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多女少的世界小心生活》 第92章 一则预言 与此同时,在府城的兴庆楼中,热闹非凡。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和人们的欢声笑语。 然而,在这热闹的氛围中,却有一处安静的角落,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阿秋已经离开他三日了,是时候去将他寻回来了,容与望着寂寞的庭院幽幽地想。 “少爷,少爷,我来了!”一声轻快而充满喜悦的声音从院外传来,打破了这片宁静。 王掌柜的领着一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从院外走进来。他步伐轻快,脸上洋溢着笑容,显然对这次前来充满期待。 已经准备好去找阿秋的容与听到声音,身体微微一顿,随即转头朝门外望去。 只见从小与自己一道长大的小厮清扬跟着王掌柜从门外走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急切。 容与看着清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养好伤就回京城找我娘吗?” 清扬撇了撇嘴,露出一副不满的神情:“少爷,主君去了灵犀之界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在家里也不过是帮着管家伯伯干干不起眼的小事,还不如回少爷的身边好好照顾你。哦,对了。” 他突然想起此行的重要目的,连忙放下包袱,快步走到容与的身边。 “我这次过来除了照顾你以外,主要还是为了给你带来一个消息。”清扬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消息不能灵讯里面说?” 容与不解地反问。清扬是辅助序列的力量者,他的能力就是千里传讯,在传递消息方面堪称一绝。 所以,容与实在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消息需要清扬亲自跑一趟,而不是通过灵讯传递。 “少爷,秦月女——您的未婚妻过完年也要来安阳府了!” 清扬凑到容与耳边,小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和不安。 “什么?”容与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虽然对秦月女为何会来安阳府感到不解,但他还算能够稳得住心神。 因为他深知,他这位单方面提出退亲的前未婚妻绝对不可能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你有没有探听到她这次前来究竟有何目的?” 容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目光紧紧地盯着清扬,似乎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对于自己的这位未婚妻秦尚清,容与自认还是有些了解的。 她从小就生长在那个权力的漩涡中心,被权力的欲望滋养出了野心。 在她的眼中,男人不过是她获取权力的工具,她的眼界和野心从来都不局限于男人身上。 当初她会与容与定下亲事,一方面是因为当时的秦家还需要借他们容家的势,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容与天赋绝伦,配得上她。 然而,等到容与中毒,实力等级跌落,秦家早已今非昔比,而容与也自然不再对她有利用价值。 就算容与不主动提出退亲,秦尚清也绝不会让他占据主夫的位置,毕竟那个位置足以用来换取更有利的资源,而容与早已匹配不上她了。 她一直拖着不肯同意解除婚约,一是容家开出的条件还不足够让她满意,二是她还没有物色到更合适的主夫人选,自然不急着将这婚约退去。 所以,容与笃定她此次前来安阳府必然不是因为自己,这里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让她不得不来。 当今天下,朝堂之上风云变幻,各方势力暗流涌动。如今整个朝堂被三方势力所把控,局势复杂而微妙。 一方是宸亲王派系。宸亲王乃是上任陛下的直系后代,出身皇族,血脉尊贵。 上一代陛下去世后,朝堂之上原本一直被宸亲王牢牢掌控。 宸亲王在朝中根基深厚,势力盘根错节,多年来一直主导着朝堂的走向。 然而,这个世界皇权的传承并非完全依赖血脉。一朝天子一朝臣,除非下一任陛下依旧出自上一任陛下的许家,但历朝历代从未有过两任陛下出自同一家族的先例。 倘若新任陛下的出现,宸亲王的势力势必会被收回,这是朝堂之上的铁律,无人能够改变。 而且,这些年宸亲王年岁渐长,精力不比当年,随着时间的流转,宸亲王派系的势力也在逐渐减弱,被秦亲王派系抢夺了大半。 另一方是秦亲王派系。秦亲王是一名异姓亲王,当年在灵犀战场上立下赫赫军功,因此被封王。 同样以军功封王的还有镇南王和镇北王两位异姓亲王,他们各自掌握着一方军权,势力不容小觑。只不过镇北王镇南王的势力范围在边疆不在朝堂,因而被暂时忽略。 秦亲王派系之所以能在朝堂之上崛起,不仅仅是因为秦亲王的军功,还因为秦亲王的女儿秦尚清。 秦亲王本身是一名星女,而她的女儿秦尚清则是一名月女。 星女和月女在朝堂之上拥有特殊的地位和影响力,她们的存在为秦亲王派系增添了强大的力量。 这些年,秦家派系凭借星女和月女的加成,对朝廷的掌控力一直在增加,势力不断扩张,已然有摄政王之实。 剩下的一派则是既不归属宸亲王,也不归属秦亲王的其他派系。 这个派系里的官员多是些朝廷边缘人物,或是这些年刚刚步入朝堂、不愿意卷入宸亲王和秦亲王派系纷争的官员。 他们试图在两大势力之间保持一定的独立性,寻找自己的生存空间和发展机会。 清扬凑近了容与,压低了嗓子,神秘兮兮地说道:“前几日,钦天监的玄兆大人做出了一则惊人的预言,他预言这届的曜女陛下即将临世,而她首先出现的地方就是安阳府。所以,秦月女秦尚清是为此而来……” “嘶……”容与不可思议地倒抽了一口凉气,满脸震惊之色,“你是说曜女——陛下?” 清扬郑重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正是如此。” 容与的眉头不自觉地挤成一个川字,陷入了沉思。 第93章 未来局势 自古以来,玄家每一代的男性都会诞生一名拥有预言能力的力量者,这仿佛是家族的宿命,也是上天的恩赐。 因此,玄家人世代在钦天监任职,肩负着解读天象、预测未来的重任。 而如今,这一代钦天监监正的重任,便落在了玄兆的肩上。 玄兆天赋异禀,在他觉醒力量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达到了辰枢御的境界,距离望舒尊的巅峰之境,也仅一步之遥。 他的预言能力极为特殊,每一次预言都精准无比,仿佛能够洞悉命运的轨迹。 这使得他在众多高位女子眼中,宛如一颗耀眼的明珠,无数女子都曾动过将他娶进门的念头,希望能够借助他的预言能力,为自己和家族谋取更大的利益。 就连容与的未婚妻秦尚清,也曾对这位钦天监监正展开过热烈的追求。 她甚至提出,只要玄兆愿意,她愿意将自己的主夫之位让给他,足见她对玄兆的看重和渴望。 然而,玄兆却始终坚守着自己的信念,他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态度,委婉地拒绝了所有追求。 他坚定地表示,除非上天降下明确的指示,否则他将一辈子不嫁,此生都将全心全意地供奉着灵韵树,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家族和信仰。 玄家所在的家族有一位月女老祖,她虽然年岁已高,已经很多年不在人前露面,但她那强大的气场和威严,依然让所有人都不敢对玄家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她的存在,为玄家撑起了一片保护伞,使得玄家在复杂的势力格局中,始终保持着一份独立和尊严。 因此,所有原本对玄兆心怀不轨的人,都不得不偃旗息鼓,将心中的欲望深埋心底。 玄兆十五岁那年,觉醒了力量,开启了他非凡的预言之旅,如今,他已年满二十岁。 在这五年的时间里,他做出了三个预言,每一个都如同命中注定般地应验了。 因此,所有人都对他的预言深信不疑,将他视为钦天监的传奇人物。 当玄兆预言曜女陛下将出,且出现在安阳府时,整个安阳府都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笼罩,人们都在猜测着这位曜女陛下的身份和未来。 大家都相信,这一定是必然发生的事,而安阳府,也注定会因为这位曜女陛下的出现,而变得越来越热闹,成为各方势力关注的焦点。 “那秦尚清怎么没有在听到预言的当天立刻就来,反而要到年后才过来呢?这可真是奇怪。”容与满脸疑惑地说道。 按理说,既然预言已经传出,所有有心之人都应该会迫不及待地行动起来,争夺与曜女陛下接触的机会。 他甚至已经预感到,未来的几年,朝廷局势将会因为这位曜女陛下的出现,而发生巨大的变动。 只是,这位曜女陛下究竟是刚出世,还是即将觉醒空间呢?这个问题,让容与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期待。 “我打探来的消息是秦家在与各方势力周旋,他们不想让其他势力的人前来安阳府,明面上只想让秦月女秦尚清当做代表前来。因此她才会耽搁一些时候。” 清扬解释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秦家的野心,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他们企图做第一个接触陛下的人,想要在朝廷中占据更有利的地位。 容与冷嗤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这秦家的野心真是一如既往地大,居然企图做第一个接触陛下的人。 他们打的什么心思,当人看不出来吗?不管是陛下刚出生还是刚觉醒,都算得上年幼,倘若他们能够将年幼的陛下接回,这年幼的陛下掌控在他们手里,那往后的朝廷局势……” 想到这里,容与的眉头紧锁,心中不禁烦躁起来。 他意识到,如果让秦家得逞,那不仅会对朝廷的局势产生不利影响,也会让他们的家族陷入被动的局面。 “你将这个消息通知娘亲了吗?”容与沉声问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肃。 清扬连忙点头:“那是当然!主君说,既然少爷你也在安阳府,不妨私底下也探查一番。若是我们能够第一时间找到年幼的陛下,那往后我们也不再受制于秦家了。 不管是于我们还是年幼的陛下,都是一件好事,若是陛下落到了秦星女和秦月女的手里……” 剩下的话,清扬没有再说下去,但容与和他都心知肚明,那将是一个极为危险的局面。 倘若年幼的陛下落入秦家人的手里,且不说陛下能否掌权,她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是个问题。 即便她是曜女,但在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无权无势的她,连附臣都是大世家帮忙挑选的,又何谈实权呢? 要知道,附臣与结契的夫君是不一样的,附臣的性命并不受制于契约的女子。 这是一种相对平等的契约,有明确的责任与义务,自然也就存在着背叛的可能性。 容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自然会派人去收集近一年安阳府出生的女婴的信息,并且密切关注往后每一年出生的女婴以及觉醒空间的女性的数据。 他相信,曜女陛下一定就在这些人里面产生。就算秦尚清来了,他们所欠缺的,也只是这些数据罢了,关键就在于谁能够先一步找到她。 “那朝廷里的其他人也就这么同意了?”容与又问道,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探究。 清扬无奈地耸耸肩:“不同意又怎样?如今秦家势大,便是宸亲王也要避其锋芒,所以明面上的面子会给秦家的。 至于私底下派人,那就是私底下的事咯。” 容与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罢了,秦尚清这次前来也好,或许这正是一个绝佳的契机,将他们之间早已名存实亡的婚约彻底了结,把那些虚伪的羁绊一并斩断。 这段有名无实的婚约,不过是利益的权衡与交换,在岁月的长河中,早已在心底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如今,也到了让它彻底落幕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容与的思绪不禁飘向了远方,脑海中浮现出阿秋那温柔而清澈的眸子,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心底瞬间被一片柔软填满,那些与阿秋相处的点点滴滴,如同春日暖阳下缓缓流淌的小溪,带着丝丝甜意,滋润着他的心田。 第94章 容与的纠结 见到自家少爷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清扬的眼睛瞪得浑圆,连耳朵都竖了起来,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小心翼翼地凑到容与的面前,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和兴奋:“少爷,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是谁家的女君?长得怎么样?是个什么等级的贵女?” 清扬的爹是容与母亲的附臣,他的娘只是一名最普通的萤女,所以他从小就被送到容与的身边。 他能以二十岁出头的年纪成为一名苍仪主,这一切都亏了容与母亲的栽培。 而容家如此栽培他,也是有目的的。 容与没有亲兄弟,他以后出嫁必然会面临与别人家的男儿争夺妻主宠爱的局面。 别人家都是一家子兄弟齐上阵,容与单打独斗,必然会略输一筹。 因而清扬不仅仅是安排来从小陪伴容与的小厮,更是容与出嫁后陪嫁的小侍,用来与容与一道巩固妻主的宠爱的。 对于这一点,他们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因为从小就被灌输了这样的思想,他们自然对此没有任何的抵触。 对于容与而言,他对秦尚清并没有男女之间的喜爱之情,多一名小侍,少一名小侍,他都不甚在意。 若是清扬能够帮他争宠,他自然是再同意不过。 他喜不喜爱妻主并不重要,关键在于妻主能不能看中他。 而对于清扬而言,他本身身份低微,即便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名苍仪主,但对于高阶贵女而言,他依旧不在她们的择偶范围里。 女子稀少,高阶女子更加稀少,他能够成为少爷的陪嫁给一名高阶贵女当陪嫁,他是再愿意不过的。 可如今少爷退了秦月女的婚事,他自然也不可能嫁给秦月女了,既然少爷有了别的心仪的对象,他自然要看看此人与秦月女相比有何过人之处。 容与的身体猛地僵硬了一下,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个重要的问题——带着清扬一同嫁给一名女子的事情。 然而,对于阿秋,他的内心深处却有着一种强烈的独占欲,他根本不想将阿秋分享给任何人,即便他是男子。 “清扬,往后你若是有喜欢的女子就告诉我,我会帮你做主的。” 容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仿佛在为清扬的未来铺路,却又没有过多解释。 “少爷,你……什么意思?” 清扬满心疑惑,他们不是早就说好了要嫁给同一个人的吗?难道少爷的想法变了? 容与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淡淡地说:“你既然来了,那么就去打探近一年出生的女婴以及未来一年即将觉醒空间的女子的信息。” 已经进行过空间觉醒仪式的女子基本可以排除在外,因为每一位女子觉醒空间的那一刻,衙门都会有专门的人对女子的空间进行测量。 倘若曜女陛下早已降临世间,那她一定早就被带回京城了。 既然预言已经出现,那么距离陛下的真正降临应该不会太远。 近一年出生的女婴虽然也有可能,但概率实在太小,需要追踪的时间也太长,所以重点应该放在未来一年内即将觉醒的女子身上。 被容与交代了任务,清扬不得不将自己跑偏的思绪重新拉回到这件事上。 “放心吧少爷,我一定会在秦月女来之前将这些信息收集全的。”清扬挺直了身姿,向容与保证,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心。 容与嘱咐道:“我与安阳府的姚知府相熟,你拿我的拜帖前去,他会给你方便的。” 姚知府是安阳府的实权人物,有他的帮助,清扬的调查工作会顺利许多。 终于将清扬再次打发出去,容与的眉头不由自主地浮上了一丝忧愁。 清扬虽然性子大大咧咧的,但实际上是个十分细致的人。 他与清扬是一同长大的情分,他也不知道清扬能不能接受阿秋。 倘若清扬不能接受,他又该如何安排清扬呢? 想到这里,他的思念之情愈发浓烈,下意识地转动灵力,想要感应阿秋的方位,脸上不由地浮现一丝笑意。 因为他感应到阿秋的位置一直在向府城的方向移动,显然已经踏上了归程。 虽然他没有明白,为何原本想要假期很久的阿秋会连年都不在家里过就回来了,但他却为这一发现感到由衷的高兴。 这个新年,他可以与阿秋一起度过了,这个想法让他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另一边的阿秋并不知道容与的期待,也不知道容与的小厮已经来了。 她高高兴兴地将五哥带回了她租住的小院。 小院虽然不大,但空房间却很多,阿秋麻利地收拾了一间屋子,将五哥安顿好后,就迫不及待地将五哥带入了她的空间。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让五哥也成为力量者了。 这是白束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进入阿秋的空间,之前的那两次他以为这是别人的空间,因此从未仔细观察过这个空间。 可如今真正踏入其中,他才发现了这个空间的特别之处。 他也曾进入过他娘的空间,与阿秋的空间相比,他娘的空间贫瘠得就像是沙漠。 进入他娘的空间与待在空间之外没有明显的区别,他娘的空间除了种植日常的米面外,连棵树都很难种出来。 就算是养殖,他娘的空间也只能养养普通的鸡鸭,想要养猪养牛,那就需要担忧猪牛的吃食问题了。 然而,与他娘的空间相比,他一进入阿秋的空间,就觉得自己仿佛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洗涤了一遍,从里到外都透露着一股生机与灵动,仿佛沉疴已久的病人打破了残破的躯体获得了新生。 他抬眼看向天空中自由自在飞翔的鸟儿,郁郁葱葱的山林,金色麦浪的田野,听着远处山峦里传出的虎啸狼嚎,感受着习习凉风带来的海的气息。 他不敢想象阿秋的空间会是怎样的幅员辽阔,他的心莫名地有一丝收缩,他竟然觉得自卑。 拥有如此空间的阿秋,他配留在她的身边吗?恐慌在心中蔓延,暴风雨在眸中凝聚。 第95章 五哥觉醒 阿秋丝毫没有感受到五哥情绪的变动,她将五哥带到一棵苹果树下,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五哥,这树上的苹果你随便吃,今天你绝对会觉醒成为力量者的。” 白束抬头看着满枝丫红彤彤的苹果,苹果散发着诱人的幽香,引诱着他前去采撷。 