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开家具店!》 第1章 破产 门外一阵响。 “沈大郎,沈家闺女,开门开门,又月末了,这回又打算拖到什么时辰!”赵婆子在外唾沫飞溅,愁眉苦脸地想,要不是当初沈大爷的好手艺做担保,怎会将放银钱给她们,如今还有560贯钱的房贷没还!月月来要,月月拖! 又是一阵急促的打门声—— 如今才月中,怎就来催债! 沈爷那会儿把所有积蓄盘在了这间屋子上,京城脚下的黄金地段,租金每月金高达40贯,抵得上翰林学士一月的俸禄。 他当然不是全款付清,这1000来贯的老破小居然如此之贵,除了地段好简直一无是处,如今还欠了连本带利560贯的房贷,每月要还20贯,折算下来差不多还要一年半,倒苦了赵婆子要债,连月来都是一拖二、二拖三拖的。 她两眼无神得望着这四处漏风的屋檐,里头高挂着的咸鱼还散发出一股咸腥味儿,发黄的鱼鳞没了颜色。 墙壁斑驳脱落,发散着腐朽潮湿味。屋内,老旧的木梁低垂着,仿佛随时会断裂下去,门前摇摇欲坠的招牌“沈家木匠铺”。 经过一番挣扎,她哆嗦着开门,那唾沫直接飞到沈又又脸上,赵婆子也觉着尴尬,随即为了掩饰竟甩袖子企图隔空风干口水,沈又又是一会儿被飞沫攻击,一会儿被袖风扇得咳嗽连连。 “歇口气来,赵...赵姨,来来,进门喝茶。”她一个喷嚏。 她没好气:“今儿快点将上月房贷结清,这都拖到月中了,上一个月的还没结。” 沈又又汗流浃背,加起来40贯,她上哪去偷! “赵姨,再宽限一两天!隔壁东家尾款还没结,来了钱我第一时间就到您那儿去!”她从犄角旮旯里掏出茶杯。 “我上回来你就是这么说的!你爹呢!把你爹叫来。”她啐了口烂茶叶。 “不是我说,沈家闺女,你真该帮你爹分点工,从小便这幅德行,笨倒事儿小,你还懒!我可好言相劝,交不了差的话这房子可得抵押了。” “明儿明儿东家就来结账,您过两天再来便是。” 好说歹说才将赵婆子劝走。 她边走边摇头:“真是不争气,好歹是宫里头出来的手艺,被这沈大郎和沈家闺女弄成这番模样,唉,也是家门不幸。” 她爹就躲在门板后佯装不在家。 两人面面相觑。 没错,她已经穿越一月有余,作为老鼠人大学生,睡前玩心动小镇无法自拔,还差一张粉金帘豪华大床她的别墅大平层就建好了。 结果再一睁眼,她成了这沈记木匠铺的三代传人。 人家穿越不是世家女宫中妃,再不济也是有名有姓的女配,怎么她一穿越是这士农工商里的商,虽说北宋的商户倒确实不错,但问题是这木匠铺一点不成器,还背上了百万贯房贷,要知道10贯就足以普通百姓一年的过活。 而邻里街坊送来的破木凳,花架子,大圆桌,大水缸,全堆在小院里,沈父一个人做工,大伙儿也抠抠搜搜的,出自沈父手,统统拿到他这儿来修,修还不给钱,偏生沈父打铁自身还不硬,只得埋头苦干,弄得这两天她睡得都不安生。 而原主的爷爷和太爷爷,都是有些手艺的老匠人,尤其是沈爷爷,当初为前朝皇帝亲手打制了副透雕福寿如意龙椅,妥妥圣前红人,后被太妃唤去做了张束腰鼓腰彭牙大方凳,便在宫里头专心伺候。 生下个沈爹,原想言传身教将工艺得以传承,没成想这死小子连上好的大红酸枝和大叶紫檀这类木料也分辨不出,天赋至此,沈爷也无法强求。 又正值改朝换代,当今圣上不喜这类奢华古朴风格,寻了个由头就将沈爷逐出宫去,自此沈爷开了间“沈家木匠铺”。 从宫里出来的手艺在坊间生意自是极好的,顾客络绎不绝,家家户户都来订单,没过几年沈爷便干不动,颐养天年云游四海去了,这几年都是沈父在经营,铺子受益直线下滑。 