了皇后面前,“殿下话怎么说一半,眼中到底有什么?” 皇后鹅蛋脸泛起丝丝红晕,小声嘀咕道:“自然是你这个色胆包天的小贼了……” 陈墨轻笑着说道:“卑职也是一样呢。” 皇后娇哼了一声,撇过螓首,“说得好听,本宫才不信呢。” 陈墨伸手捧起那有些发烫的脸蛋,在红润唇瓣上轻轻啄了一口。 “现在呢?” “不信……” “这回呢?” “唔……” 良久。 皇后纤手抵住陈墨胸膛,勉强挣脱开来,杏眸中泛起水润波光,嗔恼道:“别亲了,等会嘴都肿了,被人看出来可怎么办?” 陈墨知道皇后脸皮薄,也没再强求,想了想,说道:“反正来都来了,要不,卑职帮殿下按按肩膀?” “也好。” 皇后点点头。 最近因为陈墨的事情,她每天不知要处理多少折子,工作量起码翻了一倍,身子骨确实乏累的很。 陈墨手掌搭在她肩头,轻柔的按压着。 皇后靠在椅背上,眸子惬意的眯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小贼的按摩手法确实比孙尚宫强多了,要不是怕落人口舌,真想让他一直留在宫里…… “对了,殿下对严沛之的事情好像并不意外?”陈墨出声问道。 “嗯。”皇后双眼微阖,声线慵懒道:“这事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会试每三年举行一次,几乎每次都会有暗箱操作,毕竟这是个发展党羽的好机会,任谁都不愿错过。” “只不过严沛之太过贪心,导致泄题范围太广,情况这才失控……” “最终推了个礼部郎中出来抗罪,才让这场风波勉强平息。” “原来如此。” 陈墨了然的点点头。 有些事情,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却也没什么办法。 对于严沛之这种层次的官员,只要没有致命的证据,是很难撼动其地位的。 “不过话说回来……” 皇后肩膀下沉,舒展着修长脖颈,说道:“本宫倒是很好奇,当初那群言官可是追着严沛之咬了几个月,都没有找出任何罪证,你是怎么获得如此详尽的证据?” 陈墨倒也没有隐瞒,直接了当道:“是严家夫人给我的。” “严夫人?”皇后神色微怔,不解道:“她为什么要帮你对付严沛之?” “自然是为了救严令虎了……” 陈墨把大概经过跟皇后讲了一遍,只是稍微进行了润色,隐去了覃疏主动邀请他入学的过程,不然这醋坛子怕是又要翻了…… “就这么简单?”皇后疑惑道,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没错,就这么简单。” “好吧。” 皇后也没再追问下去。 “嘶,这边,再用点力气……” “是。” 陈墨一边按摩着肩颈,眼底闪过紫金色光芒,那身明黄色宫裙逐渐变得通透,好似脂玉般细腻的肌肤白得晃眼。 绛红色小衣托起丰腴,从俯瞰的视角看去格外震撼。 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陈墨呼吸略显急促,手上力道不由自主的加大了几分。 “嗯……” 皇后蛾眉微蹙。 “抱歉,卑职弄疼您了吧?”陈墨告罪了一声。 “无妨……诶?” 皇后表情一僵,低头看去,只见数条好似琥珀般的琉璃长须蔓延开来,攀附在身上,将本就浮凸的曲线勾勒的更加淋漓尽致。 同时,还能感受到其中散发着的灼灼热力。 “你这是……” “只按肩颈怕是不能完全放松,其他穴位也得照顾到才行呢。” “等、等一下!” …… …… 孙尚宫回到昭华宫。 刚准备进去,突然想到了什么,略微迟疑,还是先抬手敲响了门扉。 咚咚咚—— 随后站在门外,高声说道:“殿下,庄首辅已经送出宫去了。” 片刻后,大殿内传来皇后的声音: “知道了……” “本宫要和陈墨讨论一下案情,你、你先去忙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声线听起来有一丝颤抖,还带着些许古怪的意味。 孙尚宫应声道:“奴婢知道了。” 她看向殿外的宫人,挥手道:“你们全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进入昭华宫半步。” “是。” 宫人们纷纷退去,整座大殿内外空空荡荡。 孙尚宫望着幽深的殿宇,神色有些复杂,轻轻叹了口气,随后便也转身离开了。 …… …… “你这小贼!” “在这里都敢胡来,万一被孙尚宫听出来怎么办?” 皇后脸颊挂着潮红,眸中水汽弥漫,恨恨的瞪了陈墨一眼,“什么按摩,本宫看你就是故意的!” 陈墨一脸无辜道:“卑职按得好好的,谁知道殿下突然……” “你还说!” 皇后跺了跺脚,愠恼道:“再敢胡言乱语,本宫就不理你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每次陈墨只要稍微有点动作,就完全无法自持…… “也不知道是这小贼太厉害,还是本宫太没用……” 皇后深深呼吸,平复好情绪,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蹙眉道:“你先在这里待着,本宫要去趟玄清池,不然实在是太难受了。” 她刚站起身来,腿脚却一阵发软,险些摔倒,陈墨急忙伸手搀扶,“殿下,还是我送您去吧。” “不用,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本宫叫个宫人来就行了。” “来人……来人?” 皇后喊了几嗓子,却始终无人应声,哪怕拉动唤铃也没人进来。 “奇怪,人都去哪了?”皇后有些不解。 陈墨见状,提议道:“不然这样吧,卑职就跟在您后面,送您到浴池门口,若是路上遇到其他宫人,卑职就先回来。” 皇后想了想,颔首道:“也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宫殿。 陈墨大概落后半个身位,用真元隔空托着皇后,让她走路能更轻松一些。 不过奇怪的是,从昭华宫出来后,却连一个宫人都没看到,好像都集体消失了似的。 一路沿着小径穿过宫闱,来到了内廷深处的楼阁。 站在玄清池门前,皇后摆手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本宫要进去洗洗……” 话音未落,身子陡然一轻,竟被陈墨直接拦腰抱起。 “你这是干什么?”皇后呆呆的望着他。 陈墨一本正经道:“当然是服侍殿下沐浴了。” ?! 皇后表情僵住,结结巴巴道:“谁、谁要你服侍了?!方才你可是答应本宫,只送到玄清池门口的!” 陈墨理直气壮道:“若是遇到其他宫人也就罢了……可这一路上连人影都没看见,总不能让殿下自己洗吧?万一呛水了可怎么办?” “谁会在浴池里呛水啊!”皇后双腿扑腾着,语气慌乱道:“赶紧放本宫下来,不然……不然本宫就真的不理你了!” “卑职家乡有句老话,叫一泡泯恩仇,等会一起泡个澡殿下就不生气了。” “……什么鬼话,本宫怎么没听说过!” (本章完) 第247章 皇后宝宝泡澡澡!来一局紧张刺激的 “洗洗更健康,殿下就别跟卑职客气了。” 陈墨将皇后拦腰抱起,大步流星的朝着浴池走去。 “谁跟你客气了,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先放本宫下来!”皇后好像摔到岸边的活鱼一样扑腾着,然而却根本无法挣脱。 她也不敢大吵大嚷,万一真把皇家侍卫引来,还不得把这色胆包天的淫贼剁成饺子馅…… 来到水雾缭绕的玄清池内。 皇后认命了似的停止挣扎,低声道:“就算要一起洗的话,你也得先让本宫换一下衣服吧?” “好。” 陈墨点点头,将皇后放了下来。 结果她脚一沾地,拎起裙摆撒腿就跑。 刚刚来到房门前,一阵真元激荡开来,直接将大门“砰”的一声关紧。 “殿下是想去哪?难道这里不能换衣服?”陈墨玩味道。 “……” 皇后转过身,背靠着门扉。 看着缓步逼近的男人,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本、本宫警告你,不准胡来,不然本宫就真的喊人了!” 陈墨来到她面前,手指勾起下颌,笑眯眯道:“殿下要不先喊两声给卑职听听?” 皇后咬着嘴唇,撇过螓首,摆出一副拒不配合的屈辱模样。 “难道殿下不喜欢?”陈墨眨眨眼睛,说道:“方才在昭华宫可不是这样的……” “还说!不都是因为你!”听到这话,皇后绷不住了,恨恨的踩了他一脚,“整天就知道欺负本宫,本宫都让你……让你那样了,还要得寸进尺,真是坏透了!” 眼见皇后宝宝确实有点急了,陈墨也不敢再逗她,摆手道:“卑职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殿下先洗吧,卑职在外面帮您守着。” 说罢,便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两人关系已经十分亲密,但一起洗澡这种事情,对她来说还是有些太过逾矩。 毕竟这意味着要将最后一道隐秘的防线也尽数坦露…… 殊不知,陈墨早就和她共浴过了,只不过当时是在水底…… 皇后来到落地镜前,伸手解开衣襟纽扣。 奢华宫裙如云霞泄地,露出了圆润香肩和精致锁骨。 视线顺着起伏轮廓不断向下,小腹平坦,腰肢不堪一握,将原本就丰腴的臀胯衬托的更加傲人,散发着成熟绰约的迷人风韵。 “最近好像又变胖了……” 皇后仔细比量着,神色有些苦恼。 她已经尽量克制了,吃饭都只吃小半碗,可肉肉还是往该长的地方猛长。 尤其是和小贼确定了关系后,身材变得更加腴润,前段时间,尚衣局刚做的新裙子,现在穿起来就有些紧绷绷的了…… “不过小贼倒是还挺喜欢的。” 想起陈墨每次看她时,那惊艳而痴迷的眼神,皇后脸蛋便隐隐有些发烫,暗啐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家伙脑子里整天都装了些什么……” 要不是她还保持着理智,恐怕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算算日子,也快到大祭之日了。” “最近南疆局势趋于稳定,璃儿估计也会赶回来,到时候可千万不能让她看出什么异常,否则以她的性子,小贼怕是会有危险……” 皇后心思起伏,褪去小衣,抬腿迈入了浴池。 刚刚泡进温热的池水中,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 “陈大人,您怎么在这?” 听起来好像是锦书那丫头。 陈墨道:“没什么,我随便转转,你们这是……” 画扇的声音随之响起:“孙尚宫让我们提前准备一下,说皇后殿下等会可能会过来沐浴……说来也奇怪,殿下一般都是傍晚才会来濯洗凤体,现在准备未免也太早了……” ? 皇后闻言愣了愣神。 孙尚宫怎么知道她要洗澡? 难道这人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陈大人还是别在这逗留了,这玄清池是殿下沐浴的地方,若是被其他人看到,恐怕会有不好的影响。”锦书好心提醒道。 说着,便要和画扇走进浴池。 “咳咳。”陈墨咳嗽了一声,移步挡在门前,恍然道:“对了,我才想起来,殿下有事找你们,摇了半天铃铛都不见人,看起来好像还挺生气的。” “真的?” 两人惊呼出声。 作为皇后的贴身近侍,若不能及时响应,那可是要吃板子的! “孙尚宫还让咱们不要进入昭华宫,这回糟了!” “多谢陈大人提醒!” “没事,你们还是赶紧过去瞧瞧吧。” 陈墨目送着两人快步远去,眉头不禁皱起。 怪不得从昭华宫出来后,一个宫人都没看到,原来是被孙尚宫给支走了? 她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吧? “陈墨,人走了吗?” 片刻后,浴室内传来皇后好似蚊蚋般的声音。 陈墨答道:“已经被卑职支走了,不过等会可能还会回来。” 皇后沉默片刻,低声道:“要不,你还是先进来吧……” ? 陈墨一脸问号。 要不是他五感敏锐,还真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殿下,你确定?”陈墨迟疑道。 皇后嗫嚅道:“你别想多了,本宫可不是让你胡来,只是你在外面闲逛的话,等会再被人撞到,怕是解释不清……” “好吧,那卑职进来了。” “……嗯。” 陈墨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浴室内水汽缭绕,清澈水流从龙口中汩汩涌出,而池中却没有看到皇后的身影。 “殿下?” “本宫在这呢。” 水池中间的岛台旁探出了一双眸子,飘忽着不敢看他,怯生生道:“你就在那里站着就行了,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准过来……” “……” 陈墨嘴角扯了扯,“是。” 这玄清池内刻有阵法,可以屏蔽神识,从外面无法感知内部情况。 但是在身处浴池中,却丝毫不受影响,即便是隔着岛台,他依然能清晰“看”到那绝美风景…… …… …… 皇后捧起清水,擦拭着身子。 陈墨就在不远处,隐约还能听到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和羞赧。 不过好在他还算克制,暂时没有轻举妄动。 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皇后出声打破寂静,问道:“这次你拿到了严沛之的‘罪证’,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陈墨勉强转移注意力,答道:“这也是卑职此次进宫的目的,便是想要听听殿下的意见。” 毕竟在某种程度上,严沛之也算是“皇后党”,擅自处理的话,可能会影响东宫的利益。 皇后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把严令虎抓走之后,严沛之没有来找本宫,而是去找庄景明,便已经是做出了选择,那本宫也没必要给他留什么情面了。” “至于该如何处理,你可自行决定,不必顾虑太多。” 陈墨摇头道:“严家倒是无关紧要,关键是世子楚珩,但他尾巴处理的很干净,难以抓到切实的罪证……如今看来,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了。” 皇后沉吟道:“裕王府和乾极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过事已至此,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本宫自会帮你扫除前方障碍。” “谢殿下。”陈墨认真道:“殿下的恩情,卑职怕是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哼,你知道就好。”皇后幽幽道:“要是有一天本宫和玉幽寒撕破脸,希望你能坚定自己的立场,千万别让本宫失望。” “……” 娘娘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 为啥这两人总想着撕破脸呢,撕撕小衣、撕撕丝袜不行吗? 陈墨心里清楚,皇后和娘娘之间水火不容,如今还算是平稳期,随着剧情推进,矛盾早晚会有爆发的一天。 “想要彻底解决此事,要么我成为至尊,力压贵妃,要么我当上皇帝,一统后宫……” “问题是,这两个方案都有点不现实啊!” 陈墨无声叹了口气。 目前唯一的变数,就是他身上的龙气,但最终能做到什么程度还尤未可知。 这时,皇后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对了,本宫听说,前几天季红袖入京了,好像还去了趟陈府?” ? 陈墨疑惑道:“殿下怎么知道?” “是凌忆山上报给本宫的,至尊强者入京可不是小事,真要出了差池,他也担待不起。”皇后语气顿了顿,问道:“季红袖找你做什么?” 想起那天看到的震撼景象,陈墨眉头跳了跳,避重就轻道:“道尊一直想要收卑职为徒,这次便是为了此事而来……” “你答应了?”皇后蹙眉道。 “当然没有。”陈墨正色道:“卑职谨记殿下吩咐,当即便果断拒绝了。” “这还差不多……”皇后神色稍缓,又问道:“然后呢?” “道尊自然是有些不满,”陈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不过她见卑职态度坚决,也不好多说什么,最后只能悻悻离去。” 皇后眸子眯起,眼底掠过一丝冷芒,道:“本宫就知道她贼心不死,前两次的事情还没跟她算账,居然还敢找上门来?” “等到局面稳固之后,本宫第一个就跟天枢阁清算!” 陈墨闷不吭声。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道尊身为至强者,背几口黑锅应该没什么压力。 “这次你倒是做的不错。”皇后略微犹豫,轻声道:“你也别在那傻站着了,过来帮本宫擦擦背吧。” “嗯?” 陈墨表情茫然,“擦背?” “怎么,你不愿意?”皇后轻咬着嘴唇,脸蛋有些发烫。 虽然这次季红袖没有得手,但还是让她有了些许危机感,毕竟那疯婆娘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对待这种没有底线的敌人,就要比她更没底线! 陈墨嗓子动了动,“那倒不是……”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皇后强忍着羞赧,说道:“只是擦擦背罢了,你若是敢胡来,本宫就让金公公剁了你!” 陈墨应声:“卑职遵命……”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便是“哗啦”的入水声。 随着水波不断荡起的涟漪,能感受到陈墨正在缓缓靠近…… 皇后背对着他,心跳急剧加速,几乎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直到那双大手搭在自己肩头,身子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 “殿下,卑职冒犯了。” 陈墨捧起清水,擦拭着光洁如玉的脊背。 一阵阵酥麻触感传来,让皇后浑身发软,双手扶着浴池边缘才能勉强保持站立。 陈墨倒是没有过分的举动,老老实实的擦背,顺便推拿着穴位,缓解着疲乏的肌肉筋膜。 她紧张的心情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劳倦伤脾,耗气伤津。” “殿下筋骨略显僵硬,身倦神疲,想来是最近太过操劳。” 陈墨一边按压着,一边轻声说道:“说起来,还是卑职给殿下添麻烦了……” 皇后惬意的眯着眼睛,语气慵懒道:“少来,你是本宫的人,本宫不帮你帮谁?况且,楚珩妄图倾覆社稷,即便你不动手,本宫也绝不容他。” “说起来,卑职印象里,裕王这些年来一直在养病,从未当众露面。”陈墨疑惑道:“他到底是患了什么病?” 皇后摇头道:“具体情况,本宫也不清楚,不过楚家人皆是如此,无论皇帝还是裕王,只要到了一定年纪,全都难逃厄运……” “当年先帝亦然,据说死状极为凄惨,哪怕是医道圣者也无力回天,盛极必衰,好似藏于血脉中的诅咒一般……” “这也是如今皇室人脉稀薄的原因之一。” “因此,宫中还流传着一句话……” 陈墨好奇道:“什么话?” 皇后语气微顿,沉声道:“天命终有尽时,真龙不可长生。” “真龙不可长生?” 陈墨心头微凛。 难道这就是皇室血脉必然的宿命? 那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用费心对付楚珩,到时候这家伙自然会死给他看? “等等……” “或许,楚珩如此处心积虑,不惜冒着巨大风险和妖族合作,并不只是为了争夺皇位,而是为了续命?他之所以修行邪功,也是这个原因?” “那八荒荡魔阵,又和这所谓的诅咒有什么关系?” 陈墨隐约间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暂时也没办法确认。 “不过,以本宫对武烈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慨然赴死,而是会不择手段的延续寿元。”皇后趴在浴池边缘,丰腴从身侧溢出,“所以,本宫才叫你小心一些,他让太子刻意接近你,背后定有深意。” 陈墨笑了笑,说道:“难道陛下还想夺舍我不成?” 皇后认真思索片刻,摇头道:“这种可能性倒是不大,否则当初先帝早就这么做了,这所谓的‘诅咒’应该不是换一具肉身就能解除的……” “不过宁可信其有,小心一些准没错,你最好和太子保持距离,不要牵扯太深。” “是。” 陈墨应了一声。 手掌在玉背上游走,带起阵阵涟漪。 皇后粉颊生晕,眼波荡漾,呼出气息带着兰桂般的芬芳。 “不过话说回来,殿下是太子的母后,那以咱俩的关系,卑职到底应该算是太子的干爹还是继父?”陈墨冷不丁的问道。 ? 皇后怔了一下。 随即脸蛋迅速涨红,好像熟透的番茄一般,愠恼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什么干爹,难听死了!再说皇帝还活着呢,本宫与你又无名分,怎么也和继父不沾边吧?” 陈墨凭借着满级的阅读理解,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那也就是说,等到陛下宾天,殿下就能真正的和卑职在一起了?” “呸,本宫何时说过这种话!” 皇后瞪了他一眼,总觉这对话有些怪怪的。 感觉自己就像是不守妇道的女人,盼着夫君早日归西,好和情郎双宿双飞一样。 想到这,心情莫名有些低落,沉默良久,出声问道:“小贼,你会不会嫌弃本宫?” 陈墨不解道:“殿下何出此言?” 皇后低垂螓首,喃喃道:“虽然本宫和皇帝之间有名无实,但确实已经嫁为人妇,即便皇帝真的晏驾了,本宫依然属于遗孀,是楚家的未亡人……” 作为一个死了夫君的女人,如果真的和陈墨走到一起,也只能算是“再醮之妇”。 这在妇德上有所缺失,始终是上不得台面的。 “嗯,说的也是……” 陈墨捏着下巴,沉吟不语。 皇后纤手悄然攥紧,有些紧张道:“本宫倒不在乎什么名分,你若是介意的话,就保持如今这样也挺好……”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陈墨说道:“那么优点说完了,现在该说说缺点了吧?” ? 皇后不解道:“优点?” 陈墨露出一抹笑容,双手环抱着杨柳细腰,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殿下可能不知道,未亡人这三个字,在卑职这里可是加分项啊!” ??? 皇后脑子有点发懵,杏眸之中满是羞赧和震惊。 这小贼果然荒唐透顶!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身子猛然颤抖了一下。 “等、等会,你干嘛呢?!” “背面都搓完了,自然得搓搓正面了……” “……” “殿下放心,请相信卑职的职业素养,绝无杂念,全是手法……” “……” …… …… 半个时辰后。 玄清池大门缓缓推开一道缝隙。 陈墨探头出来,环顾四周,确定外面没人后,这才推门走了出来。 皇后跟在身后,此时已经穿戴整齐,鹅蛋脸上还挂着未散的红晕,眼神似嗔似恼的瞪着陈墨。 “本宫就不该相信这家伙的鬼话,根本一点都不老实……害的本宫反复洗了好几遍,现在还提不起力气……” “殿下,咱们还是先走吧。”陈墨说道。 皇后颔首道:“嗯。” 这里随时可能会有宫人经过,不宜久留。 两人沿着一条较为偏僻的小路离开了深院,刚刚来到昭华宫门前,迎面就撞见了孙尚宫。 “奴婢见过殿下。” 孙尚宫躬身问候,似乎对他俩在一起丝毫不感到意外。 “殿下,太子来了,这会正在殿内等您呢。” “你说什么?” 皇后愣了一下,“太子来了?” “没错。”孙尚宫点点头,说道:“是范司闺带来的,说是要给您请安。” 皇后和陈墨对视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刚才还说到太子,没想到这就找上门来了。 看来有些事情,光靠躲,是躲不过去的…… “走吧,进去看看。” 皇后抬腿迈入殿宇之中,陈墨紧随其后。 刚刚来到内殿,就看见一个矮小的身影坐在椅子上,因为双腿够不着地面,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晃荡,乌溜溜的眼睛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范思锦双目微阖,垂手站在后方。 