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60娇妻不愁,我靠打猎养全家》 第146章 矿场私自开采 周伟民仅仅是凝视过来,便让曹新强觉到一阵窒息。 这小子是真的敢杀了他们! “不、不行!”曹新强不可置信的摇头,疯狂蹬地往后退,“我才刚当上了机械厂的正式工,还没娶媳妇生儿子,不能死在河沟子里!” 可他脚上拴着绳子,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徐大柱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回来吧你!” 下一秒,麻绳猛地被人拽紧! 绷紧的麻绳以不可抗拒的力道,将曹新强如死狗一般又拉了回来。 十指紧紧扒在地上的曹新强,甚至觉得自己毫无反抗余地,就这样被人又拖进了绝望的深渊, 就连远处天边都混着青灰色的铅云,压抑笼罩而下。 寒风卷着雪粒子一吹,曹毅打着哆嗦醒过来,恰巧听见了刚才的对话。 苍老浑浊的瞳孔骤然缩紧,“别杀我儿子,要杀就杀我!” “周伟民,你会遭报应的!黑心烂肺,要遭天谴啊!” 周伟民双臂慵懒的交叠,枕在脑后,“杀烂人也会有报应?我倒不信。” 在昏沉暗光下的那双眼,好似透着凌厉杀气。 他后面赶山队的众人,举着跃动火把。 忽明忽暗的张张人脸隐在后面,说不出的诡谲。 曹毅甚至觉得自己一度碰上了恶鬼,狰狞扭曲的脸几近癫狂,“当初明明调令已经下来了,你为什么不回去!” “为什么偏偏要在我们凡云村搅动生事,造孽,造孽啊!” 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里含着雪泥,说话间,已经吐不出热气。 他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黢黑可怖。 唰! 锋利的猎刀破风直出。 “铿”一声金属嗡明的颤响,便直直扎进了雪地! 即便是硬到一定程度的冻土和冰层,也无法拦住那抹迫人刀锋。 周伟民嗓音低沉,夹杂着厉色,“今天你要是不吐个干净,我就让西山成为你们爷俩的坟头冢!” 轰! 缓慢狠戾的话音犹如恶魔宣判,听在曹毅耳中是那般的可怕。 “对,老实交代!” “不然老子直接把曹新强投进河里喂鱼,现在可正是食人鲳回游的时候!” “你们老曹家也不想绝后吧?赶紧废话少说!” 赶山队的兄弟纷纷举着火把上前,冷喝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曹家父子紧紧簇拥在一起,看着周围凑过来的火把,甚至烤化地面的浮雪沉冰。 吓得他们瑟瑟发抖,肩膀直颤。 曹毅死咬着牙关不肯说,他豁出老脸去了! 就不信周伟民真敢溺死他们! 而曹新强则是缩在他老爹后面,打死不吭声。 两人已经狼狈到了一定程度。 周伟民见他们死猪不怕开水烫,顿时讥讽的笑出声,“看来你们是打算一条黑路走到底了。” “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 随着他一挥手,后面的兄弟顿时涌上来。 直接把两人分开,摁着后脑勺扎进冰河里! 咕嘟咕嘟—— 河面冒起一连串的水泡。 五、四、三…… “停手。” 周伟民冷到结冰的声音响起。 徐大柱满脸嫌弃的松开曹毅那松弛又满是油污的脖子,“你个嘴硬的老东西,到底说不说!” 父子俩皆是呛了满肚子的冷水,骤然获得空气,止不住的大口喘息着。 剧烈的咳嗽声接连响起。 “我、我不……” 咕噜噜! 曹新强话都没说完,就直接被李福又摁着脑袋扎进水里。 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等再抬起来时,曹新强老实许多。 那张尖酸的黑脸上,没了半点不服气。 “我说!” 曹新强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再这么来几回,他真得成了冰河上的一具漂尸! 周伟民低冷的嗓音响起,“别想跟我耍小聪明,敢有半句假话,你爹可就要被当成饵料钓鱼了。” “估计你也想喝鱼汤暖暖身子吧?” 狠厉冰冷的话音落在曹新强耳朵里,毛骨悚然! 抬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周伟民,他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可偏偏赶山队这十来号人全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不说出点儿真东西,自己和老爹怕是没法全身而退! “是、是老金说南边发现了矿脉,他让人在那边开发,需要青壮年去做劳力。” “还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三百块钱的封口费。” 嗡! 这话让众人瞠目结舌,惊的合不拢嘴。 矿脉?! 而且是私自开采! 这已经属于严重破坏生态,并且干的都是违法的事。 曹新强口中的老金,周伟民知道。 正是之前林光强倒卖粮食那本子上,记录的另一大匪头! 倒不是真的土匪。 只是这人所在的山村,宗族势力庞大,自成一方。 但凡动了那村中的一个人,整个村都会来跟你要人。 就连县里的警局,也一时拿老金他们没办法。 周伟民眉峰骤然压低,“老金答应给你不少好处吧?” 曹新强脸上皮肉阵阵发紧,“他答应只要我每拉拢过去一个人,就给我五十块钱。” “啥?!” “五十块钱!” 队里的兄弟们全都错愕不已。 这几十块钱要是放在寻常百姓家里,已经够整年的开销了! 裤腰带再勒紧些,足够几年花费! 曹新强就这么水灵灵的赚上了? 陈铁山面色青黑,一脚就踹了他个跟头,“你个丧良心的,朝夕相处的村里人你也敢拿出去卖钱!” “五十块钱就能买你的良心了?我看你还不如被狗吃了!” 说完,陈铁山拎着他脖领子就要扔进冰河。 却反被周伟民拦下。 周伟民眉眼微眯,泛出的冷意渗人,“现在不是动他的时候,我们迟早能跟他算总账!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人找回来。” “私自开采的矿脉根本没有稳定性,随时都可能坍塌,把人活埋。” “既然你跟老金有交易,那就带我们几个去。” 曹新强顿时骇然的瞪大了眼,“你、你也要去矿厂?” 太过惊诧之下,嗓门儿都拔高了几分。 周伟民看过来,浑身气势凌厉乍现,“不行?” 曹新强被冻的打了个哆嗦,“行行行。” “那我这可算将功折罪了啊,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哪知道里面能砸死人。” 第147章 惊现过山峰 话都没说完,就被李福塞了一把雪进屋里。 支支吾吾的没法再开口。 徐大柱走上前,凝重道:“现在咱怎么办?” 周伟民当机立断,“让他带路,咱们也去。” “只有到里面才能把人救出来,而且估计那儿还有不少被坑骗过去的。” “就说咱们哥几个也是过去做苦力的。” 随后他从队里挑了几个身强力壮的。 人太多,容易点眼。 老金那人生性狡诈,绝对不会轻易相信。 周伟民便干脆带上了李福和陈铁山。 当然,曹新强也跑不了,他负责带路。 周伟民冷声吩咐道:“柱子,你带人从另一头下山,简单跟村长说一声。” “其他兄弟跟我下山,安顿好整个村里,至于曹毅,关到牲口棚里,先看管起来!” 众人齐齐应声。 随后便赶忙往山下走,他们这一去,还不知道是多少天。 毕竟要在矿场上工,估计里面管控严格,只进不出。 必须先给乡亲们找好储备的粮食。 周伟民带人直接在西山地毯式的搜索,果不其然,找到了不少冬笋,还有冬野菜。 冬笋白胖,个个肥美硕大。 但光是这些,还不够裹腹的。 村里人口多,即便是些老少妇孺,也需要一定的口粮斤数。 “这一片山头的冬笋都快被咱挖了,好在这玩意儿长得快。” “我嘞个……队长!你快来!” 正当几人有说有笑的走在下山路时,突然听到前方有动静。 队里兄弟迅速摆出了警戒的姿势。 他们已经十分默契,现如今,每一个人都找准了自己的定位。 无论站姿还是队形,都是经过生死磨练的! 周伟民听见李福的声音,端枪上前,“前方的草丛里有响动?” 他刚上前走了几步,就看见李福撅着屁股在前头。 周伟民用枪口挑开草丛,只见前头那一片雪地露出的草里,正窝着几只大肥灰兔子。 看上去,应该是一家老小都出来了。 后面队伍里的兄弟齐齐松了一口气。 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西山太过险阻陡害,导致他们现在看到什么都有点草木皆兵。 “害,还以为是啥呢。” 其他人看到原来只是兔子,顿时也松了口气。 “你看你刚才吓的那熊样。” “咋的,刚才你没断枪啊?” 隐约能听见几个人的斗嘴贫笑声。 周伟民无奈扶额,“现在碰上野兔倒是难得,带人去抓了吧。” 李福应了一声,当即手中提着棍子就上前去追。 三下五除二,径直拎上了两只野兔耳朵。 剩下几只小的,也被他用竹箭射穿了脖颈皮毛。 “沉甸甸的,分量不小,足有个十来斤哩!” 他眼里冒着亮光。 只不过刚把兔子攥到手里,就觉得脚下的泥土松软。 他顿时头皮一麻,好像还能闻见什么骚味。 阴测测的冷风直往他骨缝里钻。 周伟民见他站在原地不动,剑眉微皱,朝着他就走来。 “别!别过来,我脚底下这块土有点不对劲。” 李福见他毫无防备地朝自己走来,嘴上顿时打起磕巴。 陈铁山无语的撇了撇嘴,“少在这里吓唬人,这条下山道都看不见个啥大型猎物,能出啥事儿?” 话音刚落,只见李福手里的兔子诡异扭身,朝着他手腕就是一蹬! 本来李福就紧张,现在被兔子突然蹬了手腕,更是吓了一跳! “嘶!”他手上力道顿松,兔子摔在地上,三两下就跑远了。 周伟民见状,顿时眯起双眸,“不好!” 本来那片松软的土地也只够占李福一个人。 如今兔子一蹬,地上的泥土吃了劲,一下子全都溃散开来! 李福本就颤颤巍巍不敢动,现在地下的土突然塌陷,他整个人都失重! “啊啊啊!” 李福冷不丁的尖叫出声。 “福子!”陈铁山一惊,连忙扑上去就要拉他。 却被周伟民急忙摁住,“冷静!这时候绝对不能乱。” “你跟在我后面,见机行事,其他兄弟原地警戒!” 说罢,周伟民径直率先朝前走去。 只见前方雪地,赫然出现了一个深邃黑洞。 当两人探着脑袋看过来时,顿时呼吸停滞,头皮都发麻! 只见这被掏空的雪地下头,是用干草枯枝做成的窝。 窝里有好几颗雪白的蛋。 而此刻……李福摔坐在这巨大的窝里。 