沈父确实不是木匠师傅的料,这铺子早已名存实亡,和破产没有什么分别。 她作为原主的继承人对这个贫寒的家业着实觉着惋惜,当初沈母生完后一命呜呼,留下原主一个娃娃没奶喝,因此身弱,从小到大也干不得重活,前段日子生了个肺痨直接一命呜呼,沈又又想八成与家里天天锯木头有关,那灰尘木屑扬得到处都是。 “爹,别修啦别修啦!”沈又又忍不住从地上站起来,声音略带埋怨,实在是吵得她有些心烦。 沈父听到女儿的声音,轻轻地擦了擦额头的汗,眼中带着一丝无奈:“又又,咱们家生意就是这样,靠着修修补补,凑合过日子。你也知道,能接的活儿不多,老邻居们有个小破凳子坏了,来我这儿修修,顶多给点东西,咱还能用。” 沈又又心里一阵酸涩—— “爹,今日有没有别的事?”沈又又终于问道,虽然心里有些郁闷,但不能总这么消沉下去。 沈父挠了挠头:“就剩下李家那些坏了的凳子椅子了。” 她无奈撑起身子,扫了扫身边凌乱的屋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吧,我等会儿帮您干完再出门溜达。” 沈父似乎没想到女儿居然主动开口帮忙,愣了愣,随即笑了笑:“行!” 倒和平日里的懒惰不相符了,之前女儿都是四手不撑、已然一副饿不死的话就凑合过活的状态,全然不管她自己做木匠的天赋,气得沈爷直接离家出走了,要是早一些开窍,沈爷也不至于...罢了罢了,现在懂事也不晚。 沈又又心里却已有了决定。 “来,又又,吃午饭了。” 桌上看不见一点肉,一碗红薯饭,几道素菜,还有一碗清汤,真是难以下咽。 她心里叹了口气,虽已习惯了这样的贫寒,但每每看到这样的饭菜,心头总有难以言说梗塞感。 吃不饱穿不暖,天天饿肚子不说,月供已然是交不起了。 就算父女俩用度节约,但耐不起只出不进啊,眼下离饿死也差不多了。 真是救命。 “爹,这菜头你怎么没放调料!”沈又又真要吐出来了。 沈父尴尬得摸摸脑袋,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囡囡,这盐巴省着点,为父昨日打的板凳隔壁东家还没付尾款...” 她心中一咯噔,看着父亲那满脸疲惫的模样,生出几分亏欠,她最不擅长安慰人,尤其在这尴尬煽情氛围下。 沈又又忙说与友人有约,借机溜走。 沿街一带全是小吃,馄饨,面,茶饮子,在肚子饿的时候,香味更是争先恐后的钻入她鼻息,不成,忍不了了,坐下就是点了碗面。 不亏是阳春面的老字号,生意兴隆,面更是一绝,吸满了汤汁不说,面条尤为劲道弹牙,就是地方小了点。 “诶,又又,好久没来啦!” 这苏记面馆算起来也是她光临的常客,原主就爱这一口,实在是鲜香。 “苏姐姐,今儿面可真好吃!”沈又又抱着碗一顿吸溜。 “要不要再给你添点?这还有些边角料。” “诶不用啦,你看我肚皮都圆起来了。” 众人被她逗得哈哈笑。 不料,刚付完几文,那边就出了状况—— 上京城的赶路书生吃着吃着面,那凳子突然就塌了,给他摔了一屁股登,面也被打翻,在那边依然吵吵起来了。 众人自是帮着书生说话的,毕竟人家吃碗面的功夫,这凳子还能塌了,实在是堪忧这个品质,还占这么大地方:“我说,掌柜的,你这还得给别人赔药钱呢,摔了一屁股蹲。” 苏姐姐赶忙来,俯身收拾,连连道歉:“实在对不住客官,这样,这碗面钱不收您的了,再重新给您下一碗成嘛?” 她麻利得张罗—— 书生也不好意思被众人围观,马上应了下来,众人也都散了,没再蛐蛐。 沈又又一边吸溜面又在草纸上添了几笔,的确,不光是苏家面馆,隔壁家卖饺子面皮的李大娘,还有南正街上一堆铺子,他们的手艺都没得说,但让客官落脚的凳子好像都是破破烂烂,每回都是修修补补。 