他晃了晃脑袋,忍不住询问:“阿秋,你到底是什么等级的贵女?” 阿秋低着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子:“嗯……反正星级是有的。” 不是阿秋不愿意将她真实的等级告诉五哥,实在是她真正的等级太过吓人,她怕将五哥吓坏了。 “五哥,你别担心我空间的资源了,我就是堆资源也能把你堆成一位力量者。五哥,我还等着你保护我,等着你给我出主意呢!” 听到阿秋对自己的依赖,听到她说需要他的保护,刚刚浮现的自卑与恐慌瞬间烟消云散。 他暗骂自己,有时间想东想西不如尽快觉醒来帮助阿秋。 阿秋如今可是一名高阶贵女了,她逃不过去灵犀之界的命运,他若是不帮她,还有谁会帮她? 瞬间,他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沉甸甸的,可是他却很开心,很快乐。 他毫不犹豫地将离自己最近的苹果摘下,一口一口吞吃入腹。 很快,他就感受到灵力在自己的体内积蓄,顺着他的经脉进入了五脏六腑,一点一点占据全身。 当灵力汇聚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灭掉了。 然后,阿秋眼睁睁地看着在一片海蓝色的光晕中,五哥的身后出现了一条摇着花朵一样的尾巴,浑身淡蓝色彩的鱼儿。 鱼儿在五哥的身后像只蝴蝶一样,翩跹而自在地游来游去。 与此同时,五哥的手臂上快速地生成了一条黑的发沉的灵纹,这俨然预示着,他的五哥已经觉醒成为了一名幽萤使。 对于五哥觉醒的等级,阿秋有一丝的失望,但她的失望很快就消散了。 她有的是资源,何愁不能将五哥的力量等级堆上去? 对于力量者的等级提升,阿秋专门询问过容与。 容与告诉她,苍仪主以下等级,只需要一直服用辰级空间里的作物,堆砌灵力,自然而然就能水到渠成地成为苍仪主。 所需的时间,看个人的资质,而所谓的资质就是每个人对灵植灵物中的灵力吸收的转化率。 比如同一颗“引灵果”里有100单位的灵力,甲对于灵力的吸收率是10%,乙对灵力的吸收是1%。 他们同时吸收这100单位的灵力,甲能够吸收转化10单位,乙却只能转化1单位为己用。 那么在同样资源的情况下,谁能够更快地进入下一个等级就一目了然了。 到了苍仪主之上的等级突破就需要更高等级的“引灵果”了。 比如苍仪主要突破到辰枢御,需要星级空间的“引灵果”; 辰枢御要突破到望舒尊,需要月级空间的“引灵果”; 望舒尊想要突破到羲和圣,需要曜级空间“引灵果”。 阿秋的空间所有的产物都属于曜级空间“引灵果”,所以五哥并不需要额外地去找寻高等级“引灵果”。只要不断地堆砌资源,将灵力堆上去即可。 所以,五哥等级提升只是时间问题,她不用过于忧虑。 想到此,阿秋再次感谢自己拥有如此的空间,起码她有足够的资源去培养想要培养的人。 待一切异象消失,阿秋走到五哥身前,鼓掌:“恭喜五哥觉醒成为力量者。” 她的脸上带着笑,真心实意地为五哥感到高兴。 白束脸上也一直挂着笑容,内心里充斥着的全部都是对阿秋的感激。 “若不是因为你,我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力量者。阿秋,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 白束深深地看着阿秋,阿秋不自觉地动了动身子,也不知为何,这次与五哥团聚,她总觉得五哥好像有什么变了。 “你我是亲兄妹,你不必如此。对了,五哥,我有一些事情想与你商议。” 说完阿秋牵起五哥的手将他带到了空间小屋里面。 白束自然没有拒绝,从善如流地跟着她。 两人坐定:“五哥,你是什么序列的力量者?能力是什么?” 白束感应了一番回答:“我是辅助序列的力量者,能力是情绪放大。” “情绪放大?”说实话这个世界的力量者能力五花八门的,她真的没办法弄清每一个具体是什么。 见阿秋表情迷糊,白束也不含糊,与她解释:“就是我能数倍放大一个人的情绪,让痛苦的人更痛苦,欢欣的人更欢欣。放大的倍数取决于我自身的等级。” 阿秋低头沉思,她觉得这个能力虽然是辅助系的能力,但杀伤力也很强大。 “是个不错的能力!”阿秋肯定道,白束也点点头,他表示认可。 阿秋很高兴五哥能有用如此的能力,如今五哥已经与她团聚,许多压在她心头的事也有了能商议的人了。 她将自己能够帮助虚女再次觉醒空间的事情告诉了五哥。同样也将自己不知如何收取大批量附臣的苦恼一并说了出来。 白束大吃一惊:“虚女的事是真的?” “是的,其实昭宁本就是一名虚女,也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觉醒成功的。” 白束表示不可思议,但对于阿秋将虚女收为附臣一事表示认可。 “对于收虚女为附臣一事你是怎么想的?”白束好奇。 “五哥,凭借我的空间,我未来必定会在世家贵族里占有一定的席位,只是如今我尚且在微末之时,对于朝廷的局势,我们也不清不楚,贸然闯进去,必然会出事。 所以我先先积蓄力量,有更多的高阶贵女站在我这边,于我才更有力。” 白束赞同点头:“你说的没错!” “原本寻找虚女一事交给了昭宁,可她年纪已经到了上灵犀之界的临界点了,她更多的精力都要放到自身的装备上,这事让她去办便不妥当了。往后还需五哥你多多费心。” “那是当然!”白束当然不会拒绝任何对阿秋有意的事情。 阿秋又道:“五哥,你说在我等级和性别不公布的情况下,到哪里才能收到大量的附臣呢? 我不怕是普通人,因为我有能力供养他们,我缺的就是能够忠诚对待我的人。” 白束想了想:“我们的四个大哥还有他们的孩子怎么样?不管怎么说,他们与我们至少还是有兄弟情谊在的,忠诚上不用太过担忧。” 阿秋摇摇头:“娘是个大麻烦,我不想。” 白束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反驳了。 于是两人一起苦恼,没办法,两人知识有限,对朝堂局势的了解也有限,到哪去弄这样一批人,可愁坏了他们。 或许,真的要让容与帮忙了,阿秋默默地想。 凭借着容与对她的感情,或许他能原谅她的欺骗?或许吧… 第96章 容与上门 容与眼睁睁地看着阿秋回到了府城,却停在了一个陌生的地点,就是没有回兴庆楼。 他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阿秋回来。终于,耐不住性子的容与决定去找她了。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回来呢?难道是在外面有别人了吗? 虽然他极力克制住自己这不合时宜的想法,但脑子却有自己的想法。 他压抑得越厉害,这些想法便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怎么都克制不住。 他忍不住想,住在那里的会是什么人?是男人还是女人?若是个女人,他该怎么办?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能感觉到阿秋对他那若有似无的情愫,可他没有得到阿秋的肯定,便永远患得患失。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昭宁离大门最近,听到敲门声,她自然而然地前去看门了。 看到昭宁的那一瞬间,容与的脸色煞白。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这位阿秋曾出手相助的虚女,如今她已经成为了高高在上的辰女,为什么还会与阿秋有交集呢? 她不是要嫁给那几位姚公子了吗?或许是因为姚知府与他的妻主同姓的缘故,姚家不管男孩女孩都是一个姓,所以姚知府历来将所有的孩子都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对于这三个不是他的却名义上也要叫他爹的孩子,他对他们的亲事也分外上心。 自打与昭宁的婚事定下来以后,姚知府便给府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送了婚礼的请柬。 容与这里自然也没有落下,所以,他很轻易地知道了昭宁的婚事。既然她都要嫁人了,为什么阿秋还会在这里呢? 莫不是阿秋对她念念不忘?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像是打翻了十个醋缸一样,酸涩得厉害。 “容少爷?”昭宁见到容与很是诧异,侧了侧身子,给容与让出了一条道。 容与却冷冷的,看着昭宁的眼里带着冷然:“听闻你即将与姚府的三位公子成亲了,即便是女子也当洁身自好,莫要招惹你不该招惹的人。” 昭宁嘴角抽了抽,她自然是知道容与的心上人是阿秋这件事情的。可是她没想到容与的醋能吃到她的身上。 她没好气地看着容与:“容少爷过来所为何事?若是不打算进门,那我就要谢客了。” 谁要招待这莫名其妙的人?即便他身份高贵,如今的她也不怵他。 “我找阿秋……”虽然看不惯昭宁,但他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那你等着,我去叫她。”说完,她转身便离开了,再不离开难道在这里遭受嫉妒男人的眼刀吗? 听闻容与来了,阿秋连蹦带跳地跑了出来,时刻关注她行动的五哥自然而然地跟在她的身后。 所以,一路小跑出来见容与的阿秋并没有发现自己身后跟着的这条小尾巴。 “容与……”看着容与,阿秋的眼里有流光在闪烁。 见到阿秋的那一刹那,容与心口的酸涩瞬间烟消云散。他甚至张开了手,想要给阿秋一个拥抱,只是阿秋停在了他的面前,将他想要拥抱的计划落了空。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帮阿秋理了理她因为快跑而乱了的发梢。 “跑这么快做什么?我一直在这里,又不会消失。” 虽是责备,嘴角却带着笑,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亲昵。 他拉起阿秋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阿秋,见她没有丝毫的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阿秋眉眼弯弯:“见你的时候,我都要跑着来的。” “你啊,你啊……”听到阿秋这话,容与的心里像开了花。 “额哼!”突然一声响亮的咳嗽声响起,阿秋转过身就发现五哥黑着脸也不知道在她身后看了多久。 阿秋缩了缩脖子,上前走了几步,将五哥拉到了容与的面前。 两个男人此时的脸色都不好看,有一种山雨欲来之感,互相对视,眼神里似有刀光火影在闪烁。 阿秋没有察觉到两个男人的交锋,左手拉着五哥,右手拉着容与,笑眯眯地说:“容与,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五哥白束。” 说完,阿秋又看向五哥:“五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容与。” 容与的脸色初霁,缓和了过来,原来是阿秋的五哥。 他下意识地想要回给白束一个礼貌的笑脸,可看到白束那依旧阴沉的脸,收住了脸上的表情。只淡淡道:“五哥你好,我是容与。” 白束看了容与几秒,忽得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笑脸:“当不得你这声五哥,你就是阿秋说的那位容与少爷啊。这些日子我家阿秋真是劳烦你照顾了。” 他微微侧头,像是在回忆什么,眼神温柔地看着阿秋:“阿秋这孩子,平时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心里可有数了。 她经常在我耳边念叨你呢,说你是个特别好的少爷,对她可关心了,不仅在生活上处处照顾,还总是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帮她出主意。 我每次听她提起你,都能感受到她对你满满的感激。” 他一边说,一边轻轻拍了拍阿秋的肩膀,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弄疼她:“不过,阿秋这孩子有时候也太不懂事了。 她自己一个做下人的,怎么能让少爷你那么操心呢? 我之前还和她说来着,让她别总是麻烦你,可她就是不听,还说有你在她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 回头我得好好说说她,不能老是让你这么费心。” 他看向容与,眼神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歉意:“容少爷,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受累了。 不过,阿秋这孩子能遇到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她的福气。 我们兄妹俩感情一直很好,她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也替她高兴。 只是我来了,往后也就不用麻烦你那么照顾她了。”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语,容与听着却觉得分外刺耳。 他觉得这位阿秋的五哥似乎在有意无意地拉开他与阿秋的距离,并特意突显他们的关系亲密。 那怎么能行?就算他是阿秋的五哥,也不能将阿秋与他分开。 他抚着袖子以只有白束看得到的角度睥睨着,慢条斯理:“阿秋这么好的孩子,谁会不喜欢呢? 我照顾他是我心甘情愿,怎么会受累? 倒是你这个做哥哥的,这么久也不见踪影,留这孩子孤孤单单一个人,确实是有些失职了…” 白束心一梗,这确实是他的痛处。 眼神一下凌厉,看着容与的眼神冒着火气,却被他死死压了下去,在阿秋的面前,他只能是个大度的,阳光的哥哥。所有的小心眼都得藏着掖着,不能被阿秋发现。 白秋喉头上下滚动,扯起一丝冷笑:“少爷说得极是,不过往后我可不会再这么失职。” 阿秋没有听出两人话语里的机锋,还以为两人互相客气谦让呢,连忙开口:“好了,你们都是我的好哥哥,好少爷,没有谁失职的。” 容与,白束:那一秒他恨她/他是个傻瓜… 第97章 容与撒娇 “容与,快进来吧。”阿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关切和急切。 容与缓缓踏入院中,目光缓缓扫过这座狭小的院落。青灰色的墙皮斑驳剥落,即便被清水反复冲刷,仍残留着岁月侵蚀的灰褐色霉斑。 脚下的青石板缝隙间爬满暗色苔痕,仿佛在无声诉说着它的沧桑。 这样的景象让容与心头一紧——他竟从未察觉,阿秋连一处像样的居所都没有。 若是他早些留心,怎会至今才发现她身无长物?他心中满是愧疚,觉得自己疏忽了阿秋的处境。 “这院子……终究是小了些。” 他顿了顿,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我在城西有座新建的五进宅院,不如你去瞧瞧?若合心意,便赠予你,往后也算有个安稳住处。” 阿秋一怔,茫然抬头。容与怎会突然要送她宅子?她心中满是疑惑,不知道容与为何会如此慷慨。 白束不动声色地侧身,将她护在身后,唇角噙着疏离的笑:“容少爷说笑了。五进的宅子,岂是我们这等平民能消受的?您还是自己留着吧。” 他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这容与,竟想用钱财诱惑阿秋? 阿秋这才回神,慌忙摆手:“无功不受禄,这院子我不能收。” 她心中满是感激,但又觉得不能平白无故接受这样的馈赠。 容与眸色微黯。自打她五哥出现,阿秋待他便似隔了一层薄纱。 他目光掠过白束,心头蓦地窜起一股烦躁,连带着这逼仄的院落也显得愈发窒闷。他看着白束的眼神愈发地不喜。 白束也不怕容与的眼刀,从容地看着他,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看在容与的眼里,就像是白束在挑衅他一番。他心中越发不悦,但又不想在阿秋面前失态。 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阿秋。” 他忽然握住她的指尖,眼睫低垂,嗓音里浸着柔软的恳求,“既已回府城,不如随我一道回去?” 阿秋脚步一顿,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面上都是犹豫:“这假期才刚刚开始呢……我五哥才来府城,我还想带着他四处转转……” 她心中满是矛盾,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容与指尖微微收紧,又缓缓松开。他略显失落,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再说下去,许要遭到阿秋的讨厌那就得不偿失了,他不能逼得太紧——尤其当着白束的面。若惹她厌烦,反倒遂了那人的意。 “那……明日可好?我,想你想得紧。” 他抬眸,眼底漾着水光,嗓音轻得似三月春风,“早些回来,我等你。” 阿秋心尖一颤,语气不自觉地软下来,下意识地就放缓了说话的语气:“好吧,那我明天回去,不过,这些日子我都要在这边陪我五哥的。” 容与极其不情愿,却也不愿意拂了阿秋的意愿,他的头颅轻轻地偏向阿秋,从他们的背后看去,两个人仿若依偎在一起。容与抿唇,忽倾身靠近。 容与只用他们两人听得见的嗓音道:“那你明天一定要去看我……若你敢失约……” 他附在她耳畔,气息温热,尾音勾着危险的甜意,“我便亲自来‘绑’你。” 阿秋耳根霎时烧红,结结巴巴应了声“好”。 容与轻笑,余光掠过面色阴沉的白束,心底漫起一丝隐秘的得意——纵是血脉至亲又如何?最终能名正言顺站在她身侧的,只会是他。 “送我出去好不好?”他拉着阿秋的衣袖,轻轻晃动,晃在了阿秋的心上,她何曾见过这样的容与?就好像天仙下凡了一样,阿秋只觉得自己的心柔软得不行。 她推着容与的轮椅转向出了门,没有看到他们身后,他五哥既落寞又失意的脸。 这个容与还是太讨厌了,可是他绝对不会阻止阿秋的意愿。他只能一个人默默消化着自己的情绪,想着该如何在阿秋的面前暗戳戳地给这位容与少爷使绊子。他心中满是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不多时,阿秋送完容与回来了,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红晕,眉眼都飞扬了起来,显然心情极佳。 “哼”看着如此的阿秋,白束轻哼了一声,将阿秋从见到容与的喜悦中吸引了过来。 “如今你有了容与,就不需要五哥了是不是……”白束带着哀怨,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下来了。 阿秋大惊失色,这是怎么了?五哥这是怎么了? 她匆匆跑到五哥的面前:“五哥你这是说什么话?容与是容与,你是你,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快莫要这样说了,你再这样说,我都要哭了。” 白束拉起阿秋的手,将手放到自己的心口:“你一口一口的五哥喊着,那容与一来,你就把我忘到身后了。你可知我这心里是如何五味杂陈……” 白束永远记得,男人适当的示弱会引起女人的同情心。果然,阿秋一脸愧疚,确实也如五哥所说,容与一来,她好像就更在意他了呢。 “是我不对,五哥,我往后不这样了。”阿秋心中满是愧疚,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忽略了五哥的感受。 一抹窃喜一闪而过,白束乘胜追击:“阿秋,先前我不在你的身边,你为了生活,到容与身边去做小厮,我觉得无可厚非。 可如今你已经有了空间,我也成为了力量者,你不是还想要收虚女,收附臣吗? 那不如离开兴庆楼,离开那个容与,如此一来,你更加自由,我们也有更多的时间去处理这些事情不是吗?” 哼,让那个容与在他的面前挑衅他,等他将阿秋带走,看他往后再如何得意。 