瞧见两人走进来,太子眼睛一亮,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快步来到了皇后面前。 “儿臣见过母后。” “免礼。” “谢母后。” 太子直起身来,抬眼看向陈墨,笑吟吟的打着招呼,“陈墨,好久不见呀。” 陈墨拱手,“卑职见过太子。” “你和母后这是去哪了?”太子歪着头道:“我在这等了都快半个时辰了。” 给你娘搓澡去了…… 陈墨心里暗暗嘀咕,低着头没有说话。 皇后神色平静道:“本宫和陈墨聊了些公事,太子今天怎么来了,事先也不招呼一声。” 范司闺走上前来,躬身答道:“回殿下,闾太师最近告假休息,一直没有来给太子上课,乾极宫那边传来消息,让太子来和皇后殿下学习治政之道。” “跟本宫学习?” 皇后蛾眉蹙起。 以前可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偏偏赶在陈墨入宫的时候过来,未免也太巧了一些。 太子撅着小嘴,委屈巴巴道:“母后上次答应过,会来临庆宫看儿臣,可是坐等右等都不见人……母后是不是不想见儿臣呀。” “本宫……” 皇后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陈墨清清嗓子,出声说道:“其实皇后殿下一直念叨着您呢,只是最近公务太过繁忙,实在是抽不开身……正好太子殿下这次过来了,不如等会再学习,先来一局紧张刺激的球赛如何?” 太子神色顿时一振,眼睛亮晶晶的,“真的?!” “当然。”陈墨笑着说道:“卑职和皇后殿下一队,您和范司闺一队,看看咱们谁的球技更好。” “好耶!” 太子兴奋的蹦蹦跳跳。 皇后:? 范思锦:? (本章完) 第248章 皇后宝宝的球技!太子请我当老师? “球赛?” 皇后蛾眉蹙起。 这小贼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范思锦也一脸不善的盯着陈墨,沉声道:“太子殿下是来受学的,不是来玩乐的,若恣意妄为,恐失体统,致招物议,还望陈大人慎之!” 陈墨挑眉道:“玩玩皮球就叫恣意妄为了?那这规矩未免也太严苛了吧?” “范司闺,就玩一会嘛~” “等会我一定好好学习还不行么……” 太子扯着范思锦的衣袖,仰起小脸眼巴巴的望着她。 “可是……” 范思锦刚要说话,却听皇后淡淡道:“张弓满则易折,弦久弛则难振,治学修身也当劳逸结合……太子难得来一次,就先放松放松吧。” 见皇后已经发话,范思锦自然不敢多言,垂首道:“全听殿下安排。” “好耶!” 太子拉着范思锦,兴冲冲的朝着宫门处跑去。 …… …… 砰—— 皮球在马场上空划过一道弧线,空气中回荡着欢快的笑声。 这里处于皇宫内院,是供皇室成员训练骑射技艺的场地,面积极为开阔,用来踢球最合适不过。 等皇后和陈墨来到马场的时候,太子已经和范思锦玩的热火朝天了。 “没想到你说的球赛,居然真是踢球,本宫还以为……” 皇后欲言又止。 陈墨眨眨眼睛,问道:“殿下以为什么?” 皇后脸蛋微红,撇过头道:“本宫还以为,你方才在玄清池没有玩够……” “……” 看着她那羞赧不堪的样子,陈墨心跳险些乱了节奏。 殿下这想的也太歪了…… 可即便如此,仍然愿意配合自己吗? 皇后宝宝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啊! 陈墨稳了稳心神,摇头道:“殿下说的那个只能私下玩,卑职就算是再不靠谱,也不可能在别人面前做这种事情。” “哼,还算你有点数。”皇后皱了皱琼鼻,随后有些好奇道:“那你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其实也没什么。” 陈墨望向远处正在踢球的太子,沉吟道:“卑职心中有个猜想,暂时还无法验证,想找个机会好好观察一下而已。” 皇后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这人平日里是荒唐了一些,但在正事上从不含糊,既然这么做,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 “母后,陈墨,你们也一起来玩呀!” 太子远远瞧见他们,蹦蹦跳跳的挥着手。 “来了。” 陈墨应了一声,伸手道:“殿下,请。” “嗯。” 皇后已经提前换上了便装,穿着一身红色高腰长裙。 为了方便活动,还将裙摆微微提起,用丝带系在腰间,露出了一节好似藕段似的白皙小腿。 稍微活动了一下,便和陈墨一同走入球场。 踢球在大元算是热门运动,因为皮球的制作工艺也十分成熟。 球体表面是由十二瓣特殊处理过的青牛皮缝制,接近于正圆,内部用某种异兽的膀胱作为填充,吹入空气后弹性极佳,能够承受巨大冲力。 哪怕比起前世的工业制品,差距也不是很大了。 陈墨简单制定了一下规则。 四人两两一队,以马场两侧的草料房作为球门,将皮球踢入其中便算作得分,率先得到五分的队伍便直接获胜。 很快,比赛正式开始。 本来陈墨带着皇后只是为了凑数,可没想到她的球技竟然相当不错。 广袖翩跹,身姿矫健,迈动着修长双腿,皮球好像沾在凤履上一样左右腾挪。 奔跑时丰腴轮廓起伏不定,让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看哪个球了…… 太子也玩的十分认真,迈着小短腿在场上飞驰。 不仅速度很快,并且每一脚都势大力沉,轻易便能将球踢出数十丈,完全不是一个六岁稚童该有的力量。 至于范思锦…… 足下似有清风盘旋,飘飘荡荡的跟在太子左右,明显是在划水。 陈墨眸中闪烁着紫金色光芒,仔细观察着太子的一举一动。 在破妄金瞳的作用下,太子的动作好似慢放一般,呼吸、神态、血液泵动、肌肉的收缩和舒张……全部都分毫毕现。 “从运动状态就能看得出来,太子的体质和根骨强的惊人。” “可是却没有任何真元运转的迹象,感觉不像是在刻意隐藏……” 凡事都有两面性。 皇室血脉中,除了“诅咒”之外,同样还伴随着“馈赠”。 根据皇后此前所说,每个皇室成员都有着过人的天赋,有的体质绝佳,有的悟性惊人……据说武烈帝便是先天武体,短短数十载便跻身至尊,天赋之强悍简直骇人听闻! 只不过花期太短,否则九州也不会是如今三圣割据的格局了。 现在的问题是…… 太子放着这么好的天赋,却只淬炼体魄,没有修行任何功法? 作为皇位的继承者,这难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陈墨心思起伏,暗自思索。 …… …… 砰! 皇后一脚将皮球踢进了大门。 白皙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红润唇瓣微微翘起。 别说,偶尔活动一下身子骨,心情也变得开阔了许多。 看来以后可以多和小贼一起玩玩…… 在陈墨精准的控分下,比分来到了四比四,局势异常焦灼。 到了决胜局,强烈的胜负欲,让太子变得格外认真了起来。 “陈墨,接球!” 皇后将球精准的传到陈墨脚下。 陈墨毫不犹豫,抬脚便是一记抽射。 但方向却稍有偏差,直奔着太子的方向砸去。 “殿下小心!” 范思锦脸色微变,惊呼出声。 眼看着皮球呼啸而来,太子好像被吓傻了似的,呆愣在原地忘了闪躲。 范思锦闪身来到太子身前,抬手一挥,弹出了一道炁流。 球体在半空中砰然炸开! 强烈的风压吹得她衣衫猎猎作响,发冠直接崩散,青丝向后绷的笔直! 直到此时,太子方才回过神来,一个屁墩坐在地上,脸蛋有些发白。 “太子殿下,您没事吧?”陈墨快步来到近前,拱手告罪道:“卑职不小心失手,险些伤到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范思锦眼神冰冷的盯着他,沉声道:“陈大人,你是故意的?” 以陈墨的修为,怎么可能会踢歪? 况且,她弹出的元炁还没有触碰到皮球,皮球就自行炸裂开来,怎么看都像是故意为之! “范司闺误会了,下官绝无此意。”陈墨急忙解释道:“方才只是有些走神,没有控制好力道和方向,幸好范司闺反应迅速,才没有酿成大祸……” 看着他一脸后怕的样子不似作伪,范思锦眉头蹙起,略有迟疑。 难道还真是意外? “好啦,本宫没事。” 太子回过神来,扯了扯范思锦的裙摆,奶声奶气道:“陈墨他肯定不是有意的,你就不要为难他了。” 皇后这时也走了过来,说道:“人没事就好,陈墨,你下次注意点分寸,太子尚且年幼,可经不起你这一脚。” 陈墨躬身道:“卑职知错。” 见皇后和太子都帮他说话,范思锦也不好多说什么。 发生了这种事情,球自然是踢不下去了。 太子被吓得有点腿软,范思锦便抱着他先行离开了马场。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陈墨眸子眯起,眼底掠过一丝寒芒。 皇后低声说道:“你这也太冒失了,万一真的伤到太子怎么办?” 陈墨摇头道:“卑职心里有数,只不过稍微试探一下罢了,好在也不是全无收获……” 他看的清清楚楚,那皮球即将砸到太子的瞬间,一抹红纹从衣领中蔓延出来。 和楚珩那日覆盖全身的血红蛇鳞有些相似,但却没有污浊的血腥气,形态上更像是某种古篆或符文。 “自动防御机制吗?” “看来这大元皇室,还真没想象中那么简单啊!” 陈墨唇角掀起一抹冷笑。 看着皇后好奇的样子,传音道:“这里不宜多言,先回去再说。” 虽然他时刻都在用魂力屏蔽感知,但毕竟身处皇宫大内,小心一点总归没错。 “好吧。” 皇后点点头,抬手扇了扇风。 “刚洗过澡,又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好难受……” “要不卑职再帮殿下搓搓?” “不用,你搓完更黏了……” “?” …… …… 内廷,桧柏园。 树梢之上,一道幽影负手而立,隔空遥望着马场。 当看到陈墨将皮球踢向太子的时候,周身黑雾翻涌,显然情绪有些波动,但还是努力克制了下来。 直到四人相继离开后,身形才如泡影般飘散。 …… …… 乾极宫。 宫殿之中光线晦暗,只有一点如豆烛火摇曳着。 皇帝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绣有五爪金龙的锦被,整个人死气沉沉,状态看起来比之前更差了几分。 新换的太监送来丹药,皇帝服下后,气色略微好了一些,但依旧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铃—— 紧闭的卧房中有微风拂过,门上的九子金铃传来清脆声响。 “来了。”皇帝声音沙哑。 阴影缓缓浮现,躬身道:“参见陛下。” “情况如何?”皇帝问道。 “如陛下所想,陈墨确实意识到了什么,正在有意试探太子,暂且还不清楚他掌握了多少。”阴影人回答道。 “这事本就瞒不了多久,毕竟他可是……咳咳!” 话说到一半,皇帝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一缕发黑的血液从嘴角缓缓流下。 “陛下注意龙体。”阴影人迟疑道:“这几天您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乾极宫的宫人已经换了一茬,这样下去只怕维系不了多久。” 皇帝均了口气,抬手擦了擦嘴角,淡淡道:“龙气如潮,起落无常,盛时如天河倾泻,衰时似残烛将熄……这本就是个注定的循环罢了。” “这么多年,朕早就受够了这种日子,好在如今终于迎来了一丝转机……” “祭天、夺运、化龙,只要这条路能走得通,就能摆脱这该死的宿命……这一天,朕已经等了太久,不容有失……” 阴影人沉默片刻,说道:“陛下想让属下怎么做?” “静观其变。” 似乎是说了太多话,皇帝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说道:“天命如洪流,挡路者都会被撞的粉碎,即便是朕也只能顺势而为……然后在关键时刻推上一把,将这股洪流推向对我们有利的反向……” 说话声逐渐变得微弱,最后杳不可闻,好像是陷入了沉睡一般。 阴影人望着那安静的金帐,默然无言。 “天命洪流吗……” …… …… 离开马场后,皇后便去沐浴了,陈墨则先行回到了昭华宫。 刚走进内殿,就看见太子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正咬着笔杆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一身淡蓝色宫服的范思锦站在一旁,头上已经换了新的发冠。 “殿下,您没回去?”陈墨有些好奇道,他还以为太子已经回宫休息了。 范思锦瞥了他一眼,幽幽道:“多亏了陈大人的好主意,半路把太子拐去踢球,导致他课业还没有完成,怕是没办法向闾太师交代了。” “……” 陈墨嘴角扯了扯。 这话说的,怎么感觉好像自己带坏了小孩似的…… “不过都这个时辰了,陈大人怎么还在宫里?”范思锦冷冷道:“你们天麟卫的事务这么清闲吗?” 对方言语中夹枪带棒,显然还在因为球场上的事情生气……陈墨倒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说道:“除了天麟卫付千户之外,我还是亲勋翊卫羽林郎将,留在宫里也很正常吧。” 范思锦皱眉道:“即便是禁卫,也只能在外面巡逻,还没见过谁能随意出入宫闱。” 陈墨摊手道:“现在你见到了。” “……” 范思锦撇过头,感觉再和这人多说两句容易被气死。 陈墨瞥向桌上的书籍,只见扉页上写着《启元政要》,里面则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看得人一阵头大。 太子笔杆子都快要咬碎了,惨兮兮道:“范司闺,闾太师出的这道题太难了,本宫不知该作何解……” 范思锦摇头道:“太师布置的课业,全都在殿下的能力范围之内,只要殿下认真读书,肯定是可以解出来的。” 太子噘嘴道:“可这道题书上真的没有,不信你来看看。” “不可能……” 范思锦拿过纸本看了一眼,神色微愣,默默思索许久,然后又放回了桌上。 “还是等皇后殿下来了再给您解答吧。” “……” 陈墨有些好笑道:“其实是你也不会吧?” 范思锦倒是很坦诚,坦言道:“我不过是宫里的奴婢罢了,对于治国一窍不通,解不出来不是很正常吗?陈大人倒是一副懂得很多的样子,要是有自信的话,不妨也过来看看。” “看看就看看。” 陈墨嘀咕了一声,起身来到太子身后。 低头看去,只见宣纸上写着一行遒劲有力的草书,内容简明扼要:请用十五字概括治国之道。 陈墨眉头微皱。 越是这种看似简单的问题,往往就越难回答。 治理国家,包含了政治、经济、文化、军事、民生……等诸多维度,哪是短短十五字就能概括的? 所以这道题考的并非是实务,而是对于治国的理解。 见陈墨久久无言,以为他是被难住了,范思锦撇了撇嘴,“看来陈大人也不过如此嘛。” 啧,这女人还真是够记仇的…… 陈墨淡淡道:“这有何难?依我之见,不需十五字,七字即可。” 范思锦挑眉道:“陈大人是在开玩笑吧?” 陈墨没有多言,拿起一旁的毛笔,在下方洋洋洒洒留下七个大字。 “治大国若烹小鲜?” 范思锦看着这句话,有些好笑道:“陈大人若是不懂的话,也不必乱写,煎鱼怎么能和治国相提并论?如此说来,岂不是每个厨子都能理政了?” 陈墨一本正经道:“好厨子不一定是好皇帝,但好皇帝一定是个好厨子。” 这话算是有些离经叛道,不过两人后台都够硬,倒也没那么多顾忌。 范思锦还真来了几分兴致,抱着肩膀道:“不如陈大人好好解释一下?” 陈墨背负双手,慢悠悠道:“火候急则焦烂,翻搅频则糜散,调之以时,守之以静,顺其理而行之……煎鱼如此,治国亦是如此。” ? 范思锦怔住了。 闾太师给太子上课的时候她也在旁听,耳濡目染之下,自然能领会其中深意…… 若非对政事极为了解,绝对说不出如此精炼的话! 原来这家伙还真懂?! 太子咬着手指,茫然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一个好皇帝,就该什么都不做?” “烹鲜者,惧其碎也;治国者,畏其纷也。” “政令繁苛,如猛火沸鼎,民不堪其扰;吏治丛脞,似乱刀剁脍,国必伤其本。” 陈墨翘着二郎腿,笑着说道:“不怕执政者无能,就怕用力过猛,相比之下,还不如什么都不做,这就叫无为而治。” “无为而治?” 太子琢磨片刻,追问道:“那该如何把握这个度呢?” 陈墨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说道: “卑职觉得,可以用十二个字概括:调和鼎鼐、观察火候、谨慎翻搅。” “换句话说,便是:宽猛相济,如调五味;审时度势,不疾不徐;法令既定,勿轻更张。” 太子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 论对于国事的理解,闾太师肯定在陈墨之上。 只是太师讲的东西太过深奥,每次都听得人昏昏欲睡,而陈墨这种生动形象的说法,反而勾起了他的兴趣。 范思锦呆呆的望着陈墨。 本来她是想看陈墨的笑话,没想到却听到如此惊人的言论! 太子回过神后,眼睛亮晶晶的望向陈墨,一脸崇拜道:“没想到你除了踢球厉害,居然还懂国事……不如以后你来当本宫的太傅如何?” “噗!” 陈墨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不敢置信道:“咳咳,太、太傅?!” 太子点头道:“本宫只有太师,没有太傅和太保,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嗯,等明天本宫就去找父皇,让你来指导本宫课业……” 陈墨连连摆手道:“殿下别开玩笑了,卑职一个五品武官,哪有这个资格?” 所谓太师、太傅、太保,并称为三公。 其中太师掌管军政实权,太傅指导学术德行,而太保则负责太子的礼仪和安全。 虽然如今三公的权力已经弱化,逐渐变为了荣誉性质的加衔,但依旧是实打实的正一品官阶! 这种官衔的授予有严格标准,要么是开国元勋、要么是权臣首辅……他一个连参政资格都没有的五品武官,差距太过悬殊,绝无直接加衔的可能。 这种事情要是说出去,只会沦为笑柄。 太子倒是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本宫听闾太师说过,麒麟阁只是你的起点,早晚会乘势而起……到时候当个太傅还不是轻轻松松?” ? 陈墨愣了一下。 闾太师还说过这种话? 眼看太子越来越起劲,陈墨也不敢再逗留,找个由头撒腿就跑。 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清楚,方才不过是装个逼而已,所说的内容也是拾人牙慧,纸上谈兵…… 教太子玩皮球还行,教治国那就太扯了。 再说,他也不想和太子搅和在一起…… 皇后沐浴过后,刚来到昭华宫附近,就看见陈墨匆匆离去的身影。 “奇怪,这小贼怎么跑的这么快?” “本宫换了新的小衣,还想着给他看看呢……” …… …… 陈墨穿过内廷,来到了乾清门前。 今天虽然一波三折,但确有不小的发现,应当上报给贵妃娘娘。 以娘娘的见识和眼界,或许会知道太子身上的红色符文是什么东西。 等宫人通报过后,不过片刻,一道白衣身影便翩然而至。 “许司正……” 陈墨招呼还没打完,许清仪便伸出了手,迫不及待道:“东西呢?” 陈墨疑惑道:“什么东西?” “你说呢?当然是银瓶梅的后续内容了!” “……” 许清仪蹙眉道:“这都好几天了,别跟我说你一个字都没写?你上次可是答应了我的,起码要更新五回!” 陈墨表情尴尬道:“最近太忙了,没腾出时间……” “陈墨,我真得控制你了!” 许清仪气鼓鼓道:“等会去我那,我要亲眼看着你写!写不完不准走!” 陈墨:“……” 当面催更就算了,还要关小黑屋? 这届读者也太暴力了吧…… (本章完) 第249章 失控的玉幽寒!娘娘,你好甜! 两人朝寒霄宫的反向走去。 许清仪一路上绷着脸不说话,显然是在生闷气。 陈墨想要把令牌掏出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但略微犹豫,还是没有这么做。 上次在宫舍发生了那种事情,答应她的小说也没更新……这个节骨眼再惹她,那可真的要炸庙了。 “咳咳,最近事情确实有点多……不过许司正放心,在下的人品比宝亨记的银票还坚挺,保证不会太监烂尾的。”陈墨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许清仪瞥了他一眼。 虽然不知道写书和太监有什么关系,却也大概能理解他的意思。 “我知道你很忙,可既然做不到的事,那就不要轻易许诺。”她咬着嘴唇,低声说道。 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 对她来说,除了执行娘娘的任务之外,大部分时间只能困囿在这深宫之中。 看书,算是为数不多可以消磨时间的娱乐方式。 而自从看了那本《银瓶梅》之后,其他话本,包括之前最爱的《深宫怨》都看不进去了,一天等不到更新就像百爪挠心一样难受…… “你这家伙,就不能多弄一点,总让人不上不下的。”许清仪语气幽怨道。 ? 陈墨感觉这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反正我今天还有时间,等会向娘娘奏事过后,就去你那再写个五回……” “真的?!” 许清仪眼睛一亮。 方才她说要把陈墨关小黑屋,只是气话而已。 毕竟天麟卫公务繁忙,总不能为了一点私事,浪费他的时间…… “当然。”陈墨捏着下巴,沉吟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这书也不能白写吧?为爱发电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许清仪挥了挥手,豪爽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想要银子还是法宝?” 陈墨笑着摇头道:“你觉得这些东西我缺吗?等我再想想,反正肯定在许司正的能力范围之内就是了。” 许清仪蛾眉微蹙。 不知为何,她心中莫名有些不安。 总感觉好像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对了,太子要给咱俩赐婚的事情,被娘娘知道了。”两人沿着宫道前行,许清仪突然开口说道。 “嗯?” 陈墨愣了愣神。 随即反应过来,怪不得娘娘上次会突然登门,还故意送来了好几斤茶叶,合着是又吃醋了…… “那你跟娘娘是怎么说的?” “我说那只是太子的一句戏言,当不得真。” “好吧。” 陈墨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什么。 许清仪落后半个身位,悄悄打量着他,玉颊微不可察的掠过一丝嫣红。 来到寒霄宫门前。 陈墨刚要进去,许清仪伸手拉住他的衣摆,低声道:“你别忘了,我在腋庭等你……” 说罢,也不等他回话,便转身快步离开了。 望着那摇曳的裙裾,陈墨嘴角微微翘起。 以前许清仪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却透着一股少女般的青涩和羞赧。 如今他也算是万花丛中过的情场老手,自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能看到好感度的话,估计起码也要来到第二阶段了。 “或许,这就是攻略之神吧?”陈墨一脸臭屁。 不过有娘娘这个醋坛子在,他也只能打打嘴炮,不敢真对许清仪做些什么。 要是能快进到娘娘入学,司正辅导的话…… 咳咳,想歪了。 陈墨清除杂念,抬腿走入宫殿。 殿内一片安静,就连下人都没见到一个,陈墨在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包括露台也去看了,都没有找到玉幽寒的身影。 “奇怪,娘娘去哪了?” “要是人不在的话,许司正也不可能带我过来……难道是在修行?” 他沿着廊道向着配殿的方向走去。 玉幽寒作为大元皇贵妃,居住的宫殿极为奢华宏伟,面积仅次于皇后的宁德宫。 整体由正殿、内殿、以及东西配殿组成,占地接近五亩,这还没有算上外面的园林和池榭。 其中东配殿可供贴身侍女暂住,并且设有膳房、储物间和梳妆阁,而西配殿则是贵妃平日修行练功的地方,除了许清仪之外,任何人都不得擅入。 陈墨来到西配殿的静室门前,抬手敲了敲房门。 咚咚咚—— “娘娘,你在里面吗?” 半晌,无人应声。 他试探性的推开房门。 只见房间内整洁清简,没有任何家具陈设。 靠墙处摆放着一个蒲团,一道紫色身影正盘膝而坐。 玉幽寒此时双眼紧闭,五心朝天,一袭鸢尾长裙拖曳在地,好似独自盛放的曼陀罗花。 “果然是在修行。” 陈墨不敢出声打扰,默默地站在一旁。 望着那沉静的绝美脸庞,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身边红颜皆是人间绝色,光是胭脂榜前十就有不下三位。 但只有贵妃娘娘,即便这么久了,每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会让他感到惊艳。 靥晕流霞,冰肌莹彻,云鬓斜簪九凤钗,眼尾一点朱砂似红梅落雪,为她更添了三分冷艳。 这个在外人面前冷漠霸道、横行无忌的女魔头,被红绫捆束的时候,却如解语花般柔弱娇羞,那是只有他才能见识到的绮丽风景。 “若不是有这红绫在,怕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被娘娘给秒了……” 陈墨目光下移,定格在了玉幽寒的手腕上。 那白皙皓腕上有一道浅浅的红色细线,好像系了根红绳一般,看不出有任何特别之处,可却有股莫名的吸引力,让他移不开眼睛。 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红绳上。 陈墨全然没有发现,周遭景象正逐渐变得模糊,一道道黑色裂隙如蛛网般在虚空中蔓延。 随后,砰然碎裂。 “这是……” 等陈墨回过神来的时候,环顾四周,顿时愣住了。 方才还身处静室之中,此刻,周遭却是茫茫无际的混沌虚无。 他尝试着迈出一步,环境却没有任何变化,既分不清方向,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我到底是在哪?” 陈墨就这么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具体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刻钟,也可能是十数载,甚至连意识都变得有些模糊了。 就在他即将要迷失在这片寥廓之中时,那股冥冥之中的引力再次传来。 陈墨勉强打起精神,凭借本能,追寻着那股悸动。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有一点亮芒浮现,好似苍茫大海之中屹立的灯塔。 随着和光源之间的距离不断拉近,陈墨这才发现,那光芒中心是一道盘膝而坐的半透明虚影。 正是玉幽寒。 她面前悬浮着一团苍青色物质,每分每秒都在变幻形态。 玉幽寒双眼微阖,眉心透射幽光,笼罩在那团苍青之物上,不断有光尘逸散而出,似乎正在一点点剥去外壳,显露出本来该有的模样。 “娘娘?” 陈墨喃喃出声。 “嗯?” 玉幽寒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抬眼看去,神色一怔,眼神中满是诧异。 “陈墨?” “你怎么在这?!” 或许是因为情绪波动,幽光变得明灭不定。 而那团苍青之物也变得躁动了起来,随后竟分裂出一道触须,朝着陈墨激射而来! 相隔甚远,陈墨便感受到那恐怖至极的气息! 触须所及之处,混沌如黑潮般沸腾! “小心!” 玉幽寒惊呼出声。 旋即破空而至,伸手朝着触须抓去。 然而那触须四周似有无形障壁,将素手阻隔在外,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从指缝间溜走。 触须还没有碰到陈墨,他的身躯就开始瓦解,按照这个速度,顷刻间就会彻底归于寂灭! “这就是娘娘所修行的‘归墟’之道?” 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 轰—— 就在陈墨以为自己将被蒸发时,体内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紫、金二色气芒纠缠在一起,从丹田之中透射而出,与此同时,眉心灵台处华光大炽,背后有七颗星辰浮现,隐约间似乎龙吟长啸! “这是……苍龙七宿?” 玉幽寒神色微怔。 在龙气的影响下,触须变得温顺了起来,分裂出一缕青色光尘,没入了星斗之中。 好像是在…… 示好? 陈墨背后的星光越发炽盛,如天河倾泻,紫金二气在周身盘旋,散发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强烈威压! 唰—— 随着那道苍青之气被吸收,混沌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陈墨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只见自己仍然处于静室之中。 四周景象依旧,身体也没有任何变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方才的一切都只是错觉而已。 “怎么可能……” 玉幽寒呆呆的望着他,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陈墨疑惑道:“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卑职为何突然……” 话还没说完,表情陡然僵住,只见玉幽寒起身来到他面前,琼鼻微动,如同小狗似的仔细嗅着。 “果然是归墟的味道。” “看来本宫还是低估了龙气的威能,居然能同化大道本源……虽然只是一缕气息,而非实质,但也足够惊人了。” 玉幽寒口中喃喃自语,一边贪婪的呼吸着。 双颊弥漫着异常潮红,波光粼粼的眸子中满是痴迷。 陈墨嗓子有些发干,“娘娘?” 玉幽寒软绵绵的靠在他怀里,贝齿咬着嘴唇,似在努力忍耐着什么,低声道:“这里不方便,先送本宫回房间……” ? 陈墨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意识到娘娘此时的状态不对劲。 他拦腰将娘娘抱起,迅速离开静室,朝着内殿的方向走去。 好在玉幽寒平时不喜欢被打扰,除非有需要,否则宫人不会随意出入寒霄宫,因此一路上都被任何人撞见。 来到卧房。 陈墨将娘娘放在了绣榻上。 刚要站起身来,一只素手拉住他的胳膊,直接将他拽倒在了床上。 还没等陈墨反应过来,玉幽寒便爬到了他身上,柔若无骨的身子如蛇般游走,脸颊埋在他脖颈间深深呼吸。 “怎么办,本宫真的忍不住……” “……” 陈墨嘴角扯了扯。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大麻似的,直接给娘娘吸上头了…… 他仔细闻了闻,也没啥味道啊…… “咳咳。”陈墨清清嗓子,询问道:“娘娘,您没事吧?” “本宫没事。”玉幽寒紧紧抱着他,闷声闷气道:“你别乱动,让本宫好好感受一下……” 追寻数十载的道果就在眼前,浓烈的气息让她根本按捺不住!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陈墨! “好喜欢……” 玉幽寒恨不得将自己整个揉进他身体里。 陈墨此时也处于破防的边缘,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那滚烫的娇躯,如兰吐息喷洒在颈边,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一阵头大。 拜托,别拿这个来考验干部啊! 要是严夫人之流,他倒还能稳的住,但这可是贵妃娘娘!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陈墨低头看去,两人四目相对。 青碧眸子弥漫着浓浓的水雾,修长睫毛微微颤动,掀起细碎波光。 恍惚间他竟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坠入了春溪,还是那碧波倒映在眼中。 只那一刹,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娘娘,卑职冒犯了……” “冒犯什么……” 玉幽寒话还没说完, 下一刻,便直接被堵了回去。 她身子猛地颤抖了一下,明眸圆睁,伸手想要将陈墨推开,可是却又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能任由他施为。 “唔……” 双眼逐渐失去焦距,理智被一点点抽离。 不由自主的轻启檀口,探出丁香软玉,空气中弥漫着旖旎的氛围…… …… …… 临庆宫。 书房里,太子坐在桌前,手掌拄着下颌,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下,要不先休息一会吧?”范思锦端着热茶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太子摇摇头,说道:“本宫不累。” 他看着面前的宣纸,若有所思道:“治大国若烹小鲜……这句话看似浅显,但是越想越有深意……” 范思锦神色有些复杂。 按照太子以往的性子,只要课业完成,早就扔掉书本出去玩了。 如今这幅样子,简直让她感到陌生。 而这全都是因为陈墨……没想到他的一番话,居然能给太子带来如此巨大的影响。 咚咚咚—— 这时,敲门声响起。 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 “启禀殿下,闾太师来了。” ?! “太师来了?快,快请进。” 太子急忙站起身来。 片刻后,房门推开,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走了进来。 一身赤色官服被撑的鼓鼓的,看起来好似铁塔一般,虬髯如针,眉眼凌厉,灼灼目光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学生见过太师。”太子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 “免礼。” 闾怀愚摆摆手,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太师椅上。 太子将茶杯双手呈上,细声细气的问道:“自从那次朝会过后,太师就告了病假,不知近来身子可好些了?” “无碍。” 闾怀愚接过茶盏,仰头一饮而尽,然后随手放在桌上,举止颇为豪放恣肆。 范思锦走上前来,默默填茶。 “老夫这几天没来,太子的课业可有落下?还是说只顾着玩乐了?”闾怀愚徐徐道,淡黄色眸子瞥了太子一眼。 太子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每次面对闾怀愚,他都会感到很紧张,哪怕是在父皇面前也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没、没有啦,学生已经把课业都完成了……不信的话,老师可以检查。” “不用太子说,老夫自然会查的。” 闾怀愚目光落在桌面的纸张上,伸手拿起,仔细翻阅着。 刚开始还面无表情,可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眸子微微一凝。 “这不是太子的字迹吧?你还学会找人代写了?”闾怀愚压着嗓门说道,按照正常流程,接下来十个手板是少不了的。 太子急忙将小手背在身后,紧张兮兮的解释道:“太师误会了,这道题学生不会,所以才请教的陈墨,这字迹也是他留下的。” “陈墨?” “他一个武官懂什……” 闾怀愚黑白掺杂的浓眉抬起,看着那龙飞凤舞的行草,话语却停顿了下来,神色也逐渐变得严肃。 “治大国……若烹小鲜?” 默默咀嚼了半晌,出声问道:“陈墨可有说过,此话作何解释?” 太子点点头,说道:“他说治国就像煎鱼一样,火候太急就会焦烂,翻动太勤肉就会糜散……应当学会无为而治……” 闾怀愚皱眉道:“无为而治?” 太子这会没那么紧张了,说话也流畅了许多,“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圣王临朝,要以清静为体,简约为用,使百姓各安其业,而天下自治。” “有些皇帝没什么水平,还要瞎搞,最后把国家搞得一团槽,与此如此,还不如啥都不干,起码百姓不会受罪。” 闾怀愚表情有些古怪,“这句话也是他说的?” 太子挠挠头,说道:“前面是,后面这句则是学生自己的理解。” 闾怀愚又问道:“除了这些,他还说什么了?” 太子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对了,陈墨还说过,一个好厨子未必当好皇帝,但一个好皇帝肯定是个好厨子……” “……” 闾怀愚眼角跳了跳,“然后呢?” “治国就像烹饪,要宽猛相济,才能调好味道;审时度势,才能控制好火候;法不轻改,才能保全品相……” “烹鲜者惧其碎,治国者畏其纷……” “持此道,则阴阳燮理,风雨时若,海内可运于掌上矣。” 太子虽然不爱学习,但脑子还是很好使的,陈墨说过的每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闾太师听过后,彻底陷入了沉默。 书房内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太子心中有些忐忑。 方才没有想太多,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作为一个不入朝的武官,如此议论国事,其实是犯了忌讳……要是闾太师生气了,治他个妄言之罪怎么办? “老师……” 太子刚想替陈墨说说话,却见闾太师嘴角咧开,抚掌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 “好!好一个治国若烹鲜!好一个无为而治!” “老夫读了那么多年的圣人书,却从来没想过,这治膳之道中竟藏着安邦之策?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大道至简?” 闾太师声若洪钟,震得太子耳朵嗡嗡作响。 太子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问道:“老师,陈墨这番话说的很有道理吗?” 闾太师笑眯眯道:“对,也不对。” 太子更加好奇了,说道:“还请老师解惑。” 闾太师骨节粗大的手指捋着胡须,说道:“陈墨所言‘清净无为’的执政理念,有一定的道理,但未必放之四海而皆准。” “在小国寡民的诸侯国,或许适用,但对于土广民众的大元来说,未免有些太局限了。” “官僚体系、赋税征发、边防戍守……这些问题,都不是不扰民就能解决的,其中涉及错综利益、内外变数,也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无为而治’就能奏效的。” “治国与其说是烹饪,倒不如说是医病。” “若是国家健康,自然不必多管,可要是生病了,那就得根据病情来开方子。” “小病温补,大病开刀,乱世就得用猛药!” “若是一味的求稳,只会错失良机,最终沉疴难除,病入膏肓,便是神医也无力回天了……” 说到这,闾太师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有一瞬间的失神。 但随即又变得冷漠而坚定。 “不过陈默能说出这番话,已是出乎了老夫的意料。”闾太师摩挲着下颌,说道:“能把深奥的道理说的如此浅显,足见他的水平,只是当个武官,确实有点屈才了。” 太子眼睛一亮,见缝插针道:“学生也这么认为,要不去跟父皇提议,给他弄个太傅当当?” “……” 闾太师摇头道:“你以为太傅那么好当的?况且以陈墨的官阶,还远远不够格……不过入宫当个伴读还是没问题的,此事可以考虑一下……” 伴读? 一旁的范思锦呆住了。 闾太师不会真让陈墨来陪太子读书吧? 想到太子天天吵着要玩自己的皮球,范思锦不禁打了个哆嗦,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糟了…… …… …… 寒霄宫。 卧房里,玉幽寒眼波迷离,酥胸起伏,喘息声略显急促。 陈墨舔舔嘴唇,仔细回味了一番。 “娘娘,你的嘴好甜……” “闭嘴!” (本章完) 第250章 娘娘的心意!全新皮肤解锁! 卧房内。 玉幽寒慵懒的靠在床头,发髻散落,紫色鸢尾长裙稍显凌乱,唇瓣上镀着一层水润光泽。 “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 等到呼吸平复些许,迷蒙的眸子恢复了一丝清明,嗔恼的瞪着陈墨。 虽然两人也曾有过亲密的举动,但和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红绫并没有触发,完全是源自内心的本能冲动。 而且接吻这种事情,总是带有着别样的意味。 只有两情相悦的情侣才会这样吧? 那她和陈墨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卑职该死,还请娘娘恕罪!” 陈墨垂首说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是娘娘先手把卑职推倒了,还口口声声说喜欢卑职……卑职又不是圣人,哪里能忍得住?” “……” 玉幽寒脸蛋发热。 陈墨说的没错,确实是她先控制不住的…… “那又如何?”玉幽寒青碧眸子微眯着,“难道你还有意见不成?” “当然没有。”陈墨连连摇头,正色道:“能被娘娘推倒,是卑职的荣幸,下次娘娘再想吃嘴子了,卑职随时待命……” “呸,你还想有下次?” 玉幽寒红着脸啐了一声。 这家伙又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陈墨笑笑没说话,别看娘娘现在嘴硬,真要亲起来还是很软的。 这可是重大突破,从足底按摩到口口相传,那距离正式开学还会远吗? 两人心思各异,气氛陷入短暂的安静。 “娘娘……” “嗯?” 陈墨好奇的问道:“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感觉您好像有些失控了似的……” 玉幽寒表情有些尴尬,并未回答,而是反问道:“本宫还想问你呢,你怎么会突然闯入道域之中?” 陈墨一脸茫然道:“卑职也不清楚,只是看了您手腕上的红绳一眼,然后就被拖入了黑暗之中……您说那里是道域?” “果然是因为红绫吗……” 玉幽寒眸光微闪,颔首道:“它有很多名字,道域只是其中一个……天枢阁称其为‘太虚玄境’,无妄寺则叫做‘无涯之渊’,但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若是究其根本,应该称之为‘混溟’。” 混溟? 想起那好似宇宙般深邃的空间,陈墨后背隐隐有些发凉。 空无一物,死寂虚无,好像某种巨大生物的腹腔,稍不留神就会迷失其中。 那种感觉他绝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所谓‘混溟’,便是混沌未分的原始空间,因为无始无终,所以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外界一瞬,域内可能已历百年。” “而大道本源,便藏在虚无之中。” “需要以元神共鸣先天一炁,才能观测到它们的存在。” 玉幽寒看向陈墨的眼神中满是复杂,无奈道:“本宫苦修多年都没能触及分毫,你打个照面就炼化了一道气息,简直是没天理了……” “……” 陈墨仔细感受了一下,摇头道:“可卑职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 “那是因为你的境界太低了,还无法引起本源共鸣,坐拥宝山而不得其法。”玉幽寒说道:“虽然只是一道气息,而非本源实质,但也有着不可估量的意义。” 仔细想想,一切似乎早已注定。 首先因为红绫,陈墨才得以进入道域,并在冥冥之中的牵引下找到了自己的灵体。 而后因为体内蕴含同源道力,吸引了“归墟”的注意,又用两道龙气从中剥离了一丝气息,融入自身…… “哪怕是天命之子也不过如此吧?” 玉幽寒幽幽的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若想踏出最后一步,还真得指望这家伙了…… “所以……” 陈墨眨眨眼睛,说道:“因为本源的气息,娘娘才会变成那副样子?” 怪不得她好像嗑药上头了似的,抱着自己吸个不停……原来是因为自己身上有大道的味道? “其实也不全是……” 玉幽寒迟疑片刻,低声道:“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你……本宫实在忍不住……” 陈墨闻言愣了愣神。 玉幽寒眸中雾气升腾,喃喃道:“本宫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竟落得如今这般境地,脸都要丢尽了……可是这种感觉却又没那么讨厌……” 此前和陈墨接触,她也有难以自持的时候,但都在以修行为由,努力约束自己的行为。 对于她这种境界的存在来说,想要沟通大道本源,必须拥有极为稳固的道心……而陈墨,就是她心境唯一的“破绽”。 在某种程度上,这已经影响了她的修为,甚至就连季红袖都能看得出来。 现如今,这“破绽”却和大道相融,让她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摇摇欲坠。 此前压抑的情绪,欢喜、酸涩、嗔怨……一股脑的全都涌了出来。 玉幽寒望着眼前的男人,神色复杂难明,这人既是她的魔障,又是她的冤家,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她的情绪,让她在这红尘旋涡之中越陷越深…… “陈墨……” “卑职在。” “你可知私通皇贵妃是什么罪名?” 娘娘冷不丁的提问,让陈墨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外臣私通嫔妃,为大不敬之罪,按律当处以死刑。” 玉幽寒凝望着他,朱唇轻启,“那你做好付出性命的觉悟了吗?” 陈墨微怔,旋即回神。 意识到话中的含义,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 虽然有些紧张和忐忑,但他觉得自己此刻必须要做些什么……没有丝毫犹豫,他俯下身,在那莹润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 “卑职愿为娘娘赴死!” “哼!” 玉幽寒霞飞双颊,仿佛白纸上洇染开的海棠红,顺着修长脖颈一直蔓延到锁骨,轻哼道:“这就完了?你方才可不是这样的……” 陈墨扯起一抹笑容,笑眯眯道:“娘娘刚刚不是还说没有下次了吗?” “本宫反悔了,不行?” 玉幽寒仰着螓首,神色羞赧却又坦然。 有些事情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坦然接受。 喜欢就是喜欢,直面自己的内心并不可耻,逃避是弱者才会有的行径。 “当然可以。”陈墨点头道。 玉幽寒靠的更近了一分,“那你还在等什么?” “……” 陈墨伸手捧起滚烫的俏脸,直接A了上去。 阳刚之气伴随着大道本源的气息冲击而来,让玉幽寒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既有种安全感,同时又充满了侵略性…… 素手下意识的抵住坚实的胸膛,但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好像漂浮在道域之中,分不清方向和时间,理智都在一点点的消散。 良久过后,陈墨抬起头来。 玉幽寒眼眸失焦,酥胸急促起伏。 明明她是至尊强者,先天胎息自成循环,哪怕在没有空气的大海深处也能存活……可这么半刻钟的功夫,竟然有种呼吸不畅的窒息感。 “奇怪,本宫的心跳好快……” “是吗?卑职数数。” 陈墨伸手攀上,开始计数。 片刻后,颔首道:“一息八次,确实有点快了。” ? 玉幽寒低头看了看,眼神从茫然变得愠恼。 “你这家伙,谁让你……唔!” 陈墨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用纯粹的手法和口才让她再度陷入失神之中。 就在这时,玉幽寒身子猛地一颤,纤腰好像拱桥般绷起,如兰桂般馥郁的芬芳弥漫开来。 