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间开始说谎》 第1章 时间囚徒 便利店自动感应门再次在无人时自动打开,门外漆黑一片。 货架前穿着藏蓝色员工服的少女正揉着熊猫眼蹲在货架前整理商品。 如果不是为了夜班的报酬多一点,她才不愿来上这班,苏棠捶捶腰站起身,并根据老板要求把桌上贴着“昨日饭团”的标签改成“今日饭团”。 不知何时在这夜半便利店转悠男人突然来到结账单,苏棠一惊,心里默默祈祷对方没有看到自己的动作,随后拿起桌上的草莓大福咬了一口。 正当她低头无所事事时,耳畔突然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下一年她抬头时迎面装上一个黑黢黢的枪口指着自己,瞬间吓得苏棠花容失色向后跌去。 “别,别杀我,要钱是吧,都,都给你。”苏棠连滚带爬扶着椅子起来,一把打开收银机把里面的纸币向外推去。 反正又不是她的钱,小命要紧。 为首的黑子男人并未理会苏棠,将桌上的钱一并收走后转身在便利店寻找什么。 看着对方四处寻找的身影,苏棠发誓如果这次能活着回去,一定辞了这破工作,钱还没赚到小命就要搭进去了。 男人手中经过改造的指南针正直直对着便利店另一个角落,上面的指针不安的抖动着。 “找到你了”男人啪嗒一声收起指南针,面具下的唇角勾出一抹残忍的笑,“沈砚。” 苏棠正想探头看看局势如何,不想一把被人抓住后颈从柜台后像拎小鸡仔一样拎出来,她一边求饶一边像沈砚投去求救的目光。 “沈砚,你也不想看到一个她因你白白死吧。” 为首的男人将枪口抵上苏棠太阳穴,吓得苏棠感觉自己就要见到已故的母亲。 沈砚并未理会他们,修长的手指拿着一个饭团,轻轻揭去上面的标签。 这饭团都快赶得上他年纪了。 “喂,沈砚!”被无视的男人气急败坏,对枪上膛,“我再说最后一遍,把时锚交出来!” 沈砚轻抬眼皮,很不情愿的给他们一个眼神,冷冷道:“什么时锚,我不知道。” 男人气急败坏,要看就要扣动扳机,苏棠已经吓得双腿发软双眼紧闭即将晕过去,她才刚考上大学,在打工赚差的最后一点学费,大好未来就在眼前凭什么要死在这儿。 好不甘心啊! 看着苏棠惊惧的模样,沈砚凤眸微眯,目光从漫不经心变得锋利。 下一秒手中怀表指针转动,等劫匪再次回过神来时沈砚已经瞬移到他们面前。 “你!什么时…”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沈砚夺过枪利落的解决三人,游刃有余之余甚至接住了要跌坐在地的苏棠。 抹着脸上被溅上的温热的鲜血,苏棠呆呆的愣在原地数秒,反应过来自己店里死了三个人后她喉间发出尖锐的惨叫。 她正颤颤巍巍的要打电话告诉老板,一抬头便看到沈砚腮帮子被自己的草莓大福塞得鼓鼓。 后者略微不好意思的移开目光。 “别报警。” 沈砚嘴里说话含糊不清,伸手按下她的电话。 “就当无事发生。” 他拭去嘴角粘上的糖霜,向几具尸体走去,按了几下手中的怀表后无论是尸体还是鲜血都消失不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等!” 苏棠伸手去拉他,想要对刚才的救命之恩道谢,虽然自己到底是怎么得救的她都不清楚,只记得在眨眼间三个劫匪就死了。 “不用…”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沈砚措不及防被苏棠拽住,因为惯性苏棠向前跌去,下意识伸出另一只手去抓沈砚,却不想,抓住的是他的怀表。 在眼前发黑前苏棠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沈砚惊慌失措的脸。 再次睁眼时脸颊两边传来灼烧感,苏棠反应过来她来到幼时失火的老家,妈妈就是在这次火灾中因为救自己而永远的离开了她。 