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门口的发财树说你喜欢我》 第1章 你是ai吗 “我真的喜欢你，许枝繁。” 暮色染红天际，生物楼前的香樟树沙沙晃了几下，男生的声音落得很轻，像一片叶子掉进旁边的水池，却打破了整个午后的宁静。 零星路过的学生脚步一顿，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只不过目光若有似无地望过来。 许枝繁正看着手里的拟南芥盆栽，语气淡淡：“周临，我现在没空和你谈这些，让开。” 她绕过去，却再次被拦住。 “许枝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周临，你要不要脸了！” 一声呵斥从许枝繁身后传来。两人闻声看去，只见乔焰雨迈步走来，她身着驼色工装裤，黑色短靴，一头棕色利落短发，耳骨上一排细碎的银环在阳光下泛着冷调的光。 乔焰雨是真烦眼前的男人。 周临是和她俩一同长大的，乔焰雨知道许枝繁以前很喜欢周临，而他却一直模糊暧昧，吊着不放。不过在他们十八岁高考后，这一切都变了。 此刻，许枝繁如同看到了救世主，现在的乔焰雨头上有圣光降临。 乔焰雨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柳枝繁身边。 乔焰雨眼神冷冷地掠过周临：“再缠着她，我就揍飞你。” 语闭，二人朝生物楼走去。 周临自是知道乔焰雨这句话不是开玩笑，毕竟她可是跆拳道社的社长，他独自停留在原地并未再上前，只是目光依旧盯着许枝繁。 他不明白，以前天天跟在自己身后的女孩，怎么上了大学就变得如此陌生。 许枝繁只觉得自己背后火燎燎的，她有些无语，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在撒谎，不明白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她转过身和周临对视，二人目光对上的那一刻，周临却感到一丝慌乱，眼前人的眼神太过冷淡又深邃，仿佛已经看向他内心深处的不堪。 乔焰雨缓缓侧过头低声道：“什么颜色？” 许枝繁收回目光回答道：“灰霉菌。” 听到这里乔焰雨忍不住“呕”了一声。 许枝繁能看到人们情绪粒子颜色这件事情始于她十八岁那年的车祸，起初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后面从难以置信到坦然接受。 包括触碰到植物能解码植物语言的能力也源自于那场车祸，而这两件事只有她的发小乔焰雨知道。 不同的情绪颜色粒子代表当下人的不同情绪。 眼前的周临就是灰色情绪粒子，在许枝繁眼中，他的周身围绕着灰色的粒子光晕，就像实验皿里的霉菌。 这代表，他在撒谎。 许枝繁真的不明白，是什么坚持周临这样做。 她迈开腿向前走几步，目光扫过附近看热闹的同学，无奈地对周临摆了摆手示意他靠过来。 “周临，你根本就不喜欢我，而且我现在也不喜欢你。” 许枝繁顿了顿，目光一转，周临的神情已经开始变得不自然，他低垂着眸子，嘴唇微抿。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他了。 许枝繁知道他想问什么，她掀起眼帘，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线阴影，整个身体往后，下巴抬高，目光投向周临，如同打量一件令人不悦的标本。 “从来都没喜欢过你，以前我以为我喜欢你，也只不过是你的引导。” 周临眼神瞬间呆滞，瞳孔中只留下深深的震惊。 许枝繁在那场车祸后，已经彻底看清眼前的人不过就是个喜欢pua别人，又给自己设定深情人设的伪善者罢了。 “看在我们俩家关系的份上，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许枝繁留下这句话后，带着乔焰雨走进实验楼。 周临仿佛脚下生了根似的一动不动，夕阳的光影将他影子拉长，垂在身侧的手指一根根收拢，骨节因用力过度而发出“咔咔”的声响。 他慢慢抬起头，望着许枝繁身影消失的地方，整个面目都变得狰狞，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阴郁，如同一头野兽。 —— “我说枝繁，你不如把他写到小说里，结局直接写死算了。”乔焰雨笑道：“名字就叫《灰霉菌般的追求者》” 乔焰雨说的小说，是许枝繁自从能看到情绪粒子以后，就以这个为题材在云软平台上发布的短篇单元通灵小说。 许枝繁被眼前人逗笑了，其实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周临不值得她浪费笔墨。 二人等电梯的期间，乔焰雨逗了逗大厅养殖的小丑鱼。 