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臭豆腐驯服高冷世子[穿书]》 第1章 穿书后,负心竹马竟上门退婚 绳索勒紧咽喉的刹那,苏羽澜最后的念头竟是——如此窝囊的结局,当真不甘心。 下一瞬,锥心剧痛从四肢百骸蔓延而来。 苏羽澜猛然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破旧木榻,斑驳土墙。晨光透过破损的窗棂洒进屋中,檐下燕雀啁啾声声,却掩不住满室的萧条寒酸。 头痛欲裂间,无数陌生记忆如惊雷般炸响脑海—— 她本是二十一世纪的湘菜传人,凭一手绝妙厨艺在商界闯出名头。谁料一朝魂穿,竟成了《锦绣良缘》中那个惨遭退婚、自缢身亡的薄命女配! 原主苏羽澜出身贫寒豆腐世家,自幼丧母,被慈父娇养长大。也正因这般疼爱,原身除了一副好皮囊便再无所长,连最基本的女红烹饪都不会。 不久前父亲积劳成疾撒手人寰,留下她独自面对那间摇摇欲坠的豆腐铺。 更要命的是,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宋怀远,竟为攀附权贵狠心悔婚。双重打击之下,原主绝望自尽,而她接手了这具满含绝望的躯体。 苏羽澜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前世她叱咤商界,今生却要从一个走投无路的弃妇开始? 正当她暗自叹息时,脑海中忽然响起清脆悦耳的机械音: 【湘菜美食系统已激活,恭喜宿主获得新手礼包:基础豆腐制作技能。】 苏羽澜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莫非这便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宿主当前状态:负债累累,濒临破产。建议尽快完成任务获取技能奖励,改变困境。】 还未等她细问,院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夹杂着妇人尖锐的嗓音:“苏家那死丫头,还不速速出来迎客!” 苏羽澜黛眉轻蹙,依原主记忆,今日正是薄情郎君前来退婚之日。既如此,她倒要看看他要如何演这出好戏。 她不慌不忙地在残破的铜镜前整理云髻,理了理粗布衣裳,挺直腰背缓步出门。 院中立着三人:当先一位锦衫郎君,年约二十,生得一表人才,眉宇间却透着掩饰不住的倨傲与轻蔑。 身侧四旬妇人头戴金钗,身着织锦褙子,面容刻薄,双眼尽是鄙夷不屑。身后怯生生的小丫鬟捧着个简陋食盒,连看都不敢看苏羽澜一眼。 正是薄情未婚夫宋怀远及其势利之母。 宋家原本不过寻常蚕农,因宋怀远县试崭露头角得县令青眼,方能在县城开设绸缎铺。谁知母子二人一朝得志便嫌贫爱富,恨不能与往昔一刀两断。 苏羽澜款款敛衽行礼,嗓音清雅不卑不亢:“宋大娘,怀远兄。” 宋怀远心中一惊,眼前的苏羽澜脊背挺直,神态从容不迫,与记忆中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女子判若两人。 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故作温和地拱手回礼:“听闻苏伯父仙逝,特来吊唁。” 他朝身后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便端着食盒上前。其中只有几块粗制白糖糕,分明是街头小摊的次品。这般敷衍的祭品,简直是在羞辱逝者! 苏羽澜心中鄙夷,面上却波澜不惊:“有劳二位费心了。” 宋母见她这般平静,心中更是不屑,冷眼上下打量苏羽澜后嗤笑道:“你父这一死,两家的亲事也该好生掂量掂量了!我家怀远如今前程似锦,县令大人都另眼相看,岂能娶你这连豆腐铺都快保不住的穷丫头?” 这话如刀子般尖锐刺耳,若是原主听闻定然痛哭流涕。然而此时的苏羽澜只是冷眼旁观,唇角甚至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笑意。 她缓缓点头,语调平和得出奇:“宋大娘言之有理,既然宋家已今非昔比,这桩婚约确实该重新考量。” 宋母愣住了,她准备了一肚子羞辱之词,没想到对方竟应允得如此爽快。 