说不定这其中能有什么门道。 那书生坐在另一个凳子上也小心翼翼,生怕一会儿再丢人,双腿绷紧地坐着,一看便知在那儿练打坐呢。 她瞧了眼,看着他那样实在局促,便将手中的草纸折叠成四方形,朝书生方向一扔,上面画了个简笔画,一个小人儿憨态可掬地撅着屁股朝凳角下塞纸。 他倒羞涩,磨磨蹭蹭先张望一番,生怕有人瞧见。后面才偷偷摸摸的塞进,诶,他眼一亮,果然不晃动了,屁股这会儿才敢放松。 沈又又做好事不留名,顺道将那条坏了的凳子带回自家铺子修。 苏姐姐手上还在擀面:“啊,这麻烦你了。” “没事儿,修一脚的功夫。” 邻里间和和睦睦:“那行,劳烦你捎回去了,我这儿忙不过来,下顿请你吃。” 殊不知这凳子沈爹近日才修过。 第2章 初遇 “子实,你今日那论辩辩得好啊,夫子都当堂夸赞。” “就是,换做是我肯定答不上来。”朱宏在一旁附和。 顾子实刚及冠身高已有九尺,过时生风,且面目冷峻,眉眼间全是凌厉,让人见了畏惧。 众人走在南正街上,他气质格外突出,显得沉稳,一身丝质蓝袍,精致的刺绣在阳光下隐隐发光,高贵气度。 “诶,前面是江家小姐,我娘与她娘交好。”吴小少爷目不转睛道。 沈又又刚来了灵感嘟嘟囔囔得画着图,没注意到声音已然近了,突然肩被拍了一下,她一哆嗦,草纸撒在地上。 众人尴尬,认错人。 她穿着淡粉色衣褥衫布料轻盈,一双圆圆的开扇杏眼,眼下一颗痣,样貌倒要比那些官家小姐出落得更为水灵。 只不过怎么一副呆傻样。 “对不住。” 那位蓝袍少年道歉,他帮忙捡起,耳光眼石间瞥见设计的桌椅。 吓得沈又又马上蹲下:“不劳烦不劳烦。”她生怕别人看见商业机密,却不料想急中出错,细嫩手指尖碰到顾子实的手掌心,古代男女授受不亲,她顿时尴尬得起身,又撞到后人身子,脑袋一阵发晕。 显得人更呆笨了。 “哎哟对不住对不住。”瞎着眼低着头道歉。 他递给她张帕子。 如沐春风,一边的少爷们惊讶得掉了下巴。 身旁机灵的几个马上接话:“你怎么回事,子实,今儿倒是对小娘子温柔了。 顾子实瞬间低沉下来,眼神扫视他们几个,他们一副窝囊样,错了错了,德行有亏。 沈又又一听调侃脸涨得通红,脚下生了风,快些溜走。 沈爹得了她口信,说是不用留她晚饭,正大快朵颐的吃完最后一片肉,背后突然蹿出沈又又,一阵心虚差点没给他噎死。 “爹!你居然背着我吃肉!” 沈爹赶紧转移话题,“诶,又又,你这画的什么?” “这是折叠椅,可以收缩的椅子,还不占地,很方便,中间用布料做工,人坐上去又柔软舒服,关键的是成本还比较低。” 沈爹一看顿时快要热泪盈眶,隔代遗传总算是起作用了,囡囡啊,你怎么现在才觉悟,你早如此勤快一些也不至于把你爷爷气走。 啊??她一脸懵逼,不是?我爷爷是我气走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认下,“哎,爹,以前不懂事,休要再提!” 看着草纸,沈爹兴奋得不行,嘴里连声应道:“好好好,不提不提,你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就唤我就行。” 沈又又拿不准主意,不知道这个椅子能不能卖得出去,但按照现在这个家底必须得搏一搏,毕竟家里真的要穷得揭不开锅了。 “爹,你看!”她直起身来,眼下就打算造一把出来。 沈爹赶紧制住,诶诶,闺女,你先休息会儿,你从小身子弱,出力这种事你指挥爹就行,爹按你要求来。 那可不行,她内心腹诽道。 “来,爹,你准备好斧子,木棍,棉布,还有钉子,就把那些工具都拿过来。” 