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宫女勾勾手指,恶犬争相摇尾》 第79章 男女有别,你睡榻上吧 “殿下觉得好吃吗?” 姒锦忽然凑近问他。 景煜礼垂睫,迟疑了一刻才点头:“嗯。” 他今日态度竟然变化这么大? “那我日后多给殿下送糕点来吃。” 他很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几乎是看不出来。 姒锦今日来的任务便是送糕点,她又与景煜礼说了没几句话后,便准备离开了。 这几日阴云密布,雨来得及也走得快。 她刚出了长忧阁没多远,豆大的雨滴毫无预兆的砸落下来。 这雨来的又快又急。 姒锦只能冒着雨又退回了长忧阁。 景煜礼听见下雨声后,这会儿已经拿上了一把油纸伞,准备去找姒锦。 他刚出了寝殿的门,便透过雨帘看到了大门处抬手挡着雨的姒锦又奔了回来。 他本能的撑起伞,赶紧去接她。 没几步的路,瓢泼大雨便将姒锦淋了个透心凉。 她站在景煜礼伞下的时候,浑身上下都已经满是雨水。 不过还是先冲他扬起唇角:“多谢殿下。” 他撑着伞将脚步放慢了一些。 路稍稍泥泞了一些,姒锦脚步能踩稳的,故意没有控制,身子突然倾斜,朝着景煜礼的怀中倒去。 他眼疾手快,空闲的那只手揽住了她的腰。 又很快放下。 姒锦双手重心不稳时,有什么便抓什么。 手紧紧扯住了他的衣襟,手劲之大,差点将他的衣襟扯开来。 好在景煜礼自己也扯住了。 不然,真的就要被她扯开了。 姒锦见状,赶紧站起身子,放开了手。 两人的脚步停在雨中。 雨珠砸在伞面,发出沉闷的敲击声,碎发贴在她的侧脸,脸上还又缀着水珠。 那双眼睛也泛起湿漉漉地雾气,看了一眼景煜礼后又很快闪躲开:“我不是故意的……” “先进去吧。” 他面不改色的将已经扯乱的衣襟整理好。 姒锦与他一起进了殿中。 她浑身的衣服全都湿透了,这场雨越下越大,暂时是回不去了。 正要问问景煜礼时,他忽然递过来了一张干的手帕,“先擦一擦,等雨停了你再回去。” 姒锦接过来手帕,只擦了擦脸上的水,便坐在门口的竹椅上,等着雨停。 她的裙裾一直在往地面上滴落雨水,没一会儿,地面上便有了一片小小的水渍。 她故意什么话都不说,只表现的很冷,双手环起,肩膀微微发抖。 书案后坐着的景煜礼自然是看出了她现下很冷。 看了看窗外的大雨,仿佛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他走到木橱前,拿出了一件他自己的干净衣袍,送到了姒锦的面前。 “先换上吧,这雨还不一定何时会停。” 姒锦看着那衣袍,没接。 景煜礼又说:“你去屏风后换。” 姒锦这才接过了衣袍,慢悠悠的挪到了屏风后。 他背对着屏风,没有回身。 衣袍穿在姒锦的身上实在是太过松垮,她现在像是个唱戏的一样。 换好后走出来时,景煜礼还在背对着她。 姒锦手中拿着她湿透了的衣裙,四下看了看,还不知道晾在哪里。 景煜礼听到脚步声才回身。 他目光落在她的衣裙上,摊开了掌心:“给我吧。” 她没客气,将团在一起的衣裙给了他。 景煜礼拿着衣裙去廊下晾了起来。 姒锦给了他后好一会儿,才佯装惊慌的追上了他。 她时机把握的很好,景煜礼已经将她的衣裙晾了起来,手中正拿着一个布料极少的红色衣物。 他眉心紧紧皱着,表情为难,耳尖发烫。 只要是不傻,自然是知道这是什么。 姒锦一把将他手中的衣物夺了过来。 景煜礼没敢看她,忙解释了一句:“我不知……在你的衣裙里裹着。” 她脸颊涨的通红,像是要滴血一般。 沉默着又坐回了殿中。 如今景昭珩那边速度太快了,为了加快进度,姒锦只能豁出去,出此下策了。 不过,管他上策还是下策。 有用就是好办法。 景煜礼除了嘴硬一些,倒也是个正人君子,在他身上用些这种方式,她倒是没什么可顾及的。 可这办法却是万万不能用在景昭珩和裴淮叙的身上。 后果不堪设想。 夜色深了,雨还在下。 景煜礼从外面走了进来,眼角眉梢处似乎还藏着尴尬,他强装镇定,指了指床榻:“你若是困了就先睡吧,雨停了我叫你。” “那殿下怎么睡?” “我在软榻上凑合一晚。” 姒锦看了看软榻,又看了看床榻,“不如一起睡在榻上?中间用枕头隔开就好。” 景煜礼瞳孔一震,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他立刻否认了这个提议:“不必了,男女有别,你睡榻上吧。” 这话说完,他便又坐回了书案前。 姒锦就知道,他古板的很。 这样也好,总算是不用像是在祈玄宫一样,担心景昭珩会对她做些什么。 景煜礼坐下后,又想到了什么。 他又出了寝殿。 姒锦快要睡熟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推她的肩膀。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景煜礼正捧着一碗姜汤坐在榻边。 他刚刚忽然想起,姒锦的身子似乎挺虚弱的。 先前淋了雨便会发烧。 想起这点后,他便去熬了一碗姜汤。 “喝了姜汤再睡。” 若不是他这关心的举动,就他这单薄的说话语气,姒锦真觉得这是碗毒药。 她坐起后接过了碗:“多谢殿下。” 热乎乎的姜汤下肚,姒锦感觉四肢都泛着暖意。 她本想自己将空碗送出去的,却被景煜礼拦了下来,“你继续睡吧。” “雨还这么大吗?” “嗯。” 他只这么应了声,拿着碗转过身后,才敢露出一丝心虚的表情。 姒锦又躺下继续睡了。 景煜礼的床榻上并非锦被,只是普普通通的棉被,可却很干净,被褥中散发着暖阳烘烤过后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熏香味。 姒锦觉得这味道比祈玄宫的味道闻起来安心些。 还有刚刚那碗姜汤,驱散了她淋雨后的寒意。 躺下没多久,她便睡熟了过去。 第80章 若是陛下愿意,送她出宫最好 寒影为裴淮叙撑着伞,还不忘低声念叨了两句:“今日下了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陛下突然请您进宫是为了何事。” 他一只手探入袖中,触碰到了那枚香囊。 只是将姒锦的香囊掉落在了地上,景昭珩便坐不住了。 裴淮叙没说话,冒着大雨到了勤政殿。 景昭珩刚从祈玄宫到了勤政殿,这雨便落了下来。 他耐心的等着裴淮叙。 一直到赵忠进殿通传:“陛下,首辅到了。” 他坐下来,“让他进来。” 裴淮叙推门进了殿中,拱手行礼:“不知陛下深夜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景昭珩将自己的那枚香囊放在书案上,慢悠悠的掀起眼皮:“首辅可觉得眼熟?” 裴淮叙只看了一眼,便面不改色答道:“不眼熟。” 他微嗤出声:“不眼熟?” “那不如将你袖中的那枚香囊拿出来,对比一番?” “臣为何要与陛下对比这个香囊?” “命令而已。”景昭珩顿了顿,眼眸迸射出厉色,“首辅要抗旨?” “不敢。” 裴淮叙慢条斯理的从袖中拿出了香囊,放在了景昭珩那枚香囊的一旁。 景昭珩只扫视一眼,心中便有了结论,“首辅自己来看看,这香囊像不像。” “是。” 他拿起两枚香囊装模作样的对比了一番。 都是出自姒锦之手,没什么好比较的。 裴淮叙心中自然清楚的很。 这时候却还是没有承认,他摇头:“臣看不出什么区别。” 景昭珩悠悠地直接戳破他:“看不出?你先前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朕的手帕绣工精湛么?现在看个针脚都看不出了?” 他神色自若:“还请陛下明说。” “都是出自姒锦之手,你看不出来?” 裴淮叙眉梢挑了下,眸中掠过惊诧,“臣确实是没看出来。” 景昭珩:“……” 没看出来? 当他是傻子? 没看出来今日那枚香囊就不会掉落在地上了! 还当着他的面掉出来,生怕他看不见一样! 太有心机了! 姒锦身边有这种男人,日后还不得日日被算计? 他冷哼:“是没看出来,还是嘴硬,首辅心中有数。” 裴淮叙没有继续香囊这个话题,而是顺势调转了话头:“既然陛下提到了姒锦,臣刚好想向陛下讨个恩典。” 景昭珩脸色一沉。 又讨恩典? 怕不是又要将姒锦要去吧? 贼心不死。 “什么恩典?” 裴淮叙又行礼,看起来甚是严肃:“先前臣掉落山崖之时,多亏了姒锦的救命之恩,臣才得以活下来。所以这个恩典,臣想替姒锦讨。” 景昭珩黑眸眯起。 裴淮叙的心机倒是从来不让人失望。 这个恩典,他毫无拒绝的理由。 仔细想想,姒锦确实是该给个封赏了。 不过,裴淮叙要替她求什么恩典? 若是金银财宝倒是都好说,可若是求她出宫的话…… 他是该拒绝,还是该同意? 同意了的话,那他日后该如何见她? 他的头疾又该怎么办? 岂不是给了裴淮叙方便? 景昭珩收起心中的那一番纠结,先问:“你要替她求什么恩典?” “臣想替她求一个免去奴籍的恩典。若是陛下愿意的话,赏她些钱财,送她出宫最好。” 景昭珩指尖轻轻敲着书案,心里在努力地寻一个除了送她出宫外更好的法子。 裴淮叙见他没说话,继续提议道:“先前姒锦与陛下一起失踪,应当也保护陛下有功。若是陛下想将姒锦留在宫中,不如将她指给端王做义女,将她封个县主也好。” 姒锦保护他有功??? 景昭珩差点笑出声。 那日到底是谁在保护谁? 又是谁背着她躲避刺客? 裴淮叙倒是敢胡说八道。 还有那端王,是景昭珩那些皇叔中最上不了台面的一个。 而且早就西去了。 他膝下也无儿无女。 将姒锦指给他做义女确实是没什么不周之处,到时给姒锦抬身份就可以。 景昭珩想到这里,漫出一声冷笑。 看来裴淮叙这是早就算计好了。 选了一个最是卑微的端王,不会惹人非议,端王名声已经够差,也不会让他名声受影响。反之,他的义女封了县主,还能让他在阴曹地府的脸上沾光。 最关键的是,这样景昭珩和姒锦就是兄妹了。 这个裴淮叙,这么能算计,不去边境做探子,真是可惜了。 “朕觉得将姒锦指给你做义妹也不错,首辅觉得呢?” 算计他,他就算计回来。 裴淮叙回答的冠冕堂皇:“怕是不妥。臣父母健在,只怕是不愿。” 简直是让人贻笑大方! “那你怎么不去地府问问朕的端王皇叔愿不愿意?” 他冷静回答:“臣不敢。” 景昭珩:“……” 有一种跟一团浆糊吵架的感觉。 根本就吵不起来。 不论说什么,裴淮叙都是那副漠然的半死不活的态度。 “封个县主可以,认作端王的义女还是算了吧。”景昭珩眼神恣睢,又不紧不慢添了句,“只封为县主也一样可以留在宫中。不过就是朕一声命令罢了。” 裴淮叙懒得与他争辩,他说什么便是什么,“那便依陛下所言,只要不要亏待了姒锦就好。” 好人都让他当了。 成心把坏人的角色留给景昭珩。 他极其不耐烦的“嗯”了一声,“就这么定了,朕明日会下旨册封,顺便赏她些金银财宝。” “陛下英明。”裴淮叙行礼后,又看向他的香囊,“既然如此,陛下可否将香囊还给臣?” “自然——” “不行。” 景昭珩留下这话,便甩了下衣袖,率先出了勤政殿的门。 裴淮叙看着那枚香囊,眼眸深邃暗沉。 到底是没有拿回来,他也离开了勤政殿。 - 回祈玄宫的路上,雨还在嘀嘀嗒嗒的落着。 景昭珩走了一半,突然改了道,朝着花房走去。 赵元撑着伞,赶紧跟上了他。 花房内的花朵被雨水摧残着,花瓣落了满地。 他踩着花瓣走到了耳房门前。 窗户中没有透出一丝的烛火,里面黑漆漆的。 看样子是睡着了? 这个宫婢离了他倒是睡的挺早。 赵元在他身侧低声问:“陛下可要进去?” 第81章 这是封她为县主的圣旨? 景昭珩手落在木门上,作势要推开时,却又停住了动作。 算了。 先不打扰她了。 等明日他下了册封的圣旨后,她必然会先来见他谢恩。 景昭珩离开了花房。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裴淮叙替姒锦讨得这个恩典倒是得他心。 以救驾和救下权臣的名义破例封个县主倒也不错,正好也能脱了她的奴籍。 裴淮叙还想将她塞给端王做义女? 他倒是敢想。 让他和姒锦做兄妹,裴淮叙怎么不和她做兄妹? 下次他再敢有这种想法,就让姒锦写入裴家的族谱中! - 天色蒙蒙亮,姒锦困倦的睁开了眼睛。 窗外有鸟鸣声传来,还伴着雨水冲刷过后的泥土味道。 她起了身,景煜礼还坐在书案后,用手撑着下巴,眼睛闭起。 她轻手轻脚的出了寝殿。 廊下晾着的衣裙还未干,不过她得尽快回花房了,不然会被发现一夜未归。 等回去后再换衣裙也不迟。 景煜礼没有睡着,一夜未眠,他只是闭上眼睛歇息了片刻。 听到姒锦出去的脚步声,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她消失的殿门。 又有刻意小心翼翼走进来的脚步声,景煜礼又闭上了眼睛。 他的书案正对着屏风,姒锦拿上衣裙又躲在了屏风后面,准备换上。 景煜礼闭着眼睛,心跳难以控制的加快了一些。 他一直没有睁开眼睛,殿中安静,衣物摩擦的细碎声音敲击着耳膜。 勒紧了他的呼吸一般。 直到脚步声再次响起后,他才觉得可以呼吸了。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殿下?” 姒锦轻轻推了推景煜礼的肩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睁开了眼睛。 “我先回去了,殿下去榻上睡吧。” 他轻轻点点头,又看着她身上那件还湿漉漉的衣裙,“你这衣物……” “殿下放心,我回去就换下来了。昨日穿的殿下的衣物我已经叠好放在榻上了,殿下若是觉得……脏了的话,那我拿回去洗干净后再还给殿下。” “不必了。”他拒绝道。 “那我就先走了。” 姒锦身上的衣裙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极为难受。 她迫切的想将身上的衣裙换下来,不再和他假客气,离开了长忧阁。 - 姒锦回到花房,刚换了衣裙,赵忠便来了。 看到他手里拿着道圣旨,她心头一震。 她睁大眼睛,愣着没动。 景昭珩不会是要纳她进后宫吧? 这可不行! 日后还如何接近其他人? 赵姑姑看见赵忠捧着圣旨去找姒锦了,也跟了过来。 见姒锦愣在原地,她在一旁提醒:“姒锦,还不跪下接旨。” 姒锦心里没有底,可又不得不跪。 尤其是赵忠那笑嘻嘻的模样。 她心里更是如有猫挠,浑身汗毛直立。 先听听到底是什么圣旨,再决定要不要接吧。 她跪在地上:“奴婢接旨。” 赵忠展开了圣旨,脸上的笑意更盛。 他越是如此,姒锦越是害怕。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朕惟彰德报功,国之常典。宫人姒锦,秉性忠贞,义勇天植。 朕与首辅重臣危殆,姒锦奋身翼护,蹈险如夷,朕心甚慰。一婢忠勤罕匹,义勇双全。此非常之功,宜膺非常之赏。特破格晋封尔为荣安县主,赐居暖玉阁。” 姒锦听懵了。 这是封她为县主的圣旨? 景昭珩好好地怎么会突然封她为县主? 而且封了县主还不让她出宫,继续留在宫里? 她怎么觉得这算是被景昭珩换了一种方式纳入后宫了呢…… 赵忠宣读完圣旨,马上便改了称呼:“荣安县主,还不接旨吗?” 姒锦被叫回神,双手接过了圣旨:“奴婢接旨。” 她起身后,脸上并找不出几丝喜色,而是急着问赵忠:“赵公公,陛下好端端的怎么会封我为县主?” “县主亲自去问问陛下不就好了。”赵忠停了停,又道:“陛下念着县主出宫后也居无定所,也知道县主习惯住在了宫中,所以将暖玉阁赐给县主居住。县主还是快些去给陛下谢恩吧。” 这话说完,他就走了。 姒锦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热。 她怕是昨日淋了雨,今日将她烧傻了。 可额头泛凉,她也没傻。 赵姑姑脸上扬起了欣慰的笑容:“县主,快些去谢恩吧,宫婢能封县主,这可是少有之事,看来县主甚得帝心。” 姒锦与赵姑姑说了几句话后,便去了祈玄宫。 出了花房门的时候,正巧遇上赵元带人过来替她收拾行李,搬去暖玉阁。 她在宫中的东西加起来一个包袱就够了。 哪用得着这么多人来搬? 姒锦将他们打发走了,准备谢恩回来后,再回来收拾。 祈玄宫。 景昭珩一直在等着姒锦过来谢恩。 他手里拿着那一份奏折都看了一早上了,快能倒着背出来了。 他心里烦得慌。 怎么还不来? 封了县主还不够她来谢恩的? “陛下,荣安县主来谢恩了。”殿外传来赵忠的声音。 景昭珩将坐姿端正了一些,清清嗓:“让她进来吧。” 门被推开,姒锦走了进来。 刚刚下了圣旨还不到半个时辰,她这会儿自然还是穿着宫婢统一的服饰。 景昭珩眼里闪过了一丝失望。 她先正儿八经的谢恩后,才问:“陛下怎么会突然要封奴婢为县主?” “你先前‘救驾’有功,朕觉得该给你个奖赏,不行么?” 他才不会说是裴淮叙的提议。 这册封的旨意可是他下的,没有他,谁也封不了姒锦这个县主之位。 关裴淮叙什么事? 姒锦一向算得上冷静的脸上,这会儿出现了惊诧的表情。 她? 救驾有功? 景昭珩说这话,他自己信吗? 姒锦表情为难:“原来如此……” “朕怎么看着你,并不高兴?” 他看她的目光转变为审视,微微眯了眯眼。 “奴婢没有!”她立刻否认,“奴婢只是太过高兴了,所以才……忘了笑。” 景昭珩冷冷一笑:“你看朕像傻子?” 她倒是什么话都敢胡说八道! 忘了笑? 她怎么不忘了吃饭,不忘了喝水,不忘了裴淮叙和谢沅濯? 第82章 朕就将你纳进后宫 “奴婢没有!” 姒锦腿一软,跪在了景昭珩的面前。 景昭珩:“……” 动不动就跪,她这腿是摆设么? 他拍了下案几:“站起来。” “……是。” 她又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日后你若是没有朕的命令再敢随意跪下,朕就……”他话说了一半,突然拖长腔调看着她。 姒锦心中一紧。 已经可以猜出来景昭珩要说什么了。 “朕就将你纳进后宫。” 姒锦吓得腿又是一软,又要跪下的时候,使出全力稳住了双腿。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差一点就要被他纳入后宫了。 结果,她这副暗暗窃喜的模样全都被景昭珩看在了眼中。 他生气,还偏偏不知该如何解气。 只能默默咽下这口气。 姒锦与景昭珩说了没几句话便借口回去收拾东西,先离开了祈玄宫。 她还是觉得奇怪,好端端的景昭珩怎么会突然封她为县主? 回到那间小小的耳房中,姒锦只收拾出了一个小包袱的东西后,便去了暖玉阁。 她倒是听说过暖玉阁,先帝在世时一直空着,听说是太祖皇帝极为疼爱的一位公主住在这里。 公主嫁出宫后,便一直空了下来。 姒锦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宫人等在里面了。 她毕竟是宫婢出身,所以并没有指派太多的宫人过来,只派了两个宫婢和一个太监过来伺候。 这样最好,人多了一直勾心斗角的,她也应付不过来。 人少了也省心。 两个宫婢,一个高点的名叫玉兰。 另一个矮点的名叫迎春。 姒锦一进去,她们便去接她肩上的小包袱。 她连连摇头:“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 就这点儿东西,她自己还是能收拾的。 玉兰和迎春带她熟悉了一下暖玉阁后,姒锦便自己回寝殿里待着了。 她现在忧愁的是,日后便不能与景煜礼“同甘共苦”了,该怎么跟景煜礼解释呢? 早上她被封为县主的圣旨刚下,下午的时候景清瑶的帖子便到了暖玉阁。 玉兰拿着贴子进来,“县主,长公主过几日要在公主府中办雅集,请了不少人,听说您刚被封了县主,马上便让人送来了贴子。” 姒锦从榻上爬起。 景清瑶,上次给裴淮叙下药那个。 她接过帖子来,打开看了看。 日子就定在后日。 先不管去不去,她就算是封了县主也不能随意出宫吧? 姒锦将帖子随手放在了一侧,没想好要不要去。 玉兰忍不住问:“县主不去吗?” “我想一想。”她没说太多,只随口敷衍了一句。 当习惯奴婢了,一下子成了主子,姒锦还有些不习惯。 景昭珩不仅给了她县主的册封,还给了不少赏赐。 金银珠宝,珠钗首饰,连衣裙也有。 赵忠一口气让人搬来了不少东西。 这些女子的东西在库房中积压了许许多多,景昭珩没有后宫,这些东西除了能赏一赏大臣夫人和太妃们,便再也没地方可以送了。 姒锦刚好弥补了这一空缺。 赵忠恨不得搬来了半个库房的珠钗和首饰。 暖玉阁的几个人看着那一箱又一箱的东西,都惊得快要合不拢嘴。 无一不在感叹姒锦有本事。 这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景昭珩对她如此喜欢? 不过,只有姒锦知道,赵忠这是拿她清理库房呢。 赵忠欢欢喜喜的送完赏赐就准备回去。 姒锦这时候自然也要懂得人情世故才行。 她直接打开了一个箱子,从里面拿了些珠宝偷偷塞到了赵忠手里,“赵公公,先前你照料我颇多,这点东西你就拿着吧。” “多谢县主。”他笑着离开了。 姒锦又拿出了些,分给了暖玉阁的这三个宫人。 - 入夜。 姒锦现在虽然是县主了,可也得命苦的去祈玄宫哄睡景昭珩。 她沐浴后,迎春和玉兰拿来的衣服已经不再是她熟悉的宫婢衣裙。 还是一件妃色的罗绮云裙。 姒锦扫了一眼那衣裙的颜色,她立刻摇头:“换一件吧,我记得赵公公今日送来的衣裙里,不是还有件月白色的吗?换那件吧。” 她穿这件去陪景昭珩歇息,这是羊入虎口,还是在试探景昭珩的忍耐力? 她可不敢轻易试探。 迎春应下:“是。” 她将那件月白色的织锦罗裙拿了过来。 白色的料子中隐隐能看出织在其中的飘飘飞舞地云蝶,花样简单,又显得飘逸轻盈。 发髻也是,姒锦除了将宫婢们统一的发髻梳为了随云髻外,发髻上并没有插几支簪子,只留了一根不太张扬的玉簪。 即使妆点的如此简单,可对于她来说,也算是改头换面了。 姒锦看着镜中的自己,前世下场如此惨痛,今世竟如此大的改变,倒更像是黄粱一梦了。 她带着迎春往祈玄宫走去。 这几日总是落雨,刚出了暖玉阁,便又有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 不过,看样子下不大。 这里离祈玄宫也不远,她便没有停留,加快了些步子。 景昭珩这会儿还没回来。 听说是裴淮叙和谢沅濯刚刚查出来了那日的刺耳,这会儿正在勤政殿商议此事。 姒锦一个人在寝殿中等着。 若是上次遇刺的事情,与另外三个攻略对象无关的话,那就说明,除了他们三个外,还有人在暗中盯着景昭珩的皇位。 那这个人是谁呢? 想起这些,姒锦便有些好奇。 下次得了机会,她跟裴淮叙打听打听。 快到子夜的时候,景昭珩都还没有回来,姒锦熬不住了,先合衣躺在了榻边,闭上眼睛眯一会儿。 景昭珩进祈玄宫的时候,早就过了子夜。 他心里猜测着,那个宫婢必然熬不住睡下了。 果然,他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姒锦已经在榻边睡熟了。 他将眼神投向床榻的时候,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那是姒锦。 愣了一刻才想起来,她如今不是宫婢了。 而是他亲封的县主了。 这么想着,景昭珩抬脚走到了榻边,低头打量着榻上睡熟的人。 第83章 光明正大的你愿意么? 打扮成这样,勾引他? “呵。” 殿中突然响起他冷笑的声音。 那她成功了。 景昭珩蹲在榻边,自从偷亲过她之后,便开始食髓知味了。 这会儿见她睡的正香,心里的那点子欲望又忍不住了。 他承认,她确实是有几分姿色。 先前只穿着统一的衣裙也能脱颖而出。 更不必说今日又打扮的这么素雅,像朵小白花似的…… 姒锦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被景昭珩给亲醒的。 有一种心死的生无可恋感。 她刚刚为什么要贪图这一会儿的享乐啊?熬一会儿能如何? 不过,心中更多的想法是——习惯了。 刚开始被他偷亲还有点排斥,现在已经很平静了。 她还是推开了景昭珩。 他如今已经彻底不心虚了。 反而还一本正经的问:“你为何要推开朕?” 那不然还让他随便亲? 姒锦低垂着脑袋,“陛下为何总是偷偷摸摸做这种事……” “朕倒是不想偷偷摸摸,光明正大的你愿意么?” “……” 他如今脸皮已经厚到这种地步了吗? 姒锦都觉得不认识景昭珩了。 果然,动心后与动心前的男人,完全是两副面孔。 那她也不弯弯绕了,率直回答:“不愿意。” 不愿意那他下次继续偷偷摸摸的亲。 她说不愿意就不愿意? 景昭珩没有将这话说出来。 他又哼了一声后,便去了后殿沐浴。 再回来的时候,姒锦两只眼睛瞪的溜圆,根本不敢睡。 就差把“防备”二字写在脸上了。 景昭珩对她的行为嗤之以鼻。 她就庆幸他是个心术正的好人吧,不然就她这小身板,他若是想做些什么,那不是手拿把掐,为所欲为? 也不知道一天天防备个什么劲。 景昭珩躺在榻上后,姒锦照常给他讲故事。 听了没几句,他便打断了她:“别讲了。朕要睡了,吵得睡不着。” 实际是听的心烦意乱睡不着的。 姒锦嘴角抽了抽。 先前不是不听的话,才会睡不着吗? 现在又嫌吵了? 她不敢反驳,合上册子,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景昭珩说是睡觉,其实根本没有。 他面朝着姒锦侧躺着,眼睛闭一会儿,睁一会儿,不时就盯着她看几眼。 姒锦后背一阵阵的蹿凉意。 她能不能把景昭珩的眼珠子抠出来? 这都什么时辰了,不睡觉一直看她做什么? 景昭珩却觉得看得有些上瘾。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看。 总觉得看不够呢…… 终于,在过了快半个时辰后,姒锦顶着两个黑眼圈睁开了眼睛。 她主动提了景清瑶给她送帖子的事情,“陛下,今日长公主送了帖子到暖玉阁,她想让奴婢去参加后日她府中的雅集,奴婢想去,可以去吗……” “你想去?” “是。” 景昭珩想了想,她如今既然已经封了县主,倒也不必日日都在宫中,若是想出宫,倒也可以。 不过,他那个皇姐,不是什么好人。 面首养了这么多,万一再将姒锦带坏了怎么办? 她看起来就蠢,说不准会上当。 而且还有裴淮叙和谢沅濯也在围着她,万一她也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怎么办? 他本想拒绝的,可刚撩起眼帘便撞上了她那双期盼的眸子。 景昭珩心一软,还是答应了:“若是想去的话,那便……去吧。” 不过就是听起来不情不愿的。 “多谢陛下!” 姒锦又闭上了眼睛。 让景昭珩在心里装点事,应当就不会一直盯着她了。 果然,景昭珩确实是一直在想雅集的事情,没有再盯着姒锦。 她总算是能安生的睡下了。 只不过,睡着后还是没有逃过,她又被景昭珩圈在了怀中。 姒锦中途醒来过,推不开他。 她就放弃了。 如今景昭珩已经越来越直面他的龌龊了。 这可就苦了姒锦了。 不敢怒也不敢言。 - 雅集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姒锦出宫前,迎春照常拿来了件素色的衣裙。 她这次却拒绝了:“换上次那件妃色的吧。” 不在景昭珩的眼皮子底下了,她自然就不必日日穿的素白了。 妃色那件颜色刚好,不深也不素。 发簪她也换成了一支步摇。 梳妆完毕后,她便出了宫。 在马车上时,她听玉兰说,景清瑶年年都会办这么一场雅集,半个京城的勋贵都会前往。 也不知能不能遇上谢沅濯。 她心里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惦记着这些男人们。 公主府。 景清瑶坐在梳妆台前,正为自己描眉,婢女走进来,禀报道:“公主,首辅……还是不肯来。” “无趣。” 她红唇轻启,吐出这两个字。 “那个新封的荣安县主可来了?” “回公主,来了。” 景清瑶只是对姒锦有些好奇。 她好奇,他那个弟弟从来没在宫中养过女人,这次竟然会突然封一个宫婢做了县主,还赐居在了宫中。 若说景昭珩心思清白,才更是笑话。 景清瑶好奇的不行。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宫婢。 她正好也上好妆了,将手中的螺子黛放下,“走吧,去前院瞧一瞧。” 姒锦算是今日的新鲜。 不少人都听说了一个宫婢被封为县主的事情,都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宫婢。 她刚下马车还未表露身份时,看她的目光还不算多,在门口跟小厮报了身份后,那一道道的视线便齐刷刷的聚在了她身上。 姒锦风轻云淡,忽略了他们探究的眼神,进了公主府中。 景清瑶刚到了前院便瞧见了姒锦的身影,她问身边的婢女:“她就是荣安县主?” “回公主,是。” “原来是她啊。” 景清瑶对她有些印象,上次游船之时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还好奇,景昭珩身边怎么跟了个如此漂亮的宫婢。 她正要去跟姒锦问候时,门口有个小厮急匆匆的奔来,笑着说:“公主,首辅大人又肯来了!” 景清瑶挑挑眉:“他不是不来么?” “首辅大人突然改了主意,属下也不知为何……” 景清瑶将人打发下去了,她低声问婢女:“现下是在公主府,不是在行宫。处处都是本宫的人,这次有几成把握?” 第84章 这不会裴淮叙写的扇面吧? 景清瑶与婢女嘱咐了几句话后,便朝着姒锦走了过去。 所谓雅集,就是一群文人墨客聚在一起吟诗作赋,欣赏诗词画作。 姒锦立在一幅画前,随便打量了几眼。 直到婢女在她耳边提醒:“县主,长公主来了。” 她转过身,对着景清瑶福身行礼:“参见公主。” “不必多礼。”景清瑶面上挂笑,“本宫听说你被封了县主,便将你一同叫了过来热闹热闹,不必见外。” 姒锦垂着头,显得疏离:“多谢公主。” 还是不要和景清瑶走得太近。 她不是看上裴淮叙了么? 还是离她远一些吧。 景清瑶还要继续说些什么时,眼睛一瞥,刚好瞧见裴淮叙走进前院的身影。 他一出现,比姒锦更是让人惊讶。 谁不知道裴淮叙从来不参与京中所有官员的宴席。 今日倒是有兴趣来景清瑶的雅集了。 裴淮叙今日换了一身雪青色锦袍,面色如玉,素雅的颜色更衬得他清冽,眉梢眼角尽是疏冷,又有几分文人的风骨。 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却望不到底,多与他对看两眼,便能感觉他难以接近的凛然。 姒锦见景清瑶突然没有了声音,而是望向了一个方向。 她也跟着看了过去。 一眼便看到了裴淮叙。 他怎么也来了? 怎么到哪里都躲不过这人? 姒锦准备溜去人多的地方,躲开他。 在这里与裴淮叙多说几句话,应当会很容易被景清瑶盯上。 她不能冒这个险。 姒锦跟景清瑶告别后,便凑到了几位世家小姐当中,百无聊赖的听着她们对着一幅画吟诗作对。 妄图能够避开裴淮叙。 景清瑶则是亲自去迎了他,“实在是没想到首辅竟然愿来本宫的雅集。” 他面色极淡,“臣来凑凑热闹。” “好啊,本宫很欢迎首辅来凑热闹呢,随便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正热闹,首辅也一同过去看看?” 裴淮叙进来后还没有看到姒锦的身影,心中便清楚,她应当是听说他来了后,便找地方躲着去了。 他便没有推辞,跟着景清瑶一同走了过去。 恰巧,他们刚好便是去听了听那群世家小姐作诗。 姒锦混在人群中,立刻便察觉到,有道晦暗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回看了过去。 果然是裴淮叙在盯着她。 她今日的穿戴与往常完全不同,微微侧头时,耳边的步摇轻轻摇晃。 裴淮叙默默将她的模样刻在脑中。 姒锦瞪他一眼,又特意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身边站着的景清瑶,让他今日不要往自己的身边凑。 若是她被景清瑶盯上了,她一定会记恨裴淮叙一辈子。 虽然现在也记恨了不少了。 可景清瑶,她惹不起。 裴淮叙垂睫,不知是同意还是没有同意。 “听闻首辅的笔墨一绝,这里有空白的扇面,首辅可愿意题字?” 他摇摇头,“臣的笔墨上不了台面,还是不献丑了。” 景清瑶也没有追着问他要,“那首辅先逛着,本宫先去招呼招呼其他人。” “公主慢走。” 她转身的瞬间,便给身边的婢女递了眼神。 婢女马上明白她的意思,悄悄退了下去。 - 姒锦欣赏不来诗词歌赋。 她看了一会儿后便觉得无趣了。 又去看人作画了。 她脸生,又貌美,不少人都多看了她几眼。 有个年纪不大的男人瞧见她后,眼睛一亮。 季启青主动靠近她,先十分有礼貌的拱手行礼:“瞧着姑娘脸生,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中的千金?” 迎春替她回答:“回公子,这是陛下前几日亲封的荣安县主。” 他惊讶道:“原来是县主。” 姒锦并不认得他,只是对他轻点了下头,没有多言。 季启青却是不肯走,又主动问:“我看县主一直在看人作画和书法。我苦练书法多年,与县主十分投缘,送县主一副扇面吧。” 说完,他都没给姒锦拒绝的机会,便先一步拿起了一个空白的扇面。 手中执笔,沾墨后,拿起毛笔挥斥方遒。 能看得出来,是急于献技。 姒锦默默看着。 很快,空白的扇面上,便留下了强劲有力的四个大字“香培玉篆”。 他欢欢喜喜的将扇子送到姒锦面前,“县主看看,可还喜欢?” 季启青应当没有说谎,这字应当是苦心练过。 不过,送给姒锦,相当于对牛弹琴。 她哪里能看得出来这些东西的好坏? 不过还是冲他笑了笑,夸赞道:“公子的字写的极好。” 季启青被她的笑容晃了眼睛,喉头滚了滚,“姑娘喜欢就好。” - “季启青今年是不是就要参加今年的科考了?”寒影站在裴淮叙的后方,一边看着远处,一边跟玄烟闲聊。 “应当是,今年不少人都看好他。去年他写的文章,大人不是还夸赞过吗?” 裴淮叙:“……” “说不准他会是今年的状元郎。我看他给姒……荣安县主的扇面上的字迹也不错,都能比得上大人的字了。” “若是再闲聊,便滚出去聊。” 裴淮叙冷到发寒的声音传来。 寒影立马闭上了嘴。 他哪句话说错了? 只能不解地看向玄烟。 他不懂的,玄烟就更不懂了,不明所以的摇摇头。 裴淮叙的目光还在紧紧盯着远处说话的那一对男女。 不过是一幅扇面而已。 他在意这些做什么? 可是,眼神只收回了仅仅一瞬后,又忍不住的看了过去。 - 姒锦拿着扇子与季启青告别后没多久,寒影忽然拦住了她。 没等她反应过来,她手里的折扇便被他抢走了。 “我的扇子!”姒锦跺跺脚。 寒影快速将另一把折扇给了她,“县主身边还是不要留这些肮脏之物,免得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他说完这话,便快速离开了。 姒锦看着手里的另一把折扇,蹙眉。 这不会裴淮叙写的扇面吧? 第85章 今年科考我是主考官 她将折扇展开。 上面留着铁画银钩的字迹。 也是简短的四个字。 “惊鸿照影”。 姒锦:“……” 裴淮叙的字比季启青的要更苍厚一些,力透纸背,字迹中藏着儒雅,又不缺气势。 一个一个的,都在欺负她读书少么? 姒锦“啪”的一下合上了折扇。 又赶紧四下看了看,好在这边人少,刚刚寒影过来的时候,应当没几个人看到。 不过迎春和玉兰却是看到了。 姒锦解释道:“我与首辅大人有过几面之缘,你们不要乱说出去。” 总觉得这话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两人连连点头:“县主放心。” 姒锦手里拿着那把折扇,寻了个树荫下坐着了。 季启青没过一会儿又来了,他手里又拿了个扇子,兴冲冲的追过来:“县主,我又题了幅更好的字,要不要换一换,我将这幅更好的赠于你。” 他是跟扇面较上劲了吗? 姒锦摇头:“刚刚公子既然已经送了我一个了,就别换了。” 她手里的可是裴淮叙写的扇面。 若是被别人看到了,这还如何解释? “县主说的是。” 季启青边说边坐在了姒锦身边空下来的圆凳上。 姒锦心累。 他怎么还坐下了? “县主可喜欢画作?我作画虽比不上书法,却也勉强能够入眼。若是县主喜欢,我可亲自作一幅县主的美人图赠于你。” “这倒不必了。”姒锦硬挤出一丝笑容。 季启青又兴致勃勃的与她聊了不少。 姒锦小时候还在家中时,便不喜欢读书写字,每次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她便觉得头疼。 如今这人像是看不出来她不愿意听的模样,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聊些她不爱听的。 她听了一会儿,准备将季启青赶走了。 再听下去就要睡着了。 “公子,我——” “季公子。” 寒影的声音再次传来,打断了姒锦的话。 季启青回头看去。 他是认得寒影的,日日跟在裴淮叙身边的侍卫。 见他过来,他立马起身相迎:“原来是寒影侍卫,是有何事?” “首辅大人先前看过您的一篇文章,甚是喜欢,所以想请您过去攀谈一番,不知您可愿意?” “自然!”季启青一口答应,“能与首辅攀谈,这是我的荣幸。” 他匆忙与姒锦告别,便跟着寒影走了。 姒锦总算是清静下来了。 不过季启青就没那么轻松了。 也不知道裴淮叙今日是不是吃了枪药。 对他的文章好一番贬低。 每句话说出来都像是在夸他,可再仔细听,便知道他是在变着法的抨击他。 这一番交谈下来,季启青像是老了十岁。 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了。 裴淮叙最后还不忘说了句:“今年的科考我是主考官,季公子写得一手好文章,今年必能金榜题名。到时我在贡院静候公子。” 就裴淮叙今日这个态度,他是主考官的话,季启青还能金榜题名吗? 他有些不自信了。 再回看裴淮叙,仍旧是一副温润的谦谦公子模样。 哪里还有刚刚抨击贬低他的邪恶嘴脸。 季启青走了后,公主府的下人们开始一一端着茶盏奉茶。 裴淮叙看着面前的茶水,暂时未动。 寒影也在身后提醒:“大人,这茶水……” 他轻点了下头。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必然是不会轻易再碰公主府的吃食。 他看着那盏茶,依着景清瑶的性子,若是茶里有什么脏药的话,他不喝,她应当会想别的办法,将药下到别的地方。 吃食中倒是还好躲避,若是下在什么气味当中,根本无从躲避。 他犹豫了一下, 还是端起了茶水。 “大人!”寒影和玄烟一同上前一步,想要拦住他。 他摆手制止,抿了一口茶水。 只是轻抿了一下,却未喝进口中。 裴淮叙将茶盏放下后,低声道:“多多注意,不要让人近身。” “是。” 他不时便会抿几口那茶水,却没有喝一口。 不过是在给暗处盯着的人装样子罢了。 反正离得远,茶盏又有盖子,他只做出样子来就好。 - 雅集快要散去的时候,谢沅濯不知从哪儿听说了姒锦来了公主府的事情。 他也拿着送给他母亲的帖子来了公主府。 他目的明确,来了便直奔在树下坐着的姒锦。 不少贵女想要与他攀谈,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人就没有影子了。 再看去时,他已经坐在了姒锦旁边。 “谢将军,你怎么来了?” 姒锦眉眼亮晶晶地,唇角也勾起笑容。 谢沅濯也听说了她被封为县主的事情。 离近后才看清她的打扮。 微微怔住。 察觉到这样太失礼,他又飞速垂下眼睛。 “我听说你来了公主府,便过来了。你第一次出宫,我怕有人会欺负你。” 他说话一向直来直去,并不弯弯绕。 姒锦将面前的糕点推到他面前:“多谢小将军。” “不必客气。” 谢沅濯不爱吃甜食。 不过是姒锦推过来的糕点,他还是拿起尝了一块。 又看到桌上放着的折扇,他拿起后展开。 “惊鸿照影。” 谢沅濯低声念出扇面上写着的四个字。 又觉得无趣,折上扇子放在了桌上。 还不忘揶揄道:“觉得姑娘漂亮便直说,非要用这种文邹邹的词句来掩盖内心的肮脏。” 姒锦听到他的话,只觉得找到了知己。 这完全就是她的心中所想! “小将军说的是,我也最不喜欢舞文弄墨之人了。” “那下次我带你去军营转转?” 姒锦点头:“好啊!” - 裴淮叙此刻的脸色,用“难看”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说是脸黑如炭也不过分。 寒影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送走了季启青,又来了个谢沅濯? 这是要逼死他们家大人啊…… 裴淮叙的戏还要演下去。 他捏着眉心,闭上了眼睛,装着不舒服的模样。 不一会儿,便有下人找准时机过来关切:“首辅可是身子不适?” “是有些。” “不如去后院的厢房歇息歇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也好。” 裴淮叙跟着下人离开时,寒影还不忘将他杯中的茶水倒出了一半来。 他装着药物起效的模样,浑身不适的跟上了下人。 刚好经过了姒锦的身边。 她将裴淮叙这副模样收在了眼底。 第86章 你为何不来勾引我? 裴淮叙进了厢房中后,戏也不必再演了。 外面传来细微的落锁声。 他泰然自若的撩袍坐在了太师椅上。 没过多久,后方的窗子突然被人推开。 玄烟肩上扛着一个被打晕的男人翻窗跳了进来。 他将男人扔在了床上,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大人,先走吧。” 裴淮叙也翻窗离开了。 玄烟临走之时,将一粒药放在了男人的口中。 没过多久,他就开始浑身发热的睁开了眼睛,此时像是被火烧着。 此时已是日薄西山,前院的雅集已经散了。 裴淮叙从公主府的后门离开。 - 姒锦带着迎春和玉兰从公主府中出来。 谢沅濯一直将她送到了马车跟前,“下次你再有机会出宫,我带你去军营转转。” “好!到时候小将军别忘记了就好。” “放心,我绝不会忘。” 姒锦笑着与他告辞:“那我就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她掀开车帷一角,正要进去时,里面坐着的男人将她吓的一下子怔住。 裴淮叙捂着胸口冲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了?”谢沅濯见她没进马车,在她身后问道。 姒锦先放下了车帷,还是决定帮一下裴淮叙。 这毕竟是在公主府的门前。 他中了药不上别人的马车,偏偏要上她的,万一被有心之人看到,再告诉景清瑶就不好了。 她装着无事发生,“无事。就是突然想起,我用上次你帮我摘的木槿花做了个香囊,下次出宫时,我一定带来送给小将军。” “这……”谢沅濯有些受宠若惊,语无伦次起来,“那……多谢你。” “不必客气。” 她这次掀开车帷后,便快速进了马车中。 看到裴淮叙后,一瞬间变了脸。 “你为何要上我的马车?”姒锦压低声音,尽量不让第三个人听到她的声音。 毕竟马夫就在车帷外驾着马车。 裴淮叙看起来甚是难受,那双看向姒锦的瞳孔也开始渐渐发红。 姒锦蹙眉,往另一侧坐远了一些。 搞什么? 他怎么又中药了…… “我刚刚逃出来时随便上了辆马车,并不知这是你的马车。” 裴淮叙也悄声,不过他说话时在极力压制着慢慢加重的喘息声。 姒锦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她算着路程,只要离公主府远了之后,就能将他赶下去了。 等马车走了一会儿后,她才开口:“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去吧,我这马车是回宫的,难不成你还要跟着我回宫?” 裴淮叙看着姒锦是空着手上的马车,这会儿还有闲情逸致问:“刚刚那把折扇题的字,你不喜欢么?” 姒锦:“……” 这会儿还有心情问这个? 对了,那把折扇呢? 好像被她落在公主府了。 她干脆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不喜欢,我最讨厌文邹邹的东西了。” “那季启青题字的那把呢?” “他题的挺好的啊,我喜欢他那把。” 裴淮叙今日积压了一天的情绪,这一刻像是被人撕开了口子,马上就要宣泄而出。 姒锦实在害怕。 上次他中药的时候,就挺过分的,她怎么敢把他留在马车中? “停——” 这个字她只说出半个音,裴淮叙便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扯到了他的怀中。 她没有说完的话被他堵在了口中。 姒锦骤然愣住。 她就知道,中了药的裴淮叙就是个危险的存在。 他的吻和他的人完全不同。 恨不得将她拆骨吃肉一般,将她所有的柔---软都吞入腹中。 比起来,景昭珩都算是温柔的。 怪不得上次会将她的唇咬出伤痕来。 这个贱男人。 姒锦越想越气,挣扎起来。 她使出全力推搡着他,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推开了他。 裴淮叙的脖颈上,有一道鲜艳的抓痕。 是刚刚姒锦推开他的时候留下来的。 她才不会关心他有没有伤痕,对上他那欲念疯长的眸子,她扬起手又想要给他一巴掌。 可想到上次打他的反应,她又垂下了手。 只是用恶狠地语气骂道:“裴淮叙,你清醒一点!别像个登徒子一样无赖!” 裴淮叙的眼睛更红了,他盯着她,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晰:“我很清醒。” 他确实很清醒。 不过就是借着中药的由头来掩盖欲念。 可他根本就没有中药。 马车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有人拦下了马车。 迎春的声音传入马车:“小将军?您怎么又追过来了?” 他手中拿着那把折扇,“县主的折扇落在公主府了,我给她送来。” 马车中的姒锦眼睛一亮,她想要钻出马车,让谢沅濯带走裴淮叙。 不过她正要下马车的时候,裴淮叙又抓住了她,一只手将她圈在怀中,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 “你若是让谢沅濯带走我?你怎么跟他解释?我中了药在你的马车上。你说我们什么都没做,他会相信么?” 他一眼就看出了姒锦的心中所想,说出的每句话也都踩在姒锦在意的地方。 姒锦用眼睛狠狠剜了他一眼。 他这会儿倒是知道会有这么多顾虑和麻烦了,偷偷藏在她马车里的时候,怎么不提前想想? 裴淮叙还捂着她的嘴巴,马车外有跳下马的声音。 谢沅濯有些疑惑地看着马车。 姒锦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将折扇给了迎春,又对着马车中问了句:“姒锦,那我先走了?” 裴淮叙伏在姒锦的耳边,“你知道该如何说。” 他的呼吸很烫,烫的姒锦耳根灼热。 她眨眨眼,意思是明白了。 裴淮叙放开了她。 姒锦忍着心中的火气,对着外面的人说:“多谢小将军。” 谢沅濯有些失望,本来还想再见一面她。 不过,也没有痴缠下去,上马离开了。 姒锦还被裴淮叙圈在怀里,她质问:“堂堂一国首辅,竟做出这种事情来,裴淮叙你要不要脸?” 她终究是没忍住今日的火气,挣脱出一只手来。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他的脸上。 裴淮叙的侧脸火辣辣的疼,他神色无异,冷静的看着她。 越是如此,姒锦便越是气愤。 可下一瞬,裴淮叙竟然抓过她的手,眸中闪着偏执的潮涌,轻吻着刚刚打他的那只手的掌心问:“你为何不来勾引我?” 第87章 首辅夫人如何? 姒锦瞳孔骤缩。 他说什么? 这算是误打误撞的把裴淮叙给攻略了吗…… 她将手给收了回来,看他的眼神极为复杂。 连掌心他刚刚吻过的湿濡位置都开始发烫,整只手都变得僵硬起来。 他这人表面上看起来还人模人样的,怎么这么…… “别碰我。” 姒锦想要坐远一些,可另一只手的手腕还被裴淮叙攥在手中,她的力量根本就挣脱不开他的桎梏。 “你放开我。” 她声音里含着怒意,蹙眉瞪了他一眼。 裴淮叙眼中的偏执还未散去,执着的追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姒锦看着他那双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她闪开了目光:“我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听不懂么?”他眼中掠过嘲弄,“你接近谢沅濯,就连景煜礼你都在接近。你当我不知道么?” “你是不是让人跟踪我了?” 他终于露出了一丝心虚,不过还是说了真话:“那是……先前刚刚见到你时。” “你还真是不让人失望。”姒锦重重地哼了一声,“我就是不喜欢你这副运筹帷幄的模样。” 自从第一次见到他,姒锦便不喜欢他。 在宫宴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要她去他的府中伺候,后来又看到她做坏事,还进来横插一脚。还有将她拖进温泉池。故意在景昭珩的面前将她拉到刀锋上。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哪里错怪他了? 若不是上次坠崖的时候,裴淮叙舍命救了她,她一句话都不愿与他多说。 如今他倒好,还先动了心。 姒锦看着他,认真发问:“我勾引了你又能为我自己谋来什么好处?” “陛下可有告诉过你,你的县主之位便是我替你求来的恩典。” 果然,姒锦就知道。 景昭珩那日怎么会好端端的封她县主,原来是裴淮叙提的此事。 “你是在跟我居功吗?” “是。”他毫不遮掩,“若你觉得不够,我也可以娶你,首辅夫人的位置如何?” “……” 姒锦目光审视,她敏锐的发觉出裴淮叙的状态不对。 他意识如此清晰,哪里有本分中药的模样。 上次中药后,他根本不是这样子的。 她没有回答裴淮叙的问题,冷声质问他:“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中药?” “我从未说过我中药了。”他已经无需继续演戏,这会儿也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又不紧不慢的补充道:“刚刚我就说了,我很清醒。” “你骗我?”姒锦目光凛起。 裴淮叙这人,心机太重了。 她刚刚竟然被他给骗了。 他仍旧是桎梏着她,又问:“我刚刚的提议,如何?” “不怎么样。”姒锦嘴角勾起一个挑衅的笑,似是报复:“陛下还说要纳我进后宫,谢小将军也说要娶我。你们这一个一个的都有这个想法,我为何要选你?” “就算是要选,那也要选你们当中最优之人。” 裴淮叙放开了姒锦,“你这么想也没错。” 他掀开窗帷看了看,马车晃晃悠悠走了这么久,已经快要进宫了。 第88章 殿下能帮我上药吗? (上一章补了字数,可以先倒回去看看) 自从上次姒锦从长忧阁离开后,她又是一连许久未来。 长忧阁偏僻,除了深夜,景煜礼一般不会关闭房门。 自从姒锦偶尔会过来后,他关的更是少之又少。 姒锦推门进来的时候,殿中没有动静。 寝殿中空无一人。 她又看了看一旁的小偏殿。 来了这么多次,还不知道这间房是做什么的。 姒锦走过去,推开了殿门。 只是她没想到,这里面放着一个浴桶,景煜礼正坐在里面。 听见开门声,他快速回头看过来。 瞧见是她后,身子不动声色的放松下来。 他身子没在水中,又是背影,姒锦其实什么都没看到。 “殿下,我不知道你在沐浴!” 她紧张兮兮的关闭殿门,先回到了寝殿中等着他。 景煜礼刚刚虽然是匆忙的扫了一眼姒锦,却也看出她的打扮和从前大不相同。 他不知在思索着什么,从浴桶中起身,将干净的衣袍裹在了身上。 景煜礼出来的时候,姒锦刚将糕点打开,放在了桌上,“我又为殿下送了好吃的糕点!” 她看着他的眼神明亮,清澈。 他先看了一眼姒锦,又看了看糕点,“你怎么不是宫婢的打扮了?” “前些日子我与陛下一起失踪,阴差阳错下救了陛下。这才有机会被封为了县主。” 景煜礼并未继续多问。 她与裴淮叙和景昭珩的关系都匪浅。 抬身份不过就是早晚的事。 姒锦走过来,抓住了他的手,牵着他走到了桌边,“殿下快尝一尝这些糕点合不合口味,你太瘦了,该多吃一些。” 景煜礼垂下手,拿起了一块软糯的糕点放进了口中。 “先前我还做宫婢之时,这些东西都要靠赏赐才能得来,如今被封了县主,倒是日日都能吃到了。以后我会常常来给殿下送的。”她兴致勃勃的说着,目光憧憬地歪头看着他。 “多谢。” 他只不咸不淡的吐出这两个字。 姒锦看了看他的书桌,冷不丁的问:“上次我给殿下的金疮药,殿下用完了吗?” “还没有。” 她马上表情痛苦起来,抬手捂着后肩,“我刚刚来的时候不小心摔在地上了,似乎是摔到了后肩,殿下能帮我上一下药吗?” 姒锦此刻的演技算不得精湛。 不过就是看景煜礼会不会主动咬钩。 景煜礼也不傻。 摔地下怎么会摔到后肩? 他自然而然的咬上了姒锦抛来的鱼钩。 不声不响地走到书案边,拿起了上面放着瓷瓶。 “伤的重么?” 姒锦拉着他的手,绕过殿中的屏风,走到了床榻边。 她又怕显得太刻意,解释道:“我怕有人会进来……” 景煜礼手中冰凉的瓷瓶很快就被他的体温暖热。 他轻点头,安安静静地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姒锦坐在榻上,解开了衣带。 轻轻将衣裙半退下,只露出了莹润的肩头。 景煜礼坐在了榻边,眼神落在她的肩头。 肌肤吹弹可破,温如白瓷。 根本没有一处伤痕。 他叹了口气:“你没有受伤。” “那怎么会这么痛?” 姒锦说着,又将衣裙褪下一寸。 细腻的皮肤连一丝泛红处都没有,更不必说伤痕了。 “没有伤。”他偏过视线。 “怎么会呢……” 她又要再往下褪衣裙的时候,景煜礼抓住了她的手,“我看的很清楚,没有受伤。” “那殿下帮我看看可有青紫,很痛……” 她贝齿咬唇,今日的唇瓣有些微微发肿。 因为在马车中和裴淮叙吻了两次。 这会儿再用那双水眸看着景煜礼,只让人觉得委屈可怜。 景煜礼一直不开窍,她只能色诱了。 他在宫中被人欺负久了,性子也是沉默寡言。 敞开心扉将自己的心绪表明,对于景煜礼来说,是件难事。 既然如此,姒锦为了攻略,便只能走些捷径了。 景煜礼又快速扫了一眼。 又是否认的答案:“无事。” “那殿下帮我将衣裙穿好可以吗?我这只胳膊疼的抬不起来了……” 姒锦用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袖,轻轻扯了两下。 景煜礼声音有些哑:“好。” 他用指尖捏起她身上单薄的衣料,将她半褪下来的衣裙,动作轻缓的穿好,慢慢地将衣带打了个结。 这行为,明明是他每日为自己穿衣都会做的。 可落在姒锦的身上,竟格外的煎熬。 这种煎熬下,还有一种期盼和欲望。 他甚至生出了一种想要将她衣衫褪下的欲念。 脑海中冒出这个龌龊的念头后,景煜礼只愤怒的闭上了眼睛。 他不该如此的。 衣带系好后,他要将手收回去。 姒锦毫无前兆,倏然抓住了他的手掌。 景煜礼表情严肃:“你做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唇上。 都亲了两个了,再亲一个也无所谓了。 不然等景煜礼来亲她? 那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 他和裴淮叙那种心机深沉又内心狂野的人又不同。 姒锦能感受的到,景煜礼心中应当是有些自卑的。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主动一些吧。 在景煜礼那复杂的眼神下,姒锦微微仰头,吻上了他的唇。 他几乎是僵在了榻上。 眼眸瞪起,看着面前距离极近的人,近到能看清她发颤的长睫。 唇上的柔软主动却又生涩。 景煜礼失神,根本不知要如何回应。 也不知道要不要推开她。 只能呆滞地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掌,克制着内心的躁动。 手背隐在皮下的青色筋脉蜿蜒凸起,他紧紧握着拳,就连心跳也在不断加速。 姒锦见他没有回应,匆忙结束这个吻。 她抓住他的一只手,触感温热,用着魅惑的语气:“殿下,你要回应我才行。” 这话说完, 她重新覆上他的唇。 第89章 我会对你负责 两人的唇齿再次相依。 景煜礼已经从刚才的失神中回了神,他垂下了眼眸,一下一下的回应着姒锦的勾缠。 第一次,吻的主动权完完全全的握在姒锦的手中。 她吻技算不上高深,甚至称得上拙劣。 只能模仿着另外两人的方式,一点一点的由浅到深,将这个吻加深。 一直到姒锦快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他才放开了景煜礼。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景煜礼的唇色殷红,也在努力的汲取着刚刚耗散的空气,整个人都被一种热火笼罩着。 姒锦看了一眼他后,马上又羞涩一般低下头,“殿下,是我唐突了……” “你……”景煜礼想问问她为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什么。 “殿下放心,我既然做了如此过分的事情,就……就一定会对殿下负责的。” 景煜礼眸光一紧,没想到姒锦会这么说。 他这辈子做梦都想不到,竟然会有一个女子对他说,要对他负责。 着实是让人意想不到。 只支支吾吾的回了句:“……不必如此。” “那殿下对我负责也好。” 姒锦委委屈屈的看他,明显是不肯罢休。 今日之事,要么她给景煜礼一个说法,要么他给自己一个说法。 “我如今的处境,负不了责任。” 他这话不算是拒绝,不过是想提醒姒锦认清形势。 在他身上耗着,没好处。 姒锦抓住他的手,“那我就对殿下负责。” 这次的回应是沉默。 一半算是默认,另一半是自嘲的无话可说。 她一个女孩子能对他怎么负责? 景煜礼刚刚攥起的拳现在还没有放开。 该负责的人,是他。 既然如此,他也要早些想个办法离开皇宫了。 一直在宫中,一些事情也极难进行。 姒锦总算是松口气,就怕景煜礼不负责,还不让她负责。 “殿下等着我,这个责任我一定会负的。” 她站起身才迈出了一步,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殿下,你不相信我吗?”她回头看着景煜礼,眼神不自信。 “我会对你负责。” 他抬头看着姒锦,神色严肃,那双丹凤眼像是磨开了沾水的墨,晶莹剔透。 此刻的目光十分严肃,找不出一丝玩笑的意味。 姒锦唇角漾开轻松的笑容。 她的回应又是一个吻。 这次很浅淡,覆上后又很快离开,蜻蜓点水。 很快的站直了身子,临走前她说:“那我等着殿下。” 景煜礼看着她的背影。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管有多少人在惦记着她。 他只要将她牢牢攥在身边,不给他人机会就好。 - 姒锦说是去御花园,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 她现在还不能完完全全的信任迎春和玉兰,还是要谨慎一些。 今日勤政殿的议事早早就结束了,景昭珩回祈玄宫时,特意绕路经过了暖玉阁。 等到了暖玉阁门口后,他停下了脚步。 一时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赵忠看出他的心思,在一旁问:“陛下怎么不进去?可要奴婢先进去通报?” 景昭珩犹豫着。 去见她,还用得着通报? 不过,刚刚不是让人跟她说了,今日不会再让她去祈玄宫了么? 他现在又来见她,是不是显得有点他太离不开她了…… 不对! 他是皇帝,他想离不开谁就离不开谁! 离不开姒锦又如何? 他就是离不开。 这么想着,他抬脚就往暖玉阁里走。 非要去什么公主府的雅集,搞得他在宫中惦记了一天。 也不知她在公主府做了些什么,就这么将他扔在宫中,她倒是玩的开心! 还有,让她不去祈玄宫了,她还真不去了? 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 进去见了她,好好治她的罪。 姒锦这会儿才刚回来,今日的经历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复杂,她得沐浴后好好睡一觉。 她正准备更衣后去沐浴,衣带还没解开,就瞧见景昭珩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姒锦赶紧站好,将手垂在了身侧。 景昭珩本事随意瞥她一眼。 看清她今日的打扮后,他眼眸震颤。 前几日去祈玄宫的时候穿的衣裙素的不行,今日出宫去那个什么狗屁雅集,倒是换了有颜色的衣裙,就连发髻上也插了支步摇。 原来她会打扮啊…… 他还以为她是不喜欢张扬的颜色。 原来是,不想给他看啊。 景昭珩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胸口的火气强压了下去。 这个姒锦,欺人太甚! 再睁开眼后,他将这间寝殿环视了一圈,眼睛最后定在了那张榻上。 也还凑合吧。 虽然比不上花房耳房中的那间小耳房,但比祈玄宫的榻稍稍小一些,勉强也能睡。 姒锦注意到他在盯着榻看。 哪里有进来就先看床榻合不合适的人? 景昭珩是不是脑子……不对,他确实脑子不正常,他有头疾。 “陛下今日不是要与大臣们议事吗?怎么这么早就……” 他阴恻恻的眼神落在她头顶:“失望了?” 不止眼神,就连说话也是阴阳怪气到了极点。 真是憋了一肚子火。 她到底有多不想看到他? “奴婢没有!”姒锦脱口否认。 他一天天的就不会好好说话。 景昭珩听完她刚刚说完的这四个字,脸色又暗了些,他移步到姒锦身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县主……” 他冷笑,咬牙切齿:“朕若是再听到你一口一个奴婢的,就将你送去祈玄宫做一辈子的宫婢。” 前几天还是要纳她进后宫,现在就变成了做一辈子宫婢。 “……”好无奈。 “奴……臣女知道了。” 景昭珩“哼”了声,朝着不远处的床榻走去,直接撩袍坐在了榻边。 “朕今晚就在这里睡。你在这里继续哄朕睡觉。” 她所有住所的床榻,他都要睡! 不想看见他? 那以后就日日让她看见自己! 姒锦:“……” 一个人安静入睡的愿望落空了。 她还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那奴婢先去沐浴了。” “怎么,你这是让朕和你一起沐浴?” 第90章 越乱动越对你没好处 姒锦:“……” 她低着头不说话了,先去了偏殿。 他现在是真的什么话都能说出来了。 谁会和他一起沐浴? 景昭珩看着她的背影,目光十分幽怨。 竟然无视他? 她现在是越发的大胆了。 好生气,一会儿躺到了榻上,他要全部报复回来。 景昭珩沐浴完后,先一步霸占了床榻的外侧,姒锦只能躺在床榻里侧。 从前,她都是睡在外侧。 这样逃跑也方便一些。 今日,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姒锦走过去,装傻充愣,“陛下是要臣女在地下睡吗?” “你说什么?” 景昭珩猛地抬眼看她,那模样像是要将她吃了一样。 姒锦马上准备爬上榻的里侧。 可是景昭珩在那里躺着不动,拦住了她的路。 难不成她要从他身上迈过去? 这不太好吧…… 姒锦站在榻边没动。 “还不上来哄朕?”景昭珩还是躺着不动,就这么默默地盯着她。 “陛下要不要先让一让,这样躺着话……臣女进不去。” 景昭珩眯眸冷笑:“朕准许你迈进来。” 姒锦惊慌:“这不合规矩吧……” 他不回答,等着她的动作。 还能怎么办? 