他如何看不出来容与眼里对阿秋的在意。阿秋如今在容与的面前是男人的形态,即便如此,那位容与都如此上心。 若是让他知道了阿秋是一名女子,往后阿秋岂不是必然会成为他的盘中之物? 纵使他身份高贵,资质出众,当阿秋的主夫绰绰有余,可是他就是不喜欢容与看着他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态。 往后阿秋的主夫必然要找一位大度宽容的,这样阿秋才不必为了平衡几个男人的关系而烦忧。 阿秋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大后方,不能找个喜爱拈酸吃醋,打压其他夫君的男人。最重要的是阿秋对容与太过上心了,这样不利于平衡。 阿秋还小,没这个意识,他做五哥的就得帮她上上心。 或许,白束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的理由都是借口,他最不能接受的偏偏就是阿秋对容与的上心。 第98章 白束心思 阿秋静静地听着五哥的话,眼神渐渐变得深邃,若有所思。 是啊,如果以前她是为了生活,为了安危,不得不在兴庆楼做活的话。 如今,她连附臣都收了几个了,也有了独立自由的资本了,为什么不离开兴庆楼,离开容与呢? 仿佛她的脑子里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离开容与这个选项。一直以来,她下意识地就是在隐瞒容与的情况下将想做的事情完成。 为什么会这样呢?阿秋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阿秋轻轻闭上眼睛,开始扪心自问。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容与早就已经占据了她心里的一角,让她不愿意再离开他。 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温柔的情感,那是对容与的牵挂和不舍。 然而,她又觉得五哥说得很有道理。 以前她没有离开的资本,没有钱,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可如今,这些都不再是问题。 钱她不愁,只要她将空间的产物让五哥拿到黑市去卖,她就能瞬间变成大富豪。 保护自己的能力她也有,且不说五哥已经成为了力量者能够保护她,同时身边还有既白这样一位力量者。 她如今也发现了自己空间的用处,只要她将敌人带进空间,那么敌人就任她拿捏,当然,前提是她要触碰到敌人。 可她为什么不愿意离开容与呢?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阿秋的眼神变得坚定而明亮,既然已经有了答案,她便不再犹豫。她知道,自己对容与的感情已经无法轻易割舍。 白束并不知道,他的挑拨离间反而促使阿秋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他的计划适得其反,却也无意中让阿秋更加明确了自己对容与的感情。 夜晚降临,到了睡觉的时候,白束坐在阿秋的房间,舍不得离去。 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阿秋了,无比珍惜与阿秋在一起的每一秒。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温馨,白束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阿秋。 阿秋打了个哈欠,眨眨眼,困顿地看着自己的五哥:“五哥,我困了,想睡觉了,你还不回房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显得格外疲惫。 五哥温柔地摸了摸阿秋的头:“困了就睡吧,五哥许久没见到你,想要多看看你。”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眷恋,望着阿秋的眼神分外缱绻。 阿秋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是自家的五哥,可到底两个人都长大了。她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似乎看出了阿秋的顾虑,白束忍不住笑了:“怎么,连自家的哥哥都担心啊?你可别忘了,我们小时候还睡一张床呢?你先睡吧,等你睡着了我就走。”他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宠溺,显得格外温柔。 看着阿秋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白束到底不愿意阿秋那么困扰。他轻轻拍了拍阿秋的背,示意她安心入睡。 阿秋点点头,不再纠结。自家的哥哥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她从小就是五哥照顾大的,一张床上都躺过,若是跟五哥太分你我,五哥怕是要伤心了。 想到这里,阿秋没有了任何的心理负担,脱下外套,钻进被窝里,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为了不影响阿秋的睡眠,白束将几盏明亮的蜡烛给熄灭了。房间里变得安静而温暖,只剩下一盏昏黄的灯光在闪烁。 阿秋渐渐熟睡,白束走近,给她捻了捻被子,就这样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一丝眷恋,还有一丝说不出的忧伤。 明明与阿秋只分别了数月,他却觉得好像很久很久,久到他们之间已经插入了别的男人。 他能感觉到阿秋与容与之间那若有似无的情愫。 他很失落,但更多的是嫉妒。他嫉妒那个男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对阿秋诉说着他的心意,他嫉妒那个男人即便不知道阿秋的性别却依旧义无反顾地坚定选择她。 他轻轻捋了捋阿秋额间的碎发,看着阿秋的睡颜出神。 不知不觉间,阿秋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大到已经可以找夫郎的年纪了。 他多么害怕阿秋有了夫郎后就将他这个做哥哥的抛弃在一边。 可他若是没有了哥哥的身份,他又有何资格陪伴在阿秋的身边? 他心里的恐慌无人可知,他心里的秘密无处倾诉。他只能祈求能够以哥哥的身份待在阿秋的身边更久,更久…… 白束静静地坐在床边,撑着手看着阿秋看了一个晚上。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舍,仿佛想要将阿秋的每一个细节都刻在心里。如果可以,他希望时间可以停滞在这一刻,永远不要过去。 然而,当东方浮现鱼肚白,当第一抹阳光照耀进屋子的时候,白束知道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轻轻站起身,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任何声响,生怕惊醒了阿秋。 “吱呀”一声,白束轻轻关上了门。迷迷糊糊之间,阿秋仿佛看到门前有一个背影,她转了个身,又昏昏沉沉睡去。 阿秋醒来的时候,饭桌上放着热腾腾的包子。她抓起来咬了一口,才发现是熟悉的味道。转过身,五哥就端着一碗豆浆放到了阿秋的手上:“天冷,喝点热乎的。” 看着五哥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如此寒冷的冬天,五哥居然能将自己热出汗来…… 阿秋的心蓦然变得很软很软,她将豆浆与包子放到了桌上,环抱住五哥,将自己的头放在了五哥的胸怀里。 “还是有哥哥在身边好。”阿秋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满足和安心。 听到阿秋这样的话,白束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足够了,有阿秋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他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温暖,仿佛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好了,快别撒娇了,快将早饭吃了,不然一会就冷了。”白束轻轻拍了拍阿秋的背,示意她快些吃饭。 阿秋乖乖放手,心情愉悦地将五哥准备的早餐统统吃到了肚子里。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幸福的笑容,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 吃完早餐,阿秋决定回一趟兴庆楼,这是昨日答应容与的。 她看着白束:“五哥,你若在家觉得无聊,就让既白带着你先在城里逛两圈,我先回一趟兴庆楼,昨天答应了容与回去的。” 听到这里,白束的神色暗淡了几分,可他依旧打起了精神:“昨日我与你说的话,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完全有能力养活你。或许我们可以换一个地方……” 阿秋抿了抿唇,只道自己会考虑一下。她知道五哥的心意,但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她对容与的感情,是无法轻易割舍的。 出门的时候,阿秋刚好碰到了要去姚府的昭宁。她将上次给昭宁的那本记满了虚女信息的小册子给要了回来,并表示以后这件事情会交给五哥去办。 昭宁表示理解,却依旧有些惴惴不安,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替代了一样。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失落,显得有些不安。 感受到昭宁的惶恐,阿秋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如今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些小事你且不用放在心上。你得好好组建你的队伍,往后灵犀之界的信息还要靠你来获得呢。” 昭宁暂且被安抚住了,只是暗下决心,等自己组建好了队伍,阿秋的事情,她自然也能继续帮她办的。她永远忠诚于阿秋,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阿秋不知昭宁所想,开开心心地去了兴庆楼。她的心情格外愉悦,仿佛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一进门,阿秋就跟捧着一大摞资料,急匆匆跑来的清扬撞了个满怀。清扬从资料中探出头,恼怒地瞪着阿秋:“你,是谁!” 第99章 清扬瞠目 阿秋满脸困惑,眼前这人究竟是谁?她在容与身边这么久,却从未见过如此陌生的面孔。 面前这人眉宇间透着一股不耐,似乎不太容易相处。 然而,阿秋天生倔强,即便对方瞪她,她也会毫不畏惧地狠狠回瞪过去。于是,两人就在容与的大门口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肯让步。 这一幕恰巧被容与瞧见。他轻咳了一声,清扬立刻将阿秋挤到一旁,自己急匆匆地跑进了屋。 清扬一边跑一边抱怨:“少爷,这楼里的小伙计怎么一点礼数都没有,居然还敢瞪我,胆子可真是大得很。我好歹也是一位苍仪主,普通人见到我,不是应该低下头躬身行礼吗?” 阿秋不甘示弱,紧随其后进了屋子。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清扬又嚷嚷起来:“谁让你进来的?你懂不懂规矩,主家没有传唤,不能随意进门。” 阿秋对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毫不理会,她拉着容与的手,忍不住嘟囔道:“这才放假几天,就非要叫我回来。我五哥刚来,就被我一个人丢在院子里,他肯定很着急。” 听到阿秋嘴里念叨的、心里牵挂的都是她的五哥,容与心里愈发觉得这个五哥不是个好人。 但他面对阿秋时,却将这份情绪隐藏起来,只是耐心地轻声安抚道:“已经六日没有见你了,你难道就不想我?你都陪了你五哥好几日了,也该给我分些日子了……” “别说这些……真是……” 不知怎的,这两日容与总爱说这种羞人的话。面前还有别人呢,阿秋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站在容与身后的清扬目瞪口呆。他可不是瞎子,这男生女相的小少年与他家少爷之间这种亲昵得插不进第三人的氛围,他怎么可能看不见? 明明屋子里有三个人,他却硬生生地生出了一种错觉,仿佛他不应该在屋里,而是应该在车底。他手里捧着的资料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清扬的天——塌了! 听到资料落地的声音,容与回头,这才反应过来清扬还在这里。 他收敛了一点脸上的情绪,将阿秋拉到了清扬的面前,说道:“这是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王掌柜找来的照顾我的人。他叫白秋,往后你可以称呼他阿秋。阿秋年纪还小,往后你得多多照顾他才行。” 说着,他又指了指清扬对阿秋道:“这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小厮,叫清扬。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使唤他来做。” 不知为何,清扬觉得自己被打了一闷棍。 他离开自家少爷才几个月,不是几年啊,如今这事态怎么发展成他看不懂的样子了? 瞧瞧容与对他们的介绍,这亲疏远近不是一目了然吗?这个叫白秋的家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要让他多多照顾这个白秋? 错付了,他对少爷的一腔忠心都错付了! 清扬在心里抓狂,但面上到底还是掩饰了一二,没有把不解和痛心流露出来。 他嘀咕了一声:“难怪你一直不让我过来,原来是有了新宠。” 此时此刻的清扬尚未意识到容与对待阿秋的不同,只是以为少爷又收了一个来跟自己争宠的小厮。 看着那个少年面若好女,他心想,也有不少女君是好这一口的。他以为这也是少爷找来的未来的陪嫁。 想到这里,清扬放平了心态,对着阿秋目不斜视,只淡淡道:“往后多多关照了。” 阿秋也点了点头,既然这人是从小与容与一起长大的人,那必然也不会太过难以相处。 清扬将掉落在地的资料捡了起来递给了容与:“这是少爷你让我去查的资料。” 说着,他看了一眼阿秋,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说下去。 容与看出了清扬的顾虑:“继续说吧,不管何时,阿秋在我这里都是最值得信赖的。” 清扬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个白秋到底给少爷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既然已经开始汇报工作了,少爷也说他不需要顾虑他人,那他自然要继续汇报下去:“我去找了姚知府,向他讨要了府城人口的信息。安阳府住了大约六万人,其中女性约有一万人,十一至十三岁这个年龄段的女性约有一百人。这些就是这一百名少女的资料。” 说着,清扬将手中的一大叠资料递给了容与,接着说道:“另外,近一年内府城出生的女婴人数在五十人左右,这里是这些女婴的信息。” 他又将另一份稍薄的资料递给了容与:“我已经安排了人去追踪接下来三个月将要觉醒空间的少女。并且在她们的身边安排了我们的人,只要她们的空间一觉醒,我们立马就能得到信息。倘若陛下真的在这些人里出现,我们也会第一时间安顿好陛下。” 容与点点头,重点翻看了那几位三个月内就要觉醒空间的少女的信息。他一一仔细地将这些信息看完后,嘱咐清扬道:“再在她们的身边多派些人手。务必要保证她们所有人的安全,尤其是在秦尚清来临后。” “是!”收到命令后,清扬顾不得多想容与与阿秋的关系,马不停蹄地去执行命令去了。 阿秋歪着头看看容与,又看看他手上的资料,满心疑惑:“你调查这些女子的信息做什么?”她真的很不理解,无缘无故地怎么又开始调查起少女与女婴的信息了? 容与摸摸她的头,并没有因为阿秋问他这些事情而觉得冒犯,也没有立马就向阿秋解释做这些事情的原由。 只是他的眉头忽而舒展,看向阿秋的神色分外郑重:“过一段日子我的未婚妻秦尚清也要来安阳府了,届时我会彻底斩断我与她的姻缘。到那个时候,阿秋你愿不愿意……”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那缠绵的眼神已经将他想要说的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眉若春水,眼含桃花,恰似一抹欲说还休,一切尽在不言中。 阿秋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她想起了自己瞒着容与的事情,刚想开口:“其实……” 阿秋的话还没说下去,容与以为她想要拒绝,伸出食指轻轻地抵在阿秋的唇上:“嘘,我不想听拒绝的话。阿秋,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强迫你,按你的意愿慢慢来,我想要的是一个确切的答案。答应我,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将要脱口的话被容与打断,阿秋又将坦白的话语咽了下去。 想了想道:“若我是一名女子,你还会如此心悦我吗?” 这世上总有一些男子,就只喜欢男子,对女子毫无兴趣。她怀着忐忑的心看着容与,想要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哪想容与失笑:“阿秋,你怎得这般可爱?莫要做这等不可能的假设。若你真的是女子,我反倒要失望了,因为,我不想与任何人共同拥有你……” 阿秋沉默,这般话,让她如何接下去。 “我是说如果呢,如果?”阿秋还想争取。 “我们不做那样的假设。” 容与将阿秋抱到了自己的怀里,第一次觉得他像个娃娃一样娇小。 他以为阿秋是因为他未婚妻的到来被刺激到了,因而产生了这般的比较。可是他与别人比较做什么呢? 他食指触着阿秋的眉骨缓缓往下,呼吸喷洒在阿秋的脸颊,带起她脸颊汗毛的战栗。 “若你是个女子,我都不知该如何心疼你去……我知道你吃了很多的苦,往后我会加倍的对你好,不让你再吃一点的苦。所以,你从来也不用与那些女子相比。你是你,唯一的你。” 阿秋再次沉默。 第100章 心生害怕 阿秋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转移话题。她不得不承认,容与刚才的话让她心间微微发颤,那些原本想说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罢了,下次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吧,阿秋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你还没有说你找那些女子的信息,还派人去保护她们是做什么呢。” 阿秋眼神有些飘忽,她没有与人亲密交往的经验,对于容与的靠近,她内心既有些欢喜,又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容与察觉到了阿秋的不自在,环抱住阿秋的手微微放松了一些,然后他向阿秋讲述了玄兆的预言。 “我想在秦尚清来到之前,将这些有可能的女子都保护起来。”容与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阿秋的心突然猛地一沉,所有想要坦白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 她暗暗告诉自己,不能为了男色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她甚至已经在心里默默地思考起了五哥的建议。或许她可以先跟五哥去外地避一避? 虽然阿秋阅历尚浅,但她也能隐隐预感到未来的安阳府将不再太平。 万一里面出现什么能人异士,将她查出来怎么办?明面上大家都不能对她做什么,还要恭恭敬敬地面对她。 可是朝堂诡谲,里面的水太深,不是她能够把握得住的。 她甚至幻想这预言中的曜女陛下并不是自己,毕竟自己已经安安稳稳地活了十几年了,没道理这预言到今天才出现。 然而,她虽然这般想着,却也并没有抱着侥幸的心理,若是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避开风口浪尖。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问道:“要是你找到了曜女陛下,你会怎么做呢?还有,你的那位未婚妻秦尚清是个怎样的人?” 容与低头想了想,这才缓缓开口,语气却无比霸道坚定:“若是我抢先找到了曜女陛下,那自然是要将她带回容家的。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势必要将她与我容家绑定在一起。” 作为容家的少主,他与容家荣辱与共。此时此刻,他霸气的言语,让阿秋意识到,他真的是从大家族里走出来的公子。 阿秋忽地惊觉,自己一直以来居然从未了解过容与的具体家世。她只知道容与来自京城的世家大族,可具体是怎样的人家,她竟完全不知。 “容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族?你又会用什么样的办法将容家与曜女绑定在一起?”阿秋是真的好奇了。 她仰着头注视着容与,眼里没有对美色的觊觎,全部是对未知的渴求。 容与被阿秋这副好奇的神色给逗笑了,竟生出一种阿秋怎得如此可爱的想法。 她果然如他娘养的猫一般习性,眼睛圆且清澈,仿佛一眼望去就能望到底。 “我容家老祖是一名月女,曾经是上一任曜女的附臣。 容家传承五百年,到了我娘这一代,我娘是一名星女。 她如今官拜一品,是朝廷的户部尚书。而我容家,除了我娘这一脉的主支外,还有十个支脉,总人数如今有数万人。”容与耐心地解释道。 阿秋惊讶地张了张嘴巴,数万人的家族……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闭上了嘴。 容与接着道:“至于如何将曜女陛下与我容家捆绑在一起,最好的办法就是联姻。如今我是没有办法与陛下联姻了……” 说着,他情深缱绻地看着阿秋,“最好就是从支脉找几个我容家的儿郎嫁给曜女。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陛下的主夫之位是出自于我容家之人。” 阿秋沉默了,她心里五味杂陈。看看,即便是贵为曜女陛下,在羽翼未丰之时,连自己的婚事都无法做主。 她无端地打了个寒颤:“若是曜女不愿意呢?” 容与轻笑了一下,仿佛在嘲笑阿秋的单纯,他摸了摸阿秋的脸蛋:“事在人为,总是有办法的。利诱不行就色诱,这世上就没有做不成之事。这毕竟关系到容家下一个七百年的繁荣昌盛。” “那,若是你那未婚妻先你一步找到了曜女陛下,会怎样?”阿秋试探性地问道。 “哼”容与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哼了一声。 “陛下若是被我容家找到,那我容家最多也只是会威逼利诱,但是绝对不会伤害到陛下的性命。可若是秦尚清找到了,那就不一定了。 秦家如今在朝堂上如日中天,大半的权柄都被她秦家拿在了手里。她秦尚清更是一名月女。你说她们会愿意出现一座大山压在她们的头上吗?况且……” 剩下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阿秋却很急切:“况且什么?” “况且秦尚清那个人,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她从小就有一个心愿,想要成为这世上从月女晋升成曜女的第一人。” “月女还能成为曜女?不是曜女只能天生。女性空间等级晋升到头了不也只会到月女吗?”这是阿秋后来了解到的女性空间等级提升的共识。 “的确如此,可是,她就是不死心,总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可以创造这个奇迹的。她尝试了各种各样的办法,虽然都没有成功,但是不代表她就会放弃。怕就怕她会在曜女陛下的身上做文章……” 阿秋听得毛骨悚然,联想到女性死后出现的空间结晶,她无意识地搓了搓手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 不行,她得走,起码在这位秦尚清到来之前就必须离开。她才不愿意承担任何的风险。即便是容与,也别想让她放弃自己的原则。 而她的原则就是,天大地大,自己的安危最大! 她刚刚回到府城,容与也知道她回来了,她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理由离开府城? 早知道她不应该在接到五哥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府城,她就应该带着五哥到隔壁的城市逛一逛。就当是这么多年窝在乡村的补偿了。 真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难不成一声不吭直接跑?想到这个选项,她无端地浮现出一丝烦躁的心情。她的内心莫名地抵触这个选择。 “怎么了?怎得突然不高兴了?”容与似乎是察觉到阿秋心绪上的变化,注视着阿秋的眼睛,满是关怀。 阿秋却撇过头去,不愿看容与。看到容与关切的眼神时,她会莫名地产生愧疚。 “我好好的一个假期,你总是让我回来,我觉得你说话不算话……”阿秋趁势发起了小脾气。这也的确是个理由不是? “你个小没良心的,别的伙计都还没有放假呢,我额外给你放了,你还不满足? 也不是不让你放假期,但是一定要在我的身边。不然我不在你身边,你若是被人欺负了,你让我怎么办?等我忙过这一阵,我就带你出去走走怎么样?”容与耐心地劝解道。 阿秋头皮发麻,忙过这一阵?他嘴里说的这一阵就是找曜女这件事情告一个段落吧?那怎么行?她就是要避开这一段时间啊。 不行不行,就是不告而别,她也要跑路。从他嘴里听听他未来的计划以及秦尚清的行为作风,无一不让她心生恐惧。 她赌不起,完全赌不起。就算她能将敌人拉去自己的空间,可是她能将所有人都拉进去处理吗?这不现实!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让她明白,她必须大量契约附臣了,否则,等到危险降临,她将根本没有处理和保护自己的能力。 空间再强大,在诡谲的人心面前,根本无施展之地。 第101章 主仆交谈 阿秋陪着容与吃了一顿午饭。 饭后,阿秋显得心不在焉,几次三番地想要起身离开。 容与看在眼里,心中虽有些疑惑,但见她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眼神中充满了不安,最终还是不忍心让她就这么回去。 只是在心里,容与又狠狠地记了白束一笔。 此时此刻,容与将白束列为自己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他只当阿秋挂念着白束,这才要匆匆离开。 阿秋离开后不久,清扬再次回来了。 他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私底下跟王掌柜打听过了阿秋的信息,同时也知道了自家少爷心仪之人居然就是那个他看不上的小白脸。 山崩地裂不足以形容他当时的心情。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家少爷喜欢的居然会是一个男人。 这怎么能行呢?容家到了少爷这一代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他若是喜欢男人,那容家的血脉不就是自此断绝了吗? 就算少爷愿意,主君也绝对不会愿意的啊?白秋那个小白脸不知道给少爷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让少爷连血脉传承之事都不顾了。 难怪那日少爷看到他会跟他说,让他往后有喜欢的女子就告诉他,他会送他出嫁。他当时就觉得少爷的话很奇怪,原来问题出在了这里。 他怒气冲冲地冲到了容与的面前:“少爷!” 他叫得很大声,让容与看出此时他的心绪不宁。 可如今容与的全部心思都在阿秋的身上,阿秋走了,他免不了又开始思念他,就算注意到自家小厮的心情不佳,却也不甚在意。 “怎么了?”容与漫不经心地问道,神思早已飘向阿秋所在的远方。 “少爷,你是不是喜欢那个白秋?” 以清扬与容与的主仆关系,清扬倒也不必迂回,想要问什么,脱口而出。 容与愣愣地看了清扬一眼,嘴角轻扬:“啊,你发现了啊?若是你在意往后的嫁人问题,我准许你自由婚配了。莫要太过担忧。” “我何曾担心这个!”清扬简直为自家的少爷操碎了心。 “这世上那么多的女子,就算你不喜欢贵女,平民百姓里也有许许多多的女子,你何必跟那些嫁不出去的男子一般去喜欢一个男人呢? 就算少爷你如今不良于行,只要你想,也会有前仆后继的女子争着抢着要迎你入门。不必要为了那个秦尚清就自暴自弃啊!” 清扬依旧以为是少爷的中毒以及撞到未婚妻跟他最厌恶的死对头在一起,给少爷造成了巨大的打击。 他才会喜欢上一个男子。 这是不理智的,也是不正确的行为。 他作为少爷的小厮,就应该在少爷做出不正确的决定的时候,去提醒少爷,将他及时地从错误的道路上拉回来。 容与听到并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清扬这是在为他着想,只是,他也希望清扬能够理解自己的感情。 他摆了摆手,示意清扬冷静下来:“好了,清扬,莫要生气了。我如今脑子很是清醒。喜欢阿秋这件事情,并不是我一时兴起,也不是我昏了脑子,而是我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清扬,你要知道,人这一世,想要碰到个自己喜欢的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如今我碰到了,自然想要抓紧他。无论他是什么性别,他就是他,我想要的就是他。” 看着自家少爷如此坦白地诉说着自己的心意,没有犹豫,没有挣扎,有的只是坦然和幸运,清扬就知道,他劝不动自己的少爷了。 他无奈叹了一口气:“少爷,你真的做好了决定了吗?哪怕主君将您扫地出门,你还是坚定不移地选择那位白秋吗?” 容与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坚定。 “那,那位白秋呢?他也是如此坚定地选择了您?” 这才是清扬最担心的,他怕自家的少爷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他莽莽撞撞地冲了进去,结果被伤的遍体鳞伤。 这次,容与没有那么坚定了,他虽然也能感觉到阿秋对自己的情谊,可那份情谊太过浅薄。风一吹就散了。 但他哪会如此轻易放弃:“我会让他与我一样的!”他如此答道。 清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就算他再继续说下去,少爷也不会改变他的决定。反而会让少爷对他起了讨厌的心思。 清扬小心翼翼地换了一个话题:“少爷,你觉不觉得那位白秋看着有点面善?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样?” 清扬摸着自己的脑袋,却怎么也没有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阿秋。 容与略微思索:“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你这一说起,我也有这种感觉。 当初就是因为见着阿秋太过面善,才对她多了一份关注。结果,你知道的,当你不停地关注着一个人的时候,自己就会不知不觉地陷进去。” 说着这话的时候,容与又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清扬抚了抚自己的前额,无语凝噎,这样的少爷真的没救了,他那个端庄正气的少爷去哪里了?快把那样的少爷还给他啊。 两人想了好一会儿,都没有想起来在阿秋与他们见过的谁面容相似。 “罢了,既然想不到,那便不要勉强了。”容与开口,不管阿秋像谁,他都无所谓。 清扬耸了耸肩,他只是这么说了一嘴,没有想起来那也就算了。 离开了兴庆楼的阿秋直奔一家书店。 “老板,店里有没有舆图?”阿秋一进门就急吼吼地问道,眼神中满是急切。 老板慢条斯理,不急不缓:“你想要什么舆图?” “我想要我们大乾国的舆图,包括各个省府的位置。”阿秋急切地说道。 老板拿起手边的戒尺,向着一个方向点了点。阿秋立即向着那个方向而去。 阿秋在找到想要的舆图的同时,还在一旁的书架上发现了水经注以及几本游记。想着或许会有用,阿秋将这些通通买了下来。 回到家,阿秋就将这些书籍放在了五哥的面前。 白束不明所以:“这是?”他一边问着,一边翻看着,看到是舆图,眼睛都亮了几分。 “我想过了,五哥,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既然你已经与我汇合了,我们或许可以不继续留着府城了。 你看我若是想要大量收附臣又不引起别的贵女的怀疑,你觉得去哪里比较好?”阿秋认真地说道。 白束对着舆图看了又看,许久指着一块地方:“我们去这!” 第102章 离别前夕 阿秋轻轻拿起那张厚重的舆图,指尖轻轻摩挲着那粗糙的纸面,仿佛能感受到岁月在这纸张上留下的痕迹。 她的目光落在五哥白束所指的那片区域,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 那片土地在舆图上显得格外孤寂,仿佛被世界遗忘,灰白色的线条勾勒出它的轮廓,显得冷峻而荒凉。 那里,是整个大乾国最北端的疆域,与邻国大庆接壤,同时也是镇北王的管辖地。 舆图上,那片土地被绘成一片灰白,仿佛连颜色都透露出一种荒凉与严酷,让人不禁联想到那里的艰苦环境。 阿秋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为何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作为他们的目的地。 “为什么选这里?会不会太远了?”阿秋不解地望着五哥,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 她知道,北疆并非一个容易生存的地方,那里的环境恶劣,常年严寒,土地贫瘠,生活在那里的人们面临着诸多艰难。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 白束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道:“此处是北疆,毗邻大庆。此地终年严寒,女子觉醒的空间也多为冰山、雪原、草原之类,可耕种的田地极少。 因此北疆常年缺粮,加之大庆对我国虎视眈眈,常有士兵侵扰,导致此地局势一直不太平。”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镇北王为人霸道,她身为星女,为防高等级空间的女子夺权,常年驱逐高阶贵女。 因此,女子一旦觉醒为高等级贵女,便会主动离开北疆——毕竟高阶贵女无论去哪儿都备受追捧。 正因为如此,高阶贵女也不会契约北疆男子作为附臣,导致北疆积压了大量无契约的成年男子。 她对待低阶的女性也极为苛刻,领地内税收很重,百姓对她早就积怨已久。 此地人心浮动,自是机会甚大…” 一切不言而喻。 阿秋微微点头,似乎明白了什么。白束接着说道:“我们隐瞒身份前去,应该能趁机契约这些男子。”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好!”听完白束的解释,阿秋深以为然。 其他地方贵女众多,且各层级贵女势力盘踞,若想不动声色地契约大批男性附臣,无异于虎口夺食。 只有在混乱之地,才能悄无声息地建立自己的势力。 “那我们就去北疆!”阿秋的话音刚落,最高兴的莫过于白束了。 他原本还担心阿秋会因那位容与公子而舍不得离开,如今见她如此干脆,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你打算何时动身?我得去准备些路上要用的东西。” 白束一边说,一边愈发兴奋,恨不得立刻启程离开此地。 此事宜早不宜迟,阿秋略一思索,说道:“五哥,你看看需要准备什么就去准备吧。” 她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空间取出一叠银票递给白束,“不必担心银钱问题。” 白束点点头,对使用阿秋的钱毫无芥蒂。毕竟他日后赚的钱都要交给阿秋,如今身无分文,用她的钱也是理所当然。 白束兴冲冲地出门准备行装了。北疆气候严寒,御寒之物必不可少。 阿秋思忖片刻,决定将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告知昭宁和既白。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决定,二人都十分惊讶。 阿秋并未多作解释,只道:“一时兴起,想出去走走。” “这么匆忙?连我的婚礼都赶不上吗?”昭宁难掩失落,眼神中带着一丝伤感。 她原本期待阿秋能见证她的婚礼,如今却要匆匆离去,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请带我一同前往!”既白神色郑重地望着阿秋,眼神坚定。 他深知阿秋此行的危险,却也想与她并肩作战。 阿秋歉然地对昭宁说:“实在抱歉,确有急事。” 说着将昭宁拉到一旁,将容与告知之事和盘托出,“我总觉得风雨欲来,想出去暂避。若走得晚了,恐怕就难以脱身。” 虽然昭宁对阿秋的空间能力有所猜测,却从未想过她竟是曜女。 昭宁惊得说不出话,只怔怔站在原地。她早知阿秋空间等级极高,却从未敢猜测是曜女。 毕竟空间觉醒时官府便会勘测其规模,陛下绝无可能躲过官署的探查。 “嘘……”阿秋竖起食指抵唇,示意她噤声。 “可为什么?”昭宁不解。 既是曜女,还有何可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今的我太过弱小,这便是原罪。” 阿秋解释得淡然。她坦然接受自己的弱小,也不认为暂避是耻辱。 昭宁终于回神。作为曾深陷弱势境地的人,她太清楚无力自保时将堕入何等深渊——甚至连性命都难周全。 “不如你与我同走?你以虚女之身二次觉醒本就异常,若他们顺着这条线索查到我身上……” 看着昭宁,阿秋心头忽又掠过一丝不安。 见她焦虑地啃咬指甲,昭宁温声安抚:“不必忧心,我断不会泄露分毫。当初我觉醒时已有人细查过底细,彼时未察觉你,日后更无可能。 若仍不放心,待我成婚便去寻你可好?”昭宁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恳求。 阿秋于她有再造之恩,如今更知悉此等惊天隐秘,昭宁暗自发誓此生定要做阿秋最忠心的附臣——纵是天涯海角,也决不相离! “好。”