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洪武:老子真不是马皇后》 第71章 妖言案 “派锦衣卫跟着,要是此人回了太医院、回了惠民药局,张口闭口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杀了也就无所谓。” 朱元璋随意又道。 云奇赶忙应下:“是,陛下!” 心里面也才松了口气。 这才是皇上嘛,才是他伺候了多年一直熟悉的那个朱元璋。 云奇走后,朱元璋很快又将当下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召来。 蒋瓛一看到朱元璋这容颜,如此前的云奇一般,呆杵在原地,一时间竟也没了动作。 直到朱元璋握拳咳嗽了声,蒋瓛回神,连忙跪伏在地,口中高呼:“陛下圣明!上天有好生之德,降下福德。” “陛下重返青春之貌,乃我大明祥瑞。” ”“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我大明必将永世昌盛!” 此刻蒋瓛心头砰砰作响,生怕下一刻就因知晓了朱元璋的秘密,被附近埋伏的刀斧手一刀斩了。 朱元璋又岂会看不出蒋瓛的心思? 摆了摆手,直言道:“行了,在咱面前不用说这些啰里八嗦的。去见毛骧一趟,就说让他去咱的凤阳老家。” “看看咱爹娘坟墓前有没有什么异变。” 朱元璋吩咐着差事。 蒋瓛立刻领命,心里面不敢有任何旁的杂念。 离开了皇宫大内。 蒋瓛心头也是五味杂陈,眼神复杂难明,口中无声地张着嘴说着旁人绝听不到的话:这就是天子气数吗?竟能有改天换命之效? 在这古时。 哪怕是在这大明洪武年间,可不只是朱元璋一人笃信这谶纬之说。 大多数古人——包括那些世家大族、朝堂重臣,对这些神神鬼鬼之事,多为敬而远之,甚至多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而对于蒋瓛这种从底层爬上来的寒门百姓,对于这谶纬之说也就更为敬畏了。 更莫说刚才。 他已然是看到了这大明洪武一朝的“神迹”:耄老之年六七十岁的老人,一夜之间成了风华正茂的少年郎! 蒋瓛哪里还敢有什么杂念? 唯有一心一意,为陛下誓死效忠! 所以当他来到曾经的老上司毛骧跟前时,语气平稳,毫无半分拿捏之意,开口间竟也极为尊重。 这让毛骧也大感意外。 “毛大人,陛下有令,令毛大人前去凤阳一趟。” 蒋瓛将差使告知给了毛骧,随后眼神复杂地多看了他一眼,“恭喜毛大人,贺喜毛大人,下半生却是能同嫂嫂得了个善终,是下官羡慕不来的福分。” 到了此刻,毛骧也不会挡了蒋瓛的青云路,所以蒋瓛释放善意、与其结交一份善缘并无什么不妥,甚至和这曾经的老上司交好,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对他接下来掌管北镇抚司、南镇抚司乃至一整套班子的锦衣卫,好处良多。 对于蒋瓛的言谈,毛骧欣慰一笑,选择接受。 他可不是独独一人,有妻儿、有家室。 冤家宜解不宜结。 “也要恭喜蒋指挥使升官发财了。” 毛骧释然一笑。 蒋瓛看在眼里,两人对视一眼,此前的前尘过往也就随风飘散。 各自有着各自的路要走,你有你的青云路,我有我的红尘家。 两人就此分别。 而此时,在这宫内武英殿中,朱元璋又找来了一人。 正是那之前许久未见的钦天监监正黄恺。 黄恺见了圣颜,反应同之前的云奇、蒋瓛一般无二,如出一辙。 朱元璋也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两人交谈一番,黄恺也是知晓了天子心意,口中高呼道:“天子梦感紫薇星,乃大吉之兆,于我洪武一朝,更是上上之兆!” 钦天监本就有为天子占卜吉凶之用,今日可谓“刚刚好”。 黄恺清楚,自己绝不能辜负这帝王恩德,不然可是真的会死翘翘的。 只是朱元璋令他前来,可并非全然为了此事。 “黄监正,你说……” 朱元璋指了指自己的面貌,已是阔步走到了黄恺的跟前,“咱有今日之异象,其中是否同娘娘的那个转世之人有关?” 有些事,在旁人身上哪怕再如何异象、神迹降临,多数人不过只是当个乐子,哪怕告知此事为真,多数人依旧抱有质疑态度; 可当有朝一日,这天地异象、神迹降临,当真落在他的头上。 那却是不信都得信了。 此刻的朱元璋,毫无疑问便是这种心态。 他若真的一丁半点也不信马秀英是那转世之人,也就不会是此前那般的局面。 朱元璋笃信谶纬之说。 若不是“人谋”,还能是什么? 莫说是在这洪武一朝,哪怕是放在后世,将信将疑的才会是大多数。 此刻黄恺身为钦天监监正,又在朱元璋跟前服侍多年,自是明白他今日的回答定要让天子满意才是。 “若微臣说无关,恐怕陛下定是不得相信的……或许天界之内的宗泐法师,会给陛下一个确信的答复。” 实在没办法。 他黄恺只能祸水东移。 可万万没想到,此前的昙宗泐法师早已给了朱元璋一个答复。 就在昨日。 闻言,朱元璋酣畅淋漓的大笑声在这武英殿内突兀响起:“哈哈哈哈!黄监正,你的回答咱很满意。” “行了,你可以退下了!” 这一刻,朱元璋内心的某种“郁结”似乎已然打开,说话时的语气也都较为平和,令人放松了许多。 “是,陛下!” 黄恺此刻可顾不得这些,转身就走的动作当真很快。 黄恺刚走。 同毛骧吩咐完差事的蒋瓛进入宫内,听得了些风声。 他微微眯起狭长的眼眸,如刀锋一般冷冽锐意,走到了朱元璋的跟前,径直禀报起来:“陛下,宫里面的人因陛下圣颜,已是有些多嘴多舌了。” 朱元璋笑声不减,似是此事全然没坏了他此刻的心情,只是随手拍了拍蒋瓛的肩膀,笑着说道:“该跟二虎好好学一学的,像这种小事,杀了便是。” “蒋瓛,你可是咱亲定的锦衣卫指挥使,胆子放大些!” “出了什么事,有咱撑着,咱给你做主!” 毫无疑问。 他朱元璋哪怕“返老”,可依旧还是那个杀伐果断的铁血天子。 这一点从未变过。 蒋瓛领命。 随后召集麾下的锦衣卫,在这宫内就开始大肆诛杀。 而在其中,更衣太监死的可谓最多。 所谓更衣太监,便是指替宫内嫔妃穿衣洁身之人。 后世史学家将此案称之为“妖言案”。 只是实在不解。 依着洪武年间。 随着马皇后逝去,本应处在极其敏感时期的朱元璋,对于此案却是极其罕见地没有大杀特杀。 同他之前的性情举动可谓非常反常,乃后世史学家“十大不解之谜”之一。 第72章 朝会百官,惊! 次日金銮殿,辰时三刻。 殿外午门随着沉闷的钟声敲响,文武百官才徐徐起身,陆续入了那奉天殿。 文武百官左右依次序站立殿内:有文臣户部尚书茹太素、翰林学士刘三吾。 随着胡惟庸案爆发年余,开国文臣之首的宋濂已病倒在谪往云南的路上,其余如吏部尚书、诚意伯刘伯温等人也早已各自陨殁。 眼下洪武朝堂的文臣,再无半分同君权相抗衡的可能,只剩遵循帝王政令的职能,算是被压制到了极致。 反观武将勋贵这一方,此时倒还算昌盛:虽常年在外,但随着马皇后下葬之日,齐齐归来。 其中有颖国公傅友德、宋国公冯胜、信国公汤和、魏国公徐达,还有其余侯爵如武定侯郭英、永昌侯蓝玉等。 当然,在洪武天子朱元璋的压制下。 他们依然冒不出什么风浪。 只是今日同往日不同:昨日的“妖言案”,还有宫内流传出来的风声,也传到了今日朝堂之上不少人的耳朵里。 哪怕是在此刻,百官心头亦是震惶——不敢置信“天子返老还童,竟是在苍老之态时重活出了第二世”。 甚至有人言,“竟比当今太子朱标还要再年轻不少”。 这怎能令人信服? 难不成还真有如同那上古史载“大椿者,能够活达百年之久”的奇事? 未曾亲眼所见前,百官多是不信。 只以为乃是宫内传出的流言蜚语罢了。 可等了许久,殿内高台前九五至尊之位上,朱元璋却未抵达,反而大太监云奇早早到了。 所有人屏气凝神,不敢随意开口。 “今日无事上奏么?” 忽然间,一道有力、中气十足的少年声音在殿外响起。 无须人搀扶,只有禁军护卫左右拱卫于前。 少年迈过殿内的门槛。 帝王兖袍内着一身劲装,手持天子剑,此刻一双眼异常有力,好似刀子一般,却未曾锋芒毕露,而是沉稳内敛。 步步走来时,每一下的脚步声都好似在精准压着此刻奉天殿内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咚咚咚”的心跳声。 百官注视之下,少年无人敢阻拦,反而仿佛验证着百官的猜测,已然一步一步踏上了那天子高位。 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赫然便稳坐在了天子宝座之上。 百官之中,素以刚直为名的户部尚书茹太素见得此景,怒目圆睁,口中下意识便脱口而出惊呼一声:“大胆!你这贼人——” 只是话已出口之时,茹太素抬头看向面前天子宝座之上的少年郎,一时间口中的半句震慑之言再也说不全了,竟是当场愣在原处,盯着那少年郎喃喃自语:“怎的……跟陛下生得这般相像?” “难道,那传言是真的?” 而此刻在少年朱元璋的眼里,茹太素这番举动可并非大逆不道,反而是忠心为君,不然又岂敢在未辨真假时便做出这呵斥冒犯之举? “行了,茹太素!咱就是咱。” “难不成这大明洪武一朝,天下还有人敢冒充咱不成?” 朱元璋抖了下身子,手中的天子剑轻轻一握,劲装袖袍处微微敞开的袖口也轻轻甩动,展露出天子气势,口中语气更是同前日朝会之上朱元璋的口吻一般无二。 这世间决难有人能模仿得来。 “怎么?难不成这满朝文武,除了茹太素一人,无人敢指认咱这个逆贼了么?” 朱元璋将天子剑横于胸前,并未拔出,寓意着今日并无杀戮之心,只是震慑之意。 毕竟他朱元璋身上发生如此改天换地之事,连自己都傻了眼。 倒也能理解这些臣子的震惶。 最重要的是,该杀的目前看来都已杀得差不多了,文臣要是再杀下去,可真就没什么人替他治理这大明天下了。 不过武将倒是还可以再磨一磨,但朱元璋此刻却未动这心思。 翰林学士刘三吾反应过来。 此前他一直负责编修《皇明祖训》,赶忙手持笏板,跪拜行礼,口中大声喊道:“天降神谕,陛下圣威,实乃我大明之福也!” 刘三吾一声大喊。 顿时让朝堂之上的百官——文臣、国公勋贵,全然反应过来。 信国公汤和、魏国公徐达带头,其余如英国公傅友德、武定侯郭英、永昌侯蓝玉等人也都“唰”地一同叩首跪拜,口中直呼:“陛下圣威,实乃我大明之福!” 接下来便是正常的朝会流程: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有事便拿出来众人商讨一番,最后由朱元璋定夺,随后由下面的三司及各个部门居中一一办理。 下了朝会,朱元璋龙行虎步般回了武英殿,朱标亦步亦趋跟在父皇身后。 “标儿,倒是要继续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咱这父皇可能一时半会死不了。” 武英殿内,朱元璋转身便对朱标如此说道。 朱标倒也不惧,只是面上挂着几分浓浓的好奇:“父皇说笑了,儿臣岂会觊觎天子之位?只是父皇如今天子容颜……” 朱标话虽于此,却也表明了他的心思。 朱元璋挠了挠头。 似是重返少年的他,也不再如同洪武末年那心思如同“人间鬼域”般的大明天子,而是的确多了几分少年的朝气。 肉体和精神本就互相影响,所以此刻朱元璋一挠头,反倒真露出几分少年郎的神态来。 虽说他如今本就是个少年郎。 “说句实话,咱这当父皇的也不太清楚,但几乎敢肯定的是,这件事跟咱妹子有关,要么就是跟咱妹子的转世之人那个马姑娘有关……” 朱元璋说起这两人时,虽称谓有所变化,但神态间却是未变,好似这两人在他心中已是一人。 即便有区别,也绝对没想象中那么大。 “不如儿臣今日也去母亲殿内住上一夜,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朱标此刻半开玩笑半试探地问道。 朱元璋倒不在意这些,反而心情极为爽朗地同朱标开着玩笑:“若是咱家标儿也睡上一觉,也跟咱一样返老还童了,恐怕可就真成了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说不定还得找那马姑娘去!” “哈哈哈哈——” 闻言,朱标 脸色一黑。 哪怕他成了婴儿,找那马姑娘又能做些什么? 第73章 没了马姑娘,朱元璋疯魔 “父皇又在说笑了。” 朱标笑着摇了摇头,一脸的哭笑不得,只觉得面前的父皇年轻了,好像又变得不一样了,比起母亲下葬后的前段时日,似乎为人开朗了些。 又好相处了不少。 可朱标离了这武英殿,方才那面上的笑颜却是忽然一变,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只因朱标意识到了一件事。 …… 太子府之内。 此刻太子妃吕氏、信国公汤和、魏国公徐达,这些同马英这马姑娘有过联系,也知晓朱元璋这父皇和马姑娘之间情况的知情人员,几乎全都到场,也只有他们才算是最为了解这其中的内情了。 而当朱标姗姗来迟到达这大殿之内。 他意识到的,信国公汤和、魏国公徐达这两个跟朱元璋一起长到大的发小,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麻烦了。” 魏国公徐达长叹着气,大刀阔斧坐在旁边的红木椅上,也是满脸的愁容。 汤和抓耳挠腮猴急得很,半晌也都想不出个法子来,只是咕哝着:“总觉得陛下眼前着实不对劲,要是依着陛下曾几何时的性子,哪怕真返老还童,真青春永驻了,做事手段可不会如当下这般温和。” “昨日在这宫内的太医,恐怕眼下一家老小早已送上了西天去,还有这宫内怎么可能才死了十几个屈死的更衣太监。” “一个宫女葬行的都没有?” “那蒋瓛这新上任的锦衣卫指挥使在锦衣卫里面,可是以心狠手辣著称,出了名的才被陛下给看中了,指望着他求情……” “绝不可能。” 汤和极为笃定地说道。 那么唯一的真相便就只有一个,那便是朱元璋下的令。 可这就更跟他们这老兄弟的性子不符合了。 “要是娘娘在的时候,陛下这么做还能说得过去。” 太子妃吕氏沉着脸,蛾眉轻蹙,缓缓开口说出了这件事上最为紧要的一点。 顿时就让眼前的众人,包括刚刚来了的太子朱标,豁然开朗,茅塞顿开。 “对!就是这个马姑娘!” 徐达一拍大腿,当即双眼一亮。 汤和也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一脸恍然大悟之态,“陛下这是把马姑娘给当成了娘娘,所以心里面还惦记着娘娘临终前的告诫,所以才没有这般的大开杀戒。” “还有今日在朝会之上,陛下的脾气也太好,要换做以前,怎么着也都得先杖杀上几人当个开胃菜。” 此刻在汤和的眼里,朱元璋仿佛成了个混世杀人魔王,可在这殿内,其余的人显然都是这么想的。 朱标目光闪烁,踏步而出,言之凿凿地总结归纳道:“所以眼下,这位马姑娘便是父皇最后的理智了,也是我大明天下的最后一线生机。” 朱标说的话很有道理,有道理得让人不禁去想另外一件事。 徐达步步走近,走到朱标的跟前,于是又开口道:“可若这位马姑娘若是不在了……” 虽然只是个猜测,但即便如此只是稍一开口,依旧让这殿内的几位大明的大人物齐齐地吸了一口凉气,一阵阵后怕。 一股寒气更是从尾椎骨直升天灵盖,全身上下都开始打起了哆嗦,一阵阵的鸡皮疙瘩都根根竖起,让人不禁想象起了那未来的恐怖一幕。 “若这位马姑娘当真不在了……” 此时在殿内还能够接住这话茬的,也就只有朱标这位太子殿下。 他目光既悲且沉,随即对着众人开口:“现在起我便是父皇了,而眼下这位马姑娘便也真的不在了。” 