屁股底下已经碾碎好几颗蛋,蛋黄顺着破碎的蛋壳流出。 粘液糊了他满手满身。 李福感觉头有些昏沉沉的,“这是啥玩意儿?” 嘶嘶! 蓦地,李福忽然脖颈僵硬。 在这些蛋的旁边,正盘着一条粗大的蟒蛇! 那蟒蛇的粗细,足足有一个成年人的胳膊那么粗! 此时此刻,李福早已被吓的不轻,一动也不敢动。 上面的周伟民不由得心中暗骂,这才是真的坏事儿了! “这么大一条蛇!”陈铁山压低着声音惊呼,“队长,这蛇该不会是过山峰吧?” 他话音中略有迟疑。 过山峰,并不是马蜂这种飞行虫子。 而是一种蛇类的名字! 过山峰又被称为眼镜王蛇,通常不会主动攻击。 可一旦受到威胁,或是蛇蛋被偷时……会立刻顺着气味追踪数百里地! 就算躲出去几座山头,也能追着味儿,拿獠牙刺进那人的脖颈! 而且眼前这只,显然是雌蛇。 它在护卵期间的攻击性,更是成倍而涨! 李福麻了,后头兄弟也傻眼了。 周伟民眉头一沉。 毕竟谁也没想到过山峰会在这处冬眠,而且还是产蛋冬眠。 现在算是各种buff都被叠满了! 蛇蛋被毁,冬眠被扰,领地被侵入…… 周伟民舌尖抵上牙根,“这可不好办啊。” “李福,你现在别动,千万不要再激怒过山峰。” 说完,周伟民缓缓从兽皮领子里掏出一小个纸包。 里头是火药,在里面去夹杂着黄粒子,并不纯。 陈铁山在旁边闻见味道,不由得深深嗅了几口,顿时眼里斥满亮光:“硫磺!” 下头的李福更是一动也不敢动,毕竟小蛇变蛋清,眼前这只过山峰虎视眈眈。 稍微动一下,那就是玩命的买卖啊! 第148章 屯粮出发救人 周伟民眉眼中掠过冷光,随后径直将手里这小纸包拆开。 里面的粉末尽数被洒下,顺着林间吹动的呼啸冷风拂到各处。 下面的蛇窝本来就密不透风,这样才能在冬天保证蛇蛋不被冻死。 现在散落的硫磺更是刺激到黑蛇。 只见那条粗壮的横纹菱形蟒疯狂的扭动身子,有力的蛇身绞起诡异弧度。 不用想也知道,若有人在其中,骨头都会被绞断! 但好就好在,这条蛇的体型并不算太大。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滚上来。” 正当李福僵着身子不敢动的时候,一道冷冽的嗓音蓦然在头顶响起, 随着一同被扔下来的,还有条麻绳。 李福二话不说,抓住麻绳在手上缠了两圈,就忙顺着凸起的岩壁往上爬。 嘶嘶—— 谁知那蟒蛇却在这时候回过神来,更是被硫磺刺激到了感官。 它扭动着粗壮笨拙的身子,直接朝着李福屁股咬过来! “我嘞个乖!” 李福只觉得一道腥臭的冷风扑面而来,直钻他后脖颈。 下意识扭头看过去,正好对上那张大开的獠牙血口! 他浑身汗毛都在此刻竖起来了。 站在坑边上的周伟民见状,瞬间端枪,漆黑的枪口对准蛇头。 砰! 穿膛而出的子弹瞬间穿透蛇骨。 整条蛇都软绵无力的倒回了窝里,李福更是抓住机会,呲溜呲溜的往上爬。 队里兄弟见状,拉了他一把。 “呼!” “吓死我了,总算是有惊无险。” 李福瘫坐在地上,心有余悸的给自己顺气。 周伟民在旁边站着,颀长挺拔的身姿挡住一片朦胧雪光,“把底下的蛇蛋和蛇都收了,回去在大队部支起口锅,咱炖蛇羹喝!” “好嘞!” 兄弟们的喊声十分高亢。 反正母蛇已经死了,下面没有什么威胁。 当即就有人跳下蛇窝,把里面的雪白蛇蛋全都捡起来兜在身上。 “队长,那咱们现在就下山?” “嗯。” 周伟民抬眼看向远处天色。 如果现在出发赶路,应该刚好能到老金私自开发的那片矿场。 这片下山的路,他们已经接连走了几个月,现在闭着眼也能下去。 整队十来号兄弟跟如履平地似的,丝毫不见半点拖沓。 而等他们再回到村里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慢慢飘起了雪花。 零零散散坠落的霜花,几乎已经弥漫成白风浓雾。 这时候的可见度,被极大降低。 队里有人穿的稍微单薄些,都要被冻的打个哆嗦。 马正国已经听说了曹家父子的事,此刻,他穿着打满补丁灰袄快步赶来。 看见曹毅那张老脸,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该死的老东西,咋不好好管你儿子!” “成天就知道惯着他,现在酿成大祸,居然还敢把村里的青壮年骗到矿场做工,你咋不上天啊!” 马正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唾沫星子砸在曹毅脸上。 他缩着脖子,啥话不敢说。 毕竟这在村里是要引起群愤的,而且还会被巡街! 曹新强见状,更是往人后面缩去。 却反背李福拽着衣领薅了出来,“躲什么躲,敢做不敢当啊。” “要不是你贪图那点钱,想着走歪门邪路,村里婶子叔伯会把眼睛哭瞎?” “就该让你跪着挨家挨户去磕头!” 曹新强梗着脖子,脸色涨红。 周伟民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随后转过身来说道:“村长,我们带着曹新强去矿场那边接人。” “但老金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人,还是需要你去警局那边报备一声,看沈局能不能拨些人到矿场外做接应。 “但听我信号,不要打草惊蛇。” “我们一旦进入矿场,就会失去联系。” 事件的严重性,马正国心中清楚,立刻点头道:“你们一切要小心。” 随后,他直接让人捆走了曹毅,扔到牲口棚里做思想改造。 一切都要等到周伟民他们回来再议。 而此时,周伟民站在原地看了眼自家大门,依旧紧闭。 门口那青石板上落了一层霜雪,房檐垂悬着的冰凌足有四指宽。 此刻的凡云村,寂静一片,全部都被冰雪笼罩。 他每迈出一步,脚下都带出咯吱的冰裂声。 周伟民缓缓抬手,粗粝的指腹抚过门板,“媳妇儿,等我回来再好好给你道歉。” 时间不等人,而且迫在眉睫。 矿场那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发生山体塌陷,一旦挖不对就很容易坍倒。 而且老金那人阴狠狡诈,不把人的血肉榨干最后一滴,绝不肯放手。 村里的青年已经去了整整一天,指不定要被抽成什么样。 他没时间再跟母女三人告别了。 周伟民眸色微沉,左右林月柔手里还有自己刚改装过的枪,能够防身。 现在村里极度重视安全,剩下的一波兄弟也会按时巡逻,不会发生什么事。 随后他扭头看向后面等着的众兄弟,“这次李福和铁山跟我去,其他兄弟继续在山上扎寨子,一定要稳扎稳打,不要图快。” “其他人,每天分成两队巡村巡山。” 冷硬的嗓音略带沙哑。 他视线扫过之处,每个人都刚毅点头,“队长放心!” 闻言,周伟民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今天带着队里兄弟在山上找的冬笋和这批野味,应该足够村里一段时间的供应了。 再不济,也能开放粮仓。 公社那边的肉也才刚刚交过,民生稍有改善。 陈铁山挎着枪杆子上前,“队长,那咱们还带枪不?” 他这话音一落,曹新强连忙瞪大眼睛吼道:“千万不能带!” 李福上去就给了他一枪托,“狗杂种,有你叫的份吗?给老子闭嘴!” 邦硬的枪托直接把曹新强下巴打成青紫。 可他却来不及呼痛,眼神里充斥着恐惧和惶急,“我真没说假话。千万不能带啊!” “但凡是进入矿场的人,都会被严格搜身,别说枪了,就连一粒火药你也带不进去!” “只要被发现,还会被他的人一顿毒打,不断个胳膊折个腿,绝对回不来。” 显然,曹新强已经恐惧到了极点。 第149章 抵达矿场,被疑 他说话时双目无神,眼皮和脸上肌肉无法控制的抽搐。 甚至浑身都在发颤…… 周伟民黑眸一眯,当即懒散的靠在门框上,“这是说的哪里话?咱们是跟着新强去做工赚钱的。” “带枪干啥?兄弟们老老实实干活,人家老金肯定给咱发钱管饭。” 后头兄弟们皆是一愣,尤为陈铁山和李福反应快。 两人顿时嬉皮笑脸的上前,左右搭住了曹新强的肩膀,“是哩是哩!” “要不是新强哥,俺们哪能有这赚钱吃饱饭的好活计?” “一切可都靠您引荐了。” 听了这话,曹新强欲哭无泪。 他算是被周伟民这伙强盗给绑架了。 现在是骑虎不下,进退两难啊! 他神色惊惧,上下牙打着摆子,“可要是被老金发现了怎么办?” “到时候我可顾不了你们啊,各跑各的!” 他牙关一咬,也不管会不会挨打了,立马把丑话说在了前头。 周伟民冷笑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蓦地,话音一顿,“那你要是敢出卖我们,后果你知道吧?” 被这锋锐冷厉的眼神直勾勾盯着,曹新强呼吸一滞! 后背由衷蹿起一股寒意,几乎要把他血液肺腑冻成冰。 “不不,不敢。” “好歹咋说咱也是一个村的兄弟,我咋能胳膊肘往外拐呢?” 他连忙伸出三根手指天,又是发誓,又是表忠心。 周伟民懒得搭理他,转身看向两人,“把身上家伙都卸在家里,除了带几毛钱,别的啥也不带。” “好嘞!” “那我这就回家收拾。” 说完,李福和陈铁山两人径直离开。 而徐大柱此刻还带着人在山寨那处搞建设,甩着膀子正干的火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落的雪花不减反增。 寒风一吹,更是将整层雪雾刮的偏了几分。 周伟民走到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头顶上落的雪少了几分。 曹新强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屁也不敢放,瑟瑟缩缩的找了个角落站好。 周伟民目光深谙,他看向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峰。 正是因为有了前世经历,所以他知道这年代的矿山环境。 就算是被公家招聘的矿工,也不免艰辛。 更别说老金这狡诈刁猾的癞子! 不把人压榨到骨头渣酥了,绝对不可能把人放出矿场。 而且这时候矿山周遭环境恶劣,里面的安全措施不足,也可以说……根本没有安全措施。 但凡进去的矿工,要面对的便是极低的工资,还有超强度的苦力活。 一旁,曹新强满脸忐忑的看着他。 为了能让自己这一路好过些,他脸上浮现几抹谄媚讨好的笑。 “那个……伟民哥,你也别太担心了。” “老金那人就算再出格,也不敢闹出人命,你是不是有点想多了?” 周伟民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如果魏子他们有个好歹,你就等着吊死在这棵槐树上吧。” 冰冷刺骨的话音落下,曹新强一个激灵! 