许枝繁话锋一转：“ 你今天不是没课吗？” 乔焰雨：“社团开会，顺便来找你喽。” 许枝繁点了点头，二人走进电梯。 乔焰雨看着电梯镜中的许枝繁打趣道：“我想你马上又要登上学校论坛了。” 按次数来算，许枝繁已经两次登上学校论坛了，成为了大家喜欢谈论的八卦中心。 “毕竟和你表白的可是他们医学院的尖子生，教授们的心头宠啊。”乔焰雨不怀好意地笑着，“就这么连续被你拒绝三次。” “哎呦！”许枝繁冷着脸一拳打在了乔焰雨身上。 再说？ 乔焰雨做了一个嘴巴封住的动作，讪讪地点了点头：“不说了。” 电梯的数字楼层不断变化，乔焰雨慢慢安静了下来，刹那间，她周身围绕着蓝色情绪粒子光晕，许枝繁眉心一跳：“出什么事了？” 乔焰雨知道许枝繁看到了情绪粒子，也不打算瞒她。 “明天是学校的百团大战。” “你在担心跆拳道社招不到人？” 乔焰雨点了点头，电梯到达，两人一同走了出去，乔焰雨笑着顶了下许枝繁肩膀：“枝繁，帮我一下。” “我怎么帮你，我只会种草。”许枝繁无视乔焰雨的撒娇，抬了抬手中的盆栽。 乔焰雨自是知道许枝繁就是一个超级植物狂恋迷。 她耸了耸肩膀：“对啊，帮我向新生们“种草”跆拳道。” 许枝繁：“......” “哎呀蔓蔓，你只要站在那里刷脸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蔓蔓是许枝繁小名，每次乔焰雨求她的时候就会这样喊。 走到生物实验室门口，许枝繁拿出门禁卡刷卡，乔焰雨按下门把手正准备走进去就被许枝繁拦下：“生物系重地，外人止步。” 乔焰雨长叹一口气，两眼真诚地盯着许枝繁，双手作揖：“求你了。” 和许枝繁性格不同的是她的长相，她生了一张美艳极具攻击性的脸，眸子是琥珀色，唇色秾丽，冷脸时像一枝带刺的红玫瑰，可她偏偏爱笑，一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左边有一颗虎牙，在美艳的基础上有增添了些许俏皮。 “好了好了，知道了。” 听到许枝繁答应以后，乔焰雨开心极了，她一蹦一跳地走向电梯，还不忘转头给许枝繁来个飞吻：“我到时候通知你！” 许枝繁进入实验室，正准备换上实验室服装时，手机“叮咚”一声传来讯息。 她打开手机，发现是乔焰雨发给她的学校论坛帖子。 帖子标题就是：“周学长三战表白再次被拒！” 烦了。 这些人真是越来越会取标题了。 点开帖子发现，已经讨论了三百多楼。 楼主：报！周学长第三次表白又被拒了 一楼：不会又是生物系的xzf吧？ 二楼：楼上能不能不打缩写。 三楼：楼上新来的吧，看看往期帖子。 ...... 许枝繁百般无聊地翻着评论区，基本都是在讨论她和周临的事情，真是大学生爱看八卦的一生。 她正准备退出帖子，忽然发现评论区讨论风向变了。 起因是在第三十楼的时候，一位momo发布了一张照片，照片是从楼上拍摄的俯视角度，楼下是许枝繁和周临对峙，而照片的侧边站着一位男生。 三十一楼：我去！！！照片里三楼走廊那位是谁，锐化成这样都这么帅！ 三十二楼：这不是物理楼吗，物理系的出来解答。 三十三楼：物理系来了，这是今年直博的叶霁和学长。 三十四楼：直博？！本科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以前都没见过。 三十五楼：楼上的，确实是这个月新来的。 …… 后续几百层的讨论都在讨论这位物理系的叶霁和。 许枝繁瞬间松了一口气，原来几百楼讨论的不是她和周临。 她点开那张照片，男生身着黑色短袖，他的侧脸像一幅毛笔画，线条干净且柔美。 即使是远远地拍摄，也挡不住此人身上清隽的气质。 许枝繁对其他人的事没太大兴趣，直接退出了帖子。 刚退出就看到乔焰雨发来的新消息。 【太阳雨】：蔓蔓，新来的和神也太帅了！ 【藤枝蔓蔓】：和神？ 【太阳雨】：就是叶霁和啊，物理系直博录取生。 【藤枝蔓蔓】：消息传的这么快？ 【太阳雨】：那是你太沉迷实验了，这消息学期开学全校都知道！ 许枝繁笑着发了个表情包，配文【SCI论文还等着我。】就结束了对话。 许枝繁重新打开照片 这个照片的角度...... 正是她这间实验室左前方，许枝繁穿好衣服以后，进入实验室，她将拟南芥盆栽放在桌子上，走到窗帘旁边。 伸出修长的手指撩开窗帘一角，这里窗户正好看到左前方物理楼的走廊，而那一排物理实验室此刻正关着门。 这个人不会从头看到尾吧？！ 许枝繁长叹一口气，算了，我可能就是命里该火。 她从窗边走回来，看着盆栽里的拟南芥，伸出手指触碰嫩绿的叶子。 拟南芥顺着手指的压力轻轻摇晃同时发出声响：“昨天被那个小子搞得我DNA差点被他震碎了！” 许枝繁一愣，昨天？小子？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一位老人走了进来。他虽然头发灰白，但是身体骨看起来却格外硬朗。 许枝繁笑着喊道：“教授！” 