沈爹忙不迭地去收拾工具,尽管他年纪不小了,但手脚依旧麻利。他一边跑一边念叨:“斧子,木棍,棉布,钉子,这确定是造椅子啊?” 沈又又自信一笑,“爹,你就放心吧,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我来就好,你在旁边看着。” 她拿起草纸,再三对比,确认了一遍,才拿起了斧子开始切割木棍。 沈爹在旁边看的心急,见闺女拿着斧子那样子,动作虽然有些生疏,但也没出差错。 “爹,您别着急。”沈又又抬头说道,“你不是说我身体弱吗?那就慢慢来,做好了,我就能坐在这椅子上舒舒服服地休息了。” 沈爹被她这话一说,心里一暖,立刻放慢了动作。“行,行,爹知道了。” 接着,沈又又开始耐心地把木棍一根根拼接起来,用钉子固定住。她小心翼翼地调整每一处细节,生怕哪一点没做好,椅子就不稳了。 快到尾声时,椅子的框架基本完成了,她拿出了准备好的布料,裁剪出合适的尺寸,然后将布料牢牢地缠绕在木棍上,这个过程需要一些技巧,布料得紧绷得刚好,这样才能保证坐上去后既舒适又稳固,这就得看手艺人的手感了。 终于,经过一番辛苦,折叠椅大功告成。沈又又轻轻坐了上去,椅子稳稳的,布料也恰到好处的柔软舒适。她的眼睛亮了起来,抬头看着沈爹,“爹,你试试,怎么样,坐上去是不是很舒服?” 沈爹喜出望外:“囡囡,这坐起来比外面硬的舒服多了,中间的棉布料是软的,还能承着爹的重量,倒也牢固。” 随即沈爹拿起来伸缩,发觉一根木棍中间被囡囡锯了个小洞,再把边角料按在另一根木棍上,如此一来便形成“折叠”的秘诀,且沈又又还加了钉子,中间的棉布料多用了几层,这一来不仅牢固而且舒服,还方便,顾客来置办的话还能一次性拉走好几个,不像传统椅子,一体式难以搬运。 确实是好手艺。 她又盘算了一会儿,最贵的是这棉布,一匹棉布四百文,一匹棉布能做十张折叠椅,木棍倒算不上几个钱,钉子若干,算上人工时间,怎么着也得算五十文才不亏,可五十文的话,倒也没赚头。 谁知沈爹这倒算得清楚,竟是将月供的成本钱也算进去了,说了个天价数字,120文。 “不是,爹,这么贵有人买吗?” 沈爹说打一套桌椅至少得200文往上,更何况这地段租金不便宜,物价便是这样,倘若是低于100文,没多久就来人抄家伙问候了。 沈又又怀疑,那120文也太贵了吧,咱们成本满打满算50文... 你当那木头不要钱呢,那钉子,加起来也是不少,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臭丫头! 那行吧。 弄好几张折叠椅后累倒在这破烂床上腰酸背痛,不像沈父,在一旁呼噜呼呼作响。 索性起来,沈又又脚刚挨地,就听见门外—— “沈大郎,沈闺女,开门啊开门啊。”息息索索的听着声还不止一人。 她赶紧从一堆木屑堆里猫着出来,一开门,原是赵老婆子来催房租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前几日付完尾款的陈管事,那给陈家酒楼打的八足圆凳现已成七足,八个凳全都被客人坐坏也不至于,问题出在哪儿,怎有齐齐坐坏的道理,随即想到沈家木匠铺,既然手艺远不及他家老爷子干脆就关了门得了,每次都看他们家为人热络又着实可怜见的,谁成想这照顾倒反成他们的不是了。 害得客人当场气走,账就别提了,自然是没结,问题是这每个凳子足足花了220文,加起来少说1600余文,如今都烂了,不知偷工减料了多少。 沈又又牵强起笑脸:“来来,赵姨,陈管事,你们都进来都进来,我们好商好量。” 