鼻尖萦绕着甜腻的香气,陈墨嗓子动了动,有些不敢置信道:“娘娘,您这就……” “住嘴!” 玉幽寒又羞又恼,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 陈墨急忙道:“您这是去哪?” “洗澡!” 咬牙切齿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陈墨:“……” …… …… 娘娘离开后,陈墨坐在床上,内视己身。 他对这所谓的大道气息十分好奇,按理说,既然已经炼化,即便不能掌控,多多少少也该有些变化才对。 果然, 终于在灵台中发现了端倪。 金身小人盘膝而坐,背后七颗星辰交相辉映,其间隐有丝丝缕缕的青芒流转,好似流淌着的天河,透着一股浩瀚无边的神韵。 陈墨只是将神识稍微触及,寂灭气息便让魂魄一阵战栗。 同时,也升起一丝感悟。 “这就是归墟的力量?” “万物的终点,并非是死亡,而是‘墟’,一切的生命、法则、因果,最终都将归于虚无……” “娘娘修行的居然是这种东西吗?” 望着那青色光晕,陈墨背后不禁有些发寒。 虽然这道气息被他莫名其妙的炼化了,但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太过巨大,稍不留神就会被同化,成为“墟”的一部分。 “看来在踏入天人境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 陈墨将心神抽离出来。 然后打开系统面板,看着眼前界面,顿时又愣住了。 “嗯?” “这是……” 眼前浮现着一行行蝇头小字: 姓名:陈墨 称号:玄天授命、猛鬼克星 境界:四品蜕凡·神海境 功法:青莲丹经·大成、混元烘炉功·大成、太上清心咒·大成、玄天苍龙变·极、洞玄子阴阳三十六术·大成、青玉真经·小成(1300/2000)、太阴逆时诀·精通(520/1000)…… 武技:惊龙斩·大成、风雷引·大成、万劫刀·大成、青龙碎星劲·大成…… 神通:破妄金瞳·极、摄魂·高级(1/4)、陨星离火·高级(0/4)、掌心雷·中级(1/2)、青莲种·中级(1/2)…… 道痕:掌兵印·铸兵炼体(0/1000)、墟尘(?) 真灵:1340 未使用道具:道蕴结晶*2、五行遁符*1…… …… 在道痕的一栏中,多了一个“墟尘”,想来应该就是那道苍青色气息。 而真正让陈墨感到诧异的,是称号的变化。 原本的“天敕入命”,不知何时变成了“玄天授命”,并且下方的介绍也发生了改变。 【玄天授命。】 【紫微垂照九霄重,劫火燃尽旧时宫。青史漫卷藏枯骨,孤月高悬万古空。】 与“猛鬼克星”这种有着实际效果的称号不同,无论是“天敕入命”还是“玄天授命”,似乎都没有属性加持,反而更像是…… 判词? “此前的介绍我还记得。” “长夜凭栏望穹宇,帝星遥挂寒霄中。兴亡漫叹凭谁问,唯见高天月似弓。” “帝星,指的就是苍龙七宿?” “至于所谓的‘遥挂寒霄’……我就是因为来了寒霄宫,才得以用龙气炼化那道墟尘,灵台间的星宿也因此发生异变……” “难道这就是定数?” “那‘劫火燃宫’和‘青史藏骨’又是什么意思?” 陈墨望着眼前的文字,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他总觉这首诗中隐藏着至关重要的信息…… “咳咳,你在想什么呢?” 这时,一道慵懒声音响起。 陈墨回过神来,扭头看去,才发现玉幽寒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 她换了一身素色长裙,青丝如瀑般垂下,披洒在肩头,还带着淡淡的湿润水汽,此时坐在床边,双腿交叠,露出完美的踝骨和足弓。 看起来好似粉雕玉琢一般,找不出丝毫瑕疵。 “没什么,就是走神了。”陈墨笑着说道:“娘娘洗完了?” “……嗯。” 玉幽寒眼神有些飘忽,轻轻的应了一声。 “对了,卑职还给娘娘准备了一件礼物。”陈墨从天玄戒中取出了一件黑色衣服,“这是卑职专门为娘娘定制的裙子,娘娘要不穿上试试?” “你又在琢磨些什么东西……” 玉幽寒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有拒绝,伸手接过。 随即一阵雾气蔓延开来,将视线遮蔽,陈墨已经习惯了这种独特的打码方式了。 大概一炷香后,雾气终于消散。 陈墨嗓子动了动,目光瞬间定格。 “娘娘……” “你管这东西叫裙子?!” 玉幽寒脸颊微红,神色有些不自然。 只见她穿着一件黑色连衣裙,紧贴身形,将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 上身则与腋下齐平,仅有两根吊带挂在肩头,露出了香肩锁骨以及一抹深深沟壑。 下面裙摆开的太高,两条修长双腿线显露无疑,她还自己搭配了一条黑色丝袜,细腻的纹理将肌肤染上一层莹润光泽,看起来多了几分神秘的美感。 “上面那么低,下面那么短,实在是有伤风化……” 玉幽寒本想将衣服换回来,但看着陈墨痴迷的眼神,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果然,只有娘娘才能驾驭这种御姐装扮啊!”陈墨由衷的感叹道:“这件衣服卑职不会上架锦绣坊,只给娘娘一个人穿。” 玉幽寒眼底掠过一丝羞喜,双手抱在胸前,冷哼道:“以后你少研究这些没用的,把心思放在修行上,不然还得多久才能突破一品?” “娘娘教训的是。” 陈墨一边满口答应,一边琢磨着什么时候做一件后妈裙送给皇后…… “你今天来找本宫所为何事?”玉幽寒出声问道。 “卑职确实有事汇报。” 陈墨娴熟的捧起玉足干起了老本行,嘴上说道:“卑职今日收到了一份罪证……” 他把调查严家的经过,以及入宫后发生的事情大致叙述了一遍。 玉幽寒蛾眉蹙起,沉声道:“严家那边你不必顾虑太多,想做什么大可放手施为……不过,你说你又遇见太子了?” 陈墨点头道:“没错。” 这些年来,太子几乎不会离开临庆宫的范围,唯独出来的这几次,偏偏都被陈墨给撞见了。 天底下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每个偶然背后,必定都藏着处心积虑。 玉幽寒眸子泛起一丝冷意,“武烈,你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件事。” 陈墨按着小脚,继续说道:“卑职今天在马场踢球的时候,故意试探太子,发现他身上有和楚珩类似的红色纹路。” “只不过楚珩像是蛇鳞,而太子则更像是某种古篆,并且气息也没那么血腥污浊……” “红色篆文?” 玉幽寒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 陈墨猜测道:“这会不会就是所谓的‘血脉诅咒’?” 玉幽寒沉吟道:“这世上有先天道体,自然也就有天厌之人,确实,有些人的血脉,自降生便会被天地排斥,从而表现出种种异象……” “可能是奇怪的纹路,也可能是某种残缺,但几乎不可能是文字。” “文字是人族后天所创,天地意志并不会这种方式呈现。” “如果真如你所见,那太子身上的字符,十有八九是人为留下的……嗯,或许是某种护体符箓也说不定……” 人为? 陈墨若有所思。 那篆文虽然有护体的作用,但绝对没那么简单。 诅咒、血纹、阵法、妄图颠覆政权的世子、以及几乎从不出宫的太子……联想到此前收集到的信息,他脑海中隐隐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脉络…… 撕拉—— 一不留神,陈墨把手中的丝袜给扯破了。 “抱歉,卑职……” 话音未落,他顿时呆住了。 娘娘此时坐在床边,一条玉腿搭在他的膝盖上,本来就短的裙摆微微掀起,顺着笔直的长腿向上看去…… ? 娘娘什么时候也和许司正有同样的爱好了? 玉幽寒注意到他的目光,心头有些发颤。 但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他踢飞,反而将另一条腿也放了上来,撇过螓首,耳根通红,道:“要按就好好按,你撕本宫的丝袜干什么?” 陈墨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卑职手滑了……” “那你干脆都撕掉吧,这样怪难看的。” “嗯……嗯?!” (本章完) 第251章 撕开娘娘的包装!为艺术献身的许清 “全撕了?” 陈墨嗓子动了动。 那双如玉柱般修长笔直的双腿搭在自己膝盖上,上面覆盖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黑丝,足底处被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一片白皙肌肤。 在黑丝映衬下,显得更加粉嫩细腻。 “咳咳,那卑职动手了?”陈墨试探性的说道。 玉幽寒撇过螓首,淡淡道:“反正都坏了,本宫也懒得脱,干脆就撕了吧。” “好。” 陈墨伸手勾住裂口边缘,轻轻一扯—— 撕拉—— 伴随着丝锦破裂的轻响,口子不断扩大,大片肌肤裸露出来,泛着脂玉般莹润的光泽。 陈墨不止一次见过娘娘的美腿,包括穿着各色丝袜的样子,但却从来没有过这种亲手撕开的体验…… 有种拆开礼物包装的感觉,还带着一种突破禁忌的刺激感。 感觉到他越发急促的呼吸,玉幽寒耳根发烫,小声嘀咕道:“又不是小孩子了,撕个袜子能激动成这样。” 陈墨摇头道:“娘娘不懂……” “本宫确实不懂,你居然还有这种怪癖?”看着那破破烂烂的丝袜,玉幽寒略微迟疑,轻咬着嘴唇道:“那你下次过来记得多带几条……” “好。” “你还要不要继续?” “嗯……” “等会,这里就不用撕了……陈、陈墨!” …… …… 寒霄宫外。 许清仪蹲在水池边,将手中的鱼食洒下,顿时引来一群鱼儿争先恐后的吃了起来。 很快将食物吃光,又逐渐散开,在水中漫无目的游曳着。 望着这一幕,她一时间有些失神。 她感觉自己就像这池塘里的小鱼一样,看似衣食无忧,实则被困囿在这池中。 只有到死的那天才会被捞出去,然后再放新的鱼儿进来,保证数量不会有变化,如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不同的是,鱼儿不会思考,对它们来说,周遭的一切就是世界的全部模样。而她却知道外面还有山川湖海,有更加广阔的天地。 这既是幸运,也是一种不幸。 “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许清仪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以前她只知道为娘娘办事,不会有任何杂念。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觉得这宫中有些憋闷,对外界也越发向往了起来。 “如果我不是宫人的话,这个年纪,应该也已经结婚生子了吧?” “我的夫君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许清仪思维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散。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张脸庞,五官俊美无俦,嘴角带着戏谑笑意,看起来讨厌极了。 “呸,我怎么会想到这家伙?” “每次见面都要欺负我,真要是嫁给他,还不得被他欺负一辈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许清仪就算是孤独终老,从这里跳下去,也绝不会……” “许司正,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 许清仪打了个激灵,脚下一滑,朝水池里栽去。 眼看就要落入水中,一只大手及时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给拉了回来。 趴在陈墨怀中,许清仪脑子还有点发懵。 “你好,这里不让洗澡。”陈墨提醒道。 “……” 许清仪急忙站起身来,双颊隐隐发热。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陈墨手指捏着下巴,目光上下打量着她,“刚才听你念叨什么嫁人、孤独终老之类的……许司正,你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许清仪纤手攥在一起,刚想要反驳,可望着那俊朗脸庞,到了嘴边的话却变了味道:“那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陈墨笑眯眯道:“真要是成婚了,记得提前告诉我日期,我必须要到场……” 听到这话,许清仪心中莫名有些苦涩,撇过头不去看他,冷冷道:“根本就是没谱的事……再说,就算真成婚了,我也不差你那点份子钱。” “谁说要给你随份子了?”陈墨大手一挥,“我是要去抢亲!” 许清仪愣了一下,“抢、抢亲?” 陈墨理直气壮道:“别忘了,太子已经把你赏赐给我了,那就算是我的私有物……我倒想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动我的东西?” “……” 许清仪呆呆的望着他。 眼前似乎浮现出在大婚现场,陈墨从天而降,一把扯掉她的红盖头,然后拉着她的手冲出重围的景象。 扑通—— 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随后频率越来越快,好像一只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谁是你的私有物了?你这人脸皮真是厚极了!”她脸蛋红的像熟透的番茄,语气嗔恼道。 陈墨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抱着肩膀道:“脸皮厚,吃不够,反正你就不要心存幻想了,还是早点认清现实吧。” “呸!” 许清仪啐了一声,不想理他,转身就走。 还没走出五米远,就停住了脚步,扭头说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说好了要去我那里写书的。” “来了。” 陈墨嘴角翘起,抬腿跟了上去。 两人并肩而行,朝着掖庭的方向走去。 路上,许清仪一直低着头,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墨感觉气氛有点尴尬,没话找话道:“真羡慕许司正可以低头走路,像我就做不到。” 许清仪疑惑道:“为什么?你昨晚睡落枕了?” “非也。”陈墨摇头道:“因为我有巨物恐惧症。” ? 许清仪表情茫然。 虽然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话题打开后,慌乱的心绪倒是稳定了一些。 她出声说道:“我听内务府的那边说,今天太子好像去给皇后请安了,这可是少有的事……” 宫里果然没有秘密,消息传的就是快……陈墨点头道:“嗯,确有此事,我们还一起玩皮球来着,这次来找娘娘也和这个有关。” 许清仪想问问是哪个皮球,但还是忍住了。 “娘娘怎么说?” “娘娘她……” 陈墨想起玉幽寒丝袜残破不堪,双手捂着裙摆,湿漉漉的眸子满是幽怨的样子……刚刚平复的心火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或许是认清了内心的缘故,娘娘比之前大胆了许多。 甚至还主动的用腿…… “呼……” 陈墨深深呼吸,压下杂念,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让我尽量和太子保持距离罢了。” “娘娘说的没错。”许清仪深以为然道:“仔细想想,这几次和太子见面,处处都透着古怪……乾极宫的意志暂且不论,单单那闾太师,也不是好相予的角色,你还是要小心为上。” 两人一路聊着,穿过内廷,来到了宫舍。 “许司正。” “见过许司正。” 路过的宫人纷纷垂首问候。 然而看向两人的目光中,却透着几分古怪和玩味。 陈墨微微挑眉,低声道:“许司正,怎么感觉她们的眼神怪怪的……” 许清仪解释道:“太子要给咱俩赐婚的事情,已经在宫里传开了,再加上你在我那留宿,被有心人注意到,自然会引来一些风言风。” “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们想嚼舌根就让他们嚼好了,反正我也不在乎……” 陈墨咂了咂嘴。 上次两人可是睡在了一起,而且还捏了屁屁……感觉这身子好像也不是很正? 来到小院之中。 许清仪推门走进卧房,陈墨跟在后面。 屋子里还和上次一样干净整洁,除了衣柜、书桌和床榻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 桌上放着一本书册,封面是防水的皮革,上面写着《银瓶梅》三个大字。 陈墨翻开看看,里面的内容正是他上次写得五回,被工工整整的誊写了上去,并且还用纸捻固定书页,再用棉线装订了起来。 简直比万卷楼发行的书刊还要精美。 “这是你亲手做的?”陈墨问道。 “嗯。”许清仪点点头,说道:“毕竟手稿只有那一份,我担心不小心损坏了,便誊了下来,这样也方便随时翻阅。” “不过你放心,这书我没给别人看过。” 以这本书的质量,一旦流传出去,绝对能秒杀那些期期艾艾的闺怨话本。 许清仪不甘心这么好的东西被埋没,但又觉得陈墨未必想出这个风头,所以目前只是自己留着收藏,并没有分享给其他人。 “这倒是无所谓。” 陈墨对此不以为意。 这原作在前世便颇具争议,本是开创了先河的世情小说,堪称奇书,却因为其中占比极低的小部分内容,被冠上了污名。 若是能让它在这方世界大放异彩,倒也不错。 不过陈墨只记得剧情脉络,内容无法做到一比一还原,不想辱没原著,所以才擅自改了名字。 陈墨坐在椅子上,许清仪铺开宣纸,酥手研墨。 然而他却迟迟没有落笔。 许清仪询问道:“怎么不写?” 陈墨放下毛笔,摇头道:“没灵感,写不出来。” 许清仪皱眉道:“你不会又想糊弄我吧?这次你可是答应我了,最少要写五回,少一回你都不准走!” 眼看她又要暴力催更,陈墨清清嗓子,说道:“我人都在这了,还能骗你不成?写作这种事情,是需要灵感的,否则就算硬挤出来,怕是也没什么质量可言。” 许清仪觉得这话有点道理。 文学创作确实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前五回写到了大郎被毒死,按照剧情发展,那接下来应该是西门官人买通仵作处理尸体,并且和银莲饮酒作乐……处理尸体这事我倒是擅长,可这银莲的形象缺少点素材啊。” 陈墨手托下巴,沉吟道。 许清仪无奈道:“那我总不能真去给你找个女人过来吧?” “那倒是不用。”陈墨摆摆手,笑着说道:“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 现成的? 谁啊? 许清仪左右看了看,神色茫然,许久才回过味来。 “你是说,让我来当潘银莲?!”她指着自己,有些不敢置信道。 “准确来说,这叫角色扮演。”陈墨纠正道。 “……你觉得我看起来很像是朝三暮四、下药毒死夫君的荡妇?”许清仪咬牙切齿道。 “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许司正当然不是那种人,这只是为了帮我激发灵感而已。”陈墨一本正经的说道:“不过单从外型上来看,确实还有几分神韵。” 虽然平日里她穿着打扮很素,气质也颇为清冷,但陈墨却见识过那白裙下的风光。 体态丰满,腴润冶丽,别说,还真股人妻的味道。 “……” 许清仪脸蛋涨红,想把这胡说八道的家伙赶出去,但对后续的情节发展又很是期待。 一时间陷入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墨皱眉道:“之前就说过,这书不能白写,不过让许司正配合一下而已,也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若是不愿意就算了……等我下次有灵感了再来写第六回把。” 说罢,便起身作势要走。 “等等……” 许清仪叫住了他,迟疑片刻,轻声说道:“那我该怎么做?” 陈墨扯起一抹笑容,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套衣服,说道:“为了符合人设,许司正还是先换上这个吧。” “这是……” “就是普通衣服,一切都是为了创作服务。” “好吧,那你转过去,不准偷看……” 房间内没有屏风,所以许清仪只能用衣柜做遮挡。 陈墨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后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片刻后,一道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好了……” 陈墨扭头看去,顿时愣住了。 只见许清仪上身穿着红色肚兜,被丰腴弧度高高撑起,平坦小腹上系着丝带,露出可爱圆润的肚脐。 下面则是一条白色膝裤,露出笔直纤细的小腿,不过尺寸似乎小了点,紧绷绷的,将臀胯曲线勾勒的淋漓尽致,本就单薄的纱质布料更显通透。 甚至能隐约看见…… “你关这叫普通衣服?这也太暴露了……” 注意到陈墨直勾勾的目光,许清仪双颊绯红,轻斥道:“你看什么呢?” “毛笔……咳咳,我是说,我已经准备好了毛笔,随时可以开始创作。”陈墨努力移开视线,本来这只是一套普通衣服,没想到穿在她身上这么犯规。 “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许清仪浑身不自在。 陈墨循循善诱道:“自然是要尽量贴合人设了,你把自己想象成银莲,把我当成西门官人……迷茫的时候,想想潘女士会怎么做。” 潘女士会怎么做? 刚死了相公,不用再偷偷摸摸,自然是和情人恣情肆意…… 可自己总不能真的和他…… 算了,既然是扮演,那就做做样子吧。 许清仪咬着嘴唇,走到了陈墨面前。 踌躇许久,缓缓坐在了他腿上,双手勾着他的脖颈,语气生涩道:“官、官人,这样可以吗?” 看着她浑身僵硬的样子,陈墨有些好笑,伸手揽住腰肢,直接拉进了自己怀里。 “潘女士可没你这么害羞……” “我又不是她……” 许清仪总感觉这家伙是在占自己便宜。 不过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再矫情下去也不是回事。 回想着前几回中,银莲的所作所为,不染粉黛的丹唇凑到陈墨耳边,轻声呢喃道:“官人,奴家想要嘛~真的好想要第六回,你写出来给奴家看看好不好?” ??? 陈墨喉头动了动。 他也没想到,许清仪的领悟能力这么强,居然还会举一反三了! 果然,表面冷淡的都是反差…… “到底有没有灵感嘛~” 许清仪也是代入了角色,不依的撒着娇,声线软绵绵的,听着让人骨头发酥。 陈墨咬牙道:“有,必须有!” 一只手抱着美人,另一只手开始奋笔疾书了起来。 许清仪此时是面对面的坐在他怀里,双腿盘在腰间,螓首靠在他肩头,能清晰感受到那强壮的肌肉轮廓。 以及…… 作为《深宫怨》的忠实读者,她自然明白那是什么,脸蛋不禁越发滚烫了几分。 但她并没有逃开,反而抱得更紧了一些。 “官人……” …… …… 一个时辰后。 在许清仪的帮助下,陈墨硬是写完了五回,然后扔下毛笔落荒而逃。 如果再继续下去,怕是要犯错了! 刚撕了娘娘的丝袜,又和许司正勾勾搭搭,感觉自己在渣男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屋舍内。 陈墨离开后,空气安静下来。 许清仪好像雕塑似的呆坐在椅子上。 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还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自己好像中了邪似打的,竟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举动? “太荒唐了!” 许清仪捂着脸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了,还没看看他写的怎么样,该不会是在糊弄我吧?” 她稳了稳心神,将桌上的宣纸拿起,仔细阅读了起来。 