阿秋终是应允。转见既白眸光灼灼尽是追随之意,她亦点头应下。 北上之计就此落定:她,既白与五哥先行,待昭宁完婚,再携夫婿赶赴北疆会合。 与昭宁、既白交代完毕后,阿秋回房思忖如何同容与辞行。 辞行本身并非难事,难在容与必不肯放人。 无论他与秦尚清关系如何,留在他身边便如同置身明处,随时可能被暗查之人窥破行藏。若届时横生枝节,暴露了身份…… 她必须找个让容与死心的理由。 阿秋执笔沉吟良久,终在素笺上落墨成文。 两页素笺墨痕犹湿,阿秋却只怔忡凝望。真要到割舍时,终是意难平。 她蓦地将信纸揉作一团,掷在角落——那般生硬的辞句,只怕要断了所有情分。 待到白束携采买之物归来,屋内已是遍地霜雪般的废纸。不知她写废了多少封信。 他拾起一张展平,抬眼望向阿秋时眸底尽是疼惜:“若实在为难……” 劝留的话在舌尖滚了滚,终是咽下。 “就这样罢。”阿秋理了理散乱如蓬的鬓发,将最后一封信笺封入函中。 指尖拂过信封时似有微颤:“千里送君终有一别,本就不是一路人……” 第103章 不详预感 阿秋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回到这里。北疆的路途遥远而艰难,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建立自己的势力,她必须踏上这条道路。 白束已经准备好了行装,他将所有必需的物品都装进了几个大包裹中。 他知道,北疆的气候严寒,必须带上足够的御寒衣物,还有食物、药品和其他生存必需品。他仔细检查了每一项,确保没有遗漏。 “阿秋,一切都准备好了。”白束走进房间,看到阿秋站在窗前,眼神中带着一丝忧郁。 “辛苦你了,五哥。”阿秋转过身,微微一笑,但笑容中带着一丝勉强。 “没事,只要能和你一起,再辛苦也值得。” 白束笑了笑,将包裹放在地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就现在吧。”阿秋想了想,说道,“趁天还没亮,我们可以避开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好。”白束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你真的不打算再和容与说一声吗?” 阿秋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写信给他了。有些事情,还是留一点距离比较好。 若是亲自跟他说,我怕是连兴庆楼的地界都出不去。” 不知是否受即将退亲的影响,这些日子容与对她的情愫愈发地明目张胆,大有昭告天下的态势。 她只有悄无声息地离开,才能去完成自己想要干的事。 在寂静的深夜,容与的心境却异常焦躁,仿佛有无数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交织,让他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难以进入梦乡。 他索性披上外衣,起身推开门,踏入了清冷的院子。 一阵寒风拂面而来,他不禁微微一颤,却也清醒了许多。 抬头望去,只见漆黑的夜空中,雪花如柳絮般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轻盈而无声地覆盖在院中的每一个角落。 “这些日子,这雪似乎落得愈发频繁了……” 容与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他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莫名的伤感。 这雪,仿佛是冬日里最柔软的叹息,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静谧与沧桑,也让他那颗本就难以平静的心,更加添了几分愁绪。 “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清扬揉了揉困顿的双眼,也从屋内走了出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容与。 他本以为少爷只是偶尔失眠,却不料看到少爷这般神情,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容与望着天空飘扬的雪花,眼神有些出神:“不知怎的,今晚有些睡不着,出来院子,才发现下雪了。”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任由雪花飘落到掌心。那雪花瞬间融化,带起一丝冰凉,却也让他从这股莫名的情绪中稍稍回过神来。 清扬挠了挠头,嘀咕着不明白平日里沉稳的少爷怎的也这般多愁善感了。 于是,他打算说点让少爷打起精神的消息:“少爷,昨天晚上京城方面有消息传来,说秦尚清已经说服了朝中众大臣,如今已启程赶赴安阳府了。预计十天左右就能到。” 容与一惊,那莫名的情绪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置信:“怎的这么快?不是说要等年后吗?” 他眉头微蹙,心中满是疑惑。这秦家行事愈发顺利了,这不是个好兆头。 清扬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而后板着脸道:“因为她说服众大臣只准她一人前来,这事被她提前办成了。”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对秦尚清的手段也有些敬畏。 容与眉头蹙得更紧了。他离开京城不过才数月,秦家在朝堂的权势竟已愈发壮大。 曾几何时,他们容家尚能对秦家的决定稍作制衡。 可如今,他身中剧毒远走他乡,母亲被迫前往灵犀之界为他寻药,宸亲王也因后继无人而避居府中……秦家之势,已是无人可挡。 见容与眉头深锁,清扬以为容与是不想见秦尚清:“少爷,不如您去外县避避风头?我听说这次贾家那讨厌鬼也会跟着秦尚清一同前来。” 说罢,他一脸担忧地看着容与,生怕这两人会给容与更添愤懑。 贾家那个讨厌鬼不是别人,正是少爷从小到大的死对头。 此人名叫贾林,是京城贾家当代家主的第三子。贾家的开山老祖与容家老祖一样,都是先帝麾下重臣,同样也是一位月女。 只是到了这一代,贾家的掌舵人只是一位辰女,官职也仅居三品。偏偏贾林从小就痴迷于秦尚清。 因着容与占着秦尚清正夫的位置,贾林便处处要与容与较劲。他屡屡找茬挑衅,容与也不是任人揉捏的性子,自然回回奉还。 久而久之,京城里无人不知贾家贾林与容家容与是死对头。 当容与身中剧毒、命悬一线之时,贾林竟爬上了秦尚清的床榻,还故意设局让容与撞破,为的就是狠狠刺激容与,让他的伤势雪上加霜,彻底沦为废人。 万幸的是,容与硬是凭着意志力扛过了那致命关头,并以此为由提出退掉与秦尚清的婚约,说要成全她和那贾家小人的“情谊”。 偏生那秦尚清不知为何就是不肯退亲,气得容与一怒之下远走他乡,来到这穷乡僻壤的安阳府。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倒在这边看上了一名男子…… 想到这里,清扬更是怒火中烧,忍不住将这一切的怨怼通通算在了那贾家小人的头上。 全怪他!若不是他设下那等毒计,少爷何至于流落此地?又怎会遇上那个不知根底的家伙,受了他的蛊惑?! 然而,容与浑然不知清扬心中翻腾的这些念头,他的内心早已波澜不惊。 这两人于他而言,早已掀不起丝毫涟漪了他只淡淡应了一声:“哦?原来是结伴而来?也好。有些旧事,也该清算一番了。不然他们还以为我怕了他们。” 第104章 转交信笺 以贾家如今的门楣地位以及贾林自身的资质,他绝无可能成为秦尚清的正室。 贾林明知道这一点,却依旧咽不下心里的郁气,偏偏就是要与容与过不去。 或许正是出于妒忌,他才会在得知容与中毒导致品阶大跌时,处心积虑爬上秦尚清的床榻,还遣人将容与引来,妄图给予容与致命一击。 至于秦尚清为何会容他近身?且容许他如此算计容与? 只怕是因为秦家早就已经想要摆脱掉容家与容与了,只是他们没想到贾林做事如此不讲究。 可,到底,秦尚清还是收下了贾林。对此容与并不觉得这有多奇怪。 一则此间并不看重女子贞操。因此女子被捉奸在床一事虽不光彩,但也不是大事。 二则贾林虽在京城一众世家子弟中资质不算拔尖,如今也只是个苍仪主,但他姿容俊秀,觉醒的异能更是特殊——其天赋能力名为“隔绝”。 当贾林对其目标施展能力时,旁观者虽能看到那个人,实则此人身在异维空间,与外界并不处于同一维度。这意味着,他人眼中可见其形,却无法触及其身。 在这个世界,众所周知,女子若要将他人带入自身空间,一个必不可少的前提便是需得触碰此人身体。 贾林的“隔绝”能力恰好完美规避了此项限制。只要他施术于人,女子便再无法通过触碰将该目标带入空间——空间召引的桥梁已被他提前截断。 秦尚清此人,素来警惕。向来只有她将他人召入自己掌控的空间,绝无进入其他女子领域被他人掌控的先例。 自觉醒空间能力起,她便对踏足他人空间保持着绝对戒心——便是其母秦亲王的空间,也向来是谢绝进入的。 贾林这般能赋予他人“免触”屏障的能力,于秦尚清而言,无疑是极具战略价值的资产。这份价值,足以让秦尚清将他纳入府中,授予他一个小侍的名分了。 但也仅此而已,莫说主夫之位,便是侧夫的位份,秦尚清也不屑赐予。 这,或许正是贾林憎恨他的最深源头——他所弃若敝履的名分地位,却是贾林倾尽全力也无法企及的。 想到不过数日便要与秦尚清,以及那个处处与他作对的贾林重逢,容与心中只觉索然无味。 “少爷,要不……咱们还是回屋吧……”清扬困意浓浓,哈欠连天,“您虽不惧寒,可这更深雪冷的,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好,回吧。”见清扬已困顿至此,容与自是不再坚持。 他迈步走进屋内,下意识抬眸,望了一眼天际那弯残月。 正是上弦,悬在墨蓝天幕,泛着些微朦胧暗淡的黄晕,仿佛预示着什么不祥之事即将降临。 这一夜,容与睡得极不安稳。梦中总有一道熟悉的背影渐行渐远,无论他如何奋力追赶,始终无法触及。 待到翌日醒来,他一身虚汗淋漓,明明休憩整夜,身体却沉重得仿佛灌满了铅,疲惫深入骨髓。他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望向窗外。 经过一夜的沉睡,窗外的雪势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猛烈。 大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白茫茫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冰雪包裹。 地上的积雪已经堆积得足有一尺高,厚实而松软,行人们在雪中艰难前行,每一步都显得格外吃力,稍不留神便会陷入深深的雪坑中,通行极为困难。 “清扬……”容与轻声唤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慵懒,清扬立刻从旁边的椅子上起身,快步走到他的身侧,恭敬地说道:“少爷,有何吩咐?” 容与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深可没踝的积雪,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今日雪势太大,你去阿秋家一趟,告知他这几日不必过来了。” 他深知阿秋的住处离府上有些距离,这大雪天的,道路湿滑难行,若是让阿秋在这种天气下出门,实在太过危险。 想到阿秋在雪地中步履维艰、寸步难行的模样,容与的嘴角竟不由自主地弯起了一抹温柔的弧度。 清扬瞧着少爷这般情状,心中无奈更甚,忍不住开口提醒道:“少爷,他的住处是……” 容与自然知晓阿秋的住处,他下意识便将详细地址道出:“我知道,就在城东的那条小巷子里,拐过第三个路口,再往左走便是。 对了,把琼楼今日新做的糕点给他带上些。他最爱吃红豆山药糕,这一样务必多拿些。” 容与顿了顿,又补充道,“路上小心些,别滑倒了。” 清扬依言打点好从兴庆楼带来的精致糕点,将它们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竹篮里,然后循着少爷告知的地址,一路寻至阿秋的住处。 一路上,大雪纷飞,寒风凛冽,清扬的脸上很快就被冻得通红,但他丝毫不敢耽搁,只想着早点将少爷的嘱托办好。 当他来到阿秋的住处,上前叩响房门时,应门的却是一位他从未见过的女子。 她身着一袭墨色长,腰间系着一块玲珑玉佩,长长的发丝随意地披散在脑后,眉眼间带着几分清冷与戒备。 她上下打量着清扬,冷声问道:“你是何人?有何贵干?” 清扬万没想到开门的竟是一位身份尊贵的月女,他慌忙躬身行礼,恭敬地说道:“小的是容与公子跟前的小厮清扬。我家公子命我前来给白秋公子送些点心,并转告他这几日雪大,不必去兴庆楼当值了。敢问白秋公子可在家中?” 昭宁摇了摇头,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这正是阿秋临走前托她转交给容与的。 她本打算等天气好转些,亲自前往兴庆楼一趟,将这封信交给容与,没想到清扬却先来了,倒是省了她一趟脚程。 她将信递给清扬,语气依旧冷淡:“阿秋已经离开了安阳府。这是她留给容与的信,劳烦你转交你家公子吧。” 说罢,她也不等清扬回答,便径自阖上了门扉,只留下清扬一个人愣愣地站在门外,手中紧紧握着那封信笺,心中满是疑惑与担忧。 第105章 容与暴怒 雪花如鹅毛般潇洒落下,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清扬攥着那薄薄的信笺,步履沉重地往回走,脚上仿佛绑着千钧重物,让他难以迈开腿。 那没过脚踝的积雪,软绵绵的却也无法缓解他内心的沉重。 他不敢去想象少爷看到这封信后会是怎样复杂而痛苦的表情,或许会有震惊、有愤怒、有不舍…… 可即便积雪再厚,即便他再磨蹭,一刻钟后,他还是回到了兴庆楼。 楼内暖意融融,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鲜明对比。容与坐在轮椅上,见清扬进来,声音轻扬地问道:“回来了?阿秋看到这些糕点有说些什么吗?” 他满心期待着白秋能对这些精心准备的糕点有所回应,哪怕只是一个微笑。 见清扬久久没有回复,容与这才注意到清扬手上提着的那一篮子糕点,原封未动地又提了回来。 他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眼里满是挥散不去的担忧:“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吗?怎么糕点又提了回来?不行,我得去看看……”说着,容与转着轮椅就向外冲去。 清扬连忙阻止他,拿出怀里的信笺递给了容与:“我去敲门的时候,住在里面的贵女递给我这封信,她说白秋走了,这是白秋托她交给你的信。” 清扬轻咬着唇,满目担忧,那眼神里藏着对少爷的关心,也藏着对白秋离去的不解。 容与快速接过了信笺,展开。信上的字迹娟秀,却透着决绝: 容与: 展信安。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与五哥离开安阳府。那日你说待你退了婚,便让我与你一起。你说你不想听到我的拒绝,想让我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只是,齐大非偶。时至今日我方知你身份贵重,你我之间实有云泥之别。你如天上高飞的鸿鹄,我便如地上卑微的虫豸。 鸿鹄自有齐天之志,不应为我驻足。若强行相守,恐徒惹世人非议。 我知你心性豁达,亦有力排众议之能,可我心如芥子,终究难承世人鄙夷目光。纵你有万千手段护我免遭非议,却也难阻世人投向我的每一道轻蔑眼神。 就让这一切停止于此吧。让这段情愫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分,你我各自珍重。 白秋 谨上 容与握着信纸的手微微发颤,抬起头,双目通红,他咬牙切齿:“只是这样一个理由就想甩开我?做梦!” 他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了又折,拿出一块丝质的手帕,将信纸包裹好,放入了怀中,仿佛那是一块无价的珍宝,不容有失。 清扬担忧地看着容与,轻声唤道:“少爷……白秋他?” 他不知道白秋到底在信里写了什么,才让少爷的情绪如此外露。容与抹去眼角泛起的泪光,自嘲地轻笑:“他走了。” “走了?”清扬不解,那个“小白脸”就这么轻易走了? 他到底知道他家少爷是个什么人吗?尽管清扬看不上阿秋,认为他不过是个有心机、处心积虑勾引他那纯情少爷的狐媚子,但他也没想到这人走得如此轻易,甚至没等他出手? 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顿时,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涌了上来。 无力过后,一丝莫名的窃喜涌上清扬心头——那个小白脸走了,少爷终归该死心了吧?日后总会安安心心地喜欢一位女君了。 两个男人……那不过是底层嫁不出去的男人才会做的无奈之举罢了。 想到这里,清扬眼底掠过一丝亮光。 可瞥见少爷那伤情的模样,他立刻将这份喜悦摁了回去,佯装沉重道:“少爷,白秋不识抬举,竟这般无情无义。既如此,您往后也莫要再想着他了。” “闭嘴!”容与狠厉地瞪了他一眼,“再敢聒噪,给我滚开!” 清扬瞬时噤若寒蝉,垂下头去,心里早已将白秋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容与闭上双眼,重新聚拢心神,仔细感应着他留在阿秋体内的那一缕灵力印记。 顺着灵力那微弱的感应追踪,他瞬间捕捉到——阿秋的位置早已远离府城,此刻正朝着北方疾行。 从双方如今相隔的距离之遥来看,阿秋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了。 霎时,一股暴戾的灵力从容与体内狂涌而出,爆发出骇人的威势,竟将整座院落的积雪刹那间扫荡一空! 清扬被这股沛然莫御的灵压重重压趴在地,如同砧板上的活鱼般瑟瑟发抖!完了,他家少爷真的暴怒了! 感受着那股无时无刻不在移动却渐行渐远的气息,又承载着如山岳般覆压下来、令人窒息的威势,清扬只觉胸口憋闷,呼吸困难。 “好!好!好!”容与怒极反笑,眼中寒芒四溢。为了逃离他,在这等恶劣天气下,竟还不惜星夜兼程,仓皇赶路! 容与心中暗恨:明明是阿秋狠心将他抛弃,他却仍为对方不珍惜身子,在这般恶劣天气下执意赶路而揪心不已。 他闭了闭眼,认命般地意识到,自己这一生,怕是注定要沉沦在这名为“阿秋”的深渊里无法挣脱了。 既然避无可避,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光芒炽烈如炬——好! 那阿秋也休想逃出他的掌心!既然他一番赤诚,处处体贴、事事迁就,却换来对方如此无情辜负……那就怨不得他用些强硬手段了。 他容与想要得到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平日里总以温润端方示人,可容与骨子里却藏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与掌控欲。 从来只有他挥袖拂去旁人痴缠的份,何曾轮到旁人胆敢拒绝于他?强扭的瓜不甜?哼!他偏要将这瓜扭下来才甘心! 容与一挥衣袖,清扬瞬间感到那如山的威压骤然消散。 他刚松一口气,以为少爷的怒火已然平息——就听得容与冷冽的声音响起:“速去准备!我要亲自去把那个胆敢逃跑的小东西抓回来。” 清扬:“……”无语凝噎。 他只能木着脸爬起来,认命地去套好马车,再将容与稳妥地搀扶上马车。 只是在心底,他已将白秋翻来覆去咒骂了千百遍:这个不知好歹的小白脸!