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棍重生70年代，打猎养家宠妻女》 第109章 死的不能再死 “张老四一个人干掉……这么多头狼？” 山林间，响起赵跃进的惊呼声。 他一脸狐疑地盯着刘万全，压根不相信张侗这么厉害。 刘万全也懒得解释，拎着锄头就回到空地，和打狼队其他人，一起先将附近的死狼埋了。 接着，又和众人去到昨晚张侗屠杀群狼的那个山坡前。 当赵跃进看到一地被猎枪毙命的野狼尸体后，顿时从脚底心涌起一股寒意直窜脑门。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野狼，而且还都死得不能再死。 “这些狼……真的是张老四干掉的？” 赵跃进又向其他人寻求验证，结果从其他人口中得到了和刘万全一样的回答。 到这里，赵跃进心中是又震惊又气恼。 他没想到，张侗进了打狼队，不仅没被狼咬死，反而来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恐怕不久后，整个牛角村都会知道张侗的英勇事迹。 搞不好，牛角山周围几个村子，都会知道这个消息，并且把张侗当成打狼英雄。 赵跃进呆滞在原地，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万全没管赵跃进，只转头催促众人道：“大伙加把劲，早点干完早点回去休息！” 打狼队的队员们，昨晚和狼群鏖战了一晚上，本来就身心疲惫，自然巴不得找点忙完回去睡觉，一个个都把锄头铲子轮圆了，卖力地挖着坑。 刘万全因为把外套衣服用来包裹赵跃进的头，所以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背心。 山上寒气重，他干得尤为卖力，两条粗壮的膀子狠狠挥动着，把锄头舞得上下翻飞。 仅仅十多分钟。 刘万全就挖好了一个一米见方的土坑，身上也热乎了起来。 他抹了一把脑袋上的汗水，正想歇口气，可一抬头，看到周围挖土的队员们，不知何时停下了手里动作，一个个都愣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山坡。 “你们都在看什么呢？赶紧挖土啊！” 刘万全催促了一声. 但其他人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样，依然一动不动。 刘万全立马觉察到不对劲，顺着周围队员们的视线，也看向了山坡。 只是这一看，刘万全脑袋猛地嗡了一下。 他看到，不到十米高的山坡上，站着一头体型魁梧，浑身灰白相间毛色的野狼。 这头野狼，正死死盯着打狼队一行人，它一双眼珠子，像人一样灵动，却泛着怨毒的光芒。 看到这一幕，刘万全瞬间意识到，这头野狼应该就是逃走的狼王！ “快，把枪给我！” 刘万全没带鸟铳，幸而看到一个队员背着一把猎枪。 那个队员在刘万全的提醒下，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取下猎枪，交到刘万全手中。 刘万全接过枪，熟练地拉动枪栓，然后瞄准了山坡上的那头狼王。 然而。 那头狼王察觉到了刘万全的动作，却并没有立马逃跑，反而将目光落在了刘万全身上，眼神深沉而阴冷。 刘万全自认为，自己的心理素质在战场上磨炼得像钢铁一般坚硬。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盯着狼王，手指好似僵硬了一下，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当狼王的身影消失在山坡上时，刘万全依然保持着举枪瞄准的动作。 “刘万全，开枪啊……刚刚为啥不开枪？” 赵跃进见状，埋怨地看向刘万全。 周围的打狼队队员，也发现了队长的异样，纷纷看了过来。 但刘万全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沉默了片刻，缓缓将猎枪放下。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大伙儿解释。 他只是觉得，如果自己真开枪的话，恐怕会出大事！ 因为他刚刚看到，狼王的身上不仅长出了不少的白毛，而是脑袋上更有一撮白毛成了气候，极为醒目！ 昨晚天色太暗，没人看到狼王的样子。 但刘万全在看到狼王的那一刻，便想到村里的老人说过，一些要快成精的野兽，身上会出现一些异常的变化。 要知道。 山里的狼是长不出白毛的。 所以刘万全第一反应是，难道这头狼王快要成精了？ 虽然前些年，村里闹起了破除封建迷信的运动。 刘万全又是一个退伍军人，对于野兽成精这种荒唐说法，更是应该嗤之以鼻。 但刘万全也不知道为什么，当自己和那头狼王对视的时候，心中竟然莫名生出了一丝忌惮。 这才导致他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算啦，刘队长肯定是太累了，注意力不够了，害怕一枪打不中那头畜生，所以才没开枪的。” 队伍中的老刘，跑来打了个圆场。 