陈教授是许枝繁入学以来联系最多的一位，他看到许枝繁对她点了点头，手里拿着和许枝繁一样的拟南芥盆栽。 “教授，这些拟南芥昨天在做什么实验？”许枝繁接过陈教授给的那一盆，同样摸了摸叶子。这盆也在吐槽它昨天饱受“折磨” “昨天？”陈教授沉吟思考，“哦对，物理系在做植物声波实验，好像是拿了几盆过去。” 怪不得。 许枝繁轻轻摸了摸叶子小声道：“你们辛苦啦。” “枝繁，你帮我把那一排含羞草拿到物理楼306，待会大一的学生要来这里，你今天的实验观察先暂停吧。”陈教授一边转着显微镜螺旋一边道，“曾瑜那老头天天找我借，说他学生要研究，自己不会种吗......” 许枝繁知道陈教授吐槽的老头是物理系一把手，人称铁面阎王的曾教授。 “曾教授竟然为了学生来找你？”许枝繁起身走向架子上摆着的含羞草。 “说什么他得了一位金子学生，不知道在炫耀什么。” 许枝繁面对陈教授的吐槽无奈摇头一笑；“那我先走了。” “今天记得把之前拟南芥的对照数据给我啊！” “知道啦。” 说完，许枝繁关上了实验室的门，朝刚才照片中的物理楼走去。 金子学生，新来的。 不会是那个人吧？ 走到物理楼门口，物理系整个装潢都和生物系完全不一样，许枝繁上个电梯都能看到一面电梯墙的公式。 他们生物系大厅可是养小丑鱼的…… 走到306实验室门口，她轻轻敲了敲门，没一会门就被打开了。 面前站着一位头发微卷的男生，身旁围绕着橙色情绪粒子，他咧着个大牙笑道：“美女同学，你这是？” “你好，我是生物系的——”许枝繁话还没说完，视线就定格在实验室中央的那个人身上。 电子屏幕发出的冷白色光辉恰好勾勒出男生的轮廓。 他站在仪器前，一身黑色短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动作流畅得像被设计过。那是一种极致克制的优雅感，连呼吸都精确得恰到好处。 他的侧脸轮廓极其柔美，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框眼镜，眉眼如画，却不显温柔，反而透出几分疏离感。 但是最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他周围缓缓漂浮的情绪粒子颜色，竟然是白色且接近透明。 就像一层薄薄的雨后雾气。 白色的？！ 许枝繁从能看到人类情绪粒子开始，就见过不同颜色，但是从未见过白色。 男生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抬眸对视。 那一瞬间，许枝繁呼吸一滞。 镜片后的那双眼睛是极深的黑，瞳孔清澈却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如同冷却后的夜空——既不温暖，也不冷漠，只是干净得令人莫名地紧张。 许枝繁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是Ai吗？” 第2章 许枝繁，你很有名 叶霁和明显一愣，好看的眉毛微挑，侧头过来时镜片与实验室灯光相撞，飞速闪过一道白光。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无声交缠，周围的一切变得额外安静，只留下实验室空调“嗡嗡”的响声。 怎么会有人是白色的情绪粒子？ 这不对啊！ 许枝繁在脑海中飞速寻找原因，她这三年来看过了各种颜色的情绪粒子。红色代表生气愤怒，蓝色代表忧郁难过，金色代表积极快乐，紫色代表警惕担忧......至于白色...... 许枝繁看不透这个人的情绪，难道他压根没有情绪？ 时间仿佛被拉长，手中的含羞草却慢慢闭合了叶子。 “Ai？！”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声爆笑打破了原本的安静，震得实验器材都微微晃动。 叶霁和收回视线，继续手中的数据记录。 笑声的来源是刚才那位卷发男生，他此刻正弓着腰不停地在笑：“哈哈哈！！你也有今天，终于有人和我一个想法了。” 叶霁和目光一扫，冷冷地落在卷毛男生身上，锐利如刀。 后者立马闭上了嘴巴，讪讪地嘿嘿了两声。 叶霁和微动薄唇，对着男生寒声道：“生物系的含羞草。” 卷毛男马上明白，快速上前，接过许枝繁手里的一排盆栽。 “同学这个就给我吧，谢谢你送过来。”还没等许枝繁回答，他又道，“对了，我叫蒋听风。” 许枝繁听闻点了点头，眉眼弯弯，琥珀色的眼睛清澈透亮，像盛着一汪秋日阳光。 “许枝繁，枝繁叶茂的枝繁。” 她目光越过蒋听风，落在身后那位人身上，他如同一株覆雪的青竹。 蒋听风听到许枝繁自我介绍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眉梢一扬，嘴里小声喃喃：“枝繁叶茂......” “你说什么？”许枝繁收回视线问道。 “哦！没什么，对了，我身后这位大冰块叫——” “我知道，他叫叶霁和。”许枝繁微微一笑。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如初春破冰的溪水，细细碎碎，绕过山间被白雪覆盖的青竹。 叶霁和眉睫轻颤，原本落在本子上的目光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后抬眸。 清冷如霜的眼睛此刻却映出少女的嫣然，青竹上的白雪掉落，寒意与生机交织。 两人视线再次交汇，许枝繁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好奇和坦然，而叶霁和只是淡淡地看着。 然而少女的目光过于炽热，倒是显得后者瞳眸中有些许波澜。 蒋听风疑惑，这两人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你怎么知道他是叶霁和？”他将含羞草搬到叶霁和身边的桌子上调侃道，“小和师兄刚来就这么有名了？” 许枝繁笑着回答：“在学校论坛帖子看到的。” 蒋听风来了兴趣：“帖子？” 许枝繁正要回答，只听一道清冷的声音猝不及防传来：“周学长三战表白再次被拒。” 许枝繁的笑容僵在脸上，仿佛一瞬间被冻住，她瞳孔微缩，表情逐渐变为震惊，再转变成尴尬和难以置信。 脑子中仿佛有一只小鼓正在疯狂敲打——他、他怎么知道的！ 她对上叶霁和的双眸，黑眸此刻却有些许波澜，泛着似笑非笑的意味。 叶霁和收回目光，翻动着手里的数据表格，语气平静近乎无辜：“许枝繁，你很有名。” 语毕，唇角微勾，不明显，如冰山一角悄悄融化，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腹黑。 许枝繁：“......” 她一时间有些语塞，只能干笑两声。 可恶的周临！！！ 而蒋听风就在叶霁和说到帖子的时候，补完了所有事情经过。 他眨巴着眼睛看着二人，眸子一转最后落在许枝繁身上：“原来你就是那个拒绝医学院男神三次的小学妹啊。” “纯属八卦，不必相信。” 许枝繁讪讪地笑了一声，和两人最后说了一句，就光速溜走了。 关门瞬间还听到了蒋听风的笑声。 我真服了！！ 许枝繁内心无比绝望，这个该死的周临，她现在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了。 不过白色的情绪粒子，非常有研究价值。 突然想到早上还被读者催更了，许枝繁拿出手机，点开云软平台，登入了自己笔名是“多吃花青素”的账号。 马上消息栏就弹消息出来。 【读者@小甘菊】：大大，上次矢车菊转学生的短篇完结好久了，什么时候更新新的篇章？ 【读者@此生是数学的奴】：这次会选择什么情绪颜色？ 【读者@不吃香菜】：快更新呀，好想看新的！ 确实，有新的灵感了。 叶霁和的情绪粒子是她从未见过的白色，像云层白雾——不对！ 此人看似清冷疏离，实际内心极度腹黑。 就像...... 许枝繁脑海中飞速闪过不同的东西，最后停留在一个白色透明的动物身上。 水母！ 深海动物，神秘透明，看似无害却可能带刺。 形容这人再合适不过了。 这么想着，她就在平台上打上了新的章节名：【水母观察手册】 【情绪粒子白色，情绪类型待研究。】 发完后就收到了不少读者的评论，他们在讨论并猜测白色的情绪粒子属于什么情绪，许枝繁看了几条后就退出了账号。 — 许枝繁在图书馆将陈教授要的实验报告整理成文档发过去以后，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她收起电脑放在自己帆布包里，起身准备离开。 大部分学生都朝着食堂或者宿舍走去，只不过她住在校外。 沪川大学的东侧，有一片老旧小巷，灰砖青瓦的老楼像被时间搁浅了，夹在新起的商业街和地铁口之间，显得突兀，却又安静得固执。 这里有许枝繁妈妈留下的老房子，两居室，小巧、局促，却是她和母亲唯一的回忆。 上大学以后，她就独自一人搬到这里，一是为了图清静，二是...... “蔓蔓。” 小巷外，一辆黑色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停在昏黄的路灯下。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冷峻的中年男人面孔，目光柔和，却让人感到压迫。 二来，是为了远离他——她的继父：周元安 许枝繁浑身一僵，心里像被什么钝器重击了一下，沉沉地坠了下去。 “您怎么来了。”她努力维持语气平稳，握着帆布包肩带的手指慢慢收紧。 周元安打开车门，长脚一迈走了下来。他穿着熨帖的黑衬衫，袖口整洁，领口扣得一丝不苟。即使站在这条老旧斑驳的巷口，他的身上依旧带着那种令人生畏的克制与体面，仿佛随时能转身走进一场高层晚宴。 他步履从容地走近，身影逐渐将女孩笼罩。