她只能踩上榻,准备从他的身上迈过去。 一只脚踩着榻边,另一只脚也顺利落在了里侧,只要再抬一只脚她就能顺利进去了。 姒锦抬脚之时,景昭珩忽然抬起腿,绊了她一下。 她脚下不稳,一个踉跄便摔了下去。 刚刚好,她两只脚在景昭珩的身侧,这会儿刚好像是骑马一样跌在他身上。 上半身也不可控制的扑进了他的怀中。 殿中寂静的可怕。 姒锦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两人的现下的姿势是有多亲密。 “朕早就知道你对朕的心思不纯,今日竟如此急着投怀送抱。” 景昭珩的声音传入她一侧的耳畔,将她的思绪叫了回来。 他呼吸时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脖颈,伴随着他那轻哑的声音,让姒锦从脖颈散开一阵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赶紧手撑在榻上,准备爬起来。 可不知景昭珩何时偷偷摸摸的将手揽在了她的腰上。 姒锦现在动弹不得。 她想爬也爬不起来。 “陛下,您……做什么?” 她努力仰起头,眼底带着几分胆怯地看着景昭珩。 他理直气壮:“朕做什么?是你扑到朕怀中的,你还问朕要做什么?” “臣女是被绊了一下,这才……” “每一个扑到朕怀中的女子都说是被绊了一下,朕怎么知道你是真被绊了一下,还是演的?” 姒锦:“……” 不是他绊的自己? 怎么会有景昭珩脸皮这么厚的人? “陛下先放开臣女,臣女慢慢解释。” 他态度不容拒绝:“就这么解释。” 姒锦一脸难色,半天都憋不出什么话来。 如此亲密的姿势,景昭珩盯着她的眼神没一会儿就转移到了唇上。 她注意到了后,更想爬起来了。 难不成要让她一天亲三个? 两个她都累了。 她再次撑着身子,想要挣脱开景昭珩的桎梏,“陛下,您先放开臣女吧。” “想让朕放开你?” “是……”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那你亲朕一下,朕就放开你。” 姒锦:“……” 他先前不是都偷偷亲她吗? 现在怎么一点也不心虚了? 而且,看景昭珩现在这模样,根本就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姒锦觉得好绝望。 她还想开口再推辞两句,却听见他不怀好意的说:“你若是不亲,那就这么睡吧。这样也方便朕闻你身上的味道。如何?” “那臣女亲了,陛下一定会放开臣女吗?不能骗人……” “朕何时骗过你?” 骗的还少么? 姒锦豁出去了。 亲两个和亲三个有什么区别么? 亲就是了。 她微微低下头,很轻松的便碰到了景昭珩唇。 刚触碰到,姒锦的后脑便被他扣住。 她更加无处可逃,身体的使用权完完全全被他掌控住。 如此亲密下,所有暧昧都会被无限放大。 这个吻快要结束之时,姒锦便感受到了有灼烫的感觉透过薄薄的衣料渡到了她的小-腹。 有了从前的经验,姒锦立刻便知道了这是什么。 她睁开眼睛,想要快些结束这个吻。 可景昭珩却不肯放开她,反而又将她圈得紧了一些。 那丝热意,也更加清晰。 姒锦是真的怕了。 无脑之下,她轻轻咬了一下景昭珩的唇。 把控着力气,不能将他咬出什么事来。 这个办法确实有点用,景昭珩唇上刺痛,放开了她。 姒锦眼泪汪汪的继续挣扎,“陛下刚刚答应放开臣女了。” 景昭珩能感受到自己的异常。 他原本还有些懊恼。 怎么一点都控制不住自己? 可现在又不想控制了。 他为何要控制? 不过,看见姒锦不情不愿的样子,他没有要强迫的意思。 只是低声威胁她:“别乱动了,越乱动越对你没好处。” 姒锦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马上不动了,像是石化了一样。 景昭珩:“……” 她是有多怕? 他想宠幸个女子,现在倒成了件难事? 好烦! 她不是一个哄睡的宫婢么? 现在怎么一发不可收拾的变成了现下这种情景? 景昭珩仍旧是抱着她,他此刻的喘息,每一下都深深吸入又吐出。 想快些打消那种冲动。 可抱着她怎么打消? 放开她? 好不容易抱上,他放个屁! 景昭珩看似还算镇定地皮囊下,整个人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脑海中两个小人打斗激烈。 姒锦见他没了动静,可抵着她的东西还在,她还是一动不敢动。 他到底要做什么? 景昭珩是高估了自己。 他以为这心思能快些消下去,可是一点苗头都没有。 反而还越来越强烈。 他现在都觉得自己快要自燃了。 好吧,他放开她还不行么! 再这么下去,他真的要出些控制不了的事情了 。 第91章 以为……陛下驾崩了,您在为夫守孝 姒锦感受到环在身上的禁锢消失后,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景昭珩的身上下来了。 她裹紧被子,规规矩矩的躺在里侧。 恨不得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紧紧裹起来。 景昭珩背过身去,整个人都被欲望笼罩着。 他的冲动还未打消。 这个狠心的女人,摔入他的怀中,勾起他的欲望,又不对他负责。 还有,他怎么这么没有定力? 就这么一点小小的诱惑,他竟然这么大的反应…… 景昭珩闭上了眼睛。 殿中安静下来后,他只觉得无比尴尬。 明日他该如何面对姒锦? 她又会在心里如何想他? 烦死了…… 想砍人了…… - 公主府。 雅集结束后,景清瑶本想去找裴淮叙的,可她宫中的母妃突然将她召了过去,她只能先进了宫。 反正给裴淮叙下的药,没有人解的话,撑上一晚上也没问题。 可等她从宫中回来,进了关着裴淮叙的厢房时,里面的人却不是他。 而是一个被五花大绑着的陌生男人。 这个男人像是被人喂了脏药,见到景清瑶就要扑上来。 外面守着的人看到这人不是裴淮叙后,脸色大变。 下午他们明明亲眼看到裴淮叙进来了。 现在怎么会换了人? 景清瑶忍着怒火,看着那个扑过来的人,扬手打在他脸上两个巴掌。 “哪里来的登徒子?本宫也是你能碰的?” 这两巴掌将他打懵了。 他稍微回了一些精神,看清面前的人是景清瑶后,他双膝砸在了地上,“公主饶命!”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回公主,草民是来参加雅集之人,雅集结束时,臣正要离开之时,突然被人打晕带来了。草民刚刚理智受了药物影响,并不知面前的人是您,刚刚多有冒犯,公主恕罪!” 地上跪着的这个男人,是季启青。 景清瑶唇角上扬。 裴淮叙倒是好得很,这次也让他逃走了。 她看着守门的侍卫,痛骂:“废物!” 侍卫低垂着头,不敢反驳。 又看向地上跪着的季启青,“还不滚?难不成要等本宫杀了你丢去乱葬岗?” 季启青从地上爬起来:“草民告退。” 说完,他快跑着离开了公主府。 景清瑶袖下的手握成拳,脸色极为难看。 竟然敢拿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男人来耍她。 裴淮叙,好得很。 - 另一边的首辅府中。 玄烟进了裴淮叙的书房中,“大人,季启青已经从公主府逃出来了,属下一直在公主府暗处盯着。长公主没有碰他,她回府后便将季启青赶了出来。” 裴淮叙不意外。 今日在雅集上的时候,他一直都看季启青不顺眼,不过就是想借着这个办法教训教训他。 他心中清楚,景清瑶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至于景清瑶,两次了,她这种低俗的招式用在他身上,全然是不顾公主的身份了。 既然如此,那这个宫主之位她也不必坐的如此轻松了。 “嗯。退下吧。”裴淮叙淡淡应了声。 “是。” 书房中的烛火跳跃。 裴淮叙的心绪不宁,脑中不时冒出今日在马车中的场景。 他捏着眉心,迫使自己冷静了下来。 - 姒锦一晚上都在戒备的状态中,也不知何时睡着的。 她醒了的时候,已经没有景昭珩的身影了。 昨晚差点被那个狗男人给算计进去。 她以后怎么和景昭珩再同床共枕? 迎春端着新的衣裙走进来。 木质托盘中放着的衣裙都不是素色的。 一件碧色,一件丁香色。 “县主,陛下今日临走之时交代了,您以后不准穿素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迎春不敢说下去了。 “以为什么?” 迎春呀低头,声如蚊呐:“以为……陛下驾崩了,您在为夫守孝。” 姒锦的表情僵住。 景昭珩狠起来连他自己也诅咒。 为夫守孝? 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那倒是给她个皇后之位,让她坐坐啊。 一天天的就知道抽风。 姒锦看着那两件衣裙,最后选了那件碧色的。 他都下令了,那还能怎么办,穿吧。 换上衣裙,玉兰又挑选了几支珠钗。 “县主,陛下说……发簪您也不能用素色的。” 景昭珩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怨气? 她摆摆手:“你们看着来吧。” 有了衣裙首饰的妆点,镜中的女子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玉软花柔的气质中,五官又明艳。 姒锦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不过又一想,她打扮成这样给谁看? 景昭珩? 然后就听迎春说:“陛下让您换好衣裙后,去勤政殿给他看看。” 第92章 陛下,救命! 去勤政殿给他看? 怪不得今天安排的这么齐全,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姒锦手握成拳。 去就去吧。 她带着迎春和玉兰往勤政殿走去。 - 路上,她遇上了慕朝。 许久未见,他一时见到她差点儿没有认出来。 他前几日便听说了有个宫婢被封为县主的事情,当时还没感想这人是姒锦。 今日见到了,看她这副打扮,心中便清楚了,真的是她被封为了县主。 “姒锦!” 他兴高采烈的叫她。 姒锦掀起眼皮,视野中出现了慕朝的身影。 她面无表情的走近,寡淡的叫他:“慕哥哥。” “先前我就听说你被封为了县主,没想到竟是真的。”慕朝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她。 “是,前几日陛下忽然下了旨。” 提到景昭珩,慕朝又想起了香囊的事情,便将这事告诉了姒锦:“你可还记得你送我的那支香囊?” 姒锦点头:“记得。” 她目光轻扫过慕朝的腰间,先前他都是日日佩戴着,今日却没有了。 “前些日子陛下将那只香囊要走了。” “陛下要走了?”姒锦惊讶不已。 “对。” 景昭珩怎么会知道那个香囊出自她的手? 当初给慕朝的那枚香囊,是和裴淮叙的那枚一样的。 她怕会露馅,还特意给了景昭珩个不一样的。 难不成事……裴淮叙当着景昭珩的面,拿出来过那枚香囊? 果然,这个心机男。 一天天也不知道算计个什么劲儿。 “说不准是陛下也喜欢那枚香囊,等过几日我再送你一个。”姒锦随口应付着慕朝。 再给他绣一个是不可能了。 再给他一个也不可能。 不过就是客气客气,不然只能是给她自己惹祸。 毕竟身边这么多的有心机的男人。 慕朝竟也没有拒绝,还笑着挠头答应了:“好。” 姒锦与他告别,继续赶去勤政殿了。 与慕朝分开了一段路后,迎春还不忘提醒姒锦:“县主,陛下如今对您很是上心,您千万别做让他生气的事情。” 她做的让他生气的事情还少么? 景昭珩自己都快把自己给气死了。 不过姒锦能听出来,迎春是在提醒慕朝这人。 她没有反驳,“我知道。刚进宫之时他对我照顾颇多,我这才与他关系走的近了些。” 至于现在,姒锦也用不着慕朝了。 和他的关系,可以断了。 勤政殿。 姒锦到的时候,刚有几位大臣从殿中离开。 赵忠推开殿门,她便进去了。 景昭珩正捏着眉心。 一脸厌烦。 他刚刚差点被那几个大臣气死。 嘴一张就知道胡说八道。 姒锦小心翼翼地进来殿中。 景昭珩听见声音,朝她看过来。 胸口的郁结,散开了。 总算是穿的不像是奔丧一样了。 还是有点颜色顺眼。 她走到书案前,行礼:“臣女参见陛下。” “起来吧。”他装着不耐烦的样子,“今日倒是穿的像那么回事。” “是陛下选的好。”姒锦恭维他。 “日后你若是再敢穿白色诅咒朕,朕就罚你一辈子穿大红色。” “……臣女不敢。” 好幼稚的人。 景昭珩继续看着手中的奏折,姒锦在一边站桩,不知该做些什么。 他也不说让她回去。 她正要开口问问的时候,突然听景昭珩说:“傻站着干什么?不知道给朕磨墨?” 姒锦:“……” 她默默走到桌边,拿起了墨条。 景昭珩侧眸看她一眼。 那一脸的不情愿,真是……十分解气。 他就喜欢看她不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姒锦磨了没多大会儿手就酸了,景昭珩也没有叫停的意思。 她也不敢停,手中的动作越来越慢。 景昭珩的眼睛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这才磨了多久?这就累的磨不动了?” 姒锦扯扯唇角,“不累。” 谁能来救救她? 她真的不想和景昭珩待在一起了。 兴许是她心中的呼声太真挚了,这念头刚起,外面就传来了赵忠的通传声:“陛下,谢小将军求见。” 姒锦现在无比的感谢谢沅濯。 她悄悄等待着景昭珩开口。 却不曾想,他开口说的却是:“不见。” 这个谢沅濯还不知道对姒锦什么心思,上次在河边时就与她浪情蜜意的。 他绝不会给两人见面的机会。 哪怕是匆忙一瞥也不行。 姒锦的期待高高飞起,又摔了个粉身碎骨。 景昭珩注意到她刚刚兴奋耸起的肩头,这会儿失落的放松下来了,他侧眸看着她:“朕怎么觉得你想见谢沅濯?” “没有!臣女怎么会想见谢小将军?” 只是不想见景昭珩罢了。 殿外又传来赵忠的声音:“陛下,小将军有战事禀报,是急报。” 景昭珩:“……” 一个一个的成心跟他对着干。 他指了指屏风,对姒锦说:“去里面等着。” “毕竟是朝堂之事,臣女先回去吧。” “不必了,朕准许你听。” 他绝对不给谢沅濯一丝见到姒锦的机会。 比头发丝儿还细的机会都不行! 姒锦“哦”了声,闷闷不乐的躲到了屏风后。 怎么有点像是丈夫抓上门了的感觉…… 她为什么要藏起来啊? 谢沅濯一进来便闻到了殿中飘浮着一股女子用的香粉味道。 他不动声色的吸了吸鼻子,无事发生的走到了景昭珩的书案前。 “陛下,最近北疆有一伙草原部落,乔装打扮后进入边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谢沅濯拱手说完后,微微侧头看了看一侧的屏风。 他自小听力便比常人要灵敏些,屏风后似乎有很细碎的窸窣声,像是衣裙的摩擦声。 “你可有得力之人推荐?” 谢沅濯从不轻易举荐人,这会儿正要说没有时,屏风后似乎有走动的动静。 不止他,景昭珩也听见了。 景昭珩正要胡扯解释时,谢沅濯已经率先扯上腰间的一块玉佩,朝着屏风抛了过去。 “陛下,有刺客!” 还不忘刻意高声提醒。 景昭珩:“……” 怎么觉得他是故意的呢? 屏风应声倒下,姒锦被吓得抱着肩膀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陛下,救命!” 第93章 当着他的面与谢沅濯眉目传情? 姒锦惊恐地喊出声,目光先投向了景昭珩,又转移到了谢沅濯身上。 谢沅濯看清屏风后的人是姒锦后,他一点也不奇怪。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只不过,刚刚那种情形下,她竟然脱口而出的是让陛下救她。 他心里暗觉得不爽。 先前她不是觉得景昭珩烦么? 景昭珩看见姒锦被吓到的模样,顿时就来了火气,怒气冲冲地质问谢沅濯:“你这是做什么?” 他丝毫不心虚,解释道:“回陛下,臣还以为殿中有刺客,为了救驾,这才……” “为了救驾?”景昭珩冷声发笑,“朕怎么觉得不是?” 姒锦这会儿也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没等谢沅濯说话,她便先拍着胸口调和:“原来是谢小将军,我还以为是刺客。” 这句解释并没有让谢沅濯心中的不爽散去。 他话里有话的回答姒锦:“有刺客也无事,陛下这不是在这里,到时陛下一定能保护你。” 景昭珩好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 原来他是嫉妒了。 生死攸关之际,姒锦先想到的是自己,而不是谢沅濯。 原来上次在河边时,他和姒锦再琴瑟和鸣又能如何? 还不是没什么用。 一个一个的倒是都上赶着惦记她,也不看看她的心思在谁身上。 景昭珩正高兴着,紧接着又听姒锦说:“小将军,我怎么敢让陛下保护我?若是真有危险还是要仰仗小将军的。” 景昭珩:“……” 不爽感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谢沅濯心中倒是舒服了一点,他没有反驳姒锦的话,顺着说道:“我的职责就是保护天下人,你自然也在天下人中,谈什么仰不仰仗的,保护你是我的分内之事。” 就是这种熟悉的郎情妾意的感觉,又回来了。 景昭珩真是错看姒锦了。 他幽幽的声音在殿中传开:“你的职责是保护朕。” 谢沅濯微微低下头,将景昭珩发黑的脸色收在眼中。 他也觉得心情通畅,极好脾气的回答:“陛下说的是。” 景昭珩:用的你赞同? 他脸色更黑了一些,抬手轻指了一下姒锦:“你出去,朕要和谢小将军聊些政事。” 让她继续待下去,当着他的面与谢沅濯眉目传情? 做梦! 姒锦抿抿唇角,现在知道让她出去了。 刚刚不是说她能听么? 真是善变。 有了危机感马上就变了心思。 她福身行礼:“是,臣女告退。” 谢沅濯的余光不着痕迹的追着姒锦的身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 景昭珩勉强维持着神色,继续刚刚没说完的话:“你可有举荐之人?” “回陛下,臣没有。不过,陛下可以召来首辅问问,兴许他有更好的人选。” 谢沅濯这是要气死景昭珩。 一个他自己还不够,他又将裴淮叙给拉了进来。 景昭珩的冷笑声刺耳,“他一个文臣能有什么更好的人选?你先前不是在北疆杀敌么?连个合适之人也没有?” “回陛下,臣确实是没有合适之人举荐。” 他压着怒火:“那就找出个合适之人来,不然你就亲自前往北疆。” 话虽是这么说,可景昭珩是绝不会现在让谢沅濯离京的。 不过就是故意为难他罢了。 当然,谢沅濯虽然不轻易引荐人,却也并不是真的没有能叫出名字的合适之人。 两个人暗里都憋着一口气。 就要比谁的嘴更硬。 - 姒锦从殿中出来后,走的极慢。 为的是等等谢沅濯。 她慢悠悠的挪着步子,谢沅濯从殿中出来后,很快便追上了她的步子。 “刚刚可有吓到你?” 姒锦脚步一停,脸上马上挂上笑容回头看他,“小将军多虑了,刚刚是那屏风突然倒了我才害怕的。并不是小将军吓到我了。” 谢沅濯松口气,“那边好,我还以为是我吓到你了。” “小将军怎么会吓人呢……” 姒锦说着,浅笑着低下了头。 谢沅濯四下看看,确保四周并无旁人后,他从袖中掏出了一支簪子送到了姒锦面前。 “这个给你。” 是一支镶嵌着碧玺的芙蓉花簪。 看起来价格不菲。 她欢喜地接到手中,满心满眼都是喜悦:“小将军怎么想起送我发簪了?” “祝贺你封了县主。”谢沅濯这还是第一次送女孩子东西,也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在悄悄的升温。 “先前你做宫婢之时也戴不了首饰,与你在公主府的雅集分别后,我便觉得该送个首饰给你,如今做了县主,小姑娘家……该有些好看的首饰。” 第94章 小将军觉得这个谢礼如何? 他今日进宫特意将发簪带上了。 本来也没想到能遇到姒锦。 还是想着试试运气,毕竟他一个外臣,没有什么政事的话,也不能日日往宫中跑。 没想到,今日倒是挺巧的,刚好遇上了她。 “多谢小将军。”姒锦眉眼完成好看的弧度,她又举起发簪,“那小将军为我戴上可好?” 迎春和玉兰对看一眼。 两人就算是再傻也看出来了姒锦和谢沅濯这分明是互通心意的模样。 她们悄悄退远了些,注意着来人。 谢沅濯黑眸闪过光亮,“……好。” 姒锦往前又迈了半步,她与谢沅濯的距离本来就近,这半步走近后,两人就快要挨到一起。 他接过发簪,在心跳加速的紧张感下,手心也微微出汗。 姒锦身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他的鼻尖,不知是他觉得热,还是她身上散发的热气,他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的体温。 手中拿着发簪,动作极为小心翼翼,将发簪插在了她的发髻上。 姒锦欢欢喜喜的抬头看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像是闪着星光,“小将军觉得好看么?” 谢沅濯一丝犹豫都没有,当即点点头:“好看。” 他的耳尖已经红透了。 “那我该如何谢你?”姒锦羞涩地问他。 谢沅濯连连摆手:“不用谢,一支发簪而已。你若是喜欢,日后我常买来送你。” “那怎么行,还是要谢的。” 姒锦跷起脚,唇瓣印在了他的脸颊上。 很快,她便撤了回来:“小将军觉得这个谢礼如何?” 谢沅濯本来是耳尖在发红。 姒锦这一下亲完后,耳尖的红色蔓延到了脸颊,连带着脖子。 他怎么也没想到姒锦的谢礼竟会是这样…… “你不怪我了么……”他强压着那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低声问她。 姒锦迷惑:“小将军是指什么?” 谢沅濯有些难以启齿,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来:“当初在围场的小溪边,我在树上……” “原来是这件事……”姒锦咬着唇低了下头,“与小将军相处这么久,我自然能看出来小将军人品正直。早就不怪你了。” 谢沅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他在姒锦的面前其实都是心虚的。 她怕姒锦还会觉得他是个登徒子。 还好,她不怪自己了。 姒锦这时候却变了脸色,她将唇瓣咬的发白,“小将军是觉得我刚刚的谢礼……逾矩了么?” “没有,怎么会!我很满意。” 谢沅濯极力否认。 不过这话说出来后,他才觉得不对劲。 这不是变相承认他是个登徒子了么。 对一个姑娘家的这种行为满意? 怕不是只有登徒子才会这么说。 姒锦却放松的笑了。 她又仰起头,“满意就好。若是你不满意,我还有其他的谢礼可以送你。” 这次轮到谢沅濯迷惑了:“什么谢礼?” 不是他奢求姒锦的谢礼。 他主动送出的礼物,自然不求回报。 只是有了她刚刚的行为,他这会儿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浅浅期待。 “小将军这么想知道么?”姒锦问的认真,长睫忽闪,眸光潋滟,含着水雾。 谢沅濯点点头:“想知道。” 姒锦先谨慎的四下看了看,四周很安静,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她又踮起脚,再次落下了一个吻。 不过这个吻不再是落在脸颊上,而是谢沅濯的唇上。 谢沅濯感觉自己的那颗心要炸了。 根本就难以平静下来。 姒锦已经很有经验了。 她探入他的唇齿,轻松地闯入,舌--尖卷入。 谢沅濯一只手抬起,握住了她的腰肢。 他比景煜礼主动些。 虽然这两人都是姒锦主动的,可她算是只开了一个头,随着吻深入后,掌控权便全都交在了谢沅濯的手中。 他很紧张,明明久经沙场,每一下却都温柔极了,像是生怕会伤到姒锦一样。 这个吻是自然而然的结束的。 没有推搡和挣扎。 姒锦小口小口的呼吸着,整个人都浮上绯色,垂着眼眸不敢去看面前之人。 谢沅濯自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正要说什么时,姒锦那小到快要听不见的声音先传来:“小将军觉得这个谢礼和刚刚那个谢礼相比,你对哪个更满意?” “都满意。” 他忽然抓住了她的一只手,“我刚刚没控制住自己,你若是愿意,我现在就回勤政殿求陛下赐婚可好?” 他话语难掩激动和兴奋。 处处透着诚意的话中,找不出一丝玩笑。 连着两次都是,他的解决方式都是想给姒锦一个光明正大的名分。 -- 补字数的时候,两章乱了,大家看起来乱的话就刷新重新看一下~ 第95章 算作是……定情之物 姒锦看着他,喜上眉梢。 “多谢小将军,不过……嫁娶之事哪里能这么轻易就定下来了……不着急的。” 听她这么说完,谢沅濯才觉得刚刚的话确实是冲动了。 他赞同的点点头:“你说的对,是我着急了。不过你放心,刚刚我们既然……那我肯定不会负了你的。” 姒锦扬着唇角低下了头:“我就知道小将军并非那种人……” 说起那种人,谢沅濯也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冒出了景昭珩的身影。 姒锦日日在宫中,景昭珩会不会对她做什么? 他有些怕这事,便问她:“宫中不比宫外。人心险恶之人多的是,在宫中可有人欺负过你?” 景昭珩算吗? 可姒锦又不能说他。 这会儿也只能摇头否认:“没有。” “若是有的话,你便告诉我。到时我一定想尽一切办法带你出宫。” “多谢小将军。” 宫中人多眼杂,两人说了没几句话后,姒锦便与谢沅濯分开了。 她回暖玉阁拿了些好吃的,又赶去了下一个目标那里。 一天天忙得很。 景煜礼见她来已经习以为常了。 姒锦将手中的吃食放下,笑盈盈的说:“殿下,我遵守诺言,又来了。” 昨日两人毕竟也接过吻了。 今日景煜礼见到她,稍稍有些难为情。 他看了她一眼,又快速的闪开了眼神,“你在宫中行动不便,不必日日过来。若是被人看到,只怕会给你添些负担。” 姒锦转了转眸子,笑的纯粹:“我不怕,到时殿下肯定会保护我的。” 他的口中总算是有能听的话了。 也不再嘴硬了。 先前每次她来了,都要说不想见她,要赶她走。 现在别看他这么说,其实心里肯定还是期盼她来的。 景煜礼沉默,算是默认。 姒锦高高兴兴的凑到他身边,从袖中掏出了一个手帕给他,“这个给殿下。算作是……定情之物。” 景煜礼心头颤抖。 他犹豫了一下,才接过那张手帕。 上面绣着的是鸳鸯。 姒锦见他收下,笑容更盛:“殿下收好。” 他拿着手帕,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愣神了一会儿后,景煜礼起身,走到书案前拿起来一个匣子。 他将匣子给了姒锦:“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吧。” 姒锦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是一只春带彩的翡翠玉镯。 所谓春带彩就是一半烟紫,一半翡绿,两种颜色聚在一只手镯上。 春带彩本就少见,这一看便价值不菲。 她慌张地看向他:“这是……” “你已经给了我……定情信物,我也该回礼。”他一边说,一边闪躲着眼神。 姒锦更多的是好奇,他从哪里得来的这么好的手镯? 先前私藏的吗? 景煜礼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解释道:“放心,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怕姒锦会多想再介意,他又添了一句:“不是我母妃戴过的。” “殿下不用解释的,就算是戴过也无碍,殿下能给我手镯,我就已经很欢喜了,怎么还会介意……” 今日先是得了发簪,又得了一只手镯。 她这财运倒是亨通。 景煜礼声音极低:“你喜欢就好。” “喜欢!” 他手中攥着那张手帕,心跳加速。 强装镇定的问她:“你打算一直待在宫中?” “殿下可有什么打算?” “过些日子我会试着跟陛下求一求离宫的恩典。” 倒是和姒锦猜的差不多。 他早晚应当都是要离宫的。 姒锦看着他,目露憧憬:“那我就在宫中等着殿下来接我。” 景煜礼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再抬起眼的时候,姒锦忽然将玉镯递到了他的面前:“殿下帮我戴上吧。” “好。” 景煜礼将那只手镯拿在手中,轻握住姒锦的手,往她的手腕上套去。 原以为圈口会不适合,没想到她戴的很容易,手镯轻轻松松地就戴了进去。 姒锦抬起手问他:“殿下觉得好看吗?” 他认认真真的看的仔细。 手镯戴在她的腕骨处,更衬得她冰肌玉骨,只是看着便觉得赏心悦目。 姒锦虽然觉得自己财运亨通,不过心里还是真开心的。 目前看来,景煜礼和谢沅濯都是真挚之人。 尤其是面前的男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会给她带来麻烦,所以不轻易许承诺,也不会承认真正的心思。 他被囚在宫中这么久,又受了不少的欺负。 能接受她的接近,已经不易。 这么想着,姒锦忽然往前迈了一步。 她的双手落在了他的腰间,落在了他的怀中。 景煜礼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停顿片刻后,他也慢吞吞的抬起手,拥上了她。 - 最近江南水患频发。 景昭珩准备亲自去一趟。 先前派去的钦差办事都不怎么得心。 姒锦不必跟着去。 有了上次遇刺的事情后,景昭珩决定还是不带着她了。 他的头疾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压制。 到时候偷偷摸摸地带几件姒锦的贴身衣物。 这么想着,景昭珩又忽然觉得,还不如带着她一起去。 他一个皇帝,带着她的贴身衣物去巡幸,这算是什么事? 姒锦出现在祈玄宫后,正想问一问景昭珩,她还要不要一同南下。 就听他先问起:“过几日朕要去趟江南,你可愿意一起?” 姒锦装模作样的点点头:“臣女当然要一起去了。臣女若是不去,陛下的头疾该怎么办?” 南下的话没有一两个月应当回不来。 景昭珩应当会带着她去。 不然谁能保证这么久的时间,他的头疾一定不会犯? 到时真犯了,再砍了几个官员,那便得不偿失了。 景昭珩听她这么说,并不开心。 她到底是只关心他的头疾,却不是想和他一起去。 相处这么久了,她还是如此铁石心肠。 心里根本就没有他! 他闷闷不乐的问道:“你自己可愿意去?” “臣女听陛下的。” 他咄咄逼人:“朕是你的什么人,你就要听朕的?” 姒锦心里冒起火气。 他就不会好好说话。 得好好治一治他的毛病。 她咬着唇,忽然靠近他,柔荑似的玉指揪住他的袖子,轻轻摇了摇:“臣女舍不得陛下。” 第96章 从哪儿得来的手镯? 果然,这么说完又加上她的动作,景昭珩的表情马上变得好看了不少。 他也改了主意。 还是要带着她。 谁知道把她一个人留在宫中,会不会旁生枝节? 他压住嘴角的笑意,面色为难,“既然舍不得朕,那就勉为其难的……带着你吧。” 姒锦:“……” 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她松开了他的袖子,小声应:“是。” 景昭珩透过眼角斜眸去看她的小动作。 揪扯这么两下有意思么? 怎么不继续? 他不耐的躺在了榻上。 也不知道她这个蠢笨的女人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姒锦也躺在了榻上。 她拿起故事册子的时候,手臂弯起,中衣袖口下滑,露出一截手腕。 那只翡翠玉镯刚好完完全全暴露出来。 她身上平时找不出几件像样的首饰,忽然多出一只手镯来,景昭珩那尖锐的眸子,只一眼便看得清清楚楚。 