朱标说完这寥寥两句,随后仿佛就代入了父皇朱元璋的视角,整个人身上的气质悠然一变,好似也变得极为深沉恐怖。 看着谁眼中都带着杀气,仿佛动了杀心一般。 “即日起,娘娘的丧仪升格为国葬,延龄全国素食三日。” 朱标目光一闪,开口就是说出这天子之言,但却是行之有物,并非是空穴来潮,须知史书本就记载朱元璋曾命僧人诵经百日之举。 感念皇后恩泽。 “天赐朕返壮侍陵。” 朱标又是开口。 此刻的他已然是朱元璋,但却以着年轻的体魄赴了那皇陵开始守墓七日。 “重启太医案,娘娘之死非常,咱都能返老还童,为何这群太医如此无能!” 哪怕此前,马皇后已然定论为病入膏肓,可朱元璋却是不信,照样要处决之前的那些太医。 然后—— 朱标一句接着一句,句句震撼人心。 “朕既有余寿,当手把手教储君百年。” “朱标,你可知汝母在天观汝?” “咱已重返年轻,不会老迈,何须留将辅佐?” “标儿,即日起,永昌侯骄纵张狂,该死!” 于是蓝玉案再开,而且比原先的牵连范围还要再扩大数倍。 “胡惟庸一案,丞相残余之党制,再度清除,咱绝不姑息!” 这时朱标又踏出了一步,身上的气息也是如烟如雾,让人望而生畏。 “朝臣腐儒,该死!咱可教导标儿,要这腐儒何用?” “一众东宫文臣也该死,当斩断太子羽翼,防止结党营私;太子妃吕氏,废除打入冷宫,皇后新丧,东宫岂可安乐?” 此时的朱标赫然间,全然带入了他父皇朱元璋的视角,所言所行,也都是朱元璋开口能说出的话,也都是其该有的逻辑。 随后! 又开始发动北元歼灭战,还有海禁更加变本加厉。 “片板不得下海,妖邪侵扰皇后安息之地。” “标儿,你不该谏言的,蓝玉就该千刀万剐。” “不该请求宽待吕氏,违逆孝道!” 随后,朱标郁郁而终。 但此刻! 朱标代入的朱元璋却是依旧一意孤行,直言道:“咱可再育皇子!” 可继而。 朱标代入朱元璋之后的所作所为,更是让此刻的大殿之内的魏国公徐达、信国公汤和还有太子妃吕氏后怕不已,背后更是渗透出了一身的冷汗来。 全国建寺庙四万座,侍奉皇后;人殉制度复燃,殉葬妃嫔增至百人;文化灭绝,焚毁所有非朱姓典籍。 仅留《皇明祖训》《孝慈录》等等。 自此,洪武之治滑向人间地狱。 史书如此记载。 太祖返壮而癫,诛尽旧臣,东宫泣血而薨……是后十年,白骨蔽野,民易子而食,皆呼‘马娘娘归来!” 第74章 马家招婿 城西马家。 寥寥几日,马家那一件原本飘浮不定的大事,终于定下。 府上已入了翰林、作为七品编修的老爷马学祥拍板了,要为府上的小姐招婿。 虽然眼下小姐马秀英在这应天府的户籍上,其芳龄为十二,但实则却已到了十四。 大明洪武一朝法定女子婚嫁年龄便是约摸十四起步的,马家有沈家背景,再加上眼下老爷入朝为官,本不用这么着急。 不过由于马家大小姐,此前痴傻之症之事传了多年,哪怕如今现已治愈好了,可终是惹人非议,让人担忧。 其影响就跟后世精神方面有些问题大差不差,所以自然是要早早起步。 大不了成婚之后,圆房之日再往后推迟上几年,反正招的是婿,又不是把女儿给嫁出去了,自当还是要以他马家,以及女儿马秀英的想法为主。 府上的下人议论纷纷。 “咱家小姐心地善良,为人宽厚,待咱们这些下人,那可是一等一的好。” 下人们接连叹气。 “要是小姐没得了这痴傻之症那可就好了,凭借老爷眼下的官身,咱们马家的门第,哪怕是嫁给那勋贵国公府家的,我看也不差。” “倒也难怪老爷会这么着急,此事宜早不宜迟。” …… “姑娘~” 后宅! 回廊阁楼小院之内,玉儿略显担忧的唤了一句。 “玉儿姐姐,眼下我想一个人静静。” 马英坐在秋千上,脚尖微动,身子也随着秋千晃荡,开始摇摆。 玉儿见小姑娘心烦,所以没多停留,径自离去。 只是这庭院内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脚步声徐徐踏起,步子很轻,好似来的是孩童一般。 马英余光一瞥,竟然是她那“愚蠢”的弟弟马平安,随即也懒得张口,也没将他放在心上。 马平安读书不过寥寥数月,如今却也俨然间有了马家少家主的风范,小大人般坐在马英旁的另外一个秋千上,也开始轻轻晃荡起来。 他已经不再是马英刚刚来到这方世界,随便一个纸飞机就能哄好的 “愚蠢” 弟弟,只能说哪怕是古代家族里面的教育水平。 可真不是一般的高。 “放弃吧!想离家出走,不可能的。” 马平安晃荡了几下,就一针见血的说出了马英心底的念头。 “怎么会?” 马英讪讪然一笑,本能性的就想要否认。 马平安只是瞥了马英一眼,手指头都没掰,口中已将马英近几日所做的安排全数说出。 这一次,马英是以马家大小姐的身份离家出走,身边有玉儿姐姐,还有玉儿姐姐家里面的那个男人,安全应该没问题。 再让管家给她办文书、路引一系列的物件,成功率还是很高的,比上一次而言,风险可谓是降低太多。 成功率高达,足足八成。 但此刻! 马平安的话,无情的击碎了马英的憧憬。 “母亲快要回来了,就在这几日内!” “管家沈老也不会帮你去办的,还有府上的人早就盯着姐姐你了。” 可马英依旧不气馁,双眼放光的看着他 —— 这个好弟弟。 有用的时候是好弟弟,没用的时候那自然是“愚蠢”的弟弟,就是她身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最忠诚的第一号仆人。 “别看我。” 马平安仿佛会读心术。 一转眼孩子就已长大,长大到连血脉压制都不管用的份上了。 “我可帮不了姐你什么大忙,要是被母亲知道了,姐你没事,可我屁股保准开花,还有夫子那边也一定不会让我偷偷做事!” “你有管家盯着,我这边夫子也不差的。” 马平安徐徐说道,打破了马英最后的希望。 马英又开始唉声叹气。 幸好,这弟弟也不是白认的。 马平安伸出的小胖手在马英面前挥了挥,“也不是全然没有法子,这婚是一定要成的,不过却是可以跟爹爹娘亲。” “提提条件!” 马平安给了马英一个思路。 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学会卖关子,点拨了一番后就没影了,马英怎么找也都找不到,自然清楚是在故意躲着他。 …… 到中午时分,此前归宁回那周庄沈家的母亲沈瑜墨到了府上。 府上早已张灯结彩,在管家安排下,喜气洋洋,俨然间是一副开春佳节之相。 一直等到数辆马车被府上的众多仆人婢女全部妥善安置后,马英这位未曾谋面过的母亲沈瑜墨,这才终于彻底回归了沈家。 坐上了她这当家主母该坐的位置。 沈瑜墨走在前面的庭院处,老爷马学祥还在翰林院内,未曾归家,不过身边却也是有了管家,牢牢跟着。 随时等候差遣吩咐。 “家里面近些时日可生了什么事?” 沈瑜墨一身碧绿绣金拽地长裙,裙摆并未着地,而是落在了其脚踝处,随着步伐轻轻挥动,并未有半分妨碍。 头上戴着一只淡淡的碧玉钗子,除此外,便没有旁的装饰点缀。 她那纤纤玉手,还有那不自觉般端正的天鹅脖颈,以及步伐间,身子四处都自有着大家大户该有的仪态,周正得很。 可谓是正正经经的世家大小姐出身。 “夫人,府上近些时日还真生了件大喜事。” 管家笑着说。 “老爷若是入朝为官,可不算。” 沈瑜墨淡然一笑。 她虽在周庄但对此事还是知晓的,但对马家而言,一个区区七品的翰林编修,实在没什么太多值得注意的。 管家笑着摇了摇头:“是小姐。” 话语一落。 方才面带莹莹笑意、风轻云淡之态的当家主母沈瑜墨,忽然脚步一停,连带身后一直跟着的三个丫鬟、六七仆人,还有十几个护院,也在这同一时刻全然停下了步子。 一切都是以她的意志为主。 “小姐怎么?” 沈瑜墨峨眉微挑,一双杏眼不怒自威,已然凝视起来面前的管家,视线在他身上轻轻扫过,当家主母的威慑赫然可见一斑。 “小姐的痴傻之症好了。” 管家拱着手,弓着身,轻轻笑语就已将此事缓缓说出,但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沈瑜墨这当家主母的回复。 直到管家抬头望去,才见沈瑜墨已是快步往后宅而去。 在他面前早已是没了影儿。 第75章 母亲沈瑜墨 “踏,踏……” 沈瑜墨快步行进之间,后宅众人也一步一趋,一并赶忙跟着。 沈瑜墨此刻的心思全然乱了。 新涌的喜悦微微颤动心尖,似乎也夹杂着几分复杂难明。 作为母亲她自是欣喜若狂,可又怕这消息是假的——狂喜过后最怕打落了惊喜,最怕的不是喜还是惊。 沈瑜墨迫不及待,方才那一直稳坐正中的姿态,此刻竟是全然乱了。 她一路来到后亭。 见到那秋千处重新安静下来的马英,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没了往日那般胡言乱语、嘻嘻傻笑之态。 只是在那儿轻轻坐着,也没说什么话。 这一刻沈瑜墨见了,心头那一块大石终于落下。 她能看得出,女儿好了。 “秀英……” 沈瑜墨在阁楼内,就在朱红的柱子边,看着女儿的侧脸,终是忍不住唤了一句。 马英刚刚寻了一遍“愚蠢”的弟弟没寻到,刚坐下来,还没喘匀过气,就听到有人唤她的名讳。 在府上,父亲马学祥早已唤了不止数回,马英也差不多习惯了,算是有了条件反射,接受了这个名字。 所以此刻自然下意识地寻声望去。 看着眼前这贵妇人,身上没什么繁缛奢侈装扮,可扑面而来的贵气却依旧让马英心头隐约有了猜测。 再加上此刻眼前这贵妇人望着她的复杂目光,马英基本上就可以肯定了。 府上本就在传母亲沈瑜墨即将归来的消息。 马英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旁的可能。 马英稳了稳口气,压住心中翻涌的复杂思绪,三步并作两步健步如飞,走到了这贵妇人的面前。 他垂着头,稍微行了一下此前拜见外客时所学的家中礼数。 “见过母亲。” 马英轻声开口,可哪怕只是这区区四字,也依旧让眼前的沈瑜墨心头又颤。 她忙握住马英的手腕看着,目光早已泛潮,泪花四起,颤着声来依旧说道:“你知道我是你母亲?” 马英不愿让她失望,轻摁了一下算是点头。 “好,我的好女儿,你这病总算是好了,这才是母亲此次回家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沈瑜墨将马英紧紧抱在怀里。 良久过后,两人从后庭院来到前厅之中。 沈瑜墨一直对着马英言说,说着这些年家里发生的事,还有沈家、马家这边的亲戚往来。 最后察觉她说得有些多了,怕自家女儿可能一时间无法接受,所以也就停下了话头,笑了一句:“瞧为娘,心情太过激动,所以……” “好了,不说这些杂事了。” 沈瑜墨素手一挥,也没追问马英病症的具体细节,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马英这女儿,好似生怕眨了下眼。 她这女儿又重新恢复到之前的模样姿态。 “好,真是好!长得真是秀美,不愧是我沈瑜墨的女儿。” 沈瑜墨轻启朱唇。 只是这话,马英听了一时间也是哭笑不得。 但也是被动接受了。 “夫人回来了!今日我可专门向刘学士请了假,特地前来迎接夫人的,只是没想到紧赶慢赶,终究还是迟了这半个时辰。” “还请夫人莫要责怪。” 是父亲马学祥。 这马家的老爷总算回来了。 可他一入这前厅,马英正以为可以松了一口气时。 只见眼前的母亲沈瑜墨挥了挥素手,仿佛赶苍蝇一般,看都不看自家夫君马学祥一眼,依旧是紧紧注视着马英不放。 随口便道:“既然回来了,那就把府上带回来的东西好好整理一下。” “还有家里的生意,既然女儿感兴趣,那就别继续歇着了,该重新开张的就重新开张。” “女儿不是想经商吗? 一个小小的胭脂摊子,又能学出个什么来? 起步就要用家里的铺子,而且还要用多个铺子,才能学到真正的生意之道!” 沈瑜墨一开口就来了个“大招”,一瞬间也把马英给惊着了——难道这就是大明洪武一朝经商世家的“酷儿姐”? 一瞬间! 在马英的眼里,面前的沈瑜墨哪里是他的母亲,简直是他的金大腿! 他甚至一时间竟也有想成为这大腿上挂件的冲动。 而且这冲动,真的很强。 “是,夫人。” 父亲马学祥听了这话,乐呵呵地点头,转身就去做事了。 于是。 在这前厅处,马英只能硬着头皮跟母亲沈瑜墨继续交谈。 不过这次总归是有了话题,所以没方才那般尴尬。 毕竟方才! 母亲的母爱太过炽热,让马英一时间有些不太能承受得住,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聊。 “多家铺子开起来是不是有些过于奢靡了?万一生意亏损了,岂不是不太好……” 马英小心翼翼地说道。 毫无疑问。 在这种“大商”的面前。 他一个小萌新,实在是只有瑟瑟发抖的份。 可谁曾想! 沈瑜墨对这些毫不在意,随口言道:“哪怕亏了,不也就只是几千两银子的小钱而已?比起女儿你的嫁妆,不过九牛一毛罢了!” 沈瑜墨一边开口,言语间也是将她手腕处方才佩戴的一串玉珠褪在了马英的手间,指尖处露着几分张扬的喜意,还有着朝马英这女儿炫耀的意味,“女儿知道这串玉珠在市面上价值多少两纹银吗?” 对此,马英还真就不太知晓。 虽然他是马家的大小姐,但平日对这些珠宝首饰实在不太感兴趣,对这些奢侈品的物价那就更是两眼一抹黑、一无所知了。 恐怕就连身边的玉儿姐姐都要比她强太多。 见马英一脸茫然,沈瑜墨也浑不在意。 女儿这病才好没多久,不了解实属正常。 “这串珠子大概也就近四千多两银子罢了,今日就当送给女儿你的见面礼,可不算是女儿你未来的嫁妆哦!” 沈瑜墨轻轻笑着,素手抚过马英鹅蛋圆白的小脸,看着马英那秀美还带着几分英气的面庞,一时间好似也得了“痴傻症”般痴痴地笑着。 “也不知未来哪个浑小子这般有福气,能娶到我沈瑜墨的女儿、我马家的好闺女,可真是他三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显然。 沈瑜墨虽在家中只是待了几个时辰,但对于老爷马学祥所做的招婿之事,亦是知晓了,而且看她态度。 似乎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在。 第76章 马英的约法三章 “母亲!” 前厅内。 既然说到了这件事,眼下马英也不得不开口,寻着此前弟弟马平安的法子去做,提出些许条件来。 “女儿不想嫁人。” 马英垂着头,一脸为难状。 沈瑜墨听了还以为女儿家是在说羞话,虎着张脸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女儿家怎好说不嫁人?” 握着马英的柔荑,对她含着好气柔声说道,“这世道艰险,女儿家若是不嫁了人,流言蜚语、外面的嘈杂,再者家里面也未必能够一直平平安安。 所以,才需嫁个郎君。” “只要这郎君是个知足心眼好的,那便日后无论到了什么艰难困境,身边总得有个帮衬。” 沈瑜墨看出马英是在说真话,所以此刻委婉地劝说起来。 说起来她这做母亲的心思。 不是非要逼着马英嫁旁人,只是这世道逼的女儿家只能嫁人,日后的日子才能好过些。 这是沈瑜墨这么多年来一直所领悟的道理,此刻通通说给女儿听。 “还真跟那小平安说的一样。” 马英心下蔚然一叹,也知晓母亲沈瑜墨说的是对的。 后世或许还尚可,但在这大明洪武朝。 不嫁人! 那背后的流言蜚语、旁人的闲言碎语,是真的会淹死人。 “那女儿得同母亲约法三章,提上三个条件。” 马英俏脸微绷,面露认真神色。 “好!” 沈瑜墨快言快语,笑着开口迅速答应,倒也很好奇女儿能跟她提个什么条件来。 “其一,女儿不会为这未来夫婿生儿育女。” 马英一开口,毫无疑问,赫然间是在挑衅着古时的婚嫁理念。 沈瑜墨脸上还能保持着笑意,轻轻点头示意马英继续往下说。 