夜风拂过他的衣角，也没能吹乱半分气势。 “我来看看你。”他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你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许枝繁低着头小声道：“我知道了，下个月国庆放假我会回去的。” 她低着头，语气里带着隐忍的恭敬，可掌心已经悄悄握紧。 她一直知道，周元安不是一个可以轻视的人。 他不是那种怒目而视的恶人，恰恰相反，他永远温和、得体、讲理。但也正因为如此，许枝繁才发自内心地害怕，他是笑着布棋的人，却从不告诉你那早已注定的落点。 如果不是她此刻清晰地看见他周身的情绪粒子是金色，这代表安静、积极、无攻击性，她也许早拔腿逃跑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看似亲切，甚至像父女般和谐，然而那股压迫感，却在每一个字间默默渗透出来，像沉入水底的石头，表面平静，底下暗流翻涌。 两人的话就这么沉入夜色中，巷子安静的出奇。 就在这时，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从许枝繁身后传来，运动鞋踏在水泥地上，节奏稳定，清晰地划破这份诡异的寂静。 周元安随着声音望去，昏黄的光线勾勒出来者的身形，再往前几步，那张清丽秀美的脸映入瞳中。 “叶霁和同学。”周元安笑道。他声音不大，只是刚好在场的人都能听到。 许枝繁猛地一回头，只见叶霁和穿着黑色短袖，背着一个白色书包，周身的白色粒子在黑夜中更加明显，如同清白的星光一般，缓步走来，踏入这场不对等的对峙中。 “周先生。”叶霁和点了点头，神色淡然。 许枝繁二次惊讶，她看了看周元安，再看向叶霁和。 他们俩竟然认识？！ 看出了许枝繁的疑虑，周元安轻笑一声解释道：“叶霁和去年在公司实习，我记得他。” 语气像在聊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但是简单的一句话，却暗含重量。 周元安的公司济周集团专注于医疗器械的研发，在申城公司中排名前列。 而周元安本人在商界里也是声名赫赫的大人物，财经类杂志上出现率极高的面孔，手段、身份、影响力，全都不容小觑。 在那样的公司里，年年都有顶尖学生申请实习，但能让周元安“记得”的人，寥寥无几。 许枝繁没说话，心中却起了一阵复杂情绪。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惊讶，还是因为本能地想要在叶霁和面前，把周元安推远一点。 叶霁和已经走到二人面前，他个子极高，比周元安还要高出半个头。 周元安率先开口道：“你也住在这？” 叶霁和语气淡淡：“亲戚家，偶尔来。” 他黑色的眸子扫了一眼面前的二人，最后落在周元安身上，语气淡淡道：“周先生，这里巷子窄，晚点卖炸串的大爷要出来摆摊了。” 礼貌，却没有丝毫多余的敬意。 空气仿佛静了一瞬。 周元安自是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他只是点头笑了笑：“叶同学，期待你日后继续来我的公司。” 他说着，转头望向许枝繁，手轻轻抬起，似是想揉一揉她的发顶。但动作在半空顿住，改而落在她的肩上，像是一种安抚，又像是一种无声的按压。 “记得多回家。”他说。 那手落得极轻，但许枝繁却几乎要屏住呼吸。她机械地点了点头，像一个早已习惯屈从的孩子。 周元安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他转头轻声道：“你和周临的关系别闹得太僵，对我们俩家关系不好。” 像是随口的叮嘱，却使得许枝繁内心一沉，周元安的声音如刀尖蹭过金属让人头皮发麻。 这个男人最在意的就是关系和颜面，一切有损他利益的事情都会被他拔除，那些不容破裂、必须维护好看的表面。 车离开以后，巷子又恢复了安静。 许枝繁长吸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暗自吐槽：“装货男！！！” 一旁传来一声轻微的“嗯？” 叶霁和侧头看她，眉眼平静。 许枝繁突然意识到叶霁和还在旁边，她连忙摆手解释：“不是说你不是说你。” 叶霁和没有追问，反正他对家庭伦理不感兴趣，迈起步子就准备走进巷子中。 许枝繁跟在她身后，有点自说自话地嘟囔：“真是水逆啊，明天要去神算社团找人算一卦，怎么远离那个男人。” 叶霁和瞬间停住脚步，像是被什么词击中。 神算社团？ 他转过身，与许枝繁对上视线：“神算社团是什么？” 许枝繁一愣，不太确定他这个反应是好奇还是嫌弃：“呃，就是那种算塔罗、解卦象、摸骨……好像还有六爻？我也记不清了，反正明天一定能看见摊子。” 