他直接抓住姒锦的手腕,将她的手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这才反应过来,忘记摘这只手镯了。 景昭珩的手握住她那如同莲藕一样脆弱的手腕,只要稍稍使些力气就会“嘎嘣”一下被他捏碎。 姒锦心里敲鼓,不敢表现出异常来,先装作好奇的问:“陛下为何要一直盯着这只手镯看?” “从哪儿得来的?” “先前赵公公不是让人送了许多的珠宝首饰吗,臣女在里面挑了一只手镯,陛下觉得不好看吗?” 也不知道他信没信,又盯着看了一会儿后就将她的手放下了。 “不好看。”平淡的吐出了这三个字。 景昭珩属狗的么? 能闻出来这不是他送的? 先前嫌她打扮素净,如今戴了首饰又说不好看。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姒锦也没有说要摘下来的意思,读起了故事。 - 江南水患紧急,没给景昭珩过多准备的时间。 三日后便准备出发了。 姒锦走之前又偷偷摸摸地去见了一次景煜礼。 他没说什么,只叮嘱让她路上小心。 她总觉得景煜礼的反应不太正常,是不是在算计什么? 姒锦没有过多耽搁时间,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镯子后,跟他留下了“等我”两个字,便离开了。 这次谢沅濯和裴淮叙也会去。 姒锦哪一个都不能差别对待,头上还插着谢沅濯送的簪子。 身上的衣裙是景昭珩选的…… 她这么想着,坐在马车中后只觉得想笑。 还差一个裴淮叙,她这一身就齐全了。 路途遥远,又是景昭珩亲巡,队伍浩浩荡荡地。 有了上次遇刺的突发情况,这次带了不少的人马。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一路,终于是在快下午时停下休整了。 姒锦刚从掀开马车的帷帐,便听见了一阵缓慢的马蹄声,她正要踩着马凳下来时,便看见了谢沅濯骑马过来。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将手中的一个小包袱递给了她。 姒锦站在马车上,与他的高度勉强齐平,将包袱接到了手中。 “洗干净的。” 谢沅濯留下这话便骑着马离开了。 人多眼杂,他也不好与她说太多话。 “多谢小将军。” 她又进了马车中,里面放着的一些洗净的果子。 她拿出了一些给迎春和玉兰分了些,自己也咬着一个清甜的梨下了马车。 赵忠领着一小队禁军到了姒锦身边。 他低声道:“县主,旁边有条小溪,陛下说您若是觉得热,可以去洗洗,这一小队禁军会在外围保护您。” 现在已经入了九月了,天气还有些燥热。 姒锦先问:“往前走可还有湖水或是溪水?” “往前走应当是没有了,估计得明日才能再遇上水源了。” “那我便去洗洗吧。” 姒锦带着两个宫婢一起去了小溪边。 她也没怎么出汗,就只捧了把水洗了洗脸。 简单洗了洗就要走,一回身便遇上了景昭珩也来了。 姒锦怎么不信这是赶巧呢? 她若无其事的要离开,两人迎面遇上的时候,她行了一礼就要走。 “等等。” 景昭珩叫住了她。 也不知脚底下是不是抹了油,一天天走的倒是挺快。 “陛下有事吗?”姒锦停步,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你洗完了?” 难不成还要和他一起洗? 姒锦连连点头:“洗完了。” 然后就听景昭珩先是冷哼了一声,又冠冕堂皇的冷嘲:“谁知道你洗的干不干净。” 姒锦:“……” “应当是洗干净了。” 景昭珩刚要耍流氓检查检查她说的是不是真话时,身后就传来了禁军的声音:“陛下,首辅求见。” 姒锦心里松了口气。 可面前的男人脸色就不好了。 怎么次次都有人这么闲得来烦他呢? 第97章 和他同骑一匹马继续出发 姒锦抓住机会:“那臣女就不打扰陛下了,先退下了。” 她没给景昭珩叫住他的机会,一溜烟儿的跑没影了。 途径裴淮叙身边时,还不忘冲他笑笑。 裴淮叙安静看着她,等她走远后,他才也往小溪边走了过来。 景昭珩脸色极差。 他负手站立,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表情更是难看。 裴淮叙走到了景昭珩身前,先拱手行礼:“陛下。” “什么事?” 他说的认真:“天气热,臣看这边有条小溪,想过来洗一洗。” 景昭珩凶巴巴地斜了他一眼。 什么意思? 就非得在他和姒锦在这里的时候过来洗是吧? 他说话毫不客气:“你倒是会挑时候来,朕都不知道首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臣心思清白,绝无目的。” 又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景昭珩转念又一想,他和裴淮叙他们置什么气? 他们就是再对姒锦有什么上不了的台面,那也不比不上自己。 他可是日日和姒锦同寝。 其他人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机会。 景昭珩甩了下衣袖,心情突然就好了,他嗤笑:“那朕就不打扰首辅了,你慢慢洗。” 裴淮叙仍旧是面不改色:“多谢陛下。” 等景昭珩走远后,他盯着面前的溪水看了一会儿后,也走了回去。 队伍继续前行。 前几日每日都是日复一日。 可马车越南下,雨水便越多,地面泥泞的根本走不了路,灾民也越来越多。 姒锦坐在马车上,掀开窗帷往外看。 日日待在皇宫中享乐,竟不知如今江南百姓已经民不聊生。 她看了一会儿后,又将窗帷放下了。 地面湿滑,前行收到了很大的阻碍。 只能先去了附近的官驿中休整,等天晴了再继续出发。 附近州郡的官员早早接到消息后,也赶了过来。 景昭珩这几日便是在发火与骂骂咧咧中度过的。 姒锦也不敢去他身边晃悠,怕惹火上身。 趁着景昭珩骂州郡的官员时,她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刚到了院中,便遇见了裴淮叙,看样子他是要离开官驿。 姒锦便问了句:“你去哪儿?” “后山有座寺庙,去上炷香。”他撩眸看她,“你去么?放心,我的人会保护好你。” 她想了想,去也好。 这几日见的灾民太多了,去上炷香祈福也好。 她的身份也做不了其他的。 只能求一求佛祖,让天灾早早过去。 姒锦留下了迎春。 若是景昭珩问起,就说她去后山的寺庙中上香了。 交代好后,她便上了裴淮叙的马车。 马车刚驶出官驿,谢沅濯便看见了裴淮叙的马车离开了。 不过,他没看到姒锦也在马车上,便没有多想。 道路泥泞根本就走不动。 姒锦坐在摇晃又打滑的马车上,暗暗使着力气,千万不能摔倒了。 也不知道裴淮叙是不是抽风了,这路这么难走,他坐什么马车? 走了没一会儿,马车外便传来了寒影的声音:“大人,前面的路马车走不了了。” 裴淮叙下意识的看了姒锦一眼,他云淡风轻的解释:“我以为这路勉强能走的。” 姒锦抿着唇,没言语。 她与裴淮叙一起下了马车。 他带了七八个人跟着,那些人都是骑着马跟着的。 裴淮叙看了看远处的路,泥泞不堪,勉强能骑马通行。 “大人,让马车在这里等着,您和县主一起骑马吧。” 说着,寒影便随便指了两个侍卫,让他们下了马后,将两匹马牵到了姒锦和裴淮叙的面前。 姒锦看着面前的高头大马,好一阵无语。 她不会骑马,怎么去? 裴淮叙接过缰绳后,回头看姒锦:“你可会骑马?” “你说呢?” “那你我同骑一匹马吧。或者你在马车处等我回来。” “那你留几个人保护我?” 裴淮叙轻指着刚刚下马的两个侍卫。 姒锦凝眉:“你自己带着这么多人走,就给我留两个人?这深山老林里万一有野兽怎么办?” 这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密林深处,安静下来时,能听到凄楚的鸟叫回荡在山谷里。 她怎么敢待在这里? “那你就跟我一起走。” 姒锦:“……” 她忍着不悦,上了裴淮叙的马,和他同骑一匹马继续出发了。 姒锦抓着他的胳膊,“我害怕,你走慢一点。” 耳后传来淡淡的一声“嗯”。 裴淮叙将速度放的很慢,不急不缓的走着。 “你是不是为了和我同骑一匹马,故意先坐马车出来的?”姒锦偏头回看他,忽然质问道。 第98章 裴淮叙,这是在寺庙里,你别太过分 裴淮叙不急不缓地否认:“没有。” 现在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姒锦一个字也不信了。 她故意激他:“没有就好。那你停下,我和你的那两个侍卫一起走。” 裴淮叙像是没听见一样,没有要停马的意思,也没回答她的话。 “你怎么不答话?” 姒锦回头看着他,凶巴巴地问。 他沉默着拉了下缰绳的同时还踹了一下马腹。 马忽然就是加快了速度。 突然加速,姒锦吓得正要去抓裴淮叙的胳膊时,他已经率先双臂紧紧裹挟住了她。 姒锦稳稳地被他护在了怀中。 心机可真多。 她暗戳戳的念叨了几句,身子放松下来,依靠在他的怀中。 让他的心机得逞了。 裴淮叙垂眸看着她,眸光微转,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边的寺庙在半山腰,里面有三三两两的灾民。 姒锦进去后,捐了些香火钱,又去上了几柱香。 裴淮叙先上完香后,站在廊下抬头看天。 寒影也跟着仰头,感叹了句:“自从进了江南的地界后,还没怎么见过日头,今日总算是冒出来了。” “一会儿要下大雨了。”玄烟幽幽地身影从寒影的身后传来。 他回头看着玄烟:“你怎么知道?” “不信你问大人。” 裴淮叙没说话,又回头看了看还跪在蒲团上拜佛的姒锦。 寒影感觉混沌的脑子一下子就灵光了。 怪不得他们家大人这个从来不信佛的人,今日突然说要来拜佛。 怪不得明知泥路难行,还要坐马车出来。 怪不得偏要挑今日出来拜佛。 他可真能算计啊。 等姒锦出来后,她走到裴淮叙的身边,直接问:“何时下山?” 裴淮叙神色自若,一丝一毫的心虚都找不出来。 “天色还早,你可以再转转。” 姒锦正有此意。 她带着玉兰去抄经文去了。 抄写经书的禅房中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味,还有无时无刻漂浮着的香烛味道。 姒锦倒是觉得这种地方能让人格外心静。 她拿起笔抄写起了经书。 刚抄了几个字后裴淮叙便走了进来。 他递给了玉兰一个眼神,她马上便退了出去。 姒锦注意到裴淮叙的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也没有打扰她,直接站在她背后默默看着她抄写。 姒锦正要问问他看什么时,外面突然起了大风。 乌云来的极快。日头被遮挡住,环境顿时灰暗了下来。 “这是要下雨吗?”姒锦正要起身的时候,背后站着的男人忽然先前迈了一步,在她身后弯下腰,掌心裹住了她正拿笔的手。 “抄写经书要专心些,不然佛祖如何感应到你的心诚?” 他握着姒锦的手,在纸上继续抄写着。 姒锦几乎失去了对自己那只手的掌控权,任凭他在纸上落笔。 两种完全不同的字迹跃然纸上。 “一会儿就要下雨了,经书就先别抄了,快些下山。” 姒锦说完这话之后,就要将手收回来。 裴淮叙的停下书写的动作,没有放开她的手,“没有马车,现在下山的话,若是下雨了,你我都要被雨水淋透。若是大雨,马也走不了,到时只能在找地方避雨。” “那怎么办?” “先等等,若是不下雨再走。若是下了雨,那便等雨停。” “好吧……” 裴淮叙又握住她的手,继续抄写经书。 姒锦觉得奇奇怪怪的,便躲了他一下,将头偏向另一边,尽量不和他挨着。 “我自己抄,这样抄写的经书,佛祖更感受不到诚意。” 裴淮叙另一只手横过她的腰,搭在了她身侧的桌边。 两只手将她圈在了怀中,无处可躲。 “我的那份,算你的。” 他目光盯着经书,说的随意。 姒锦拧不过他,干脆放弃了。 他爱抄就抄吧。 没多时,外面便落下了大雨。 姒锦听着雨声,心里开始没底了。 这雨一会儿能停么? 等一篇经文抄完,裴淮叙还没有放开她。 姒锦没了耐心:“你还不放开我?” 裴淮叙侧头看着她。 她没了能躲藏的机会,这会儿也只能与他挨着,蹙眉瞪他。 他的目光移到她的唇上,那眼神像是发现了猎物一样锐利。 立刻便俯身吻了上去。 其实刚刚抄写经文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忍耐着冲动。 心经稳不住他那心旌摇曳的躁动。 尤其是多日没有再吻过她。 姒锦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推开他。 她怒气冲冲的威胁他:“裴淮叙,这是在寺庙里,你别太过分!” 她唇色变得艳丽,胸口起伏急促,想要快些将耗掉的呼吸补回来。 裴淮叙看着她,眼神变得浓重地想晕不开的墨。 姒锦可没有在寺庙里发生些什么的恶趣味,她这会儿只想从他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裴淮叙却死死不放手。 等她呼吸又变回顺畅后,他那湿热的吻再次袭来。 下雨的原因,禅房内也沁入了湿气。 像是弥漫着雾气一样,整间房都变得潮湿闷热。 她放开姒锦的时候,她因为呼吸不畅的原因,皮肤浮现出憋闷后的红色。 “裴淮叙,你要不要脸?” 骂完这一句,她便赶紧将自己的嘴巴捂上了。 面前的狗男人比景昭珩还要无赖,还要流氓! 怎么顶着一张还算是人模人样的面皮,做这种龌龊事? 裴淮叙冷静地问她:“想让我放开你么?” 姒锦暗觉不对。 他要干什么? 刚刚被他握住抄写经书的那只手还没有放下,裴淮叙抓起她的手,毛笔摔落在刚刚抄写的经书上。 笔锋上的浓墨侵染了刚刚抄写的经文。 裴淮叙抓着她手的掌心格外灼热,烫的姒锦想要将手缩回来。 第99章 你快一点 “你做什么?” 姒锦使出浑身的力气想要将手收回来。 可她的力气根本与裴淮叙的力气比不了。 她能在他眼中清晰的看到情-欲。 “放开我……” 这可是在寺庙里! 姒锦又没有什么恶趣味,自然不想在这种地方和他发生些什么。 裴淮叙目光凝重,眼底是势在必得的强势。 “帮我。” 他哑声吐出这两个字。 姒锦后背窜起一股子颤栗,直冲天灵盖,让她整个人止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你又中药了?”她眼神惊恐。 “没有,我很清醒。”裴淮叙直勾勾的与她对视,语调严肃认真地不像话,“帮我就放开你。” 他握着她的手,向下探去。 姒锦无处可躲藏。 隔着衣料,她的手像是在被烈火炙烤。 飘飘袅袅地香烛味道被情-欲-味道掩住,姒锦的手完全不受控制的被他牵引着。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湿润的空气灌入皮肤的毛孔,四肢百骸洇着汗水。 窗户敞开,姒锦被他圈在了墙角逼仄的角落。 裴淮叙的掌心紧紧裹着她的手。 和刚刚抄写经书时一样,掌控权完完全全在他的手里。 毛笔在她的手中。 姒锦觉得格外煎熬,每一刻的时间像是都放慢了。 她催促了一句裴淮叙。 脸颊的升腾起来的颜色染红了耳尖,她控制着眼睛,不去四处乱看。 裴淮叙另一只空下来的手勾起她的下巴,吻的格外绵长,一下一下的轻啄着她的唇瓣。 挣开他的吻,她又催促了一句。 他极淡的“嗯”了一声。 过了小半个时辰,姒锦的手才无力的垂了下来。 裴淮叙衣衫整齐,极为平淡的拿着绣着杜鹃花的手帕为姒锦擦拭着手指。 一根一根,他擦的极为细心。 姒锦憋了一肚子的气,恨不得回去将自己的手砍了。 她的手脏了…… 手帕也脏了…… 裴淮叙将得逞的狡黠藏起,等擦干净后,他才问:“手帕还要不要?” 姒锦嫌弃的瞪他一眼:“还怎么要?” 她将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回来,整理好稍稍有些凌乱的衣裙,走出了禅房。 裴淮叙看着手帕,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姒锦从廊下走过,恰巧遇上了一个和尚,便拦下他问了句:“师父,哪里有井水?” 面前的和尚稍稍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眼睛。 姒锦看清他的五官后,着实是震惊了一下。 好漂亮的和尚。 就是漂亮。 五官精致,又带着几分男子的硬朗,尤其是那双眼睛,格外深邃,闪着光芒。 即使是削了发也压不住五官的张扬。 他双手合十,指了一个方向,“在庙里的后院。” “多谢。” 姒锦收回眼神,没有继续多看。 她又正要走的时候,刚刚那个和尚叫住了她:“雨正大着,施主拿把伞吧。” 他将自己手中的伞递到了姒锦面前。 姒锦没接,先问:“那师父你要去何处?把伞给我了,你岂不是要挨淋?” “我就去前面的禅房。” 她这才接过来,“那就多谢小师父了。” 他轻轻点了下头,转身便走了。 姒锦撑着伞寻到了后院,将手洗了个干干净净后,心里才舒服了一些。 她看着泛红的手指,在心里又骂了几声裴淮叙。 等洗净手,她又看了看天。 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她撑着伞回去的时候,恰巧又遇上了刚刚那个和尚。 刚好能将伞还给他。 “小师父,你的伞。” 他没接,“今日这雨停不了了,施主拿着吧,兴许还能用上。” 姒锦心里一凉。 停不了么? 那她怎么下山啊。 她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好,那我离开时再还给你。” 他便离开了。 两人错身而过之后,他微微侧头又看了一眼姒锦。 - 姒锦又回了刚刚那间禅房,裴淮叙还待在里面。 一进去,扑面而来的便是刚刚的那股旖旎的味道。 姒锦真不想和他单独待在一起了。 她进去后,直接问他:“今日还能不能下山?” 若是景昭珩找不到她,还不一定会惹出来什么乱子。 尤其是她还是和裴淮叙一起来的寺院。 两人若是在寺院里待上一晚上,他还不得气死。 还有谢沅濯。 今晚还不得冒雨出来找她。 裴淮叙现在竟还能如此镇定的抄写经文。 他的心怎么这么大? 裴淮叙抬起头:“雨停了就能下山。” “那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他看了看外面,诚实回答:“我也不知道。” “难不成你要在这里留上一晚?陛下那里如何解释?” 第100章 朕要去接姒锦 裴淮叙放下手中的笔:“你的事情,为何要与陛下解释?” 姒锦:“……” “我是跟着陛下出宫的,就这么突然消失了,陛下必然会问起此事,到时你我二人在这庙中,又该如何解释?” “你就这么确定,陛下会问起此事?” 姒锦看得出来,裴淮叙在装傻。 她蹙起眉,“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裴淮叙面色淡如白水,“陛下就算是问起又能如何?你和我在庙中难不成做了什么亏心事?” 姒锦听完他的话,胸口冒火。 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来的这话? 没做亏心事? “登徒子。” 姒锦忍不住骂了一句,语气里都积压着火气。 裴淮叙继续抄写手中的经书。 没有反驳回来,像是默默应下了姒锦的这句骂声。 姒锦看见他就来气。 干脆又从禅房出去了。 玉兰正在寺庙的大殿外躲雨,寒影和玄烟也在。 姒锦看着天色,心里焦急的不行。 - 山下的官驿。 景昭珩今日骂了一天的官员,只觉得头昏脑涨的。 将官员们赶走之后,他便将赵忠叫了进来。 “陛下有何吩咐?” 他揉着脑袋问:“把姒锦叫来。” “是。” 赵忠去了姒锦住的房间中找人,没瞧见她,只有迎春等在房中。 迎春解释:“赵公公,县主心中惦念此次的水患,与首辅大人一起去后山的寺庙上香了。” 赵忠听完脸色一僵。 这么大的雨上什么香? 偏偏还是和裴淮叙一起? 他那颗心接着就悬吊起来了,这不完了。 赵忠推开景昭珩住的上房的卧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景昭珩抬头看过来,并未瞧见姒锦的影子,眉心紧接着便蹙了起来:“她人呢?” “回陛下,县主她……她和首辅大人一起去后山的庙中上香了。” 赵忠这话越说越能察觉到头顶的那道目光在变暗。 “砰” 景昭珩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疾言厉色的质问:“这么大的雨她去上什么香?” “……县主出发前还是好天气,没想到竟会突然落了大雨。” 这个女人! 成心要将他气死。 “滚出去,别在这里碍朕的眼。”景昭珩没好气的挥了挥手,将赵忠赶了出去。 赵忠如蒙大赦,几乎是用跑的出了房间。 他擦着脑门上的汗水下楼时,又遇见了谢沅濯。 “赵公公,出什么事了?看你脸都白了。” 谢沅濯随口一问,并未多想。 “小将军。”赵忠长长的舒了口气,“县主与首辅一起去后山的庙中上香了,又赶上大雨。陛下正急着此事呢。首辅大人可是国之重臣,万一出点差错,这可如何是好。” 他将此事的重点引到了裴淮叙的身上,并未提起姒锦的重要性。 谢沅濯马上便反应了过来。 原来今日裴淮叙的那辆马车上还坐着姒锦。 怪不得今日到现在都还未见到她。 原来是和裴淮叙一起去寺庙了。 今日这么大的雨,路又难行,他们还能回来么? 谢沅濯有些心急。 谁知道裴淮叙是不是正人君子? 他正准备去寺庙看看的时候,楼上的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谢沅濯和赵忠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景昭珩从里面走了出来。 “备——” 马字还没有说出口,他就和谢沅濯的视线撞上了。 他怎么也在这儿? “陛下可是要备马出行?”谢沅濯问。 景昭珩睨他一眼:“你呢?” “臣也打算备马离开。” “倒是挺巧。”他冷笑,“小将军要去哪儿?” 赵忠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内心疯狂的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谢沅濯面不改色的胡言乱语:“听说首辅被困山上的庙中,臣准备前去搭救,无论如何,首辅都不能出事。” “那倒是巧了。”景昭珩眼中闪过轻蔑和自得,继续道:“朕要去接姒锦。” 让他去接裴淮叙吧。 自己要接的可是姒锦。 谢沅濯:“……” 没想到景昭珩现在倒是不演戏了。 他也没多说什么,提议道:“既然如此,那陛下便与臣同行吧?” “嗯。”景昭珩应下来。 赵忠在一旁赶忙说:“陛下,外面这雨这么大,您不能去呀!” “多嘴多舌。”他扔下这句话,便与谢沅濯一起出了官驿。 - 寺庙中。 已经是下午的天色,姒锦肚子饿的咕咕叫,刚刚那位小师父便带着她去斋饭了。 随口聊了几句,姒锦知道了他的法号,梵清。 听说是刚在寺中待了一年。 姒锦有一搭没一搭与他闲聊。 裴淮叙过来的时候,正巧看到她笑的正开心。 还是对着一个刚刚认识的和尚。 第101章 那臣女摸一摸 她回头收起笑,对梵清又谢道:“多谢梵清师父,等我南下返程时,再来看你。” 说完,她将手中剩下的半块馒头塞到了口中,起身要离开。 梵清没说话,安静地吃着自己的斋饭。 姒锦经过裴淮叙身边的时候,没打招呼,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要从他身边走过去。 却被裴淮叙抓住了手腕。 “又做什么?”她心里还憋着刚刚的火,现下说话也没好气的。 “陪我吃。” 姒锦摇摇头:“不要,我已经吃完了,你可以和梵清小师父一起吃,他还没吃完。” 她费力将手从裴淮叙的桎梏中挣脱出来,带着玉兰走了。 梵清听到自己的名字,微微掀起眼皮朝着裴淮叙看过来。 他微微颔首,继续低头吃饭。 裴淮叙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梵清的模样。 眼里有越绕越紧密的妒丝。 寺庙中这会儿已经闭了大门。 姒锦撑起伞刚从禅房中出来,就听紧闭的寺门忽然又推开了。 “吱呀”的一声响。 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景昭珩和谢沅濯。 两个人浑身湿透,袍角滴滴答答的摔落着连串的水珠。 姒锦懵了。 他们还真的寻了过来? 谢沅濯第一个瞧见了姒锦,他远远地冲她招手:“姒锦!” 他将景昭珩扔在了原地,急匆匆地朝着姒锦奔了过来。 景昭珩听见他的喊声,也看了过来。 他暗暗握拳。 不是来接裴淮叙么? 怎么见到姒锦就跑了过去? 他也挪着步子朝着姒锦走了过来。 看到谢沅濯浑身湿淋淋的,姒锦关切道:“你怎么来了?” 他侧脸上缀着雨珠,连黑睫都被打湿,英气的眸子像是萦绕起了水雾,不过还是挡不住身伤那股子的鲜衣怒马的少年锐气。 谢沅濯没有急着答话,余光瞥了眼走近的景昭珩,“我听说你来了这庙里,便急忙赶了过来,怕你会害怕。” 这话传入景昭珩耳中后,仿佛天上飘着的阴云一下子都聚在了他的脸上。 他冷着脸走近,快要被气死了。 谢沅濯到底想干什么? 姒锦羞涩的笑笑:“有劳小将军惦记了。” 她一侧眸,便瞧见了黑着一张脸走近的景昭珩。 她立刻收起笑容:“陛下,您没事吧?” 景昭珩咬牙切齿,语气冷淡:“有事。” “您怎么也来了?” 他冷呵一声:“你猜猜。” 姒锦:“……” 她敢猜么? 跟着景昭珩一起来的禁军,拱手道:“陛下,属下先去为让僧人安排两间禅房,陛下与小将军还是先换件衣袍,不然怕是会病了。” 景昭珩摆摆手,示意他去了。 姒锦带着两人先进了刚刚用斋饭的禅房。 这间禅房的火药味也浓的厉害。 裴淮叙与梵清明明没说什么,可就是激起了火花。 他瞧见进来的两人后,身上似乎都要结出霜花来了。 景昭珩并未点明身份,进来后便嗤笑着看向裴淮叙:“你倒是悠闲。偷偷摸摸的带着她来了寺庙上香。” “并未偷偷摸摸。”裴淮叙随口敷衍,看得出来,他并不想与景昭珩说话。 谢沅濯默默盯着裴淮叙,眼神也颇为不善。 姒锦瑟瑟发抖。 一句话也不敢说。 怎么好端端的,他们又聚到一起了。 好在禁军及时回来,将二人送去了禅房。 姒锦则是谁也没跟着回去。 一个人住在了一间禅房。 今日谁也下不了山了。 她愁的厉害,也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何又要上山。 一直到入夜后,有人轻手轻脚的敲响了姒锦的房门。 她打开门,外面站着的是景昭珩身边跟来的禁军。 姒锦不解的问他:“有何事?” “县主,陛下突然发了高烧,您去看看吧。” “啊?” 她一脸惊讶。 下午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 怎么突然就发高烧了? 被雨淋的? “好。”姒锦跟上禁军,来到了景昭珩住的禅房。 推开房门,景昭珩脸颊和眸子都泛起了红色,病恹恹中又带着幽怨地坐在榻边,直勾勾的盯着姒锦越来越近的身影。 “陛下,您觉得怎么样了?” “烧的浑身上下都疼。”景昭珩一点都不装强,像是生怕不够厉害一样,“头又疼又晕,身子也乏力,脑袋也烫。” 姒锦:“……” “那臣女摸一摸。” 景昭珩充斥着红血丝的眸子浑浊了一些。 他无事发生的轻咳了一声,沉默不语。 姒锦用手背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只是轻轻碰上后,便能感受到那股热意。 第102章 用身子给朕退烧 “怎么样?”景昭珩坐在榻边,仰头看着姒锦。 目光灼灼又藏着几分呼之欲出的可怜。 “陛下烧的厉害,可这是在庙中,随行的御医没有跟来,这……如何是好?” 景昭珩眨眨眼睛,说的认真:“不是用凉的帕子擦一擦也能降一降?” 姒锦眼神停滞了一下。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忙说:“那臣女去叫禁军过来,让他为陛下擦一擦。” 她正要走的时候,景昭珩突然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你不是在这儿?为何要让禁军擦?” 姒锦咬了下唇,有些惊恐:“臣女毕竟是女子,怎么能……” “朕都不介意,你怕什么?” 今日淋了雨的原因,他本来束起的墨发只用了一根金簪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脸侧,再配上他如今染着病气的模样,整个人竟多了丝破碎的感觉。 姒锦飞快地与他对视一眼,又立刻瞥开眼睛,“臣女介意……” 景昭珩眉心紧蹙:“你说什么?” 他都不介意,她还介意起来了? 再说了,先前她受伤昏迷的时候,他哪里没看过她? 当时他都没介意,直接就替她换了里衣还处理了伤口。 如今让她替自己擦一擦,她还先介意起来了? 景昭珩气的闭了闭眼。 他不容拒绝的命令:“就你给朕擦,不然你就用身子给朕退烧。” 姒锦瞪着一双眸子看着他。 她张了张口,一句“无赖”差点骂出口,又紧急收了回去。 今日这些男人怎么一个一个的都像是用了什么药一样? 难不成这寺庙有什么说法? 那谢沅濯不会也……! 景昭珩看着她的表情,“怎么,不愿意?” “臣女不敢。” 她极度不情愿的让门口守着的禁军去打来了井水。 这是寺庙的禅房,也没有提起准备好的帕子。 她本想用自己的手帕,正要拿出来时才忽然想到,她那方帕子早就脏了,还在裴淮叙的手中。 她探去衣领合襟处的手,又默默收了回来。 “臣女今日出来的急,没带手帕。” 景昭珩扔下一句:“那就用别的。” 别的? 这还有什么能用的? “陛下可有什么能用的?臣女没有可用之物。” “你觉得朕像有的么?” “哦……那臣女去问问禁军。” 景昭珩深深吸了一口气。 让他用禁军的什么?手帕? 那不得一股汗馊味! 就算是没有,他也绝不会用! “站住!” 又怎么了? 姒锦眉眼里露出了烦闷,回头看着他。 景昭珩上下打量着她。 那目光也不怎么正经,看了一圈后,最后还是打消了脑中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从袖中掏出了一方素帕,“用这个。” 姒锦:是不是有病? 他这不是带着手帕呢? 存心耍她玩么? 她接过手帕,不开心的表情挂在脸上。 手帕被凉丝丝的井水打湿,她拿着手帕询问:“陛下要先擦哪里?” 景昭珩不说话,开始默默地解衣袍的带子。 姒锦格外煎熬。 他的脸皮怎么比城墙还厚? 想到这里,她又忽然想起了下午时的裴淮叙。 他才是真正的比城墙还厚的脸皮。 想起他,姒锦又想起了不该想的。 她根本控制不住脑中的回忆,触感和画面翻涌而来。 她越是不想去想,越是拼了命的在她脑中回荡。 很快,脸颊便开始发烫。 景昭珩脱下身上的衣袍,看向姒锦的时候,便瞧见了她脸颊的红晕。 他稍稍敛眸。 这么不好意思? 姒锦晃晃脑袋,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再抬眸时,和景昭珩的眼神便撞上了。 他正在审视着自己。 她手中拿着手帕,忽略他的视线,慢吞吞的走到了他的面前。 浸着凉意的帕子,落在了景昭珩发烫的肌肤。 缓解了他因高烧而引起的燥热。 姒锦虽垂着眼睛,可眼神就只死死看着手帕,绝不多看不该看的一眼。 不过指尖还是不可控制的会扫过他的皮肤。 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景昭珩的腹部--肌肤开始变得紧绷起来。 不知是帕子太凉,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又沉又重的呼吸打在她的额头。 等第一遍擦拭的差不多了,姒锦便又将帕子去过了一遍凉水。 她终于是能够从刚刚微妙的气氛中得以喘口气了。 景昭珩也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突然变得口干舌燥。 