眼泪夺眶而出,苏棠没有过多思考就冲进火场。 火焰冲上屋顶,火舌肆意的舔舐着房梁,只听得咔嚓一声房梁断裂直直向苏棠砸开。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已经看到妈妈了,里面是三个模糊的人影,难道第三个人就是当年的纵火者! 她不甘心! “苏棠!” 在房梁砸到她的最后一刻沈砚突然冲出一把抱住她,苏棠猛然回头,嘴唇擦过他的下巴,沈砚微微一愣,随后手中怀表指针飞速转动。 再次睁眼时二人又回到便利店。 苏棠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冰凉的地上,皮肤上的灼烧感仍留有余温。 沈砚见她无事正准备走,却突然被哽咽的苏棠拽住裤管。 她问沈砚是不是时管局的人。 当下社会人类已经可以操控时间,但为了避免有人回到过去篡改历史,便有了时管局的存在,他们游走不定,在社会中寻找那些穿梭在时间中的罪犯。 方才三个劫匪的衣着打扮不像是现在的人,况且也亲眼目睹了那怀表对时间的作用,所以苏棠有了这种猜测。 她想求沈砚帮她找出当年害死母亲的纵火者,虽然知道对方没有理由帮助她,但无论需要自己付出什么代价她都愿意。 沈砚冷目盯了她一会,似乎内心在做纠葛。 良久,直至苏棠以为没有希望要松手时,沈砚反问她一句:“真的什么都可以?” 苏棠忙不迭点头答应。 猛然间便利店大门突然被一阵力量震碎,玻璃渣碎了一地,迷雾向着室内蔓延来,其中隐约可见一道闪着点点星光的裂缝以及一双犀利的血红的眼。 沈砚暗叫一声不好,面对未知,苏棠不自觉向后退去。 “这,这是什么…” 苏棠欲哭无泪到,自从遇到沈砚后就没一件事顺心的,她开始怀疑自己有求于他这件事的正确性。 “窥探于时罅或者穿梭于时空时都会遇到它,时管局称它为时貘,专门狩猎那些意图触碰时间的人。” “它盯上你了。”沈砚半开玩笑道。 但苏棠可不觉得这件事好笑。 迷雾渐渐逼近,沈砚知道一旦被浓雾笼罩,要再走可就难了。 看着向自己伸出的手以及望向自己坚定的眼,苏棠不知为何心安起来,她一把攥住沈砚的手。 “相信我吗?” “嗯。” 沈砚按动怀表,转瞬身后出现一道类似于前面的时空裂缝,只不过这道时裂却散发着淡淡柔和。 苏棠眼睛闭心一横,跟着沈砚跳进去。 清凉的风拂过脸颊,耳边传来因推门而发出的风铃声。 睁眼入目是灯光昏黄的店铺,如同被揉皱的时光,木制展柜上放着一个缓缓流淌的沙漏,好似另一半永远流不尽似的,墙壁上的老旧时钟两根针无序的摆动着,好像坏了。 要不是看着沈砚那熟悉周围的动作,苏棠差点以为自己穿越了。 “这是你家?” “嗯,时间当铺。” 她问他回,这下轮到苏棠惊讶,典当时间的行为那可是游走在法律边缘,一个弄不好她感觉自己也要给沈砚陪葬。 “你真的是时管局的人吗…” 苏棠深表疑惑。 随着木门吱呀一声风铃轻响,沈砚拉开门对着外面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不信这边请。” “信信信。” 安定下来后苏棠这才问起妈妈的事,沈砚不紧不慢的沏茶后才解释。 之前并不是因为怀表苏棠才见到她妈妈,而是因为触碰到他收纳在怀表中的那三个劫匪的执念时茧,才会看到自己的执念,掉入困着她妈妈的时罅,又因苏棠不会隐藏自己气息,这才招惹来了时貘。 苏棠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看着沈砚一动不动的坐在柜台后,苏棠有些着急,万一时貘再来怎么办,但沈砚却没有搭理她。 “来了。” “什么?”苏棠顿时警铃大作。 木门被急促的推开,让苏棠险些以为这门就要驾鹤西去。 虽然来人包裹的严严实实,但苏棠也惊讶的认出他居然是最近大火的画家,因为是从钢琴家转行过来的加之特别有天赋所以瞬间爆红,唯一可惜的是候居然聋了。 