马英也只能硬着头皮咬了咬牙,打算这一条路走到黑了。 “其二,女儿不会同那夫婿圆房。” “既不能生育,圆房也变得无甚意义!” 这一点,他马英打死都不退! “继续!” 沈瑜墨语气变得生硬了些。 先不说古代人的三观,哪怕是放在后世。 这也是的确离谱的。 马英并没有再继续,而是先解释起来前两条的缘由:“母亲知晓的,女儿得了这痴傻之症。” “痴傻之症会遗传,若是日后生了孩子也得了这痴傻之症,可未必能同女儿这般好运,所以女儿才提出了这两个条件来。” 有了这番说辞,这恰如其分的缘由,沈瑜墨刚才冷硬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好转,看着马英的目光也在变得温和。 女儿的话是有道理的。 只是这两个条件一出,招婿本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怕是难了。 哪怕是以着他们马家的门楣还有财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第三呢?” 沈瑜墨此时心里边想着如何成功招婿,便接着之前的话茬继续往下说。 “最好……碰都不能碰女儿我。” 马英抬眼打量了一下母亲沈瑜墨的神情,这才小心翼翼、极为心虚的把这最后一个连自己都觉得离谱的条件给说了出来。 沈瑜墨眼神忽的就凌厉了。 她素手微抬,摆着的青葱手指微微一握,轻启朱唇道:“所以秀英的意思是要选一个只图咱家富贵权势的姑爷?” 对此,马英却是赫然一笑:“母亲难道不觉得,哪怕没有女儿的这三个条件,来的人依旧是图咱马家的富贵和权势吗?” “女儿不过只是挑明了这心思而已。” 马英缓缓一问。 这府上当家作主的夫人、大娘子沈瑜墨,罕见的没有出声,反而难言的沉默下来。 只因这话本就是对的,对讲理的人而言极难反驳。 无论如何。 他马家的女儿哪怕眼下再与常人无异,可此前的痴傻之症终是货真价实,稍一打听就能得知。 此事终是瞒不过去的。 他们马家也不想瞒。 能瞒得了一时,难不成还能瞒得了一世? 终是一道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坎,不好迈过去。 这般挑明了心思时,马英的那三个条件似乎也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怪不得你不想嫁人……是母亲对不住你。” 沈瑜墨再看马英时,此刻愧疚又占得了上风。 “罢了罢了!便依你。” “不过得先试上一试!若能来上一人稍好些的,人品能说得过去,是个心地善良的主,不然也就随你去了。” 良久过后,沈瑜墨终是妥协了下来。 她也是女人,昔日也是个女儿家,最是知晓那些男人的心思。 母凭子贵,放在百姓家都是常理,更何况是放在他们马家? 无法繁衍后代,本就是个天大的“错误”,放到后世都难以接受,更何况是放在这古时大明的洪武一朝?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这可不是说说的。 所以此刻,沈瑜墨俨然间有了放弃的打算。 见此,马英心中有了些负罪感,马上上前安慰起来:“母亲,反正家中有小弟的,有他一人在家撑着,我那嫁妆就当是给了小弟。” “日后靠他来养着我这做姐姐的不就得?” “我又吃的不多,花的也不多,一月有个几钱银子就能过活的。” “几钱银子?小平安他敢!一月花销总不能比眼下少了去。” 沈瑜墨看了马英一眼,言语间也是有了妥协的意味在,甚至连马英一开始的条件都约莫着有答应的可能了。 实在是马英的“短板”在这大明洪武一朝大的没法说,利他性更是少之又少。 成不了家似乎也是没办法的事。 沈瑜墨心头也只好开始,想着如何给女儿留另外一条后路了。 为父母者,自当该为子计之长远。 她沈瑜墨也该是如此的。 …… 看着这件事好像已然大差不差过去、成功了十之七八,马英内心对愚蠢的弟弟马平安也存了一份感激。 心中轻笑着—— 小平安,等我回家了后,定是会在家里面留些后世之物,定会助你在这大明官场…… 洪武一朝也好,后来的永乐一朝也罢。 定会让你发光发热、仕途昌顺的。 这也是他马英能够为马家、为小弟还有这家人所做的最后一件事。 届时反正他都已经走了,这历史进度改不改变又如何? 哈哈哈哈!!! 也算是抓住了系统的小漏洞,好好地薅了一把羊毛、占了一把好处。 他马英还是很机智的哈! …… 也就在马英于马家之内疑似蒙混过关之时。 皇宫大内,后庭西亭大殿前的后花园里。 第77章 马姑娘成婚? 自那一日返老还童之后,朱元璋日日就寝于这后庭的西亭之内,此处便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冷冷清清已成过去式。 殿内外多了不少太监宫女,地儿又添了许多人间烟火气。 恢复年轻的朱元璋,处理朝政公务时,再加上殿内诸多大学士的配合,精力充沛的他每每到下午时分。 一日的政务就已全然结束,因此多了不少空闲时光。 “天德、鼎臣,咱想通了。” 四平八稳的龙袍下,朱元璋在这后花园处悠然散步,带着点微黑的面庞,眉峰稍浓,一双龙目内敛神采,说话间不急不徐,显得极其沉稳。 “那转世之人是真的。” “虽然她记不起咱、也不知晓咱是谁,还忘却了前世种种——想来应当是喝了奈何桥上的孟婆汤,也或许是别的什么缘故。” “但这人的确是咱妹子,不过也不是咱妹子……” 朱元璋说起话来飘飘忽忽、左绕右绕,把身后的汤和还有徐达两人都快绕得晕晕乎乎。 “你们两人呢?怎么想?” 朱元璋忽地停下步子,探寻的目光扫去,询问起二人的意见。 徐达与汤和对视一眼,随后笑哈哈地打起了太极:“陛下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这人肯定是娘娘的转世之人,但又不是娘娘她……” 两人所说无非是打太极,或是把朱元璋的话重复一遍。 这话题哪怕他们身为国公勋爵,也是半点都不敢碰的,万一说错哪句,可不是开玩笑的。 “唉……” 朱元璋怅然若失地一叹。 此刻以他这少年面庞来到宫内的太湖边,负着手矗立着,身影在湖畔边静立,四周自有宫人小心盯着。 万一陛下落了水,自有人第一时间前去相救,不过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咱想通了,这一次咱是真真的想通了。” “咱妹子,是有转世这人不假,这人也的确是咱妹子的转世之人,可是咱也不能太自私了——人家有人家的日子要过,以后也是要寻个好夫婿成家立业、过下半辈子的,咱哪能为了一己之私、为了咱自己的私欲念头,就把人家强行掳掠到这宫里面?” “不好,对妹子不好,对妹子这转世之人也不好……” “妹子生前说过的,当皇后她当得够够了。” 此刻朱元璋少年面庞上,自言自语,远远望去,好似有“少年强说愁”之态,眉目间少年老成之姿更是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但此刻。 朱元璋这徐徐开口说出自己感悟甚深的话,眼下徐达、汤和两人反倒犯了难。 “额……” 徐达碰了碰汤和的身子。 汤和反碰回去,意思是“这一次老子打死也不出头,谁爱出谁出,这话谁爱说谁说——要是万一得罪了皇上,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两人的小动作很快吸引了朱元璋的注意力。 他没好气地瞪了二人一眼:“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要不要再踩个脚趾头?到底怎么回事?” “难不成你们两个老家伙,还有事情瞒着咱?” 朱元璋一眼看出二人的心思。 汤和嘿嘿一笑,开始装傻充愣。 实在没了办法。 徐达只能哭笑不得地站出来,承担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承担的压力:“陛下,这事说出来你可不能怪罪微臣!” “行,咱不怪你。” “咱是皇上,金口都开了。” “天德,什么时候你也学那些姑娘家家婆婆妈妈、扭扭捏捏了?还是不是咱的三军大帅了?” 朱元璋笑着摇摇头,感觉他都快看不下去了。 “成,有陛下您这话,微臣就放心了!” 徐达一咬牙、心一狠,也就开口道,“微臣二人刚从宫外进来时,竖着两只耳朵,有意无意好似还多听了那么一句——” “说重点!” 朱元璋那点耐性都快被磨光了。 被逼上绝路、实在无路可退,再退一步后面可是万丈悬崖了。 徐达只能闭着眼豁出去了,双手紧紧成拳,大声喊道:“微臣听外面的人说,这城西马家那位大小姐好像要嫁人了!” “人家马家好像打算给自家的姑娘招个女婿,就在这两三天。听说前去报名的人还不少,都快把那一条街给踩平了的。” 一口气把这心里要命的话说完,徐达顿时觉得自己到了刑场。 死与不死,就这么一哆嗦了。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着面前的朱元璋:没治他的罪,也没发火。 徐达这才小松了口气,但心里却是一直还揪着。 “就这?” 在徐达紧张兮兮的注视下,朱元璋好似呆愣了一般的面庞忽的一动,随后脸上扯出一丝笑意,好似无关大雅般地摆了摆手,眼神、语气极为平静地开口道,“天德,咱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就这?” 朱元璋摇晃着脑袋,背着双手,迈着四平步走走动动,来到了徐达、汤和两人的跟前。 距离越来越近,到了这一步之遥。 三人几乎已经是面对面了。 朱元璋低着脑袋,脸上仍挂着笑,然后又是开口道:“就这?” 徐达面对着龙颜,只能嗡声嗡气地回:“就这……” 只是他刚一说完话。 刚才看上去还和和气气、能说好话的朱元璋,这时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就,这?!” 一个字眼一个字眼地往外蹦,明明不过就两个字眼,但在此刻被朱元璋说的,仿佛是要诛九族一般,里里外外每一个笔画间都充斥着浓浓的杀气。 比当时丞相胡惟庸案还要让人胆寒。 朱元璋毫不犹豫,一脚狠狠朝面前的徐达、汤和两人踹去。 刚才的平静全是装的,刚才的漫不经心更全是装的。 这一刻才露出了他的真实面目。 他指着面前仓皇逃窜、一左一右跑的还挺有“兵法”的两人,疯狂大怒、大声喊道:“人家马姑娘都快要成亲了,你们两个老王八蛋才知道跟咱说?” “怎么不等人家马姑娘成了婚、有了孩子再来说?” “知不知道那是咱妹子,那是咱妹子的转世之人?” “今天咱非先砍了你们两个老王八蛋解解恨!” “简直气死咱了!” “还跑~” 第78章 拍马屁这件事儿 京城难得的一处热闹,发生在了城西之处。 一向以仁善著称的城西马家马老爷要为家中之女招婿,此消息一经传出,便在京城升斗小民、商贾之间引发了一场盛大的热议。 茶摊子内、码头处、酒楼说书处、天桥底下,但凡知晓城西马家声名的三教九流,几乎人人都在议论此事。 “这马家可谓是了不得!” 天桥底下茶摊这边,有人踩着板凳一拍大腿,嘴角往上一咧,好似说书人一般就开始讲起了话茬儿。 “人家马老爷眼下可是翰林院的官,还有那沈家。” “马家可是跟沈家结了姻亲,那周庄沈家之名,老少爷们,就不用我侯三再接着开口了吧?” “哈哈哈哈!!!” 侯三这话一落,顿时有人发出粗粝的大笑声:“那是当然!~豪商沈老爷沈万三之名那可是响当当的,昔日可是连陛下和娘娘都被惊动了去。” “要不是娘娘劝着,他沈家满门可就要全没了。” “所以眼下。” 侯三听着旁人的话音儿,又是接着往下继续说,“谁要是能成了这马家的乘龙快婿,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富贵荣华,那是吃香的喝辣的,什么也都不愁了。” “呸!” 侯三刚将这话说完,有不服气的人就在茶坛子里啐出一口浓痰,一脸不屑、眼神轻蔑地大骂,“大老爷们打死也不当这上门赘婿!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岂能够受他马家的这份气?当官的就了不起啊?” 有人这么想,便也有人是另外一番想法:“当官的还真是了不起!有本事把这话当着人家马老爷的面去?” “先别提马家的人动不动手,这城西码头处漕帮,还有底下受过马老爷恩惠的人,就能活生生的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 马家这么多年行善积德,不求能有什么天大的回报,但在百姓之间名声算是极不错的,所以还是有人愿意出头说上几句好话、仗义直言。 路过这茶摊子的朱元璋、徐达、汤和三人,忽的听到此言。 三人纷在同一时刻皱起浓眉。 朱元璋更是开口:“此人满嘴污秽,掌嘴!” 在三人边上的蒋瓛立刻领命。 下一刻! 只见他扬了扬手,在这暗处的锦衣卫,顷刻间就将那茶摊给围了个圆。 为首的锦衣卫百户,握着绣春刀,一双鹰眼锐利如刀,扫了摊里的众人一圈,冷笑一声道:“刚刚是谁说旁人坏话来着?” 随着众人的指认,锦衣卫百户可不手下留情,握着的绣春刀虽未出鞘杀人,但却也是来了一招狠的。 对着那人的臭嘴,绣春刀刀身“啪啪”声!! 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亮,最后硬是将此人打得满嘴是血,才堪堪放过。 做完一切,锦衣卫百户好似欲盖弥彰一般,今日穿着的黑长靴子沾着泥,一脚又踩到了方才那人的脑袋上。 压着他的哀嚎,对着茶摊内的众人接着开口:“咱们锦衣卫别的不说,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在背后说人家坏话。” “要是再有下次,可就不是这两三下了,跟我们回牢里去,大刑伺候。” “知道了没?” 百户一顿威胁,摊内的人立刻点头,哪敢迟疑半分? 直到这一众锦衣卫离去没了影儿,摊里有客人才大着胆子说:“锦衣卫什么时候管这么宽了?” 其余人听了,眼光比比划划,连个字都不敢说。 只是心里面却总觉得这锦衣卫,好像跟刚才他们讨论的那位城西马家的大小姐息息相关。 否则,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 行在前往城西马家的路上,朱元璋面露思索之色。 显然。 虽已罚了刚才那人的嘴,却也是将那人说的话记在了心上。 问着边上的两个老兄弟:“你们说,做这上门赘婿一事,真就这么不中听吗?” 徐达、汤和两人又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有着方才在宫里面的教训。 他们哪还敢继续多说? 刚刚两人在御花园内,可是一人屁股挨了一下的。 幸好他们两人跪的快,否则那杀威棍要是打下来,两人的屁股都得开花。 尤其是汤和。 若屁股真挨了这一棍,那可真是“杠上开花”,屁股不被打得稀巴烂才怪。 但两人也不敢继续发什么小动作,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回答。 而且还只能够实话实说。 “上门一事……的确不太好听。” 汤和小心翼翼的开着口,随后看到朱元璋眉头拧着,看上去心情就不太好。 显然这话,朱元璋不爱听。 徐达见了,心思通透的他当即就换了一个说辞:“不过也要看这人值不值得!