剧情衔接流畅,内容引人入胜,让人不忍释卷,确实是认真创作的。 “倒还算守信。” 这时,许清仪目光定格在了对银莲的外貌描写上。 作为潘女士的扮演者,这自然是基于她的形象写出来的。 【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 【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望着纸上的文字,双眸失神,脸上弥漫着羞中带喜的晕红。 “原来我在他眼中,竟然是这幅样子吗?” (本章完) 第252章 陈墨的马甲又掉了?长公主回京! 醉花坊。 青石巷尽头,一座黛瓦飞檐的楼阁半掩于竹影间,朱漆门楣上悬着“寄月”二字匾额。 这里是私家园林,环境颇为清幽雅致,隐私性也极强,京中的贵妇小姐们经常来这里举行茶会。 庭院中楼阁错落,溪流在山石间穿梭,泛着粼粼波光,好似一条蜿蜒的玉带。 正中间的湖中水榭传来悠扬的丝竹声,一群女子正聚在一起品茶闲谈。 她们个个身披绫罗绸缎,带着珠光宝气的首饰,一看就是出自高门大户的贵妇人。 首位上,并排坐着两名气质雍容的妇人。 一个身穿月白织锦襦裙,鬓边斜簪着一支点翠衔珠凤钗,面容姣好,眉眼清秀,透着淡淡的书卷气。 而另一个女人相貌平平,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即便日暖风和,依旧裹着一件黑色大氅,漆黑眸子好似不见底的深堑。 “上次见到锦云夫人,还是在万寿节上,如今看来风采依旧,不减往昔啊!” “闾夫人也是难得露面,不知太师最近可还安好?” 众女簇拥在两人身边,一时间莺声燕语不绝于耳。 本来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茶会,却没想到,闾夫人和锦云夫人这两位一品诰命竟然也来了! 这两位平日里向来低调,从不凑热闹,如今却罕见的同时到场…… 尽管不清楚原因,却也不妨碍她们套近乎,一边寒暄,互相之间还在暗戳戳的较劲。 虽说是私下聚会,但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官场的缩影。 拉帮结伙,捧高踩低,不到二十人的圈子里,能数出三十多个小团体…… 贺雨芝没有跟着凑热闹。 默默坐在远处,拄着下巴发呆,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本来她只是约了几个知近的闺蜜,没想到来了这么多人……她对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实在不感兴趣,要不是出于身份的考虑,早就已经离席了。 “陈夫人,好久不见。” 这时,一道女声传入耳中。 贺雨芝抬眼看去,脸色顿时一沉,“有事?” 一身水绿色长裙的覃疏站在她面前,笑吟吟道:“没什么,就是有些日子没见到夫人了,妾身心里还怪惦念的……” “惦记着我早点死?”贺雨芝冷冷道。 “……” 覃疏笑容微僵,摇头道:“夫人误会了,妾身并无恶意。” “以前你在我面前都自称‘老娘’,现在怎么一口一个‘妾身’了?”贺雨芝斜眼打量着她,“老黄瓜刷绿漆,你跟我装嫩呢?” 覃疏眼睑跳了跳,酥胸微微起伏。 这女人嘴像淬了毒似的,仅仅两句对话,就让她血压直线拉升。 不过想到这次来的目的,覃疏还是压下了脾气,从袖中取出了一枚灵玉,放在了贺雨芝面前。 那是一枚紫色玉佩,质感温润,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往日妾身与夫人多有龃龉,如今想来,是妾身心性太窄,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结” “这是上等灵宝紫光玉,有趋吉避凶、清心镇魂的功效,还望夫人笑纳。” 以贺雨芝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玉佩并非凡物。 本体是由整块灵明玄玉打造,其中纹理暗合周天星象,再加上刻画的法阵加持,对于血煞和阴祟之气有天然的排斥。 某种程度上,确实能起到趋吉避凶的效果。 但问题不在于这灵玉,而是覃疏…… 这女人吃错药了,居然能拉下脸来,主动向她示好? “如果你觉得跟我套套近乎,就能把你儿子从诏狱里捞出来,那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贺雨芝摇头道:“陈墨的事情我从不插手,我也没有帮你的理由。” 陈家和严家积怨已久,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化解的。 况且,她不觉得覃疏是真的服软,只不过是为了救儿子出来,暂且虚与委蛇罢了。 “夫人误会了,妾身并无此意。” 覃疏纤手抚起裙摆,坐在旁边,说道:“犬子确实犯了错,理应配合调查……令郎办案如神,相信用不了多久,是非黑白便会有定论。” “妾身今日也不是代表严家,单纯是以覃疏的身份,想要对此前的行为表达歉意而已。” ? 见对方姿态摆的这么低,贺雨芝更加摸不着头脑。 总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但却又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覃疏轻咬着嘴唇。 虽然陈墨答应她,五天之后便会放人,但她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没底。 可从前两次的接触来看,陈墨好像茅坑的石头又臭又硬,对她爱答不理,所以只能在贺雨芝身上多费点心思…… 既然将那般重要的罪证交给陈墨,她便已经做好了脱离严家的准备…… 但有一点,绝对不能把覃家给牵扯进去。 不过这么多年来,两家之间关系紧密,盘根错节,想要彻底切割干净几乎是不可能的。 为了防止被牵连,必须要提前想好退路。 “问题的关键还是在陈墨身上。” “虽然他对我不感兴趣,但陈家一定对覃家感兴趣。” “通政司出纳帝命、直达天听,天下臣民入递的奏章,都必须经由通政司开拆实封,因此掌握着海量情报……这对于言官集团来说是极大加持……” “陈拙应该没理由拒绝……” 覃疏心中暗暗思忖。 若是此事可行,她就算伏低做小也不算什么,不过是丢点脸罢了。 就在这时,人群分开,锦云夫人走了过来,来到贺雨芝面前,柔声道:“妹妹,许久不见,近来可还安好?” “有劳姐姐挂怀,未敢言佳,却也无虞。” 贺雨芝起身回礼。 一众妇人纷纷投来不敢置信的目光。 锦云夫人可是林家主母,皇亲国戚,即便如今林家没落了,但背靠着皇后这座大山,余威犹存,地位依旧煊赫非常。 而陈家却是实打实的贵妃党…… 虽然她们不懂政事,但也知道两党正斗的如火如荼。 按理说,这两人应该互不相容,见面不扯头发都不错了…… 居然还以姐妹相称? 锦云见旁边没有空座,目光扫了覃疏一眼。 覃疏反应过来,慌忙起身,说道:“您坐我这里吧。” “多谢。” 锦云夫人语气冷淡,随即便拉着贺雨芝坐下,脸上浮现亲切的笑容。 “妹妹,上次给你送的衣服,穿着可还合身?” 看着她光速变脸的样子,覃疏有些窘迫,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的站在一旁。 贺雨芝想起锦云夫人上次来陈府,送了自己一件连体小衣,还说是鞭服侠的私人订制款式……她神情略显尴尬,清清嗓子道:“还挺合身的。” “那就好。” “来人,把东西拿上来。” 锦云夫人招了招手,下人呈来了一个锦盒。 打开后,只见里面放着一件黑色长裙,裙摆处的蕾丝上缀着细碎宝石,看起来好似星光一般闪耀,有种神秘而高贵的感觉。 “这是锦绣坊还没上市的新款,鞭服侠亲自操刀设计,刚刚打了个小样出来,市面上仅此一件。” “我觉得还挺适合妹妹,就给你带过来了。” 锦云夫人笑着说道。 “锦绣坊出新款了?” “看起来真不错,不愧是鞭服侠的作品!” “正好最近没衣服穿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正式上市?” “上次我买了渔网袜和丁字裤,折腾的我家那位两天没下来床,就连教坊司去的次数都少了……” “等茶会结束了,一起去锦绣坊转转……” 贵妇们议论纷纷。 如今锦绣坊的新式小衣,已经席卷了整个京城。 不仅款式美观,穿着舒适,某种程度上还能起到改善夫妻关系的效果…… 尤其是在这群如狼似虎、又独守空房的贵妇群体中,“鞭服侠”这个名字有着极高的地位,甚至逐渐演变成了一种社交符号。 可以不穿,但不能没有。 不然别人聊天的时候都接不上话。 看着盒子里的衣服,贺雨芝暗暗摇头。 其实这件裙子刚做出来,她就已经拿到手了,而且还送了凌凝脂和沈知夏也一人一件……但她总不能拂了锦云的好意,颔首道:“多谢姐姐……” 话还没说完,一道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锦云,你这个礼物怕是送错对象了。” 众人扭头看去,只见闾夫人裹着氅衣缓步走来。 气温仿佛都降低了极度,周围人不自觉的退到两侧。 “闾夫人此言何意?”锦云挑眉道。 闾夫人摇摇头,嗤笑道:“枉你还和陈夫人以姐妹相称,居然不知道设计这小衣的人是谁?” “嗯?” 锦云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疑惑的看向贺雨芝。 贺雨芝表情略显尴尬,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难道是我认识的人?” 锦云想起前段时间,平准署颁布的新令,严厉打击仿冒行为,尤其是不得冒用鞭服侠名号……就像是专门给锦绣坊立的规矩一样。 显然,这是皇后的授意。 鞭服侠到底是什么人,能让皇后如此在意? “据说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 “等会,身材高大的男子?” 锦云夫人脑海中一道电光闪过,有些不敢置信道:“该不会是你儿……” “咳咳!”贺雨芝清清嗓子,低声道:“姐姐低调,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事。” “……” 锦云夫人眼睑跳了跳。 居然还真是! 那个被无数女人誉为“闺中密友”的鞭公子,竟然就是陈墨?! 这也太扯了吧! 一旁的覃疏看在眼里,眉头微微蹙起,神色若有所思。 “还有,怀愚让我跟陈夫人说一声。”闾夫人将黑袍裹的更紧了几分,说道:“陈墨最近若是有空的话,可以去府上坐坐……你别误会,怀愚他就是闲的发慌,想找个人聊天解闷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 气氛陷入死寂。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贺雨芝身上。 聊天解闷? 闾府常年闭门谢客,非亲友不接,非急事不见,就算是当朝二品大员拜謁造访,一样被拒之门外。 如今却主动邀请陈墨去府上做客,而且还是当众说出来…… 哪怕反应再迟钝,也能明白这其中深意! 这是在抢人呢! 一边是外戚亲贵,一边是当朝太师……没想到陈家还成了香饽饽?! 众人神色各异。 往常和贺雨芝亲近的,如今则凑得更近了一些,而平日里不太对付的,也开始琢磨着要不要趁现在攀攀关系。 “没想到,陈墨这么有能耐,竟能得到闾太师的垂青!” 覃疏回过神来,神色振奋。 看来自己的眼光没错,和陈家结盟,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承蒙太师赏识,妾身惶恐。”贺雨芝微微福礼,语气得体道:“犬子近来忙于公务,妾身也有段时间没见到人了,等他得空回来,定然会让他登门拜访。” “嗯。” 闾夫人颔首。 随即便转身离开,十分潇洒利索。 她本就是为此而来,话带到了,就没有再逗留的必要,至于其他人,她连寒暄的心情都欠奉。 望着闾夫人的背影,锦云夫人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闾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我记得闾怀愚有个女儿,跟着长公主镇守南疆……算算日子,应该也快回来了……” 她思绪起伏不定,心里莫名有种危机感。 而另一边,贺雨芝被一众妇人团团包围,全都是来套近乎的,甚至还有人当场开始说媒…… 耳边充斥着叽叽喳喳的声音,贺宗师脑壳不禁有些发疼。 “这个臭小子……” “真是能给老娘惹麻烦!” …… …… 天都城。 城门处人流如织,车马辘辘,喧嚣声不绝于耳。 两道身影在人群中穿行。 其中一个女人身材高挑,乌黑长发用一根丝绦随意绑住,眉眼间英气十足,眸子略显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另一名女子则要矮上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始终落后半个身位。 “在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久了,还真不习惯这繁华的景象。”高挑女子深深呼吸,感受着久违的烟火气,唇瓣翘起,“除了在军营里,好久没见到这么多活人了啊!” “……” 矮个女子低声道:“殿下,您这次突然回来,没给宫里传消息,是不是有些不妥?” “不急,距离大祭之日还有段时间,先在城里随便逛逛,玩腻了再说。”高挑女子冷笑道:“况且,武烈应该也不希望看到我吧?” (本章完) 第253章 楚焰璃:面首已预定!皇后宝宝心慌 听到楚焰璃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闾霜阁丝毫不觉得意外。 她可是亲眼看到楚焰璃站在乾极宫门前,双手叉腰,扯着脖子怒骂“苍髯匹夫”、“聋聩老贼”…… 被宫廷侍卫团团包围的时候,嘴里还嚷嚷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有种就把自己诛九族,要和皇帝极限一换一…… 光是听着都让人摸不着头脑。 相比之下,“武烈”这个称呼,已经算是很客气了。 这种大逆不道、欺宗灭祖的行为,也就只有长公主才能干得出来。 “殿下,咱们刚回来,还不清楚京中情况,您可得压着点脾气,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闾霜阁好言劝说道。 楚焰璃瞥了她一眼,“难道我脾气很臭吗?” 臭不臭,您自己心里没数? 闾霜阁心里暗暗嘀咕,嘴上说道:“卑职并无此意,殿下是宗女之表,端庄娴雅,温良恭俭让,德言容俱佳……就是偶尔会有些冲动而已。” “我承认,你说的没错。” 楚焰璃满意的点点头,说道:“放心,这些年的历练,让我成熟了不少,做事也不会像以前那么没分寸了。” “那就好……” 闾霜阁犹豫片刻,试探性的询问道:“既然您从南疆回来了,是不是要先去给陛下请个安?” 听到这话,楚焰璃柳眉一竖,“武烈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给他请安?狗皇帝,我干……” 话还没说完,闾霜阁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顶着周围行人投来的视线,她咽了咽口水,低声道:“殿下,这里是天子脚下,话可不兴乱说啊!” “起开。” 楚焰璃拍开闾霜阁的手,冷冷道:“天子脚下怎么了?当着他的面我一样要骂!况且这天底下骂他的人还少了?” 确实…… 只不过别人都是憋在心里,您憋不住而已…… 闾霜阁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您要是不想回宫的话,不如先去卑职那里住段时日?” “去你家?”楚焰璃摆摆手,“算了,你爹也不是什么好玩意,我看他就来火。” “……” 闾霜阁嘴角微微抽动。 突然有点想念驻守南疆的日子了…… “倒是很久没见玉婵了,找个时间去看看她吧。”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得先去一个地方。” 楚焰璃背负双手,慢悠悠的朝前走去。 步伐看似缓慢,但每一步都跨越数丈距离,和金公公的“缩地成寸”有异曲同工之妙。 无形气机涌动,周围行人下意识避开,拥挤的人潮自行分开一条通路。 “殿下,您等等我。” 闾霜阁快步跟在后面,生怕这位殿下再惹出什么乱子。 …… …… 城北。 巨大青石堆砌成高墙,足足占据了半个街区。 两扇厚重的铁门上铸刻着麒麟图案,门楣上悬着一块黑色匾额,上书“天武场”三个鎏金大字。 呼—— 微风掠过。 楚焰璃定住身形,黑发飞扬,鲜红衣摆随风飘荡。 闾霜阁随后而至。 望着那门上那杀气腾腾的三个大字,直视片刻甚至觉得有些刺眼,要知道,这幅墨宝可是长公主当初亲笔题下的。 楚焰璃迈上石阶,来到铁门前,伸手便要推开门扉。 “吼!” 门上麒麟图案霎时动了起来,好似活物一般挣脱而出,铜铃般的眸子圆睁,血盆大口中发出骇人心魄的嘶吼! “何人胆敢擅闯天武……” 看清来人后,声音戛然而止。 麒麟表情僵在了脸上,眼神中写满了慌乱和惶恐。 空气陷入死寂。 嘎吱—— 它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随即主动推开铁门,吐出舌头,尾巴讨好似的摇晃着。 楚焰璃拍了拍它的脑壳,笑眯眯道:“好狗。” 然后背负双手,抬腿走了进去。 望着那高挑的背影,麒麟打了个哆嗦,默默的跳回了门上,重新变回了贴画。 广场内。 钟离鹤拎着笤帚,正仔细清扫着每一块砖石。 突然,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乌金弓鞋,他头也不抬,说道:“让让,别挡路。” 对方纹丝不动。 钟离鹤眉头皱起。 拄着笤帚抬眼看去,整个人顿时愣住了。 一身武袍恍若红云,腰肢纤细,玉腿修长,眉如锋刃裁云,目若寒星映雪,犹如凝血绛珠般的嘴唇轻抿着,单薄唇线透着凛冽之意。 如墨玉般的乌发高高束起,一缕青丝垂落白皙颈边。 整个人好似一柄染血长刀,只是伫立不动,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 “长、长公主?!”钟离鹤嗓子动了动。 “好久不见,钟老。” 楚焰璃眼尾翘起,好似月牙。 笑容将煞气冲淡了些许,平添了几分少女般的娇俏。 钟离鹤回过神来,慌忙躬身行礼,“老奴见过长公主殿下!” 楚焰璃伸手虚扶,“不必多礼,我这么多年没回来,你一直守在这里,想来也是辛苦的很。” 钟离鹤站起身来,佝偻的腰背下意识挺直了几分,说道:“殿下言重了,这是老奴的分内职责,本来就是应该做的……”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 楚焰璃摇摇头,正色道:“世多有妄言忠义者,固千金易得,赤心难求,钟老以诚待我,我自是心怀感念……应当是我给钟老行礼才是。” 说罢,干脆对着钟离鹤深深做了一揖。 一旁的闾霜阁见此一幕,摇头叹了口气。 可以指着鼻子怒骂皇帝,也可以给一个“奴才”弯腰行礼,所作所为皆发自本心,毫不掩饰……或许,这就是他们愿意给长公主卖命的原因吧?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殿下……” 钟离鹤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在这天武场枯守多年,心中积压的苦闷,此刻尽数烟消云散。 “殿下快快请起,这是折煞老奴了!” “钟老受得起。” 楚焰璃一揖作罢,活动了一下肩膀,神色期待道:“话说回来,这么长时间没见,钟老的修为可有落下?要不咱俩比划比划?” “……” 钟离鹤眼睑跳了跳,默默后退两步。 “殿下刚回京都,舟车劳顿,不宜大动干戈……改日,改日再说。” “行吧。” 楚焰璃见状也没有强求,询问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异常?” 听到这话,钟离鹤神色变得严肃,沉声说道:“回殿下,有人通过了兵道试炼。” “嗯?” “你是说,有人拿走了兵主传承?” “没错。” 楚焰璃眸子微凝,说道:“走,去看看。” 两人穿过练武场,来到楼阁深处,推开锈迹斑斑的的大门。 因为此前发生的事情,刀山剑冢煞气尚未重新凝聚,暂时对外关闭。 此时广场内空无一人,借着猩红灯光向前看去,数以万计的刀剑倒插在地上,好似起伏的灰潮。 刀山上空,三十三级青黑色石台静静悬浮着。 楚焰璃迈出一步,身形陡然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直接出现了石台顶端,站在了最顶层的那石柱面前。 钟离鹤和闾霜阁也紧随其后,飞身落下。 楚焰璃伸手触碰着石柱上的纹路,神色有一丝缅怀,“看来那天感知到的并非是错觉,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做到了……他是谁?” 钟离鹤答道:“天麟卫副千户,陈墨。” “陈墨?” 楚焰璃思索片刻,印象里却没有这号人物,“是最近才突破的宗师?” 钟离鹤摇头道:“并非宗师,他是个四品武者。” ? 楚焰璃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你说什么?四品?” “没错。”钟离鹤说道:“准确来说,他才突破四品没多久,老奴亲眼看着他踏上了三十三级石阶……对了,老奴还记录下了当时的情形,请殿下过目。” 说罢,他袖袍一挥。 空气好似水幕般泛起涟漪,映出了无比清晰的景象。 画面中,青黑石阶上,一道挺拔身影正向上攀登,步伐缓慢而坚定。 “当他登上第十阶的时候,老奴便感觉有些不对头,便将影像刻录在了神识之中……所以前面的过程有些缺失。”钟离鹤在一旁解释道。 楚焰璃没有说话,默默看着那道身影。 第十一层,第十二层…… 刀兵煞不断冲击着陈墨,但他却好似磐石般巍然不动。 第十五层,第十六层…… 刀山上空,煞气如血海翻腾,逐渐形成了一个偌大旋涡。 漩涡中心有无数兵刃虚影沉浮,伴随着血色雷霆,轰然砸在了他身上! 肉身在冲击下溃败,随后翠绿光芒闪过,又迅速愈合如初,根本无法阻拦他前进的脚步。 刀山剑冢共有三十三层。 前三十层炼体,后三层问心。 所以,除了要有强横至极的体魄之外,对神魂强度的要求也极高……这也是为何三品之下的武修几乎不可能登顶的原因。 陈墨轻而易举便突破了炼体考验。 直到踏入第三十层时,步伐才慢了下来。 从影像中看不出任何异常,但楚焰璃却很清楚,这最后三层的难度,比前面三十层加起来还要高得多。 即便是她,当初也费了一番功夫。 然而陈墨却仅仅只是停留数息,眼神便恢复了清明,继续向上攀登。 “除了夸张的体魄和恢复能力,就连魂力也强到了这种地步吗?” “嗯?” “等等……” 楚焰璃怔怔的看着眼前画面。 只见陈墨站在第三十一层,张开手掌,掌心有金色气芒盘旋。 别人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楚焰璃却一清二楚,因为那道龙气是她亲自留下的! “太乙庚金象征着绝对的权柄,即便是大元皇室,也要通过玺印才能借助其威能……可他却能用肉身承载龙气?!” “这怎么可能?!” 看着陈墨最终获得兵道传承,万剑俯首的场景,楚焰璃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这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 钟离鹤中断画面,说道:“老奴和这小子打过几次交道,潜力可谓是深不可测,若是能成长起来,登临一品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并且他还是现任的青云榜第一,在前段时间的天元武试上,力压释允和尚,夺得天元武魁之位!” 听到“释允”这个名字,楚焰璃眼神阴沉了几分,冷笑道:“那个秃驴确实有点名堂,能压着他打,足以说明陈墨这个武魁的含金量……” “他的身份背景你可有查过?到底什么来头?” “呃,这个说来有点复杂……” 钟离鹤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楚焰璃听完后神色更加疑惑。 “你是说……” “陈家是贵妃党羽,却深得皇后器重,兼任宫中侍卫统领,还拥有一块免死金牌?” 