在门口这一吆喝等会儿不出半日的功夫,邻里街坊全都要传个遍,无非是沈家那铺子真真手艺不行就算了,平时照拂一二还没什么,如今却刷上心眼子,都不知道私自吞了多少,这可就涉及做生意最为宝贵的诚信问题了。 原是催房租的赵婆子听了陈管事这般话,都义愤填膺:“沈家木匠铺,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关了门。”冷哼一声,满脸的不满和愤怒,转身看了看跟着来的陈管事,“这事儿得说清楚,不然咱们都没法交代给客人。” 沈又又低头不语,脑海中一阵嗡嗡作响,她知道这事儿已经不是简单的手艺差距了。她父亲沈老爷子一向是个豪爽的性格,喜欢做事快刀斩乱麻,却从不计较细节,但这次的事显然让人难以忍受了。 她瞟了一眼那被折腾得面目全非的八足圆凳,叹了口气,心头一阵无奈。 “着实对不住,陈管事。”沈又又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我父亲年纪大了,做事有些草率,您先别生气。我们会尽快补救的。” 陈管事皱着眉,仍然不肯善罢甘休:“补救?这可不是补救这么简单的事,沈家木匠铺从前的名声可不差,大家都知道沈老爷子的手艺。你们父女俩怎么不想着继承他的优良传统,反倒偷工减料起来了!” “你自己看看,这用的是上好的木料吗?客人没把这椅子坐坏我还不知,原是你们用了生了虫的烂木头,在这儿框我!” 赵婆子也开口了:“沈家这木匠铺是京城里的老字号,但如今这个情况,我可得提醒你们,生意最重要的便是这诚信问题,这事传出去了,谁家还敢来让你们做活。” 沈又又忙不迭点头,心里却是愁云密布。 “您说得对,陈管事,赵姨。”她沉声道,“我定会处理,给您一个交代,来,您二人先坐先坐。” 赵老婆子皱着眉看了沈又又一眼,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行吧,沈家既然说得如此,那我们先看看你们怎么解决。如有实质性进展,大家也不至于一刀切。” “多谢赵姨,感谢陈管事。”沈又又连忙道谢。 “爹!”她低声呼喊着,转身朝沈爹的卧房走去。 沈爹累得够呛,这会儿才转醒,心也真是够大的:“我且问爹,你前几日给陈家酒楼做的八足圆凳的木料可是偷工减料了?” 沈爹吓得惊醒:“怎么可能,囡囡,我都是细细挑选的木料。” “可陈家酒楼来了人,那凳子的料子一看就是遭了虫的木头做的,还都是黑点。” “怎么...怎么...诶。”沈爹突然语塞,回想起前段日子自己把木料放在仓库里,八成是那会儿让虫子得了道。 “坏了坏了囡囡。” 沈又又听完两眼一黑,这个铺子要开不下去了。 第3章 重新开业 陈管事环顾四周,这木匠铺到处都是灰屑,没丁点落脚的地方,瞥见还稍微干净的小凳,一屁股坐上去。 倒是发现了新天地,这中间非常柔软,坐上去与平常坐久了的木凳而言,简直一个天一个地,怎么...会这么舒服。 等父女俩一出来,就见陈管事的脸上面色稍霁。 沈又又连忙上前,手里端着缺了口的茶杯。 “陈管事,您坐下喝口茶,慢慢说。”她眼神闪烁,试图平缓气氛。 陈管事端起茶杯,皱着眉开口:“沈家木匠铺的手艺,大家都看得见。沈老爷子做事踏实,谁能想到你们这次出了这样的事?”他轻叹一声,又看了眼那小凳子,“不过...你这凳子倒是挺别致,坐上去竟然这么舒服。” 沈又又一听话风,脑瓜子马上转起来:“陈管事,您也可以看看我们这个折叠椅,这也是我们昨儿刚做的新样式,上回确是我爹没当心让库房的虫啃了木料,但这回是我在一旁盯着的,非常扎实,质量过得去。” 