宋怀远见状心中暗喜,脸上浮现出志得意满的笑容:“羽澜妹妹果然明理。实不相瞒,我已与县令千金定下婚约。不过——” 他故意停顿,等着苏羽澜苦苦哀求,谁知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双眼睛清澈见底,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宋怀远被她这般注视得心中发毛,硬着头皮继续道:“不过念及旧情,我也不忍见你孤苦无依。这样吧,你可入我府为妾,虽不能做正妻,但总有个安身之所。” 话落,院中死寂一片,连檐下的燕雀都停止了啁啾。 半晌,苏羽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宋公子的意思是,要我给你做妾?” 宋怀远昂起下巴,声音愈发高傲:“这有何不可?以你如今的处境,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是天大恩德。况且——” 他目光四下游移,环视着破败的院落:“你父亲为了治病,可是欠了足足二十两银子的债!这豆腐铺若是保不住,你一个弱女子如何生存?难道要去沿街乞讨不成?” 二十两! 苏羽澜瞳仁微缩,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裙角。她只知原身家境贫寒,没想到竟欠了如此巨债。 宋怀远敏锐地捕捉到她脸色的变化,眼中闪过得意之色:“你若嫁与我,这些债务我自会帮你处理。豆腐铺的生意也可并入我家产业,到时候——” 苏羽澜慢慢抬起头,眸光如寒星般冰冷:“到时候你就能名正言顺地侵吞苏家祖业了,是吗?” 宋怀远被她一语道破心思,脸上闪过一丝恼怒:“苏羽澜!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好心收留你,你竟敢这般恶语相向?” “好心?”苏羽澜轻笑一声,“若真是好心,为何不明媒正娶?若真念及旧情,为何在我父刚死三日就迫不及待上门退婚?” 每一个字都如刀子般锋利,直戳宋怀远的要害。他脸色青白交替,被戳穿心思后反而破罐子破摔:“没错!我就是看中了你家的豆腐手艺!可你又能如何?” 宋母在旁恶毒地补刀,指着苏羽澜的鼻尖:“就是!破落户还装什么清高?三日后债主上门,你拿什么还债?到时候跪着求我们,我们都未必收留你这赔钱货!” “走着瞧!”宋怀远狠狠瞪了苏羽澜一眼,“三日后你就知道什么叫求爷爷告奶奶了!” 眼看两人要走,苏羽澜忽然开口:“且慢。” 宋怀远得意扬扬地回头,以为她要服软求饶:“怎么?现在知道后悔了?” 谁知苏羽澜神色淡然,缓缓道:“既要分道扬镳,当初的定情信物也该物归原主。那枚白玉佩,还请宋公子归还。” 宋怀远眉头一皱:“什么玉佩?” 苏羽澜眸光清冷:“三年前我及笄之时,家父特意请城中最好的玉匠雕琢的白玉佩。我一时痴心,赠予你作定情之物。如今既要恩断义绝,物归原主也是应当。” 那玉佩质地上乘,雕工精美,宋怀远岂肯归还? 他眼珠子一转,故作为难:“都是陈年旧物,何必……” 苏羽澜嘴角含笑,语气却冷如寒霜:“宋公子如今如此发达,莫非连区区一块玉佩都要据为己有?” 几人的争吵声逐渐引来邻居围观,众人皆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宋怀远脸色涨红,终于从怀中取出那块温润的白玉佩,狠狠丢给苏羽澜:“拿去!别说我亏待了你!” 玉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所幸没有摔坏。苏羽澜从容弯腰拾起,将玉佩小心收好,声音决然:“多谢宋公子成全。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这句话说得决绝彻底,宋怀远和宋母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话可说,只能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地离开。 苏羽澜凝望着他们狼狈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快意,随即又涌上忧虑。