虽然她多年没回京都,却也知道玉幽寒的手段。 那个女人是绝对不会容忍属下摇摆不定,骑墙党最终只有死路一条……而且皇后和玉贵妃水火不容,陈墨是怎么做到左右逢源的? “不仅如此。” 钟离鹤补充道:“前段时间,他把楚珩打成重伤,被朝臣弹劾,太子为了他临朝听政,硬是给保了下来……” ? 楚焰璃和闾霜阁对视一眼,神色茫然。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太大了…… 合着不是左右逢源,是三家通吃? 这家伙到底有什么能耐,敢对楚珩动手,还能让东宫下场给他站台? “仅凭天元武魁这个身份,还不至于如此。” “太乙庚金龙气是有定数的,少了一缕,武烈定会有所察觉,既然指使太子临朝,肯定是知道些什么……难道是变数要来了?” 楚焰璃心潮起伏不定。 “殿下……” 钟离鹤犹豫了一下,出声说道:“您可还记得之前说过的话?” 楚焰璃回过神来,“你指哪一句?” 钟离鹤观察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道:“当初您亲口对老奴说过,若是有人登上三十层,便有资格做您的面首,如果成功登顶,那就算嫁了也无妨……” ? 闾霜阁瞥了楚焰璃一眼,表情古怪道:“您还说过这种话?” 楚焰璃点点头,坦然道:“确实有这么回事,主要是母后说我太强势,以后会孤独终老,我不太服气,所以才说了这种话……不过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做到了。” 钟离鹤适时说道:“陈墨比您小几岁,如今也还没成亲……” 楚焰璃思索片刻,沉吟道:“嗯,这种天赋,确实值得拉拢一下,而且长相看着也顺眼……成亲倒是扯远了,当个面首还算不错。” “……” 闾霜阁嘴角扯了扯。 您说当面首就当面首,人家也得愿意才行吧? 虽然殿下生的俊俏,但脾气实在太过恶劣,在王公贵族的圈子里可谓是“恶名昭著”……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来,身边连个异性都没有。 凭陈墨的家世和样貌,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非要冒着生命危险睡公主? 不过这话她也不敢说,只能低头默默站在一旁。 而楚焰璃此时考虑的却不是这事。 能以肉身承载龙气,并且被三方势力关注,陈墨身上肯定藏着大秘密。 对于她后续的计划来说,陈墨或许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即便无法拉拢过来,也绝对不能让武烈轻易得手! “想要参与其中,还得要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钟离鹤方才倒是提醒了我……单身公主相中了俊美武官,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况且我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武烈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拦。” “没想到,这次回来,还有意外收获。” 楚焰璃嘴角掀起一抹笑意。 看着她笑眯眯的模样,闾霜阁不禁打了个哆嗦。 差点忘了,以这位玄凰公主的性格,真要是动了心,根本不在乎对方愿不愿意,十有八九会强人锁男、霸王硬上弓…… 想到这,心中不禁为这位素未谋面的陈公子默哀了起来。 “玉婵肯定知道些什么,看来找个时间还是得进宫一趟。”楚焰璃心中暗道:“这么久没见,她应该也想我了吧?” …… …… “阿嚏!” 昭华宫,正在伏案批改奏折的皇后,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殿下,您还好吧?”一旁的孙尚宫关切道:“是不是最近洗澡太频繁,染了风寒?要不给您泡一杯姜茶?” “本宫没事。” 皇后摇摇头,蛾眉轻蹙。 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人在念叨自己,隐隐还伴随着不妙的预感…… “等会……” “你这话什么意思?” 皇后蹙眉道:“本宫不就是和太子踢球后洗了一次吗?何来频繁一说?” “咳咳,”孙尚宫清清嗓子,低声道:“奴婢口误,殿下莫怪……” 口误? 皇后犹疑的打量着她,却又看不出什么端倪。 “看来以后和小贼洗鸳鸯浴的时候,还是得注意点,万一被人发现可就糟了……” “不对,哪来的以后?本宫才不要和他一起洗澡呢,简直要把人折磨死……” 皇后心里暗暗嘀咕,俏丽的鹅蛋脸泛起晕红。 “殿下,脏了。” “嗯?!谁、谁脏了?!” “奴婢是说,您毛笔浸的墨水太多,把奏折弄脏了。” “……” …… …… 陈府。 东厢卧房内,隐约传来窃窃私语。 “知夏,你确定这样能行吗?贫道总觉得有点荒唐……” “再荒唐,还能有陈墨哥哥和厉百户荒唐?” “可是这也太……” “道长,你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他俩都已经做了羞羞的事情了,咱俩要是再不行动,哥哥就真的要被抢走啦!” “那……那你把贫道捆起来做什么啊!” “我先练练手嘛,等会哥哥回来给他个惊喜……话说回来,道长,你身材真好,软乎乎的~” “别、别乱碰!” (本章完) 第254章 自缚的两姐妹!知夏解锁新成就! 明安街。 陈府门前停着两顶软轿。 贺雨芝和锦云夫人正亲切的拉着手叙话。 “姐姐真的不进去坐坐?”贺雨芝挽留道:“来都来了,好歹也让妹妹尽一下地主之谊。” “不了,府里还有点琐事等着处理,等下次得空了,再来找妹妹好好叙旧。”锦云夫人婉言谢绝道。 “好吧。” 贺雨芝见状也没多说什么。 锦云夫人略微迟疑,低声说道:“别怪姐姐多嘴,亓迎蓉这个女人不简单,妹妹还是要多多留心才是。” 亓迎蓉是闾夫人的本名,后被封一名诰命,赐号贞懿夫人。 亓迎蓉为人素来低调,但朝中有心人都知道,闾怀愚能一步步走到今天,除了手腕够硬之外,背后也少不了这位贞懿夫人的推动。 所以她说的话,分量着实不轻,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闾府的意志。 “姐姐放心,妹妹心里有数。”贺雨芝颔首道:“妹妹也不想让墨儿和闾府扯上什么关系,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 “那就好,虽然我不懂政事,但也知道这里面水深的很,陈墨如今还年轻,陷的太深不是好事……” 说到这,锦云夫人语气顿了顿,低声道:“话说回来,陈墨他……他真的是那个鞭服侠?” 贺雨芝表情略显尴尬,点头道:“没错。” “那我之前送你的小衣……” “全都是他设计的。” “……” 锦云夫人脸蛋有些发烫。 她怎么也没想到,如今在名媛圈里声名鹊起、被誉为妇女之友的鞭公子,竟然就是自己的未来女婿? 不仅自己身上穿着他设计的小衣,当初还送给皇后好几件…… “娘。” 这时,一道男声响起。 两人扭头看去,只见陈墨走了过来,笑着打招呼道:“锦云夫人也在,怎么没看到林捕头?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该祓毒了。” 锦云夫人摇头道:“皇后殿下有令,以后祓毒只能在宫里进行……竹儿现在的情况也好多了,等下次有时间再说吧……” ? 陈墨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想来是皇后殿下知道了林惊竹来陈府的事情,准备开始严防死守了…… “府里还有事,先告辞了。” 锦云夫人说罢,便急匆匆的登上了轿子。 望着那离去的软轿,陈墨有些疑惑道:“怎么感觉锦云夫人今天有些怪怪的?” 你还有脸问…… 贺雨芝斜了他一眼,说道:“此事暂且不提……今天我在茶会上遇见了闾夫人,她当众邀请你去闾府做客,看起来是想拉拢你……” “闾夫人?” 陈墨微微挑眉,“闾家和咱们不是一路人,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话虽如此,但有事情不是想躲就能躲得过的。 而且他总是有种预感,最近城中怕是要有大事发生…… “我也是这么觉得,每次见到那个女人,我都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贺雨芝摇了摇头,以她武道宗师的眼力,自然能看出亓迎蓉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但不知为何,对方总是给她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对了,还有件事。” “覃疏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居然主动向我示好……不光送了一块紫光玉给我,还说严令虎是罪有应得,让你该怎么审就怎么审……” “难道她脑子被门夹了不成?” 贺雨芝神色有些不解。 “……” 陈墨眼睑跳了跳。 回想起覃疏上次给自己下药、邀请他入学的场景,不禁打了个激灵。 这疯婆娘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两人走入府中。 陈墨刚想回房,贺雨芝叫住了他,皱眉道:“这几天知夏的情绪好像不太对,你是不是又欺负她了?” “呵呵,怎么会呢……” 陈墨眼神飘忽,有些心虚。 尽管当时是出于无奈,但确实是“欺负”了,而且还是当着厉鸢的面…… 估计给她留在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知夏对你一片痴心,这些日子吃了多少委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贺雨芝沉声道:“你身边有多少女人,我懒得管,但你要是敢对不起知夏,老娘就卸了你的狗腿!” 陈墨苦笑道:“娘,你放心吧,孩儿没那么差劲……” “你最好是……行了,去吧。” 贺雨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陈墨离开后,她神色变得纠结,幽幽叹了口气。 如果这小子只是花心,那倒也没什么,毕竟有她压着,那群狐媚子想来也翻不起什么浪花,起码保证沈知夏能稳坐正房。 可陈墨招惹的都是些什么人? 贵妃娘娘! 天枢阁道尊! 拔根头发都快比她腰粗了! 沈知夏想和这两位争,只怕是没什么好下场…… “希望是我想多了吧。” “毕竟皇帝还活着,娘娘应该也不会如此毫无顾忌,至于道尊……有清璇在,总不可能师徒共侍一夫吧?” 贺雨芝心中暗暗安慰自己。 但脑海中却莫名浮现娘娘和道尊给自己敬茶的画面,嘴上还娇滴滴喊着“娘”……一想到这,两条腿就抑制不住的直打哆嗦。 “岁数大了,是真受不了这种刺激啊……” …… …… 陈墨穿过庭院,来到东厢。 刚走到卧房门前,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神识感知片刻,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这是……” 他无声无息的推开房门,抬腿走了进去。 屏风后,凌凝脂身上穿着素白衣服,中间写了个大大的“囚”字。 一根麻绳从胸前、腋下和腿间穿过,将她整个人五花大绑,原本就丰腴的身材更是被勾勒的淋漓尽致。 沈知夏也是同样的着装。 嘴里咬着口衔,手脚上带着镣铐,被牢牢的锁在了床上。 并且这“囚服”还是精心设计过的,特意用墨迹和胭脂做旧,并且在腰间和脊背处,还有一道道好似鞭痕造成的裂口,能清晰看到白皙细嫩的肌肤。 “知夏,你确定这样能行吗?”凌凝脂咬着嘴唇,说道:“可贫道总感觉有点羞耻……” “你不知道,这叫‘秘戏’,就是通过扮演不同的角色,从而让对方有种异样的刺激感。”沈知夏因为咬着口衔,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有扮演艺妓的,有扮演动物的,还有扮演别人老婆的……咳咳,反正就是投其所好,让对方欲罢不能。” ? 看着她头头是道的样子,凌凝脂疑惑道:“这些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知夏眼神飘忽,岔开话题道:“这个你就别管了,咱们先演练一下,等晚上哥哥回来了给他一个惊喜!” 凌凝脂无奈道:“你确定是惊喜,不是惊吓?” “当然。”沈知夏自信满满道:“哥哥是天麟卫副千户,平日里接触的最多就是罪犯,这也算是专业对口了,他肯定会很喜欢的……” 说着,还模仿了起来,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大人饶命,小女子是冤枉的,呜呜呜~” “……” 凌凝脂嘴角扯了扯。 这丫头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就在她准备再劝劝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想要证明自己是冤枉的,你们可得拿出证据才行呢。” ?! 两人身子一僵,猛然抬头看去。 只见陈墨不知何时来到了床边,正靠着床柱,玩味的看着她们。 “陈、陈墨哥哥,你怎么回来了?”沈知夏脸蛋霎时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说道。 正常情况下,天麟卫是酉时散值。 而最近陈墨忙于办案,都是天黑后才会回来。 虽说这“角色扮演”是她的主意,但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所以才想着提前演练一下,结果却被逮了个正着…… “幸好回来的早,不然可就错过一场大戏了。”陈墨打量着她们,笑眯眯道:“二位的造型,还真是让人耳目一新呢。” “……这事和贫道没关系,你和知夏慢慢聊吧。”凌凝脂起身想逃。 啪—— 一声脆响,伴随着丰腴摇晃。 “唔……” 酥麻刺痛的感觉,让她闷哼出声,双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床榻上。 陈墨摇头道:“当着本大人的面,居然还想越狱?好大的胆子!” 凌凝脂:“……” 沈知夏酥胸微微起伏,眼神中满是羞赧。 虽然事情有些突然,但既已如此,只能继续下去了…… “小女子真是被冤枉的,还请大人明鉴~”她屈膝跪在床榻上,双颊绯红,声若蚊蚋。 看着那楚楚可怜的模样,陈墨心跳乱了节奏,一本正经道:“本大人向来刚正不阿,不会错怪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你们两个是不是被冤枉的,好好调查一下自然就清楚了。” 他伸手抬起沈知夏的下颌,“怎么样,准备好接受调查了吗?” 沈知夏眸中水汽都快要溢出来了。 “大人想怎么查……” …… …… 半个时辰后。 陈墨靠在床头,沈知夏依偎在他怀里。 白色囚服稍显凌乱,露出一双好似玉柱般修长笔直的双腿,呼吸略显急促,粉颊上还挂着微散的红晕。 贺雨芝有过吩咐,两人不敢越界。 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种方式…… 沈知夏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整个过程十分主动。 就连和陈墨有过夫妻之实的凌凝脂,都感到羞不可耐,中途便悄悄溜走了。 “知夏,上次的事情……” 陈墨斟酌了一下,刚想要开口,却听沈知夏率先说道:“哥哥,我可能要走了。” ? 陈墨闻言一愣,“去哪?” “当然是回宗门了。”沈知夏轻声说道:“本来我这趟回来是省亲,照理说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拖延很久了……宗门多次传信过来,再不回去就有点不像话了。” 陈墨一时无言。 这事他也想到过。 沈知夏是武圣宗亲传弟子,自然不可能一直留在京都,但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突然。 见陈墨面色发沉,沈知夏扯起一抹笑容,宽慰道:“没关系啦,反正我随时还能再来京都嘛,或者哥哥来武圣山找我也行……” 她抬手一招,一块巴掌大的罗盘从挂在衣架上的长裙中飞出,落入了掌心。 上面刻画着繁复法阵,将真元注入其中,一道道光线透射而出,在上方交织,形成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虚影。 “这是定位罗盘。” “只要注入真元,就能显示武圣山的具体方位,跟随着罗盘的指引便可抵达山门。” “同时,这也是入山的凭证。” 陈墨伸手接过,疑惑道:“可是你把这个给我,宗门会不会找你麻烦?” 沈知夏解释道:“这本来就是师尊让我给你的……他有收你为徒的心思,但因为某些原因,不方便亲自来京都,如果你有空的话,还希望你能亲自去武圣山一趟。” 收徒? 陈墨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那位武圣是真有爱才之心,还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和季红袖一样,想要靠他来削弱代价的影响。 “和道尊睡觉倒还能接受,脾气是怪了点,但好歹也算养眼。” “可我听说武圣好像是个老头子吧……” 不过既然是沈知夏的师尊,那这武圣山是早晚都要去的。 “怪不得你今天如此放得开,还玩上了角色扮演……原来是这个原因?”陈墨恍然道。 沈知夏小脸红扑扑的,咬着嘴唇道:“人家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不在京都,想要给哥哥留个深刻的印象嘛……再说,哥哥身边那么多姑娘,我要是不做些什么,怕是都要被哥哥忘了……” “怎么会呢……” 陈墨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放心,等我把手头的事情忙完,就去武圣山接你回来。” “真的?”沈知夏眼睛亮晶晶的。 “撒谎是小狗。” “好,那咱俩拉钩!” “嗯。” 两人的小拇指勾在了一起。 “一言为定,哥哥可不准骗我哦~” 得到了陈墨的许诺,沈知夏心情顿时愉悦了起来,笑眼弯弯的好像月牙一般。 “对了,我还想问你来着。”陈墨有些好奇道:“这些东西你都是跟谁学的?” 这身“制服”很专业,细节相当到位,可不像是新手能搞出来的。 而且她神态模仿的也惟妙惟肖,甚至还懂各种规矩和刑罚,感觉好像真蹲过牢似的…… 沈知夏支支吾吾半天,最终还是说了实话,“上次在司衙发生那种事情后,我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就想着去教坊司取取经……” 陈墨皱眉道:“去教坊司……取经?” “嗯。”沈知夏扭捏道:“这身囚服就是玉儿姑娘帮我设计的,她还找来了好几个花魁,对我进行了专业培训……” ? 陈墨一时间哭笑不得。 怪不得演的这么像,合着是去国家大技院进修了? “其实,玉儿姑娘还偷偷给了我另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就是……” 沈知夏踌躇许久。 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白瓷瓶,打开盖子,一股淡淡的芬芳弥漫开来。 虽然上面没贴标签,但陈墨却对这个味道非常熟悉。 “绵滑脂?” 陈墨疑惑道:“你这是要……” “正好清璇道长也走了,不然人家还有点放不开。” 沈知夏眼神变得坚定,俏丽的脸颊艳若晚霞,轻声呢喃道:“大人的调查力度,好像还不太够呢~” 陈墨嗓子动了动,扯起一抹笑容,“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没关系,等会上了鞭刑你就老实了!” “唔,大人……” …… …… 翌日。 严府。 会客厅内,严沛之和冯瑾玉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一副棋盘,“啪啪”的落子声不绝于耳。 “严兄,令郎如今还在诏狱关着,我看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冯瑾玉将黑子落定,出声问道。 严沛之左手捋着胡须,右手一记羚羊挂角,淡淡道:“急有什么用?陈墨有殿下支持,抓人名正言顺,我除了配合还有什么办法?” “清者自清,只要令虎好好配合,我相信他会安然无恙的。” 安然无恙? 进了黑衙,不死也要脱层皮! 严沛之身为刑部侍郎,对诏狱的手段应该再清楚不过。 冯瑾玉瞥了严沛之一眼,总感觉这人有点怪怪的,态度和前几日大相径庭,似乎有些过于淡定了。 他眸光闪动,沉声说道:“严兄,咱们可是多年至交,这事我也牵扯进来了,你要是有什么打算,可不能瞒着老弟啊。” “我能有什么打算?” “既属朝堂,便如飘蓬逐风,身不由己……” 严沛之抬手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冯兄,该你落子了。” 冯瑾玉此时哪还有心思下棋? 当初他和裕王府暗通款曲,煽动大臣们当朝弹劾陈墨,本以为此事是板上钉钉,却没想到竟一脚踢到了铁板上! 再加上教坊司奉銮杨霖当朝反水,导致他彻底陷入了被动! “什么好处没捞到,还险些落了个诬告的罪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况且此事尚未了结,陈墨那小子睚眦必报,搞不好这把火什么时候就要烧到我身上!” 念头及此,冯瑾玉随手扔下黑子,语气焦急了几分,“严兄,你就别卖关子了,看你这副样子,显然已经有了把握……你可不能扔下兄弟不管啊!” “淡定点,怎么说你也是三品大员,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严沛之按下最后一子,局面胜负已定。 他端起桌上的茶盏,老神在在的品了一口,随后才慢悠悠的说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前些日子,我去见了庄首辅一面,他给我引荐了一个人……” “庄景明?” 冯瑾玉皱眉道:“什么人能让他亲自引荐?” 严沛之放下茶杯,露出一抹笑意,“我不知道那人叫什么,我只知道,他姓姜。” 冯瑾玉怔住了,“姜?!” (本章完) 第255章 夫人的幻想!陈墨别装了,你肯定喜 “姜家?” 冯瑾玉愣了愣神,有些不敢确定道:“哪个姜家?” 严沛之淡淡道:“天都城里姓姜的家族有几个?又有哪个值得被庄首辅亲自引荐?” 冯瑾玉喉头微动,“你是说……” 严沛之抬手指了指天花板。 会客厅内,气氛安静下来,能清晰听到冯瑾玉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方才那短短片刻,他脑海中闪过数个名字,枢密院的江家、中书省的蒋家……可答案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那个! “严兄,你疯了?!” 冯瑾玉回过神来,语气急促道:“你居然敢和他们扯上关系?你可知道,皇后殿下就是……” 说到这,他话语停顿,虽然这会客厅内有隔音阵法,但还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嗓门,“皇后殿下最忌讳朝中大臣和门阀牵扯在一起,你身为六部的人,可是犯了大忌!”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觉得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严沛之冷笑道:“这些年来,我为皇后鞍前马后,可结果换来了什么?仅仅是因为和陈墨之间有些矛盾,便被无情抛弃!” “而且以陈墨的手段,你觉得他会就此罢休?” “对付严家只是个开始,接下来就是世子,包括冯家、徐家、崔家……但凡和他有仇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事已至此,既然殿下不管,那我就只能另寻他法,以求自保!” 