您瞧,她拿了另一张,一收一缩的给他们展示,中间的棉布料柔软,客官坐在上面用食定会舒坦,两边u型交叉可折叠的设计可就巧妙,且交叉间有凹凸设置,还用钉子加以固定。 二人震惊,居然有这样新样式,真是奇了。 陈管事态度稍和,心中一动:“既然这把折叠椅如此好,那干脆这回就用折叠椅做赔偿好了。” 沈爹突然开口:“可...这两种样式的本钱...” 他们也听得出意思,无非是折叠椅成本更高,如今要了个好的去,残次品还留在铺子里,亏大发了。 沈又又一愣,与沈爹心灵相通,里应外合:“这...陈管事,不是我不答应,确实我们眼下...”小娘子装起柔弱来让人没辙,眼泪水说掉就掉。 陈管事可不是什么善茬,但见这番模样,也只好咳了咳:“沈闺女,那你看,我出点材料钱也行,但八张烂凳子的本金总得赔我吧。” 哪里来得本金,这几日做小折叠椅都用了个四五成,眼见这番,沈又又接着开口:“这样,陈管事,我给你打一张更大的折叠沙发,贵店气派,拿这小摊用的折叠椅气派上不够,我今明儿就打一张出来,您就在这儿监工也无妨,我等会儿进院子里亲自给您做,但就是大的折叠椅成本真个儿翻番了,我给你赔这四张折叠沙发椅如何?大约四日功夫,就能成,倒时再亲自送去酒楼。” 二人有来有回。 再加沈爹一个卖惨的:“陈管事,您是不知,隔壁东家还欠尾款没付,如今您看赵婆子来铺子里要月租我们都紧巴巴。” 哎,有总比没有好,总比没得赔了,这沈家看这模样是后继有人了,陈管事如是这么想。 就这样应下来,赵婆子一听也只好再宽限一两天再来。 这倒是一个转机。 沈家木匠铺若能借此契机,推出折叠椅,不仅可以弥补这次的过失,正好重新开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沈又又这番也是存了私心,八足圆凳的成本为150文,眼下等于净亏1200文,如此还不够,还得赔四张大折叠椅,好坏这四张成本大概在400文,倒也省了不少。不过算起来还是净亏1600文。 不过陈记酒家也是百年老店了,过路往来的客人最是多,说不好还能来个新品预热呢,也省了宣传费,再加上让陈管事盯在这儿,沈又又的功夫他能看得见,街坊四处口口相传,倒时口碑自会回升。 也算是绝处逢生之一举三得了。 害,眼下只能做这亏本买卖,没法子了,硬着头皮干。 陈管事点了点头:“行,那就这么办。” 沈又又着手开工,制作折叠沙发椅! 木匠铺的手艺传统已受到质疑,若不打破常规,突破创新,便难以立足。她决定在这次的折叠椅上做一些新的尝试,挽回名声的同时,成本也得控制。 她拿起一块木板,仔细斟酌着切割的角度,“爹,过来帮忙一下。”沈爹从屋里走出来,脸上带着颓意,但见女儿那认真的神情,马上精神一振:“怎么了囡囡?想好怎么做了?” 沈又又指着已经开始制作的折叠椅框架:“我打算改变一下结构,采用更耐用的铁器,并且中间部分的布料选用更厚实的材料,这样不仅舒适,物件寿命也会长些。” 沈爹仔细看了看,虽然他一向习惯木工,但女儿这种混搭风的创新设计让他微微皱眉:“这铁器可不便宜,要是材料耗费太多,成本也会上去。” 沈又又点头:“但这回大一号,木料其实费得也很多,包括布料。” 她继续忙碌着,拆解原有的设计思路,并加入了现代的折叠机制,使得椅子收缩更加方便,还特别改良了椅背的设计,采用了更符合人体工程学的曲线,让坐感更加舒适。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折叠沙发椅框架和椅面基本完成。