叶霁和似乎认真地听完，忽然往她面前走近了一步，目光沉静，语气却多了几分兴致：“那你想算什么？” “运势吧。”许枝繁随口回答，语气半认真半玩笑，“比如……我什么时候才能转运、好运降临、摆脱霉气缠身？” 叶霁和目光并没有移开，而是扫视了她一番，黑眸里没有太多的情绪。 许枝繁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怎么了？” 话音刚落，巷子口慢慢热闹了起来，是夜晚小吃摊逐渐开放了，烟气和烟火味在空气中弥散开，一位大爷推着他的炸串车停在了巷子一旁。 叶霁和侧目瞥了一眼，然后悠悠地说：“今晚不宜动火，炸串倒是合命。” 许枝繁：？ 许枝繁一脸问号地看着他，仿佛在面对一本穿越而来的周易注解。 叶霁和没有再解释，兀自朝摊位走去，背影在暮色中显得安闲又有点……谜语人。 他神情放松，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不过即使这个时候，他的情绪粒子依旧是白色。 这是什么意思？明明他现在是愉悦的吧？那为什么…… 她心里生出些小困惑。难道——白色，不是“没有情绪”，而是……情绪的掩盖色？或者说，是所有情绪的总和？ 回想起刚才提到神算社团时，叶霁和的反常，原本冷淡如冰的叶霁和，整个人仿佛被轻轻点燃，眸中亮起光，神色都有了些不同 不会吧...... 许枝繁有些诧异地看着正在炸串摊位点单的叶霁和，难不成这个男的？？ 心里渐渐浮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传说中高冷寡言、理性至上的物理系大神。 该不会……是个喜欢玄学的吧？！ 第3章 直男 还未来得及证实内心猜想，许枝繁的手机就在此刻急切地震动起来，她拿出一看发现是陈教授，内心一沉。 “喂，教授。” “看到我给你发的邮件了吗？”对方语气不容置疑，有些严肃。 许枝繁脑子“嗡”地一下，糟了，根本没看。 她下意识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叶霁和，他侧身而坐，街边的折叠椅子对他来说有些许憋屈，昏黄的路光落在他清隽的轮廓上，白色情绪粒子依旧环绕在他身边。 或是少女的目光太过明显，他似乎有所感应，忽然抬头朝她的方向望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空气像是轻轻颤动了一秒。 叶霁和今晚没有带眼睛，黑色的眸子澄澈清明，却看不出太多情绪。 一秒、两秒。 许枝繁心头一紧，连带着手中的手机也差点滑落，电话那头，陈教授还在催促。 她回过神来，讪讪一笑：“陈老，我还没到家呢。” 不等对方再回复，她快步走进楼道，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提着包，脚步在水泥楼梯上踩得“砰砰”作响。 街头巷口的小猫悄悄蹭了蹭叶霁和的裤脚，他这才慢慢收回目光，低睫，伸手去逗那只小猫，唇角微动，却藏在路灯光影交错之中，模糊不清。 —— 许枝繁一口气爬了三楼，掏钥匙、开门、进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她几乎是跑到房间里，从包里掏出电脑。 手机还贴在耳边，陈教授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你的科研实践主题出来了——磁场对植物生长影响的研究。” 许枝繁听闻，手上的动作一顿。 磁场？！ 她有些莫名地开口道：“那我之前的实验数据......” “还算数。” 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许枝繁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瘫在椅背上。 要知道如果涉及磁场的研究那就需要跨学科了，之前那几个月蹲守观察的小绿植实验，极有可能要全部推翻重来。 她拉开电脑，指尖飞快地敲击着键盘，打开邮箱，屏幕的白光照得她眼睛有些发涩。 电话那头的人再度开口：“只不过你现在的数据根据主题来说，确实缺少物理模型，我建议你找人合作。” “但是学校的电磁设备能使用的人也不多啊。”许枝繁有些蔫蔫地看着主题要求，就那轻飘飘的几行字，如同一道高墙，拦住了她的项目进度。 陈教授轻笑一声：“怎么，把你难倒了？” “陈老，帮帮我......”许枝繁几乎是喉咙发声。 她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那段时间的自己——深夜蹲在实验室，盯着那几盆小植物发呆，为它们调水调光，还得掐时间记录生长状况。 有时实在撑不住，就侧耳偷偷听它们讲“八卦”——谁用力揪了它们的叶子，谁对花盆不满，谁在好奇人类们的生活…… 陈教授倒是很平静地笑了一声：“我会和曾老头说一声的。” 