三日后就是还债的期限,她必须想办法挣到二十两银子。 正当她忧心忡忡时,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维护尊严,拒绝屈辱”任务!获得特别奖励:臭豆腐制作大礼包!】 【礼包包含:臭豆腐制作秘方、速效发酵剂、特制调料配方。】 瞬间,无数制作工艺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从选豆磨浆到发酵腌制,从调制卤水到掌控火候,每一个细节都清晰无比,仿佛她已经制作了千百遍。 苏羽澜眼中顿时闪过希冀之光。臭豆腐乃湘菜中的奇珍,闻之臭而食之香,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前所未闻的美味,她正好可以凭借臭豆腐营生! 她正欲转身回屋准备材料,忽闻隔壁李婆子家传来兴奋的议论声。 “哎呀,你听说了吗?那位从京城来的柳公子,专门收罗各样奇珍美食。前日王家的酱菜便被他相中,出了十两银子就买了方子!” “听说他还在四处寻访独门手艺,谁家要是有拿得出手的绝活,那可就发达了!可惜听说他不日便要往别处寻访去了……” 苏羽澜心中一动,这岂非天赐良机? 如果能让这位柳公子看中她的臭豆腐手艺,那二十两可就有着落了! 她将从宋怀远那里要回的白玉佩拿去当铺换了八两银子,挎着竹篮直奔东市。 此时正值晨集,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香味交织弥漫。她按照脑海中的秘方,一样样采购制作臭豆腐所需的上等黄豆、各色香料。 银钱花得飞快,眼看就要见底时,远处忽然传来喧哗之声,夹杂着令人不安的粗俗叫骂。 苏羽澜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围了一圈看热闹的百姓。几个膀阔腰圆的汉子正在叫卖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上好的奴仆!身强力壮的苦力!各位老爷太太快来瞧瞧!” 人牙子粗砺的吆喝声如破锣般刺耳,苏羽澜本能地对这龌龊营生感到厌恶。正欲绕路离开时,角落里那座锈迹斑斑的铁笼中,一道身影却令她震撼得无法移步。 笼中蜷缩着一个男子,乌发凌乱地垂落遮掩了大半容颜,只露出一截削瘦却线条分明的下颌。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烂不堪,露出精瘦结实的肌理。 纵然被困于污秽笼中,他那漆黑如墨的眸子眸光却无半分屈服,反而透着睥睨天下的傲气和野性。 “这位老爷,瞧瞧这个!”人牙子凑到一个路过的富商面前谄媚道,用鞭子指着笼中人。 “这可是个烈性子!野性难驯得很,自打捉来就不老实,前几日还咬伤了我好几个兄弟呢!不过调教好了,绝对是个好奴才!” 富商好奇地用折扇敲了敲铁栏杆,正想开口询价,笼中人忽然抬眸瞪了他一眼。 就那么一眼,富商竟被吓得后退半步,手中折扇差点跌落在地。那眼神太过骇人,仿佛来自地狱的修罗,让人胆寒心惊。 “这、这……”富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匆匆逃也似的离开了。 “这畜生还敢瞪人!”人牙子见状大怒,操起鞭子就要往笼中抽去,“看我不好生调教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鞭子带着呼啸风声,眼看就要落在那消瘦的身躯上。苏羽澜心中一急,几乎本能地喝道:“住手!” 话音刚落,笼中男子缓缓转过头来,那双深邃的黑眸直直望向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苏羽澜只觉心头猛然一震,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在胸腔深处炸开。 就在这一刻,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叮!检测到特殊目标,是否启动隐藏任务?】 第2章 买下的男奴竟是玉面郎君 【叮!检测到特殊目标,触发隐藏任务:拯救神秘男子。】 