而且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罢了。” “若是这女儿家是个好相与的、是个值得的,那做了这上门女婿又何妨?旁人的话那是旁人的,过自己的日子,让旁人说去。” “嗯嗯……” 听了这话,朱元璋脸色才由阴转晴,频频点头,嘴里面还不停的念叨,觉得甚是有理。 徐达见了,也松了口气。 不免得意地看了老兄弟汤和一眼,朝他挤眉弄眼—— 看到没?学着点。 不然下次,你汤和的屁股还得开花。 汤和不服气,回瞪了过去。 还能不能为兄弟两肋插刀了? 你这个奸恶小人,放在朝堂上是妥妥的弄臣,我汤和打死都不会这么干。 汤和一脸义愤填膺,可谓好一个“忠肝义胆”。 然而下一刻,朱元璋余光朝他瞥来,唇边只是微微动了一下。 汤和瞬间服软,一脸陪笑的神情,赶忙说道:“要是换了旁人,我汤和是绝不愿让陛下您做这种事的。” “不过!” 汤和话锋一转,这才说起他此刻真正要说的话。 这就叫做欲扬先抑。 拍马屁也是要讲究手段的,不然很容易拍到马腿上,拍的也不够响、不够亮、不够让人…… 舒服! “但要是这城西马家的马姑娘……” “不瞒陛下您!” 汤和一脸的言之凿凿、好大的诚意,可谓是将他这辈子的诚意都在这一刻全数拿了出来。 满满当当~ 第79章 你叫朱重八?朱国瑞! “上一次!” “微臣同徐达这厮在那醉仙楼,同这马姑娘有过一面之缘。” “不得不说,这马姑娘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单看面相,一看就是旺夫旺家旺子之人。还心地善良、仁慈持家,妥妥的这世间一等一的难得好姑娘。” “做了上门女婿又怎么了?” “我汤和自豪,骄傲!” 说到了这儿,汤和调高得连话音儿都变了。 无疑! 汤和此刻为了哄面前的朱元璋开心,也是连他这堂堂信国公的一张老脸都不要了,可谓是豁出去了。 几乎可以说是晚节不保。 毕竟这话要传了出去。 他汤和真的要完犊子,妥妥的社会性死亡。 只是即便如此,效果好似也只是差强人意而已。 “鼎臣,你来。” 朱元璋笑眯眯地朝汤和招了招手。 汤和拧巴地杵在原地就是不想去,扭扭捏捏的,还真成了个害羞的大姑娘。 他不来,朱元璋向他走去。 朱元璋拍了拍汤和的肩膀,好似笑里藏刀、笑面虎般徐徐开口:“鼎臣,咱有那么好糊弄吗?要是这上门女婿是好事,你年轻的时候怎么不去?” “那不是没人看得上我汤和嘛,不然……要是当年那刘员外家里面的姑娘能,指不定还真就是豁出去了。” 汤和嚅动着嘴唇,小声嘟囔着反驳道。 “还顶嘴?” 朱元璋两眼浑圆,猛地往外一瞪。 汤和身子一僵,哭丧着脸忙讨饶起来:“陛下,微臣知错了。微臣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可他哪怕第一时间快速求饶,却依旧不能让朱元璋满意。 朱元璋的眼睛比方才瞪得还大:“你胡说八道什么了?难不成人家马姑娘还不配?不就是个上门女婿吗?” “旁人不去.,咱去!” 朱元璋说完话扭头转身,又朝着那城西马家之处信步而去,直接把身后的汤和给看傻了眼。 陛下,您老这是想干嘛? 夸不行,不夸还不行,拍马屁也这么难的吗? 这时,徐达一脸风轻云淡地从汤和这老兄弟身旁经过,故作为难、恨铁不成钢般看了汤和一眼,唉声叹气。 “拍马屁其实也是一门学问的,怎么拍、拍的力度重还是轻,也是有讲究的。” 徐达边说边指着面前的汤和,仿佛是学堂里的夫子看着学渣一般,满是失望,“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鼎臣你啊~” “没救了!” 徐达扔下句话,转身立刻寻着朱元璋的身影快速跟了上去,只留着身后的汤和一人继续在这风中独自凌乱。 说着那优美的芬芳话。 “徐天德,你丫的!” …… 马家大门前,招婿现场。 来的人还真不少。 放眼望去,不说人头攒动,但也是大排长龙。 马英在一旁掩着的门帘内透着细缝往外看。 好家伙。 鼻歪眼斜的有,不堪入眼的也有; 明摆着想要上门来占便宜的有,装模作样衣冠楚楚的还有。 虽然也有看着周正的,但马英可不信。 好人能上他马家来? 无非也就是家里面的父亲马学祥还有母亲沈瑜墨不认命,所以做的一次尝试之举罢了。 而这举动在马英看来,注定会失败落幕。 他可是明白—— 父亲马学祥和母亲沈瑜墨两人的要求有多高。 人品这一关要过得去,其次要真诚待之,最后更是要满足他马英的三个条件。 别说是这世上的任何一个男人。 就算是他马英亲自来了,也是绝不可能的。 所以马英信心十足。 再看了外面的众人一眼、发现没人是他的心腹大患后,转身对着旁边的玉儿轻声一笑:“玉儿姐姐,这事成了。” 玉儿眼神复杂难明地看着马英,蔚然一叹:“姑娘,难不成还真打算这辈子不嫁人了?” “应该不会……吧~” 马英略显迟疑,犹豫着拧起眉头,不太敢将话说死。 只因五年后。 他马英摇身一变,回到后世。 可在这洪武一朝,这马家的大小姐却还是要继续生活下去的。 见自家姑娘这番神态,对面的玉儿缓缓松了口气。 幸好姑娘只是一时闹脾气,不是一世固执。 “眼下不想嫁人没什么,姑娘年岁还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慢慢来总能想通的。” 玉儿轻声劝慰。 她在宫里的时候,教过不少姑娘。 对这一点倒有些信心。 “姑娘还是先回府上,这几日除了招婿一事,夫人也将府上往日的生意经营开始交由姑娘接管,总该上点心才是,莫要辜负了夫人的期望。” “还有!姑娘平日不也挺喜欢管这些事的吗?” 马英细想了一下也是,便跟着去了府上的管家处。 不就是五年吗? 熬一熬还是能行的,反正朱元璋那一关已经过去了。 这天,它塌不下来。 …… 也在两人刚离开没多久,马家大门前的招婿现场,一道道身影报名成功后陆续离开,可即便如此,留下的人仍是不少。 而此刻,朱元璋、徐达、汤和,还有暗处跟着的锦衣卫,也一同来了这。 “人这么多的吗?通通都是咱朱元璋的竞争对手?” 边看着放眼望去的诸多身影,朱元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这年轻的面庞,内心悄悄松了口气。 幸好他朱元璋返老还童,否则几十岁的年纪了。 难不成还真要老牛吃嫩草、一树梨花压海棠? 对旁的女子也就罢了。 对自家妹子,而且还是妹子年轻时候那可人的模样。 他朱元璋见了着实不免自卑。 也不好意思,下这个手。 “傻愣着干嘛?兄弟,看你长得也算五官周正、浓眉大眼的,不也是来这马家当上门赘婿的吗?” “还不赶快排队去,再不排这天可都快黑了。” 忽然,边上同样来试试运气的人出声提醒。 “得嘞!咱这就来。” 朱元璋拱着手,满是笑意地应着。 随后还真就跟在那人的后面排起了长队,仿佛此刻在这马家门外招婿现场的不是大明皇帝朱元璋,而是那个农户家的儿子—— 朱重八! “什么名字?籍贯哪的?家中几口人?” “家世是否清白?” 到了报名处,负责记录的掌柜连头也不抬,照例询问。 “咱、咱叫朱……” 朱元璋下意识开口,可话到嘴边才琢磨过来。 真名可不能说,把马姑娘给吓到可就不好了,更何况这府里还有他未来的岳父岳母大人。 可不能说真名的话,“朱重八”好像也不太成。 “朱十六”的话,会不会有点太明显? 一直等到面前的掌柜不耐烦,朱元璋身后排着的其他人也开始叫嚷起来。 “兄弟能不能快点?大家伙还等着。” “麻溜点的!不就是个籍贯名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难不成兄弟你还是当今皇上啊?” “哈哈哈哈!!!!” 顿时,人群哄堂大笑。 “这就好,这就好……” 朱元璋赔着笑,转身拱手给众人赔了个大大的笑脸。 而这,哪是当今大明皇帝能做出来的事? 把在队伍旁边刚准备上前狠狠教训这些人的汤和、徐达给看得两眼发直,一个比一个懵:“这还是咱们陛下吗?” 也在这时,朱元璋总算是想出个法子来,转身对面前报名处的掌柜开口道:“咱叫朱国瑞,凤阳人!” “家里面……就只剩下咱一个了。” 第80章 驸马欧阳仑,勋贵二世祖们 马家的招婿事宜可不是一两日内就能做完的。 报完名后,天色将黑。 众多人影也一一离去,朱元璋他们三人也启程回了宫内。 马英则在家中用过晚膳,同母亲沈瑜墨学习起经营家族生意的门道。 隔日上午时分,马英同玉儿两人一起乘着马车,在管家的陪同下前去家中管着的几家铺子巡视。 自即日起,马英便开始接触这些生意事务。 “夫人,如此会不会太着急了?” 马学祥换好官服,看了面前的沈玉墨一眼,忍不住问道。 在他眼里。 马英毕竟还是个孩子,更何况这才痊愈不久。 “既想学着自立之道,又不想相夫教子,自当要有谋生的本事。再加上女儿也的确是个喜好此道的性子。” “越早培养,对她越好。” 沈玉墨轻轻开口,话语不容置疑。 马学祥听了讪讪一笑,同样乘坐马车朝翰林院而去了。 家里面无论马平安还是马英两个儿女的事,自幼年起便都是听夫人的。 他这老爷可没什么太大的话语权。 活脱脱的“妻管严”。 …… “能行吗?” 马车内,马英看着窗外,忍不住怀疑起来。 之前摆小摊小贩的生意,马英还算熟悉,可这真正的当家铺子,对他来说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小姐莫慌!” “府上的产业,各铺内的账房掌柜的都遵照夫人的意思,会把一切都打点好的。” “小姐今日前去,不用插手任何事务,只需先跟着流程走一遍而已,一步一步慢慢来。” 在玉儿的宽慰下,马英深呼吸,反复数次后,渐渐平复了心绪,随后将注意力看向马车之外的风景。 眼下这早市,街上已有早起的人前去上工,为的是赚些碎银,维持一家的用度。 同他们相比。 马英觉得自己足够幸福了,该知足的。 但这大明洪武一朝,有芸芸众生终日为生计而奔忙劳碌,自然也有那高高在上、钟鸣鼎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权贵们。 新贵国公们忙于朝政、争权夺利,派系之间自是不会有太多清闲的功夫,多处在复杂衙署以及应天府内的都督府内。 可他们没空,并不代表这群大明勋贵“二世祖”们也没空。 在当下年间,魏国公徐达、信国公汤和、曹国公李文忠、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等一众大明开国老将,仍是老当益壮。 皆存活至今。 所以使得其膝下子嗣,哪怕如今正值成年,可依旧未曾袭爵,甚至多数都还未入朝堂。 众多勋贵家族内,可谓是除了早早逝去的开平王常遇春,其膝下长子常茂袭着郑国公的爵位外,另外的人到如今依旧不过只是这国公府的世子。 一没官职,二没实权。 …… 春华楼,同醉仙楼一般。 亦是一处酒楼。 不过醉仙楼在东市,春华楼则处在应天府码头旁边的一侧街道之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人群极为密集。 二楼之处,几位勋贵二世祖们左右分侧而坐。 其中有那性子不耐的,直接嚷道:“欧阳伦,你这驸马不好好陪着安庆公主,寻我们几人凑什么热闹?” “难不成也是觉得无聊?” 一提这话题,另外几人也露出生无可恋之色,齐齐加入探讨。 “真是够无聊的,这应天府内眼下能玩能闹的,秦淮河十六楼,还有那众多茶楼酒肆,全都觉得没了什么滋味。” 魏国公府世子徐辉祖此时还是少年郎,未到那日后率领数十万大军同燕王朱棣一决生死的境地。 此刻的他面容俊美,眉眼轻挑,还未有那一副极其彪悍的武将血勇之气。 “谁说不是。” 开口这人乃是颍国公傅友德之子傅忠,不过其性情却是随了其父,最爱凑热闹,对旁的事极为热衷。 此刻的他嗓门也是最大,“难不成驸马都尉、状元公这事有什么好玩了的?” 傅忠瞥了一眼面前的欧阳伦,俨然有几分瞧不起的意味。 堂堂状元成了驸马,可谓是文人士林之中的笑话。 哪怕在洪武朝,文臣势微,可驸马再如何,那也差了些意思。 先入翰林院当值,然后一步一步,终有一日能成为朝堂之上的重臣,最低也能做到正四品,运气稍好,入六部任尚书也不是没有可能。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才杀出这么个第一人,含金量自然不低,可谁能料到他居然当了这驸马爷? 别说文人,连他们这一群勋贵二世祖,平日之内也都将其视为笑谈。 剩余未开口的这人亦是国公之子。 不过是曹国公李文忠之子,未来的大明战神李景隆。 除了皇族诸人外,在这一众勋贵二世祖之内。 他也算是最顶尖的。 李景隆面目清秀,刀削般的面庞上,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有神,此时正略带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欧阳伦。 “状元公,还是快快说来!否则。” 李景隆边笑言,边手指着最先开口的那人,轻声言语,“耿璿可就要等不及走人了。” 最先开口的这人,赫然正是长兴侯耿炳文之子耿璿,在当下这一众勋贵二世祖内,年纪也算是最小,最是猴急。 “自不会让诸位失望。” 欧阳伦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为了今日。 他可是准备了多时,才好不容易要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欧阳伦来到二楼窗台前,探出脑袋,轻轻拍了拍手。 掌声略微扬起的那一刻。 只见在这长荣街的街头前处,多了四匹宝马。 马蹄声略微响起,刚才还坐在这堂内的四位勋贵二世祖们纷纷起身。 身为将门虎子的他们,对兵戈武事素来最感兴趣,而宝马自是他们这些人的最爱,其含金量可比后世的那些豪车宝驾。 哪怕只是收藏也饶有兴趣。 四人来到欧阳伦边上,朝外看去。 “好马!” 耿炳文之子耿璿双目一亮,明晃晃的,一眼就认出了场上的几匹宝马,“没想到状元公还真挺有本事,居然能搞来这河曲马。” “毛色纯正,雪白之身,要知这可是宫里才难得一见的良驹。” 第81章 宝马撞人!官不管 一边说着话,耿璿已是迫不及待快步下了楼,直直往街头方向而去。 其余几人却未曾跟着,只是在原地笑叹摇头。 “耿兄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猴急。” 傅忠轻笑着缓缓说道。 随后也看向那匹河曲马。 体形高大匀称,毛色纯正,马蹄踏地如鼓点。 最难得的是性情温顺。 而除了这匹河曲马之外,还有那西域大宛马,可是汗血马的后代,流汗如流血,毛色泛红,神骏高昂,自带贵族气场。 除此之外还有战场冲锋的蒙古马和辽东马。 前者最令人欣喜的便是其“见血不惊”的特性,后者骨骼粗壮,爆发力强,最适合冲锋陷阵。 不得不说,能找来这四匹宝马可不容易。 也看得出今日这欧阳伦讨好他们四人的诚意。 “麻烦状元公了!” 徐辉祖拿人好处,嘴边自然要留三分情面。 “只不过这马想来没那么好拿是了?若只是送宝马,可未必非要来这春华楼、长荣街。” 李景隆目中流出一缕精光,笑盈盈地看向欧阳伦。 “还是景隆兄更高一筹,看出了在下的心思。” 欧阳伦清咳一声,随后一手指向那四匹宝马,“四位兄弟都是将门虎子,自是晓得。到了沙场,这宝马见过血和未见过血的,可是全然不同。” 欧阳伦只是开了个话茬。 