姒锦拿着帕子回来,刚刚俯下身要继续为他擦拭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向下方匆忙掠过。 她瞧见了些不该瞧见的东西。 很是突兀刺目。 第103章 姒锦不见了,我来寻她 还后退了几步。 景昭珩脸上全是懊恼。 他随手扯过刚刚脱下的衣袍,搭在了腿上。 这才幽怨的看向姒锦:“你躲什么躲?” “臣女……”她表情又为难又害怕,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 景昭珩脸不红心不通的问:“朕又不会将你如何,你怕什么?” 怕什么? 有个男人在她面前变成这样了,她可能不怕么? 姒锦窘迫的抓着帕子,想要冲出去。 景昭珩见她一动不动,还有点想逃,便又咬着牙问:“你要病死朕?” “没有……” 姒锦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顿的又走到了他跟前。 景昭珩虽然将衣袍搭在了腿上,可还是掩盖不了刚刚她已经看到了的事实。 她手里拿着帕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景昭珩却忽然伸出手,将她扯到了自己的怀中。 姒锦脚下不稳,还没反应过来就跌在了他的怀里。 “陛下,你做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推搡着他。 景昭珩死死圈着她:“你给朕擦的话,那便用身子给朕退烧吧。” 姒锦吓得要死,正要奋起反抗的时候,他已经将她带到了榻上。 从身后紧紧圈着她,什么也没做。 姒锦一愣。 好一会儿,景昭珩都没有任何动作。 这就完了? 他还真是个正人君子? 姒锦那颗疯狂跳动的心总算是慢慢放缓了。 裴淮叙可真龌龊啊! 脖颈后有烫人呼吸一下一下的落下。 景昭珩身子烧的这么厉害,若是不及时医治,不会真出些什么事情吧? 姒锦有点害怕。 她怕担责啊。 景昭珩怀中的人动了一下。 他脸色不悦,什么都不干,只是抱着也不行? “陛下,臣女再给您拿帕子擦一擦吧。” 景昭珩难看的脸色又好看了些。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他没松手,嗤了声:“不碍事,一点小病而已。” 姒锦:还装起来了? 他倒是不碍事,可万一出了什么事,自己不就完了? “臣女还是再给陛下擦一擦吧。” 这次的挣扎,景昭珩放开了她。 姒锦拿着手帕极为小心的为他擦拭了一番。 他坐在榻边,腿上还是盖着衣袍。 她忽略所有的反应,快速擦完后,又拿了湿帕子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做好这一切,姒锦才又躺回了他的身边。 景昭珩从未觉得一扬病能生的如此值。 他躺在榻上,虽然浑身上下发烫着,可嘴角却忍不住想笑。 - 晚上打了雷,谢沅濯睡不着在寺院里转了一圈。 路过姒锦住的禅房时,正巧遇见玉兰出来倒铜盆中的水。 她马上恭敬行礼:“谢小将军。” 谢沅濯透过门缝看了眼禅房中,并未瞧见姒锦的影子。 他没露出异样,漫不经心的问:“县主呢?” 玉兰偷偷往一侧迈了一步,“回小将军,县主已经睡下了。” 谢沅濯没有说什么。 走了。 他的目的地却不是自己住的禅房,而是裴淮叙的禅房。 他借着夜色和雨声潜到了裴淮叙的后窗。 房中烛火摇曳,只有他一个人。 那姒锦在哪儿? 谢沅濯看了看另一边的那间禅房。 景昭珩的房中? 应该不会吧? 可姒锦大晚上不在自己的房中,那会去哪里? 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他想的太过失神,连玄烟何时来到他的身边都未注意。 “小将军怎么在这儿?” 与他这话一同落下的,还有谢沅濯藏在袖中的匕首。 他速度极快的将匕首抵在了玄烟的脖颈上。 速度快的晃眼,玄烟根本没有躲的机会。 谢沅濯回身看清是他后,才慢悠悠地将匕首收了回来。 “随便逛逛。”他并未心虚,随口敷衍。 正要走的时候,后窗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烛火从房中溢出窗外。 裴淮叙正站在窗边,他负手站立,表情清淡,“小将军倒是好兴致,大晚上来听墙角?” 谢沅濯握了下拳,心中有了别的打算。 他故意说:“姒锦不见了,我来寻她。” 裴淮叙很轻的拧了下眉,“她怎么会不见?” “我也不知道,刚刚从她房门前经过,恰巧她的婢女出来,我没瞧见她。” “她婢女怎么说?” 谢沅濯诚然道:“说她睡下了。” 裴淮叙垂下眼眸,心中已经有了数。 他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 片刻后,他又抬眸看谢沅濯,拿出刚直不阿的做派:“县主失踪,这是大事。还是要禀明陛下才行。” 谢沅濯挑了下眉:“我正有此意。” 两人一起在雨幕中走向了景昭珩住的禅房。 姒锦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现下天气已经不热了,进了江南后气温愈来越凉爽,入夜后凉意噬骨。 景昭珩身子发着高烧,姒锦在他旁边一点儿也不冷。 整个人都缩在了他的怀中。 谢沅濯与裴淮叙到了后,禁军拦下了两人:“首辅和小将军深夜来访,是有何事?” “我们有事要禀报给陛下。”谢沅濯道。 禁军为难不已:“陛下已经歇下了,二位大人若不是紧急之事,那便明日再来吧。陛下今晚突然高烧,好不容易才歇下。” “劳烦你通报一声,今夜之事,实属大事。”裴淮叙不依不饶,今晚必须要见到房中之人。 “这……怕是不行。” - 景昭珩没有睡着,房门口传来的声音模糊又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能听出来是裴淮叙和谢沅濯来了。 这两人怎么阴魂不散? 他看了看身侧已经睡着的姒锦,怕她被吵醒再闹着要离开。 犹豫了一会儿,他轻手轻脚的从榻上起身,披了件外袍推开了房门。 谢沅濯正要硬闯,却不想景昭珩突然出来了。 他马上后退了一步,无事发生的样子。 景昭珩扫过二人,厉声问:“何事非要见朕?” “陛下,县主突然不见了。” 裴淮叙稍稍低头,再抬起头来时,用试探的眼神直直地对上景昭珩的眸子。 禁军一头问号。 县主不是就在陛下房中么? 景昭珩不急不躁的反问回来:“你怎么知道她不见了?你去她房中了?” 第104章 小将军不要多想,我心里……只有你 裴淮叙慢悠悠地看向一旁的谢沅濯,“这就得问问谢小将军了。” 谢沅濯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老狐狸。 他风轻云淡回答:“刚刚从县主房前经过时,她的房门敞开着,里面没人。” “原来如此啊。”景昭珩拖着腔调,“那你们去找找吧,这么大的雨,万一再出什么事怎么办?” 话落,他背后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姒锦正站在门后。 瞧见门外站着的三人后,她揉着眼睛的动作一顿。 他们三个怎么聚在这里? 她刚刚听着有断断续续的声音,又没看见景昭珩的身影,心里有点害怕,这才推门出来看了看。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他们三个在门外! 裴淮叙和谢沅濯用着极快的眼神,将姒锦通身打量了一个遍。 瞧见她衣裙整齐后才松了口气。 于是,两人带着审视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景昭珩的身上。 景昭珩神色顿了下。 他都要把这两个人打发走了,姒锦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他自然不会露出一丝一毫的心虚,理直气壮的看了回去。 还问了句:“看朕做什么?” 谢沅濯话语中难掩讥嘲:“原来县主在陛下的禅房中。” “朕何时说她不在了?朕今日突然发了高烧,让她来照顾朕,有何不妥?” 裴淮叙没说话,只是沉默着突然上前一步,将姒锦拉到了自己的身侧,“既然如此,那县主就回去歇息吧。臣一会儿让属下过来守着陛下。” 姒锦还在愣神中,忽然就被裴淮叙拽到了身边。 她左右看看,不知该怎么办了。 景昭珩冒火的眸子盯着裴淮叙握着姒锦手腕的那只手。 今日这场高烧,马上就要将他整个人点燃了。 他伸出手抓住姒锦的另一只手腕,“朕还没让她走,首辅要做什么?忤逆朕?” 裴淮叙不松手:“臣不敢。” “县主怕是也照顾不好陛下,还是让她先回去歇息吧。”谢沅濯在一旁帮腔。 他心里抱着的心思必然是谁也不帮。 可姒锦这模样,分明是刚刚在景昭珩的房中睡下了。 谁知她若是整晚留在这里,会发生什么? 景昭珩气的发出了一声冷笑。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倒是默契。 姒锦觉得局势不太好控制,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想了想后,干脆甩开了两人的手。 “陛下,臣女先回禅房了。” 谢沅濯和裴淮叙在这里看着,她怎么留下来陪着景昭珩? 她说完后,便先走了。 谢沅濯拿起立在一旁的伞,快速跟上她:“我送你回去。” 他撑着伞,跟在了姒锦的身侧。 景昭珩和裴淮叙的脸色一同变得阴云密布,看着那两道走远的身影,两人都整齐地暗暗握拳。 裴淮叙回过身对景昭珩拱手:“既然县主已经找到,那臣就先退下了。” “首辅若是退下,就好好在自己的禅房中待着,雨天别总想着到处乱跑。” 裴淮叙没有反驳他的话,还故意问他:“臣明白。可还需要臣叫侍卫来为照看陛下?” “首辅留着照看自己吧。” 景昭珩气咻咻的回身,进了禅房之中。 好烦! 姒锦走了,那他今晚这病不是白得了? 这高烧不是也白发了? 那他折腾自己做什么? 裴淮叙和谢沅濯这两个混蛋,他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报复他们! 姒锦和谢沅濯一同回到了她住的禅房门口。 临进去钱,谢沅濯忽然拉住了姒锦的手腕,“陛下……没欺负你吧?” 他问的小心翼翼。 这话从口中说出来,多少有些难以启齿。 可他又怕景昭珩欺负了姒锦,她又不敢将委屈说出来。 姒锦赶紧摇头否认:“多谢小将军关系,不过,我并没有受欺负,只是不小心在陛下的禅房中睡着了。” 谢沅濯搞错人了。 欺负她的人根本就不是景昭珩。 而是那个人面兽心的裴淮叙。 谢沅濯也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过看她总归是没什么异常之处,他又叮嘱道:“若是受了委屈,你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帮你。” “多谢小将军。” “那我便不打扰你的休息了。” 谢沅濯松开她的手腕要走,步子还未迈出,姒锦突然又反手抓上了他的手。 他身子一顿,怔怔地看着她。 姒锦左右看了看,确保没有人在盯着这边,她踮起脚,快速的在谢沅濯的侧脸烙下一吻。 谢沅濯浑身紧绷着,血液都凝固起来了。 又听姒锦说:“小将军不要多想,我心里……只有你。” (后面还有一章,刷新可以看哦) 第105章 他在洗……手帕! 谢沅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他这会儿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晕乎乎的看着面前的人。 “我没多想,只要你没受欺负就好。” “嗯。” 谢沅濯急着走了。 再不走,他可能就控制不住想要加深刚刚那个脸颊上的吻了。 可这里毕竟人多眼杂,他不能这么做。 只能自己先红着脸回去了。 姒锦没注意到,裴淮叙刚刚就站在暗处。 他默默将姒锦刚刚所有的举动都收在了眼中。 嫉妒的情绪涌动起来。 他现在恨不得姒锦身边的人都能永远消失。 可理智又告诉他,这根本不现实。 而且,姒锦那模样,分明是在拿着他们几个当鱼儿养。 可心里明明清楚这些,他还是控制不住想要贴上去接近她。 裴淮叙一边讨厌着这样的自己,一边又享受着这样的禁忌感。 他忍住想要冲进姒锦房里的冲动,先回了自己住的禅房中。 - 第二日一早。 寺中早早开门,昨晚又是一夜的大雨,寺门口今日又聚集了不少的灾民。 景昭珩若是不来,还不知道。 他一早起来后,便将裴淮叙和谢沅濯都交到了自己的房中,商讨此次救灾之事。 姒锦从房中出来后,瞧见梵清正准备去施粥,她主动拦下他:“梵清师傅,我跟你一起去吧。” 梵清没拒绝,带着她一起去了。 她穿戴不俗,又生的漂亮,在一群灾民中太过招摇。 姒锦拿着勺子施粥之时,没注意到有人的手要探到她腰间缀着的玉佩上。 梵清走过来,不动声色的将那人拦在了身后。 他摊开掌心,向姒锦索要手中的汤勺:“施主,你去休息吧,这里暂时无须你的帮忙。” 姒锦抿抿唇角,“我只是想帮帮你们。” “不必了。”梵清叹了口气,无奈道:“灾民们好坏参杂,施主还是小心些,去休息吧。” 她这才明白他的意思,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情,“多谢梵清师傅,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若是人手不过,随时可以找我。” 梵清应了声,亲自将她从灾民中送了出去。 她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裙,下摆处有几道黑色的手印。 原来早就有人盯上她身上的值钱物件了。 好在梵清及时提醒,不然她肯定要丢东西了。 她看着身上那几道脏兮兮的手印,想去后院的井水边洗一洗。 带着玉兰走过去时,裴淮叙恰巧也在井水边。 他在洗……手帕! 昨日她的那条手帕! 姒锦的脸色骤变,光天化日,他怎么敢洗这条手帕? 她转头就要走,身后却传来他的声音:“怎么看见我就要走?我洗了什么不该洗的东西么?” 这话里带着点暗戳戳的威胁。 姒锦将玉兰打发走了。 她怒火中烧的走到他身边,质问道:“你留着这条手帕做什么?” 他何止是留了这一条手帕。 裴淮叙目光清冽:“昨日你不是说不要了么?那我不能留着?” “不能!”姒锦伸手去抢他手里拿着的手帕。 可裴淮叙将手帕高高举起,她根本就拿不到,反倒是还被他占了便宜。 “你把手帕还给我!” 姒锦后退了一步,不再去抢手帕。 裴淮叙还是刚刚那句话:“你不是说不要了么?” “我是说我不要了,可我也没说要给你。你还给我!” “可以。”他突然又极好商量了。 姒锦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他说:“那你拿东西来换。” “拿什么东西换?”她警觉起来。 “你觉得拿什么换最好?” 姒锦不可控制的又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事情,她跺脚骂他:“登徒子!你要不要脸?” 他浅笑,一本正经的反问:“你觉得呢?” “那我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 “好。这个手帕日后我便带着做贴身之物。”他稍稍停了停,语气多了丝让人浮想联翩的意味:“还能擦手指。” 姒锦:“……” 先前她还听说过裴淮叙这人清风霁月,君子端方。 这种谣言到底是谁在传? 他跟“君子”两字能扯得上一丁点儿的关系么? 分明就是个流氓。 还是个极为不要脸的流氓! 姒锦咬牙切齿:“那你就留着吧,我祝你一辈子都只能擦手指。” 裴淮叙平静的反驳她这话,“那除了帕子,你再给我些别的。” 她现在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了。 正要离开的时候,没想到谢沅濯突然也过来了。 他瞧见姒锦便说:“我正找你呢,收拾收拾,准备下山吧。” 裴淮叙慢悠悠的将洗净的手帕拿在手中抖了抖,生怕谢沅濯看不见一样。 第106章 小将军没有么? 如此明显的动作,就算是谢沅濯不想看,也不得不被吸引去了视线。 他本是奇怪的看了一眼,可瞧见帕子上面的绣样后,立刻蹙紧了眉心。 这不是姒锦的帕子么? 他先前见过姒锦手中的帕子,上面就是绣着杜鹃花。 “小将军,我们下山吧。” 姒锦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抓住他的手,正要拉着他离开。 可谢沅濯却没动。 姒锦现在只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又尝试拉了他几下。 不过,她的力气再大,也不可能拉得动谢沅濯。 他仍旧是站着没动,目光紧盯着裴淮叙手中的那张手帕,冷厉的开口:“首辅手中的手帕,很是眼熟。” “是么?小将军没有么?” 裴淮叙的目的达成,这会儿正慢悠悠地将手帕叠成四四方方的样子放在手中。 姒锦快要被裴淮叙气死了。 他到底要做什么? 昨日里做的那种事情,要昭告天下不成? 谢沅濯还没回答,就听姒锦先率先道:“那帕子是首辅昨日手脏了,我借给他的,他刚刚说洗净就还给我。” 她又捏了捏谢沅濯的手,“你若是喜欢,我回去就绣一个不一样的送给你,好不好?” 这语气已经带着哄他的意思了。 谢沅濯刚刚心里那点子的郁结,立刻消散。 “既然如此,那这张手帕就送给首辅吧,你不必送我,若是手帕不够用,我到时多送你一些,留着慢慢用,还能……”他拉长尾音,意味深长的看向裴淮叙:“首辅若是没有手帕用,也能借用给他。” 裴淮叙似乎淡淡地哂笑了一声,“县主是不是记错了,到底是谁的手脏了?” 他目光不依不饶,摆明了是要赢这一局。 姒锦耳根慢慢地发热起来。 裴淮叙就这么当着谢沅濯的面,说一些只有两人能听懂的话,还一副很是轻傲不屑的模样。 他到底在优越什么? 谢沅濯一头雾水。 他自然是没有深想这话。 不明白“手脏”的含义是什么。 只能问姒锦:“手脏是什么意思?昨日碰什么脏东西了么?” 确实是碰了脏东西。 事已至此,姒锦只能暗戳戳的回答他,顺便威胁裴淮叙。 “倒也不是什么脏东西,今日回到官驿,我到时去小将军的房中,跟小将军说一说昨日发生的事情,顺便让小将军——” “姒锦,去收拾东西吧。” 裴淮叙打断了她还没说完的话。 他现在眉梢眼角中都透出了凉凉的寒意。 语气里也添了几分不容拒绝的态度。 姒锦才不理会他,又扯着谢沅濯的手说:“回去后,我去找你。” 谢沅濯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什么事情,还需要单独去自己的房中说? 不过,看着裴淮叙的模样,他总觉得好像不太对劲。 到底是什么意思? 姒锦拉着谢沅濯走了,一刻也不在裴淮叙的面前待着了。 等两人走远,景昭珩也从房中出来了,带着禁军准备下山。 他刚出来便瞧见了站在井水旁的裴淮叙,随口问了句:“姒锦呢?” 裴淮叙眸色沉寂,答道:“回陛下,臣刚刚看到谢小将军牵着她一起走了。” 景昭珩的脚步紧急停住。 他立刻问裴淮叙:“你说什么?牵着她走了?牵的哪里?” “回陛下,自然是牵手了。” 景昭珩暗暗咬咬牙。 他一会儿没看见她,就跟人牵上手了? 好生气…… 不过,裴淮叙这是刚刚输给谢沅濯了? 他的目光透过眼角去斜睨裴淮叙,看他这模样便知道自己的想法是真的了。 连谢沅濯都争抢不过。 废物。 他都不配做自己的对手。 “首辅脸色不太好看呢。”景昭珩抓住机会冷嘲热讽。 “陛下还是先去看看县主吧。” 一会儿他的脸色也该不好看了。 “用得着你提醒?” 景昭珩不急不缓地往寺院的门口走去。 - 就在寺院中待了一个晚上,姒锦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带上她的小婢女就能走了。 今日还是要骑马下山。 下山的路还是满是泥泞,根本就坐不了马车。 姒锦要跟着谁走,又成了三个人要争抢的事情了。 她看着叽叽喳喳的三个人,干脆选择去另一边等着了。 这时候选谁都会伤害另外两个。 所以,让他们自己争吧。 局面怎么就慢慢不受控制了呢。 姒锦叹了口气,恰巧看见了不远处正在施粥的梵清。 她多看了两眼,总觉得这人身上有些说不上来的气质。 不太像是和尚。 她托腮坐在寺中的石凳上,四处乱看着。 第107章 臣女以后只和陛下见面、出行 没过多久,景昭珩朝她走了过来。 “你跟朕一起下山。” 看来是景昭珩吵赢了。 吵架这种事情, 谢沅濯和裴淮叙应该没什胜算,尤其是对手还是景昭珩的情况下。 姒锦站起身,“是。” 趁着景昭珩去牵马的机会,她快速去跟梵清告了别,“小师傅,我从江南回来时,若是再经过这里,会回来看你的。” 梵清轻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景昭珩已经先上了马,姒锦没再耽误,又对梵清摇摇手后,便小跑着追上了景昭珩。 梵清的目光环视着昨日才刚到寺中的这三个男人。 目光渐渐沉了下来。 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敛起了目光。 姒锦最近爬马爬的多了,现在已经得心应手了。 景昭珩先上马后,她便也抓上了缰绳,准备爬上去的时候,有人在她后面两只手钳住了她的腰,将她轻松托举上了马。 她整个人都懵了。 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了马上。 等她坐下后,赶紧回头看了眼,是谢沅濯。 他没说别的,将她送上马后,他便走了。 “看什么看?” 景昭珩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姒锦腰间的软肉,语气幽幽地。 谢沅濯阴魂不散,烦死了! 他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这次出行带着裴淮叙和谢沅濯。 下次再出行若是还带着他们两个,就将姒锦留在宫中了。 姒锦疼的“嘶”了声,“……没看什么。” “以后少和谢沅濯和裴淮叙往来,朕若是再发现你和他们两个单独见面或是出行,你知道后果。” 后果? 不会又是将她纳入后宫吧? 姒锦刻意在他怀中蹭了蹭,低声道:“臣女不敢……臣女以后只和陛下见面、出行。” 景昭珩想好的威胁她的话,一下子哽在了喉中。 她怎么突然如此跟他说话了? 景昭珩莫名其妙的冒出了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又要说什么的时候,姒锦又问他:“陛下昨日发了高烧,今日身子可好了?” “……没好。” 其实已经好了。 他昨日是回到禅房后故意没有换下来身上湿透了的袍子,又打开窗户吹了一下午的冷风。 白白折腾了自己一下午。 本来姒锦该是留下来陪着他的。 结果那两个烦人精突然出席,让他白遭了这么一次罪。 硬扛了一夜,还以为今天能病的更厉害一点。 结果睡了一觉,恢复的像是没生过病一样。 遇见姒锦之后,连身子也跟他作对。 该生病的时候不病,一点眼色也没有。 上次坠马也是如此。 摔下马一点事情也没有不说,他还硬是演了好几日的戏。 “那一会儿下了山,臣女给陛下熬药,陛下用了药后再好好休息休息。” 景昭珩觉得姒锦的话像是小猫的爪子,一下一下的闹着他的心。 痒痒的不说,还一直悸动。 怎么觉得越来越喜欢她了? 他深吸一口气。 心里有点烦。 姒锦用了两句关心的话,换来了景昭珩一路老老实实的。 她坐在马上悠闲得很。 果然,像景昭珩这种心机都写在脸上的单纯之人,还是直白的哄他最简单。 比起某些将心机藏在心中的人可爱多了。 回到官驿后,御医先来给景昭珩请了脉。 他身子没了问题,不过夏御医学聪明了,看到姒锦侯在一旁,将景昭珩的病往严重的说。 又从随行的药材中给他抓了副方子。 说是治风寒的药,不过是调理身子的。 姒锦拿到药后,亲自去给他熬了。 景昭珩好久没有心情这么好过了。 他老老实实的等在房中,就想着一会儿姒锦来了,便让她亲手喂自己喝药。 - 姒锦在官驿的小厨房中熬药时,谢沅濯来找她了。 他接过姒锦手中拿着的扇药炉的扇子,“我帮你。” “不用了,我来吧。” 她想去拿回扇子,被谢沅濯拦住了,“我帮你,又不是太累的活计。” “多谢小将军。” 姒锦只好等在了一旁。 “今日你说的要去我房中说的事情,是什么?” 谢沅濯手中的扇子轻轻扇着药炉,他颀长的身形半蹲在地上,微微仰头看着身旁站着的姒锦。 她一愣。 差点儿把这事忘了。 刚刚本是为了气裴淮叙才这么说的。 现在该怎么圆场? 不过,不知是不是谢沅濯一直都没什么坏心思的原因。 姒锦竟有些好奇,若是像昨日对裴淮叙那样对他…… 他会有些什么反应…… 脑中冒出这个念头后,姒锦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第108章 脏 谢沅濯微微歪头看着她,见她眼中闪过了惊诧,他问:“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姒锦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急着否认。 兴许是心虚的原因,她脸颊迅速蹿红,眨着眼睛将视线放在了另一边。 “你还没跟我说找我是何事?” 谢沅濯觉得她有些反常,不过还是更想知道她所说的是什么事情。 姒锦转转眸子,支支吾吾起来:“嗯……就是一点小事,等我将药送去陛下那里后,再去找你。” “好,那我等着你。” 她都这么说了,谢沅濯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药熬好后,姒锦手中端着药汤送去了景昭珩的房中。 他装模作样的用手撑着额头,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陛下,药好了。” 姒锦将手中的药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景昭珩有气无力的说道:“朕觉得浑身没力气,可能拿不动碗了。” “……” 这是伤哪了? 连个碗都拿不动了? 她很有眼色的端着碗凑了过来,“那臣女喂您喝吧。” 她拿起勺子,将一勺冒着热气的药汤送到了他的嘴边。 景昭珩心里奇怪的欲望,如此简单的就被满足了。 其实药挺烫的,他本想说出来的,可又怕姒锦会嫌烦不喂他了,干脆就忍着烫,一勺一勺地将药汤全部喝完了。 姒锦确实是没有意识到药还挺烫的。 最后一勺喂给景昭珩后,她目光从他唇边上移,这才看到了景昭珩鼻尖上的汗水。 她还笑着安慰:“看来这药很有效,陛下喝完后身子都开始发汗驱寒了。” 景昭珩:“……” 这么烫的药,能不出汗么…… 怎么就能这么蠢? 他舌尖都被烫的快没知觉了。 本想阴阳她几句,可抬起眼看见姒锦那笑盈盈的样子,他又说不出来话来。 只是小声说了句:“这药好苦,朕想吃点甜的东西。” 姒锦直起腰来看了看,房中并无甜的吃食。 “那臣女出去找一找。” 她放下碗,正要走的时候,景昭珩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姒锦不解的回头看他。 他一本正经:“这不是有现成的么?” 手上一使力气,将她扯到了自己的腿上。 姒锦跌坐在他腿上后,一点也不惊讶。 反而还很配合的勾上了景昭珩的脖颈,主动吻上了他。 景昭珩震惊的差点推开她。 不过还是稳住心神,将主动权抢回了自己手中。 药汤的苦涩在两人口中蔓延。 姒锦抬起头来的时候,轻喘着气问他:“陛下觉得甜吗?” 景昭珩心差点从胸膛里跳出来。 他似乎都能听见“咚咚咚”的心跳声。 她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怎么感觉现在是她在调戏自己了…… 好端端的,怎么反过来了? 景昭珩偏开眼神,还是乖乖回答了:“……有点。” 姒锦从他腿上起身,“那臣女就不打扰陛下休息了。” 他点点头:“嗯。” 还是主动一些能少不少的麻烦。 姒锦现在已经摸清景昭珩的心思了,顺毛捋,准没错。 - 从景昭珩房中出来后,姒锦先回了一趟自己的房间。 她在犹豫,到底该如何跟谢沅濯圆谎呢? 难不成真要…… 姒锦想了一会儿,最后犹犹豫豫的出了房门。 刚出来,便迎面撞上了裴淮叙。 看见他便来气。 姒锦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装作没看见,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可还没走出去,她便被裴淮叙拦住了,“去哪儿?” “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他语调带着命令:“不能去见谢沅濯。” 这么一说,姒锦心里憋着的那口气也上来了,她干脆承认了:“你倒是猜的挺准,我就是要去见小将军。” 裴淮叙眼眸发暗:“见他做什么?” “你今日不是听见了?” “你若是为了气我来讨口气,完全没必要这么做,这与作贱自己有何不同?” 姒锦像是听见了什么荒唐的话,她重重地冷笑:“那昨日对你就不是作贱我自己了?” 裴淮叙闭着眼睛无奈叹口气:“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他深邃的目光凝着她:“我先前就说过了,我愿意娶你,所有的一切行为,我都愿意负责。” 姒锦推开他,哼了声:“小将军也这么说过。” 谢沅濯的房间在楼下。 裴淮叙还想去追她的时候,刚好赵忠从景昭珩的房中出来了。 赵忠笑着道:“首辅大人,陛下正找您呢,说是要商议继续南下的事情。” 他脚步未动,清楚的听见了楼下的开门声。 姒锦应当不会这么做。 裴淮叙在心中这么暗暗安慰自己。 昨日她还那般羞涩,今日怎么会上赶着对谢沅濯做什么? - 楼下的房中。 姒锦气咻咻地走进了谢沅濯的房中。 她本来还想着随便扯个借口糊弄过去,可刚刚遇见裴淮叙,她心里憋着一口气。 现下还真想对谢沅濯做些什么。 “到底是何事?怎么这么生气?” 谢沅濯盯着她看,迷惑的问她。 姒锦进去后,坐在了他房中的圆凳上。 听完他的问的话,她猛地站起身,走到门前,将门闩插上了。 谢沅濯更是不明白了。 到底是要说什么话?怎么还要避着别人。 姒锦插好门闩后,又尝试着拉了几次,确保门一定打不开后,她才朝着谢沅濯走了过去。 “是很重要的事情么?” 谢沅濯的话刚问出口,姒锦忽然就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他从一开始的没反应过来,很快便迎合起了她。 这个吻,是由姒锦在一步步的加深和纠缠。 谢沅濯没有抢去掌控权,而是交由给了她。 最后,是姒锦的气先一步耗完了,慢慢地放开了他。 谢沅濯有异常的变化。 他主动后退了一步,呼吸沉重:“这是你说的事情么?” 姒锦摇摇头,心跳渐渐加速:“不是。” 她将他拉开的距离又逼近了回去。 谢沅濯眼神彻底迷惑了。 姒锦踮脚又轻轻蹭---了下他的唇,很快,像是羽毛拂过一样。 她垂下的手半抬起,隔着外袍-/-落下。 谢沅濯所有的血脉一瞬间全部聚集到了脑中,汇聚的太快,他觉得自己随时都有炸开的危险。 姒锦想要探进-/-衣袍的时候,却被他拦住了。 他胸口快速起伏,呼吸声愈来愈重,只吐出了一个字: “脏。” 第109章 我也可以帮你 这个“脏”字并非是字面意义上的脏。 他每日都沐浴更衣。 而是谢沅濯觉得,姒锦像朵不染淤泥的花朵一样,不该碰……一些不该碰的。 若是不阻拦的她此时的行为,倒像是在玷污她一样。 姒锦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她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怎么会脏…… ” 说出口的话声音小的快要听不见。 