对方对苏棠视若无物,暴怒锤向沈砚身前的展柜。 “你没说副作用还会遗忘我写的曲子!”钢琴家双目通红,目眦欲裂。 沈砚知道他听不到,“贴心”的找出一张纸写着。 “被典当的时间都会反噬,你每一副惊世骇俗之画作,都是所忘记的作曲的绝唱。” 男人暴怒,想要砸了时间当铺,却被沈砚一把擒住手腕。 “我不管,你把我的时间还回来!我不要画家的天赋了!你给我换回来!” 沈砚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桌上拿起他签字画押的契约,最后用红字醒目点写着:一经换出,不退不换。 钢琴家失魂落魄的靠着墙滑落,沈砚退回桌后。 “苏棠,送客。” 苏棠瞪大眼,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下人了,但为了妈妈,她忍了。 好不容易送走钢琴家,沈砚突然问她对时间典当有什么看法。 苏棠想了想,还是觉得这种行为不可取,人命由天。 但沈砚却反问。 无论什么事,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或许对外人来说不值得,但对于她们来说,却是不可多得之物,前两天有个女孩来找他,愿意用自己二十年时间来换取唯一的亲人十年寿命,和亲人得以温存最后时刻。 闻言苏棠微微一愣,沉默不语。 “好了,拿着这枚玉佩,出去后就不会被时貘发现了。” 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苏棠看脸掌心孤零零的躺着半块樱花玉佩。 第2章 暗流汹涌 暴雨使得天空看起来阴沉沉,豆大的雨珠落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苏棠跟着沈砚穿梭于旧城巷中,这块地似乎已被遗忘。 倒闭的钟表店的橱窗玻璃碎成几块,苏棠乌黑的眼睛四处打量着,忽然在一片橱窗玻璃倒影上看到沈砚长长风衣下若隐若现的烧伤疤痕。 “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妈妈。” 苏棠停下脚步,垂眸揪住沈砚衣袖。 “不认识。”他冷冷道。 “那你怎么解释这些!” 苏棠突然冲上前,掀开他衬衫的衣领,入目赫然是狰狞的陈年烧伤疤痕。 “想知道?”沈砚垂眸,勾起一抹妖冶的笑,“那你愿意用多少时间来换取我的秘密?” 闻言苏棠向后踉跄一步,心里自嘲一番,她在幻想什么,自己妈妈怎么可能和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有关系。 “不了。” 苏棠淡淡道,抽回手,沈砚见对方无交易的想法,亦收回清淡无波的眼神。 穿过锈迹斑斑的铁门,黑市里潮湿的霉味和机械齿轮声混杂在一起向人袭来,苏棠皱皱眉但一言不发。 沈砚让她少看少说,但苏棠仍旧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左看右看那些在市面上看不到的新奇玩意。 无论白发老者牌匾上写的用半生寿命见亡妻三天,还是戴兜帽的少女招呼着用记忆换取一次机会,都让苏棠感到好奇。 “如果想交易,不妨找我,他们一个比一个黑。” 沈砚看似好心的提醒她,但到苏棠耳里却变了味,像是在嘲讽她。 “那我不也是想看看有什么线索嘛。”她道。 “外围不会有什么线索。” 沈砚告诉她待会进拍卖厅的时候不要紧张,否则被认出是新人他俩都会被赶出来。 虽然苏棠信誓旦旦自己不会半路掉链子,但真正到自己上时才发现大话说早了。 持枪的门卫将二人拦下时苏棠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 忽然她感到腰间一紧,竟发沈砚一把将自己搂在怀中,惊的苏棠差点惊呼一声,双颊逐渐染上一层绯色。 “我女朋友,有问题?” 沈砚眼神冷冽的盯着守卫,直盯着对方心里发毛,守卫心知时管局的人惹不起,低三下四道歉后放行二人。 边走苏棠边低声碎碎念着里面的东西她买不起怎么办,耳尖的沈砚听了去,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弧度。 “不是说为了救你妈妈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吗?” 苏棠定了定神,毅然抬头望着沈砚,沈砚这下倒是被弄的不知所措。 “妈妈是我曾经唯一的亲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即使是我的命。” 半晌沈砚才反应过来,他看着坚定的苏棠沉默片刻开口。 “既然这样,你可要替我好好保住你的命,不然到时我都没法收取代价。” 正当二人继续向前走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声调拉高的打招呼。 “呦,这不是沈砚吗。” 沈砚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极度不愿的回头。 果然是江凛,大抵是出门没看黄历居然在这儿碰到他。 江凛乐呵呵的看向沈砚,但在看到他身旁的苏棠时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他疾步走到不知所措的苏棠面前,俯下身,凑近那还没褪去热度的耳边。 “怎么,还非的让沈砚陪你找死才甘心?” 这话听的苏棠一愣一愣的。 什么叫“还”?她想询问沈砚,但一想到要用时间换取答案,又紧闭双唇。 沈砚眼疾手快拽住江凛,却不想还是迟了一步,他鲜少面露愠色掐住江凛手腕斥责他。 江凛一把甩开他的手,不想口袋中忽然掉出一枚吊坠,但二人都未发现,他逼近低声道:“你最好想想自己还剩多长时间。” 看着翡翠月牙吊坠,熟悉的记忆涌上心头,耳畔似乎响起打雷夜母亲用这枚吊坠哄她时温婉声音。 棠棠,不怕。 苏棠抱头蜷缩,眼泪再次不争气的流出来。 手中吊坠被江凛一把夺去。 “喂,这是我的,从始至终都是我的,你别乱认。” 反应过来的苏棠想要将母亲的东西夺回,但江凛仅是高举于头顶她就无法够到。 “还给我!” “欸你这人,我都说了这是我的。” 好不容易苏棠终于冷静下来,江凛撇撇嘴,不耐烦的解释着翡翠月牙吊坠每一位时间当铺守夜人都有,背面会刻着他们的名字,若是不信,沈砚也有一个。 难道妈妈曾经也是守夜人,苏棠想到,但自己从未听她谈起过。 江凛看向沈砚,后者只是淡淡说着丢了。 他对沈砚竖起一个大拇指,果然人之将死什么都不怕了。 “你快死了?”苏棠灵魂一问。 沈砚摇摇头,他解释只不过是江凛喜欢用这个来诅咒他罢了,闻言江凛嗤之以鼻,摆摆手示意自己还有别的事处理头也不回的离开。 二人坐在雕花栏杆后的沙发上,拍卖厅正中央是由扭曲的时线编织而托举而起的拍卖台,苏棠隐约见甚至可以看到里面挣扎的虚影。 “你能看到?”沈砚问到,“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换取筹码,死后灵魂便会被收取,永世不能超生。” 闻言苏棠胆寒,果然天上从不会不会掉馅饼,每次的交易早已被标好价格。 不过沈砚到底想从自己这儿拿走什么。 苏棠环顾四周,突然在斜对面的楼层看到靠在栏杆上面若冰霜的看着手上燃烧的纸张的江凛。 火焰发出诡异靓蓝的光,映照的那张姣好的脸容更染上一层寒意,江凛注意到她的目光,褪去刚才的寒意,大咧咧的对着苏棠比了个鬼脸,气的苏棠脸色涨红但又无可奈何。 不过多久苏棠便听到他们来此的目的。 