他不敢再出声,直接缩到了旁边老树底下,离周伟民远远的。 生怕还没到矿场,周伟民就一绳子吊死自己。 等了约莫几分钟的功夫。 李福和陈铁山就从远处挥着手跑了过来。 “咱走!这是俺娘给咱带的干粮。” “从这到矿山,咱们得走半天路哩。” 李福嘿嘿一乐,直接把肩后背着的包袱拿到身前。 里面放着的是腌制肉干,还有些麸皮饼子。 陈铁山还带了些晾晒的红薯干,黑不溜秋的发硬。 周伟民接过来两块饼子,其他的没拿。 “行,那咱们直接出发。” “大家伙心里都有个准备,矿洞那边只怕环境极为恶劣。” 他这话一落,李福两人面面相觑。 他们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即便如此,也毫不犹豫的点头,“伟民哥去哪,我们就去哪!” 周伟民抬拳与他们相撞,“好兄弟!” 这几个月和他们相处下来,竟让他找到了以前在军营和兄弟们并肩奋斗的感觉。 眼瞧着雪越下越大,李福一把就将曹新强推出了树底下,“赶紧带路,别想偷懒。” 曹新强哭丧着一张脸,横眉搭眼的就往前走。 他脚下速度也不慢,不因为别的,只是冻的他腿脚发直。 要是再不活动活动,皮肉里的血都不流了。 四人走在乡道上,两侧树木向后掠去,被冻成硬壳的松针扎进雪地。 随处可见自树干垂下的冰溜子。 这玩意在日头正浓时,嘀嗒淌出的水溅到地面,眨眼就能结层冰。 这时候天光还未大亮,他们起码要赶路几个时辰。 满地浅层雪粒子被寒风卷成旋儿,在路面打着圈飞舞。 几人拢紧了衣裳,即便寒风刺骨,雪粒子打在身上如刀割冰刺,也阻挡不住他们的脚步半分。 很快到了晌午,日头正浓的时候。 曹新强搓了搓被冻到发红的手,“他们就在前面了,老金为了方便监工,还特意在矿洞旁边搭了个木屋。” 李福嗤笑出声,满眼鄙夷,“这狗东西还挺会享受的。” 同时,站在前面的周伟民眸子一咪。 他清晰看见了前方那处矿洞跟前的木屋,尖顶房,粗结构。 密不透风,周遭更是被钉严实的木头桩子。 而且矿洞周遭围绕着的层层积雪,被人铲成雪堆,接连挡住几条可以离开的路。 麻绳和带刺的铁蒺藜被人横拉出好几条,将整个矿洞出口都围的死死的。 若是有人受不了,想从里面跑出来……马上就会被发现。 “该死,什么老金,这分明是个扒皮!” 陈铁山狠狠的往旁边淬了一口。 曹新强更是脖子一缩,生怕这几人在气头上把自己抓过来,先打一顿。 周伟民眼中闪过冷色,“待会进去多注意自己的言行,咱们就是普通想赚钱的糙汉子,除了一把子力气,啥也没有。” “好嘞!回归本样呗。”李福打了个口哨,轻巧道。 周伟民没好气的给了他一脚,“都正经点!” 李福立马挨打立正,“是!” 周伟民算是拿他没办法了。 一行人胡乱把衣襟弄得更皱了些,立马朝前走去。 第150章 老金的试探 而周伟民更是把双手揣进了袖口对住,缩着脖子回肩。 方才凛冽如刀的气势骤然消失不见,此刻他俨然是一个地道的庄稼汉子。 李福两人见状,咂舌不已。 不是,相处这么久了,他们咋不知道队长这么能装? 这角色切换起来,来去自如啊! 要不是他们了解周伟民,还真认不出这是一个杀伐果断,抬枪就爆头的身手强悍户! 眼瞧着就要到那处木屋了,曹新强连忙压低了声音说道:“待会全都听我的,你们可千万别自作主张。” “稍有不注意,连累的可是咱们四个!” 听得出来,他嗓音中全是忌惮和恐惧。 曹新强这么嚣张的人,都能被老金镇住? 周伟民更来了几分兴趣。 他没跟老金近距离接触过,就算前世自己到周遭执行任务,也只是听说过几句而已。 没想到如今随着他重生归来,一切时间线和事情轨迹都发生了改变。 他们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厚雪,径直到了前头。 然而,周伟民却忽然眸子一眯。眼底不易被察觉的闪过凛冽冷意。 老金手底下的这些人,居然持枪警戒! 不是为了守护一方乡土平安,而是为了打造自己的势力以及掩盖丑事不被发现。 如果一旦被人发现,只怕枪子就要贯穿那人的脑袋了。 周伟民眉头蹙起,老金这人比他想象中的要狠。 即便心中猜测颇深刻,周伟民面上却未显露分毫,依旧是那憨厚的汉子模样。 “你们是谁?看不见这里施工吗,赶紧走开!” 他们刚上前时,就被人用枪口对上了。 眼前这拿着一柄老式土枪的男人目光凶狠,满是警惕。 周伟民看得清楚,这人刚从屋中出来不久,应该是老金的心腹。 曹新强连忙赔笑上前,从兜里摸出两根烟来,“兄弟你这不是见外了吗,是我啊,强子!” “我给老金哥送人来了,他老人家在不?” 那人脸色好转些许,慢慢悠悠的接过烟卷,瞥了两眼,“大前门?你小子倒是会办事。” “金哥就在里头呢,如果你上回带来的那几个是啥玩意?干活不中,脾气还犟!” “挨了一顿教训才老实,这几个不会也是那德行吧?” 曹新强心里咯噔一声,连忙眼角余光瞟过来。 见周伟民脸上依旧是那副看东看西的好奇样,这才放下心来。 随后,他脸上笑容更深,“诶呀,不瞒你说,我带来的这批可是我们村干活的一把好手!” “每天都能赚个满工分哩!看着那点子工分吃不饱饭,这才被我拉过来。” 即便如此,那人眼神依旧狐疑,尤其是落在周伟民身上时。 透过棉袄他都能看见周伟民身上块块隆起的腱子肉,这能是吃不饱饭养出来的? 见他不信,曹新强又连忙低声说了几句。 他前头和那人交谈,李福却是看的一阵恶心,“这狗腿子!天生就有当汉奸的潜质!” “咱们村咋就出了他这么个搅屎棍!” 周伟民眯眼,笑了声,“要不是有他,咱们还端不掉这个矿洞呢。” 话音落下,三人对视的瞬间,眼底满是默契。 有些事,不必多言。 反正干就完了! 前面,不知道曹新强跟这人说了什么,只见他朝着他们招手。 李福顿时心领神会,“诶诶诶,您叫我们?来嘞!” 周伟民:…… 这家伙比起曹新强,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随后,几人直接被他引着进了木屋里头。 才刚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暖炭热气直接轰了他们满脸。 在这家家户户还烧柴火的时候,老金却已经用上了成箱的黑炭。 而且不止一箱,木屋的角落里成落堆着不少木炭。 此刻,坐在老爷椅上的人约莫四十来岁。 他大拇指上戴着枚翠绿扳指,时不时摩挲转动几下。 “你们几个也是被曹新强那小子推荐来矿场做工的?” 阴沉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狠辣。 他说话间,露出那两颗左右镶嵌的金牙。 怪不得叫老金,人家是真有金! 李福连忙笑的一脸狗腿子样,“是哩是哩,俺们听强哥说,咱在您这能吃饱饭,工资也高!” “一年不回家算啥,两三年俺也能干!” 老金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朝着剩下两人看来。 陈铁山死死咬着牙,随后也嗡声嗡气的跟道:“俺、俺结巴,但是有力气!” 前头站着的李福一脸惊讶的扭过头来。 不是,他啥时候成结巴了? 平时在村里看着没啥,可一到关键时候,大家伙都挺能装啊! 老金显然没起疑,看着这两人就老实巴交的,有把子力气。 不过视线落在周伟民身上时,却是蓦然一顿,“你也是过来上工的?” 周伟民抬眼,正巧对上那双胖王八眼,“对。” “我们有的是力气,不知道是不是多干多得?” “钱怎么算,按天还是按月?我们每个月有没有假可以回家探亲?” 周伟民并没有刻意改变,否则显得太过突兀。 结果他话音才刚落,冰冷的枪口就直接抵上了他的太阳穴! “你谁啊,敢跟我们金哥这么说话!” 正是刚才在外面的那人。 李福和陈铁山顿时目光一冷,忍了又忍。 宽大袖口里的拳头攥到泛白发紧,这才忍住上去把这人摁在地上一顿猛揍的冲动。 一旁傻站着的曹新强,心里急得不行。 他就差扳着周伟民肩膀大声咆哮了。 不是在外面说好了吗?要对老金毕恭毕敬! 现在,周伟民言辞这般犀利发问,只怕是要谈崩了! 周伟民脑袋上被抵着枪,冷毅的面色却不改分毫,“老子是过来赚钱的,又不是给你们当牛做马的。” “能干就干,干不了俺们就回家!” “怎么的,我还得给你端洗脚水?” 轰! 这几句话落下,木屋里鸦雀无声,静的诡异。 曹新强更是两眼一黑。 完了,全都完了! 这回他们几个全都得折在这了! 然而令曹新强没想到的是,老金定定的看了他几秒,忽然大笑出声。 第151章 恶劣的矿洞 “哈哈哈。” “你小子倒是个有脾气的,来我这儿的这么多人里,你是头一个敢这么说话的。” 老金靠在椅背上,眼里那几分审视逐渐消散。 “钱是按天,一天给你们按一块算。” “我这的规矩就是一年才能休假,到时候你们想在家多久就待多久。” “工钱自然也是到那时候才能给结。” 老金低哑的声线在木屋里响起。 肥厚嘴唇一开一合,他手里燃着的香烟莫名散发出阵阵烟香。 并不刺鼻,甚至还有些好闻。 那张黢黑狡诈的脸上,泛着些许油光。 周伟民拧眉,“不能回家?” 他故作不知,正在犹豫。 旁边的李福见状,顿时恨铁不成钢的上前,一把拽着周伟民到了旁边墙角。 “你还想啥呢?这么好的条件,咱可不能错过了!” “这不比那些城里的正式工还强,咱一年到头能攒个几百块哩!矿里还管饭,这大好事上哪找去?” …… 嗓音里满是急切。 可李福背对着老金等人的眼里,满是自豪的神情。 来,队长求夸! 他这演技绝对是天衣无缝! 老金坐在椅子上,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看得出,李福很识相。 等周伟民再转过来的时候,那张脸上已然不再犹豫,“我们干。” “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凯子,把他们几个带进去,熟悉熟悉环境。” 老金大掌拍上桌面,痛快地笑了几声,直接让人把他们带走。 而周伟民踏出木屋时,却留意看了眼边上环境。 四处环山,出了这片矿洞便是绵延的山脊线,想跑都找不到路。 可他们几个是山里常行的猎户,进山就是到家。 周伟民薄唇微勾,转头就跟着那人进了矿洞。 此刻的木屋里。 老金方才脸上的笑意浑然不见,“你小子是从哪里找来的这几个人?” “别是条子那边的细作吧。” 曹新强大惊,连忙哆嗦着看过来,脑门直冒汗,“金哥,你给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再说了,我要是想诚心害您,我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啊。” 