打狼队的队员们，其实也没有怪刘万全的意思。 毕竟刚才狼王出现时，他们的反应比刘万全还要迟钝。 所以听到老刘的话之后，众人就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低头挖着坑。 只有赵跃进站在一旁，喋喋不休指责刘万全这个打狼队队长不称职，竟然亲手放跑了刚刚那头野狼。 他甚至隐隐有把赵跃华的死，算在刘万全头上的意思。 “刘万全，你当得是什么队长，队员们的性命可交到你手里了，就你刚刚的表现，我觉得你有必要对打狼队队员的死伤负责！” “哼，随你的便！” 刘万全只是冷哼了一声。 他完全没有心思跟赵跃进理论。 刚刚狼王的出现，让刘万全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决定下山后，把狼王的情况告诉给张侗。 毕竟在他看来，要想对付那头狼王，除了张侗以外，谁也指望不上。 “大家都抓紧时间，赶紧把死狼埋了，然后迅速下山！” 刘万全端着枪，警惕地盯着四周，防止狼王再次出现。 而打狼队的队员们，也后知后觉发现，刘万全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甚至比昨晚对面狼群时，还要严肃紧张。 现场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压抑起来。 众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重复地挥动手中的锄头，不断将泥土从地里挖出。 终于。 在中午之前，打狼队的队员将所有野狼的尸体埋进了挖好的坑中，又在刘万全的催促下，匆匆下了山。 第110章 成精了 下山以后，时间已经来到下午。 打狼队的队员们，拖着疲惫的身体各回各家休息。 赵跃进对于张侗干掉一个狼群的事耿耿于怀，一声不吭回了自己家，和赵国柱一起处理赵跃华的丧事。 而刘万全顾不上休息，径直来到了张侗家。 张侗正好睡醒了，坐在桌前吃着岳如冰提前给他弄得午饭，见到刘万全过来，便招呼刘万全上桌一起吃。 今天经历了这么多事的刘万全，哪有胃口吃饭。 他直接今天埋死狼的时候，撞见了狼王，并且狼王开始长白毛的事告诉了张侗。 “张老四，你说那头狼王，会不会真要成精了？” “这我可说不上。” 张侗摇了摇头，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也觉得那头狼王聪明得有些过分。 而且他心里始终有个挥之不去的疑惑——狼王为什么要让手下群狼排队送死？ 张侗抹了抹嘴，思考了一下，对刘万全道：“刘队，让大伙儿先好好休息一下，等养好了精神，咱们再上山找到那头狼，然后把它处理掉，免得留下后患。” 刘万全对张侗已经十分信任，听完张侗的话以后，立马点头同意了下来。 “这几天赵国柱还要处理他小儿子的后事，估计也无心过问咱们……行，干脆就让咱们打狼队的乡亲们休息几天，然后咱们再上山找那头狼王。” 刘万全捉摸着，一头狼王再聪明，估计也翻腾不了什么风浪，倒是可以趁着这几天，让受伤的队员先养养伤，到时候再一起上山灭了狼王。 等刘万全走后，张侗也陷入了沉思。 他总觉得那头狼王不会善罢甘休，恐怕憋着什么坏水。 吃完饭后，张侗匆匆出了门，往张长生的家走去，准备找这为手艺精湛的老猎户取取经。 来到张长生的家，张侗刚进门，就看到张长生端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悠闲地晒着太阳，嘴里还叼着旱烟杆，吧嗒吧嗒抽着。 “大爷，没打扰你吧？” 张侗笑眯眯走到张长生跟前。 张长生瞥了张侗一眼，嘿嘿笑了起来。 “听说你们打狼队昨晚在山上干掉了不少狼？” “哟，我就睡了一觉，这事你也知道啦？” 张侗倒是有些意外。 “能不知道吗？” 张长生将旱烟杆放在椅子的把手上敲了敲，慢悠悠道：“村长的小儿子死得那么惨，这件事闹得多大，我就是想不知道都不行啊。” 张侗闻言，耸了耸肩没说话。 张长生微微仰头，眯着眼睛盯着张侗，问道：“好小子，你这回上山应该出力不少吧？你来找老头子我，不会是来邀功的吧？” “那倒不是。” 张侗从旁边捡了一张小马扎，蹲坐在张长生旁边，将狼王的事讲给了张长生听。 张长生在得知狼王身上长了白毛后，脸色瞬间变得严峻起来。 “大爷，我就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对付那头畜生？它身上长了白毛，是不是要成精了啊？” “那可不一定！” 张长生摇了摇头，说道：“那头狼长了白毛，不一定就是要成精了，也有可能是活得够久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有句话叫‘人老成精’，人活久了都能变得聪明，畜生也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张长生沉思了一会儿，问张侗道：“你跟那头狼王接触过，还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当然有！” 