沈又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回头望向父亲:“爹,您觉得这个设计怎么样?” 沈爹看得呆住:“囡囡,你果真如你爷爷说得那般,是个做木匠的料子。”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又又不断调试各个细节,反复试坐和调整,终于做出了这款既舒适又结实的折叠沙发椅。 沈父把这几款新款折叠椅搬到了陈管事的酒楼。“陈管事,您看,这是我们沈家木匠铺的新设计。” 陈管事拿起一把新款折叠椅坐了下来,感受到椅面舒适的支撑力,心里一动:“沈家闺女有两把刷子,这椅子坐起来与市面上那些不同,舒适又牢固。” 沈又又开心道:“如此便好!那...陈管事,小女有个不情之请,可否把这椅子放在大堂中间?” “行,我就再给沈家木匠铺一次机会。”陈管事也是个机灵的,马上反应过来,无非想借助酒楼的客流为沈家新式样造势,他们父女俩确实眼下也艰难,都是街坊邻居,帮一把不算什么。 一听陈管事应了,沈又又多是感激,趁着机会,赶紧将赠送的一把小折叠椅给了出去,全当心意,如此这桩债务才得以还清。 次日,沈家铺子门前来了一堆店家,包括但不限于陈记酒楼,面馆,茶馆,点心铺,一齐儿的人全蹲在木匠铺门口,众人只为争抢剩余的折叠椅! 折叠椅,大爆! “诶诶,沈闺女,你们家折叠椅还有多少?我全包了。”汤饼铺子的首当其冲。 诶诶,你挤什么,我先来的。 众人推推搡搡的乱作一团。 “喂,臭卖酒的,你卖酒的买什么椅子!” “我怎的买不了了,我一天天站在那吆喝,我不累啊!” 沈又又推开门迎接的便是这盛景,震惊之余便是狂喜!啊啊啊啊都是钱!! 掐了掐自己,没做梦! 抓紧时机赶紧拉客—— “各位掌柜的,是这样的,这是我们沈家刚打制的新品,名叫折叠椅,那个大一号的就叫折叠沙发,看看你们想要哪款?” “都要都要!各来十张!” “对对,我们也要,这椅子还能折叠,收起来太方便了。” “对啊,生意好的时候还能多加几张给客人!” 沈又又赶紧拉着沈爹过来,看着折叠椅如此火热:“好,大伙儿,你们的心意我们都收到了,只是眼下确实是一张椅子都没有了,我们统计个数儿。” “我我我!” “沈闺女,我也要!你就记点心铺3张!” “诶,先来后到知不知道!” 沈又又见状赶紧安抚:“大伙儿放心,都有都有,你们去我爹那儿记一下就行!” “届时我们沈家木匠铺重新开业,倒时还望乡亲们赏光!” “这有啥说的,沈闺女,你多打点折叠椅就是了。” 大伙儿热闹哄哄的离去,这会儿酒家的陈管事倒扬起鼻孔:“那我家只能独享折叠椅一整个星期了。”差点没被周围人围殴。 “诶诶,陈管事,咱们两家隔得近,你把那椅子搬来借我先使使。” 原是如此,那日沈又又搬完四张折叠沙发后不是还附带了一张折叠椅,结果当日的顾客都吵嚷着要做那个新椅子,又舒服又稳当,那腚软软的仿若陷进棉花里,惹得客官都争先恐后,就连陈管事都徇私偷偷藏了一把折叠沙发,自个儿偷懒躺着,一不留神就睡过去,醒来被伙计们团团的围着...... “陈管事!你假公济私,快起来给我们也坐坐。” “......” 等大伙儿散场,沈又又马上就着急忙慌的开始准备重新开业的事儿。 她爹都蒙了,被突如其来的财富给砸晕了,将上午东家结得两贯钱全当买材料的成本,刚刚登记在册,大约是折叠椅订了30张,折叠沙发订了15张,如此一来...... 沈又又开始忙碌起来,眼看着订单不断增加,她迅速雇了临时木匠工,讨论制作材料的采购和工期安排。 “爹,木材准备得怎么样了?”沈又又一边翻着账本,急切地问道。 