他双腿打软,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椅子旁边。 生怕老金那阴狠的眼睛看出什么不对,他忙低下头,贴在老金的裤腿上。 姿态已经放到最低。 老金冷哼一声,“你办事靠不靠谱,我心里还是有几分掂量的。” “拿着钱滚吧。” 说罢,直接从旁边抽屉里掏出了几十块钱,“啪”的甩在地上。 曹新强死死咬着后槽牙,故作惊喜受到恩赐一般,跪爬着去捡。 每一张钱票都被他仔细吹去尘土,叠好塞进兜里,“谢谢金哥!” “我怕这段时间他们走的太多,惹人怀疑,我过些天再给您物色些好的送过来。” 老金抽了口洋烟,懒懒的嗯了一声。 从始至终,看都没再看他一眼。 曹新强连忙后退,不忘仔细的带上门。 他跟伺候人的太监没什么区别。 到了远处那片林里,彻底脱离老金的掌控地带后,他狠狠往旁边淬了两口唾沫! “呸!” “老东西,不把人当人!有你遭罪的时候!” 周伟民,就是老金的劫数! 曹新强心中莫名泛起丝畅快。 无论这俩人哪波是最后的赢家,他都能全身而退! 此时。 昏暗漆黑的矿洞里,唯有斜插在石壁里的几个火把冒着黑烟。 除此之外,别的光亮是半点也无。 李福才刚没走了几十米,就被脚下凸起的石头地面绊了好几个跟头。 许凯兴推了他一把,“赶紧往前走,路还远着呢!” 听着他的催促,几人隐忍不发,径直到前面快走几步。 周伟民的夜视能力还算不错,脚下走的平稳。 他几乎能闻见这里二氧化碳浓度远超外面。 而除了刚才进来的洞口,这里面便再也没有别的出路。 这一路走过来,他们能看见两侧裸露着上身,埋头苦干,连声音都不敢发出的壮年。 可到现在,还没看见他们村里魏子几人的身影。 许凯兴手里端着枪,随时防备这些人的暴动,要是看见干活偷懒的上去,就是一杆子。 “以后你们干活都勤快些,别等着身上疼了才知道。” “每天两顿饭,中午十二点还有晚上十二点。” “你们除了睡觉上茅房,都要马不停蹄的挖矿。” “要是被我发现你们有别的心思,就别怪老子这手里的枪子儿没长眼。” 恩威并施,软话硬话都被他说了个遍。 李福连连点头:“好嘞好嘞,只要有钱挣就行。” 活脱脱一个掉进钱眼里的财迷疯。 许凯兴自认为没人看见他脸上的得意与鄙夷。 却殊不知,他的神色与动作皆落入三人眼底。 周伟民眯了眯眼,他一言不发的观察着周围环境。 只见这狭窄的矿洞隧道里,上方是悬挂的石乳棱柱,两侧是尖锐凹凸的岩壁。 狭窄到只能容纳两人并肩通过。 铿铿—— 里头是不是传来铁锤敲打岩壁的声音,听着刺耳朵。 “行了,环境也熟悉完了。” “你们直接干吧,今天的任务就是把这三十平的矿挖通。” 许凯兴高昂着头,跟土地主命令长工似的。 李福看他这模样就气的牙根痒痒,恨不得上去把他鼻梁骨打断! 周伟民嗯了声。 随后许凯兴就走了。 不是他放心几个人干活,而是这里面几乎每段路都有人背着枪巡逻。 “呸!这个狗扒皮,一天两顿饭,每天还要干十来平的挖矿苦力活!” “这是赤裸裸的剥削和压榨!比资本主义还毒!” 他们一走,李福顿时压低了声音骂道。 气的他鼻孔直冒烟。 周伟民隐在暗处的面容若隐若现,“咱们先干着,只要有机会就去找魏子他们。” “起码先知道他们在哪,还……活没活着。” “什么?!”他这话直接让李福和陈铁山震惊了,“伟民哥,你这话是啥意思?他们不会已经……” 周伟民眉峰骤然沉下几分,“这也只是个猜测,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手上绝对占过命债。” “死在矿洞里的,更比比皆是!” 轰! 这话砸在两人脑海,犹如平地惊雷,震的他们久久不能回神。 过了半晌,“结巴”陈铁山咬牙切齿道:“他们居然敢迫害人命,大家伙来这儿不过是为了吃口饱饭,却成了他吃的人血馒头!” 第152章 矿里不对劲 几人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却被旁边巡逻的人听见。 当即黑洞洞的枪口就指了过来,“都干什么呢?刚来就敢偷懒!” “要是皮痒痒犯贱,大可以跟老子说!” 那人长得尖嘴猴腮,神色却极为凶狠。 他腰里还别着一把倒刺鞭子。 矿洞中潮湿,岩壁底下更是长满了滑腻的黑绿苔藓。 空气中泛出阵阵湿咸味,再加上通风不良,更导致里头粉尘污染严重。 脚下如果稍不留神,还能踩到排泄物。 别提多恶心了。 李福连忙朝着那边喊了一嗓子:“您消消气,俺们刚来,不懂规矩。” “这就马上干活!” 说完直接抓过了,靠在旁边墙角的三把铁镐头。 一人一把,握在手中很有分量。 木头把子,铁镐头,这玩意也叫矿镐,专门用来开挖岩壁和矿口。 周伟民深若幽潭的视线扫过东西两侧。 这整条矿洞虽然狭窄,却胜在冗长,已经被人开采了三分之一。 越往里深入,越危险。 他隐约想起前世的一些模糊时间点。 那时候他来这边出任务,好像没过多久就接到了山体坍塌的搜救任务。 可无论营救设备还是口粮供给,军营里都给他们配备整齐。 放到今天……周伟民目光忽然一颤,记忆瞬间回笼,山体坍塌的时间就在五天后! 那时因为老金着急催进度,更想挖出更多的金矿,不停的压榨劳动力。 不少人都死在了矿里,变成森森白骨。 况且这里的工人连饭都吃不饱,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瘦成皮包骨哦同时还患上了坏血病。 长年累月的不见阳光,营养不良,矿洞里更是粉尘弥漫…… 种种恶劣因素加在一起,想活命都难! 眨眼的功夫,陈铁山已经挖出了几块土岩,“这儿可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不远处的那人时不时用手电筒照过来,满脸提防。 他们几人也只能小声交谈。 李福抡起稿把,看似卖力,实则连块墙皮都没劈下来。 在男人的监视下,他不动声色的靠近周伟民那边。 声音压的更低,十分微弱,只有两人能听见。 “伟民哥,咱要是照这么干下去,别说找人了,连离开这片地方都难啊。” “我瞧着这边巡逻比咱们在山上换岗还勤。” 李福警惕的看着周围,随时提防着突然出现在视野里的生面孔。 周伟民半边身形都隐匿在黑暗中,“咱们见机行事,急不得。” “这些人明显对新来的更加关注,这几天别惹人怀疑了。” “等找到机会,咱们就往别的地方看看。” 背着枪的那人盯的很紧,他们也不能过多交谈,简单说了两句就分开各自干活去了。 矿洞里闷热阴湿,即便是冬天却觉得温度比外面高上十几度。 挖出来的大多是些煤矿。 乌漆麻黑的炭灰,没多大功夫就把他们身上衣衫全都染成深色。 半天功夫下去。 直到天黑之前,周伟民他们都在不停的干活。 哐啷哐啷—— 突然响起一阵敲打铜锣声。 一听之下,好像还夹杂着什么铃铛晃动。 “开饭了开饭了!” 几道粗犷的嗓门接连响起。 跟喂牲口时赶着猪到石槽子里吃饭,没什么区别。 陈铁山转了转发酸的肩膀,“我瞧着咱们国家正式矿场的标语,都是多出一吨煤,就多给国家一分力!” “怎么到了老金的矿头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压榨和剥削?累死我了,这还不如在山里跟狗熊干架。” 累的他坐在地上直喘气,也顾不上什么煤渣子了。 陈铁山还好些,毕竟他平时就背着弓弩满山跑。 勒紧的弓弦需要几十斤拉力才能抻动,他上肢力量更强些,“我倒还成,就是渴的要冒烟了。” “这地方连水都不给发?” 两人气喘如牛,滚烫的喘息在山洞中都激不出白雾。 周伟民甩手扔了铁镐,“不是说开饭么,咱们过去看看。” “人群聚集的好机会,没准还能看到魏子他们。” 两人一致同意。 随后,他们径直朝前跟上人流。 却没想到迎面看见个被推倒在岩壁底下的老头。 周伟民目光一沉,“福子。” 李福瞬间心领神会,“是!” 随后箭步冲上前,一把抓住那只顾着向前冲的壮年,“喂!你们没看见这里有人吗!” “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 谁知那人却连说话的功夫都没有,使足力气扒开李福的手,就朝着侧方矿洞口冲去。 好似多耽误一秒,就要他命似的。 李福眉头皱起,“还真赶着去投胎。” 周伟民则是将那半靠在地上的老者扶起,“您没事吧?” 这老头留着灰白的胡子,乍一看年纪大,实则也就是五六十岁。 黢黑的面容形同枯稿,浑浊的眼白里布着黄点。 老杨头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煤渣,掀着眼皮看过来:“新来的?” 周伟民眸子微眯,嗯了一声。 这时,前面的李福折身走回来,“不就是开饭么,比咱们村里分肉还急哩!” 陈铁山诧异的挑眉,“饿成这样?” 老杨头看了他们几人一眼,佝偻着背。 枯树皮似的手,抓起地上早就坑洼的铝皮饭盒,一瘸一拐的朝着洞口走,“你们也跟过来吧,否则以后在哪填肠子都不知道。” 这老头说话很是古怪,像没说过话一般,嗓音比树上寒鸦还嘶哑。 周伟民和李福他们对视一眼,径直跟上。 很快他们就穿过几条深邃的矿洞,到了一小片空区。 前面有几个人拎着铁桶,正一勺一勺往外分饭。 而刚才急色匆匆冲出来的那些人,则是自发排起长队,脸上带着殷切。 看得出,他们急不可耐,浑然不同于一开始的麻木。 周伟民眸中不由得泛起深思。 在他刚进入这处矿洞中时,两侧便已经接连有干活的人。 他们神情呆滞,甚至双目无神,只知道机械的挥舞铁镐。 结果到了开饭的时候却这么激动? 不对劲…… 此时,老杨头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搓了几根烟丝,极为劣质,像是不知道从哪条岩壁缝里抠出来的干草。 第153章 事情大条 “不用觉得意外。” “时间久了,你们也会这样。” 说完,他就拎着铝皮饭盒到了队伍后面。 李福拉长声音“嘿”了一声,“这老头真是不知好歹啊!” “连个谢字都没有?” 周伟民眉头皱的有些发紧,“先领到口粮再说。” 但由于来的晚,他们只能排在队伍末尾。 等轮到他们的时候,几个铁桶里只剩下零星的黑汤子,里头还混着冰碴。 李福当即就不乐意了,“咋就吃这个?我们哥几个还没领到饭呢。” 领头那人握着铁勺,骂骂咧咧的敲打桶边,“谁让你们来的晚啊!” “没饭吃就饿着,下回才能长记性!” “得好好抻抻你们的懒筋!” 这人嘴里的话算不上好听,甚至纷飞的唾沫星子还溅到了李福脸上。 李福拳头捏的咯吱响,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却反被陈铁山一把拉住了手腕。