系统提示音如惊雷炸响,苏羽澜心脏骤然收紧。能让系统主动发布隐藏任务的人物,绝非等闲之辈! 她的目光再次落向牢笼中的男子,尽管身陷囹圄,他的脊背却挺得笔直,那股子傲然的气度在一众奴隶中显得格外突兀。 若能收为己用,兴许能助她一臂之力。 人牙子见有人阻拦买卖,抬眼一瞧竟是一名年轻女子:“哪来的小娘子多管闲事!” 苏羽澜不疾不徐上前一步,先是扫视了一圈奴隶市场,目光在几处细节上稍作停留,这才淡然开口:“我要买下他。” 人牙子上下打量她一番,眼中闪过几分轻蔑:“小娘子,这人凶悍得紧,你一个弱质女流怕是降不住他。况且一个黄花大闺女买个男奴回去,传出去怕是不好听。” 苏羽澜淡淡一笑,压低声音道:“老兄在这行当想必颇有门道,只是……” 她转身遥指远处:“那边那少年看着不过十四五岁,按我朝律例,未满十六岁者不得为奴。还有那边身怀六甲的妇人,孕妇为奴同样违法。违者杖责八十,老兄这是明知故犯啊。” 人牙子脸色骤变,强自辩解:“小娘子说笑了……” “更何况此处茅厕离水井不足三丈,这般近距离的污秽之地足以污染水源,若闹出瘟疫来……”苏羽澜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温和,“不过我向来与人为善,只要老兄肯通融,这些事我自然不会多嘴。” 人牙子额头冷汗直冒,哪想到这柔弱女子竟如此厉害。他咬牙道:“这厮品相尚可,值银二两。” “二两?”苏羽澜轻笑摇头,“他来历可曾查验清楚?若是逃犯要犯,老兄岂不要吃连坐之罪?再看他这般瘦弱,怕是连挑水劈柴都做不得。我出银一两,已是看在你面上了。” 人牙子左右为难,这小娘子显然不是善茬,得罪不起。 他瞧那笼中之人确实是个烫手山芋,留着不仅白费口粮,还得提防他逃脱闹事,当即一咬牙:“罢了罢了!一两便一两!” 苏羽澜这才满意地自袖中取出银钱:“爽快!” 银钱交接,卖身契到手。只听得“哗啦”一声脆响,牢笼的铁锁应声而落。 人牙子冲向里面那人粗声喝道:“还不快些出来!从今往后你就是这位姑娘的家奴了!” 那男子扶着笼壁缓缓起身,踉踉跄跄挪出囚禁多日的牢笼。待他完全站立在烈日下时,二人的目光再次相接,苏羽澜却感到心头莫名一颤。 他眼中没有奴隶应有的卑微顺从,反而带着一种审视与探究,仿佛在判断她是敌是友。 人牙子习惯性地要用绳索绑缚他的双手,苏羽澜连忙摆手制止:“不必如此。” 她转向那男子,语调出人意料地温和:“你可愿随我走?若不愿,我便将卖身契撕毁,还你自由。” 此言一出,围观者哗然。哪有买了奴隶还征求对方意见的?这小娘子莫不是疯了? 那男子显然未曾料到她会如此相询,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凝视苏羽澜片刻,终是轻轻颔首。 苏羽澜见状松了口气:“那便随我走吧。” 二人穿过繁华的市井,踏上青石铺就的街巷。城东一处青瓦白墙的小院掩映在梧桐树影中,显得清雅幽静。 苏羽澜推门而入,回身浅笑:“此处便是寒舍了,地方虽不甚宽敞,倒也清静雅致。” 男子默然跟入,但见院落布局精巧,青砖小径蜿蜒通向正堂,古井居中,檐下置一石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豆香。 苏羽澜复而推开偏房门扉:“此间原是家父居所,你且暂栖于此。被褥都清洗过了,应当干净。” 男子虽落魄至此,却也深谙世道人心。寻常奴仆不过栖身柴房,哪有住正室偏房的道理? “姑娘……” 他开了口,声音竟比想象中低沉磁性,因为许久未曾说话而显得有些沙哑。 “我叫苏羽澜,你唤我羽澜便是。”她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不妨听我说完。” 她神色认真道:“我虽买下你,却无意真将你当奴仆使唤。这豆腐坊需要人手,你若肯帮忙,我自会给你工钱。等攒够银子,卖身契便还你。如何?” 男子那双锋芒内敛的眸子中闪过复杂难明的神色,最终缓缓应允:“多谢姑娘。” 苏羽澜莞尔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似是权衡了一番,才答道:“……阿离。” 苏羽澜自然听出这是临时编造的假名,却不点破,只是温和回应:“阿离,倒是一个好名字。