他的话就像及时雨，瞬间拯救了许枝繁，许枝繁猛地坐起身，藏不住的激动：“那我明天等你好消息！” 说完，二人结束了对话。 白炽灯在头顶轻轻闪烁了一下，发出低低的电流声。老旧的天花板与摇晃的灯泡像在提醒这间房子年岁的痕迹。 外面小摊的呦呵声传了上来，打破原本寂静的家。 似乎是想到什么，许枝繁走到阳台边，撩开窗帘一角，整个巷子口净收眼底。 她轻轻倚在阳台的护栏上，双臂交叠，目光顺着楼下扫去。 空气中飘着油炸与辣椒混合的香气，喧嚣却温暖。电线缠绕在街道上方，昏黄的灯泡如同被困住的小月亮，一盏接一盏照亮夜色。 那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再次闯入她的视野。 叶霁和此时已经吃完了，正准备起身离开，他动作从容，街头的光晕搭在他身上，将原本冷如霜一般的人衬得有些许烟火气。 脚边的小猫似是舍不得他走一般，一直在蹭他的裤脚，只见叶霁和慢慢蹲下，神色温柔地揉了揉小猫的头。 许枝繁看到这微微蹙眉，这人的情绪粒子颜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依旧是淡淡的白，像雾，像星光，不散不浓。 即使他此刻是在笑着的，周身却还是那透明的白，看不出一点改变。 没一会儿，叶霁和起身离开。 许枝繁有些好奇他住哪一栋楼，阳台视野有限，她连忙跑到厨房，打开了靠街那侧的窗户，视线却在下一秒精准锁定了他的身影。 叶霁和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走进了——她家正对面的那栋楼。 她愣了一下，随后轻轻地“啧”了一声，嘴角浮现出一抹别有意味的笑。 原来就住对面啊。 看来《水母观察手册》，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 “叶霁和，1995年9月19号出生在桐江，初中高中都是桐江一中的，就是那个省重点中学，桐江大学本科物理系，后被沪川大学物理系直博录取，绝对理性派。” 一大早，弄堂里的吆喝声刚刚热起来，老式煤气灶的“哧哧”声在街角此起彼伏，许枝繁睡眼惺忪地站在洗手台前，电话那头乔焰雨正滔滔不绝。 “本科在读时，因其清丽俊美的样貌深受女生喜欢。” 乔焰雨一顿，小声嘟囔：“这里怎么还标注了个男生也是？” 许枝繁一边刷牙一边用余光看着手机，牙膏泡沫沾了嘴角，声音含糊：“男女通吃啊，你别告诉我他是——” “那绝对不是！这点他自己证明过。”乔焰雨立刻否认。 “这怎么证明的？”许枝繁吐掉泡沫，拧上水龙头，顺手拿毛巾擦嘴，眉毛一挑。 “桐江一中的优秀学生栏自我介绍写了：直男。” 许枝繁：“......” 不等许枝繁回答，乔焰雨又道：“为人非常高冷，和人说话绝不超过十个字。本科在校期间拒绝了二十三位追求者。” 许枝繁一边听着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利落地把黑色长发高高扎起，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面包和牛奶，单手撕开包装袋，语气有些打趣：“这么受欢迎啊？” 回想起她和叶霁和的对话，虽然好像没太多正式对话，但是数下来也超过十个字了。 “口口相传确实会有少许偏差，不过大方向应该是不会错的。”乔焰雨语气慵懒道：“你昨天发的水母，就是他吧？” 许枝繁“嗯”了一声表示正确。起身打开厨房边上的窗户，目光落在对面的楼道出口。 乔焰雨同时提出疑问：“真的有人情绪粒子是白色的吗？” 许枝繁回笑道：“我也很难以置信，而且我昨天明明看到他笑了，但是情绪颜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乔焰雨和许枝繁一起达成共识：值得研究。 忽然，对面楼道口处出现一抹熟悉的身影，逆着朝阳而来。 许枝繁猛地拿起桌上的钥匙，飞速穿好鞋子，对着手机那头人道：“叶霁和出来了，不说了不说了。” 语毕，挂断了电话。 许枝繁匆忙锁好门后，就跑下了楼，推开铁门的刹那，晨风裹着油香扑面而来。 不远处的巷子口，早餐摊前热气缭绕，阳光透过老旧的遮阳伞，在地面投下碎影。 而在蒸汽腾起的早餐铺旁，站着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叶霁和学长！”许枝繁喊道。 叶霁和缓缓抬眼，朝声音的方向看来。 他黑眸微动，眉头轻扬。 早晨雾气还未消散，摊位前的包子蒸笼热气腾腾，而她就站在热气与阳光交界之处。 下一秒，许枝繁笑着朝他跑来。 她穿着一件蓝色短袖，脚步轻快，黑色高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起伏，额前的刘海被晨风吹散，却显得她更加明艳动人，那笑容带着刚起床的慵懒与毫无防备的朝气，左边嘴角的虎牙不小心露了出来。 