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两人交换视线间,彼此忍下了。 周伟民留意到那些打了饭的人,手里端着铁碗或是破瓦豁口。 而碗里不过是飘着几片烂菜叶的白水汤,长了霉点的黑面窝头更是冷硬到难以下咽。 有人没拿稳,窝头掉在地上发出阵阵哐啷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石头。 这顿饭的成本极低,或者说……村里牲口都吃的比这好。 可大家伙却狼吞虎咽,吃的喷香。 就连老杨头都分到了半个窝窝,一勺子绿到发苦的野菜汤。 他浑浊的眼里闪过对生的渴望,直勾勾的盯来时,见周伟民几人没分到口粮,立马警惕护好了手里的窝头。 周伟民眯了眯眼,没多说什么。 只是带着李福两人重新回到了矿洞。 趁着所有人都在吃饭,他们三人分头行动,迅速活络在每一条矿道! 此刻,周伟民误打误撞到了一处掌灯的地方。 昏暗的环境里,他隐约能闻见一股子呛人的硫磺味。 但这气味若隐若现,并不浓郁。 而且七拐八绕的矿道,几乎已将这三分之一的山体挖空。 他眨眼功夫就已经略过几条南北方向的矿道。 进了这里,只能靠他们自己。 无论出于刻入骨血的军人职责,还是要把凡云村乡亲完好无事的带回去,他都必须摸清这条矿脉! 更关键的是,端掉老金这一伙! 只有警局里的牢房,才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滴答。 滴答滴答—— 响在前方的水流声愈发急促。 周伟民眼中划过一道深思,径直朝前走去,尽量放轻脚步,不发出半点声音。 然而,他才刚上前几步,就猛然被眼前景象震惊到。 只见眼前是不知何时建立的轨道,上面停放的矿车是最为老式的铁斗子! 年头太长,导致铁斗子底部开裂。 可即便这样,也被放满了煤矿。 怪不得空气中弥漫着硝烟黑灰,照这么个开采度下去,整座山的煤矿都得被挖空! 而且这么多易燃物……矿洞里却用火把照明? 周伟民眼中的冷意愈发瘆人,深暗眼底更是掠过丝丝危险。 蓦地,他瞳孔骤缩! 连忙快步走上前。 他在这矿车底下压深的泥泞纹路里,找到了被沥青染黑的一根红绳。 红绳上穿着鱼头里吃出来的鱼鲸。 淡淡浆白色,也就是指甲盖大小。 凡云村的老一辈,都将其视为保平安的象征。 而这东西,曾经他在田埂上工时,在魏子手上看见过。 “这矿车的轨迹是通向……” 周伟民攥紧这条红绳,缓缓俯下身子。 刚要顺着沿途痕迹朝前走去时,身后猛地传来一道呵斥声! “喂!” “谁在那里!” 一道刺眼的手电光柱就打在了他身上。 他黑眸一眯,当即抖着裤腰带站起身,笑了声,“这位大哥,咱这有茅房不?我突然想上大号。” 好巧不巧,迎面走来的人正是许凯兴。 许凯兴上下打量着他,视线满是狐疑,“别人都在吃饭,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地方可不是你能瞎跑的!” 如果说前面是试探,那么后面就是阴沉的警告。 黑漆漆的枪管子在昏黄油灯下,泛起阵阵金属冷光。 周伟民应了声,胶鞋底子碾过稀碎土稞,不动声色的朝他手里塞了点东西,“你看能给我安排个轻松点的活计不?” “我瞧着要是赶矿车卸车,能比外头好。” 许凯兴来了几分兴趣。 忙低头看向自己,手里赫然是几张毛票子。 连几块钱都算不上! 他直接变了脸色,咒骂道:“几块钱就想收买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抢上跟矿车的位子!” “要不是金哥下了令,只有……咳,少在这给我打歪心思!” “赶紧滚回去干活,午饭时间已经过了!” 说完就要拿枪托杵上周伟民的后腰。 他自认为环境昏暗,周伟民避不开。 刚想给点教训,谁知周伟民身形矫健一闪,直接脚下生风的离开了这处。 甚至连头都没回。 周伟民紧紧攥着手里那根红绳,他打一开始就没想着收买许凯兴。 找个由头打消他的疑心,好让自己脱身罢了。 等他再回到原本位置时,徐福两人已经开始干活了。 他们时不时朝着洞口看,眼底藏匿着焦急。 直到看见周伟民,这才放下心。 李福借着低头捡煤矿的功夫,一步两步的蹭过来,“咋去了那么久?” “这地方到处都是扛枪的狗腿子,咱们要是想把这里的人都救出去,恐怕难于上青天啊。” 眨眼功夫,他们仨人就在暗处拐角聚成了一堆。 周伟民随便捡了颗扁平石块,三下五除二在地面描画出整个矿洞的道路分布。 三人探路加在一起,竟直接形成个椭圆半扇形的路! 而且每一条路都在往前扩。 看得出,老金的目标是这整座山头。 陈铁山摩挲着沙砾,突然开口道:“伟民哥,我去西边探路的时候听见几个哨子说话,好像老金不止为了赚钱。” “这座山里,有之前遗留下来的好东西!” 嗡的一声。 他这话瞬间在周伟民脑袋里炸开了烟花,“什么?” 第154章 计划有变 能被老金看上,而且是前些年留下来的东西? 那么不是铜矿军火,就是实验房…… 而他们这位置,一旦确定山中心是实验用地,那肯定是小鬼子留下来的,绝对没好玩意儿! 现在已经不只是私人恩怨了,现在更关系到家国百姓的安全!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周伟民眸底闪过一道幽光,“看来咱们要在这儿待上一段日子了。” 由于中午没打上饭,他们吃的依旧是从家里带来的干粮饼子。 这里头没有干净水源,却被周伟民沿着岩壁找到一处滴滴答答的潮气水流。 湿漉漉的水顺着岩壁流下。 他琢磨着上面应该有山泉,或者这时候太阳正好,晒透了积雪。 而此时,县城警局。 赶着牛车慌忙来局里报情况的马正国,老脸满是严肃。 沈世忠坐在桌前,不怒自威在脸上更加谨慎,“他们已经行动了?” 马正国连忙道:“对,伟民已经带上村里兄弟出发,估摸这时候都已经在矿场里上工了。” 听着这话,沈世忠不由得抬手摁上了太阳穴,“这小子也不说一声就擅自行动。” 语气里夹杂着无奈。 马正国脚底下的黑水逐渐化成泥汤,“伟民的意思是让局长派人在外面做接应,一切等他的信号,不要轻举妄动。” 沈世忠对此很赞同,“我也是这么想,每一座矿脉都是国家的重要资源,怎么能私人开采?” “况且你口中的老金,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拧着粗黑眉头说完,抬手叫来小赵。 自从小赵被黑市那边看清了人脸,便很少在人前活动。 “你带着两队人去坡山那边,隐蔽驻扎,一切全听周伟民的信号和命令!” 沈世忠沉声吩咐道。 “是!”小赵放下手里本子,就直接去召集兄弟。 莫名还有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马正国重重的叹出一声,“唉,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回来啊。” …… 转眼就到了晚上。 山里的气候本就诡谲多变,没有半点规律可言。 但山洞里的气温倒还算恒定。 矿工休息的地方更让人咂舌可笑,不过是些破干草上铺些薄褥子。 褥子和被面都打满了布丁,混着煤油和脏污。 大老爷们干一天活本来就臭,现在更是混着积年老垢的味道。 这气味直窜鼻子,周伟民拧眉,找了处较为干燥的地方。 可还没等他们躺下,一道尖锐嚣张的气口就传进了耳朵。 “喂,听说你们是被人带过来的?” 这嗓音粗狂到沙哑。 话音才刚刚落下,周伟民几人身侧便猛然笼罩下一片暗影。 足以可见来人身姿高大。 扭头看去,果然也与他们心中猜测的所差无几。 只见这人膀大腰圆,足有一米八几,站在那里跟座小山似的。 周伟民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半分情绪,“关你什么事。” 何林军面色不虞,“这里头的矿工都归老子管,你说关老子什么事?” “要是想在这里混口饭吃,立马跪地上磕俩响头,再把老子的被褥铺好!” 那张狰狞的黑脸上,闪过得意。 周伟民慵懒的坐在干草堆上,“给你三秒钟,滚。” 嘶! 他这几个字才刚落地,周围便接连响起了倒抽气声。 刚才躺好准备睡觉的众人,纷纷向后退去。 甚至有人缩到墙角,却还觉得不安全,足以可见何林军在众矿工心里的威势。 何林军登时面色一狠,目露凶光,“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你就别怪老子了!” “新人的规矩就是得伺候老子,既然不服,就打到你服!” 话都没说完,他就抡起沙包大的拳头直轰周伟民面门。 砰—— 一道人影猛地被击飞出去,重重的摔落在岩壁,激起大片黑烟黄灰。 “我就说刚才那小子不能成口舌之快,现在好了,明天还得带伤干活。” “唉,可怜啊,进来就出不去了,现在还要被……嘶!你们快看!” 蓦地,人群中不知是谁先爆喝出声。 大家伙不可置信的起身,齐齐看向那道爬起来的狼狈身影。 居、居然是何林军! 旁边悠哉站起来的周伟民,动作不紧不慢,甚至游刃有余地拂去衣角尘灰,“服了么。” 淡漠的嗓音给人莫名压迫感。 狭窄逼仄的矿洞里,好似弥漫出冰雪寒风。 何林军爬起来就破口大骂道:“搞偷袭算什么本事,看老子今天不废了你!” 他脸色铁青,牙齿咬的咯吱响,抬手就抓起了竖在墙角的镐把子。 李福似笑非笑的搭上了陈铁山的肩膀,“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陈铁山嘴角一抽,“你这看热闹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李福不以为意的耸肩。 而老杨头却在不远处,浑浊苍老的眼看过来,“你们不是一起的么,还不赶紧上去帮他?” 李福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不用帮,挨打都是自愿的。” 老杨头若有所思,看向几人的视线愈发意味深长。 前头。 在众人的注视下,何林军绷紧浑身肌肉,抡起搞把就朝着周伟民砸了过来,“我服你祖宗!” 金属在空中嗡嗡发颤,带起咸湿的冷风。 周伟民站在原地不躲不避,神情勾出一丝讥笑,“从今天开始,矿工的头儿就换人了!” 最后一个字才刚落地,只见长腿霎时横扫踹出! 旋身提膝的动作运起浑身劲道。 这一脚,直接让何林军挨了个结实的,正中他五脏腹部! “噗——” 一股酸臭味传来,何林军把白天吃的饭全都吐了出来。 周围人纷纷嫌弃的躲开。 地方本来就小,空气也不流通,现在闻着更是别想睡觉了。 不等他挣扎着爬起来,周伟民冷硬的鞋底子就踩上他半张脸,直接将其碾进煤渣子里! “啊啊啊!” 