你先洗漱一番,我去备饭。” …… 待到正午时分,苏羽澜正在摆放碗筷,虽不过几样家常菜蔬,却也色香俱全:一碗清炒苋菜清淡爽口,红烧豆腐浓香扑鼻,还有一碟腌萝卜丝解腥去腻。 忽闻偏房方向传来脚步声,她抬头一看,手中的筷子险些掉落在地。 眼前的男子与之前那个蓬头垢面的模样判若两人,他乌黑的长发用布带束起,露出一张绝世无双的面容。 剑眉如墨,凤目流辉。鼻梁挺直如刀削,薄唇轻抿透着几分禁欲的美感。即便他身着粗布衣衫,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仍如皓月般耀眼夺目。 苏羽澜的心跳乱了几拍,随即慌忙移开目光:“快……快用饭吧。” 阿离默然落座,拿筷的动作略显僵硬,显然很久没好好用过膳,但那份从容优雅做不得假。 苏羽澜暗自观察,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这个男子身上浑然天成的矜贵气息,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养成,也不知他是为何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 正巧阿离用罢午膳,他主动开口问道:“既然你已买下我,不知需我做何事?” 苏羽澜闻言回过神,她本想让他先作歇息,可见他神色坚决,便起身指向院角:“我已将黄豆用井水浸泡好了,现在只需推磨制豆腐。来,我教你推磨之法。” 阿离踱步至石磨前试推磨杆,那石磨乃上好青石打制,颇为沉重,寻常男子都要费些力气。他虽然消瘦,力气却比想象中大得多,轻松便推动了石磨。 然而磨出的豆浆粗细不匀,浆液浑浊,显是未得要领。 “用腰发力,用力须匀,速度当稳。”苏羽澜在他身后指导,纤手不经意间覆在他的手上。 接触的瞬间,阿离的身体骤然一僵,似未料她会如此近身指导。 苏羽澜的手如凝脂般温润,那淡淡的体香萦绕在鼻端,让他心神大乱。他想要拉开距离,却又不便失礼。 “就是这样,很好。”苏羽澜浑然未觉他的异样,继续指导着,“如此既省力,磨出的豆浆也更为细腻。” 阿离深吸一口气,强自压下心中的悸动,专注地推着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手背青筋浮现,显然在努力控制着什么。 待得豆浆磨毕,苏羽澜便接手过滤。她手法娴熟至极,那细麻布袋将豆渣与乳白豆浆分离得干干净净。 豆浆煮透,香气四溢,苏羽澜便取出盐卤小心点入锅中。原本乳白的豆浆瞬间凝结,如云朵般片片白花翻滚,渐渐聚拢成块。 苏羽澜急声道:“快,趁热舀入模具。” 阿离依言而行,他动作生疏地用勺将嫩豆腐舀入竹制模具中。待得豆腐成型,苏羽澜又以石块压实,去其多余水分。 等到黄昏时分,第一锅豆腐终于制成。揭开模具,只见那豆腐洁白如羊脂白玉,质地细嫩轻触便颤,却不散不碎。 “好豆腐!”苏羽澜眼中闪过欣喜之色,“不过这还只是寻常白豆腐,我要制的臭豆腐,才是真正稀世珍馐。” 她转身取出一只深色陶坛,小心揭开厚布封口。顿时,一股浓烈而特殊的气味扑鼻而来。 阿离不由脸色微变,后退半步。 “莫要嫌弃,此乃祖传秘法,是用苋菜梗制成的菜汤。”苏羽澜将白豆腐切成寸许见方的小块,逐一放入苋菜汁中浸泡。 “需浸泡一夜,让卤汁完全渗透,明日便可下锅油炸。” 她刚盖上发酵缸的布盖子,却忽然瞥见阿离的双手隐有血渍,显然是推磨时磨破了皮。 她连忙上前察看,眼中闪过心疼之色:“怎么伤成这样,也不说一声?” “无妨,些许小伤而已。”阿离想要避让,却被她牢牢挡去退路。 “逞什么强?”苏羽澜嗔怪着,她转身进屋取了药膏和绢帕,“将手伸出来,我给你上药。” 阿离犹豫片刻,终是伸出双手。苏羽澜净手后便小心翼翼地为他清洗伤口,温热的指尖触感让他想要缩回,却被她轻按住:“莫动,马上就好。” 她的动作极轻极柔,生怕弄疼了他。 “伤口要保持干燥,不可沾水。”苏羽澜边涂药边叮嘱,用洁白丝帕细心缠好,“往后若有不适,也莫要硬撑。” 阿离垂着眼睫,那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翻涌的波澜情绪。 黄昏的斜阳洒在两人身上,这一幕温馨静好得如同画卷。 然而就在此时,院外忽传来粗暴的叫嚷声,如晴天霹雳般炸响:“苏家死丫头!