她想要推开谢沅濯拦住她的手,可推了两下,却完全推不动。 谢沅濯如此这般,姒锦的念头就更盛了。 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裴淮叙分明就是流氓! “我只是想帮帮你……”她咬着唇,将头低下了。 谢沅濯刚刚汇聚到头顶的翻涌的血液,在她这句话落入耳中后,彻底炸开了。 像是一朵一朵的烟花,在他脑中一朵一朵的冉冉升空,噼里啪啦的在脑中炸开,单薄的皮肤下涌动着沸腾的血液。 他低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一丝跳动的痛意传来。 姒锦又抬起了头。 谢沅濯本能的去拦她,可这次姒锦却很是强硬,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将他的手推开了。 手-覆///上的时候,谢沅濯陷入了巨大的纠结之中,他闭上了眼睛。 姒锦又踮起脚吻上了他。 温存和磐石深陷泥泞之中。 房中安静,温度升的极快,不知是不是昨晚刚下过一晚狂风暴雨的原因,房间中似乎也氤氲起了湿气。 喘息声穿梭其中,逐渐放大加重。 可能是谢沅濯心里仍觉得这行为对姒锦太过玷污,他只觉得憋闷,迟迟--/--无法-//-结束。 姒锦手--//-酸的厉害。 她有点后悔了。 怎么比裴淮叙还要慢…… “你怎么还不……” 谢沅濯根本不敢看她,他耳尖红透,只能艰难开口:“你回去吧。” 她一口回绝了:“那怎么行,说了要帮你。” 他抿了下唇角,握住了姒锦的手,“你一直说要帮我,那你呢?” 姒锦缩了下肩膀:“我什么?” “我也可以帮你。” 她支支吾吾的拒绝:“不,不必了。” “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就像……你帮我这样。” 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猛地抬起头的时候,谢沅濯已经将她抱了起来。 她差点叫出声。 还好及时想到这是在官驿中,她及时捂住了嘴巴。 生涩这件事,又姒锦转移到了谢沅濯的身上。 他生怕会伤到她,指--/--尖小心翼翼。 一个时辰之后,姒锦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小声的抽泣着。 谢沅濯不知该安慰她,还以为是他刚刚不小心弄---///-疼了她。 “是我刚刚哪儿做的不好么?” 姒锦咬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沅濯有点后悔。 他刚刚是不是做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姒锦才从他怀中----起身,看着他脏了的衣袍,她拿出了自己的手帕给他:“你……擦一擦吧。” 谢沅濯摇摇头:“怎么能弄脏你的手帕?一会儿我去洗洗就好了。” 她立刻说:“你把这件衣袍扔了!” “……好。” 衣袍上东西--//--混杂。 姒锦整理好衣裙,“我先回去了。” 谢沅濯点点头:“嗯。” 她确认自己身上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后,才从谢沅濯的房中走了出去。 留下谢沅濯一人自责的躺在了榻上。 姒锦偷偷摸摸地回了自己的房中。 迎春进来送茶水:“县主,您的脸怎么这么红?” 姒锦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烫。 “很红吗?” 迎春点头:“很红。” 姒锦吐出口气:“可能是太热了。” 她脑中回想着刚刚在谢沅濯房中所发生的事情,心里懊悔不已。 不过谢沅濯确实是个好人。 刚刚一直都很小心,生怕会弄伤她。 可……这也太难为情了! 姒锦越想脸越红,像是要将自己蒸熟一样。 刚刚出了一身汗,现在又浑身发烫,她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变得黏腻起来。 便对着迎春吩咐:“帮我备点水,我要沐浴。今日太热了。” “怕是洗不成了。”迎春表情为难。 “怎么了?” “这几日一直下雨,官驿中打出来的井水浑浊不堪,根本就无法用。” 现在整个官驿都是靠着先前打在缸中的水用来喝。 如今这点水量,沐浴根本不可能。 只是喝水都快不够用了。 姒锦心如死灰,“那便先不洗了吧。” 她只能换了件衣裙。 身上现下穿着的这件衣裙,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她总觉得有股谢沅濯身上的味道。 第110章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别的男人的味道? 姒锦才刚换好衣袍没多大会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迎春打开门,是寒影在门外。 “寒影侍卫过来是有何事吗?” “我家大人有事要问县主,特意命我请县主过去。” 姒锦当即坐在房中便拒绝了:“不去。” 寒影没想到她会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时,迎春已经将门关上了。 她再也不想见裴淮叙了。 这个人渣! 迎春关门回来后,姒锦对着她和玉兰一起嘱咐:“以后首辅再来见我,通通不见。” 两人对看一眼后,齐齐点点头。 - 寒影回到了房中,将姒锦不见他话转告给了他。 裴淮叙心里更是不安。 他刚刚在谢沅濯的房中待了那么久,到底做了什么? 既然姒锦不见他,那他就去见谢沅濯。 谢沅濯已经换了衣袍。 不过房中似乎还飘散着某些难言的味道。 裴淮叙到他房门口时,谢沅濯的侍卫将他拦了下来: “首辅,我家小侯爷谁也不见。” 裴淮叙表情不耐:“我有要事找他。” “小侯爷说了,谁也不见。” 谢沅濯的父亲手中实打实的握着兵权,说好听一些,侯府的人敬重裴淮叙。 说难听一些,侯府上上下下全是在战场之上厮杀过的人,他们看不上文臣。 所以,在他面前并不露怯。 裴淮叙的脸色阴沉了一些,继续追问:“他可见陛下?” 侍卫认准了不松口:“首辅可以去将陛下请来。” 裴淮叙看了看楼上景昭珩的房间,确认房门紧闭着,他直接对身后的寒影和玄烟命令:“破门。” 两个侍卫立刻死死拦在了门外,“那首辅便试试你这两个随从能不能将门破了。” 两方马上就要动手之时,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谢沅濯站在门内,神色清冷,“找我何事?” “我能进去么?”裴淮叙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他轻点了下头,先进了屋中。 裴淮叙也紧随其后。 门被关上后,屋内还残存着淡淡的奇怪味道。 同为男人,裴淮叙心中自然明白。 他直接问道:“你把姒锦怎么了?” 谢沅濯嗤笑:“别说我和姒锦什么也没发生,就算是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任何跟你说的义务。” “什么也没发生?” 裴淮叙此刻的眼神,黑沉如深渊,隐着杀气。 谢沅濯并不心虚,他镇定自若的驳他:“女子的名声重要,你若是没有证据,就不要随口乱说话。” “随口乱说?”他向前逼近了一步,“我是不是在随口乱说,你心中清楚。” “所以呢?你为何要这么执着这个答案?姒锦与你有何关系?” 两人之间的气氛冒起火星。 淡淡地火药味,在房中弥散开来。 在姒锦身上,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也绝不会后退。 谢沅濯的话也将裴淮叙问住了,他正要反问回来时,又听谢沅濯说:“别跟我说,你给她许了诺言这种话。你还没看清局势么,不论是你我,还是陛下,都没有选择权。” “选择权握在姒锦的手里。她不想选择你,你就算是机关算计,她也不会对你动半分心思。” - 晚上。 姒锦一如既往的进了景昭珩的房中。 她今日无法沐浴,来之前特意在身上扑了些香粉,又将衣裙都换了,景昭珩应当闻不出什么味道吧? 赵忠又送来了一碗药汤。 姒锦将药喂给景昭珩喝了后,两人便打算睡了。 她褪掉了身上的外裙,与景昭珩一人一床被子隔开。 景昭珩最近已经不听故事了,她躺下后便打算睡了。 直到她迷迷糊糊地睡熟之后,景昭珩又睁开了眼睛。 今日怎么睡不着? 他侧眸看着身旁的姒锦。 是不是因为没抱着睡? 他想了很短的一会儿,便有了答案。 一定是如此! 景昭珩掀开身上的锦被,轻轻掀起姒锦身上锦被的一个角,挪着身子钻了进去。 他踏实地将姒锦抱在了怀中。 黑暗中,景昭珩猛地睁开了眼睛。 姒锦身上的味道,不对劲。 除了那股能克制他头疼的香味外,还多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有点淡淡的松木香,还夹杂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旖旎。 景昭珩觉得他闻到过这种松木香的味道。 但他不记得是谁了。 再混杂上后调这种奇怪的味道,他根本想不起来到底是谁身上的味道。 但他能确定,是个男人。 姒锦觉得自己的中衣被人扯开了一些,脖颈处有一下一下的呼吸落下。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景昭珩正伏在她脖颈处嗅着味道。 她惊起一阵冷汗。 “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别的男人的味道?” 景昭珩的脸庞倏然逼近,眼眸锐利,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紧紧盯着她。 第111章 小将军人好,他会主动帮我 景昭珩是属狗的么? 怎么鼻子这么灵? 她这时候还能说什么,只能嘴硬:“回陛下,臣女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 景昭珩声音少有的冷厉,明明是在黑暗中,姒锦也能感受到他那泛凉的眼神。 她有点害怕。 除了重生后第一次见到景昭珩时,见到了他的凶相,之后就没见过他这么可怕了。 而且,这件事她要怎么解释? “真的听不懂。”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 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心虚。 他怎么就能闻出来? 景昭珩又仔细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 这分明就是男人的味道! 他绝不会闻错。 因为头疾的原因,他对气味很敏感。 有些味道闻了后也会觉得头疼。 现在姒锦身上的味道就是男人的! 景昭珩气的胸口堵着一口上不来下不去的气。 他咬牙质问:“是谁?谢沅濯还是裴淮叙?” 除了这两个人外,其他人应该不敢接近姒锦。 “……” “真的没有,陛下您是不是闻错了……” 景昭珩一下子就猜出来了,她那点子心虚快要兜不住了。 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 景昭珩听得出来她语气的转变。 这和姒锦变相承认了有什么区别? 他气的都快要爆炸了。 黑暗中,他猛地坐起身来,再次逼问她:“到底是他们两个之中的谁?” 姒锦被吓得瑟缩了一下。 他不会一会儿生气的犯头疾吧? 到时候不会将她砍了吧? 胆怯的驱使下,姒锦主动靠近景昭珩,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一把拥住了他。 “陛下,臣女真的听不懂您的意思……” 她靠在他怀中,声音娇柔委屈,手也没老实。 往他寝衣里探----了进去。 景昭珩抓住她的手。 他在这里严肃的质问她。 她竟然想着用色诱的办法躲过此事? 胸口蕴起的气团越来越大。 她到底拿自己当什么了? 他是这么随便的人么? 先前怎么没发现姒锦竟然这么“有心机”? 景昭珩正要发脾气的时候,姒锦的另一只手极快的得逞了。 “你——” 他质问的话只吐出了一个字。 然后便是奇怪的感觉袭来,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姒锦半跪在他身前,唇瓣也贴到了他的薄唇之上。 彻底堵住了景昭珩开口的机会。 不论如何,先把这事躲过去。 景昭珩咬死了在她身上闻到了味道,她还能怎么躲过去? - 房中安静下来后,景昭珩背对着姒锦躺在了床榻里侧。 角色调换了? 景昭珩怎么一副被占便宜的感觉? 姒锦看着他的背影,觉得疑惑,又觉得好笑。 他身形本就高大,这会儿躺在榻上的样子,像是受了什么欺负,委屈巴巴地缩在床榻里侧。 可姒锦不是亏的那一个吗? 他现在倒是委屈上了,刚刚咬她之时,怎么不见半分委屈? 姒锦小心翼翼地揉了揉胸口的位置,她现在还觉得有点疼。 景昭珩就是属狗的。 看他这样子,姒锦现在只想逃。 免得他一会儿缓过来了又要质问她身上味道的事情。 她穿上鞋袜便离开了。 景昭珩听着她的声音,没有阻拦。 他现在脑袋还是懵的。 刚刚他……干了什么! 怎么能! 还有姒锦,她动作怎么能如此娴熟? 景昭珩闭上眼睛,全都是刚刚那画面。 别说睡觉了,他现在连闭眼都不敢。 而且,他一开始想问姒锦身上味道的事情,现在把自己搭进去了不说,事情也没问出来。 景昭珩现在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 雨停了,等道路稍微干一些后就能继续南下了。 连着两日,景昭珩都没有再找姒锦。 甚至两人遇上,他也会极快的闪躲开,一眼都不敢多看她。 姒锦心里有点没底。 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可人家谢沅濯怎么也没这么不好意思? 裴淮叙脸皮厚,不在比较的范围中。 看起来脸皮最厚的景昭珩竟然还会羞涩? 这是姒锦完全没有想到的。 算了,那就让他缓缓吧。 等他什么时候能接受了,她什么时候再去见他。 今日是最后一日在官驿中,明日便可以出发了。 景昭珩在躲着姒锦的同时,她也在躲着裴淮叙。 不过,官驿就这么小,遇上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她下楼时,不可避免的遇上了裴淮叙。 正要装看不见之时,他直接抓上她的手腕就将她带入了他的房中。 好在官驿中并没有其他人,她也不敢大声叫嚷,只能低声挣扎着。 等裴淮叙将房门闭紧后,姒锦才气愤地问他:“你干什么?我说了不见你!” “你和谢沅濯做了什么?” 他没有掩饰,开门见山。 姒锦一日不见他,这问题就折磨他一日。 今日好不容易遇上她,必然是要问清楚。 “做了什么需要跟你解释吗?” 裴淮叙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双手钳住她的肩膀,“我还是那句话,你没必要为了气我,去做什么作贱你自己的事情。” “为了你?”姒锦冷笑了一声,“你在我这里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我还不至于为了你去做什么。” 他脸色倏然暗淡:“那你就是承认你和谢沅濯就是做了什么?” “你非要这么想,那我还能怎么解释?” “做了什么?” 姒锦见不得他拿出来一副正宫地位质问自己的模样,没好气的问:“一男一女在房中还能做些什么?在寺庙中时,你将我逼到角落做些什么就行,那我和别人就不行了?” 裴淮叙胸腔烧着怒火,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神幽幽地盯着她,汹涌的火光快要将姒锦吞没。 “所以,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好半天,他才在怒火笼罩下,再次一字一句的问出了这话。 姒锦的脑袋,朝他凑近了些故意说:“小将军人好,他会主动帮我。” 裴淮叙闭上眼睛深深吸入了一口气。 他再睁开眼睛时,眼底猩红一片,“我也可以帮你。” 第112章 他有这样过吗? 姒锦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使出全力,想要将裴淮叙推开,可是根本就推不动。 “放开我。”她蹙眉,眼中掩不住的厌烦。 裴淮叙将她一把扯到了怀中。 这行为太过突然,姒锦正要反抗的时候,就听他问:“你是不是喜欢谢沅濯?” 姒锦脸上表情白了一瞬。 她喜欢谁,和他有什么关系? “和你有什么关系?”她一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一边说。 “谢沅濯有什么好?” 裴淮叙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嫉妒过一个人。 他的心被一层妒意笼罩着。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对小将军心思清白,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那我呢?” 裴淮叙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姒锦说出口的话认真了些:“我谁也不喜欢,你若是不欺负我,我对你和对小将军也是一样的。” “我何时欺负你了?” “你还好意思问?”姒锦瞪着眼睛看他。 裴淮叙忽然将她抱了起来,往着床榻上走去:“那这次让你欺负我。” 姒锦听到他的话,如遭雷击。 他疯了不成? 她怎么欺负他? 裴淮叙将她放在榻上后,欺身压了下来。 姒锦胡乱的推着他:“你不是说让我欺负你么?” 他没说话,吻着她的唇。 只是这个吻开始沿着脖颈缓缓向下。 直到小-/-腹位置。 他扯-开她的衣裙,指尖///落下。 “谢沅濯怎么碰-/-的你?像我这样么?” 姒锦说不出来话,只能用手去推他。 可下一瞬,吻继续落下。 她的脑中炸开一片空白。 裴淮叙竟然…… “他有这样过吗?”他的语调里蕴起一丝蛊惑的意味。 “你滚开!” 姒锦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死钳住了两只手。 他低垂着头,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一样。 - 姒锦从裴淮叙的房中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 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软绵绵的,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裴淮叙了。 今日一早,井水已经不再浑浊了。 她几日没有沐浴,早上知道有水了后,起床第一件事便是沐浴了。 这会儿一回房中,她又立刻命令:“我要沐浴。” 迎春疑惑:“县主不是早上才沐浴了吗?” 姒锦用手背碰了下脸颊。 只觉得有些烫手。 她强装镇定:“天热,刚刚出了汗,再洗洗。免得继续南下,在路上就洗不成了。” 迎春没有多想,马上便去备水了。 姒锦靠在浴桶中,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她现在还能后悔么? 这四个人,她似乎有点有心无力了。 尤其是都知道了对方的心思后,一个一个的都恨不得生吃了她。 好累。 好难…… - 第二日一早,队伍继续南下。 姒锦刚从房中出来,便迎面撞上了景昭珩。 他快速扫了一眼姒锦,轻咳一声,马上下了楼。 速度之快。 都快跑出残影了。 有这么不好意思么? 姒锦一边嫌弃着景昭珩太过脸皮薄,结果刚下了楼,她便遇上了脸皮最厚的裴淮叙。 姒锦瞧见他就躲着走。 昨日发生的事情,却故意往她脑中钻。 好烦! 裴淮叙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异常。 她装作眼瞎,坐上了马车。 接下来的几日便是一刻不停的在赶路。 越南下,路边的灾民便越多。 他们三个这一路上都没怎么再来招惹姒锦。 能看出来,全都在围着水患的事情转圈。 这几日赶路,姒锦倒是得了闲。 一直到七日后,总算是到了浔州。 再往前走,便走不了了。 前面都被水淹了。 当务之急,是解决分洪的问题。 来的路上,工部的人便制定了一套修建水渠的方案。 不出意外的,他们三个人更忙了。 没有见到水患现扬的情况,方案只能展现在纸上。 见到后,便要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方案了。 这几日太劳累,赵忠怕景昭珩再犯头疾,又将姒锦叫了回来。 他并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还以为只是闹了什么别扭。 在这种事情上,姒锦倒也没有扭捏。 景昭珩若是犯了头疾,到时惹来的麻烦更大。 当晚,他推开房门的时候,姒锦正在他的房中等他。 他蹙眉:“谁让你来的?” 说话时,还有些不敢与她直视。 姒锦眨眨眼睛:“陛下不想看到臣女吗?” “你……”他支支吾吾,想将她赶走,可又说不出来,“你来干什么?” “这几日陛下一直在为水患的事情忙前忙后,臣女怕您会犯头疾,这才过来的。” “哦。” 他扭扭捏捏的留下这一个字便去沐浴了。 姒锦坐在榻边,安安静静地等着他。 过了好久之后,景昭珩才回来。 两人躺在榻上,他少有的背对着姒锦,完全没有从前的那般嚣张了。 姒锦这几日却是多了许多的恶趣。 她故意对着他的背影问:“陛下是很讨厌臣女吗?” 景昭珩猛地转回头看她:“谁说的?”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讨厌她? “陛下先前都是抱着臣女睡的,而且……您这几天都没有理过臣女。这还不是讨厌吗……” 姒锦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都快听不见了。 景昭珩看她的眼神,惊慌失措。 他一时不知该该怎么办了。 经过上次的事情后,他总觉得有些愧对于她。 见到她又想问那日到底是谁碰了她。 两方念头在脑中打架,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姒锦。 如今她这么说话,他又想问问她,到底是谁碰的她了…… 姒锦见他不知在想什么,便背过身去了,“既然陛下讨厌臣女,那臣女以后不来烦陛下了。” “朕何时说讨厌你了?” 景昭珩语气明显急了不少。 她背着身,闷闷地反问:“陛下怎么证明?” 好半晌儿,身后才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景昭珩从她背后抱住了她。 姒锦没有再说什么。 景昭珩也躁闷的闭上了眼睛。 他正有些睡意的时候,姒锦的声音又再次传来:“那日陛下咬了臣女…到现在还有些疼……” 第113章 县主失踪了! 她这话什么意思? 在怪自己么? 他活了二十年了,头一次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姒锦背对着景昭珩,身后久久没有传来他的声音。 她默默里侧挪了挪,想要离景昭珩远一些。 过了一会儿,他又默默的挨近了。 仍旧是什么话都没说。 姒锦哪里能想到,他现在的脸皮倒是薄了。 她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安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一早醒来,身后早就没有他的人影了。 她穿戴好后,便推门走出去了。 结果,与谢沅濯迎面撞上了。 他表情一凝,多看了两眼她身后的房间,确认是景昭珩的房间后,他随即问道:“你怎么会在陛下的房中?” 姒锦觉得十分窘迫。 怎么偏偏被谢沅濯看见了? 她快速想了个借口:“赵公公让我来陛下的房中拿些东西。” 他目光扫过她空落落的掌心,“拿什么?” “……一块玉佩,我进去找了一圈,并未瞧见玉佩在哪里。” 姒锦随口胡诌。 谢沅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再继续问什么。 “这几日所有人都在为水患的事情忙前忙后,你好好待在刺史府,别乱跑。” “嗯,我知道的。” 谢沅濯走了后,姒锦才松了口气。 在宫中时,不用怕出门便会遇见他们。 出了宫,都聚集在一处,倒是添了几分暴露的风险。 他们这几日都住在了刺史府中,姒锦回去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刺史的女儿傅玉棠。 两人年纪相仿,便随口聊了几句话。 傅玉棠正准备与府中的人一起出府施粥。 姒锦主动问她:“我能和你一起去么?” 自从到了浔州,她还一日未出去过,每日都在府中闷着。 跟着一起去施粥的话,也算是出去转一转。、 傅玉棠点点头:“自然可以了,我们正好缺人手。” 姒锦便跟着她一起走了。 在施粥处聚集的灾民不少,姒锦到了后,着实是被震惊到了。 有了上次在寺庙中的经验,她这次特意换了最朴素的衣裙,首饰和值钱的物件也一件都没留在身上。 她跟着一群人在府门口一同施粥。 一上午倒还算是安稳。 谁知下午时,一个刚打完粥离开的灾民突然又折了回来。 他举着手中的粥给姒锦和傅玉棠一众人看,吵嚷起来:“你们就是这么对待这些灾民的吗?这是什么时候的尘米?米粒全都被虫咬烂了,这是给人吃的吗?” 说完,他便将手中的碗一下子砸在了桌上。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一个冒头,就会有一群冒出来。 刚刚打过粥离开的几人,也纷纷折了回来,一同控诉着粥有问题。 姒锦盯着那碗里的粥看,和锅里的完全不同。 这一看就是这些灾民在故意惹事。 锅中的粥可都是好好的。 傅玉棠也发现了这一点,她们正要安抚灾民的时候,突然就有几个灾民冲上来将她们面前的几口锅掀翻在地。 姒锦吓得连连后退。 她哪里见过这种扬面。 目光刚从倒在地上的米汤上抬起,一群灾民忽然就暴乱起来。 玉兰和迎春赶紧将姒锦护在身后,“县主,咱们快走吧!” 姒锦看了眼傅玉棠,她身边的婢女也在护送着她离开。 她确保傅玉棠无事后,便准备离开。 玉兰和迎春奋力在人群中护着她全身而退。 好不容易到了马车旁边,玉兰说道:“县主,快上马——” 她和迎春齐齐回过头才发现,姒锦早就没有影子了。 两人吓得脸色惨白,当即就在呜呜泱泱的人群中开始搜寻姒锦的身影。 可人太多了。 有的灾民们一窝蜂的冲到掀翻锅的位置,正捞着地上已经与泥土混杂在一起的米汤。 还有人借机想要拦下刺史府的马车。 还有不少灾民大打出手。 这扬暴乱,来的突然又奇怪。 最关键是,姒锦不见了! 两人一边呼喊着“县主”,一边在人群中搜寻她。 人太多了,根本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 玉兰留下来继续寻人,迎春先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景昭珩。 正巧,景昭珩、裴淮叙还有谢沅濯都在一起议事。 迎春进去前,赵忠还不敢将她放进去,只说:“陛下他们这会儿正忙,没有要紧事,先回去吧。” “县主失踪了!”迎春急的团团转。 赵忠惊的瞠目结舌,立马带着她进去了。 “陛下,有要紧事!” 他一进门,便急着说道。 景昭珩停下话头,不悦的问他:“何事?” 赵忠和迎春一同道:“荣安县主失踪了!” 这话落下,轮到房中的三人异口同声了:“什么?!” 谢沅濯先站起身,“怎么回事?” 迎春将刚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暴乱?”裴淮叙还能勉强维持冷静,总觉得这事不对劲。 像是有人预谋。 谢沅濯往外走,边走边问:“施粥处在哪里?” 迎春报了位置。 他牵了匹马便赶了过去。 去的早的话,兴许能追上。 景昭珩也没闲着,立马调兵:“让御林军跟上谢沅濯,循着蛛丝马迹立刻去找人!” 他下了命令后,也准备去施粥处看看。 裴淮叙也跟上了,离开前,又嘱咐了自己的人单独去寻。 - 姒锦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时,人正在马车中躺着。 身下铺着厚实的毯子,虽然颠簸,却不硌人。 她晃了晃脑袋,只觉得很晕。 怎么就上马车了? 刚刚那扬暴乱,难不成就是为了将她劫走? 是谁? * --题外话-- 明天会换张封面,大家不要找不到哇~ 第114章 这是何地? 她缓了好一会儿,才支起身子慢吞吞地爬起身来。 费力的抬起一丝力气都快没有的手臂,才掀开了窗帷。 这是在一条林间小道上,周边跟着不少侍卫护送着马车。 有个蒙面的侍卫看到了姒锦掀开了窗帷,他骑在马上,说话还算客气:“县主,为了您的安全,还是将窗帷放下吧。” 姒锦没有放下,虚弱的问:“你们是谁?” “一会儿到了就知道了,将窗帷放下吧。” 她知道问不出什么了,便放下了窗帷。 到底是谁? 她现在浑身都使不出力气来,想逃走根本不可能。 马车晃晃悠悠的一直到天黑后才停下。 姒锦身上的绵软已经驱散了大半,有人掀开了车帷:“县主,下马车吧。” 到底是谁? 她撑起身子,踩着绵软的步子下了马车。 第一眼瞧见的是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负手而立在马车旁。 她惊得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后没有了动静,景煜礼才慢慢转过身。 一眼便撞上了姒锦惊诧的表情。 “殿…殿下……” 她吓的支支吾吾的,都快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 景煜礼不应该在宫中么?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好半天她才问出一句话:“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马车颠簸了一下午,可现在这位置应当离浔州城不远。 他难不成是尾随了景昭珩他们一路么? 姒锦又立刻抬眼看了看这周围。 这像是在山谷深处,一座僻静的宅院,周遭围着不少人马。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景煜礼面不改色的走近她,朝她伸出来一只手,“先下来。” 姒锦有些害怕。 她早猜到景煜礼不是简单在宫中受辱这么简单。 却怎么也不敢想到,他手下这么多人。 她还是压下紧张,抓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他这才没头没尾的说:“这几日你先住在这里,等过段时间我再带你离开。” “可殿下怎么会在这里?我失踪了的话,陛下他们必然会四处搜寻的,到时找到这里怎么办?” 景煜礼眸色极深,窥不到底一般。 “放心,没有人会找到这里的。” 这话说完,让姒锦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寒凉。 