偏偏挑这冰天雪地的时节折腾人! 待他逮着机会,定要叫那厮尝尝苦头!就算有少爷护着也不行,他清扬就不信找不出法子好好教训那小子一顿! 清扬一面在脑中盘算着千百种整治阿秋的法子,一面麻利地套好了马,小心翼翼地将容与安置于车厢内。 车外积雪厚重没踝,马匹打着沉重的响鼻,四蹄如同钉在地上,任清扬如何驱使也纹丝不动。 清扬无奈地摊了摊手,看向自家少爷:“少爷您看,连这畜生都畏寒惧行,不肯挪步。依小的看,要不就算了吧?那白秋如此不识抬举,少爷您若真缺个知心人,喜欢何等品貌性情,只管吩咐一声,小的拼死也替您寻来!” 容与只面无表情地睨着他,那眼神冷得足以冻裂冰雪。 清扬被看得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哎,少爷这条命啊,怕是真的系在那小白脸身上了。他再多嘴也是徒劳。 万般无奈,清扬只得催动体内灵力,强行将前方路面的积雪清理一空。 果然,道路一畅,那马儿得了指令,立刻昂首一声嘶鸣,四蹄翻飞,拉动着马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第106章 送上门的女婿 “五哥,你进马车歇一会,我让既白来驾马车吧。”清晨,阿秋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他们已经行驶了一整晚。昨天从半夜里就开始下雪,起初只飘扬着丝丝小雪,并不妨碍赶路。只是没想到,这雪越下越大,如今路面上也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抬眼望去,一片银白。 若不是这荒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也定是要停下来歇一歇,万万不会顶着风雪赶路。 白束却并不累。他如今已是力量者,虽然还只是最低等级的幽萤使,能力在他看来无甚大用,可他却觉得精力充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如今天气恶劣,道路湿滑难行,既白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他哪能放心让既白来驾驶马车?车里可还坐着阿秋呢,若是出了意外可怎么好?他只相信自己。 于是他连连拒绝阿秋的提议:“好阿秋,五哥不累,五哥如今是力量者了,几天不睡觉都不碍事。还是让我来吧。这天寒地冻,路面积着厚厚的雪又结着冰,我不放心让既白来。你若是在马车里待得不舒服,你就回你自己的空间里待着吧。” 阿秋却摇了摇头。自己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一个人去空间里呢?本来就赶路无聊,她就是在马车里跟五哥说说话也是好的啊。 他们此行虽然打算去北疆,但第一站却打算先去临江县。只因那里有一名今年刚刚觉醒、记录在册的虚女。既然顺路,她自然打算先去看看,若合适,亦可将收为附臣。 经过一夜车程,他们离此行的目的地已经很近了。大约一刻钟后,他们便抵达了那名虚女所在的村落。正好也可借风雪之故前去借宿,顺便打探那家人的意思。 既白下去敲门,很快一位中年男子便开了门。 门开的一瞬间,他眼中闪过警惕甚至凶狠的光芒。 瞥见他们的马车后,阿秋等人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那人瞪着既白就厉声喝道:“不管你们是哪家的人,我家家主已经放话了!我们家大宝是要‘娶夫’的,就算她是虚女,也绝不外嫁!你们走吧!” 阿秋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维护虚女的人家,打心眼里为这位素未谋面的虚女感到高兴。 于是她下了马车,恭恭敬敬地对男子行了一礼:“大叔,您误会了,我们不是来向您家女儿提亲的。我们是往北方去的旅人,途经此地遇上暴风雪,如今道路被阻,无法前行,想寻户人家借宿休整一番。” 说着,阿秋从袖中取出一张十两的银票,递给男子:“我们想借宿至雪停,这是我们的住宿费,您看可好?” 男子看了一眼银票,再打量阿秋一行三人。除了白束是个成年男子,其余两人皆透着少年人的稚气,怎么看都没有丝毫威胁的迹象。 男人的面色稍缓,看着那银票也有些心动,但这家里做主的不是他。他语气缓和了些许,说道:“你们暂且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问问我家主君。若是她同意了,再请你们进来。” 说着,他当着三人的面,竟将大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阿秋甚至听到了清晰的栓门声。她心下暗叹:这家人真是谨慎得紧! 门内,传来一个年轻女孩儿激动的声音: “娘!要是不行,你就把我送上山,送到灵韵庙去!就说我一心供奉灵韵树,不到十六岁绝不下山!我就不信曹家那个病秧子还能熬得过三年!” 一旁的杨主君闻言,一把将自己的女儿搂进怀里,泣不成声:“娘的小心肝儿啊……你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哇……” 自从女儿未能觉醒空间之力成为虚女,杨主君便日日以泪洗面。他们家不过是寻常百姓,纵然想留女儿在家“娶夫”,可外面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却步步紧逼,非要他们嫁女出去。 杨主君心如刀绞:他们小门小户,哪里拗得过那些权贵? 难道真要把她这心尖尖上的宝贝嫁出去不成? 她比谁都清楚,女子嫁出去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怎能忍心看着女儿去受这份罪? 可纵然杨家已放出风声要为女儿“娶夫”,曹家仍上门提亲了。那曹家主君的主夫是个县丞,虽只是小官,但在平民百姓眼中,已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曹家有四个儿子。前头三个都嫁给了县太爷的女儿做夫侍。 最小的那个自幼体弱,曹家舍不得他出嫁,便盘算着给他娶一位虚女进门。 他们甚至已与城里卖酒的郭家谈妥:等这虚女为曹家生下子嗣,就让郭家的四个儿子进门为夫侍。 于是曹家与郭家联手,步步紧逼杨家嫁女。一个有权,一个有钱,杨家这平民小户,如何能抵抗得了?如今闭门不出,不过是退无可退的挣扎罢了。 “我的儿啊!莫再说这种剜娘心肝的话了……” 杨家主君将女儿紧紧搂在怀中,泪落如雨,“你去山上待三年,岂非要了娘的命去……” 她第一胎便得了女儿,自是如珠如宝,捧在手里养大。这世上规矩再大,也改不了她一片慈母心肠。 这世道逼人,他们有心无力。 杨君越脸上写满决绝。她万万没想到,这万分之一的厄运竟会降临自己头上。 世道对虚女何等不公!但她生就一副硬骨头,绝不屈服于命运。若非要她嫁人不可,她宁愿用一尺白绫干干净净了断此生,也不愿被逼着为一个又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延续血脉! 或许有人会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无论是娶夫还是嫁人,终究都要生孩子。 但这岂能相提并论?娶夫进门,选的是合心意的人,与心爱之人孕育骨肉,孩子随母姓,承欢膝下,自是欢喜满堂。 可嫁出去的女子,身不由己!所托非人,孩子生下来是随夫姓的。 若遇到不仁之家,待到虚女生下他们的子嗣,为填补娶虚女耗费的巨额钱财,他们甚至会将虚女“出让”——只需男子付出金银,便让虚女为其生育子嗣。 这还算人过的日子吗? 如今她还待字闺中,曹家、郭家便已联手为她描绘出如此可怕的未来!这样的命运,岂不令人毛骨悚然? 她宁死不从! 看着女儿倔强的模样,杨主君心如乱麻,不知如何开解。 这时,她家主夫推门走了进来。杨主君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见他神色凝重,心头一紧,声音还带着哽咽问:“怎么了?莫不是那曹家……又派人来逼婚了?” 主夫摇了摇头,将门外有人想借宿的事说了出来。 “瞧着像兄弟仨,领头的约莫二十上下,看着……倒没什么威胁。”主夫简要描述了一下。 杨主君听罢,黯淡的眼中却骤然亮起一丝光芒!是啊,就因为曹家的威逼,就算他们想给女儿娶夫,也根本无人敢上门。曹家正是用这种以势压人的法子逼他们就范。 可此刻却有整整三个青年男子送上门来,年岁与君越也相差不大……这岂不是天赐的机遇?不如…… 心思一转,她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豁出去的决断: “请他们进来!好生安排——我要亲自见见!” 第107章 招亲上门 阿秋三人在门外并未久等。不多时,院门吱呀一声再度开启,竟是杨主君亲自敞门,满面笑容地将三人迎了进去。 杨主君约莫三十出头,是个端庄的妇人。虽家境普通,家里夫郎们倒将她养得极好,面色红润,体态匀称,步履轻快。只是想来是近日为女儿之事劳心,眉宇间带着忧色,略有几分憔悴。 她一见到阿秋三人,脸上的愁云顿时一扫而空,绽开真心的笑意。尤其当她的目光落在白束那张来自乡野、透着蓬勃生机的英俊面庞上时,笑意更是深了几分,满意之情溢于言表。 等到她的视线移向阿秋,那双眼睛几乎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彩! 杨主君万万没料到,这三位借宿的客人竟长得如此出彩! 那最小的孩子尚显稚嫩先不谈,眼前这两位,一人英挺俊朗,一人容貌怡丽,皆是难得的好样貌!若是嫁给君越,断不会委屈了自家宝贝女儿。 “贵客们快快请进!实在怠慢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杨主君热情洋溢地招呼着,将三人一一请进院门。 虽不知杨主君为何态度如此热络,阿秋此刻也无暇细想——她的目光,已被杨主君身旁那位身姿笔挺、神情端肃的少女牢牢吸引。 那女孩约莫十三四岁年纪,着一身宝蓝色裙衫,如墨的发带将长发高高束起,干脆利落。 她的眉毛生得极浓,如利剑般天然挺拔,不加修饰,衬得整个人英气逼人。一双眸子锐利如鹰,不见半分寻常少女的娇羞怯弱。 她审视着来人的目光冷冽犀利,仿佛不是在迎接客人,而是在审视潜在的威胁。 察觉阿秋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女儿,杨主君心下一动,悄悄推了女儿一把,示意她将那审讯般的锐利眼神收敛些,别吓着贵客。 杨君越感受到母亲的推促,略略垂下眼帘,不再直刺刺地盯着三人,神色依旧淡淡的,叫人猜不透所思所想。 杨主君将三人领进堂屋,安顿坐好,奉上热茶后,才含着笑,看似随意地问道:“三位一路辛苦,不知……如何称呼?打哪儿来?又要往何处去呢?” 这问题并不过分,阿秋自然答道:“我叫白秋,这是我哥白束,那位是我们的朋友既白。” 她一边说,一边指向身边两人:“我们从隔壁的安阳府来,打算去北疆寻亲。” 杨主君了然颔首,原来是兄弟俩——这更合心意了。只是北疆…… “北疆路途遥远,这等严寒天气上路,必定千难万险。不知你们北上寻亲,是寻妻主……还是未婚妻?”她试探着问道。 阿秋闻言一怔,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她摇摇头:“都不是。我们三个都尚未定亲,此行是为了寻访母族那边的亲人。”谎话信手拈来。 杨主君对他们究竟寻谁毫不关心,只要得知他们未婚无聘,便已足够。 她满意地站起身:“你们从邻府一路奔波至此,想是乏了。不如让我家里那几个粗手笨脚的夫侍们去烧些热水,备点热饭,你们也好洗去风尘,吃些东西歇息吧?” 阿秋自是不会推辞,顺手便将那张十两银票塞进了杨主君手里。 杨主君脸上的笑容绽得更盛,毫不推脱,大大方方把银票往怀里一揣,便带着女儿出去了。 吩咐好夫君们准备热水饭食后,她将女儿拉回房中,轻轻关上了门。 “君越,你看这几位公子如何?”或许是真看到了希望,杨主君紧锁的愁眉竟舒展开来。 “尚可……”杨君越有些心不在焉地随口应道。 “那——”杨主君眼中闪过急迫的光,“留给你做夫婿如何?他们若‘嫁’进咱们家门,曹家与郭家再霸道,总没有抢人妻的道理!” “什、什么?!”杨君越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惊得几乎跳了起来,声音都拔高了,“这如何使得?!”她万万没想到,自家娘亲竟会出此下策! “如何使不得?”杨主君却胸有成竹,“娘瞧着这三位公子都体貌端正,尤其那白家兄弟俩,容色更是出众! 莫说这乡野十里八乡,便是县城也难寻此等品貌的男儿!寻常有这般姿色的,哪个不是早早许给了高门贵女?况且人家出手阔绰,十两银票随手便予,想必出身殷实人家。” 她越说越笃定,握住女儿的手道:“只要我儿肯‘娶’了他们,由我同你爹爹们好生看顾着,我儿往后定能安稳度日,衣食无忧!” “可……人家怎么会愿意嫁给我这样一位虚女?” 杨君越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自嘲。她心知肚明,这三人确是极好的选择,无论是样貌气度还是财力。 只是……她何尝又真的愿意用婚事来囚住他人,以此对抗命运?无论“娶夫”还是被逼“嫁人”,都非她所愿! 然而,目光落在母亲眼角新添的细纹和鬓角刺眼的银丝上。 这些日子里,母亲为她耗尽了心神,那即将冲口而出的拒绝,终究被心中无尽的酸涩堵了回去。 罢了……罢了…… 既然这世道留给她的只有“成亲生子”这独木桥,只要能让娘亲展颜,管它桥下是深渊还是囚笼? 只是……胸口那份曾经想搏个功名、堂堂正正立世的不甘,此刻沉甸甸地坠着,压得她几欲窒息。 “愿不愿,那可由不得他们!” 杨主君眼中闪过一丝不容置疑的狠厉,“啪”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壶叮当作响! 她霍然起身,言语如冰:“既然踏进了我杨家的门,难道还指望能全身而退不成?娘有八个身强力壮的夫侍守着门户,对付这三个半大的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走近女儿,压低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狂热:“听话!他们要么乖乖给你当夫婿,要么……哼,娘自有办法让他们‘点头’! ” 阿秋三人刚用完杨家人备好的午饭,正斟酌着如何说服杨主君让杨君越成为她的附臣。 杨主君忽然领着八名神情冷肃、身形粗壮的男人闯了进来! 厅内气氛骤然凝固。 三人尚在惊愕,阿秋刚欲开口探问,杨主君却已果断地一挥手! 那八条大汉迅即围拢,将阿秋、白束和既白三人死死堵在厅堂中央,连转身的空隙都无! 杨主君面上依旧堆着笑,目光扫过被围困的三人:“三位公子……午膳可用好了?” 阿秋环视周身一圈虎视眈眈的壮汉,再看向杨主君,心头警铃大作,强自镇定地点点头:“多谢款待。只是……夫人此举何意?” 杨主君笑眯眯地抚了抚袖口,慢条斯理道:“我瞧着三位公子龙章凤姿,实在是欢喜得紧。北疆苦寒,寻亲艰难,不如……就别走了!留在我杨家,给我家闺女做个称心如意的好夫婿,岂不美事一桩?” 此话掷地有声! 堂中三人瞬间僵住,如同被冰水浇头。 阿秋心中惊涛骇浪——这哪里是待客之道?分明是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 “此事断然不可!”阿秋斩钉截铁地拒绝,试图稳住局面,“若夫人是为小姐安危忧虑,我们或可商议良策……” “少废话!”杨主君笑容陡然消失,不耐地截断阿秋的话头,眼神锐利如刀,“带下去,锁进西厢柴房!水米都不许送!” 她冰冷的目光剐过三人,“想通了,答应要嫁给我女,才能给口饭吃!” 眼看白束双拳紧握、既白也要跃起发难,阿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两人,低喝道:“别乱动!” 她强压下心中愠怒,目光锐利地直视杨主君:“杨夫人!我知道你苦心谋划,只为了护住女儿不被强娶入他门!但她的困境,绝非靠强行‘娶’几个夫君就能破解的!” 阿秋这句话,像重锤般狠狠砸在杨主君心坎上。她何尝不知这或许只是徒劳? 可要她这做娘的坐视女儿被拖入火坑,那比剜她的心肝还痛!哪怕有一丝渺茫的可能,她也得死死抓住,哪怕拼个鱼死网破! 杨主君眼神挣扎,牙关紧咬,还要硬下心肠下令—— “五哥!既白!亮真本事!”阿秋抢先一步,声音如寒冰断玉! 话音未落! 白束身后,空间骤然漾起涟漪! 一尾由淡蓝色灵光勾勒出的巨大锦鲤虚影破空而出,鱼尾轻摆间,竟带起冰凉的水汽波动! 与此同时,既白身后光影凝聚,一只通体覆盖着火焰的灵动猫儿悄然显现,血红的猫眼扫过,周遭温度骤升! 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第108章 容与追来 先前气势汹汹的八个夫侍,齐齐倒抽一口冷气,面色煞白,目露惊恐! 杨主君更是瞳孔骤缩,脸色由煞白到铁青,最终猛地涨红复归惨淡,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死死盯着那两道非人的虚影,半晌,脸上的肌肉才极其勉强地扯动了一下,挤出一个无比僵硬的笑容,声音都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回,回来!” 那八个壮汉如蒙大赦,哪里还敢耽搁,比来时更快地退到了杨主君身后,垂首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而杨主君看向阿秋三人的眼神,已再无半分算计,只剩下深深的忌惮与惊惧! “这、这……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高人!求……求大人宽恕我们一家无礼妄为啊!” 杨主君声音发颤,面色惨白如纸,拉着八个早已瑟瑟发抖的夫侍就要下跪。 就在此时—— “嘭!”一声巨响,房门被猛地撞开! 只见杨君越像一支离弦的箭般冲入,径直扑跪在阿秋面前,“咚”地一个响头重重磕在地上! 阿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倒抽一口凉气,慌忙俯身去扶:“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杨君越却紧抿着唇,任由阿秋拉扯,身体如磐石般纹丝不动。 她缓缓抬起脸,脸色灰败,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眸,此刻只余下无尽的苍凉与一种近乎自毁的决绝。 “请大人……饶恕我父母冒犯之罪。” 她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若诸位……心头怒火难消,我杨君越,愿自断一臂以谢罪!” “万万不可!”阿秋心头巨震,几乎是吼了出来,“你快起来!我们不需要这样!”她愈发用力地拉扯杨君越的手臂。 杨君越死死跪着,毫不动摇。 下一刻,杨主君如同疯了一般哭嚎着扑上来,一把将女儿死死搂进怀里,肝肠寸断般嘶喊: “我的儿啊!!!你可不能做傻事啊,是娘把你害苦了。 都怪娘没用!是娘太废物才害得你觉醒不成,成了什么劳什子虚女,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怎么活——娘随你去了算了啊!!!” 她边哭边用力捶打地面,撕心裂肺的哭嚎穿透屋宇,直欲震落梁上积尘。 那尖锐刺耳、毫无保留的哭喊瞬间灌满整个空间,阿秋被震得耳膜发疼,忍无可忍地捂住耳朵,大声喝止:“停!别嚎了!我们不计较了!这事儿到此为止!听见没有?!” 仿佛瞬间被掐住了喉咙。 杨主君惊天动地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她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余下肩膀剧烈地抽动和脸颊上大颗大颗无声滚落的泪珠,抽抽噎噎地喘息着,真真是“雷声大雨点小”地收了场。 