沈砚说每次拍卖会上会都会出售一次知天下的机会,无论是什么问题的答案,黑市背后的主人都能给你,很多人猜测背后的人是穿梭于不同时空才能知晓答案。 苏棠刚放下加价的牌子,突然又闻拍卖官大声喊着望北阁八千万,惊的她手都拿不稳,牌子差点从手中脱落。 “加。” 沈砚毫不在意的说着,但苏棠额上不断冒出冷汗,这个金额把她卖了都卖不了那么多。 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沈砚的神色,对方却好像无事人一样,轻抿一口茶盏中的茶,随后嫌恶的丟到一边。 迟迟见苏棠没有动作,他疑惑的看向苏棠。 苏棠咬咬牙继续跟价。 但对方似乎铁了心要跟到底,故意和他们抬价。 再一次加价购沈砚眉头微不可见的蹙起,这个价格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常价格。 不过他眉头转瞬又舒展开来,沈砚拿走苏棠手中的拍卖牌,加到一个惊呆众人的价格,随后挑衅似的看着坐在望北阁的江凛,果然后者不依不饶的继续加价。 想要继续加价的手被摁下,苏棠一抬头就罕见的看到沈砚一幅忍俊不禁的模样。 在江凛出价后在场无一人敢跟价。 江凛在对面瞪大了眼睛,眼巴巴的等着沈砚加价,可对方死活不动,悠哉的拿起先前被丢在一旁的茶盏。 眼看拍卖锤就要落下,急得江凛来回转圈圈,虎牙死死咬住下唇,毫不情愿的给沈砚打电话低声下气的道歉,愿意自己承担一部分拍卖价,才让沈砚施舍般加了一次最后加价底价。 可苏棠看着上面一串接近天文数字,不自觉艰难的咽口水,她只在电视上见到这么长的数字,至少在看到沈砚刷卡时不眨眼的模样苏棠又安心一些,在他进去后苏棠又开始忧愁这些钱怎么还他。 下一秒她突然感到背后来人,可当她反应过来时已被人捂住口鼻,呼吸见意识全无,与此同时屋内正在询问的沈砚像是感应到什么心里一震,转身冲出屋外。 环顾四周,沈砚心底暗叫不好,果然苏棠已经失踪,大抵是刚才太过显眼被人盯上了。 沈砚打开怀表,上面的分针微微颤抖,他根据空气中残留的时线波动,按着怀表指引的方向快步追去。 抬首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废弃的存放时茧的仓库,但里面的时线依旧波动的很危险。 绑匪为首是一名穿着白西装的男人,身旁围着不少黑衣人手下。 看着自己的希望来了,被堵住嘴捆住手脚跪在地上的激动的热泪盈眶,不断发出“呜呜”声。 男人嘴里哼着小曲,笑盈盈的望着沈砚,但笑不达眼底。 “沈先生,您抢去了家父唯一的生机,不过好在听闻您是大名鼎鼎什么都能做到时间当铺守夜人,只要付出相应代价,什么都可以得到。” 随后他扶起苏棠。 “不知以您女朋友是否值这个代价。” 苏棠可怜巴巴的望着沈砚,生怕对方不要自己。 沈砚故作轻松的把手揣进口袋,寒目询问他到底想要什么。 男人说:“那就麻烦您让我父亲再活十年。” “十年?”沈砚挑眉,这可真是狮子小开口,以往这种情况他们恨不得向天再借五百年。 “是的,十年后的时间不用您再担心。” “好啊,”沈砚耸耸肩,他看对方甚至把契约纸带来,“反正也不是用我的时间,写契约吧。” 闻言苏棠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沈砚每往前走一步,她的心便更凉一分,眼里对沈砚露出几分绝望。 正当沈砚拿起笔拟好契约准备签字时,他突然说着等下。 谁知下一刻他按动口袋中的怀表,时间静止的时候,他不慌不忙的打晕一旁的保镖,从其中一名口袋中顺手牵羊走一把手枪抵在男人额头。 做完一切后他又重新按下怀表。 男人瞪大双眸震惊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苏棠也通往震惊,但转瞬男人嘴角浮起一抹嘲弄。 