徐辉祖已是站出开始缓缓言道,侃侃而谈:“那是自然。” “若马匹从未接触过血腥场面,便不过只是娱乐之物,只能用来观赏和训练罢了,极易受惊。 且看到尸体或听到惨叫时,必嘶鸣扬起狂奔,变数太多。” 说话间,徐辉祖一双眼紧紧盯着那四匹宝马,渐渐面露失望,“看来欧阳兄这得来的四匹宝马都是未经过见血的。” “哪怕是这有着汗血宝马血统的西域大宛马,虽盛言‘见血不惊’,但也只是传闻而已。” 徐辉祖可是几位勋贵二世祖内最有野心志向之人,哪怕史书落得个囚禁至死的下场,也改变不了他的军事才华。 身为魏国公府的第一长子,他徐辉祖可不是一般人。 “辉祖兄所言即是,所以今日便要‘眼观之’。” 欧阳伦徐徐说出他今日真正的大礼来。 “哦?” 徐辉祖惊了。 刚才一直沉默寡言的李景隆,此刻也投来饶有兴趣的光彩。 这份“大礼”可比纯粹的宝马要有意思得多。 很快,耿璿也折回几人之处,知晓了欧阳伦的游戏,最是兴奋,拍着手掌赶忙开口道:“那还不快些?等什么呢。” “这就好。” 欧阳伦轻笑一声,随后右手探出窗口,再往上又扬了扬。 这次扬了三寸。 他府上的下人见了,默默点头,随后开始动作。 几息功夫刚过。 顿时,刚才还算安宁的几匹宝马,在他们的刺激下忽然各个扬起马蹄,好似受惊了一般,全都齐刷刷地向着面前人影密集的街道冲击而去。 竟是要在这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纵马奔街”。 虽说马上并未有人,但此举危险之至。 万一马匹冲撞行人,轻则恐怕身子都要骨折,重则便是要死人了。 但似乎这种后果在此刻这二楼之处一众勋贵二世祖,还有驸马都尉欧阳伦等贵人而言,只是小事一桩。 他们全不在意。 “好!好!” 耿璿拍着小手,看着下面马匹狂奔、冲撞人群将不少行人冲飞的一幕。 他脸上的兴奋之色变得极为浓烈,露出道道因激动而泛红的神色,“这才有意思!刺激!这马匹只有见了血,才配得上我们将门虎子的身份。” 另外三人徐辉祖、傅忠还有李景隆,虽未有耿璿这般大惊小怪,但也是兴致勃勃地观赏着下方的盛景。 摇头失笑之间也只是多说了一句:“欧阳兄的确挺会玩的,不愧是当朝状元。” “几位说笑了,严重了。” 欧阳伦浅浅笑着,同样也朝下看去,眼中全然没有那些被冲撞百姓的存在,却也忘了他这位当朝驸马爷。 昔日也不过只是这百姓之身罢了。 一个小小的平民,好似从成为权贵之后,就忘了“百姓”二字是如何写了。 …… 河曲马率先冲出。 紧随其后的是辽东马,然后是西域大宛马,最后是蒙古马。 可随着冲撞人群、见了血。 阵阵惨叫声与各种刺激扑面而来,原本温顺的河曲马开始降下速度,朝左右胡乱冲撞,而辽东马和蒙古马则开始加力。 有着汗血宝马血统的西域大宛马则紧紧咬着它们的身后,差距极小。 四匹宝马不断驰骋在这街道之上。 一时间闹出极大动静,更造成现场许多人的伤亡。 …… 金吾卫中的百户周铁牛,同旁边的另一百户同僚巡街。 见得此景,周铁牛眉头一皱,下意识领着身后的人就打算上前阻止。 好歹要先将这马制服。 否则再这么撞下去,这整条长荣街乃至这码头之处,恐怕都要乱糟糟、闹哄哄一片了。 但就在他刚有所行动时。 一旁的同僚百户却是伸手将他拦下,随后指了指那二楼之处一众勋贵二世祖还有欧阳伦这驸马都尉的身影。 “周兄切记,我等金吾卫在这应天府做事,最不能得罪的便是这些国公府的少爷了。他们可最是天不怕地不怕,且毫无顾忌!” 见周铁牛还隐隐有所异动,同僚百户无奈,只能再开口,“周兄就算不顾这一时意气之争,可也不在意身后的佳人,还有那家中的老母吗?” “这几日可就是你大喜之日了。” “佳人”二字,赫然指向之前的张阿妹。 短短几日光景过去,周铁牛从金吾卫“准百户”成了正式百户,也该是时候办喜事了。 再拖下去。 可真成了那忘恩负义的小人,辜负了人家好姑娘。 周铁牛长叹了口气。 旁边的同僚百户正以为他会妥协之时。 忽然间,周铁牛双目一凛,好似是见了什么一般。 方才还无力泄气的面庞,瞬间变得坚毅。 他毫不犹豫,脚踩地面,猛的如同山林之中的猎豹,已是飞奔而出。 竟是连同他家中的老母,还有他过几日将要娶的新娘子,都全然抛在脑后,当真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第82章 不可说!!! 京城,通惠河繁华码头。 刚立冬,哪怕是在这寻常码头处,也生起萦绕的肃杀寒意,空气冷冽。 放眼望去,码头前处。 河面船只如梭,码头上货堆如山。 脚夫的吆喝声、商贩的叫卖声,还有那四处巡查、大喊维持秩序的声音,密密麻麻交织其内。 马家货行,这一次负责运送的是极其贵重的货物,乃是从北方冰窖运来的冰品,专供达官显贵在这寒冬十日享用的极品水晶冰。 这物极易融化,乃是价值千金的仙物,贵在一个 “鲜” 字,必须在天黑前送入这京城各处的几家酒楼,还有国公勋贵府邸。 否则一旦上面的冰融化了,对于马家这货运行当来说,生意也是损失惨重。 货运航道掌柜的亲自指挥,神情专注,同时小心翼翼陪着自家大小姐,也就是马英,诉说着货运商务的一系列流程。 好在马英并未干扰他。 只是在旁静静听着,将其记在文稿之上,这才让掌柜的悄然松了口气。 眼瞅着货物全都放上各自马车,一一过了码头,送往其他之处,掌柜的才算是彻底放心。 “小姐,还有什么疏忽的?” 掌柜的露出善意的笑容,客气地问道。 马英看着记录下来的条条框框,随后又看了看其他的货运行当,将流程一一对照,反复检验,确认无误后,这才对掌柜的颔首。 “应当没什么大碍了,明日可以上手试上一试。” 无知会无畏,但也会极易生恐惧。 知晓了这货运行当的许多规矩后,马英起初的紧张反倒松了下来,如今也有了上手的心思。 掌柜的笑着点头。 明日若没记错,送的都是货运行当的日常物件,哪怕出了差错,他这掌柜的也能担得住。 “那小姐先回?” 掌柜的叫来马车。 马英摇头拒绝:“就这几步路,正好也可以走走。” 掌柜的自是听马英的话,转身也就继续忙着码头上的其他事 。 卸货的船工、他们货运行当的管事,手下还有许多事要嘱咐。 譬如方才的冰窖货,要用上带冰盆的厢车,还要得用厚草席裹紧,车套必须得摆置好,千万别磕磕碰碰。 马英在旁看着,又开始细心的记录。 等到全数记下这才转身,徐徐离开此处通惠河码头。 忽然—— “踏踏踏”!!!! 猛烈密集的马蹄声却在前面的街头迅速响起。 几匹惊马横冲直撞,撞倒了不少行人的同时却未曾减弱速度,而是继续朝前冲去。 马英蹙着蛾眉,面色不愉地看着眼前一幕。 受了惊的马在这长荣街上继续疾驰,虽不可能飞奔到她这码头之处,彼此间还有着一段很长的距离。 玉儿在身旁,同样眉头紧锁,见了后又看向远方。 看到那附近巡逻的快手衙役不敢上前,连那受惊的马也都不敢阻拦,甚至还有那金吾前卫的巡街之人也都是默契十足地绕了个弯。 仿佛这些官差也都个个视若无睹,不敢得罪。 虽未看到那街头春华楼之处的一众勋贵子弟,但玉儿在宫内之时就常常听说,此等纵马之事,是这些爷的游戏。 这事儿说大可大,说小可小。 多数情况下不会撞死人,所以只要事后赔偿给的够多,多数百姓都会息事宁人。 哪怕撞死了人,赔偿给的够多。 大部分人照样会忍气吞声,不然又怎么叫做 “民不与官斗” ? 更何况,这可是比寻常官要大得多的一众国公府的勋贵少爷。 人命在后世都不可说,在这洪武年间,那便是更不值钱。 甚至在玉儿的心里。 即便上达天听,也就是两三条人命,那位大明天子也未必会多放在心上。 朱家皇室子弟,做这种事的可不少,秦王朱樉、晋王朱棡,还有鲁王、代王等人,在其封地之内,其残暴行径不可说、不可说。 “姑娘,还是莫要生事为好。” 玉儿说出她的猜测。 对府上、对马家、对老爷马学祥都不是件好事。 马英看着面前的乱象,蔚然一叹。 尤其看到那将将停歇缓下蹄子的几匹良驹宝马,先前那股莫名的热血冲动,似也是被泼了一盆冷水,到此为止。 少年人意气风发,成年人顾全大局,谁对谁错谁都说不出来。 无奈。 他只得转身。 跟着玉儿一起侧身绕行,绕了这条长荣街去。 可刚走到街尾,那匹西域大宛马忽地发足了马力,从方才紧咬其后,直接一跃而上,迅速间就已是超越了另外两匹宝驹。 随后更是直直冲出了这长荣街,直奔这通惠河码头而来。 马英见了忙止住步子,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主打的就是一个趋利避害。 可天公不作美,老天爷今日偏要跟他马英作对,这匹发疯的西域大宛马,很快就使得这码头处本温顺的骡子全然受了惊。 套牲口的平板车被惊动,受惊的骡子猛地向前一窜,随后竟朝马英狠狠的冲撞而来。 玉儿见之前的西域大宛马有冲撞他们马家货运商行的动向,早已飞跃而出,此刻已上了这西域大宛马,拉着缰绳开始降服。 玉儿的马术精湛,但却是无法分身乏术。 骡子不比西域大宛马这等宝马,平日里速度并不快,但受了惊的骡子就不一样了。 幸好马英还没被吓到愣在原地、全身僵直的那种程度,深吸两口气就忙朝旁边跑去,不至于被这骡子给真撞到了。 哪怕是他,也还没蠢到这份上。 况且他马英连大明的天子朱元璋都见过了,这种生死难关都闯了过来,怎么可能会死在一个小小的骡子手上? 那才是天大的冤! 不过此刻的码头处早已是乱作一团,几个船工推推搡搡,似要发生踩踏事件般起了冲突。 巨大的糙米袋,也从那高高的货物堆上滚落下来,像一颗炮弹般狠狠砸向了马英的边上,同时还有那码头上受惊失控的骡子。 场面混乱得如同万马奔腾。 马英很快被卷入到了这即将发生的踩踏事件之内。 第83章 初见李景隆 “小姐!快去保护小姐!” 货运商行的掌柜见了赶忙放声大喊。 刚刚降服了这西域大宛马的玉儿,面露狠色,直接在人群之中骑起这匹快马,直奔马英的方向而来。 哪怕撞倒了旁人也全不在乎,手中刚刚攥起的缰绳,更是直直地抽向附近那些粗壮船工,眼神满是狠戾:“停下!都给本姑奶奶我停下!” 可玉儿的速度哪怕已然够快了,可终究还是一时半会到不了马英的身前。 马英顺着人流忙着往外面跑,面上虽一脸平静,心里面却是忍不住直呼大喊:“倒霉!倒霉!倒霉死了!” 更是鬼使神差地多了一个念头。 “难不成,这就是方才没帮的报应?” 好在周铁牛总算赶到,身上金吾前卫百户的制服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旁边的同僚百户见周铁牛冲向的不是那长荣街,也不是那四个勋贵少爷的游戏现场,一咬牙带着身后金吾前卫的一众弟兄们。 也全都赶了过来撑场子。 对于周铁牛这刚新认识不久的好兄弟,同僚百户不可能帮着他得罪四位国公府的勋贵子弟,但若只是维护一下场子,教训一下面前这群 “骚乱的贱民”。 维护一下这码头之上的秩序。 同僚百户还是毫无心理压力的。 “都给本百户停下!停下!” “所有人!谁敢再骚动,小心国法伺候。” 同僚百户一声令下,同时抽刀而出。 身后的金吾前卫足足十数个人也全是亮起了白晃晃的刀子,在这入冬时的暖阳之下显得那般耀眼。 很快。 他们就稳住了面前这群骚乱的人群。 同时,刚才那些对长荣街之事视若无睹的群吏还有衙役们也全都赶来了,对这通惠河码头上的事情倒是挺负责任。 “所有人全都站好了。” 衙役们开口,还跟金吾前卫的弟兄们打了句招呼。 双方左右疏导,直到将码头全部恢复原样。 这件事就这么虎头蛇尾地完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起因正是那匹受了惊、横冲直撞的西域大宛马,但谁敢去问询那几位国公府的勋贵少爷? 讨好都还来不及,谁敢得罪? “马姑娘,还好吧?” 周铁牛魁梧有力的身板,加上这一身军户服,玄色百户锦绣,看上去还真就透出几分英武之气。 有钱了有财气,当官了有权气。 最是衬人! “还好。” 马英呼出一口气,看了看周围,一切总算平静了。 抬头看看面前的周铁牛,笑了笑,拍了拍他那肌肉扎结的粗臂膀。 “当了官就是不一样嘛,挺威风的!” 感受着周围人传来的敬畏目光,马英又是笑道。 “还是多亏了马姑娘的,要不是马姑娘举荐,我周铁牛哪能有这福分?” 周铁牛憨憨傻傻地挠了挠头。 在他眼里,马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人,是救了他母亲的救命恩人,是扶了他一把的仕途贵人,甚至还是撮合他跟张阿妹之间的媒人。 这三个身份加在一块。 他周铁牛这么不顾一切,也就可以理解。 换了旁人,周铁牛能狠得下心去,为了家人当做没看见。 可对马英。 他要是真这么做,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猪狗不如了! “没想到最后是这西域大宛马赢了。” “看来传闻不是假的,这西域大宛马还真是见血不惊。” 耿璿的声音从长荣街、从这码头大后方徐徐传来。 此时的他并非步行,而是骑着那匹宫里的仪仗河曲马,手握缰绳慢悠悠地走来。 同样的还有另外几人,有的坐马车,有的则骑着那余下的两匹辽东马和蒙古马,一时间全都来了这通惠河码头处。 只不过他们的眼里好似只有玉儿胯下的那匹西域大宛马,对于码头之中由他们而起的乱象,却是漠不关心。 徐辉祖看了一眼刚刚被巡逻的衙役还有金吾前卫的人维护好的秩序,皱了下眉:“今日就玩到这儿,再玩下去,事情再大恐怕御史们可要又不安分。” 有了徐辉祖开口,最有兴趣的耿璿意犹未尽地点了一下脑袋。 他们这些人,还是挺不愿让家里人知道这些事情的。 此时,码头处。 玉儿骑着这匹汗湿的西域大宛马缓缓走到了马英的跟前。 马英好奇地抚了一下这大宛马身上留下来的痕迹,只见它汗如血红,跟雪一般。 马英可不知晓这些马匹种类,看着手上掌心处留下来的红色痕迹,下意识惊呼道:“汗血宝马?” “可不是,不过只是有着汗血宝马的血统罢了。” 说话的人不是一旁的玉儿,而是此刻下了马车、步步前来的曹国公世子李景隆。 此刻,李景隆外又罩了一件薄纱裘衣。 “姑娘,这是我的马。” 李景隆笑着说道。 马英没搭理他,反而小声同旁边的玉儿交谈。 马英知道。 玉儿姐姐的身份可是宫里面皇后娘娘的贴身侍女,虽然眼下出了宫,而且日后也不得跟宫里面有所牵扯。 但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应当在这京城之内还是有些关系人脉。 更别提玉儿姐姐的男人,那可是锦衣卫的 “特务头子”,要是死了也就罢了,可好端端地活着。 这么多年的情分、关系也就全都在了。 “玉儿姐姐,能应付吗?” 马英小声问道。 玉儿在面前李景隆刚来时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这些勋贵子弟! 她还是知道的,曹国公李文忠之子罢了。 得罪不起他老子,这儿子还是能得罪得罪的,无非也就是个世子殿下。 “姑娘放心,我们之间半斤八两,若真论起来,他吃不了兜着走。” 见玉儿姐姐这般说,马英瞬时就有了信心。 刚才长荣街纵马狂奔一事没牵扯到他身上,马英能狠得下心不管,不过现在—— 不一样了! 马英现在很不开心,后果很严重。 “你说这是你的马,它便是你的马了?你喊它看看,它应不应你!” 马英挺着娇俏的下巴,众目睽睽之下对着面前这位一看就非富即贵的勋贵大少爷,猛的一声喝问开口。 一下子,场上所有的人全都惊了。 第84章 这马姑娘着实有趣 河曲马上的耿璿正寻声望来,一脸兴致的模样。 方才还在交谈的欧阳伦,亦是打量起了马英的身份,要看出他究竟是这京城之处哪家的人? 