她怎么觉得有些不认识景煜礼了…… 不过这时候,她说太多话无益,要先弄清楚这里是何处才行。 一个攻略对象和三个,她还是能掂量的清楚的。 可……为何突然觉得景煜礼的胜算更大一些了呢? 她踌躇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跟在了景煜礼的身后,与他一同进了这所宅院中。 等两人走远,刚刚带着姒锦回来的那个蒙面侍卫才对身旁的人叹息道:“不过是一个女人,主子又何必要冒着风险将她接来,不怕误了大事么?” “主子让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主子的事轮得着你来指手画脚?” 那人闭了嘴。 姒锦被景煜礼带到了一间房的门前。 他抬手指了指,“你先住在这里,一会儿会有婢女过来服侍你。” 姒锦虽然害怕,可还是要将攻略任务放在第一位。 她将景煜礼从头看到脚,“殿下近来可有受伤?我离宫许久了,心里甚是挂念殿下。” “我无碍,详细的事情,等离开了这里我再跟你解释。”他目光沉重了一些,似乎有什么想说的话,可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只留下了一句“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姒锦进了房中。 里面一应俱全,和她在宫中住的暖玉阁差距不大。 可景煜礼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怎么觉得他要……起兵造反呢? - 刺史府。 夜深后,谢沅濯才垂头丧气的回来。 裴淮叙也是刚回来没多久,这会儿正在前厅里听着手下的带回来的线索。 谢沅濯闭了闭眼睛,这才说:“留下的线索又多又杂,根本分不清真假。不少都是在混淆视听,想要短时间找到姒锦根本不可能。” 他按照灾民所看到的,出城寻了过去。 所有离开浔州城的线路都有不少车马车过去的痕迹,根本就分不清哪一条路上的马车中才是姒锦。 而且这些马车痕迹,完全一致。 车上的重量也都是早早就安排过的,所以车辙印深浅都一样。 带走姒锦的人,一定认识她的。 不然,是不能在马车中提前安排好与她身形一致的重量。 不多时,景昭珩也回来了。 他一脸的疲倦,朝着二人问道:“可有蛛丝马迹?” 谢沅濯回答:“回陛下,没有。提前预谋,线索全都乱套了。” 傅玉棠也跟着傅刺史寻了一整天,这会儿也丧着脸回来了。 她自责不已:“都怪我,今日不该带着县主去施粥处的。” 裴淮叙问道:“你再详细说说今日暴乱是如何起来的。” 傅玉棠十分配合的将今日的经过全部说了一遍,“当时暴乱来的突然,我们都没想到,也没有提前做足防备。当时根本无心留意县主,这事怪我。” “你可还记得领头引起暴乱的灾民长相?” 她细细回想了一番,“有些印象。” 裴淮叙捏了捏眉心:“那便让人拟画像,张贴告示吧。”他又看向景昭珩,“陛下意下如何?” “就依首辅的吧。” - 姒锦一晚上都没怎么睡着。 第二日天刚亮,她便醒来了。 她洗漱后,准备出去转转,两个婢女倒是没有拦着,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 姒锦问二人:“这是何地?” 两人摇摇头,不言语。 她悄悄打量了两人一番,不像是寻常婢女。 应当会武功。 有这样两个人与她同吃同住,她轻易跑不了。 她换了个问题:“殿下呢?我要见他!” 终于有一人开口了,她对身旁的人说:“你去问问主子有没有空。”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来,对姒锦说道:“县主请吧。” 姒锦被带到了一间书房中。 景煜礼早就换了打扮。 宫中一直都穿着洗的发白的衣袍。如今虽还是素色的袍子,可浑身上下都找不出在宫中时的落魄,还添了几分华贵。 “殿下,这到底是哪里?你不是应该在宫中吗?” 姒锦一进门便急着发问。 第115章 哪怕是将她……囚在自己身边 只是敷衍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姒锦连连摇头,她走上去抓住了他的手,“我不是怕殿下伤害我,我只是想知道殿下现在做的事情有没有危险?”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 兴许是先前景煜礼的经历,她一直觉得他可怜。 她并不想让景煜礼做什么太冒险的事情,最后再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除非他有十足的把握。 景煜礼垂下眸子,长睫遮挡住眸光,“放心,就算是我有危险也能保你无碍。” “我不是怕死,是真的担心殿下。”姒锦说完,直接拦腰抱上了他,“我不想让殿下身陷危险。” 景煜礼沉默着,思绪复杂。 他低头问她:“那你可想回去找他们?” “殿下这话是何意?”姒锦眼中闪过一瞬间的空白。 “你在宫中时,还有来浔州这一路,不都是与他们接触的很亲密么?如今我将你留在这里,你不想逃跑么?” 姒锦在他眼中清晰地看见了沾染着病态的偏执。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也在接触另外三人了么…… 也对。 他现在能召集这么多人马,姒锦不该小看他的。 她急忙否认:“我没有同他们亲近…离宫这些日子,我心里一直都惦记着殿下。” 景煜礼先前就想过。 不论那三人如何,只要自己将她牢牢攥在身边,不给他们机会就好。 哪怕是将她……囚在自己身边。 景煜礼面上的表情仍旧是平淡,没有露出一丝心中的想法。 他只说:“放心,这里安全,他们也找不到你。” 依着姒锦对他的了解,她心里很清楚,景煜礼并不是一个喜欢说大话之人。 他现在既然说他们找不到这里,那就应当是真的。 看来她逃出去可能性不大。 他们能找到这里么? 留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与景煜礼再增进增进感情也好。 她又问道:“那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不会很久。” 姒锦猛地点点头:“好,那我相信殿下。” 她踮起脚,轻轻亲了亲他的唇角,又抱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这些日子没见到殿下, 我真的很想殿下……” 她环着景煜礼的腰,又抬起将下巴抵在他的胸口,“殿下好像又瘦了一些。”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没有回应这话。 而是没有控制冲动,捧起她的下巴吻了回来。 直到殿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主子,须到旁厅议事了。” 他这才慢慢放开姒锦,目光中掩着几分摄人的光芒:“晚上我再来看你。” “好,那我等着殿下。” 姒锦被两个婢女带出了书房。 她在这所宅院里逛了逛。 这院子是在半山腰,往北边看是岩石峭壁,另一边则是望不到头。 她有些认命了,他们三个找到这里应当很难。 姒锦转了一圈后,便回她住的那间卧房歇息了。 - 一直到夜深了后,她沐浴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隐约听见房门外传来声音。 “她睡下了么?” 是景煜礼的声音。 “回主子,已经睡下了。” 听到姒锦睡下了,他应当是要走。 姒锦连鞋也没穿便跑到了门前,一把将门打开了。 景煜礼确实是准备要走了。 这会儿已经背过身了。 听见身后的开门声,他又迟疑着回过了身。 “殿下,别走。” 姒锦迈出来,直接扑到了景煜礼的怀中。 两个婢女立刻低下了头。 景煜礼的目光落在她光着的脚上。 他如今也已经分不清姒锦的目的了。 这副满心满眼的样子,极容易让人沉沦其中。 “殿下,这边在深山老林里,我太害怕了,你能不能陪我睡?” 姒锦抬起一双期盼的眸子看着他。 那模样十分惹人动容。 景煜礼下意识的看了看两个婢女。 还没开口,姒锦便拉着他往房中走。 多好的亲近机会,她必然要把握住。 离宫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机会接触景煜礼。 先不要管要在这里待几日。 反正待一日就与他亲近一日。 攻略最重要。 景煜礼看着她那双踩在地上的光洁的双脚。 他蹙了下眉,将她抱了起来。 又对着门外的婢女说:“备点水来。” 姒锦吓得一愣。 怎么还备水来? 几日不见景煜礼,他变得胆子这么大了么? 先前和他亲吻时,他不是还不知回应么? 景煜礼将她放在了床榻边。 看她魂不守舍的,便解释道:“你刚刚踩在地下了,一会儿洗一洗再睡。” 原来是洗脚啊。 她这几日真是都被裴淮叙带坏了…… (00点后还有一章,刷新可以看~) 第116章 你陪我睡可以吗? 准备拿帕子擦干的时候,一回头才发现景煜礼手中已经拿了个帕子。 他对着她盆中的脚摊开手心,“伸过来吧。” “殿下,怎么能让你帮我擦!”姒锦要去拿他手中的帕子,“我自己来。” 景煜礼没有给她,又伸了下手,“伸过来吧,无碍。” 姒锦皱着眉,从盆中磨磨唧唧的先抬起了一只脚。 他手抓着她的脚腕,为她擦的仔细。 一直到两只都擦完。 姒锦缩在榻上,抓住他的手臂:“殿下,我害怕,你陪我睡可以吗?” 景煜礼觉得不妥,“男女有别。” “殿下是嫌弃我吗?” 她咬了咬唇,面露委屈。 “没有。”他吸了口气,“男女有别,不可贸然睡在一起。” 姒锦不说话,只是两只手紧紧抓着他不放。 景煜礼看着她,最终还是松了口,“等你睡着了我便离开。” “好!” 他还是沐浴后换了干净的衣袍后才来陪姒锦入睡。 木榻上,两道身影离得有些远。 姒锦往他身上靠近了许多,“殿下不能挨近一些吗?” 景煜礼闪躲着眼神,默默挨近了一些。 她拼命往他身上靠,两只手环住了他的腰,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景煜礼不论何时都没有与姒锦有过如此近的距离。 最近也不过是两人的亲吻。 第一次这么近,他控制不住的心慌。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的占有欲望,便会越多几分。 若是能将她一直这么留在身边就好了。 不多时,身旁便传来了规律的呼吸声。 景煜礼本想离开的,可私心作祟,他到底是没离开。 被她抱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姒锦睁开眼睛便瞧见了身旁躺着的景煜礼。 他昨晚竟然没走? 姒锦有些惊讶,眨着一双困倦的眸子看着他。 他也已经醒了,缓缓睁开眸。 两人四目相对。 “殿下,你昨晚没走吗?” 姒锦就连声音里都还带着惫懒。 景煜礼面上还算淡定:“昨晚和你一起睡着了。” “那殿下日后都来陪我睡吧,我觉得和殿下一起睡格外香甜。” 他没答应,也没拒绝。 景煜礼身上的袍子穿戴整齐,他没有过多停留,便起身离开了。 姒锦没有去追他,又躺回去继续睡了。 这边勉强算是岁月静好。 另一边,三个人急的团团转。 景昭珩一大早就起来了。 往常姒锦不在身边,但他知道她就在不远处,入睡还不算困难。 可姒锦一失踪,他躺下便觉得焦躁不安。 迟迟无法入睡。 他大半夜潜入姒锦的房中偷了两件她的贴身衣物,才勉强入睡。 景昭珩想起来自己昨晚做了这种事,便想给自己几个巴掌。 前厅里聚着的三人,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 姒锦失踪是件大事,水患也是一件大事。 景昭珩昨晚睡不着时都安排好了。 他揉着太阳穴吩咐:“今日朕与首辅继续处理水患之事。谢小将军与御林军继续搜寻姒锦。” 谢沅濯做事,他还算放心。 毕竟是在战扬上立下过汗马功劳之人,他还是信得过他的。 谢沅濯拱手应下:“是,臣遵旨。” 他昨晚也睡不着,一直在思索该去哪里寻人。 裴淮叙眼底也是一片乌黑。 早知道,就不该将姒锦一个人留在刺史府的。 如今三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安排好今日的事项后,三人便开始分头行动了。 谢沅濯带着人马,兵分多路,顺着每条路去搜寻姒锦。 他出城后,又想起上次那个寺庙中的和尚。 保险起见,他又安排人去了一趟那个寺庙。 折腾了一天,总算是有点线索了。 有御林军在一条路上找到了一只银簪。 十分简单的样式。 谢沅濯快马加鞭将那只银簪拿回了刺史府,让迎春和玉兰认一认。 两人都一眼认出了,迎春激动的说道:“这就是县主的银簪,那日我亲自为她戴上的。上次在寺院时,县主便知道灾民有好有坏,施粥时故意打扮的低调了许多,这才戴了这只银簪,这必然是县主留下来的线索!” 谢沅濯立刻安排人去沿着那条路搜寻了。 - 姒锦坐在镜子前,她看了看婢女送来的几件首饰。 她迷茫地看着身旁的婢女问道:“你们有看到我的一支银簪了吗?” 她明明戴着那支银簪从刺史府出来的,怎么找不见了。 难不成是暴乱之时,被哪个灾民薅了去? 两个婢女齐齐摇头:“回县主,没见过。” 第117章 难道是景煜礼? 反正就是一根银簪,丢了便丢了吧。 - “主子,我们带县主回来的时候就按照您说的,将她的一根银簪扔在了另一条路上。暗中盯着那条路的人传来消息,谢小将军已经派人开始沿着那条路搜寻了。” 景煜礼点点头,“萧将军还有几日能到这里?” “约莫着再有三日。” 三日,景昭珩他们必然寻不到这里。 就算是不留下错误的线索,他们也一定找不到。 “这几日看护好” 一转眼,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三日了。 景煜礼虽然每晚都会过来陪她,可白日里似乎抽不出什么空来。 姒锦待得着实无聊。 心里却又不安。 若是景煜礼真的要造反,她又该如何选择呢? 正想着,有人推开了她的房门。 是景煜礼走了进来。 姒锦起身迎上去,抓住了他的手:“殿下,你白日里能不能多来陪陪我,这里待着太无所事事了,我觉得身上都要发霉了。” 她说着,还扯了扯衣襟,要给他看看自己“发霉”的肌肤。 好在,景煜礼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手,他沉了沉眸子才说:“再等等,很快便能带你走了。” “可你还没说能不能白日里多来陪陪我。” “我尽量抽出些时间。” 姒锦仙的不太开心:“好吧……” 景煜礼想了想,还是提议道:“若是觉得闲的话,后山能够狩猎,你要去么?” “狩猎?”姒锦仰头看他。 “嗯,不过比不上皇室的围扬,这边的猎物都不是驯养的。” “那殿下会陪我去吗?” 刚好,她也想看看这里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自然陪你去。”景煜礼应道。 姒锦抱住他:“那太好了,终于能出去转一转了。” - 狩猎就定在了第二日。 姒锦还是不会骑马,与景煜礼同骑一匹马进了后山的林子。 他带了不少的侍卫,却没有跟进,只是远远地跟着两人后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会影响他们两个独处,也不耽误保护他们。 一进去姒锦便有些后悔了。 放眼望去,树林密的都像是不透风的墙了。 别说能看出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了,想看清树上站着的鸟都费劲。 她顿时失了兴趣,提不起精神的靠在了景煜礼的怀中。 “是有些无聊了。”他的声音从耳后传来,“要试试如何拉弓放箭么?” 姒锦点点头:“可以试试。” 景煜礼的马身侧有两把弓,一把大一些的,和一把小巧的。 他拿起那把小巧的,环着姒锦拿了起来。 姒锦的双手只是象征性的握着弓箭,却没有使出太大的力气。 景煜礼耐心的跟姒锦说了说技巧。 可她基本上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学会了么?” 景煜礼说完后,看着她似乎没有走心,便故意问了句。 姒锦回头看他,眼神发亮:“殿下,你想不想做些别的有趣的?” - 这三日,谢沅濯都快把那条路给掘地三尺了,根本就搜寻不到一点其他的踪迹。 裴淮叙先察觉到了不对。 他仔细查看着舆图,蹙眉道:“不对劲。这条路再往前走便是永州,那边地势不好走,掳走姒锦的人应当不会带她去那里……” “你的意思是,咱们被假线索骗了?” 裴淮叙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景昭珩气的拍了一下桌子,“到底是谁!” 正巧这个时候,赵忠急急忙忙进了房中:“陛下,有京中的急报!” 景昭珩先收住了脾气,接过来拆开看了看。 谢沅濯和裴淮叙就看着他眉心越皱越紧。 随后他将手中的纸张猛地拍到了桌上。 两人又收回了眼神。 裴淮叙还是问了句:“京中出事了么?” 景昭珩闭了闭眼神,吸入一口新鲜的空气:“景煜礼离宫了,萧将军归京的队伍也临时改了路线。” 这其中的意思已经明了。 景煜礼要造反。 听到“景煜礼”三个字,裴淮叙和谢沅濯对视一眼。 他们已经大概知道是谁掳走了姒锦。 景昭珩看着淡定的两人问:“怎么不说话?” 谢沅濯叹气:“首辅说吧。” “陛下,掳走姒锦的人,应当明了了。” 景昭珩看着手中的信。 谁? 景煜礼还是萧将军? 难道是景煜礼? 姒锦在宫中能接触到的只有景煜礼。 她难不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和景煜礼私下接触过! 第118章 这难道不是刺激的事情吗? 谢沅濯话说的极快:“陛下问首辅吧,臣也是听首辅说的。” 裴淮叙的眸光沉了沉。 他竟如此胡说八道? 自己何时跟他说过景煜礼的事情? 正想着这些,他感受到景昭珩那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囫囵答道:“陛下,臣只是见过一次姒锦与六殿下说话。” “就一次?”景昭珩自然不信他的话。 一次的话,那景煜礼怎么不把自己给掳走? 掳走姒锦做什么? 裴淮叙点头:“回陛下,臣就只见过一次。” 谢沅濯插嘴道:“陛下,首辅,现下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咱们应当赶快想想他们会藏身在哪里,还有萧将军一事。” 他这话说到了点上。 景昭珩沉默下来。 而裴淮叙却垂下了眼眸,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朕竟不知这位皇兄倒有如此大的野心。”景昭珩摩挲着手中的信件纸张。 萧将军临时改道,这其中抱了什么心思,不必明说也能猜出来。 真如猜想一样的话,那景昭珩便不能再留在浔州了。 若是景煜礼带着大军先将皇宫攻打下来的话,那就一切都完了。 谢沅濯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说道:“陛下,今日我便护送您回宫,浔州留下首辅守着如何?姒锦若是真被六殿下带走了的话,那下一步的目的地,应当是京城。” 裴淮叙敛着的眸子不知在盘算些什么,听完谢沅濯的话后,他也认同道:“陛下,我觉得谢小将军的话在理。” 景昭珩捏着眉心,总觉得有些隐隐头疼。 “你们先退下,容朕想一想。” 谢沅濯和裴淮叙一同退了出去。 他本想再和裴淮叙商议一下姒锦的事情,他却没等谢沅濯开口便先走了。 谢沅濯只好也先回了自己的房中。 刚一进门,他的侍卫便也送来了一封密信:“小侯爷,侯爷的密信。” 他眸光紧了紧,隐隐猜到了是什么。 - 树林中。 景煜礼从马上跳了下来,他一本正经道:“男女有别。” 姒锦蹙眉:“我还没说要做什么,殿下急什么?” “那你想做什么?” “比试射箭啊。”姒锦毫不心虚,“这难道不是刺激的事情吗?” 景煜礼:“……” “你学会了吗?” 姒锦诚实摇摇头,“没有,所以辛苦殿下再上马教教我吧。” 景煜礼脸上闪过一瞬间的尴尬之色。 他只好又上了马。 可才刚刚坐下,姒锦便忽然扣住了他的后脑。 随即便是一个旖旎的吻。 他心如鼓擂,没想到姒锦一个姑娘家竟会用这种方式来骗他。 还不是骗钱财。 偏偏是骗了一个吻…… 好一会儿,姒锦才放开了他。 她脸上带着得逞的狡黠,拽了拽景煜礼的衣袖,“殿下会怪我吗?” 景煜礼不说话,又想跳下马。 姒锦由扯着他的衣袖,变为了抱住他的胳膊,“不要将我一人留在马上,我被马冲撞下过山崖,害怕。” “冲撞下山崖?什么时候的事情?” 景煜礼抓住了她这话中的关键点。 “先前跟着陛下去狩猎之时,有匹马突然发了狂,将我冲下了山崖。” 他又追问:“谁救的你?” 姒锦咬咬唇:“山崖下正巧有一汪潭水,我正巧落入了潭水,这才无碍。” 她不敢说是裴淮叙救了自己。 现下景煜礼是什么打算她还不知。 万一真是想造反的话,她可不想给谁拉仇恨。 不过,景煜礼全然不信她的话,“那你一人又是如何回来的?当真没有人救你?” 姒锦眼神闪躲了下,又立刻自信起来:“没有啊,殿下莫不是看不起我?” 景煜礼没有继续追问。 去狩猎之时,谢沅濯和裴淮叙都去了。 说不准是他们二人之中有人救了她。 姒锦借机又央求道:“殿下别下马了,我真的害怕。” 景煜礼坐在马上没动。 只是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你不要再做些奇怪的举动了。” “殿下觉得那是奇怪的举动吗?”姒锦回头看着他,目光凌厉了起来。 “……不是。” “那你为何要这么说?是不喜欢吗?若是不喜欢,那我以后就不——” “喜欢。”景煜礼打断了她的话。 其实还有一方面,是他不想再听她将这些话挂在嘴边了。 明明第一次见姒锦的时候,她说话还小心翼翼的,如今怎么像是突然变了个人? 是谁的原因? 他不相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产生变化。 一定是受了身边人的影响。 第119章 她喜欢欺负老实人 姒锦口中振振有词,倒像是景煜礼做错了什么事情。 他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虽然觉得他有些无趣,不过姒锦还是很放心跟在景煜礼身边的。 至少正的发邪。 两人在树林中又转了一圈后便回去了,狩猎一事也没有进行下去。 离开时,景煜礼还问她要不要带只野兔回去。 姒锦想到谢沅濯送她的那只现在还在暖玉阁里养着,她才不想再养,便拒绝了。 景煜礼回去后,便进了书房中。 萧将军的手下已经在书房中等待了多时。 “萧将军到哪儿了?”他迈过门槛后,便问道。 “明日便可到达了。”那人拱手回答,又问:“我家将军让我替他问一问殿下,您是怎么想的?” “我离京之事瞒不了太久,估计陛下现在已经知道了我离京之事。”他抬起眼眸,看着立在案前的人,眼神透出几分压迫。 “现在要做的就是赌。” “赌?殿下要赌什么?” 景煜礼嘴角挂了一抹轻笑,“赌天下大乱。” - 入夜,山里的气温降下来了不是一点半点。 姒锦也不是觉得冷,就觉得有种凉意浸透进了骨头缝里。 她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会让她想起前世自己被人扔在了护城河里。 数九寒冬的冷意,应该更加沁骨。 她便让人准备了个炭盆拿了进来。 景煜礼进来的时候,整间屋子都暖烘烘的。 他疑惑:“这才几月你便点上了炭盆?” 姒锦抱着肩膀,刻意打了个抖:“我觉得好冷,殿下若是不陪着我睡,我会冷死的。” 景煜礼听她这么说,便也没再说什么。 他这几日都会在自己房中沐浴更衣后再过来。 身上会整整齐齐的穿好衣袍。 然后再躺在榻上陪着姒锦入睡。 今日也是一样。 景煜礼躺在榻上后,姒锦便会如同八爪鱼一样缠上他。 只恨不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能离得更近一些。 景煜礼每日都入睡的很辛苦。 他就算是再古板,再克己复礼,也不可能什么心思都没有。 姒锦倒是睡的香甜。 不过今晚,她睡了一个时辰后突然醒了。 一只胳膊被她自己压麻了。 她的腿压在景煜礼的身子上,调换入睡姿势时,小腿若有似无的扫到了什么东西。 有些硌人。 景煜礼本就闭着眼睛睡不着,如此一下,他那点子不多的睡意都荡然无存了。 他假装睡着了,将眼睛闭得更紧了一些。 可姒锦却睡不着了。 她还以为景煜礼身上藏暗器了。 迷茫的抬起头来看了看才知道不是暗器。 又将眼神转到景煜礼身上,看样子他睡的正酣。 那怎么睡着了还会如此…… 姒锦皱了皱眉,换了个姿势后本想继续睡的。 可脑中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她刚闭上的眼睛又忽然睁开了。 可这念头冒起后,她又觉得自己才是登徒子。 不然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她闭着眼睛,与自己做了好一会儿的思想斗争。 最后,她不得不承认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 她喜欢欺负老实人。 谢沅濯是这样。 景煜礼更甚! 因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老实人。 姒锦转过身侧躺着,眼睛盯着景煜礼的五官。 他长得与景昭珩有几分相像。 不过五官中的阴郁感会更多一些。 景昭珩则是锋利一些。 那他……长什么样? 姒锦好奇。 身边的人好一会儿没有了动静,景煜礼本来已经放松了警惕。 可下一瞬,他便浑身紧绷了起来。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正巧对上了姒锦偷偷摸摸又掩着兴奋的眼神。 “你在做什么?”他极为困难的问出了这句话。 姒锦却不心虚,还一脸被骗了的样子,问他:“你没睡着?” 景煜礼抿抿唇,眼神看向一边,“睡着了,刚刚觉得不对劲……又醒了。” “哪里不对劲?”她的手还未挪开。 “你说呢?” 明明是她在耍流氓,可景煜礼却觉得……羞耻。 姒锦冠冕堂皇回答:“这有什么不对劲的?又不是什么羞于出口的事情。” 景煜礼:“……” 他实在忍不住了,严厉问她:“到底是谁教你这些的?” 这下轮到姒锦眼神乱瞟了,“哪里有人教我……” 景煜礼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滑入-/-了衣袍之中。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甚至都忘了推开她。 姒锦吻了下他的唇角,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殿下也---帮/帮我吧……” 第120章 那还不算逾矩吗? 景煜礼一双眼睛满是惊讶地看着她。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怎么了?” 姒锦眨着一双纯粹的眸子看着他,眼眸还是一如既往的澄澈。 单看她的眼神,一点浑浊的心思都看不出来。 可她刚刚竟说了那种话。 景煜礼勉强还有几分的理智,他去推丝巾的手,“你别这样。” 姒锦眼里闪过无辜,语气添了几分委屈:“不行吗?” “……不行。” 他没有推开姒锦的手。 开始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姒锦一脸正经的捏了捏:“可是殿下--这里--在说行啊……” 景煜礼浑身上下的血液全都聚集到了一处。 他还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姒锦已经堵上了他的唇。 …… 姒锦觉得可以理解为什么裴淮叙喜欢那样对自己了。 当一个人想反抗又无法反抗,只能被迫又不被迫的做着一些事情。 确实是有些意思。 尤其是景煜礼推不开她,只能满脸抗拒,神色深处却又会透出几分享受的意味。 这谁会不喜欢? 最后再反过来看他生疏又小心地对待自己。 姒锦觉得好玩极了。 沐浴后,两人躺在榻上。 景煜礼背过身去,眉眼中全都是懊悔。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是拿命在赌。 现在不该和姒锦有什么太过亲密的举动。 不然……他怕自己负不了责。 可现在…… 姒锦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景煜礼,“殿下怎么不转过来?” 他没答话,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悠悠地转身看着她。 “我怕我……以后对你负不了责任。”他说的真诚,目光紧紧盯着她,眼神无比虔诚。 姒锦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不求殿下对我负责任的……我们刚刚又没做太过逾矩的事情,殿下在担忧什么?” “那还不算逾矩吗?” 景煜礼话里藏着几分责怪。 姒锦缩了缩脖子,“殿下生气了吗?” 他说完后,看着她这副模样,自己又有些后悔。 可他接受不了姒锦说这种事情不算逾矩。 这怎么可能不算逾矩? 看了女人的脚就是逾矩的事情了。 更何况,他可是看光了她的……身子。 这怎么不算是逾矩的事情? 姒锦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怎么能对这些事情一点都不在意。 他越想越气,可又不能发作。 毕竟,刚刚他也清醒着沉沦进去了。 最后,他只好又背过了身:“今日是最后一次陪你睡。明日开始我不会再来了。” “啊?”姒锦惊得叫了声,“殿下刚刚还说怕无法对我负责,现在怎么又说这种话?” 景煜礼闭了闭眼睛:“明日就要启程了,路上我也不能陪你睡了。” “哦。”姒锦闷闷不乐的应道,将手从他身上收了回来。 景煜礼觉得烦闷,闭上眼睛却根本睡不着。 - 转日一早。 姒锦起身时,景煜礼已经没影了。 两个婢女进来伺候她梳洗时说:“县主,今日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您有什么要带走的东西吗?” 姒锦在这里总共也没有待几日。 也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 她摇摇头:“没有。” “那县主可以出发了。” 院中已经停了一辆马车过来,姒锦没有急着上去,四下看了看后才问身边的人:“殿下呢?” 一个婢女回答:“县主先行即可,殿下还要晚一些才出发。” 姒锦“哦”了声登上了马车。 她刚坐下,婢女也登上了马车,“县主得罪了。” 这话说完,姒锦还没反应过来,便觉得四肢发软,接着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婢女的手快速拖住了她的脑袋。 马车中有提前安置下来的迷香,她闻到这味道就立刻昏了过去。 婢女拿了一条柔软的丝帛将她的手脚都绑了起来。 又拿了条黑色的布带,系在了她的眼前。 做好这一切,婢女才下了马车。 ---- 写多少先发多少吧。 顺便问问大家,比较想让谁第一个吃r啊?怕我自己决定的,大家会有意见,所以想听听大家的想法。 第121章 陛下为何不直接回京? 而裴淮叙则是留在了浔州。 这一路上,两人快马加鞭,想快几日回到京城。 浔州刺史府中。 “大人,还是寻不到县主的身影。”寒影拱手立在裴淮叙的面前。 “尽快解决水患的事情。”