何林军爆发出一阵尖锐吼声。 周伟民眉头不悦的皱起,“再敢出声,今天就滚到矿洞睡去!” 狠戾的话音夹杂着不容反驳的锋锐。 吃痛哀嚎的何林军猛然咬住舌头,五官狰狞,眼底满是压抑的歹毒和愤恨。 这人明显是个练家子,说不准还是条子派来的。 等找到机会,他一定要报给金哥! 第155章 砸的就是场子 周伟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一看这人表情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服不服?” 低哑沉冷的声线在狭小矿洞中回荡。 听在人耳中满是凛冽冷意,比这矿洞外面刮来的风雪还要摄人心魂。 何林军被他踩在脚底,狰狞的脸上已经辨不出五官,“你敢在矿洞动手,有的是人替老子治你!” “不信你就试试!” 粗犷凶狠的嗓门疯狂大喊出来。 他脸上的皮肉尽数被尖锐棱石划破,甚至血液浸透煤渣。 黑色泥浆似的混合物糊了他满脸。 周伟民似笑非笑,胶鞋底子碾着他的力道更重几分,“从今天开始,这些矿工都不用再听你的。” “既然都是在这干活谋生路的,以后你就夹着尾巴做人,懂?” 何林军不敢多说,只是死死的咬着牙,没吭声。 两侧躺在各自被褥上的矿工们全都傻眼了。 来、来的第一天就砸场子? 这是直接从无名小卒当上了矿工的领头啊! 李福两人更是咽了咽口水,不愧是他们赶山队的队长。 什么牛鬼蛇神遇到周伟民,那都得老老实实的听令。 是龙盘着,是虎卧着! 不服?打到你服! 这一片逼仄昏暗的休息区,鸦雀无声。 静的连墙上火把爆开火星子的声音都能听清。 他们甚至能闻见空气中弥漫的那股铁锈味,腥气的很。 “刚来就立威,倒也没错。” 老杨头在被褥底下的干草堆里,摸出一根发黑泛黄的烟头。 借着斜插在岩壁上的火把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呛鼻子的劣质烟草比煤渣子烧出来的味道还要发苦。 周伟民眯了眯眼,朝他看去,“那天撞倒你的人,就是他吧。” 老杨头乐呵呵的瞄过来,“在外头干活,哪有不受累的。” “习惯了也就不要紧了。” 李福听着这话,却在旁边撇了撇嘴,低声嘀咕道:“这儿的人大多都是挨过欺负的,身上带着伤还要挖矿。” “赚的粮票和工分还不够这一年到头,家里的开销哩。” 虽然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被周围的人听见。 他们嘴唇嗫嚅,想说些什么,却又不敢。 这样细微的表情变化被周伟民尽收在眼底。 看来,这其中好似有隐情? 他们来的时候并没带被褥,而这里艰苦的环境更是超出他们想象。 只先在干草堆上凑合将就了一晚。 周伟民左边是并排躺着的李福和陈铁山,右边就是老杨头。 寂静无声的矿洞内,潮湿又泛着一股子霉味。 比起被林月柔打扫的一尘不染,到处都是阳光透晒味道的家里,周伟民是真睡不习惯。 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鼾声。 蓦地,旁边一道沙哑苍老的嗓音响起。 “还是赶紧睡吧,早晚都要习惯的。” “这里天不亮就要上工,累了一天,也只有这几个小时可以休息。” 正是仰躺着,紧闭双眼的老杨头。 他松弛的脸皮略微向下垂着。 脸上褶皱和脖颈,都是早已洗不去的沥青煤渍。 听他说到这话,周伟民略有些诧异,“这矿洞里面暗无天日,您是怎么知道时间流逝的?” 老杨头悠哉的睁开了眼,看似浑浊的眼底,却是掩不住的精光,“你们刚来不知道,可我在这里已经待了有七八个年头。” “要想知道时间,有的是办法。” 随后,他从干草堆底下又摸了摸。 直到抠出一块老旧怀表,表身已经斑驳,原本挂锁的那条链子也早已断裂。 这款式像是几十年前的? 周伟民将其拿在手中,左右翻看两眼,“看着像是民国时候留下来的,您还有这家底。” 老杨头冷哼着看来一眼,“少跟我在这扮猪吃老虎。你小子今天午饭时候,可没消停待着吧。” “这确实是座煤矿不错,可要说挖出金子和老物件也不是没可能。还有,一天只有中饭是定时发放的。” “吃不饱就全赖自己没本事,抢不到。” 他意味深长的说完这句话,就抢过怀表塞进草堆底下,扭过身睡觉去了。 不一会,也响起起伏的鼾声。 周伟民辗转反侧,却是睡不着。 墙上燃着的火把愈发短了。 空气中煤粒子黑烟充斥在他鼻腔,气管都跟着干痛。 随后干脆摸黑起来。 李福在他旁边睡得比猪都死,呼噜声打的能盖过矿山鸣颤。 周伟民嘴角一抽,这小子在哪都能吃饱睡好。 可他才刚起身,陈铁山就醒了,“伟民哥,你这是要干啥去?” 周伟民朝他打了个手势。 两人抹黑,直接到了休息区外的那条矿道。 就连平日里戒备森严的那几个狗腿子,现在也都靠在墙上打盹。 周伟民剑眉挑起,“你看这是啥。”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便张开掌心,上面一根红绳早被煤渣子染脏。 陈铁山惊愕的抬眼,“这、这不是魏子的吗!” 由于太过震惊,他嗓门都一下子拔高。 外面那几个靠在墙上打盹的人皱着眉头,吧唧了两声嘴,似乎听见什么动静,却没彻底醒过来。 陈铁山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周伟民眼中泛起沉色,“是在矿山那边找到的,我估计……从咱们村出去的那三个人应该被拐进深处了。” 这话一出,陈铁山脸色凝重,咬肌都绷紧了。 他几乎不敢想,如果魏子落在老金这般凶狠毒辣的人手里,会有什么下场。 而魏子虽然年轻力壮,可却是他们村出了名的倔驴。 要不是想改善家里生活条件,也不会被曹新强三两句就拐到这地方。 周伟民捻了捻岩壁上渗出的水珠,“趁着现在天黑,咱们去那边瞅瞅。” “我今天刚到那处就被发现了,看样子,里面有东西。” 两人前面不远处的冗长矿道,用铝丝铜线栓着不断闪烁的矿灯。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憋灭。 陈铁山扭头抄起竖在墙角的十字镐,“走,我跟你去!” 矿洞里的气温算不上闷热,可到底比外面高了不少度。 两人脱去最外面穿着的棉袄,卷成团放到干草堆上。 四周昏暗,依稀能看见个隆起的影子。 只要不贴脸观察,根本发现不了他俩没在。 第156章 魏子濒死 二人只着一件薄衫子,轻装上阵,就算被发现也好躲! 眨眼的功夫,他们就根据记忆中的路线到了矿车轨道两侧。 路上的守卫松散,老金手底下这些人大多是自成一处的散兵游勇。 不是从各个村里招来的青壮年,就是一些街溜子。 反正没有正儿八经的。 身体素质就算强些,也禁不住两人劈下的手刀。 弄晕后再把他们靠在墙上,伪装成熟睡过去的模样,第二天也不会引人怀疑。 “伟民哥,谁也不知道这里通向哪,万一咱没法赶在上工之前回来……可被发现了。” 陈铁山面色沉沉,嘴角微抿着。 周伟民盯着前面乌漆麻黑的洞口,思索片刻,“所以咱们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不管找没找到魏子他们,一定要回来。” 漆黑眸中闪过一道厉色,随后两人径直朝着前方奔袭而去。 没有时间再给他们耽误了。 这一路上,两人的速度就没停过。 而空旷的轨道上,几乎可以说是崎岖难行。 脚踩在哪里都打滑,没有任何的抓地性。 被不知道哪儿捡来的废铁断钢重铸成轨道,这老金也倒真有办法。 可也正因为这样,安全性才更没保障。 万一有人跟矿车,只要出点岔子,就是人命祭天。 周伟民修长有力的双腿快速交替。 一双黝黑有神的眸子紧锁前方。 呼呼—— 蓦地,前面一阵诡异的响声让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周伟民眉头一沉,仔细分辨了这道声音,“应该是矿洞里的通风管。” 否则,只靠那一个出口,根本带不起整座山的氧气供应。 “吱吱!” 几道乌黑溜圆的身影从轨道上飞速窜过。 “什么东西!”吓了陈铁山一跳,他瞬间握紧了十字镐。 周伟民被空气里弥漫出的煤尘呛住,咳嗽两声,“应该是山灰鼠,也叫盲鼠。” “最喜欢在阴暗潮湿的地方做窝繁殖,食物是腐肉和粮食……” 这深山老林哪来的粮食? 唯一能供应这些山灰鼠吃的,就是腐肉! 看它们肚子里溜圆,一看就知道没少吃。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 随后快速朝前又走了两步。 轨道已经在这里截止,好似是被突然中断的。 而前方就是一堵发空的墙。 周伟民只是觉得自己心跳加速,他抬起拳头,在岩壁上敲了敲。 咚咚—— 两道清脆的声音却略有些发沉。 “这堵墙后面……”周伟民心中有个猜测,可他并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这只是来的第一天。 无论老金还是他手底下这些狗腿子,都对他不放心,盯得很紧。 磁性的嗓音在这一片不大的地方微微泛起回声。 咚。 咚咚! 突然,周伟民浑身血液都开始躁动起来。 他顿时扭过头,不可置信的望向这堵坚实岩壁。 陈铁山在旁见他面色不对,连忙上前问道:“怎么了?” 周伟民眉心几乎皱成了个川字,“刚才这里面……有动静。” 这话一出,陈铁山也吃了一惊,“怎么可能呢?应该是回音吧。” 周伟民摇了摇头,黑眸中寒光愈发锋锐。 他十分确定,刚才绝对不是回声或是阴差阳错的响动。 更像是在回应他! “退后。” 周伟民当机立断,就地抡起他的十字镐。 臂膀肌肉在此刻微微绷紧,隆起的流畅线条赋予绝对力量感。 “等等!” “伟民哥,咱们要是现在就破坏了岩壁,只怕逃不过那些人的眼啊。” 陈铁生连忙上来拦住他。 毕竟他们现在还没混熟,老金那人又生性多疑。 到时候他们不仅救不出乡亲,还容易把自己搭在这。 可他却没想到,周伟民剑眉一挑,“谁有证据说是咱们干的?” 闻言,陈铁山先是一怔,随后立马捏紧了自己手里的镐子,“有道理,那咱们就干!” 两人视线紧锁岩壁,手里握着的十字镐已然拔起! 砰—— 闷沉的巨响之下,十字镐与岩壁碰撞出几丈高的火星子! 果然不出周伟民所料,这是一堵已经被掏空的墙。 激起的黄沙煤尘弥漫,模糊了他们两人的视野。 而周伟民则是第一时间避开了正前方,顺便不忘拉了陈铁山一把。 这周遭空气里弥漫的是一股子浓重的馊味,还有腐臭的血气。 可真正令他们震惊的是,眼前这一片景象简直惨绝人寰! 人的排泄物满地都是,有的甚至已经干成石粉。 周伟民缓缓抬步向前走去,他有一种预感,想要的答案已经不远了。 