只是距离稍远了些,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 还有大概发生了何事而已! 还有那徐辉祖、傅忠两个二世祖也纷纷投来探寻的目光。 不过两人一个幸灾乐祸,一个却是作壁上观,似乎都挺好奇李景隆这平日的狐朋狗友、好兄弟是如何应对的。 若是打女人,那可不提倡。 可是很容易没了他们这群二世祖最在乎的面子。 金吾前卫的同僚白户看到这一幕也是傻了,忙走到周铁牛身前,低声问道:“这姑娘哪家的人?” 周铁牛未曾打听过马英的底细,但他就是莫名的对马姑娘有着一种迷之自信。 闻言昂首挺胸,极其神气的开口道:“反正面前这群人,不是我家马姑娘的对手!” 这下子,同僚百户看着周铁牛的眼神好似在发光,拍了拍周铁牛的肩膀:“怪不得你小子刚才说冲出去就冲出去,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原来是碰上了之前的贵人!” 他说这小子浓眉大眼的。 平日在卫所里面装个老实人,但心眼子可着实不少,怎么忽然间这么虎了吧唧的,原来虎了吧唧的人是我! 同僚百户转了一圈,这才发现小丑—— 居然是他自己。 …… 面对马英的问询,李景隆瞠目结舌。 从小到大。 他可谓是受尽万千宠爱。 府上的亲生父亲,堂堂的曹国公李文忠自幼离家,只有年景或者重大节日、朝廷发生大事之时才回京,所以在国公府内呆的也是极少。 而母亲对他则是极尽溺爱,再加上他家自幼显赫至极的背景,所以无人敢对他大呼小叫。 哪怕是刚才的徐辉祖等人,跟他说话也都是留着和气。 可面前马英这姑娘如此模样,还真是头一遭。 李景隆来了兴趣。 这时,刚才巡逻过来维护秩序的衙役快手赵柏涛瞧见了,看着气氛有些紧张。 他咬了咬牙 。 他可是马英的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还继续装瞎。 “世子爷……” 只是赵柏涛刚一上前拱了拱手陪着笑脸,刚叫了一句,李景隆方才的笑意已成了一张冷脸:“你又是谁?” 赵柏涛神色顿时僵住,一时间支支吾吾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马英看了,毫不犹豫迈出一步,直直将赵柏涛给拽在了自己身子边,挺身站出。 把自家小弟维护的好好的,做老大的就要有这份担当! “我的人,本姑娘的人,你要如何?” “先不提人,先提马!” 见马英这么硬气,李景隆的兴趣更大了。 此时的他几乎可以肯定,马英也定是官宦家的人,否则的话没这种胆子的。 一般人看到他这身显贵的衣着打扮,心气就先矮了三寸,能正常说话就不错了,哪能跟他争锋相对? 佛看金装,人看衣装。 先天就有这一种气场,不能杀人,但却有着一股无形的震慑之力。 “既不是我的马,那姑娘,这意思便是你的马?姑娘,不妨好好说道说道,难不成你还真就认下这马了?” 李景隆边开口,手上持的素面折扇一合,唰的一声,随后又往那西域大宛马一指,就是拿马英刚才说的话来反驳,为难她。 “来就来,谁怕谁?” 马英抬起手,指着这西域大宛马,然后苦思冥想左思右想了一番,这才轻轻叫了一句:“小红?!” 汗血宝马那应该是红的,叫小红应该还好? 听到这称谓,李景隆刚才脸上挂着的笑意瞬间一僵。 这名字简直是天才才能起得出来的。 听上去就很让人惊奇。 也就在马英开口的这一刻,面前的西域大宛马,还真就发出了阵阵的嘶鸣声,但并非是受惊,而是应和了一下。 自然不是马英靠着系统能够化腐朽为神奇,而是玉儿在旁使了点小手段。 她既能降服这西域大宛马,那让它叫上几句还不是手到擒来。 “看到没有,应了!” 马英瞪着面前的李景隆,气势汹汹。 李景隆哭笑不得。 真以为这种小手段他没看见? 正准备将其拆穿之时,还没开口,马英就又是一声大喊:“你就说应还是没应,应了的话这就是我的马。” “你说对还是不对?” 马英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 换作往日。 他李景隆早已是派人动手了,可今日既然知晓马英也是官宦家的人,而且此事的确是他们不占理。 为避免将此事闹大,李景隆僵了一阵,也就全盘放弃了。 反正这马本就不是他的。 他还没接手,是欧阳伦的才对。 这么一想,李景隆忽然察觉他本就没受什么损失,所以心胸一下子就变得开阔了:“姑娘说的对,这马不是我的。” 李景隆笑了一番。 随后就是直接走到了那傅忠所在的马车前,脚尖一点就也坐在了车旁。 傅忠见了,略微惊讶:“景隆兄,这就完了?” “不然,堂堂国公勋贵家的世子爷,难不成还真要跟人家小姑娘结仇?再者言之,这马本就不是你我的,难道不是吗?” 李景隆风轻云淡般地开口。 傅忠一想,好像还真是,虽然欧阳伦送了他们马,可到目前为止,傅忠和徐辉祖他们两人骑了。 欧阳伦也骑了一匹。 他傅忠跟李景隆两人可是坐马车来的。 而这马车的马是他家的,跟欧阳伦又有什么关系? “景隆兄妙言!” 傅忠这么一想,也忽然恍然了。 随后这场闹剧看似结束,没了李景隆和傅忠两人,余下的耿璿还有徐辉祖、欧阳伦,也就缓缓离去。 至于那匹西域大宛马,眼下也成了一个事端。 留在马英的手里,算是最好的去处。 就连欧阳伦这西域大宛马的主人也不愿因着一匹马而就惹祸上身。 今日在这长荣街还有通惠河码头所发生的事,对于几位勋贵二世祖、世子爷们无伤大雅,可对他欧阳伦就不是件小事了。 他当下手里面可做着一些不好的生意,万一被什么人盯上了,那才是个麻烦。 与之相比。 这一匹小小的西域大宛马,实在是小事一桩,而且今日…… 第85章 傅忠兄,你听说过一见钟情吗? 他欧阳伦的目的也已达到。 虽没成功结交李景隆还有傅忠两人,但同徐辉祖和耿学却是结了这份善缘,能够用得上,也足够他接下来的商业进一步的扩张运转了。 也就不愿再费什么心力。 …… “你们两个这一次辛苦了,有空到我家吃饭。” 马英拍了拍快手赵柏涛和百户周铁牛二人的肩膀,笑盈盈地开口。 两人也是欣然答应。 不过眼下他们公务在身,所以还要继续巡街,不能同马英一起回去。 “玉儿姐姐,你看我能学会骑马吗? 有了这西域大宛马,马英忽然也生起了这种念头,要是到了后世,骑上一匹马,那可真是男人的浪漫! 马英很是意动。 玉儿听后笑眯眯地回答:“可以的,姑娘。” …… 另一处,颖国公傅家的马车内。 马夫在外赶车,两位世子爷在内。 马车虽小,但里面五脏俱全,冰镇的鲜果,还有旁边的糕点陈列在小桌之上。 李景隆随手将冰鲜果撵在口中轻轻咀嚼,味蕾感受着鲜果的甜味,随后好似又想起了什么,莞尔一笑, “景隆兄,我都唤了你好几回了,有必要这么魂不守舍吗?” 在他对面的傅忠满脸无语,郁闷至极地看着他,就差翻一个大大的白眼了。 “景隆这是看上人家那小娘子?” “凭借你曹国公府的门第,大不了上门求亲,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 傅忠说着,对面前的李景隆上下打量,也展露出几分嫌弃之意,“景隆兄,平日可不同我们这群人一般前去那十六楼、富春苑,秦淮河之处。” “该不会这身子有什么问题?” “我看你也是欠揍了!” 李景隆直接丢了个白眼过去。 傅忠哈哈大笑,李景隆顺势解释道:“近日来,家中也在为我寻一个好人家的夫人。不过以你我这等门第,恐怕娶的要么是皇家中人,要么就是勋贵之间联姻结亲了。” 对此,傅忠倒是极为认可,赞同地点着头。 这也是他们这群勋贵子弟早已知晓的共识。 可李景隆却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不过我对此却并不认同,同皇室联姻,有好处也有坏处,有利有弊。 以我曹国公府还有你颖国公府的门第,好了不过只是更进一步,可若是差了,那便是…… 不敢想了。” 对李景隆的话,傅忠也难得地沉思起来。 他们两家的门第大差不差,都在一条水平线上,都是显赫之极,所以李景隆考虑的也能够用到他傅忠的身上。 要知道。 他们这些勋贵子弟,可不是人人都能合当今陛下朱元璋的心意去联姻的。 若是同其他的藩王联姻,日后藩王造反。 他们这些国公府自会成为眼中钉、肉中刺。 换作之前,众人或许还抱有侥幸心理。 可如今,朝堂之上,天子圣颜,返老还童、青春永驻,这种传闻在如今的洛阳新都之内,底层的百姓无人所知,但官员还有那些豪商,却也是得了风声,就连他们这些勋贵子弟也都敢确认此事。 当下朝局变换,甚至多数人还都严重怀疑陛下还会不会将这天子之位传给太子朱标了,毕竟传言这位天子如今的年岁可是比太子还要再小上足足一轮。 这可就有点太恐怖了。 但话又说回来—— 此前陛下的心思那可是将传位两个字写在了脸上,所以这传不传位,如今可真是薛定谔的猫,在未曾彻底落实前。 无人可知。 也因此,连同他们这些勋贵子弟的想法也就多了些。 “难不成景隆兄还真要娶方才那位小娘子吗?” “这般中意?” “就算你愿意,恐怕李世伯也不会答应的,况且这才见了区区一面罢了!” 此刻傅忠全然说着玩笑话,但言者无意,听者有心。 只见在他面前的李景隆身体忽地前倾,身上上好却低调的云锦直坠更是扑面而来,然后轻声开口:“傅忠兄,你听说过一见钟情吗?” 随着李景隆冷不丁地说出如此惊世骇俗之言,傅忠两眼发直,一下子就傻了。 “啊?!什么?” 傅忠忍不住惊疑一声。 此刻他严重怀疑眼前的李景隆是不是疯了,虽然对方的婚事还没定下,但他们这群狐朋狗友可是听到了消息 。 长辈们可是有意让李景隆迎娶陛下之女,而且还是已故马皇后的亲生女儿。 其人选正是当嫁之年。 在宫规之内,也素有贤名的怀庆公主。 他们这一群小伙伴可是嫉妒得快要痴狂,现在李景隆却说要另娶他人,这让傅忠实在是不太理解。 更让傅忠不敢相信的是—— 回了曹国公府,李景隆等到父亲曹国公李文忠,从五军都督府办完事归来后,便第一时间说出了他的心思来。 “父亲,怀庆公主便让与旁人,儿子要迎娶的是城西马家,大小姐。” 不等父亲李文忠说出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 李景隆在这等候的数个时辰内,也是整理好了心中腹稿,有了一定信心说服他的这个国公父亲。 “城西马家大小姐,乃是当朝七品翰林编修之女。” 曹国公李文忠只以为孩子胡闹,所以懒得搭理,径直前往他在这府中的书房。 可身后的李景隆亦步亦趋,如影随形,紧紧跟着,边跟着边开口说出他的理由。 李文忠起初还未将其放在心上,随意道:“七品之女,又如何配得上我曹国公府?除非是朝堂重臣还差不多。” “可这七品编修乃是由太子府,由东宫之人亲自举荐的!这位编修虽是七品,但踏入朝堂的那一刻却已是太子府的人了。” “父亲!” 李景隆这次的话,让李文忠面露凝重,眉头一皱开始思忖。 随后,父子二人坐在这书房之内。 堂堂的曹国公李文忠到了此刻才把这件事给放在了心上。 “继续!” 李文忠开口,表示儿子刚才的理由还不能完全说服他,让整个曹国公府为他的婚事退步。 “如今朝堂局势,怕是连刚刚归京的父亲也是晦涩难明,只觉在这迷雾之间,看不清楚。” “可无论这场局再如何变,唯一不变的便是太子殿下。” 第86章 怀庆公主:好一个马姑娘! “说上一句胆大包天的话,无论陛下要再坐这九五之尊的地位近百年,还是殿下登高位,只要我曹国公府能站在太子殿下的身旁,便是安然无虞的处境。” “于我曹国公府而言,明哲保身才是最大的可走之路。” “儿子虽贪恋权势,但也懂一个道理,越贪恋权势之人,越为权势所困。 父亲立的功已经够大了,眼下最该做的是激流勇退才是!而这位翰林编修,虽官品较低,但却至关重要。” 李文忠是个聪明人,后世之言评价其气量,高深莫测。 再加上饱读学问,所以并非寻常武将,对于这朝政之事也并非一无所知。 再加上李文忠还是朱元璋的亲外甥,所以更是明白当下这洪武一朝的朝堂,这位陛下的心思是如何的深不可测。 “还是得看皇家的心思,若未曾强求,此事或许能成。” 李文忠模棱两可的开口。 已预示他这曹国公往后退了一步,也代表着偌大的曹国公府同样往后退了一步。 而在李景隆看来,此事便是成了。 当今陛下何等圣明,千古未有之神迹降临其身,天梦紫薇星,乃是当今的圣人。 似这种的圣人又岂会在意他李景隆的小小婚事? 恐怕金口一开,随便就应下了去。 简单~ “多谢父亲!” 李景隆拱手抱拳,面露喜色,重重点了下头。 “就这么喜欢那位马家姑娘?” 李文忠不由得略过一丝好奇。 他这儿子从小除了权势之外,可甚少有感兴趣的事,不沾女色,性情极为沉稳。 否则又岂能在这洪武一朝。 被太子朱标、被陛下朱元璋乃至被一众国公所看重? 史书记载,更是在马皇后逝去之后。 头一个被朱元璋重用,甚至重用的力度可谓是空前绝后。 否则也不会在朱元璋逝去之后,辅佐朱允炆,做那建文天子一朝,一跃而起成了的领军之人。 足以可见,在这洪武年间。 他李景隆面上展露出来的才华还是很不错的。 银样镴枪头,起码的前提也要是个银枪才行。 “不过只是见了区区一面,能有多喜欢?” 李景隆此刻却忽然摇了摇头。 在父亲李文忠的诧异目光下又是徐徐言道:“只是觉得这姑娘好生有趣罢了,而且看其面相是个旺夫之人,持家有方,定能够助儿子一臂之力。” “就像母亲这般!” 见儿子将夫人的名头都搬了出来,李文忠很是明智的没有多问。 于外他是威名赫赫的曹国公,于内可就算了。 其母亲乃是朱元璋的二姐,所以挑选的他李文忠的夫人,也是个大家闺秀,端庄大气。 这么多年来一直将曹国公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所以使得他李文忠心中有愧,对于这家中之事,全权放权从不过问。 而且! 谁让家中夫人还有其他国公府的夫人,十之八九全都是向当朝马皇后看齐,就连朱元璋都是个妻管严。 更何况是他们。 鲜少有人敢打骂家中婆娘,否则马皇后站了出来。 他们一个个的国公也照样被挨批。 这就是马皇后存在的魅力,家家老小哪个不敬,哪个不感念。 “那若这马姑娘不合适?” 李文忠又随口问了句。 “儿子看挺合适的。” 李景隆又笑了一声。 此刻朱元璋若在场,恐怕定是要啐他一脸的唾沫,破口大骂:“怎的,要是不合适你还准备换一批?” “你李景隆好大的面皮,还挑上了!” “来人,诛李家九族。” “不对,十族!” …… 而最巧的是,不仅李景隆一人,大多数的勋贵二世祖从未见过马皇后的面,所以自然不知晓今日的所作所为。 李文忠倒是见过,但他却又什么都不知道。 曹国公李文忠是个果敢的行动派。 翌日,清晨。 到了太子府文华殿。 一番寒暄过后,李文忠便图穷匕见:“殿下,景隆顽劣,若娶主恐辱皇家,臣九泉之下,何颜见姨母。” 而他口中的姨母赫然间正是马皇后。 李文忠也是半个皇室血脉,舅舅是朱元璋,面前的朱标也是他的表叔。 也由于此。 所以他的儿子李景隆才能被皇室中人所仰仗,比旁人要可靠些。 甚至,哪怕史书记载其后。 朱元璋善杀功臣,一众兄弟,可对李文忠这曹国公却是手下留情,哪怕其劝谏得罪,最后也只是得了个幽禁的下场而已。 “既曹国公有所念,那么此事便就此结果。” 朱标在这文华殿内当着一众臣属的面如此开口,只是区区一句话的功夫而已。 当李文忠走出这文华大殿之时,旁人的神情仿佛也是理所应当般,好似这还未曾定下的婚事,着实一般般。 不被整个太子府文华殿内的众人所重视。 怎么回事? 李文忠不解其意。 在太子府逛了一圈,这才知晓如今太子府上下皆都因陛下返老还童,受了不少的震动,那些朝臣所担忧的,太子府的属臣也同样担忧。 因此之下。 