随着一声响指声起,霎那间沈砚脚下诡谲亮起圈圈白光,周身逐渐浮现道道过往究竟涟漪,火场、交易、死亡… 可这些在外的二人都看不见。 “苏小姐,看来沈先生并没有多爱你啊,”男人瞬间五指成爪,发狠的掐向苏棠纤细的脖颈,“不过没关系,他很快也要下去陪你了。” 苏棠被掐的脸色涨红,脚下乱扑腾,当她以为自己要去见太奶时突然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紧接着男人雨珠鲜血喷涌而出的手腕咬牙后退。 苏棠赶忙回头望去,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会来救她们。 “看什么,帮助同事有什么错,”接着江凛把目光不屑的投向男人:“交易不了不要急眼啊喂,又不止他一个守夜人。” 转眸看见被捆住的沈砚江凛又少见多怪起来,兴致勃勃的围着转了几圈,不禁咋舌。 “这种时间陷阱是时管局明令禁止的吧,少说给你判个百八十年,”江凛撑住下巴故作思考,“让我想想这东西怎么解…” 随即他从苏棠脸上用手指抹了一滴眼泪,苏棠呜呜的让他先解开绳子但江凛充耳不闻。 江凛一边嘟囔着一边用湿润的手指擦掉地上的一点符文,旋即白光散去,留下脸色苍白单膝跪地喘息的沈砚。 他双臂环胸,用脚踢踢沈砚,问他还好吗。 意料之内收获沈砚的白眼,缓过神后沈砚急忙给苏棠松绑。 苏棠鼻子一酸撇撇嘴:“我以为你真的…” “不会的,”沈砚捋顺她凌乱的发丝安慰,随后直起身对男人道:“以时管局的名义,你被捕了。” 江凛带来的人有条不紊的处理着现场,围在沈砚身旁来回套近乎,一边说着你要是哪天不幸走的早了能不能把那个怀表给他,另一边又说着要不你求求我,我也可以大发慈悲的帮帮苏棠。 沈砚忽然停下道,身后跟着低着头走路的苏棠一个不注意装上他后背,吃痛的揉了揉自己发酸的鼻头。 二人听到动静回头看向苏棠,苏棠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 “这个怀表,最终只会物归原主。” 第3章 法则反噬 重新踏足这片被烧焦的故土,焦黑的墙壁歪斜的立着,原先精致的窗棂也扭曲成狰狞的框架。 苏棠心头翻起一抹酸楚,猛地一吸鼻子将眼泪忍了回去,她轻轻推开碳化的木门,木门不堪重负的发出吱呀的哀鸣,墙上的挂钟永远的停留在八点十七。 原先只是想回来找找有没有当年的线索,却徒增伤心。 沈砚蹲下身用手指研磨一点残渣。 “那次火灾后妈妈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忽然苏棠感到大脑一阵刺痛,眼前闪过一丝白光,周围被烧焦的物品逐渐还原到最初的模样,小小的她躲在沙发后面偷听着妈妈和一个男人的谈话,虽然她看不清男人的长相,但对方的声音她又觉得似曾相识,却又死活想不起来。 沈砚灰色的瞳孔一震,他并非没有看到苏棠所见,沈砚心知这样定会召来时貘,他一把扣住记忆中的苏棠,竭力想要把苏棠从回忆中拉出,可对方却像是感知不到似的不为所动。 这样下去她也会掉入时罅的,沈砚难为的咬牙,心一狠再次按下怀表。 下一秒苏棠从记忆中脱离出来大口喘气,她感恩的望向沈砚,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沈砚眼角好像多了几丝皱纹,可沈砚摸过眼角却只说她看错了。 寻着记忆走上二楼卧室,苏棠印象中火灾的源头是从这儿起的,分明是有人蓄意杀害她和妈妈,可警方说是意外失火,她不信,但这么些年来自己晚上来偷偷调查依旧一无所获。 苏棠四处寻找想要找出什么,混乱中梳妆台时在背后摸到一个凸起后下意识的按下去。 下一秒空气中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震的房间中灰尘扑扑,呛得苏棠直咳嗽。 沈砚像是早有准备,递过来一个口罩。 