叶霁和收回目光的同时，少女也站在了他的面前。 她刚站定，声音清脆悦耳：“早上好啊！” 叶霁和的目光顺着她的眉眼，落在了那颗虎牙上，是整张脸唯一的不完美却又让人记忆深刻。 许枝繁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停留在哪里，她下意识地捂住嘴，正要开口时，叶霁和已经收回了目光。 随后轻轻点头，声音很低，但不冷：“早。” 许枝繁其实没想过叶霁和还会回复她，听到这她还有些惊喜。 “叶学长，你这么早去学校是有课吗？” 叶霁和轻嗯一声。 走近了许枝繁才发现，叶霁和今天全身黑，连昨天的白色书包都变成了黑色的，整个人被雾气和阳光包裹，冷而干净。 鉴于昨天的猜想，许枝繁拿起手机，打开昨天下载的玄学软件，果不其然第一条就显示：黑色助旺气场，易得贵人相助，桃花暗动，切记笑容营业。 怪不得穿黑色呢，许枝繁腹诽道，这人就是个玄学男啊！ 不过最后一条笑容营业此男绝对做不到。 此时，许枝繁正巧收到陈教授传来的微信。 【陈年花开】：帮你联系了曾老头，他说他没空。 【藤枝蔓蔓】：？？？ 下一秒，对面又传来一条消息。 【陈年花开】：但是他说会叫他学生帮你一起，叫什么来着....... 【陈年花开】：叶霁和 叶霁和？ 她下意识抬头，却发现原本站着的那道黑影早已不见踪影，她左顾右盼，连人影都找不到一丝。 许枝繁轻哼了一声：“不愧是水母，来无影去无踪，连个招呼都不打。” —— 因为今天没课，许枝繁一直到下午社团活动快开始的时候才来到学校，刚进学校大门，就发现广场早已被五颜六色的帐篷铺得密密麻麻，阳光照在彩旗和横幅上。 音响里循环着各社团精心准备的宣传语，各个摊位前都人潮汹涌。 许枝繁不愿挤人流，从一旁的走廊饶了过去，乔焰雨大老远就看到她，正朝她招手。 她走近到跆拳道摊位处，只见乔焰雨和社团成员都穿着跆拳道服装。 乔焰雨连忙上前：“蔓蔓你终于来了。” 瞬时，一块白色的大板子被塞到许枝繁怀中。 她翻过板子看了一眼，上面的标语写到：“美女学姐腿长一米八，踢飞不说话，教你怎么一脚踹飞情敌，教你一脚踢进别人心坎里！” 许枝繁：“......” 谁想的标语，出来受死。 乔焰雨拉着许枝繁站在摊位前方，指挥着许枝繁应该露出什么样的笑容，牌子的字千万不能挡住。 许枝繁就这么被迫上岗。 不过刷脸确实有效，不管对男生还是女生来说。 没一会，跆拳道社团这里就热闹了起来，登记表上也陆陆续续出现了不少名字。 许枝繁看着流动的人群，依旧没看到自己想见的那道身影。 她想到昨天的事情，决定去碰碰运气，和乔焰雨说自己离开一会，随后朝着神算社团的摊位走去。 几张桌子围成半弧形，挂着“神算社团”牌子的桌子最引人注目，红底黑字，旁边还贴着一张手写横幅——“看相测运、星盘塔罗，专治各种不顺！” 刚走近发现叶霁和并不在这里，正准备离开却突然被叫住了。 “这位同学，我看你印堂发暗，气色晦沉，最近时运不济啊。” 一道清澈的女声传来，语调不快不慢，却透着一丝让人无法忽视的笃定。 许枝繁闻声转头，只见一位短发女生坐在面前，她的桌子上摆了许多玄学道具，其中最为瞩目的是那一盒漂亮绚丽的塔罗牌。 许枝繁瞬间来了兴趣，她长腿一迈，坐在短发女生对面：“那你帮我算算，我什么时候开始走运。” 短发女生神秘一笑：“选一个。” 许枝繁看着桌子上众多东西，一时间竟像进了命运的杂货铺。她食指缓缓滑过水晶球、铜钱、命运骰，最终落在塔罗牌上。 “就它吧。”她轻轻点了点塔罗牌的盒子，笑容中透着一丝调侃，“希望它别告诉我，我明天会有大霉头。” 短发女生洗牌姿势有些花哨，她将牌扇形铺开，让许枝繁自选三张。 分别是：正位高塔，逆位宝剑九，正位权杖六。 “哦呦？”短发女生有些夸张地惊呼一声，她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沉重道：“你最近有个重要项目，很可能会彻底搞砸。” 许枝繁原本搭在桌面的指尖微微一颤，慢慢收紧成拳，她脸上的笑意逐渐退去，神情陷入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最近确实有一篇很重要的项目。 “这张牌意味着学业上的重大失败。”短发女生指了指第一张牌，手指再落到第二张牌上：“再加上这张，确实不是什么好结果，至于这第三张——” “你这个解读，有问题。” 一道清冷的男声，宛如从薄雾中穿来，突兀却不失稳重，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二人同时一怔。 许枝繁猛地抬头，朝声源望去—— 是叶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