沈爹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还未完全从突如其来的订单中回过神来,“木材倒是没问题,今儿个才刚向邻镇的木商定了货,应该能赶得上。” “好,今天就得开始裁切,最迟明天就得开工。”沈又又点点头。 她一边在草纸上临摹好让工匠们动工,一边核算材料、工时和人工费用,每一项都不能疏忽, 很快,沈家木匠铺的工匠们便开始忙碌起来。沈又又也不敢闲着,亲自去查看工人的进度。 然而,眼下还有一桩事。 “爹,咱们的铺子要重新装修一下了。”她提议道,“不说多富丽堂皇,但眼下这乱七八糟的,客人们都没个下脚的地方也不成吧。” 沈爹点点头:“好好好,先把椅子做好,再来想这些。” 重新开业的那天,沈家木匠铺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热闹场面。 天刚亮,铺子门前就排起了长队,邻居们早早就赶来,发现这铺子里是彻底改了头换了面,上头题了字“沈记家纺”。 “这些椅子是沈家新做的吗?听说做得特别结实,又不占地方。”一位年长阿婆忍不住询问,眼睛紧紧盯着那些整齐排列在铺子一旁的折叠椅。 沈又又见状,甜甜地解释道:“这是咱家新出的款式,既轻便又结实,样式也很讲究,您看看,而且特别适合上了年纪的,之前干活腰酸背痛的,坐上这个带靠背的折叠沙发椅,可舒服了。” 话音刚落,一阵人声鼎沸的骚动就传来,原是那些铺子的人预订好了来的,争先恐后地涌进店内。 刚开始,散客还带着些许犹豫,生怕买到不合适的,但随着这几位预订了的客官快速拿下几张折叠椅后,铺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 “这些椅子,真好看啊!” 她轻轻走到沈爹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爹,木匠们忙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进度比预期快得多,今儿下午还能赶出几张大的来。”沈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得意。 铺子的门口突然传来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陈管事,带着满脸的兴奋,“这些椅子真的是抢手,大家都在找呢!我今天早上刚一来,竟然要没了,沈闺女,我先前预订好的还在吧?” 瞬间,铺子里的空气更加紧张了。 沈家新品折叠椅不仅实用且品质好,且数量有限变得抢手起来。 原以为自己能悠闲挑选的散客们,转而开始争相抢购,甚至有些人急得一把抓住了柜台上的椅子。 “我也要!给我那把!”卖糖饼的小厮也毫不客气地伸手抢过一张椅子,另一位大爷则紧跟其后,大声喊道:“我之前可预订好了的,别抢!” 店内一时陷入了喧嚣。 几乎不到半个时辰,铺内的所有折叠椅就被一扫而空,留下的只有些许空荡荡的展示架和来晚了的客官们。 一位中年男子姗姗来迟,瞧着气度不凡,笑着对沈又又说道,“我们府上也得添上一些,您看能订做一批吗?” 她两眼一眯,来钱了!钱从四面八方来! 折叠椅定价120文,折叠沙发椅定价300文,今日20把折叠沙发椅和40把折叠椅全部售空,再除去临时工的工钱,今儿差不多赚了4贯钱!天爷,真要暴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