这里面到处都是蜿蜒干涸的血迹。 他每踏出一步,都能稳准的踩在裹挟着煤渣和沙石的血上。 陈铁山跟在后面,忍不住捂了半张脸,“这味道也太冲鼻子了。” “搞得跟啥秘密基地似的,还把墙给掏空了。” “有啥好东西值得这么藏啊?” 而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与周伟民并肩而立,满目骇然的看着前方那已经瘦呈皮包骨,脱了相的人。 “他是……魏子?!” 陈铁山连忙上前托起了这人的脑袋。 可以说是气若游丝,而且形同枯槁。 早已经溃烂的皮肤已经流出了脓水,而且身子底下还起了红黑色的疮。 旁边便是被吸引来的虫子,凑在外缘啃噬皮肤。 原本应该痛痒难忍,可偏偏躺在地上的这人毫无反应。 若不是还有皮囊包裹着,任谁也不会相信这是那身强体壮,爱笑爱闹的魏子。 地上还散落着较为扁平的石片。 从上面没喝完的水来看,都已经积淀了煤尘。 “他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跟大家伙一起做工吗?” 成千上百个疑问萦绕在陈铁山的心头,他焦灼不已,连忙从怀里拿出了随身带着的水囊。 干净的水是白天在岩壁上接的。 扑通扑通,直接灌进了魏子的嘴里。 周伟民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半分喜怒,“把这也给他喂下去。” 来的路上为了防止出事,他特意把家里大半药都拿上了。 尤其是军药箱子里那些寻常保命的。 第157章 故意刁难 几粒药片一并被塞进了魏子嘴里。 周伟民不敢耽误,魏子已经像是濒死的鱼。 连忙双手叠压在他胸口做起了急救。 可周伟民力道也不敢用太大,生怕压断他的胸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偶尔有被衍生出来的阴虱跳到他们身上,全被陈铁山拍死。 他燃起的火柴也只能维持片刻暖意。 “咳、咳咳!” 魏子的求生意识本来已经十分弱了,甚至可以说他根本不想活。 可现在有了干净水源的灌注,以及他尝到了药片的苦涩,缓缓睁开那双昏黄的眼。 早已经瘦到颧骨高凸,面颊凹陷的魏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两人。 由于太过激动,眼角泪水顺着流进头发,“你、你们……” 嘶哑嗓音比树上寒鸦还要刺耳。 周伟民把他轻轻的抬起,“我们进入矿洞就是为了找你们,其他人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 接连两个问题,让魏子原本燃起希冀的脸上瞬间心如死灰。 陈铁山在旁边把饼子掰碎,在水里晃成糊糊,“来,把这个喝了缓缓。” 魏子跟八百年没吃饭的饿狼一样,狼吞虎咽的抓过来就塞进嘴里,顾不上别的。 “我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沾过食物了。” “自从被曹新强骗到了这时候,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他们苛待工人,而且不发钱不发粮,说好的粮票那些根本没有!” …… 魏子一连串把最近的遭遇全都说了出来,却只口不提他是如何被封在这处岩壁里的。 周伟民眯眼,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是老金让人把你封在这里自生自灭的,是吧?” 话音刚落,这整处便都是鸦雀无声的压抑迫人感。 陈铁山更是龇目欲裂,“什么?!” “他这是草菅人命,他到底怎么敢的!” 周伟民目光中泛出前所未有的冷意,“他是这边的地头蛇,占山为王。” “而且如果放魏子他们离开,必定会把矿场的事宣扬出去。” “到时候引来警察,老金的饭碗就算是砸了。” 魏子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周伟民两人一阵商议后,把身上所有的东西全给他留下。 趁着天还没亮,大家伙都没注意到他们失踪,便赶紧离开了。 无论是水,还是干粮药品,都足够撑着魏子再等几天。 只要周伟民一寻到机会,就会给他来送些水和吃食。 毕竟在这整处矿洞,都受老金的掣肘牵制。 从魏子的口中不难得出,剩下几人都被老金派到了苦力活最重的地界。 魏子更是因为在前不久得罪了许凯兴,被他恶人先告状,老金一怒之下就将他活活封死在了岩壁里。 不只是魏子,在这里的所有人估计都逃不出去了。 周伟民的目光愈发沉重,恍若深潭古井般。 两人若无其事地重新回到休息区,躺下的周伟民并没注意到老杨头那闪过精光的眼。 另一边。 此刻曹新强正双手抱头直打哆嗦。 他整个人都缩在角落里,不敢抬头,也不敢言语。 沈世忠不怒自威,坐在他身前,“待会由你带着警局的兵力,去那座矿山周遭驻扎。” “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如果被我知道你给老金那边传递消息……” 不等他把话说完,曹新强就连忙伸出四根手指天,“天地良心,我真不敢!” “我现在已经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只想尽力弥补。” 曹新强说的一脸真诚。 可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沈世忠眯起一双老辣犀利的眼,“如果周伟民和其他人能活着出来,就算你立大功,功过相抵,我也就不追究了。” “可若中途出任何岔子,你就把这责任给我担起来!” 话锋犀利,震的曹新强头皮一麻。 他不敢多犹豫,连忙应声。 而小赵带着人此刻已经到了矿山外面。 这周遭全是白茫茫雪地,连个藏身位置都没有,便不敢太过靠近。 只找了处背风坡,在矿山侧方扎营。 “这些人的防范还挺严谨,每隔几刻钟就换一次班。” “足以可见这些人做贼心虚!” 小赵恨得牙根痒痒,随后心中更是涌起对周伟民的敬佩。 单枪匹马就敢闯进这些人的老窝,而且身上连把武器都没有。 怪不得局长这么重视周伟民! 都是人家应得的啊! 浑然不同于外面白光刺目的矿洞,却是暗无天日,半点自然光亮都看不到。 唯有冒着黑烟的火光。 “起来了,起来了,一群懒鬼们!” “要是耽误了挖矿的进度,你们全都给老子吃不了兜着走!” 哐当—— 锤子敲上破锣的声音直刺耳朵。 所有人都条件反射似的爬起来,穿上衣服就开干。 为了防止这些矿工暴动,就连十字镐和挖矿的推车都得现领。 周伟民剑眉微皱,他总觉得一道阴冷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顺着视线往人群里望去时,却又看不到什么异常。 蓦地,他眼角余光不经意扫过矿道拐角。 那人影略有些发福,而且不难看出他端枪的臂膀满是腱子肉。 这人倒是眼熟。 周伟民倏尔勾了勾唇。 故作无意的上前,脚下不经意一个趔趄,沙包大的拳头就直接砸上了这人面门! 咔嚓! 极为清脆的骨头断裂声响起。 “啊啊啊,周伟民,你要死啊!” “我的鼻梁骨,痛死了!” 许凯兴立时扔了手里的枪,止不住的吃痛哀嚎道。 听着他口中爆发出的谩骂,周伟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指缝中夹杂的细小砂石塞进了枪口。 随后连忙起身,“真是对不住,昨天他们鼾声太大,我没睡好,现在还没醒神。” “没事吧?” 许凯兴满脸暴躁,一把就将周伟民推远了,“大早上的,真晦气!” “赶紧去看活,否则老子给你们扣钱,到一年也发不了啥!” 说完还满是威胁的挥了挥手里的本子。 不过是做做模样罢了,上面连几个字都没有。 周伟民也没拆穿,说了两句软话就走了。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多一个字他都嫌废话。 第158章 逃出生天 就在周伟民离开时,许凯兴满是阴狠的视线落在他后背。 随后直接转身出了矿洞,到了外面的小木屋。 扑面而来的热气拢的他表情餍足,更加贪婪几分。 老金此刻正在老爷椅上把玩着收音机,“怎么了。” 许凯兴连忙上前恭敬的说道:“周伟民这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听说昨天刚到休息区就把何林军打了。” “现在他是新的矿工头。” “而且我昨天还在矿车那边看见他了,说是撒尿,可我瞧着不像。” 许凯兴眉头皱起。 他那时在周伟民走后,还特意查看了周围,并没有半点撒尿的痕迹。 足以看出,周伟民在说谎! 老金肥胖精明的脸上瞬间阴沉下来,“你怀疑这小子动机不纯,那么就由你去试探。” “但也别做的太明显了。” 许凯兴嘴角咧开,“好嘞!” 这样一来,周伟民就等于落到了他手里! 可他却殊不知,周伟民已经组织了许多矿工聚在一起。 现在守卫不那么严,是好机会! “真的假的?我们还有机会回家?” “可是外面守着那么多人,他们手里还有枪,咱这人肉身子可禁不住一枪子啊!” …… 以老杨头为首,不少矿工都聚在这处,神情激动。 巨大起伏下的情绪,让他们好似又变成了有血有肉的活人。 相较于前些天的麻木,现在更有生气。 李福和陈铁山更是一唱一和,调动起了所有人的冲劲儿!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周伟民眯了眯眼,径直带头朝着前方黑暗冗长的矿道走去。 那里有一个背着步枪,守在拐角的男人。 周伟民略微活动了下五指,发出阵阵咯吱的骨节声。 那人不知是不是听见了脚步响动,才刚举着枪看过来要斥骂出声,就猛地被人捂上嘴,一记手刀劈晕。 砰—— 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倒在地上只有一面朝后打了个手势。 而他和陈铁山,李福,分成前中后站位,护着这些营养不良,甚至身上有不少病症的旷工撤离。 至于魏子和其他三人,也早就被周伟民等人抓住机会救了出来。 尤其是老杨头,他提供了不少线索。 周伟民看人很准,他就知道这老头知道不少内幕! 至于矿洞深处埋藏的秘密,将来再让沈世忠和军营那边带人来缴吧。 现在他的任务是带着这些人快速冲出去,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突然,猛的一声爆喝响起,“你们干什么去!” 正是刚从木屋出来的许凯兴。 