见严沛之越说越激动,冯瑾玉反倒冷静了下来。 仔细想想,其实他说也有一定道理。 所谓党争,表面上看是政见不合,实则却是上层势力的角力,到最后拼的就是背景和靠山。 按理说,六部在这方面应该是占据优势,而现实情况却是,这边刚打起来,身为“党魁”的皇后却率先倒戈,就连陛下这个“裁判”都站在了陈墨那边。 这还争个屁? 要么举手投降、任人宰割,要么就得寻求朝堂之外的庇护。 当初他选择和裕王府合作,也是有这方便的考量……皇后的态度越发捉摸不定,总不能真在一棵树上吊死。 “权柄在君,臣僚如浮萍。” 严沛之匀了口气,继续说道:“三品官员,在外人看来是地位显赫,实则在朝堂上根本排不上号,触及不到权力核心。” “你我不是闾怀愚,也不是庄景明,说死也就死了。” “周传秉就是个血淋淋的例子,难道你也想步入他的后尘?” 冯瑾玉一时语塞。 沉默许久,他出声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严沛之捋着胡须,淡然道:“庄首辅已经亲自入宫面见殿下,你觉得有几分?陈墨根本没有实质性证据,只要把火引到世子身上,严家便能抽身而出。” 冯瑾玉神色有些古怪,说道:“话虽如此,可距离破案期限还有二十多天,陈墨要是拖到最后再放人,只怕令郎的身子骨也扛不住吧?” 别说严令虎一个横练武夫,就算是无妄寺的钢筋铁骨,只要入了诏狱,不出五天,就会变成一滩烂肉。 严沛之表情微僵,摇头道:“捐细苛之患,方成金石之业,如今这种情况,别无他法,只能选择弃车保帅。” “陈墨就算再猖狂,也不敢害了令虎的性命,至多是受点罪罢了。” “等他出来后,我就把他送去江南道,起码能保证后半辈子能衣食无忧。” “至于陈墨……” 严沛之眼神变得冷厉,“等此事过后,我会和他慢慢清算!” 冯瑾玉知道,严沛之这是彻底放弃严令虎了。 虽然这种做法让人齿冷,但换做是他,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毕竟儿子没了还可以再生,严家倒了那就什么都完了,在整个家族的利益面前,这点牺牲不算什么。 冯瑾玉心思电转,扯起了一抹笑容,说道:“严兄,咱俩可是过命的交情,要是有机会的话,你可得帮兄弟也说说好话啊。” 世子那边至今毫无动静,显然是靠不住了,必须得另找一条大腿才行。 对于隐族的能量,他多少知道一些,皇后之所以能稳坐东宫、垂帘听政,背后也有门阀运作的影子。 如果能和姜家搭上线,不说能平步青云,起码也能多条出路。 “放心,我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的。”严沛之笑眯眯道:“有庄首辅在,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我敢打包票,陈墨绝对翻不起什么浪……” 砰砰砰—— 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响起。 门外传来管家慌乱的声音:“老、老爷,不好了,天麟卫又找上门来了!” ? 两人对视一眼,气氛陷入死寂。 严沛之眼睑跳了跳,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跳起来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儿都被抓走了,他还来干什么?真以为我严家好欺负?!” “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严沛之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了会客厅。 冯瑾玉犹豫了一下,也随之跟了上去。 …… …… 卧房内。 覃疏慵懒的靠在躺椅上,手中翻阅着一沓稿子。 看着宣纸上的文字,她双腿不自觉的磨蹭着,贝齿咬着嘴唇,白皙脸颊隐隐透出一丝红晕。 “这书……” “难道真是他写的?” 上次在茶会上,她听到了贺雨芝和锦云夫人的对话,虽然只有只言片语,但还是猜出了什么—— “鞭服侠”其人,显然和陈家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联想到此前坊间的传闻,结合男性、身材高大、不以真面目示人……等种种特征,心中不禁浮现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这位鞭公子,该不会就是陈墨吧!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变得不可遏制。 茶会结束后,她立刻让人去调查“鞭服侠”的相关信息,想要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然而关于此人的身份还没有定论,却有个意外发现……最近有人在城中多家坊间书局投稿,署名便是“鞭服侠”。 据说各个书坊主看过后,无不惊为天人,当即便决定刊刻。 只不过由于内容太少,目前只有前十回,所以只能分辑刊行,然后再根据销售金额进行分润。 刻书需要一定时间,目前还没有正式发售,但覃疏还是想办法弄来了一份手抄稿。 “平准署对于‘鞭服侠’徽记有明确规定,严禁翻版盗印,小衣如此,书籍也是如此。” “那这本书极有可能就是出自他本人之手。” 这让她不禁联想到了自己。 书中大郎有个弟弟,严沛之也有个弟弟,银莲给大郎下药,而她也交出了严沛之的罪证。 而且对于银莲的形象刻画中,既有无法满足的情感需求、也有欲望和理智的挣扎……某种程度上,也反映出了她的心理活动。 全对上了。 这个潘姑娘没准就是以她为原型…… 那陈墨是谁? 西门大官人? “嘴上嫌弃二手货,实则书里却在玩别人老婆?” “这个家伙,果然是假正经!” 覃疏眼波潋滟,暗暗啐了一声。 不知为何,心跳却“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在书中描写,潘姑娘可谓是美极了,哪怕西门这个风月场中的老手,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先自酥了半边”…… “所以,我在他眼里,还是挺有魅力的嘛~” 覃疏扭过头,望向一旁的梳妆镜。 镜中倒映着娇颜,唇红齿白,媚眼如丝,眸中弥漫着蒙蒙水汽。 嘎吱——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 覃疏下意识将手稿藏到身下,抬眼看去,只见贴身丫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进来怎么不敲门?”覃疏蹙眉道:“一点规矩都不懂。” “夫人恕罪。”丫鬟将房门关紧,低声说道:“天麟卫又来人了,现在就在院子里,将严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覃疏对此却并不意外。 在交给陈墨那份罪证的时候,她便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他来了吗?”覃疏问道。 “谁?”丫鬟不解道。 “还能有谁,当然是陈墨了。” “哦,来了,就是他带的头,现在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诶,夫人?” 丫鬟话还没说完,覃疏已经站起身来。 来到镜前,仔细整理了一下衣裙,还补了补粉黛唇脂,然后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 …… 严府的规格和陈府差不多。 三进三出,绕过青砖影壁和前庭天井,穿过三开间的垂花门,便来到了正院。 方砖铺地,干净如洗,旁边有太湖石堆砌成的假山,其间有潺潺流水穿梭,最终汇聚在下方清澈的水池中。 此时,宽阔的庭院内稍显拥挤。 一群身着黑袍的差役好似乌云盖顶,将堂屋团团包围,气氛冰冷肃杀。 而府中侍卫经历上次的教训,只能远远站着,根本不敢上前阻拦。 陈墨大马金刀的坐在院中石椅上,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子。 “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人出来,真是不懂待客之道……”陈墨懒洋洋道:“厉百户,提醒严大人一下,告诉他我们已经到了。” “是。” 厉鸢手中陌刀霎时出鞘,炽烈刀光如焰浪般奔涌而出! 青砖铺就的地面被刀光撕裂,犁出了一道深深沟壑,裂隙朝着堂屋飞速蔓延而去! 轰! 烟尘四起,好似地震一般,整座厅堂都剧烈颤抖了起来! 严沛之刚走到门口,一道刀光贴着他身体划过,将后方墙上挂着的“世德堂”匾额斩成了两半! 匾额掉下来,差点砸在冯瑾玉头上,把他惊出了一身白毛汗。 严沛之牙关紧咬,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陈墨!” “你要干什么?!” 陈墨刚准备让厉鸢再来一下,就看见严沛之怒气冲冲的从堂屋中走了出来。 “呦,严大人,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数日不见,还是这般精神抖擞……” “少扯这些没用的!”严沛之狠狠地瞪着他,“无故强闯官员府邸,还擅动刀兵,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墨翘着二郎腿,摇头道:“我是来办案的,何来强闯的说法?” “办案?” 严沛之一听这话更来气了,“我儿子都已经被你打入诏狱,你还想怎样?以为有皇后殿下的口谕,就能为所欲为?!” “诶。”陈墨摆摆手,纠正道:“严大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没有殿下口谕,我不是一样为所欲为?” “……” 严沛之语气一滞。 差点忘了,这家伙行事向来肆无忌惮,否则也不会当街将世子打成重伤。 要是把他惹急了,什么都能干得出来,自己这把老骨头可挨不住他一拳…… 严沛之默默后退了两步,神色稍微缓和几分,沉声道:“有话可以好好说,动刀动枪的实在有失体面。” “体面要是靠自己争取的,而不是指望别人施舍。”陈墨轻笑着说道:“严侍郎最后能不能体面退场,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嗯?” 严沛之眉头皱起。 怎么感觉这家伙话里有话?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覃疏快步走了过来,水绿色纱裙随风摇曳。 瞧见正在对峙的两人,不禁有些心虚,想要上前和陈墨打声招呼,但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站在了一旁。 严沛之沉声道:“你要调查蛮奴案,我该配合也配合了,如今又大张旗鼓的打上门来,到底意欲何为?” “今天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这事肯定没完!” “啧,果然是找到了靠山,严大人可比上次硬气了不少。”陈墨轻笑着说道:“不过谁跟你说,我是来调查蛮奴案的?” 严沛之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那你来干什么?” “本官在审讯严令虎时,意外牵扯出了一桩陈年旧案,恰好冯大人也在,省的我再跑一趟。”陈墨嘴角翘起,说道:“二位可还记得董海波?” ?! 听到这个名字,严沛之顿时如遭雷击! 而站在身后的冯瑾玉瞳孔陡然缩成了针尖! 好端端的,陈墨怎么会突然提及此人?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严沛之话还没说完,一道翠绿光芒闪过,掉在了他面前。 “严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没关系,看完这玉简中的内容,自然就什么都想起来了。”陈墨慢条斯理的说道。 严沛之嗓子动了动,附身捡起玉简,心神沉入其中。 片刻后,他身形有些摇晃,口中喃喃自语:“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冯瑾玉见状,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伸手将玉简夺了过来。 仔细查看后,脸色霎时苍白,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直冲天灵! “果然是那桩案子……” 两年前,一桩春闱泄题案在京中爆发,他作为主考官首当其冲! 究其原因,是严沛之太过贪心,想要借着这次机会丰满羽翼……将原本定下的三人,私自拓宽到了八人! 而这件事之所以爆发,是因为江南学子董海波,在会试之后与人饮酒庆祝。 在酒劲的作用下,意外说漏了嘴,从而遭到同学检举…… 此事在当时闹得极大,牵扯出了朝中十数名大臣! 最终严沛之还是靠着通政司的关系,提前拦下了大批举报的奏折,方才得以脱身。 而这枚玉简中,则记录着严沛之和冯瑾玉联手作弊的详细过程,包括两人之间的往来信件,内容十分详实! 可谓是铁证如山! “明明此事已经压下去了,时隔两年,为何又被翻了出来?” 冯瑾玉猛然抬头看向严沛之,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姓严的,你不是说这些东西早就销毁了吗?你他妈敢坑我?!” 在他看来,是严沛之想要留一手,日后好以此来胁迫他。 结果严令虎嘴巴不严,全都给交代了出去……否则陈墨怎么会掌握如此清晰的罪证? “放你妈的屁!” 严沛之额头青筋暴跳,怒声道:“书信我早就烧了,况且此事严令虎根本就不知道!肯定是你!是你走漏了风声!” “狗贼,你还跟老子装!” 眼看两人快要打起来了,陈墨清清嗓子道:“咳咳,要不二位去我那慢慢聊?” 此言一出,好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给他们来了个透心凉。 现在纠结证据是如何泄露的,没有任何意义,事情已成定局,行贿受贿、徇私舞弊……数罪并罚,削官撤职是小,能不能保住脑袋都是一回事! 严沛之二话不说,快步朝大门外走去。 唰—— 面前青砖撕裂开来,酷烈杀机将他锁定,厉鸢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陈墨头也不回道:“如果没猜错的话,严大人是想去找庄首辅吧?” 严沛之身子颤抖了一下。 陈墨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袍,淡淡道:“别白费力气了,庄首辅已经知晓此事,这会躲都来不及,是不可能见你的。” “……” 严沛之额头冷汗涔涔。 陈墨竟然还知道他和庄景明的关系? 难道这人真能未卜先知不成?! 不过既然能把证据交给自己,肯定是已经将所有退路都堵死了…… 严沛之看着四周密密麻麻的差役,咽了咽口水,低声道:“陈大人,能否进屋一叙?” “当然可以。”陈墨笑眯眯道:“厉百户,你们在外面守着。” “是。” 厉鸢应声。 “严大人带路吧。” “您这边请。” 严沛之带着陈墨朝堂屋走去。 冯瑾玉想起他还有姜家这个大靠山,神色一振,急忙跟在了后面。 可刚刚走进屋里,就见严沛之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陈大人,方才外面人多……” 冯瑾玉:? (本章完) 第256章 夫人的“礼物”!再见巫教圣女! ? 冯瑾玉表情僵硬的看着严沛之。 这老家伙刚才还口口声声的说,抱上了姜家的大腿,早晚要和陈墨算总账……结果扭头就给人家跪下了?! 变脸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严沛之,你脑子坏掉了?!” 冯瑾玉大步上前,扯着他的衣领,咬牙道:“这个节骨眼,服软有什么用?你的靠山呢?赶紧他妈搬出来啊!” 如今这种情况,越是示弱,就越会被拿捏! 要是落到陈墨手里,他们两个就真的完蛋了! “你懂个屁!” 严沛之一把推开冯瑾玉,抬头看向陈墨,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陈大人,方才外面人多,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还望陈大人能多多海涵。” “……” 陈墨眉头微微皱起。 此前他设想过严沛之的种种反应,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场面。 前两次大张旗鼓的打上门来,还抓走了严令虎,明摆着就是在打严家的脸……严沛之要是死撑到底也就算了,可这说跪就跪,反倒让他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为了保全自身,什么都能出卖,包括亲生儿子和尊严…… 这种没有底线的敌人,往往才是最危险的。 “严大人怎么说也是三品大员,膝盖未免也太软了,这要是被其他人看去,还以为我是在仗势欺人呢。”陈墨坐在椅子上,摇头说道,话里却丝毫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 严沛之就这么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连连摆手道:“哪有的事!陈大人秉公执法,持平守正,何来仗势欺人一说?咳咳……我就是觉得这么跪着说话比较舒服。” “……” 陈墨嘴角扯了扯,对这人的无耻程度又有了新的认知。 怪不得能坐到刑部侍郎的位置,还真是底线越低,官位越高啊…… 严沛之此时心绪如浪潮翻腾。 原本在看到那枚玉简的时候,他还抱有一丝侥幸,毕竟这是桩陈年旧案,当年能压下,如今一样可以。 可当听到陈墨提及庄景明时,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妙。 “既然陈墨知道我和庄首辅的关系,肯定已经把后路堵死了。” “事实上,自从庄首辅那日入宫后,便再没了音讯,姜家给我的那枚通讯符也没有回应……” 以严沛之敏锐的嗅觉,瞬间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很显然,庄景明不想趟这个浑水,他又被当做弃子了! 现在想要脱身,只能靠自己,目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拖”! 无论如何,先把眼前这一关扛过去! 只要人在外面,就还有运作的机会,要是被打入诏狱,那可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陈墨摇头道:“严大人这样我有点不习惯,我还是更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陈大人说笑了。”严沛之一本正经道:“大人公务繁忙,还因为这点小事让你跑一趟,在下实在是深感抱歉……” 陈墨眸子眯起,问道:“严大人觉得这是小事?” 严沛之清清嗓子,低声道:“大事还是小事,还不都是陈大人一句话的事?” “陈大人要是真想抓我,刚才就直接动手了,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既然还在这跟我说话,那就说明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聪明。” 陈墨竖起大拇指,赞叹道:“看来严大人除了贪污行贿、结党营私之外,悟性还是很高的嘛,怪不得经历这么多风波,还能稳坐侍郎之位。” “……” 面对陈墨的讥讽,严沛之面不改色,拱手道:“大人谬赞。” “不过,我刚才也说了……”陈墨语气不咸不淡,道:“机会是要靠自己争取的,而不是指望别人施舍,二位这官帽能不能保得住,还得要看你们自己啊!” 严沛之反应极快,当即说道:“全凭陈大人马首是瞻!” 冯瑾玉此时也回过味来,两人的性命都攥在陈墨手里,躬身道:“陈大人尽管吩咐,在下当尽心尽力,效犬马之劳!” 陈墨虽然心中不屑,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抬手轻轻一挥,一道清风涌现,将两人给托了起来。 “二位还是坐下说吧。” “多谢陈大人。” 严沛之和冯瑾玉半个屁股搭在椅子上,腰杆挺的笔直。 陈墨翘着二郎腿,摆手道:“不必如此拘谨,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 严沛之:“……” 这时,一阵香风袭来。 覃疏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 手中端着托盘,盘中摆放着茶具。 她将托盘放在小桌上,酥手提起茶壶,茶汤涌出,将杯子斟至七分满,然后双手呈到陈墨面前,柔声道:“大人,请用茶。” 陈墨伸手接过,“劳烦夫人了。” “大人客气,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妾身。”覃疏眸中泛着粼粼波光。 说罢,她看都没看两人一眼,踩着碎步默默退了出去。 严沛之感觉有点怪怪的,明明这里是严府,却好像他才是个外人似的……不过他现在也没功夫多想,先想办法保住小命才是真的。 “咳咳。” 冯瑾玉清清嗓子,试探性的问道:“不知陈大人想让我们做什么?” 陈墨没有急着回答,慢条斯理的用盖子边缘刮去浮沫,仔细品了一口,颔首道:“嗯,好茶,严夫人的手艺确实不错。” 严沛之讨好似的说道:“内人确实精通茶艺,大人若是喜欢,可以经常过来品茶论道。” “这个日后再说吧。” 陈墨眼神古怪的瞥了他一眼,放下茶杯,说道:“事态发展到这一步,根本原因,想必二位应该很清楚。” 冯瑾玉和严沛之对视一眼。 他们当然清楚,一切都是因世子而起。 原本这是陈墨和裕王府之间的矛盾,他们想要借此机会打压陈家,结果反倒引火上身…… 尤其是冯瑾玉,心中充满了恨意和懊恼。 若不是受裕王府指使,他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出了事之后就扔下他不管,现在连身家性命都握在了别人手里…… “当初是我鬼迷了心窍,在朝堂上说了一些对陈大人不利的话……” 严沛之还想解释,却被陈墨打断了,不耐道:“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陈家和严家的仇怨,不是三两句话就能化解的……若是我落在严大人手里,下场会如何,想来不用多说了吧?” 严沛之一时语塞。 他也没指望服个软,对方就能大发慈悲的放过自己。 “按理说,我应该借此机会把严家踩死,但现如今对我而言,还有个更为重要的目标……”陈墨轻声说道,白瓷茶盖在指尖跳跃旋转。 严沛之了然道:“陈大人想让我们帮你对付世子?” 陈墨淡淡道:“楚珩毕竟是皇室宗亲,天麟卫想要查他,要么有陛下口谕,不然就只能经过三司推事……二位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吧?” 两人当然明白。 陈墨这是要对楚珩动刀子! 这种事情,陛下不可能插手,否则就会被冠上同室操戈的骂名。 只有都察院、刑部和大理寺三司联手,才能砸开裕王府的大门,真正对楚珩造成威胁! 严沛之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表态道:“刑部必将全力支持陈大人!” 虽然他只是刑部的二把手,擅自越权难免会惹尚书不喜,但现在也顾忌不了那么多,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再说。 陈墨摇头道:“仅有刑部还不够,对于大理寺卿徐璘,二位了解多少?” 冯瑾玉沉吟道:“我和徐璘是故交,此前往来密切,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礼部下辖教坊司,掌握着大量“资源”,很多犯官女眷还未发配,就被偷偷送去某些大臣府上做了禁脔……所以冯瑾玉在朝堂人脉甚广,十分吃的开。 “那这事就交给冯大人了。” “给你们两天时间,别让我失望。” 