也许杨主君起初的哭嚎掺杂了刻意为之,可哭着哭着,那翻涌的绝望竟真真切切淹没了她,泪水愈发汹涌——她太渴望女儿自由了! 却不想,自己的挣扎反而成了命运的帮凶,将女儿推向更深的漩涡!难道……难道她的君越当真命中注定逃不开那道生子枷锁?! “行了,别嚎了!”阿秋头疼得几乎炸裂。 那尖锐的哭声如同钝锥持续戳着她的额角,折磨得她几欲发狂,“我方才不是说了?要解你女儿的困局,未必没有别的路走!” “当真?!”杨主君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猛地止住悲声,却因惯性打了个嗝,眼角还滑稽地挂着泪珠,但那双眼睛已急切地死死锁住阿秋。 她话音未落,杨君越已倏地站起,几步抢到阿秋面前,腰背挺得笔直! “大人!”少女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若您真有法子……我这条命,您拿去便是!” 阿秋看着眼前这倔强得近乎偏执的少女,无奈又有些动容——真是张口闭口皆豁命! 但这股子为求自由不惜一切的狠劲儿,却也清晰地映照出她骨子里的刚毅与决绝。 阿秋见此情形,不再绕弯子:“不知你们……可曾听闻安阳府的昭宁贵女?” 母女二人脸上皆是茫然,互相对视一眼,齐齐摇了摇头。 果然没听过。阿秋心下明了,便开始简明地介绍这位传奇女子: “这位昭宁贵女,原本也是一位虚女,甚至曾被逼嫁人,为夫家生下了八个孩子。然而即便如此,她在夫家地位也形同牲畜,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被教得不许唤她一声‘娘’!” 听到此处,杨主君和杨君越脸上并无太多悲悯,只有一种深沉的、‘果然如此’的麻木。 这种命运,在她们听来,不过是这世道对虚女再普通不过的安排罢了。 阿秋将她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继续抛出核心信息: “但是——就在前不久! 这位昭宁贵女身上发生了奇迹!她的空间竟得以二次觉醒!” 阿秋微微一顿,刻意加重了语气,让每个字都清晰地敲在对方心上: “她一举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位受人敬仰的‘辰女’! 不仅成功摆脱了那段如同炼狱的婚姻,更凭借这新的力量,已然重开府门,迎娶了数位力量者作为夫婿! 如今她地位尊崇,风光无限!” 此言一出,杨主君猛地倒抽一口冷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麻木的神情瞬间被一种混合着狂喜、难以置信的震颤所取代! 而杨君越,更是身体剧震!一直挺得僵直的腰背,此刻竟不受控制地微微前倾,那双原本死寂无波的眸子,瞬间爆发出足以灼伤人的、名为‘希望’的火光! 她的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阿秋清晰地看着面前这对母女的神色剧变! 两人眼中先是迷茫,随即骤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那光芒闪耀着,却又被一层厚厚的疑虑迅速笼罩。最终,渴望压倒了一切。 “当真…… 没骗我们?”杨君越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问了出来。 这消息太虚幻!虚女二次觉醒?闻所未闻!可心底那早已死寂的一角,竟被这一丝传闻狠狠撩拨!万一呢?万一……真有一线生机?! 这念头如同沉沦于无尽黑夜的人,骤然瞥见远处微茫的灯火! 杨君越想抓住它,想朝着它狂奔,可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 她怕奔到尽头,那灯火不过是幻影一场!怕这唯一的希望再次落空,那才是真正的地狱! 阿秋迎着她绝望中迸发渴求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我字字属实!我正是从安阳府而来,此事前些时日闹得沸沸扬扬,府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你们稍后只需去安阳府随便找个人打听便知。我一个人或许能说谎,难道还能让整个安阳府的百姓都陪我一起扯谎不成?!” 这番话如同最后一道冲破乌云的强光,彻底照亮了母女心中的阴霾! 杨主君脸上瞬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嘴唇哆嗦着,似乎想笑又想哭。 杨君越更是猛地深吸一口气,仿佛刚刚从深水窒息中挣脱。 巨大的喜悦和更强烈的求知欲如浪潮般翻涌,杨君越再按捺不住,下意识地一把紧紧抓住阿秋的双手,声音因激动而发紧: “那你……你可知道,她究竟是如何……如何做到二次觉醒的?!” 阿秋并未透露昭宁觉醒的具体缘由,更不曾表明自己的身份。 正值山雨欲来,她深知自身空间之秘绝不能轻易示人。 况且,即便说了,杨家母女也难以尽信。 唯有历经艰辛亲自求索、亲手获取的真相,才能真正令人信服且倍加珍视! 深谙此理的阿秋,选择了最稳妥的方式: “昭宁贵女觉醒的机缘,我无从得知。”阿秋坦诚道,“但!她却是我故交挚友。” 她看向杨君越,眼中带着一种引导而非施舍的光:“我可以为你亲笔修书一封,你带着前去找她。 届时,你便可亲自向她求问那觉醒之法。只是,这需要你远赴安阳府去叩求这一线渺茫之机。其中风险与未知……你,可愿承担?” 只要杨君越凭这封信和一股狠劲找到昭宁面前,以昭宁的玲珑心思,自然知道该如何配合,如何引导这位寻找希望的同路人。 而杨君越经历这番艰苦跋涉才摘取的“希望之果”,日后转化为对阿秋的忠诚,也必将如同久旱甘霖滋养过的根苗,坚韧不移! “我愿意!”杨君越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疑。 她的胸膛里还燃烧着未曾磨灭的星辰大海,她还有许多抱负渴望伸展羽翼! 只要存在一丝光亮的可能,哪怕攀山涉海,跨过荆棘密布的荒野,她也要一往无前,攥住那根救命稻草! 解决了杨君越之事,三人再次启程。阿秋心情舒畅。 那位坚毅果决、不甘屈服于命运,并敢于抓住一切希望的姑娘,让她深感今日之举意义非凡。 阿秋甚至预感到,这位历经磨难却依旧棱角分明的小姑娘,未来的道路必定充满跌宕与精彩,也必将为她的生活注入别样的趣味。 此时风雪已歇,道路上的积雪虽依旧覆盖,但行走已非难事。 他们并不急于赶路,任由马车在覆雪的路面上慢悠悠前行。只要方向是向前的,便已足够,停留原地非他们所愿。 就在三人寻思着找片空地生火做饭时,阿秋耳畔陡然捕捉到异响! 并非风声雪落,而是远方传来的、急促密集如擂鼓般的马蹄声! 那声音伴随着地面隐隐传来的震动,由远及近,直冲着他们这条道奔腾而来! 白束与既白几乎在同一瞬间做出反应,脚步一错,默契地将阿秋护在了两人身后! 三人屏息凝神,目光如炬,紧盯着声音来源的前路方向。 然而,沉重的马蹄声尚未止歇,阿秋的视线已被天空的异象攫住! 一道巨大的阴影骤然投射而下,瞬间遮天蔽日! 只见一对流淌着暗黄金芒的、辉煌璀璨的羽翼在昏黄的夕阳背景下猛然展开! 翼展之巨,竟将漫天残存的微光也尽数敛去!那强横无匹的威势带着气流震荡直压下来! 阿秋只觉得眼前光线猛地一暗!仿佛夜色提前降临。 就在这光影交错的刹那,风声轻响。 背生那对无与伦比的光之巨翼的容与,轻盈地落在了马车前方不远处。 他足尖点地时几无声音,唯有背后那双流淌着灼热光芒的翅膀,在收拢之际微微搅动着空气。 羽翼尖端还残留着破碎的光屑,如同星辰碎片缓缓飘落。 他站在那里,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了阿秋的身影。 黄昏的余烬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带着历经长途奔袭后的凌厉与专注,清晰地闯入了三人的视野之中。 第109章 容与发怒 “过来!”容与冷沉的声音随着寒风传到阿秋耳中。 阿秋身子猛地一震,不敢直视容与的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容与竟会追来! 她心中胆怯,容与此刻虽面无表情,但她就是觉得这平静的表面下潜藏着汹涌的波涛。只要她一靠近,就会被暗处的激流绞杀得尸骨无存。 她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似乎感觉到了阿秋的退缩,白束与既白将她护得更严实。 “容与少爷,我弟弟既白已经向你请辞过了,做东家的断没有不放人的道理吧?” 白束虽然意外于容与的出现,仍试图与他讲理,望他能放过阿秋。 哪知容与根本不理会他,眼中只容得下阿秋一人:“过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阿秋从未见过这样的容与。 往日在她的面前,容与都是宽容的、大度的,能够无限包容她的。 如今却用如此命令的口吻对她说话,她心头竟无端升起一丝委屈。她倔强地回了一声:“不!” 哪知下一秒,挡在她身前的两人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霎时飞跌出去,狼狈地摔落在雪地里。 一股千钧之力压在他们身上,竟令他们一时动弹不得。 阿秋惊呼一声,扑向倒地的五哥,想查看他是否受伤:“五哥!你怎么样,五哥……” 她的手尚未触及白束,一股巨大的吸力猛地攫住她后背!双脚离地,她整个人被生生摄了过去!未及反应,人已落入容与怀中。 容与死命搂住她,坚硬的手臂狠狠勒紧,勒得她肋骨生疼。 阿秋下意识地扭动挣扎,想要挣出一点喘息的空间,却换来容与猛一收力,箍得更紧! “放开我!”阿秋眉头紧蹙,心中涌起难言的委屈——容与从未对她如此粗鲁过! 容与恍若未闻,倏然转向雪地中的白束,目光似冰锥般扎向他:“就是你,把他从我身边带走的?” 白束挣扎着试图爬起,他见不得阿秋在容与臂弯中痛苦,更心惊于容与此刻的滔天怒火! 让阿秋待在这样的容与身边,后果他不敢想象! “你放开她!”白束嘶声怒吼,可话音未落,身上那恐怖的灵压猛地一沉,将他重重摁回雪地! “呃啊——!”他目眦欲裂,恨自己无能,在这如山威压下竟连挣脱半分都做不到!情急之下,白束几乎本能地催动了自身的能力! 既然恐惧容与会伤害阿秋……那不如赋予他极致的爱!只要他爱她入骨,便绝不会伤她分毫! 一缕极淡的粉红灵光无声无息地钻入了容与体内。 容与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却只投给白束一个轻蔑至极的眼神。 这等微末伎俩也想伤他分毫?就凭这点本事,也妄图将阿秋……从他的身边带走? 可突然间,容与便觉得怀中的阿秋恍若稀世珍宝。 他活像一头守卫着宝窟的恶龙,只想将自己最珍视的宝藏深深藏匿,不让任何人窥探半分。 “少爷!少爷!您怎地飞得这般快?!” 清扬驾着马车紧随而至,焦急的呼喊穿透寒风,“就算不顾惜灵力损耗,您也当在意自己的身子啊!” 马车刹停,清扬的目光迅速扫过现场:先是被容与禁锢在怀、动弹不得的阿秋,再是那两个被容与恐怖灵压死死摁在雪地里的男人——白束与既白。 阿秋自有少爷处置,暂且不必过问。 但那两人……清扬转向容与,恭敬请示:“少爷,这二人如何处置?” 他瞥见容与眉宇间深重的疲惫,又连忙补充,“既已找到白秋公子,不如移驾马车内稍作休整?您这一天一夜水米未进、片刻未歇,便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带回去。”容与头也不回,冰冷的声音斩断风雪,随即便抱着阿秋径直钻入了马车。 清扬不敢迟疑,利落地翻身下车。他一步一步踏着积雪,停在无法动弹的二人面前。 冰冷的目光锁住白束,清扬猛地俯身,一把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与自己阴沉的眼神正面相对! “呵——就是你这小子,拐走了我家少爷放在心尖上的人?” 清扬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手上力道又重了几分。 他虽不喜阿秋累得少爷如此奔波劳顿,却也深知这怨气撒不到正主头上。 于是,那股积压的火气,便尽数倾泻到了眼前这个带阿秋离开的人身上。 “呸!”白束猛地一口唾沫朝清扬面门啐去!清扬偏头闪过,那口唾沫“哧”地一声钉入雪地。 “阿秋是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我们兄弟如何相处,干他容与何事?他算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们?!” 白束目眦欲裂,愤恨难平。 明明已远离安阳府,这该死的容与竟还不肯放过阿秋! 清扬眼神一厉,抓着白束头发的手猛力下按!砰地一声闷响,白束的脸狠狠砸进冰冷的雪堆里。 再提起时,他脸上糊满凌乱的雪屑,狼狈不堪。 “我家少爷看中的东西,”清扬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就必定要得到。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家少爷抢人?” 话音未落,清扬已毫不费力地将白束拽起,另一只手顺势抄起旁边雪地里的既白,像拎两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家禽,毫不怜惜地拖着他们在雪地上划出深深的痕迹,一路拽向马车。 将两人扔在车前,清扬隔着车帘恭声问道:“少爷,这二人……如何处置?” 看着狼狈的二人,容与眸色幽深,只淡淡道:“绑起来,扔回他们的马车,一道带回府。” 清扬立刻领命,利落地将白束和既白绑了个结实,推进了他们自己的马车车厢。免得再碍少爷的眼。 容与的车厢内,阿秋固执地背对着他,抿唇不语。 她好不容易才逃出安阳府,为什么容与竟一路追来?他这样猝不及防地打乱她所有的计划,令她心烦意乱,更不想回头看他一眼。 然而容与容不得她的回避。 他大手不由分说地捏住她肩膀,强硬地将其身子扳转过来,迫使她的视线无处可逃,只能迎上他那双沉得骇人的眼眸。 “说,”容与的声音低沉,表面平静无波,可底下汹涌的情感却如沸腾的岩浆,几欲冲破那层脆弱的阻挠,“为何要不告而别?” 阿秋偏过头,声音清冷:“我在信里已经写得很清楚了……你我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勉强凑在一起,对谁都没好处。” “呵……”容与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眼底最后一丝温和彻底湮灭,“全是借口!” 他猝然爆发的怒呵如同惊雷炸响! 阿秋被他吓得浑身剧颤,强忍的委屈瞬间决堤,眼泪毫无预兆地扑簌簌滚落。 那滚烫的泪珠砸在容与的手背上,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方才汹涌的暴戾竟被这滚烫的温度灼化了些许。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动作带着罕见的笨拙,却又轻柔无比地替她擦拭眼泪。 “现在知道怕了?”他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指腹抚过她湿润的脸颊,“既有胆子背着我逃走,怎么不想想后果?是不是你那五哥白束撺掇你的?” 提起白束,容与眼中寒意陡盛,咬牙切齿:“从见到他那刻起,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 第110章 洗手作羹汤 去时走了两日的路,归程不过一日便至。这一整日,阿秋与容与只能困居在车厢这方寸之地。 阿秋便是想躲开容与,也无处可逃。 容与的目光如影随形,时刻黏在她身上,仿佛生怕一个错眼,她便会再次消失无踪。 这般紧迫的逼视,这般逼人的压迫感,令阿秋极不适。 可无论她如何抗拒眼神交汇,如何闪躲回避,容与总会不由分说地将她拽入怀中,迫她无处可避,只能正视他灼人的目光。 “你到底有完没完!” 阿秋终于爆发,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怒意与委屈,“就算是我错在先,没跟你打招呼就离开,可你也没必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 “再者说,”阿秋也被激起了火气,声音愈发冷硬,“我有人身自由!我只是受雇于你,并未卖身给你!我想离开便离开,告知你一声便已仁至义尽,又凭什么要你首肯?” 初时见到容与追来,她心中确然满怀歉疚。 可这一整日下来,那如同囚徒般的看守,竟将她的歉疚生生磨成了愤懑! 她哪里错了?她想走便走,凭什么需要他容与的同意?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便是,难道还非得三叩九拜求得他的恩准不成? 容与眼底瞬间风云变色,翻涌起骇人的阴霾:“这便是你的真心话?你来时轻飘飘地来偷我的心,走时便想看我云淡风轻地放下?阿秋,你何其残忍!你又可知……” 他的声音陡然变得嘶哑艰涩,“这两日……我是如何熬过来的?” 他并未声嘶力竭地同她大吵大闹,可那字字句句却如最锋利的锥子,狠狠钉入她心口!阿秋喉头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再也吐不出半个字的反驳。 “说啊!怎么不说话了?!” 容与步步紧逼,眸底翻涌着刻骨的痛与怒,“你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地道?呵,看来以往是我对你太过宽纵,才惯得你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才让你敢把我一颗真心弃如敝履!”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鞭子:“可你凭什么? 凭什么拿走了我的心,还想全身而退?我告诉你,休想!今生今世,你走到天涯海角,也休想摆脱我! 我会让你清清楚楚地明白——” 他俯身逼近,气息滚烫地灼烧着她的感官,“什么叫作世家公子的权势!什么叫作……避无可避的威压!”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毫无保留地交付真心,换来的却是毫不留情的弃置! 他以为的惺惺相惜,到头来竟全是自作多情的一厢情愿! 他本以为,只要像温水煮蛙,日复一日地将他放在心尖上呵护、浸润,那份好总能渗透他心房的壁垒,终有一日能将其完全占据。 可这没心肝的小混蛋!他的心里,前面早早住着祁延琅,中间塞进虚女昭宁,后来竟又填满她那个所谓的五哥!男男女女,形形色色……何曾有过一丝缝隙是为他容与而留? 这叫他怎能不心伤?怎能不怒火滔天?! 马车抵达兴庆楼。容与沉着脸,不容分说地将阿秋抱下马车,抱至自己的房间,反手就将她推了进去,“砰”地一声关紧房门,亲手落了锁! 清扬押着白束与既白来到容与面前:“少爷,这二人如何处置?” “先关进柴房,我稍后自会处置。”容与冷声道。 清扬躬身领命,却并未立刻离开,迟疑片刻后试探着开口:“那……白秋公子……” “不该你过问的事,休要多嘴!”容与眸光如刀,冷冷扫来。 清扬心头一凛,不敢再言,立刻垂首应道:“是!”随即押着两人匆匆退下,直奔柴房。 即便将阿秋锁在房中,容与依旧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他亲自下厨,精心烹制了一桌佳肴,端进房间。 阿秋正生着闷气,整个人蜷缩着埋进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 她只觉得容与简直是疯了,否则怎会做出将她囚禁在自己房中的荒唐事? 