这都没定下的婚事,本就不可能受到太大的关注了。 婚事要是定下了,退婚才显得严重,皇室颜面、皇室威严都会受到极大影响。 可没定下,只不过是刚起了此等心思,再加上李文忠和皇室的血缘关系,还有当下的时局,包括朱元璋此刻哪有功夫关注这些小一辈的事。 他这老人家的终身大事都还没解决,哪一边凉快哪待着去。 所以才能办的这般轻松自如。 …… 文华殿内。 朱标坐在主位,心头略松了口气。 离了大殿,来到这太子府的后庭:“怀庆,还不出来?再不出来,我这太子大哥可是要跟父皇说,某位公主殿下有意逃婚了!” 朱标坐在这后庭之处的石凳上,面前百花飘香,虽是冬日,但有那梅花寂寞娇艳,显出别样的风景来。 “太子大哥!” 怀庆公主踮着脚尖,连忙从房内走出,旁边只跟着一个贴身的小丫头,看上去还傻乎乎的,一点都不机灵。 “太子大哥别这样,我就只是来太子大哥府上,想住上几日,怎么能算做逃婚?” 第87章 朱元璋的两个竞争对手 怀庆公主可没这么大的胆子,虽然她已经这么做了,但一提到父皇朱元璋,怀庆公主便什么也都不敢了。 不止是她,上面的好几个姐姐,临安公主、宁国公主、安庆公主,个个都也是沦落为了皇室联姻的牺牲品。 在朱元璋的安排之下。 她们只有极小的选择权,绝对不敢违逆旨意。 更何况眼下这般复杂的时局,之前还有着宫里面的母亲马皇后能够劝一劝,让她们选中个如意的郎君。 眼下却是连什么都不敢做了。 “算你小怀庆运气好,刚才表叔来了,这婚事作废。” 朱标一开口,怀庆额前的抹额微微一扬,小小的圆脑袋瓜子里,先蹦出一个念头来 。 退婚?! 表叔他敢? 他们曹国公府敢这么大胆吗? 不怕被父皇迁怒? 哪怕父皇这几日心情看上去还好。 怀庆一脸诧异,随后反应过来,双手插腰,急得直跳脚,瘦瘦的小胳膊往前一指,露出红色宫装下白藕般的手臂来,腕间点着红纹,嘴边还抹着淡淡的胭脂,看上去就是个小小的古灵精怪的美人。 可此时,美人很生气:“难不成本殿下还配不上他曹国公府的世子?” “不行!我要跟父皇告状去!” 这一次怀庆自觉有理,所以胆子很大。 “看小怀庆这意思,难不成是喜欢上了?” 朱标饶有兴趣地逗着她。 “呸!” 刚迈出没几步的怀庆转过身来,一只手还插着腰,极为不淑女地啐了一口,“看上他?天天跟个疙瘩似的!” 怀庆撇着嘴,嘴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一脸不屑地继续开口,“要是谁不长眼跟他走在一起,下半辈子算是完了。” “你不动我不动,大家都来当做木头人,看看谁好玩?!” 怀庆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把阴阳怪气发挥到了极致。 不等朱标开口。 她小脑袋瓜子里一个个猜测不停冒出来:“不行,本殿下要好好查明此事。” “反正父皇这几日没空管我,如今的后宫也都是由郭妃主持,郭妃对我也还算不错,太子大哥记得替我打掩护。” 怀庆公主说完话,健步如飞,带着身边的傻丫头,还有太子府上的几个护卫,飞速远去。 朱标一脸宠溺,笑着也就答应了。 换作平常。 朱标可能会劝上一劝,毕竟父皇的威势在那边,一旦被其得知。 他这做儿子的也讨不了好。 但此一时彼一时。 朱标面色纠结,正看着刚刚来到身前、听到这边动静的太子妃吕氏。 两人互看了彼此一眼。 “小怀庆走了?” 吕氏问。 朱标点了点头,苦笑一声:“确实。” 他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这位马姑娘……” 但开了个头,就着实说不下去了。 面前的吕氏此刻亦是峨眉紧锁,极为纠结。 虽然之前也有所猜测,但当这猜测渐渐转变成现实,就连她吕氏也显得有些不敢相信了。 接下来若不出什么差错。 这位马姑娘极有可能成了那当朝皇后,就算不是皇后也绝对是贵妃;就算不是贵妃,也绝对是她跟面前太子朱标的长辈。 让他们二人日后如何面对? 难不成还真要叫上一句娘,还是后娘? 那画面实在太美。 朱标、太子妃吕氏两人想一想都觉得头疼。 …… 在京城之内,千万别小看一个公主殿下的能力。 虽然权势不大,但各方府邸都得给些面子。 所以很快,怀庆就知晓了她那还没被定下的未婚夫为何退婚的缘故 。 “城西马家马姑娘!” “好一出不打不相识的话本故事,怎么不再来一场英雄救美?” “本殿下倒要好好看看这位马姑娘到底有什么厉害的,竟能把本殿下也给比了去。” 怀庆对李景隆不感兴趣,但对方贸然的 “半退婚”,激发了她的好胜心,定是要看看这位马姑娘的庐山真面目。 很快,怀庆又知晓了马家正在招婿的事情。 她计上心头,弯弯的月牙眉和杏眼轻轻一眯,发出了 “嘿嘿嘿” 的笑声,有了一个馊主意。 “殿下,我们去做什么?” 傻乎乎的胖丫头问道,看上去还挺可爱喜人。 怀庆继续“嘿嘿嘿”地发出奸诈笑来:“当然是要去这马家,当一回上门的好姑爷!这一次本殿下既要赢了这位马姑娘,还要赢了他这个小白脸。” 这“小白脸”赫然指的便是李景隆了。 胖丫头懵懵地点着头。 …… 于是,招婿最后一日的傍晚。 马家大门前。 掌柜的和身旁的伙计都开始收拾那些用来报名的陈设、桌子等物件。 忽然,一位白玉公子从一辆名贵马车踱步而下,来到此处报名。 此公子气质华贵,定非常人。 掌柜的压下心中诧异,但还是做好了记录,又在上面添了一行。 等白玉公子离去,眼瞅着一众小厮都快把物件全都搬到了马府,招婿这事也快结束了。 “等等等等!这招婿还没结束吧?几位!” 远处又迎来一位面容略阴柔的男子,个头虽然有点矮,但看上去却是那种乖巧懂事、萌态可掬,还挺好欺负的类型。 其身着一身常服,并非是什么云锦,也不是什么丝绸,看上去虽有点小聪明,但也就只有这点小聪明了。 总结下来就一句话,挺傻的,但不是特别傻! 掌柜的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还管了不少事,这份眼力、识人之术还是有的,心中不由暗自点头:这才是正儿八经的马家上门姑爷! 可口中却是欲擒故纵般道:“这位公子,招婿报名一事已然结束了,或许是我马家同公子您没这缘分。” 掌柜的这话,可打消不了怀庆乔装打扮后一往无前的决心。 她抬手往面前掌柜刚抬起的桌子处狠狠一拍,面容坚毅地大声喊道:“怎么可能没缘?本公子也姓马,日后若是有了孩儿,自当也是姓马的。” “难道这还不是最大的缘分吗?” 此话一说,掌柜的双眼放光。 这缘分好似有点太大了。 简直就是个大杀器,瞬间就把面前的掌柜给征服了。 掌柜的相信。 在不久的未来,这男子征服家里面的老爷夫人恐怕也是不在话下。 “姓谁名谁?籍贯何处?” “家世是否清白?” 掌柜的照例询问,不过几息功夫就又是添了一行。 看着这位阴柔公子离去的背影,掌柜的不免一番唏嘘,在这最后一刻,竟有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 旋即。 不由得心生感慨来:“我马家,有福啊!” 第88章 招婿开始 皇宫大内,后亭御花园。 汤和、徐达两人恭候多时,只为等待在西亭殿内的朱元璋换好便装衣裳。 今日正是那城西马家招婿的第一日,衣着必须整洁,神态必须中正平和,精神必须抖擞,显出少年义气。 “知道今日为何要来吗?” 朱元璋还未曾现身。 汤和、徐达两人坐在这花园内的石头上,喝茶品着糕点,依然针锋相对。 两个老伙计再次碰面,这无形之中的火药味,就已然开始徐徐燃烧。 男人之间的胜负心又来了。 “那自是因为马姑娘。” 汤和眯了一下眼。 这次他绝不会落败。 徐达冷笑了一声。 “什么马姑娘,分明就是娘娘。” 徐达技高一筹。 汤和同样回击:“什么娘娘,分明就是马姑娘。莫忘了,今日出宫前去马家的可不是陛下,而是朱国瑞。” 朱元璋姓朱名元璋,字国瑞。 二人汤和,字鼎臣;徐达,字天德,赫然皆是同一个道理。 那日朱元璋将“朱国瑞”此名说出。 汤和、徐达这两个老兄弟就已知晓他的深意,无非也就是换了个名号而已,实际上还是同一个人。 连名字都没变。 “那你觉得今日陛下能成吗?” 徐达又是一问。 汤和再次开口:“陛下若不成,这天下便无人能成了。陛下同娘娘,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好似冥冥之中你多看了我一眼,我多看了你一眼,这一眼便定了终生。” “今时今日,陛下同娘娘,便是此理。” 听着汤和如此直言不讳,徐达面露惊容,难以相信:这才几日不见,汤和已然不是三日之前的吴下阿蒙。 拍马屁的功力见长。 也是从之前的登堂入室达到了炉火纯青,可以跟他徐达一较高下的地步了。 徐达他可真是刮目相看。 “天德,三日不见,你可知晓我的厉害?” 汤和缓缓起身,眼眸之中闪过一丝昂扬的战意。 徐达也对照着同样起身。 这一刻,两个大老爷们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正要抵达高潮巅峰之时。 “咔咔咔”脚步声袭来。 朱元璋轻咳了一声,已换了一身红装,头戴红色玉带,颇有昔日红巾军的几分着装打扮。 双目有神,微黑的面庞,虽不如那些自小在蜜罐里长大的世家子弟唇红齿白,但也别有一副男儿阳刚之气。 好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好一个顶顶的上门女婿。 一看就是专门上门的人。 “觉得咱今日如何?” 朱元璋望着面前的两个老兄弟,一脸期盼神情,说完话还低下头来,自己打量自己个,兜兜晃晃转了一小圈。 “要是当年,陛下就是这么一副打扮,恐怕昔日的娘娘见陛下的第一面就要哭喊着嫁给陛下了。” “现在也是不迟的,想来陛下一露面定能够让那城西马家的马姑娘心悦于您的。” 汤和、徐达两人发自内心般,争先恐后的说道。 “好!” 朱元璋听了很是悦耳。 “那现在,即刻出发。” 朱元璋右手食指中指微微并拢,遥指向那城西之处,又是一声嘹亮大喊。 赫然间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不娶马姑娘,定不还这皇宫大内。 …… 离了宫,再来到这城西马家,不过此次并非是在这马家院墙门外。 陆陆续续有人进去。 “两位是?” 报名的掌柜见了朱元璋边上跟着的两位老人家,由衷的问道。 朱元璋迥然一笑,指了指汤和、徐达二人,拱了拱手,一脸歉意:“劳烦掌柜的,无非是家中的两位长辈,也就算是远房亲戚。” “若今日当真有幸成了咱马家的乘龙快婿,这两位长辈也就算不辜负家父当年的情意。” “原来是这么个回事。” 报名的掌柜深深的看了一眼朱元璋,将他记在心头,也算是上了心,“又是一个合格的上门佳婿!” “那就进去。” “多谢掌柜的。” 朱元璋抱拳,赶忙谢过。 连同身后的汤和、徐达——两个堂堂的大明国公也是弯腰,作揖行礼,对着马家的小小掌柜,忙不停的说起了好话来。 “掌柜的,实在是感谢。” “太谢谢您了。” 掌柜的随意摆了摆手,让他们三人赶快进去。 别碍着身后的人。 三人也就进去。 徐达、汤和两人倒没什么国公架子。 毕竟连朱元璋这带头大哥、当今皇上都能够弯得下腰。 他们两人咋就不行? 而进到这院内往前那么一看,人山人海,数着人头也都破三位数。 汤和一下子就被惊到了:“这年头,来当上门女婿的人也都这么多的吗?” 徐达冷笑一声:“一看你就没做好功课。” “马家是这城西的富户,而且极为疼爱女儿,马姑娘长得也是花容月貌,这天下不知多少男孩都想将其娶回家中。” “哪怕是上门女婿也都多的是。” 话没了,徐达还坐在朱元璋的边上,小声道,“陛下您说呢?” 朱元璋想了片刻,开口赞同:“马姑娘的婚事有这么多人前来正常,不然咱也不会眼巴巴的过来。” “好货就是要抢的,好婆娘更是要抢。” 朱元璋目露凶光,大声喊道。 徐达、汤和两人听了更是深以为然。 他们三人先行进了这马家大院。 随后—— “白玉公子”曹国公之子李景隆也进到此地,接着便是那怀庆公主…… 报名的总共仅有四百来号人。 可到达现场的却仅仅三百左右。 马家也没放在心上,负责报名的掌柜来到沈管家跟前,将名单递了过去,上面也有这些他们这下人比较中意的、合适的。 已然画了一个红圈。 “辛苦了,老王。” 沈管家像模像样地点头道。 掌柜的轻轻一笑:“都是为了姑娘!不妨事的。” 名单很快传到了马英,还有父亲马学祥、母亲沈瑜墨她们三人的跟前。 被圈住的总共也就十几号人。 可谓是考察过人品、心性、家世全都合格的。 这个人数已经不少了。 可看着上面的这十几号人,马学祥叹了口气,心里面不抱什么指望。 沈瑜墨这当家大娘子,闭上双目,亦是蔚然一叹。 能有这么多的人。 只因马英那“约法三章”还没说出口,恐怕说出口,届时还能留下几个合适的、中意的,那便不得而知了。 第89章 最后的三人 “先把规矩说出去吧。” 沈瑜墨既不抱着什么指望,也就盼着此事草草了结。 看看最后有没有个什么意外之喜 。 有最好。 没有,也算是她这做母亲的尽力而为,也不让子女日后怨她。 “是,夫人。” 沈管家颔首点头。 随后已是疾步来到那马家大院专门修筑好的高台之处。 “诸位!静静,静静。” “今日是我马家小姐的招婿之日,不过却得有约法三章在前。” “这第一条规矩,二人成婚之后不得怀有子嗣。” 第一条规矩缓缓落下。 鉴于马家那慈善之名,众人虽有怨气,但也并没说出口。 更何况这里还是马家的地盘,也要小心被乱棍打出去的风险,所以一转眼,只是几息功夫,场上近三分之二的人。 只剩下不到一百人。 “第二条规矩,不得同房。” 沈管家再度开口。 这下就更不得了。 又是几息功夫,竟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个人。 “第三条规矩,不得有肌肤之亲。” 沈管家苦笑一声。 此时的他也明白了夫人的心思 。 这约法三章一说,天底下有几个品行过关的男儿能够同意? 恐怕确实连一个人影都没了。 可随后—— 沈管家放眼望去,又擦了擦老眼,这才看到…… 居然还有近十道身影。 而这十道身影之内,足有三道可都是刚才那下面掌柜非常看好的。 “难不成姑娘这婚姻大事,还真能成,” 沈管家有点难以置信。 于是,又将那方才的约法三章重复了一遍。 可下方的这十道身影,还未曾离去。 “你们确定吗?” 沈管家不免怀疑。 而过程中,身后的老爷马学祥、夫人沈瑜墨也未曾横加阻拦。 同样抱以期盼的目光看去。 “认真的?” 老爷马学祥身为男人此时都忍不住的再度发问,可见方才的三条规矩是如何的离谱,纯粹就只是他马家内部所走的一个形式而已。 在这约法三章落实之后,马家上到他们这两个当家作主的,下到仆人婢女,压根就没一个有信心。 无非就是给各方面一个交代罢了。 没想到,还真有意外之喜。 “马老爷,可否迎娶侍妾以此生育子嗣?” 忽然其中一公子开口。 马老爷嚅动着嘴唇,还未张嘴。 夫人沈瑜墨目光一凛,轻启朱唇:“不可!” 两个大字说出。 刹那间,方才近十道身影,一转眼就只剩下了三道,赫然正是白玉公子李景隆,女扮男装怀庆公主,还有这最后的老实汉子—— 朱国瑞! “这三人…… 莫不是疯了?” 看着还留了些人,老爷马学祥眼底狂颤,脸皮抽抽,由衷地问向了旁边的夫人沈瑜墨。 沈瑜墨此刻也陷入了阵阵沉默之内。 此事的确是离奇了些,甚至她也都怀疑这三个被下面掌柜的、下人一致看好的人,究竟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方面的问题。 毕竟是个正常人,都应该不会愿做他马家的乘龙快婿。 “你们三人且上前来。” 沈瑜墨只好开口,只好继续考较。 朱元璋听后信心满满,大步上前,心里面也悄无声息松了一口气。 刚才三百多人。 哪怕他再怎么有信心,不免的也还是有些压力。 可如今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三人。 虽然那约法三章的确是离谱了些,但朱元璋有信心,甚至在他的眼里,这所谓的三条规矩,无非就只是另外一种考验 。 考验通过了,日后成家立业了,怎可能没有孩子,怎可能没有肌肤之亲,怎可能没有那洞房花烛之夜? 女人嘛,就是这样的。 说不要就是要,说要就是不要。 他朱元璋看的很是透彻。 当年妹子就常常在他面前玩欲拒还迎、欲擒故纵的这一招。 他朱元璋栽跟头也不是这一回两回了。 栽的都有了经验了。 “妹子,咱来了。” 朱元璋心里面满满的欢喜,毅然畅想起了他跟自家妹子美好的未来。 与朱元璋心情不同的是李景隆,还有那怀庆公主。 “这人怎同陛下有些相似,莫不然是陛下在民间遗落的私生子?” 李景隆可是半个皇亲国戚,所以如今虽未入朝为官,也未成了国公爵位,更未手握兵权,但身为曹国公的世子爷。 可是入了宫内,同朱元璋见过面的。 只不过朱元璋返老还童、年轻圣颜之后,那便是未曾见过了。 这才寥寥几日光景,怕是除了那宫里面的人,还有朝臣、文武百官之外,没见着的人反倒是多数。 更何况是他李景隆这小一辈的,没个合适的时机。 自然不可能见得到。 李景隆还能抱着些侥幸心理。 而此刻的怀庆公主双腿颤颤,要不是生怕父皇发现,此刻的她,恐怕早就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 幸好刚才那一百多人没了影子,见了自家父皇朱元璋的模样,赶忙将随身携带的毡帽戴到头顶上去。 不然! 此时此刻的她早就露了馅。 只是—— “父皇怎么来了,还来当人家马家的乘龙快婿,不就是个上门女婿吗?还是说此人不是父皇?” “不应该,可父皇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怀庆一时间心里面纠结得很,左右摇摆不定。 “难不成是我看错了?” 可她盯着朱元璋的侧脸,怎么可能会看错? 半晌,脑子变得越来越乱。 而今日。 跟李景隆来的,正跟方才朱元璋身边的徐达、汤和一样,亦是有着旁人。 正是他的狐朋狗友 。 魏国公府的长子徐辉祖,颖国公府的长子傅忠,还有之前的长兴侯之子耿璿。 他们四人平日可是一直待在一块的。 偶然得知李景隆居然要做这马家的乘龙快婿,另外三人听到此等有趣的事,怎么可能会不过来凑凑热闹? 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只是! 等来到这马家大院,还未来得及嘲笑李景隆之时,随着约法三章过后,一溜一溜飞速离去的身影一幕,刚使得他们三人瞠目结舌。 惊讶过后还没来得及反应,又再度见到了朱元璋的年轻容貌。 在周围一打量。 居然又看到了信国公汤和和魏国公徐达这两个长辈、世伯。 一下子! 他们的脑袋瓜子嗡嗡的,全都傻了眼。 随后,齐齐跟方才的李景隆有了一个不约而同的念头 。 “这朱国瑞该不会是陛下的私生子?否则怎能如此相像?” “还有这两位世伯亲自招呼着?” 傅忠先行一问。 耿璿还有一旁的徐辉祖两人,顿小鸡啄米般的疯狂点头。 “很有这种可能。” “一定是的!” 第90章 文斗武斗,太祖长拳 也就在耿璿、徐辉祖,傅忠—— 他们三人见了魏国公徐达、信国公汤和两人之时,这两个沙场老将,在军营之内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不是虚的。 早就在这三个二世祖察觉时。 他们两位长辈自先行一步察觉出了对方来。 “你家的小子?” 汤和靠近过去,一脸疑惑:“怎的今日也来了这马家?” “还不是狐朋狗友天天凑在一块。” 徐达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汤和看向那在擂台之上的李景隆,瞬间恍然大悟,也大概了解了。 毕竟他家那小子同样吊儿郎当的,也是大差不差。 不过幸好,他家那小子今日没来。 “这老李家的小子过来是要当马家的乘龙快婿?难不成老李知道了这位马姑娘……” 汤和越说,表情也变得越发夸张惊悚。 徐达还是能够按耐得住气,沉下心来呵呵一笑:“要是他老李知晓了这马姑娘,怎可能想不到转世之人,以及娘娘下葬之日的金光异象?” “还敢让他家儿子前来参加这招婿一事? 莫不是他老李疯了,还是他整个曹国公府不想活? 他定是不知晓的才对。” 经徐达一番解释,汤和深以为然地点头。 小一辈的人没见过娘娘马皇后,他们这老一辈的人又怎么可能没见过? 娘娘年老时、年轻时可都有过数面之缘的。 “那这可就有意思了!” 汤和轻笑着,摩挲着满是胡茬的下巴,看着那在高台之处的李景隆、朱元璋,还有那头戴毡帽的怀庆公主三人。 “老李家的小子跟陛下,你说说谁能赢?” 汤和碰了碰徐达的肩膀。 徐达缓缓开口:“谁能赢不知道,但最后一定是陛下娶了这位马姑娘。” 汤和一听:“这不废话吗?” 随后抬脚。 大步间走向那傅忠、耿璿,还有徐辉祖这三个臭小子的近前处。 见了长辈连声招呼都不打,一点儿都不知道礼数。 他们不向长辈们走来,长辈们还偏要向他们走去。 …… 马家大院前处,高台之上。 马家招婿一事最后只剩下这三人而已,自不可能再进行什么复杂的考核仪式,否则实在是成了啼笑皆非、贻笑大方。 “文斗还是武斗?” 沈瑜墨目光微闪,眉目转动间便已开口:“你们三人选一个!两者相斗,最后谁若能胜,便是我马家快婿。” 沈瑜墨轻启朱唇,开口言间便也是拍板定下了这个主意。 马英听到此话,心里面却是突然一慌。 他方才沉默不语。 只是认为一个人都不会有,可现在还有三个,而且都已到了这最后一关。 要是过去,难不成他还真要嫁了人? 就算有约法三章。 可马英心里面总觉得别扭,天天跟一个大老爷们待在一块,不舒服、不开心。 哪里有玉儿姐姐身子软软的、也是香喷喷的。 来的舒坦? “母亲~” 马英起身准备再劝说一二。 沈瑜墨一个眼神袭来,缓缓言道,语气虽轻,但却颇有分量。 “秀英,家里的事可是你同母亲此前商量过的,若是到了最后无人,母亲也就遂了你的心意,可眼下还有这三人。” 沈瑜墨言尽于此。 马英半晌说不出话,只能垂头丧气地重新垂坐下去,乞求的目光看向,还有着一份希望的父亲马学祥。 马学祥眼观鼻、鼻观心,乐呵呵地看着面前的三道身影。 压根不打算掺和这件事。 马英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 老爹没用的,家里面终究还是母亲一人做主。 唉! 男人们什么时候才能够真的站起来? 做妻管严有什么好的? 马英胡思乱想着。 …… “自然是武斗!” 李景隆一步站出,手中折扇微微一合,放到怀内,随后挑衅的目光看向朱元璋来。 既是陛下的私生子,便不要同他李景隆抢这翰林编修之女了。 还是回归皇室为好。 日后再同其他勋贵之女、朝臣之女联姻,这才是陛下私生子该有的归宿。 等对方知晓了会感激他的。 “朱兄,今日得罪了。” 李金龙拱了拱手,微微一笑。 他怎么知道咱姓朱? 难道咱的身份,暴露了? 一听李景隆如此言说,朱元璋内心忍不住这般去想。 他本就是个多疑的性子。 可随后看了看台下的徐达、汤和——两个老家伙已跟小一辈的人插科打混。 脑海中又想了一下蒋瓛还有旁的锦衣卫。 连同宫里面他身旁的禁军侍卫也都过了一圈,可实在是没什么怀疑的人选。 没办法。 只好将目光重新聚焦,再次放眼于面前的李景隆身上去。 “李兄,那便得罪了。” 朱元璋同样开口,右手微微一伸。 “请!” 朱元璋做出动作来。 李景隆双目微微一眯。 “居然知道我姓李!” “看来两位世伯已向他介绍了一下我的身份。” “就是不知此人,究竟知不知晓他是陛下的私生子,应当还是不知,否则又岂会乐意来做这乘龙快婿、马家的上门女婿?” “我李景隆,我曹国公府是有着谋划,难不成他也有?” 李景隆对此可不相信。 …… 两人步步向那高台中间走去,随后互相抱拳,做着礼数。 “朱兄,今日之事你本不该来的。” 李景隆缓缓开口,赫然间已是破天荒的教训起了朱元璋这个大明天子。 朱元璋摇头失笑。 倒是许久,没人对他这么说了。 若非面前李景隆这小子不知他的身份,朱元璋定是要好好的给他三十军棍,让这小子知道厉害。 什么叫做天子威严、不可侵犯。 “手底下见真章吧!李兄。” 朱元璋开口。 “好!” 李景隆目光一凝:“那今日,便好让朱兄甘拜下风。” 继而—— 李景隆大鹏展翅,双腿有力,矗立在这高台之上,赫然间便是军中最基础的混元桩功,目光明亮有神,右手变掌为拳。 步伐矫健且有章法。 转瞬冲至朱元璋的身前,一拳轰然袭来,不留半分情面。 “来的好。” 朱元璋朗笑一声,身子微动,亦是使出了他最为擅长的太祖长拳。 拳拳相撞,打出沉闷的轰响声。 随后,二人继续交战,打的可谓虎虎生威,好不厉害?! 第91章 李景隆暴打朱元璋 “没想到这老李家的小子,还挺能耐的,居然能跟陛下……” 汤和看着擂台上的精彩战斗,嘴一瓢差点就要说漏了风。 察觉到这一点。 他立刻看向边上的三小只。 三小只果不其然,此刻正紧紧的盯着他,一个个开始说道。 “陛下的什么?世伯!” “不会是陛下的私生子?” “世伯你就不用瞒了,此人姓朱,乃是皇姓,而且还同陛下有着近五六成的相似,刚才我们早认出来了。” 三小只缓缓开口。 不用汤和亡羊补牢,已给他自圆其说。 汤和小眼瞪圆,忙打了一个哈哈,立刻开口道:“对对对!!!没想到你们三个臭小子还挺聪明的嘛,的确是陛下的私生子。” “我们也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寻到的,你说是不是?天德!” 人在心虚的时候,往往会让身边的人替他作证。 “嗯嗯。” 徐达懒得搭理,随便敷衍着点了下头。 但有了他的承认。 三小只徐辉祖、耿璿、傅忠也更加相信了他们的判断。 随后三人反倒责怪起了徐达和汤和两个长辈来:“老爹,不是我们说你,陛下的私生子怎么到马家了?难不成之前还订了娃娃亲?” “没错,两位世伯,既是陛下的私生子,怎好上门女婿?传出去是要笑话的。” “若是被陛下知道了,恐怕也要打你们的屁股。看看汤世伯这屁股,都肿成什么样了。” 三小只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还真拿汤和的屁股来现身说法。 汤和心里面一团火起。 他可不客气,一手一个,当着徐达的面,就把他大儿子徐辉祖的耳朵拧成了个八瓣。 剩下来这第三人。 汤和也没忘,一脚把对方给踹得差点倒过去。 武将世家是这样的。 有道理没道理先打上一架再说。 “你们一个个小兔崽子的还要反了天了?要不然今日,我这世伯先把你们一个个的屁股打开花,省得陛下来日再继续教训。” “爹!你也不管管。” 徐辉祖赶忙求情。 徐达瞥了一眼依旧不搭理。 “该打!” 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徐达如今的心思全都放在这擂台之上,哪有功夫管这点狗屁叨叨的小事? “陛下虽返老还童,但还未曾全部复原,也不知这一身的本领能使得出几成来,该不会今天连着老李家的小子都打不过去了?” …… 擂台之上。 砰砰砰!!! 李景隆真不愧是勋贵二世祖之中的领军人物,这一身的本领不是盖的。 几个回合间。 各种各样李家家传本领可是被他使得炉火纯青、颇有火候:先是一拳击打在朱元璋的左臂,最后一脚对着他的下盘处。 差点就给朱元璋摔了一个狗吃屎。 见朱元璋闪躲开,双掌夹击,“砰砰”地拍在了他的胸膛处,将对方打得节节败退。 随后李景隆轻描淡写,从怀内取出他的折扇,微微一展,扇着扇子,小风拂来,好一副公子气派,潇洒自如。 “朱兄,还是算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今日下去吧!” 李景隆淡然一笑,还看了一眼擂台下面的方向。 “咱不是你的对手?” 朱元璋怒极反笑,内心冷笑一声,“咱当年在沙场上七进七出的时候,你小子还没断奶呢。” “继续。” 朱元璋冷声说道,显然是打出了真火来。 要是平常在御花园、在宫里面。 他这老身子输了也就输了。 人得服老。 可现在返老还童,还这么年轻,而且还是在自家妹子的跟前。 被打的这么丢脸。 哪怕是自家的晚辈,朱元璋此刻也是莫名的有种想好好打他屁股的冲动,甚至连他老子曹国公李文忠也都想要拉过来一起打。 朱元璋上前,又是一个回合。 “嘶~” 朱元璋吸了一口凉气,身子火辣辣的疼。 又是看了面前正在骚包的李景隆一眼。 “这小子打起人来,拳头还挺硬。” “来!继续。” 朱元璋不服,接着再次大声喊道。 太祖长拳再用,比方才更加娴熟。 李景隆见了,蔚然一叹:“朱兄,你这又是何苦呢?何必呢?” “你我之间的差距,宛若天壤之别。” 李景隆看都不看一眼,随手又是两拳。 砰砰!! 一拳打中朱元璋的左眼,一拳打中朱元璋的右眼。 两拳之下。 赫然将朱元璋打成了个熊猫眼,两个眼珠子都是一片乌青,看上去还挺“喜庆”。 幸好,李景隆没有再做出什么侮辱或者挑衅的姿势来,否则朱元璋可真要忍不住自曝身份,然后灭了曹国公府满门。 刚刚被打退的朱元璋再一次,又冲了上去。 李景隆摇了摇头,仿佛是不忍再看着面前的这位朱兄继续这般坚持下去,索性给他来了一个狠的。 身子往下一蹲,然后一个扫堂腿。 紧接着“砰”的一声,正准备闪躲过去的朱元璋,只觉身子还是带着一股子别扭感,完全跟不上他的反应速度。 于是,身子自上而下,失重感重重传来。 顿时。 朱元璋趴在了这擂台之上。 幸好是四脚朝地,不是四脚朝天,否则那才是真的丢人现眼。 “朱兄,朱兄!” 李景隆阔步走到了朱元璋的面前,一脸大为叹息的继续摇着头,“认输吧,朱兄。” 李景隆蹲下身子来,一脸的不忍。 而此时。 最为揪心的却是这台下的魏国公徐达和信国公汤和两人。 这两位大明的开国老国公,将方才的一幕尽收眼底,看的那可是一个瞠目结舌。 而等到李景隆这一连串的连招下去。 再回首,大明天子——朱元璋已在灯火阑珊处。 趴在地上。 感觉都快爬不起来了似的。 汤和一脸心虚的眨巴了一下眼,挠了挠头,懵懵逼逼地说:“李文忠那老小子,是不是要完了?” “应该是。” 徐达又仔细的看了一眼在擂台上自家老大哥的情况,不说被打的遍体鳞伤,但也绝对是差不到哪里去了。 或许,这就是传说之中的“坑爹”? 坑爹到死?! 想到此处,徐达又默默地看了一眼他的长子徐辉祖,心中有着一种莫名的庆幸感。 幸好今日上台的是那曹国公李文忠的儿子,不是他徐达的儿子。 否则~ 他徐达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都要倒了过去。 造孽啊。 …… 而此刻,擂台之上。 李景隆坐在了趴在地上的朱元璋前,举起沙包大一般的拳头道。 “朱兄,可知这是什么?” 当着朱元璋的面,李景隆一拳轰然作响,直接将这擂台的木板给打穿了去。 “看到了吗?朱兄!这就是你我之间的差距。” “很大很大!” 看到这一幕,擂台之下的汤和、徐达两人莫名的对视一眼,神色中尽是古怪。 他们二人齐齐咋舌。 然后开口—— “老李,他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