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走在最前面的周伟民,他满眼警惕。 站在后面排成长队的矿工全都瑟瑟发抖,不知道这一回是赌对赌错。 万一失败了,他们要承受的是比以往还要严苛的虐待! 说不准,连饭都没得吃。 “这这这,这都是周伟民的主意!是他撺掇我们过来的。” “我不同意,他还把我打了一顿!” 何林军从人群里窜出来,连忙表衷心。 可许凯兴怎么会听? 他直接把枪口对准了何林军。 砰! “啊啊啊!”何林军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朝自己开枪。 自己平时可是阿谀奉承,好话连篇的啊! 他连忙抱头蹲下,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可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他身上。 “嗯?我还活着?” “哈哈哈许凯兴你个遭瘟的没想到吧,枪子儿打偏了!” 他站起来就是一顿得瑟。 然而当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时,瞬间惊得说不出话,满脸骇然! 只见刚才还嚣张凶狠的许凯兴,此刻早已被火药轰成了大黑脸! 就连脑袋都被轰烂了半边。 红白脑浆顺着他的骨头和肩膀流到地上,周围炸开的腥气让所有人都扶墙干呕。 周伟民勾唇。 看来自己塞的那小石子倒派上用场了。 李福心里正纳闷呢,一转头就对上了周伟民那似笑非笑的脸,“伟民哥,你真是这个啊!” 太有先见之明了! “这一声枪响足够给外面的人打信号了,咱们快走。” 说完就带着里头的人全都蜂拥而出。 手里不是拿着十字镐,就是锄头砍刀。 反正能用的一切家伙都被他们拿在了手里,矿场反抗,就是现在! 此时。 外面小赵眼前一亮,当即招呼着兄弟们往山下冲,“伟民哥在里面已经动手了,咱们也得干得漂亮。” “走,兄弟们上!” 而在木屋中,直觉事情不对劲的老金拔腿就想跑,却被警局的人堵了个正着。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 周伟民带着众人久违的投身到阳光下,外面空气比里面清新多了。 李福不由得喘着粗气,“总算是出来了,在里头快憋的长蘑菇了。” 其他人欢呼雀跃,甚至不顾满地的霜雪,就地躺下。 他们大口呼吸着,眼角流下激动的泪水。 周伟民抬手拍向小赵的肩膀,“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我这边兄弟受伤,得赶紧去城里医院,就不跟你们多说了。” 跟小赵这边打了招呼,他就立刻让李福把魏子等人送到了医院。 眨眼就是几天的时间过去。 他们在矿洞里与世隔绝,半点消息也传不出去。 周伟民眸色微暗,不知道老婆孩子在家怎么样了。 他归心似箭,脚下步伐更是没有半分停顿。 …… 冬日,带着雪粒子的北风如利刃般席卷各处。 村庄却在白毛风中屹立不倒,挨家挨户的房檐上都落满了厚重的积雪。 冻僵了的黄土坚硬不已,隔着积雪让人一脚踩不到底。 道路两侧的枯枝在风中呜咽颤抖。 就连树根底下的落叶已经被冻成了硬壳,一踩就碎成冰渣。 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树,更是在寒风中扑簌摇曳, “唉,这天气太冷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得进山找柴火了。” 树下蹲这几个人影。 老少爷们都聚在一起,还依稀能看见几个纳鞋底的婶子。 个个身上裹着打满补丁的旧棉袄,缩着脖子,时不时交谈几句。 “可不是吗,冬天前没存太多,地窖里的柴火都快用完了。” “现在都有些反潮,一烧就是满屋子烟,呛的家里娃子都睁不开眼。” “唉,要想找干柴,还得往山的深处走,赶山队没个领头的……”一个老太太接过话茬,声音嘶哑。 活像是被柴火熏的。 第159章 好日子在后头(大结局) 人们的声音散落在风里。 突然,一阵车轮声吱呀响起,在这寂静的雪地里,显得十分突兀。 “快看!”不知道是谁惊叫一声,“是周伟民!他回来了!” 众人目光齐刷刷的看去,下意识的激动起身。 只见远处,一辆领头的牛车正朝着他们这边赶来。 后面还跟着两三辆,正一点点的向村庄挪近。 周伟民挥着草绳鞭子坐在牛板车前,身上依旧是那件令人熟悉的羊皮袄子。 冷风呼啸的厉害,他棱角分明的脸上都冻出了高原红。 那颀长高大的身姿,即使透过雪雾,也不难看出。 “嘶……板车上拉的是啥?” “后头还有好些痕迹哩!” 那几个婶子伸长了脖子,不停的往前探。 看着像是拉了什么黑黢黢的东西? 几个老少爷们更是顶着风雪朝前走了几步。 这一眼,就直接把他们看呆了。 这几辆牛车板子上拉着的,全是用尿素袋子装的黑煤啊! 不少尿素袋子都被撑薄,堆的像山一样高。 缝隙中随着牛车的颠簸而漏出点点煤屑。 刚才他们看见的深黑痕迹,就是这些煤尘露在了车印子里! 咯吱咯吱。 这一块块煤屑掉在地上,被车轱辘碾压过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煤,是煤疙瘩!” “他给咱们带回煤来了!” “光是看着这纯黑的颜色,就知道烧起来不呛嗓子!” 众人齐刷刷喊出,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激动。 要知道,在这年头,煤可贵多了! 就算放到县城里的供销社,半斤煤也得花不少钱! 一瞬间,树底下窝着的人顿时也不怕冷了,缩着的脖子瞬间伸了出来。 就连那婶子都急匆匆的起身,篮子里的鞋垫都落了满地。 他们一边欢呼着,一边朝周伟民跑去。 而动静更是把整个村子都惊动了。 挨家挨户都出来看。 直到看见周伟民赶着好几辆牛车回来,全都一窝蜂的涌了上去。 周伟民被围的水泄不通,“我从外头矿场给大家伙拉了些煤回来。” “这下也好过冬,过个暖和年!” 轮廓分明的脸上勾起笑意。 “伟民啊,魏子他们呢?” “对对对,还有铁山,咋都没跟着你一起回来?” 乡亲们高兴之余,不由得连忙问道。 周伟民一五一十的答道:“魏子他们已经全找到了,就是受了点伤,送进医院,铁山他们跟着去了。” “还有警局那边的人做接应,大家不用担心。” …… 大家伙七嘴八舌,直接把周伟民淹没在了里头。 牛蹄子都没了落脚的地方。 林月柔在家中听见动静时,她正在灶台前煮粥。 一听周伟民回来的消息,顾不上摘围裙,急急忙忙从家里跑出来。 她在不远处就看到了周伟民,水光闪动的杏圆眼紧紧围绕着男人。 可周伟民身边围绕着的人实在太多了,她连忙踮着脚尖往前凑了凑。 不一会。 周伟民已经把煤发给了大家伙,几乎每家都能领到七八斤。 “行,大家伙都散了吧!” “魏子他们过两天就从城里回来了。” 周伟民搓搓手,这些天在矿场里干活,煤尘几乎渗透到了他掌心博茧和纹路中。 一时半会也洗不干净。 “好嘞!这哪是煤炭啊,分明是黑金子。” “伟民可帮了咱们大忙了!” …… 乡亲们不停的感谢,甚至有几家无儿无女的老人眼里都含上了泪花。 等待他们的,不再是被冻死的结局。 周伟民让村长带人,把牛车全都赶到了牲口棚。 反正也是从老金那里缴获来的,不要白不要。 作为自己的功勋奖章,沈世忠直接让他做主安排了。 那肯定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先让凡云村养着。 等大家伙散去后,簌簌落下雪花的路上,只剩下了周伟民和站在他对面的人儿。 他猝不及防撞上了那道剪水秋眸。 她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雪地里,身上还穿着领证那天在城里买的棉布袄,衬的脸蛋愈发雪白。 周伟民甚至能看见她黑卷翘睫毛上,盖住的一层细细霜花。 就在两人对视的瞬间,林月柔数日的思念瞬间决堤。 泪水毫无征兆的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滚落。 周伟民猛然心头一紧,脚下更是踏出层层雪浪。 一路飞奔,直至将人儿紧紧拥入怀中。 林月柔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她伸出双臂紧紧环住男人的腰。 顾不上说话,直接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周伟民力气很大,几乎要把她细腰勒断。 林月柔连忙红着脸退了出来,不忘伸手推他一把。 对上周伟民疑惑的视线,她却没解释,“回来就好,这些天累坏了吧?” “锅里有热粥,回去我给你盛一碗。” 周伟民眸光却逐渐暗淡,“你还在生我的气?那天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说话的……” 突然,林月柔连忙捂住了他的嘴。 她带有泪痕的眼明亮起来,朱唇弯起好看的弧度,“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周伟民一愣,原本脑海中紧绷着的那根弦也不由得懈下来,“什么?” “你猜猜。”林月柔面带笑意,柔若无骨的小手也握上了他的大掌。 周伟民心中思绪闪过,“是不是咱闺女在学校里考了第一名?” 结果话音才刚落,就被林月柔白了一眼。 她娇嗔的拧上了周伟民腰侧,“呆子!” “是我们又有了一个,你们老周家有后了。” 轰! 周伟民只觉得脑袋里好像突然有人在放烟花,震惊的他说不出话来。 “真、真的?” 这是两世以来,他们俩人拥有的第一个孩子! 林月柔没好气的说道:“还能是假的不成?你再晚回来一段时间,我都显怀了。” 周伟民登时激动的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月柔,谢谢你。” 他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好像是从胸腔里迸发出来的。 自从惊喜得知林月柔有了身孕后,周伟民那是把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任何一点重活,也不让她干。 没少被村里婶子调侃。 但他浑然不在意,他们一家子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