给我滚出来!” 苏羽澜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转头望去,竟见宋母领着五六个凶神恶煞的婆子汉子立于门外,个个手执棍棒,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 阿离见状,眸中隐秘地闪过一丝凌厉,沉声问她:“是何人叫嚣?” “是与我退婚的宋家人。”苏羽澜的心中已有不祥预感,压低声音道,“定是来寻衅滋事的。” 宋母恰好看到院中两人相扶又俯首帖耳的一幕,登时冷笑连连:“好个苏羽澜!退婚才半日,就这般迫不及待地勾搭野男人!” 苏羽澜面色不变,心中却已怒火中烧:“宋大娘此言何意?” “还敢嘴硬?”宋母身后的尖嘴婆子抢白道,“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我家怀远少爷不要你这种不知羞耻的女人,真是明智之举!” 众婆子七嘴八舌,恶语相向:“败坏门风的贱人,今日我等便要替你死去的爹娘好生教训教训你!” 话音未落,众人便挥舞着棍棒要冲入院中—— 第3章 众人对臭豆腐从嫌弃到真香 “打死这个贱丫头!” 在宋母的一声厉喝之下,五个膀大腰圆的恶徒瞬间握紧手中棍棒,杀气腾腾地冲向院门。 苏羽澜脸色骤变,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就在这生死关头,一道消瘦身影却悄然挡在她身前——正是阿离。 他缓缓抬眸,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扫过众人时,竟透出令人胆寒的森然杀意,原本气势汹汹的打手们竟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光天化日,聚众行凶。”阿离语调平静得可怕,每个字都带着无形的威压,“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宋家领头的汉子恶狠狠啐了一口:“哪来的狗奴才,也敢挡道!” 话音未落,他挥舞着足有手臂粗的铁棍,带着呼啸风声砸向阿离的脑袋。 电光火石间,阿离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动作快得令人难以置信,转瞬间已将那人手腕牢牢钳住。 只听一道清脆骨裂声响起,汉子的棍棒顿时脱手而落。整个人痛得面目扭曲,抱着断腕瘫倒在地。 另一恶徒见同伴受创,狂吼着冲上前来。阿离眼中寒光一闪,一脚猛然踢出,正中膝盖骨。那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重重撞在门框上,半晌动弹不得。 转眼间,两个打手已然倒地不起。剩余几人面面相觑,再不敢轻举妄动。 苏羽澜看得心惊肉跳,但她强压下震撼,一咬牙转身冲进屋中,片刻后端着一大盆滚烫开水疾步而出。 宋母见那盆水冒着白烟,不由得大惊失色:“苏羽澜,你想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苏羽澜毫不犹豫将水盆一扬,滚烫开水顿时如银瀑倾泻而出。 “啊——” 宋母凄厉的惨叫声划破长空,她狼狈地向后躲闪,但仍被溅到不少热水,痛得嗷嗷直叫。身后几个打手也遭了殃,顿时鸡飞狗跳。 宋母捂着被烫红的手臂,恶狠狠地瞪着她:“苏羽澜!你疯了!” “”到底是谁疯了?宋大娘光天化日带人闯我家门,是要杀人放火不成?”苏羽澜故意高声质问,引来更多邻居围观,“我苏家虽然落魄,也不是任人欺辱的软柿子!” 四周围观的邻居越聚越多,纷纷指责宋家的恶行:“好歹羽澜丫头的父亲刚过世,宋家这样闹事,还有没有天理?” 宋母见众怒难平,慌忙狡辩:“胡说八道,我只是来讨说法!” “讨说法需要带这么多打手?”苏羽澜步步逼近,声音愈加凌厉,“今天若不给个交代,咱们就官府见!” 宋母见事态失控,再不走恐怕真要惹上官司,她恶狠狠地瞪向苏羽澜:“苏羽澜!你给我等着!此事没完!” 说罢,一行人狼狈不堪地匆匆离去,如败犬般消失在胡同尽头。 看着这群恶人仓皇而逃的背影,围观邻居们拍手叫好。苏羽澜这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缓缓将手中的空盆放下。 