容与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蒙住她的锦被:“把自己闷在里面做什么?想憋死自己让我心疼?” 他不容分说地将阿秋抱起,安置在自己腿上,拿起碗筷,夹起菜肴,如同哄劝稚儿般,将食物递到她唇边:“张嘴。” 阿秋心中憋着一股气,对眼前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视若无睹。 腹中虽已饥肠辘辘,她却固执地闭紧双唇,扭开头去。 仿佛只要吃下这口饭,便是向容与低头认输了一般。 容与却丝毫不再纵容阿秋的这点小性子。他手臂骤然发力,竟一把将阿秋直接丢上了床榻! “既然不饿,不想吃东西,”他欺身逼近,眸色沉得骇人,“那不如……做些令人愉快的事?”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暗示性十足的话语,吓得阿秋心胆俱颤! 她狼狈地在锦被间打了个滚,手忙脚乱地一骨碌爬起身,惊恐地望着床畔的容与。 他的眼神幽暗沉沉,如同积蓄着风暴的深渊,死死锁在她身上。 阿秋被这目光刺得连呼吸都几乎停滞,生怕他下一瞬便会做出更可怕的行径! 恐惧瞬间压倒了倔强,她慌忙示弱:“我吃!我吃!我……我肚子饿极了!” 话音未落,她已手脚并用地滑下床榻,乖顺无比地坐回椅子,再不敢有丝毫使性子的念头。 眼前这个判若两人、满身戾气的容与,实在可怕到让她心惊肉跳!天知道他下一刻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她不敢耽搁,立刻捧起碗筷,老老实实地埋头吃饭。 容与就这样静默着,目光沉沉地凝视着阿秋,看她小口小口,几乎是食不知味地吞咽着饭菜。 室内一时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和他那存在感极强的凝视。 容与心底却悄然浮起一丝笑意,他算是摸准了他的了。 饭桌上寂静无声,唯有碗筷轻碰间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片无言的静默,竟让阿秋的心神不自觉地沉浸到眼前的菜肴中。 几口下去,她忽觉这滋味……不似往常府里大厨的手艺。 且这一桌菜色,竟全是她平素喜欢的口味!她惊愕地抬眼望向容与:“这些菜……” “终于肯好好同我说话了?”容与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浅淡却真实的笑意。“这一桌菜,全是我亲手为你做的。” 他目光温润,落在她脸上,“可合你心意?” “你做的?!” 阿秋不可置信地瞪圆了双眼。容与,这样一个金尊玉贵的世家公子……竟会下厨?! 她这副瞠目结舌的模样,似乎极大地取悦了容与。 他唇边笑意更深,温声道:“男子精于庖厨,在本朝本是寻常之事,阿秋你……为何如此惊讶?” “啊……” 阿秋心口猛地一跳,霎时间恍然醒悟——她又忘了!这是个女子尊贵的世界! 于男子而言,掌勺烹饪乃是必备之艺,即便是世家大族的公子,也逃不过这立身的根本。 为了避免这突如其来的温情带来的尴尬,阿秋慌忙又舀了一勺汤送入口中,却因喝得太急,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容与立刻放下汤匙,端起清水递到她唇边,同时轻拍她的后背顺气:“何须这般急切?又无人与你争抢。” 他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温柔,“你若喜欢这些菜,往后我日日为你洗手作羹汤又有何难。” 第111章 浴池风波 阿秋沉默以对,这许诺的分量却在寂静中重如擂鼓——她何德何能,受得起堂堂世家公子这般屈尊纡贵的日日侍奉? 然而心底一角,却悄然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窃喜。 待阿秋终于放下筷子,容与才唤人进来撤去碗碟。 不等她起身,容与竟再次俯身,不容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阿秋惊得双手抵住他胸膛,四处张望:“放我下来!” 容与恍若未闻,竟抱着她直接掠向浴房! 宽阔的浴池内早已备好温热净水,蒸腾的热气氤氲缭绕,弥漫整个空间。 隔着浓重水雾望去,容与的面容变得影绰绰、朦朦胧胧,如同隔雾观花,虚幻得有些不真实。 阿秋心头警铃大作,背脊瞬间蹿起一股寒意!容与他……他这是要做什么?! 目光扫过清澈见底的池水,阿秋下意识地死死揪紧了自己的衣领,全身绷紧,满眼防备地紧锁着雾气后的身影! 瞧着阿秋那一副如临大敌、紧揪衣领的模样,容与不由低笑出声。 他并未强行施为,只是依言将阿秋稳稳地安置在浴池旁的座椅上。 “揪那么紧作甚?”他微微倾身,温热的吐息带着揶揄拂过阿秋耳畔,“怕我……真吃了你?” 这突如其来的贴近与耳语,惊得阿秋猛地一缩,险些从椅子上栽进池中! “噗嗤,哈哈哈……” 阿秋这副惊弓之鸟的反应,显然愉悦到了容与,唇边溢出极愉悦的笑声。 “你笑什么?出去!”阿秋又羞又恼,只觉得眼前的容与是不是被刺激得彻底失了常性。 “你怕什么?” 容与非但未退,反而眉峰微扬,语带戏谑,“你身上有的,我难道没有?” 阿秋脸颊瞬间涨红如血,猛地环臂护住胸口,羞愤交加:“无耻!” 被这般叱骂,容与眼底笑意更浓,像是极爱看她炸毛的样子:“今日嘛……我先饶过你。不过阿秋,你且等着瞧……” 他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却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这两日风餐露宿,你也倦了。好好泡个澡解解乏吧。” 容与敛了笑意,目光沉静地看向她,“莫再生旁的念头。你气息里已染了我的灵力印记,便如刻下追魂印。纵使你逃去天涯海角……”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我,也必将你亲手捉回。” 说完,他转身步出了浴房。 门扉合拢,水汽氤氲的空间里只余阿秋一人。 她怔怔出神,灵力还能这般用?竟有追踪之效? 北行大计,首次宣告破产!阿秋无奈地认识到这个事实,心中开始盘算如何另谋出路。 北疆,她势在必行!可这恼人的容与,究竟该如何摆脱? 苦思冥想,办法一个也未想出,连日担惊受怕的疲累终于席卷而上。 困意如潮水般将她淹没,眼皮沉重得直打架。 她强撑着换了容与备在池边的干净衣物,走到池边的软榻前,几乎是栽倒上去,沾榻便沉沉睡去。 门外静待片刻,再无声息传出。 容与终究按捺不住,轻轻推门再次走进浴房。 氤氲水汽里,他看到阿秋蜷缩在软榻上,呼吸均匀绵长,长睫安然垂落,睡颜沉静如婴儿,卸下了所有防备与倔强,乖巧得令人心软。 他无声走近,小心翼翼地将她温软的身体重新纳入怀抱,坐回榻边。 静静凝视着怀中人安然的睡颜,看着她睫毛如蝶翼般偶尔轻颤,听着那清浅规律的呼吸声。 容与紧绷了一整日,甚至可以说煎熬了数日的心绪,终于寻回了一丝久违的踏实与安宁。 他低下头,薄唇极其轻柔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烙下一吻,声音轻如叹息,带着失而复得的珍重与隐隐的不安:“别再试图离开我了,好么?” 他低声呢喃,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怕惊醒她,“我不敢想象……若再有下次,我究竟……会做出什么……” 怀中的阿秋似感受到什么,在梦呓中无意识地轻轻蹭了蹭他的衣襟,却依然酣眠不醒。 第112章 双男对峙 容与将阿秋抱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她安置好后,出了房门,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小东西如今会跑了,他可得防着点,否则一觉醒来发现他已在千里之外,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来。 做完这一切,他去到了关押白束与既白的柴房。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身着白色狐皮披风的容与出现在白束面前。 看清来人,白束恨不得挣脱束缚自己的绳索,一口咬死这个该死的男人。 容与同样痛恨白束。 白束没来时,他与阿秋好好的,阿秋也从未生出过离开的心思。 偏偏白束来了以后就……想到这里,他看向白束的眼神更加阴翳。 “清扬,先将这个小孩带出去,我要跟白束单独谈谈。对了,给他喂些吃的,别饿着了。” 身后的清扬应声上前,将既白带了出去。柴房里只剩下容与与白束两人。 白束仰着头,毫不畏惧地直视容与:“你把阿秋怎么了?” 他全然不顾自身安危,满心满眼只有阿秋,生怕她受到一丝伤害。 “我怎会舍得让阿秋受半点伤害。”容与神色平淡。 虽然他极其厌恶白束这个介入者,但念在白束对阿秋一心一意的份上,他倒也不会过分苛待。 听闻阿秋安然无恙,白束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冷静地看着容与:“说吧,你单独留下我,想谈什么?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无论如何我是不会离开阿秋的,你趁早死心吧!” “哼……这可由不得你!”容与冷声嘲讽。 他能解决一个祁延琅,自然就能解决第二个白束。只是这个白束与阿秋关系匪浅,他需得仔细斟酌如何处置。 容与沉默着不开口,白束自然也无意打破这片沉寂。 许久,容与一把揪住白束的衣领,将捆在地上的他拽了起来。 “你对阿秋的感情,绝非仅仅是哥哥对弟弟那么简单吧?” 容与盯着白束,从一开始他就看出,白束对阿秋的心思早已超越了手足之情。 这也正是他如此厌恶白束的原因——同是男人,同是爱着阿秋,难道他以为他那深藏眼底的炽热情愫,自己会看不出来? 可他偏偏是阿秋的兄长!绝不能让阿秋知晓这一切,否则对阿秋会是怎样沉重的打击? 想到此,容与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可恨这白束区区一个幽萤使,他甚至不够格被发配到灵犀之界的战场上去! 闻听此言,白束非但不慌,反而扯出一抹轻蔑的笑:“你懂什么?别拿你那龌龊的心思来揣度我对阿秋的感情!” “你以为你不承认,我就信了?”容与周身灵力爆发,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 白束顿感肩上如同压了千斤重担,脖颈难以支撑。 但在容与面前,他绝不愿服输。他死死梗着脖子,倔强地与容与对视,仿佛谁先移开目光谁便是败者。 “我、不、需、要、你、的、相、信……”白束双目赤红,一字一顿地说道,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不屑。 察觉到白束眼里的轻蔑,容与换了策略:“你能保证永远不将这份感情宣之于口吗?你能确保克制得住吗?即便你能保证,我也不会让你再接近阿秋半步!因为——阿秋只能是我的!” 这是他身为世家公子刻进骨子里的霸道。 “你……凭什么……替阿秋做主?!”白束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阿秋本人尚未开口赶他,他容与一个外人凭什么!凭何! “凭什么?”容与冷嗤一声,周身灵气不自觉地逸散开来:“就凭阿秋心里也有我!” “有你?哈哈……有你?呵……呵呵……”白束的笑声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里面充满了浓烈的嘲讽。 若阿秋心中真有容与,又怎会不告诉他她的真实性别?又怎会不让他知道她拥有空间? 白束如同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笑得浑身发颤,怎么也止不住。 “你笑什么?!”那充满嘲讽意味的笑声令容与烦躁不已,更滋生一种强烈的不安——阿秋与白束仿佛共享着独独瞒住他的秘密。 他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告诫自己不能被白束轻易动摇。 “难道我说错了不成?若他心里没我,怎会毫无挣扎就跟我回来?我与他的事,我最清楚!” 容与固执地强调,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白束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白束心知肚明,阿秋对这容与确实存有几分在意。 然而,这份在意远不及她对力量与权势的渴求。她最在意的,是能在这世间立足的根本。 偏偏这个容与,竟将他们二人双双囚禁!可恨!实在可恨! 容与心烦意乱,索性抛开所有委婉:“离开阿秋。只要你肯走,我可以让你成为高阶贵女的侧夫。” 这是他能给出的、堪称最高的回报了。 “呸!要嫁,你自己嫁去!我绝不离开阿秋!”白束斩钉截铁,毫无转圜余地。 容与脸色瞬间冰封,咬紧牙关:“还敢狡辩你对阿秋无情?若无非分之想,人人求之不得的贵女侧夫之位,你怎会弃之如敝履?!” 白束不再闪躲,反而扬起下颌:“是又如何?这就是流淌在我们‘血脉’中的牵绊,你——只能嫉妒!” “无耻之徒!”白束撕破伪装,容与反倒像被重锤击中,怒火更炽。 “好!很好!我绝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留在阿秋身边!”白束同样阴沉着脸,只觉得眼前这人简直面目可憎! “那就杀了我啊!你有本事现在就动手!”白束毫不畏惧地迎向容与的目光,“我倒要看看,你能否瞒阿秋一辈子!看她会不会为此恨你入骨!” 容与气息一窒,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他猛然发觉,自己竟真的对白束手无策。 因为阿秋,他成了被捆住手脚的猛兽。他无法承受阿秋受到任何伤害的风险,更不敢赌,一旦让阿秋知晓他对白束的狠毒心思…… 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所谓的“五哥”,如骨鲠在喉般长久地待在阿秋身边? 望着白束眼中那抹洞悉他软肋的、近乎挑衅的得意,容与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竟真的——无计可施。 第113章 请帖上门 最终,容与也只是把白束打了一顿,又饿了几宿才放了他出去。 至于阿秋,她一直被关着,没有放出来。 “为什么一直关着我?我发誓不跑了还不行吗?”阿秋愤懑地质问。 她已经好多天没见到太阳了,心情无比烦躁。 容与却只是一边为她梳着发,一边温柔道:“想出去晒太阳了?走吧……” 他绝口不提放她出去的话。 阿秋气结:“你到底想怎样!” “乖啦,我知道你想出去玩,等我忙完这阵子的事情,就带你出去。现在你乖乖在家,好吗?” 说完,容与亲了亲阿秋的发梢,眉眼含着温柔的笑意。 那神情,仿佛又变回了端庄的世家大公子模样。 只是他的行为,却提醒着阿秋他的变化。阿秋还想说些什么,这时,清扬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他将一封请帖递给容与:“昨日秦尚清一行已抵达安阳府,在姚知府的欢迎中安顿了下来。这是秦尚清给您发来的请帖,邀您明日上门一叙。” 容与神色一顿,接过请帖:“已经到了?来了哪些人?除了秦尚清还有谁?” “除了贾林,以及一直跟在秦尚清身边的林琪辰女,此次同行的还有那位京城有名的佑嘉夫人及其子秦之云。” “佑嘉夫人?”容与轻轻摩挲着请帖,“她怎么随秦尚清一同来了?她不是宸亲王的长媳么?难道宸亲王与秦亲王联手了?” 容与下意识便猜测是两位亲王联手,这并非不可能。 新一任曜女若登基为帝,朝廷格局必将迎来大变动,必有新世家崛起,旧世家衰落。 宸亲王膝下无女,几个儿子所出也都是男孩。这意味着宸亲王一脉已然面临绝嗣之危。 除非下一任曜女仍出自宸亲王所在的许家,否则其家族注定衰落。 因此,为免家族衰败,宸亲王选择与秦亲王联手,确是极有可能之事。 好在清扬直接打断了容与发散的思绪。 他摇了摇头:“应该不是。少爷,您离京已久,有所不知,自您离京后,京城出过一件大事。” “哦?”容与凝神静听。阿秋也竖着脑袋偷听——吵架归吵架,瓜还是要吃的。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清扬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您离京不久,宸亲王世子便与佑嘉夫人和离了。” “和离?”容与皱眉,觉得不可思议,“宸亲王世子未曾与佑嘉夫人结契吗?” 清扬摇头:“想来是没有的。若已结契,性命相连,宸亲王世子绝不可能和离成功的。 况且佑嘉夫人不过是个辉女,当年宸亲王世子会下嫁给她,不就是看中她等级低、便于掌控,指望着若生下女儿,也好操作记入许家族谱么? 当年秦亲王权势未起,宸亲王选中佑嘉夫人无可厚非。 哪曾想佑嘉夫人为人实在不堪,这么多年所出皆为男孩,更无一个是宸亲王世子的骨血……” 清扬兀自念叨着,容与及时将话题拉回:“那他们究竟为何和离?都过了这么多年,偏在此时?莫不是佑嘉夫人又做出什么荒唐事?” “正是。”清扬给予肯定答复:“前些日子,佑嘉夫人执意要将秦之云嫁予秦尚清为侧夫,宸亲王府坚决反对。双方最终未能谈拢,宸亲王世子愤而和离,佑嘉夫人阻拦无果……” “她疯了!”容与难以置信,“她是宸亲王长媳,身为王府中人,天然便归属宸亲王这一派系。她难道不知宸亲王与秦亲王乃政敌? 即便秦之云非宸亲王世子亲生,也是记于其名下的子嗣。她怎会动念将秦之云嫁与秦尚清?此举岂不是公然折辱宸亲王世子?还是个侧夫……岂不令人耻笑!” 显然,容与能够理解宸亲王世子和离的决定,却对佑嘉夫人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秦之云自个儿倾心于秦尚清?这没道理啊,从前在京城时,我可未曾发觉这般迹象……” “少爷,您可别忘了,”清扬提醒道,“那佑嘉夫人本是秦家支脉出身,骨子里自然更认同秦家。 况且她与宸亲王世子本就情分浅薄。若非如此,当年怎会闹出佑嘉夫人痴恋花魁明月公子、千里追夫的荒唐事? 那时,京中上下都当秦之云是宸亲王世子所出。结果呢?及至秦之云满月宴上滴血验亲,才知他竟非宸亲王世子骨肉,亦非府中任何一位侍夫之子! 若非明月公子后来死于边疆,佑嘉夫人怕是早将他迎入府中了。正因如此,她对秦之云格外偏爱——那可不就因为他是明月公子的血脉么?” 容与低头沉默。当年佑嘉夫人痴恋明月公子一事在京城沸沸扬扬,纵是他们这些晚辈也有所耳闻。 所以,也无怪乎宸亲王世子对这个主君素无好感,连和离都如此干脆利落。 “可是,”容与仍有疑虑,“这秦之云与秦尚清同宗共祖,皆姓秦。 况且,依着秦尚清那势利的性子,如今佑嘉夫人既已与宸亲王世子和离,秦之云天赋平平,她当真还肯许他一个侧夫的名分吗?” 容与只觉得这佑嘉夫人真不愧为京城“第一糊涂人”,桩桩件件,实在闹心得紧。 “虽说同姓秦,却早已是出了五服的远亲。 这不,此番佑嘉夫人特意携秦之云随行,不就是指望着两人日久生情,最终能让秦尚清应下纳他为侧夫么? 无论如何,秦之云终究顶着宸亲王世孙的名义,秦家总得留几分体面,否则打的是宸亲王的脸。” 容与嗤笑一声。没了利用价值,佑嘉夫人还想高攀秦尚清?秦尚清哪里会轻易给出侧夫之位?她未必惧惮宸亲王。 人,她或许会收下,但这名分么,恐怕就由不得佑嘉夫人做主了。 想罢这些,容与展开请帖。 帖中所邀,乃是三日后往城东姚家别院一聚。 秦尚清身为板上钉钉的秦亲王世子,身份贵重,姚知府自然不敢怠慢。 自闻其将至安阳府的消息,他便备好了这别院以作下榻。 容与将请帖内容细细看了一遍。 “少爷,去吗?”清扬抬头询问。 “去!为何不去?”他正等着把婚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