裴淮叙捏了捏眉心,“最近让京中的人盯好一切风吹草动。” 他现在已经不将心思放在找姒锦上了。 若真是景煜礼带走了她,那么他们现在应当早就不在浔州了。 快些解决水患,他才能快些归京。 若是京中大乱,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寒影:“是。属下明白。” - 姒锦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进了一所宅院中。 她从榻上起身后,一眼便看到了另一侧的榻上坐着的景煜礼。 他似乎是正在看一封书信。 姒锦坐起身揉着眼睛问他:“殿下,这是在哪里?” 景煜礼听见声音,看了过来。 他诚实回答:“宜州。” 姒锦有些惊讶。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是亮着的。 难不成她被迷晕了一天一夜? 宜州倒是离着浔州不算远,看景煜礼这架势,是又不准备继续赶路了? 要在这里安营扎寨吗? 姒锦从榻上起了身,“我们之后要去哪里?” “在这里等一个人。” “等谁啊?” 他回答的囫囵:“先不用着急。” 姒锦出去看了看,这所院子就不是在山里了。 外面似乎有吵嚷的声音,应当是在宜州的闹市中。 景煜礼到底要等谁? 现在还不知道另外三个人是什么情况。 姒锦能这么一直在景煜礼的身边耗着么? 这都已经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认真找自己。 这都多久了,还没有找到她人在哪里。 现在又来了宜州,再想找到她,恐怕更难了一些。 姒锦心里有些愁。 景煜礼也从房中走了出来,“这几日你若是觉得烦闷,可以出去转一转。” 姒锦回过头,眼睛亮起:“我可以出去吗?” “嗯。”他点点头。 她笑着拉过了景煜礼的手,“那殿下和我一起出去吧。” 景煜礼没急着答话。 想了想才点头答应:“好。” 他让人准备了马车,又让人准备了一顶帷帽,让姒锦戴上了。 她刚好能看一看这里的情况。 若是有什么不稳妥的地方,还是要想办法离开才行。 姒锦坐在马车上,掀开窗帷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 她微微抬起的手臂,刚好将衣袖带下去了一些,露出了一截纤细的手腕。 上面正戴着景煜礼送的那只裴翠镯。 景煜礼默默看着,忽然问:“要不要带你去买些首饰?” 姒锦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腕,她举起来晃了晃:“有殿下送我的这一只就够了,不用殿下破费了。” 她眉眼弯起,笑盈盈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景煜礼又问:“衣裙呢?” “也不用了,我刚被带回来那日,殿下不是让婢女送来了不少的衣裙吗?再买的话就穿不完了。” 他点点头,想了想后擦才说:“那你想去做什么?” 姒锦又探头看了看,“去茶楼喝杯茶吧。” 他没有拒绝。 下马车前,姒锦将帷帽罩在了头上,景煜礼也拿出了一个银色面具戴在了脸上。 茶楼门前有不少人在站着听说书先生的故事。 景煜礼牵着姒锦推开人群,走了进去。 姒锦刚刚走过去,人群中的一个人便马上由松弛的状态变得警觉起来。 他目光立刻追上了刚刚从他身边走过去的白衣女子。 这味道,很熟悉。 他暗暗记下了茶楼的位置,还有他们坐的那辆马车的模样。 接着便回了另一边的一家客栈中。 - “陛下为何不直接回京?” 谢沅濯站在客栈房中的窗边,看着楼下的街道。 景昭珩回答:“先歇一歇再走。” 他的暗卫前几日送来消息,荣国的太子已经失联许久了。 暗卫最后给的消息便是宜州与浔州这附近。 荣国太子失踪倒是没什么。 怕就怕,他会和景煜礼勾结在一起。 按照姒锦失踪的时间推算,说不准能在这里遇见荣国太子和景煜礼。 总要赌一把。 回京之事,先不急。 自从坐上皇位后,景昭珩对于身边的人就不再存在相信一说了。 谢沅濯看起来踏实,却也不能让人相信。 还是不能事事都告诉他。 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景昭珩与谢沅濯一齐看了过去。 “进来。” 一个平民打扮的侍卫走了进来。 他拱手:“陛下,小将军,属下刚刚似乎闻到了县主身上的味道,当时人多眼杂,属下不能确定有没有出错……不过还是先回来通报了。” “在哪里?”两人急着异口同声的问道。 “在一家茶楼,像县主的那女子戴着帷帽,她身边跟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景昭珩和谢沅濯对视一眼。 什么人出门会戴帷帽和面具? 必是姒锦和景煜礼。 谢沅濯当即便说:“我去找她!” “等等。”景昭珩拦住了他,他表情嫌弃,“你现在去,是怕景煜礼发现不了朕与你也在宜州?” 谢沅濯心急如焚,“那陛下觉得该如何?总要去确认一切是不是姒锦吧。” “先找个没露过面的侍卫去看看,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这几日的紧迫感袭来,景昭珩稳重了不是一点半点。 他最近一直在克制着隐隐作痛的头疾。 比起谢沅濯,他更想快些找回姒锦。 毕竟她能克制自己的头疾。 可现在两相比较,就算是自己没有头疾,他也想先找回姒锦。 只是,不能打草惊蛇。 景昭珩和谢沅濯不一样。 他身后还有这么多百姓子民。 怎么能冲动? 谢沅濯明白他的顾虑,也没有争论,直接对侍卫命令:“按照陛下说的去做。” - 茶楼中。 姒锦和景煜礼进了楼上的单独的雅间。 她这才将头上的帷帽摘了下来。 景煜礼的面具只能遮住上半张脸,不影响喝茶,他便没有摘下来。 姒锦抿了一口茶水:“殿下准备在宜州待多久?又是几日后便离开吗?” 第122章 景昭珩还是翻窗户进来的 姒锦拿着茶杯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反正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先等着吧。 看这个情形,一时半会也走不了。 他们在茶楼里待了一下午,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才准备离开。 从茶楼里出来,门口的说书声还没有停下。 姒锦和景煜礼登上马车一同离开。 两人都没注意有人一直在尾随着马车。 - 侍卫回了客栈将茶楼中的情况转告了景昭珩和谢沅濯。 “你确定看清他们住的宅院了?”谢沅濯焦急的问回来的侍卫。 “回小将军,看清了。就在城南的一所宅院中,并不隐蔽。” “我去将姒锦带回来!” 谢沅濯立刻就想去找姒锦。 “不行!”景昭珩紧急叫住了他,“白日朕就说过了不能打草惊蛇,你都忘了?” “那陛下觉得呢?” 景昭珩极少如此认真过,他想了想才说:“从长计议,不可急。既然景煜礼能将姒锦劫走,那我们也能将她劫回来,姒锦早晚应该都会再出来,景煜礼总不可能将她一直关在宅院中。” 谢沅濯压下心里的急迫,“那臣便听陛下的。” - 入夜。 景煜礼似乎是出去了,宅院中只剩下了姒锦一个人。 她沐浴后,便在房中等着他回来一起休息。 婢女守在门外面。 姒锦趴在榻上,手托着下巴,翻看着一本话本子。 正安静时,窗户突然传来几声“吱呀”声。 她吓得正要叫门外那两个会武功的婢女进来时,窗户已经被人推开了。 看清正翻窗进来的人后,姒锦立刻捂住了嘴巴。 漏在外面的眼睛瞪的溜圆。 竟然是景昭珩! 她急急忙忙从榻上起身,偷偷摸摸地往窗户边走去。 “陛下?” 姒锦的声音只能供两人听见。 她走近时,景昭珩已经从窗边走了进来。 “您怎么来了?” 她眼里全是震惊和不敢相信。 景昭珩还是翻窗户进来的。 他站稳后,清了清嗓子,又掸了掸乱了的衣袍,“朕——” 第一个字还没说完,姒锦就捂上了他的嘴巴。“陛下,隔墙有耳,不能大声说话。” 他蹙眉,烦闷的点点头。 这一切都怪景煜礼。 不然现在姒锦还能每日都跟在他身边的! 他一定要将这笔账讨回来! 姒锦放开了他,拉着他往屏风后的榻边走。 这里离门口最远,稍微隐蔽一些。 “陛下,你怎么知道臣女在这里?”她眨着一双闪着亮光的眸子看着他。 一连多日未见,再看见姒锦,景昭珩心里有压不住的冲动。 想将她拉到怀里抱一会儿。 可又觉得这行为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他坐在榻边,闭了闭眼睛,压下了自己心里的冲动。 “你就算是被带到了天涯海角,朕都能找得到你。” 姒锦抿抿唇,没答话。 能找到她在这里,还不知道是费了多大的劲呢。 景昭珩这人,一贯的嘴硬。 “那臣女去给陛下倒杯茶。” 姒锦绕过屏风,去门口处的圆桌倒水。 她的身影刚消失在屏风处,景昭珩就立刻探过头,一下一下的吸着气,去闻她锦被上残留下来的香味。 就是这个味道。 景昭珩觉得僵硬的四肢都舒展开了。 心里的郁结也都通畅了。 这段时间,让他日思夜想。 现在真想抱着她的锦被好好吸一吸这味道。 姒锦不敢发出什么动静。 她轻手轻脚的走回来的时候,就瞧见景昭珩正俯身闻着味道。 她脚步顿住。 景昭珩的余光中多出了个身影,他立马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坐直了身子。 姒锦有些想笑,憋着没笑出来。 将手中的茶水送到了他面前,“陛下,茶水。” 景昭珩接了过来,姒锦就站在他面前不动。 打算看看他能忍到何时。 他慢悠悠的喝着茶水。 几日不见,她脑子还是这么蠢! 就不知道坐到他身边来! 景昭珩越想越气。 一口气上不来,他干脆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案几上。 姒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景昭珩拉到了榻上。 她跌坐在榻上,“陛下,您做什么……” “你让朕抬头看着你说话?胆子倒是不小!” “臣女没有,只是陛下坐着,臣女怎么也能坐着?这是大不敬。” 姒锦说完,又要起身。 景昭珩这次却直接将她扣在了榻上。 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满满的幽怨都快要溢出眼眶。 总算是忍不住了。 姒锦主动勾上他的脖子,笑着问:“陛下这么久没见臣女,想臣女了么?” 景昭珩神色僵了下。 刚刚还说大不敬,这会儿就快要骑到他头上了。 第123章 柜子里还有景昭珩! 目光不自觉的锁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手托在了他的后脑勺,正要吻下去的时候,窗户又响了。 两人都是一愣。 姒锦看向窗户,还会是谁? 景煜礼么? 他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走正门? 正疑惑着的时候,景昭珩已经起了身。 像是做贼一样,快速钻进了榻边的一个柜子中。 连个解释也没给姒锦。 姒锦彻底想不明白了。 景昭珩怎么像是被捉奸了? 她再次走到了窗边。 木窗被人推开,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 是谢沅濯。 “谢小将军?” 他怎么也来了? 柜子里的景昭珩:果然是他! 他来的倒是时候! 谢沅濯跳进房中,压低声问:“你没事吧?” 姒锦摇摇头:“你怎么来了?” “今日打探到了你在这里,不亲自来一趟,总觉得不放心。” 如今看到她安全,他的心总算是能安定下来了。 姒锦下意识的看了看紧闭着门的柜子。 真是苦了景昭珩了。 两人也是坐在了榻边,“小将军,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陛下一起来的,本来准备回京的,陛下说想先在宜州停留几日。今日你去茶楼的时候,正巧被我的侍卫瞧见了,这才顺利找到了你。” 看来这趟茶楼去的还挺值。 至少让他们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谢沅濯急着问:“你这些日子过的可好?可有受伤?吃住可顺心意?” “都还不错。”姒锦点点头。 他们现在知道是景煜礼将自己带走了么? 刚有了这个念头,谢沅濯就印证了她的猜想,“带走你的人是不是六殿下?” 姒锦没急着回答。 景煜礼现在应当能和他们分庭抗礼了。 谢沅濯既然会这么问,应当也是知道了是谁将自己带走的了。 她便如实回答:“嗯,六殿下这些日子没有做伤害我的事情。” “那就好。” 谢沅濯没告诉她景煜礼和萧将军勾结的事情。 他怕说的多了,姒锦就该害怕了。 按照景昭珩的意思,今日还不能带走她。 不然,她突然消失,景煜礼还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两人说话的空隙,姒锦又看了看窗户。 心里不免有些后怕。 景昭珩和谢沅濯都来了,下一个不会是裴淮叙吧? 那这样不就完了么? 她主动问:“首辅大人呢?” 这话说完,谢沅濯和衣柜里的景昭珩脸都黑了下来。 他们两个大费周章的跑来,姒锦心里惦记的是裴淮叙? 景昭珩现在都有想冲出柜子的冲动了。 想了想还是算了。 今日都那么严肃的跟谢沅濯说不能打草惊蛇了,若是让他看到自己也来了,那岂不是丢死人了? 他可是一国之君。 哪里能丢这么大的脸? 出去? 绝对不行! 谢沅濯明显没了心情,不过还是告诉了姒锦:“首辅留在浔州处理水患了。我猜想,他应当不想找你,不然浔州那点事情,也不至于拖这么长时间还未处理完。” 姒锦怎么觉得谢沅濯这话有股酸溜溜的味道呢? 景昭珩却是听得舒服多了。 就要这么狠狠的贬低裴淮叙。 要不是因为他现在躲在衣柜里,他还能说的更加过分。 姒锦这才意识到,谢沅濯是想多了。 她连忙解释:“小将军误会了,我就是随口一问,并不关心首辅,只是听你说了你与陛下都在宜州,这才好奇首辅在哪里。” 也不知谢沅濯信没信,他随口应:“原来是这样。” 姒锦笑了笑,“小将军别多想。” 她抓上谢沅濯的手,余光注意着柜子的方向,故意趴在他的耳边说:“我心里只有小将军的。” 这声音压得极低。 只有谢沅濯自己能听到。 可景昭珩却从柜子的缝隙处看到姒锦凑到了谢沅濯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谢沅濯的耳朵肉眼可见的慢慢变红起来。 景昭珩现在真想一把推开柜门! 他忍! 谢沅濯正要说这段时间也很想念姒锦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声音。 “主子,您回来了?” 是那两个婢女的声音。 景煜礼问:“县主呢?可睡下了?” “刚刚在榻上看话本子,这会儿还不知道,应当睡下了。” 景煜礼又交代了些别的事情。 姒锦却吓得白了脸,她拉着谢沅濯起身:“小将军,你先翻窗走吧。” 柜子里还有景昭珩! 怎么办? 谢沅濯知道这时候不能因为自己乱了大计。 他立刻往窗边走,可房门已经被人推开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改变路线。 也钻进了衣柜之中。 姒锦:…… 完了…… 谢沅濯还以为见鬼了。 柜子里的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第124章 房中不就你我两个人吗? 两人互相看得清晰。 景昭珩狠狠瞪了一眼谢沅濯,那眼神像是在说,看什么看? 谢沅濯眉心紧紧蹙起。 不是说不能来么? 怎么偷偷摸摸的背着自己来了? 今晚若是自己没有来,都不知道他也来了。 柜子拥挤狭小,景昭珩一个人在里面都有些挤了。 现在两个人虽都是侧身站立,可肩膀却是紧紧挨着。 两个人都默默往两侧踏出一步,嫌弃的不想碰到对方。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姒锦赶紧装作无事发生的躺在了榻上。 景煜礼朝着榻边走过来的时候,凉丝丝的微风吹动了他的发丝。 他脚步未停,余光却是落在了窗户处。 姒锦很怕冷。 这些日子天气渐渐转凉,明明是凉爽的时候,她已经摆上了炭盆。 今日天阴沉沉的,也更冷了一些。 她怎么会开窗户? 他没说什么,却莫名觉得殿中的气息也显得沉闷。 “殿下,你来啦。” 姒锦侧头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人,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 景煜礼微微点点头,“房中这么凉,你不是怕冷么?怎么开着窗户?” 一句话,三个人都跟着提心吊胆起来。 她立刻解释:“我刚刚觉得有点闷。” “夜深了,我帮你将窗户关上吧。” 景煜礼从柜子边走过,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木橱柜。 姒锦紧张的捏紧了衣裙。 若是被景煜礼发现了,他们两个还能从这里逃走么? 幽暗的环境中,谢沅濯和景昭珩的眼神又撞到了一起。 两人眼中的厌恶已经不加以掩饰,齐刷刷的偏过了头。 他们都是偷偷来的,并未带侍卫一同。 若是今日被景煜礼发现了,一定会成为一桩麻烦事。 关键是,谁也没想到对方会偷偷来。 景昭珩在心里暗骂谢沅濯。 若不是他违抗自己的命令,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谢沅濯在心里也没留情。 只觉得景昭珩是个虚伪的人。 嘴上说的一套一套的,结果属他说话最不算数。 还义正严辞的说什么不能打草惊蛇。 就算是今日自己被景煜礼抓了,那也没什么大事。 可景昭珩是什么身份?! 他若是被抓了,那怎么办? 景煜礼连造反都省去了! 窗外长着几株杂草,有被人踩过的痕迹 本来景煜礼还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这痕迹,明显是刚刚有人从窗户进来了。 他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关上了窗户。 回过身的时候,姒锦正揉着太阳穴,“殿下我觉得今日有点头痛,不知是不是染了风寒,要不然……你明日再来陪我吧?” 景煜礼再次经过柜子。 他坐在榻边,泛凉的指尖落在姒锦的太阳穴,“我帮你揉一揉,你睡吧。既然头疼,那我更应该陪着你。” 说话时,他的视线刚好覆盖过柜子,“你前几日不是还说,若是我不陪着你,你晚上睡不着么?” 姒锦:“……” 这时候提从前说的那些做什么?! 景煜礼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景昭珩和谢沅濯这会儿都想冲出去了。 两个人暗暗捏紧了拳头。 姒锦干脆不说话了,她点点头,“那好。” 她躺好了,闭上了眼睛。 景煜礼的手替她轻轻揉了一会儿太阳穴后,才躺在了她的身后。 没等姒锦过来抱住他,就先将她揽入怀了。 姒锦没有睡着。 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能睡得着? 只能闭着眼睛假寐。 假装自己睡着了。 等景煜礼睡着了,他们两个赶紧走啊。 再这么下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房中安静下来。 谢沅濯和景昭珩脸色臭的厉害。 所以,姒锦消失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和景煜礼一起睡的? 好好好。 她还说晚上害怕睡不着? 景昭珩气的咬牙,怎么跟自己一起睡的时候没见她害怕过? 房中正安静着,姒锦的警惕心才刚刚放松下来,景煜礼忽然坐起身。 她也跟着立马坐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殿下你要走吗?” “我觉得有些冷,想再去拿床被子。” 景煜礼一边说,一边将看向榻边的柜子。 “一床被子还不够吗?”她拽着他躺下来,“咱们两个挨紧一些,不冷的。” 姒锦手臂环住他的一条手臂,将他扣在榻上。 景煜礼虽然没有挣扎,却还是说::“似乎不太够。” 姒锦将自己身上的大半的锦被都拽到了他的身上,一只手揽着他的腰身,“殿下别走,我又开始害怕了,你今日就留在榻上,哪儿也不能去。” “为何要怕?房中不就你我两个人吗?有什么可怕的?” 这句话仔细琢磨琢磨又觉得有些意味深长。 谢沅濯又偏头和景昭珩的眼睛对上了。 景煜礼是不是知道他们也在了? 姒锦也心一紧,将他抱得更紧了,“我就是怕,殿下别抛下我。” 他没再说什么,默默躺着了。 姒锦现在是一刻也不敢放松了。 之后倒是无事发生,不过景煜礼却一直没睡。 过一会儿就会翻个身。 或者是起来喝杯茶。 连带着另外三人也不敢松弛下来。 一直到了天亮后,景煜礼才准备离开。 他一起身,姒锦就赶紧抓紧了他:“殿下要去哪里?” 景煜礼冲她笑笑:“你继续睡吧,我先回自己房中了。” 姒锦总算是松了口气,她也跟着爬起来:“那我亲自送殿下出去。” 景煜礼往门口走,姒锦亲自将他收到了门前。 “殿下晚上记得来看我。” “嗯。”他点点头,又看了看姒锦后,这才离开。 姒锦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确认他离开了这边的院子后,她才转身回了房中。 景昭珩和谢沅濯又在柜子里待了一会儿。 没听到景煜礼又去而复返后,这才轻手轻脚的推开柜门走了出来。 姒锦太困了。 刚刚也怕景煜礼会折回来,便没敢发出动静。 等两人出来后,姒锦已经睡着了。 景昭珩看着她,眼睛都快冒火了。 她竟然还能睡得着? 他昨晚和谢沅濯可是在柜子里藏了一晚上! (晚上还有一章) 第125章 若是留不住,他也有留下她的办法 他又看了看榻上睡着的姒锦。 等解决了这次的事情,一定不能轻饶了她。 两人又从窗户离开了。 离开的倒还算顺利。 所以,昨晚景煜礼到底发现他们了么? 他的行为表现明明有些异常。 可却没有来抓走柜子里的人。 两人想不通,不过宜州现在还能待下去么? 这一次,他们也在宜州的事情算是暴露了。 回到客栈后,景昭珩心里的火还没消下去,他质问谢沅濯:“朕昨日不是说了,现在不能去见姒锦,你怎么又偷偷去了?” 谢沅濯嗤了声,“陛下的速度比臣还要快,臣看陛下也……” 景昭珩拍了一下手边的桌子,“你说什么?” “臣不敢说什么。” 反正他做什么都是错的,景昭珩做什么都是对的。 他现在都开始心疼姒锦了。 跟在这种喜怒无常的暴君身边,还不知道受了多少的委屈。 等这些事情都稳定下来后,他一定要将姒锦护在自己身边。 离得景昭珩和裴淮叙远远的。 当然,还有景煜礼。 - “主子,已经在宅院附近还有县主住的院子周围增加了侍卫。” 景煜礼的贴身侍卫拱手站在他身后禀报道。 “嗯。陛下如今应当也在宜州。让人去暗中查一查。” 侍卫有些惊讶,没想到景昭珩也会在。 他没露出震惊,立刻应下:“是,属下遵命。若是发现了陛下的踪迹的话……” “什么也不用做。” “是。” 景煜礼看着窗外萧条的景色。 他现在成功的几率不大。 先不对景昭珩做什么。 暂时先等一等,乱起来了后,再趁乱做些什么是最好的。 不过,他确实是没想到景昭珩和谢沅濯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尤其是景昭珩。 堂堂一国之君,连性命都豁出去了,也要来见姒锦。 昨晚若是让人抓柜子里的人,他一定逃不掉。 也对,他这个弟弟一向如此。 对于感情一事,只是看的淡。 - 姒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柜子早就空荡荡的了。 景昭珩和谢沅濯应该已经走了。 她梳洗后,直接用了午膳。 昨晚的事情,真是巧,偏偏那个时候两人一起来了。 也不知昨晚抽了什么风。 姒锦打了个哈欠,朝身侧的婢女问:“殿下呢 ?” “应当是在书房。” 既然是在书房,那应当是又在议事。 她便没有多追问。 “我今日还能出去吗?” “昨日似乎有小贼闯进了宅院。殿下说让县主先不要出去了,这几日安心在院中歇着。” 姒锦背后窜起一股凉意。 所以,昨晚景煜礼确实是发现了她房中藏着人了? 她紧张的手心都有些出汗了。 那两个蠢蛋差点送了命! 她没再问什么。 姒锦下午在院中转了转,经过水榭时,她瞧见景煜礼正一个人在里面坐着。 她便带人走了过去。 在门口站着问里面的人:“殿下,我能进去么?” 景煜礼点点头,“嗯。” 姒锦迈进了水榭中。 她坐在了景煜礼的对面,装着好奇的打听:“殿下,你为何又不让我出去了?是因为昨晚有贼人闯进来了吗?” 景煜礼目光清明,他没否认:“嗯,宜州虽然没遭遇水患,可也有浔州一带过来的灾民。外面这几日不安生,你还是好好的待在院中吧。” 姒锦从他的脸上读不出来一丝说谎的痕迹。 他平静的像是一汪死水。 所以,景煜礼到底知道昨晚柜中人的身份了么? 不论如何,她现在还不想让这四个人中的任何一个有性命之忧。 “那殿下陪我出去,也不行吗?” 姒锦眼神期待,直直与他的眼眸对看着。 “先等等吧,过几日的了空陪你出去。”景煜礼轻声回答。 “那好吧。” 姒锦神色里露出几分几不开心。 景煜礼默默收在眼中。 所以,她想见景昭珩么? 他心里有团乱麻,这会儿的滋味复杂。 可先前,不是姒锦先凑到他身边的么? 为什么后来她身边会围绕着这么多的男人呢? 是在招惹他的同时,也一起招惹了其他人么? 景煜礼端起石桌上放着的白瓷茶杯。 涩口的茶汤入腹,泛苦的滋味留在舌尖。 不论如何,他一定要将姒锦留在身边。 若是留不住,他也有留下她的办法。 - 浔州还有一些收尾的事情。 裴淮叙将自己的心腹留下处理了。 他则是先启程回京了。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总算是到了宜州。 寒影在马上问道:“大人,咱们要不要先在宜州休整一下再继续出发?” 第126章 那我就等着小将军带我离开 “是。” 一行人进了宜州城。 景昭珩和谢沅濯住的是城北的客栈。 而裴淮叙则是住在城南的。 住进客栈后,裴淮叙看了看天色才说:“简单休整一天一夜咱们就离开,归京一事,不能耽搁。” 他又对玄烟命令:“去打探打探宜州最近安不安生。” 玄烟抱拳:“是,大人。” - 入夜,玄烟才回来。 他进了客栈后,急忙将发现的一件事情告诉了裴淮叙:“大人,属下今日在城内,似乎发现了小将军身边的贴身侍卫。” 裴淮叙侧头看他:“谢小将军不是陪着陛下回京了么?”他紧了紧眸光,“你确定没看错?” 玄烟摇头:“属下绝没有看错。先前属下与他接触过,是个身手厉害之人,属下没敢轻易跟上去。” 若是被发现,怕是会再牵扯出其他的事情。 裴淮叙敛眸。 认真思索着玄烟的话。 那……谢沅濯若是在宜州的话,景昭珩呢? 他们两个都在宜州的话…… 那是为了谁留在宜州? 姒锦? 裴淮叙马上反应了过来,又下令道:“你立刻再去探查一番,城内最近可有房屋宅院外租出去,或者可有异常之处。宜州城不大,有异常应当不难发现。” “是,属下这就去。” - 姒锦虽然不会武功,不过也能看出来她住的院子周围侍卫更多了一些。 这么多人,是准备防备谁,显而易见。 看来景煜礼是发现了景昭珩和谢沅濯也在宜州。 姒锦在府中待得有些烦了。 现如今,景煜礼像是将她关在牢里一样。 她每日闷在院子里,身上都快发霉了。 谢沅濯和景昭珩有没有离开宜州呢? 姒锦又跟景煜礼提了一次自己想出去的事情。 她两只手抓着他的掌心,哀求似的:“殿下,你就让我出去转转吧,我每日闷在宅院里,浑身上下都快长毛了。” 景煜礼在心里算了算日子,确实是将姒锦关的时间有些长了。 他犹豫了一番,还是松了口:“你若是想出去,那便出去吧。不过,城内现在太乱,我会多派些侍卫跟着你。” 姒锦不准备讨价还价了。 能离开宅院就不错了。 她立刻开心的点头:“好!谢谢殿下。” 景煜礼除了在表面上安排了不少的侍卫,也让人在暗中偷偷跟着了。 宜州城内不算繁华。 姒锦出府后,没什么能去的地方。 她只在城内随便转了转。 若是谢沅濯和景昭珩一直在城内的话,他们现在应当派人暗中盯着她了吧? 姒锦最后想了想,还是去了上次去的那家茶楼。 两个婢女本来也想跟着进去的,姒锦拦下了她们:“今日从出了府门便一直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如今我就想一人进去喝杯茶,里里外外都是殿下的人,你们怕什么?” 两个婢女对看了一眼,最后停下了脚步。 “那我们就不打扰县主的雅兴了。” 茶楼前后都有景煜礼的人在盯着,让她一人进去也没什么。 姒锦冲二人笑了笑,一人进了茶楼。 她还是选择了上次坐的那间雅间。 一推开门进去,谢沅濯正等在里面。 姒锦眉眼顿时弯起。 果然,她就知道猜的没错。 景昭珩和谢沅濯一定会让人在暗处盯着自己。 她只要能离开宅院,就能见到他们。 “小将军,你竟然真的在这里!” 姒锦压着声音,雀跃的奔到他的身前。 谢沅濯瞧见只有她一人进来后,也迎了上来,“我的人一直在暗中盯着你的动向。” “我就知道只要出府就一定能见到小将军!”姒锦先偷偷摸摸的走到窗边。 她推开了一丝缝,看了看茶楼外跟着的侍卫。 又忧伤的问谢沅濯:“小将军,你能带我走吗?我如今日日都在宅院里待着,像是坐牢一样。” 不止如此。 姒锦现在见不到另外三个人,心里没底。 还以为能早些跟着景煜礼回京,却没想到,他现在待在宜州不走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盘算什么。 她怕死。 谢沅濯诚然摇头:“我与陛下留在宜州,身边并未多带人马,暂时不能带走你,不过你别怕,陛下说应当用不了几日就能带你离开了。” 姒锦整个人都颓了下来。 她闷闷的道:“那好吧,小将军和陛下千万不能忘了我啊。” 谢沅濯扬起唇角,“放心吧,陛下如何想的我不知道,但我必然不会忘了你的。” 姒锦干脆扑倒了他的怀里,“那我就等着小将军带我离开。” “前几日我与陛下……藏在柜中,六殿下可有发现?他可有为难你?” 如今说起这件事谢沅濯便觉得有些难为情。 他和景昭珩在柜子里藏了整整一个晚上。 那晚景煜礼的反应,应当是发现房中藏着人了。 他这几日一直惦记着姒锦会因为此事而受委屈。 不过,暗中盯着的人回来报信说,姒锦在那里一切都好。 谢沅濯这才放下心来。 姒锦摇摇头:“六殿下并未说过有没有发现你们,不过他人倒是挺好的,不曾为难过我。” “他人倒是挺好的”是她随口这么一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这话落在谢沅濯的耳中却觉得十分不顺耳。 他想问问这段时日,姒锦有没有被他欺负过,或者是被他逼迫着做过什么事,可又觉得难以启齿。 这种问题未免……太过逾矩。 姒锦从他怀中站直身子,抬头看着谢沅濯:“小将军怎么不说话?” “我不能久待下去,对你无益。你先再坚持几日,等陛下安排好后,我一定第一时间将你带走。” 外面围着这么多人,谢沅濯现在一刻也不敢松懈下去。 “嗯,我等你。”姒锦眼里透出郑重其事的模样。 她正要离开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扣响。 姒锦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沅濯,用着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殿下的人吗?” 他摇头否认。 今日出来他是一人潜入的茶楼。 难道是景煜礼的人么? 还是茶楼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