刚才的对峙虽然险胜,但她心中清楚,若非阿离及时出手,后果将不堪设想。她转过身来,目光落在阿离身上。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为他瘦削的身影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他静静伫立在那里,神情平和如初,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激斗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苏羽澜眼中多了一份钦佩,感激道:“阿离,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及时出手,今日我恐怕……” 阿离淡淡摇头,声音依然平静:“不必言谢,我既已被你买下,自当护你周全。” 苏羽澜心中涌起一阵暖流,但随即被更深的疑惑取代。她犹豫片刻,试探性地问道:“看你刚才的身手……似乎不只是寻常的拳脚功夫?” 阿离眸光微微一动,沉默良久才答道:“不过略懂一二罢了,不值一提。” 见他明显不愿深谈,苏羽澜便识趣地不再追问。此时此刻,她确实没有心思深究这些。 宋家今日虽然败北而去,但二十两的债务期限就在眼前,若是三日内筹不到还债银两,等待她的将是更加可怕的后果。 她不由得看向屋内那些正在发酵的豆腐,那是她最后的希望,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 翌日黎明刚破,苏羽澜便迫不及待地从床中起身,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揭开覆盖在豆腐上的麻布。 瞬间,一股浓烈的发酵气味扑鼻而来。那原本雪白的豆腐已变作淡黄之色,表面微微发粘,散发出独特的臭味。 “成了!今日就靠它扭转乾坤!”苏羽澜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阿离,我们去集市现炸现卖!” 阿离虽心有疑虑,却仍默默帮她准备用具。二人将铁锅、菜油、调料、碗筷等物装上小推车,又带了些银钱做本钱。 此时集市已是人声鼎沸,各色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苏羽澜的豆腐铺正好在人流最密集的十字路口,她在铺中迅速支起油锅生火,精心摆放着事先准备好的各色调料。 蒜泥白如凝脂,辣椒油红艳欲滴,陈醋乌黑透亮,豉油色泽深褐,芝麻油金黄透明。五颜六色的调料整齐排列,光是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隔壁卖胡饼的大娘好奇地探头询问:“姑娘,这是要卖什么新鲜玩意儿?“” 苏羽澜笑答:“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味小食,名曰臭豆腐!” “臭豆腐?”大娘一脸困惑,“这名字倒是稀奇,从未听过此物。” 苏羽澜只是神秘一笑,不多解释,专心生火热油。阿离在一旁默默帮忙,添柴控火,动作专注颇为用心。 炭火烧得正旺,菜油在锅中翻滚沸腾。苏羽澜小心翼翼地将第一块臭豆腐投入油锅,顿时“滋啦”一声巨响,热油四溅,那股发酵的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天哪,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般臭?” “快走快走,熏人得很!” 周围行人面露厌恶之色,如避蛇蝎般纷纷掩鼻而逃,原本熙熙攘攘的摊位周围瞬间空了一大片,就连隔壁的胡饼大娘也皱着眉头连连摆手。 面对众人的质疑和嫌弃,苏羽澜浑不在意,专心地看管锅中豆腐。她用竹筷轻巧翻动每一块豆腐,严格控制着火候。 阿离见众人避之不及的模样,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担忧,但当他看到苏羽澜那从容不迫、胸有成竹的神色时,便选择默默守在一旁。 