陈墨站起身准备离开,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二位,皇后殿下已经看过这份证据了,当即便雷霆震怒,还将庄首辅给训斥了一顿……” “殿下已经知道了?!” 两人顿时如坠冰窟。 严沛之脸色惨白如纸,怪不得庄景明突然没了音讯,如此一来就能说得通了! “不过……” 陈墨话锋一转,说道:“我也和殿下说了,水至清则无鱼,当朝为官,有几个能做到清清白白的?只要将功补过,那就还是好同志。” 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压低声线,说道:“记住,殿下不在乎你贪不贪,在乎的是你有没有用……想要保住乌纱帽,那就让殿下看到你们的价值。” “言尽于此,二位留步。” 说罢,便径自转身离开了。 许久过后。 两人回过神来,扭头对视一眼。 明明是陈墨亲手将他们推到了悬崖边缘,此时反而还成了唯一那根救命的绳索…… “这家伙确定只有二十出头?怎么感觉比那些老狐狸还难缠?”冯瑾玉蹙眉道。 严沛之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表情变得冷漠,说道:“现在别无选择,只能暂且照他说的去做,就是世子那边怕是要得罪死了……” “呵呵,你不是有‘靠山’吗?怎么关键时刻不灵了?”冯瑾玉冷笑道。 严沛之脸色有些难看,摆手道:“不提也罢。” “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这些证据他到底是怎么查到的?”冯瑾玉眉头紧锁,沉吟道:“如此详细的往来信件,肯定是身边人在搞鬼……该不会是你家出了内鬼吧?” 严沛之没有说话,眼神变得越发阴沉,衣袍下的手掌暗暗攥紧。 …… …… 陈墨刚走出堂屋,一道女声响起:“大人留步。” 扭头看去,只见覃疏缓步走来,水绿色纱裙下身姿摇曳,丰腴臀胯都快要甩到天上去了。 “夫人有事?”陈墨挑眉道。 要不是这个疯婆娘,沈知夏也不会和厉鸢一起……更不会有后面大胆的举动。 沈知夏冷静下来后,羞得不敢见人,今天天还没亮就不告而别,偷偷一个人回宗门去了。 察觉到陈墨冷淡的态度,覃疏轻咬着嘴唇,幽幽道:“其实也没什么,妾身就是想和陈大人谈谈……” “夫人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放人,就绝对不会食言。”陈墨淡淡道。 “妾身相信大人的为人,要说的也不是此事。” 覃疏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低声说道:“当初这桩春闱泄题案,是借助了覃家的力量才压了下来……如今旧案重提,妾身不在乎严家如何,只希望大人别把覃家牵扯进来。” 陈墨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和上官家也有交情,此事我心里有数。” 通政司现任通政使上官锦,正是上官云飞的老爹,而覃家和上官家相交莫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沾亲带故了。 覃疏闻言神色惊喜,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一层关系。 “原来是自己人,那妾身就放心了。” “对了,还有件事……” 她从袖中取出了一沓书信,递给了陈墨,“还请大人过目。” “这是什么?”陈墨好奇道。 覃疏轻声说道:“妾身知道,陈大人想要对付世子,于是就让人仔细查了查。” “虽然没有什么重大发现,但也找到了些许端倪……” “这些年来,时常有人报官,说亲人进入裕王府做工后,刚开始还会给家里写信,可过不了多久,便彻底失去了音讯,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若是一两桩也就算了,但类似的折子足有十几封,无一例外全都被掩盖了下来……” “妾身觉得有些古怪,便将相关信息收集了起来,希望能对陈大人有些帮助。” 陈墨翻看着手中的折子,眼底掠过一丝寒芒。 一般情况下,在王府供役的下人,大多是世代为奴的家生仆,偶尔也会有在奴婢市买的仆役和短期雇佣的工人。 相比之下,裕王府购买仆役的数量似乎有些太多了…… 这些人都到哪去了? 想到楚珩身上那股血腥气,陈墨心中隐约已经有了答案,将折子收起,拱手道: “多谢夫人,这对我很有帮助。” “能帮上忙就好。” 覃疏露出了一抹浅笑。 陈墨犹豫片刻,出声说道:“这次我和严沛之彻底摊了牌,关于证据来源,他肯定会怀疑到夫人身上,夫人最近还是要小心一些……” “严沛之?” 听到这个名字,覃疏眼神满是不屑,冷笑道:“放心吧,以我对他的了解,只要覃家还有利用价值,那他就什么都不会说……你信不信,就算我当着他的面偷汉子,他都会假装眼疾犯了,视而不见!” “……” 虽说话糙理不糙,但你这话未免也太糙了。 察觉到陈墨古怪的表情,覃疏反应过来,急忙解释道:“大人别误会,妾身绝对没做过这种事!” 你做没做,和我有啥关系……陈墨嘴角扯了扯,说道:“衙门还有公务,夫人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在下便先行告辞了。” “……大人慢走。” 望着陈墨的背影,覃疏轻咬着嘴唇,暗骂自己嘴没个把门的。 这时,一个丫鬟快步走来,躬身道:“夫人,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覃疏神色变得漠然,冷哼道:“告诉他,老娘没空,还有,准备轿子,我要回娘家,接下来这段时间都不在府里住了。” “是。” 丫鬟应声退下。 …… …… 陈墨回到庭院,天麟卫众人还守在这里。 厉鸢迎了上来,问道:“大人,情况如何?” 陈墨点头道:“还算顺利,咱们先走吧。” 他这趟过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对付严家,而是要拉刑部下水。 只要手中掌握着罪证,那严沛之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早杀晚杀都一样,最重要的,是通过此事来对付楚珩。 其实以陈墨的行事风格,还是觉得一刀砍了更痛快,但也不能老是让皇后宝宝来擦屁股。 为了不给她惹麻烦,还是要尽量利用规则,而不是打破规则。 这时,厉鸢凑上前来,鼻翼翕动,仔细嗅了嗅。 陈墨疑惑道:“你闻什么呢?” 厉鸢眨眨眼睛,低声道:“大人进去那么久,属下不放心,闻闻你身上有没有狐狸精的骚味。” 自从上次“中毒”后,她就一直对覃疏心怀芥蒂。 这女人对陈墨心怀不轨,指不定还能干出什么荒唐事来…… ? 陈墨苦笑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厉鸢反问道:“不然呢?” “……” 陈墨摇头叹息。 看来世人对本大人的误解很深啊…… 众人离开严家后,一路回到了怀真坊。 刚走进司衙,陈墨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身穿赤色绡衣的女子坐在椅子上,容貌俊俏,曲线曼妙,脚踝处系着一串银铃,有种清纯和妖艳杂糅的奇异美感。 “虞红音?” 陈墨眉头微皱,“你怎么在这?” 虞红音站起身来,望着陈墨的眼神有些复杂。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国子监初次开课的时候。 自那以后,她每次都准时准点去上课,陈墨却一次都没再来过…… 她压下翻涌的心绪,说道:“我是来报案的。” “报案?” 陈墨坐在公椅上。 黑猫打开笼子,跳进了他怀里,“喵呜”着蹭个不停。 他一边rua着蠢猫,一边出声说道:“要报案的话你去六扇门,来天麟卫做什么?” 虞红音摇头道:“这案子只能找你。” “嗯?” 陈墨动作一顿,抬眼看她,“这话什么意思?” (本章完) 第257章 虞圣女的嘴巴合不上了!造访裕王府 陈墨抬眼看向虞红音,皱眉道:“只能找我?这话什么意思?” 虞红音组织了一下语言,简明扼要道:“最近城中有宗门弟子离奇失踪,目前据我所知,已有不下七人失去了联络……” “失踪?” 陈墨有些好笑道:“你确定他们不是去附近城镇刷贡献度了?” 自从朝廷开设新科,并设立了江湖英才榜后,这群宗门弟子的热情十分高涨,为了冲榜,甚至有人不惜跑到中州边境去追捕逃犯…… 一时间找不到人也很正常。 虞红音摇头道:“刚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直到有两名幽冥宗弟子也不见了踪影……”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灵符,说道:“幽冥宗的信标能覆盖方圆千里,并且可以实时探查位置,可如今却感知不到任何气息。” “这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他们违背宗门禁令,擅自离开京都,并且一夜之间远走千里,要不然就是出事了……” 陈墨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 “你的意思是,有人暗中对宗门动手?” “这只是我的猜测,但可能性很高。” 虞红音无奈道:“如果真是如此,那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六扇门的能力范围,所以我只能来找你。” 陈墨接连诛杀两大天魔,还屡屡破获大案,论破案能力,整个天都城无人能出其右。 “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陈墨询问道。 “四天前。”虞红音答道:“最开始是失踪的两名魁星宗武修,大家都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在教坊司嫖到失联,结果现在人数越来越多……” 陈墨揉着猫猫的肚皮,若有所思。 虽然虞红音这人不太靠谱,但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而且以两人之间恶劣的关系,既然能来找自己,说明问题确实已经很严重了。 就在这时,眼前闪过一行提示文字: 【触发特殊事件:缉捕真凶!】 ? 陈墨微微一愣。 上次接到系统任务,还是在刀山剑冢,冷不丁还有点不适应。 “缉捕真凶……” “也就是说,这些宗门弟子确实是遭人暗害,很有可能已经丧命了……” 见他默然不语,虞红音有些失望,低声道:“罢了,既然你不管,那我就自己去找……” 话音未落,却见陈墨随手将猫猫扔到一旁,起身说道:“谁说我不管?这事我管定了!就先从你们幽冥宗开始查起吧,他们失踪前最后所在的位置是哪里?” 虞红音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回过神来,说道:“在城南的翠烟街。” “行,宜早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动身吧。”陈墨当即说道。 ? 虞红音还有点懵懵的。 其实她这次过来,并没有抱着太大期望。 毕竟陈墨是朝廷武官,宗门弟子的死活与他何干?根本没必要多管闲事……却没想到这人如此上心,好像比自己还要着急似的。 “喵呜~” 猫猫爪子扯着陈墨的裤脚,异色眸子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仿佛是在埋怨他才刚回来,就又要离开,莫名有种空巢老猫的既视感。 陈墨犹豫了一下,扯着后脖颈将它拎起来,放在了自己肩头,“行吧,那就带你出去转转,但前提你得听话,不准乱跑,否则就关你一个月禁闭……” “呜呜!” 猫猫伸出粉嫩的舌头,兴奋的在他脸上舔舐着。 “住嘴,弄我一脸口水,恶心死了。” “喵~” “……” 看着一人一猫的互动,虞红音表情稍显古怪。 好骚的猫! …… …… 将司衙事务交给厉鸢处理,陈墨和虞红音离开了怀真坊。 两人都没有骑马,身形在街道上纵掠。 虞红音红裙猎猎,好似一缕轻烟,轨迹捉摸不定。 而陈墨背负双手,缓步前行,每一步却都能跨越数丈的距离,颇有股宗师(逼王)风范。 “缩地成寸?” “好像不太一样……” 虞红音精通身法,很快便看出其中门道。 所谓缩地成寸,是对于空间法则的感悟,相当于短距离的横渡虚空。 而陈墨的“缩地成寸青春版”,则是通过真元的反作用力,不断推着自己前进。 这种做法看似简单粗暴、没什么技术含量,实则真元消耗量极大,即便四品武者也坚持不了多久,也就只有这个怪胎才能这么玩了…… 短短半柱香的时间,两人便横跨数个街区,来到了位于城南的翠烟街。 这片坊区是模仿江南地域的特色来打造,白墙黑瓦,小桥流水,两岸杨柳依依,垂柳随风摇曳。 “就在这里。” 虞红音带着陈墨走入一条幽深的巷子,来到了一幢宅邸前。 刚刚推门而入,一名小丫鬟便快步迎了上来。 “圣女,您回来了。” 看到一旁的陈墨,她眼底掠过一丝惊喜,矮身福礼道:“见过陈大人。” 陈墨对这个妹子有点印象。 表面是虞红音的随身丫鬟,实际身份是幽冥宗护法,四品巅峰修士,实力不俗。 当初在南疆面对血魔时,一人单防白凌川,压得他抬不起头,即便是吞下了燃血丹药,依旧奈何不了分毫。 “姑娘多礼了。”陈墨微微颔首,随即问道:“我听虞圣女大概说了一下经过,具体是怎么回事?” 乔瞳努力控制自己的视线从那张俊美面庞上移开,回答道:“是这样的,为了响应朝廷的号召,除了圣女之外,宗门派来了两名亲传弟子来京都研学,但我们平时是不住在一起的……” “往常他们都是准时准点去国子监受课,可前天却迟迟没有到场。” “我收到消息过来查看时,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传讯符也联络不上。” “重点是,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据我了解,最近几天,其他宗门也有弟子失踪,情况全都大同小异……” 听着乔瞳叙说情况,陈墨的目光在庭院内梭巡,眸中闪烁着紫金色光辉。 观察许久,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残留的气息,好像就这么凭空蒸发了一般。 “进屋看看。” 陈墨穿过庭院,走入一间卧房。 床榻上被褥铺开,略显凌乱。 打开衣柜,里面挂满了衣物。 “如果只是去附近城镇,不可能两天过去了还没动静,可要是长途远行,又怎么会连行李都不带?” “十有八九是出事了……” 虞红音神色有些忧虑。 陈墨环顾四周,询问道:“当晚可有目击者?或者听到了什么异常响动?” 乔瞳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在附近挨家挨户的问过了,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陈墨又问道:“那失踪的两人是什么实力?最近可与其他人发生过摩擦?” 乔瞳回答道:“两人都是五品修士,人缘还算不错,也没听说和谁有过冲突。” 陈墨沉吟不语。 这案子怕是有点难办…… 最重要的是,不清楚案犯的动机……究竟谁会对宗门弟子下手?目的又是什么? “喵呜~” 这时,猫猫伸了个懒腰。 伸出小爪子扯了扯陈墨的衣领,想要让他陪自己玩一会。 见他没有搭理自己,感觉有些无聊,从肩膀上跳下,在屋子里四处乱转了起来。 陈墨略微思索,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盏青铜烛灯。 指尖一搓,火光燃起,将灯捻点燃后,放在了桌子上。 这盏引魂灯,是当初从鬼修幽道人手中缴获,只要将灯烛点燃,便能自动吸引附近的游魂。 等了半晌,没有动静。 “看来两人大概率没死,起码没有死在这房间里。” 虽然这是个好消息,但同时也意味着,最后一点线索也断掉了。 虞红音松了口气。 看向陈墨的眼神中多了一抹好奇。 鬼修和巫修在某种程度上有相通之处,只不过一个是噬魂一个是驭魂,没想到他居然还懂这种手段……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猫猫从床底下钻了出来,“喵呜”着叫个不停。 “蠢猫闭嘴!” 陈墨被吵的有点烦了,准备把它扔出去。 低头看去,眸光却是一顿。 “嗯?” 只见猫猫朝他摆手,爪子上缠着一缕黑发。 陈墨蹲下身子,将那缕头发摘下,仔细打量了起来。 虞红音和乔瞳也凑了过来。 “切口处十分整齐,是用利器割断,而非自然脱落。”陈墨手指捻了捻,说道:“发质还没有变得干枯,时间不超过三天。” “正好是失踪的节点。” 虞红音若有所思道:“幽冥宗擅长唤灵寻踪,可能是当时遭遇危险,见无法力敌,便割下一缕头发扔到床底,想要以此来传递信息……” “若是有蚀光晷在手,仅凭这一缕头发,便能复现当时的场景。” “可惜,诛杀血魔伏戾后,那法宝不知所踪,看来只能传信回宗门,让师尊亲自过来一趟……嗯?!” 话还没说完,便戛然而至。 她红润唇瓣微微张开,呆呆的看着眼前一幕。 只见陈墨手中拿着一个巴掌大的青铜圆盘,内圈里刻着十二时辰,外圈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中间内嵌的陨铁晷针幽暗如影,好似能吞噬光线一般。 “蚀、蚀光晷?!” “此物怎会在你手上?!” 虞红音不可置信的惊呼道。 “我拾的。” 陈墨淡淡道。 “……” 虞红音回想起当时的景象,大战结束后,陈墨离奇失踪,宗门圣器蚀光晷也不见踪影,师尊挖地三尺都找不到蛛丝马迹…… 原来是被他给捡走了?! “别的先不说,有了这东西,就能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她神色兴奋,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拿。 下一刻,一股凛冽杀机将她笼罩,动作陡然僵住。 陈墨微眯着眸子,语气漠然道:“硬抢是吧?你礼貌吗?” 虞红音嗓子动了动,想说这法宝本就是幽冥宗的,可话到嘴却又咽了回去。 蚀光晷已经遗失了数十载,为此,陈墨还差点把命搭上……如今这么轻易就想把东西拿回来,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陈大人误会了,我只是想借用一下而已,并没有要抢夺的意思。” 虞红音摇头道:“况且就算你拿着它也没用,蚀光晷不同于其他法宝,玄冥昭明,阴阳伴生,若是没有配套功法,根本无法驱动……” “不就是阴阳二气么,说的那么复杂……” 陈墨掌心透射出黑白二色气芒,注入了蚀光晷之中,晷针顿时剧烈震颤了起来。 ? 虞红音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从这股气息来看,怕是要比自己都强了! 怎么可能…… “三焦倒悬,晷转阴阳,血髓凝砂,蚀尽天光……” 陈墨口中喃喃自语,催动《太阴逆时决》,晷针随之朝着反方向逆转。 与此同时,一道幽影逸散而出,和那缕黑发纠缠在了一起。 最终,晷针定格在了子时三刻。 眼前光线陡然变得晦暗,好像瞬间从白昼跳到了黑夜。 卧房内烛光摇曳,一道虚影正躺在床上酣睡。 虽然模样有些模糊,但乔瞳和虞红音还是一眼认了出来,这就是失踪的幽冥宗弟子之一。 呼—— 这时,微风骤起,烛光轻轻摇曳。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然坐起身来,探头向外看去,表情顿时变得无比惊恐。 只见原本紧闭的窗扇不知何时悄然打开,一只占据了整扇窗户巨大眼眸正朝着房间内张望着! 这骇人景象让他一时间呆愣在了原地。 随后,眼眸退去,一只苍老巨手伸了进来,朝他抓去。 那名弟子回过神来,高声呼喊着,可睡在隔壁的同伴却毫无回应。 双方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以至于他根本生不起反抗的心思,并指如刀,将发髻上的一缕头发割下,随风飘落在了床下。 下一刻,整个人被巨手抓住。 手掌攥紧,伴随着一阵筋骨碎裂的声响,那名弟子直接昏死了过去。 巨手抓着他缓缓从窗口缩了回去。 窗外万籁俱寂,月朗星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画面至此骤然停止,陈墨切断阴阳二气,一切恢复如常,光线重新变得明亮。 房间内针落可闻。 虞红音和乔瞳神色满是凝重。 怪不得没有留下打斗的痕迹,对方竟然强到了这种程度?! 由于实在太过震惊,甚至就连陈墨能用出《太阴逆时决》这种离谱的事情,暂且都抛在了脑后…… “从身量尺寸来看,那巨人怕是比这幢宅子都大,如此庞大的身躯,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难道是幻术?” “可人分明就是被他抓走的……该不会妖族所为吧?”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妖。”陈墨摇头道:“整个过程没有一丝气机泄露,妖族若是有这般手段,天都城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虞红音急忙问道:“陈大人可有发现什么?” 陈墨将蚀光晷收起,淡淡道:“别的不好说,目前有一点可以确定,这起码是一位天人境宗师。” “宗师?” 虞红音蛾眉蹙起。 作为同门师兄妹,那两人的实力她很清楚,五品巅峰,距离四品只有一步之遥。 可是在那“巨人”面前,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怕是也只有三品以上的宗师才能做到了。 “可他为何要对宗门弟子出手?”乔瞳疑惑道。 “暂时还不清楚,但对方的身份,倒是有了一点眉目。”陈墨眸子微微眯起。 虽然没有看到全脸,但那只眸子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如果真如他所想,那这事就能解释得通了。 “做的不错,晚上回去给你加餐。”陈墨伸手揉了揉猫头。 “喵呜~” 猫猫翻身露出柔软肚皮,似乎对他的夸赞十分开心。 陈墨拎起骚猫,抱在怀里,对虞红音说道:“不是说其他宗门也有人失踪吗?先过去看看吧,或许还会有发现。” “好。” 虞红音点了点头。 三人离开宅子后,又去了其他门派的住所。 大概用了半天时间,统计出了这几天所有失踪的宗门弟子,总共八人,五名武者,三名修士,境界全部为五品,并且都是在近三天之内突然失去联络。 期间,陈墨又用了一次“太阴逆时决”,所看到的情况如出一辙。 在夜深人静时,被那个突然出现的“巨人”一把抓走…… 而那只眸子给他的熟悉感越发强烈。 “陈大人,咱们应该从哪开始查起?”从魁星宗弟子的住处离开,虞红音看向陈墨,出声问道。 乔瞳也眼巴巴的望着他。 陈墨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该下班了,今天的调查到底结束,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说罢,便径自转身离开了。 ? 虞红音和乔瞳对视一眼,表情茫然。 这人刚才还干劲十足,怎么突然就要休息了? …… …… 陈墨怀里抱着猫猫,闲庭信步般在人群中穿梭,很快便离开了喧嚣的街区,来到了京澜街上。 这里毗邻皇城,环境清幽,只有宗室和外戚才有资格住在这里。 来到一处五进三路的庞大宅邸前,他的脚步停顿了下来。 此时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洒在了门头上方黑色牌匾上,鎏金的“裕王府”三个字闪烁着夺目辉光。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陈墨嘴角扯起,抬腿走上前去。 守在大门前的两名侍卫抬手将他拦住,沉声道:“王府重地,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哗啦—— 陈墨扯出一串令牌,五颜六色,琳琅满目。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谁是闲杂人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