黝黑的地道前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苏棠摸摸下巴,自己好像对这里没有任何印象。 不过左右好在有了新发现,苏棠给自己撞了撞单子,正准备向内走去时沈砚突然脚下踩到什么似的发出清脆的断裂响声。 苏棠扭头以眼神询问他,沈砚顿了顿解释只是踩到玻璃。 在苏棠背过身后他悄悄弯下身,捡起被踩碎成两半的翡翠月牙吊坠,他轻轻将其倒过来拼在一起用手指摩挲着,背面磨损很重,甚至有指印的细微凹痕,他依稀能摸到上面刻着的两个字,默默将其收回口袋。 “沈砚,快点啦。” 苏棠用手机照前面的路回头招呼着,绝不是因为自己害怕。 不知走了多久,空气中的霉味愈加浓郁,就在苏棠觉得这条路走不到头准备折返时,柳暗花明又一村,转角突然入目一扇木门。 在震惊中她轻轻推开。 屋内被收拾的很整洁,但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显然此地许久未有人来过。 室内褪色的皮质沙发上还放着自己小时候丢掉的天鹅抱枕,木制的储物柜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小物件,缺角的手镯,泛绿的相机…其品味并不像是同一个人的,在另一旁厚厚的摞着一叠契约。 苏棠长长的睫毛不住的颤抖着,指尖攥着衣角用力克制到发白,自己小时候丢掉的回忆都被妈妈小心的珍藏着。 翻过一张张契约,沈砚开口。 每位守夜人收取的代价都不同,但代价的大小影响到回报的大小,她妈妈从不以其他人的时间为代价作为交换,而是让他们带来一件自己所承载爱意的物品,但同样所给到的回报也是很有限。 “是他们不满足才放火烧了我家吗!”苏棠急切的问到。 沈砚不语,余光看到桌面的一封信,背着苏棠手指灵活的打开,快速读完上面的文字后他悄悄将信件收走。 有些事,知道比不知道会更好。 很快苏棠又在一串风铃上找到属于母亲的那只月牙吊坠,她紧紧将其攥在手心贴在心口。 但沈砚却想收走它。 “这应该交给时管局。” “给我留个唯一的纪念都不行吗?”苏棠哽咽道。 “不行。”沈砚决绝道。 “那是不是只要我继承妈妈守夜人的身份,这个就可以给我了。” 苏棠不愿,不肯交出,沈砚执意要带走。 眼见苏棠软硬不吃,沈砚只好威胁她如果不给就再也不帮她了。 谁知这话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棠突然崩溃大吼着:“好啊,那你走!我去找其他守夜人做交易!又不是只有你一个!” 沈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怒火,仍旧试着心平气和的和苏棠交流,但对方眼下已是油盐不进。 “你以为你知道些什么!”沈砚脖颈青筋暴起,按在桌上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像是竭力忍耐些什么,吓得苏棠立刻噤声。 “你以为你妈妈想让你继承她守夜人的身份吗!自以为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守夜人每一次的交易都会消耗自己的生命!所以他们要收取别人的时间为报酬为自己续命!你以为这样活着很好吗!” 说完沈砚大口喘气着,呼出的气息裹挟着压抑的震颤,随即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的咳嗽。 “你,你别急,我不去总行了吧。” 苏棠担心他咳死在这儿,赶忙找了个纸杯想要接杯水,却不想饮水机里流出墨绿色的液体。 这喝下去会死的吧,她想到。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沈砚靠在沙发上双眸仍旧犯晕。 “那,你还剩多久?” 苏棠小心翼翼的问到,她想起之前江凛说的话,忧心忡忡的看着沈砚。 “放心,我死前你会知道答案的。”沈砚斜睨她一眼道。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苏棠连忙窘迫摆摆手,旋即低下头小声道:“如果你时间不够了,我可以匀一半给你…” 沉默良久,沈砚才无奈叹息告诉她不用,随后把她妈妈留下的信件物归原主,真相已被他亲口道破,那写了千万不要让苏棠做守夜人的信就没有藏着的必要。 忽然沈砚察觉怀表在不自然的颤动,他正拿着怀表四处比对,突然一阵震颤,颠的二人从沙发上弹起又重重落下,震的橱柜上的物品也位移。 “还是来了。” 沈砚面色凝重的盯着地道口。 绝对不能在这儿,绝对不能让老师的遗物! 下一瞬沈砚按动怀表,这次不用沈砚提醒苏棠已经跑向时缝,她比任何人都担心损伤到妈妈的东西。 他们刚从时缝的另一边跃出,来不及观察四周正前方又出现一条时缝。 巨大的毛绒绒的爪子顺着时缝踏出,呼出的气息粘腻的缠绕在四周,所经之地,百草枯萎,万物腐坏。 苏棠被沈砚互在身后,她心跳如雷,看着沈砚再次按动怀表,时间凝结成时线结成一张网试图控住时貘,却不想对方竟一个吸气将其吸入肚中,化作它的养料。 时貘的力量不容小觑,它代表的就是事件本身,时貘一出,时管局也会很快察觉,沈砚心一横,决然的再次按下怀表,强行逆转局部时间,只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却是…但眼下容不得他去想后果,否则他俩都得交代在这儿。 时貘尖锐的吼叫使得周围的时空也变得扭曲,二人周围不断闪过不存在的人影建筑,恍惚间苏棠还看到小时的自己。 看着喉间不断泄出痛苦呻吟声的沈砚,苏棠担心急了,他手中怀表紧攥,尖锐的表面划破手掌,鲜血流了一整怀表似乎也没有感觉。 在这用命换来的凝固的数十秒间,沈砚身上蔓延出的时线已变成血红色,每长一分,沈砚的脸色便越苍白一分。 直到血色的时线一点点缝补好时貘出来的时缝,被拦腰斩断的时貘化作星星点点落下复原那些被带走时间的万物时沈砚才脱力般摔在地上。 苏棠想要将他扶着坐下,却被面朝下趴着的沈砚一把抓住白皙的手腕。 “答应我,如果你那天也拥有了掌控时间的力量,不要去使用它。” 苏棠不明所以,但是看着如此虚弱的沈砚,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沈砚轻笑两声,无力的手颤抖着示意自己不想动,苏棠也只好陪着他坐在一旁聊着自己的过去。 只有沈砚清楚,他不敢动,刚才过渡使用怀表以燃烧生命为代价赶走时貘只是缓兵之计,同样因为过渡依赖怀表,禁忌的黑纹已经从胸口蔓延至脖颈面部,若是被苏棠见了肯定又要问。 无奈之下他轻轻按动怀表,白色的细线游走在皮肤下,手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痕迹也渐渐褪去。 沈砚吃力的翻过身,苏棠贴心的用纸巾擦去他脸上的灰尘。 “有时候挺羡慕当一个普通人的。”他薄唇喃喃。 突然察觉手心一热,他斜眸看去,是苏棠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 “答应我。下次这么危险的事,不要一个人承担,用我的时间。” 苏棠怜惜的看着他。 “当然,只是希望你不要那么早死了,毕竟我的事还没完。” 刀子嘴豆腐心。 同样苏棠后半句话也未说完,在妈妈离开后她的人生已经结束了,每天浑浑噩噩,若不是遇到沈砚,可能哪天就真的活不下去。 虽然她方才看到沈砚手腕消散的黑色痕迹,但她没有多问,她相信在未来,这些答案她会慢慢探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