只见那一块块方正的豆腐在沸油中翻滚着,原本发黄的表面在高温的炙烤下慢慢转为金黄,继而变成诱人的焦糖色。表皮开始起细密的小泡,如鱼鳞般层层叠叠,发出悦耳的“呲呲”声响。 随着炸制过程的进行,那股刺鼻的臭味竟渐渐转化为一种奇特的香味,浓郁而诱人。 “可以起锅了。”苏羽澜眼中闪过得意之色,用竹筷夹起一块色泽金黄的臭豆腐。她动作娴熟地调制着蘸料,淋上芝麻油,撒上细盐胡椒粉,最后点缀翠绿香菜末。 这臭豆腐光是卖相便已让人垂涎三尺,周围的百姓却依然避而远之,无人敢近前尝试。 苏羽澜扬声叫卖,声音清脆:“外焦内嫩、香辣美味的臭豆腐!只需三文钱一块!” 然而“臭豆腐”三字一出,路人躲得更远了。 眼看着日头渐高,摊前却门可罗雀,连个问津的人都没有,苏羽澜不禁开始焦急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衣着破旧的老乞丐蹒跚走过。他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竟停下脚步,那双浑浊的老眼直直盯着金黄的臭豆腐。 苏羽澜心生恻隐,主动招手唤道,“老伯,可愿意尝一块?我分文不取。” 老乞丐见状颤巍巍地走上前来,双手接过热腾腾的臭豆腐,配上五色调料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刹那间,他双眼圆睁,整个人如石化般愣在原地! 这臭豆腐外皮酥脆,香脆爽口;内里的豆腐嫩如凝脂,入口即化。配上蒜泥的辛辣,辣椒油的醇香,香醋的酸甜,层次丰富得让人欲罢不能! “好吃!太好吃了!”老乞丐如醍醐灌顶般大声赞叹,“闻着臭,吃起来香美无比!我老叫花子活了大半辈子,从未吃过如此美味!” 他的赞叹声如石破天惊,瞬间引来了无数好奇的目光。 远处一个身穿绸缎的富商原本掩鼻而立,见老乞丐吃得如此津津有味,忍不住狐疑地问道:“当真这般神奇?” “千真万确!”乞丐激动地点头道,“大爷您若是不信,亲自尝一块便知!” 富商半信半疑地掏出几文铜钱:“给我来一块试试。” 苏羽澜心中狂喜,连忙递上新鲜出锅的臭豆腐。富商初时还有些犹豫,但咬下第一口后,表情瞬间大变。 初入口时有股特殊的香气扑鼻而来,细嚼慢咽之下,豆香、油香、调料香层层递进,简直妙不可言! “妙哉!妙哉!”他连连赞叹,眼中满是惊喜与赞赏,“这外焦内嫩的绝妙口感,这层次丰富的精妙调味,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人间美味!小娘子,再给我来十块臭豆腐!” “连张老爷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说好,那肯定差不了!” “我也要尝尝这神奇的臭豆腐!” 消息如野火燎原般传开,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过来。摊前瞬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苏羽澜双手不停地忙碌着,一块块金黄酥脆的臭豆腐从油锅中起锅,配上精心调制的蘸料,被一双双伸来的手抢购一空。 阿离也在一旁默默帮忙,添柴生火递递碗筷,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准备的所有臭豆腐竟然销售一空! 苏羽澜数着手中沉甸甸的铜钱,虽然加起来只有一两多银子,但心中已是满怀成就感和希望。 她欣喜地看向阿离,激动得声音颤抖:“我们成功了!” 阿离静静地凝视着她因激动情绪而红润的脸颊,他的面上也浮现出一丝难得的欣慰神色。 正当二人沉浸在初次成功的喜悦中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让开!都给我让开!” 一声粗暴的呵斥撕裂了集市的宁静,原本热闹的人群瞬间如潮水般散开。苏羽澜循声望去,心中顿时一沉。 只见债主张三带着七八个面目狰狞的恶汉,如黑云压城般气势汹汹地推开人群,朝她的摊子步步逼近。 “苏羽澜!”张三粗声咆哮,声音如雷般震耳欲聋,“今日还债期限已到!二十两银子可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