张侗立马将狼王让狼群排着队给他枪杀的事，讲给了张长生听。 张长生听完，脸色骤然一变，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好歹毒的畜生！” 张侗闻言，心中顿时一咯噔，急忙问道：“大爷，它这么做的目的是啥？” “先别说这个！” 张长生猛地站起，居高临下看着张侗，问道：“那些死了的狼，你们有没有带下山？如果带下来了，千万别把狼肉分给其他乡亲！” 见张长生语气紧迫，张侗连忙摆手道：“放心吧大爷，我让打狼队的人把死狼都就地掩埋了。” “好，你干得不错！” 张长生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重新做回到椅子上，缓缓开口道：“那头狼王恐怕知道你们会把狼杀了把肉带回去吃，却还让自己的狼群送死，其中肯定有诈。” “你没把狼肉带回来是非常明智的。” “是啊，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 张侗点了点头，对狼王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 “狼性狡诈，你得去提醒乡亲们，最近不要乱走动，尤其看好家里的老人和孩子。” 张长生又提醒了一句。 张侗一听，脸色瞬间大变，连忙问道：“大爷，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那头狼王会来寻仇！” 张长生面色凝重了起来，抬头望向远处的牛角山，一字一句郑重道：“你们弄死了狼王的族群，狼王肯定会到村子里报复，你家中有妻女，最近一定要小心！” 听到这话，张侗再也坐不住了。 “大爷，我先回去了！” 张侗担心家中的妻女，告辞张长生转身就要离开，但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想到张长生一把年纪了，一个人独居在家，若是狼王找上门来，恐怕张长生会很危险。 “大爷，你一个住也不安全，要不你到我家去住一段时间，等我弄死了那头狼王，你再回来住？” 张长生闻言，只是淡然一笑，摇头道：“放心吧，我大半辈子都在上山打猎，一身都是煞气，那头狼王是绝不敢靠近的。” 张侗见张长生说话时，神态淡然自若，语气更是带着从容不迫的自信。 他再细细一看，发现张长生虽然一把年纪，须发皆白，但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沉着镇定，仿佛一座雕像。 别说是五感敏锐的野物，就算是张侗，也能感受到张长生身上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善杀者的身上，会积累一些常人捕捉不到的气息。 就像当了几十年的杀猪匠，从村里路过时，全村的狗都吓得不敢吱声。 这就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杀气！ 第111章 注意安全 告别张长生后，张侗匆忙返回家中。 先是检查了家里的门窗，然后又把柴刀放到了床枕头下。 岳如冰不明所以，疑惑道：“你这是干什么？” 张侗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篮子里睡熟的女儿，决定把狼王可能会下山的事告诉了妻子。 岳如冰听完，脸色唰得一下就白了。 张侗赶紧安慰道：“如冰，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和女儿的！我平时不在家的时候，你关好门窗千万别出去，连院子里也别去。” 村里人家的院子都不高，连赵跃华都能翻墙而入，对狼王来说，一米五的院墙，更是小菜一碟。 岳如冰先是看了看襁褓中的女儿，然后转头看向张侗，忧心忡忡道：“要不这段时间，你就别上山了……” 张侗何尝不想守护在妻女左右，但他知道，那头狼王一日不除，他和妻子整日都会提心吊胆。 看样子，打狼队几天后在上山的决定并不稳妥。 想到这里，张侗决定明早就独自上山，找到并干掉那头狼王。 “如冰，你和女儿今天去县城吧。” 张侗将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上，郑重道：“我给你们开个旅馆，你们先暂时住在县城，等我解决了那头狼，再来接你们回来。” “行吧……” 岳如冰蹙眉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张侗便催促岳如冰收拾些衣物，再把女儿的奶粉带上，但岳如冰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盯着自己的丈夫看了一会儿，眼里流露出一丝担忧。 “张侗，我不希望你出事，你就当是为了女儿……小心一些。” “我明白！” 张侗没有多言，让岳如冰赶紧收拾东西，他则要出门一趟，去提醒自己的大哥和三哥。 出门后，张侗将房门关上，然后马不停蹄去了距离更近的三哥家。 但来到三哥家时。 张侗意外发现三哥大门紧闭，敲了一会儿门，屋里也无人回应。 他知道三哥张卫星前几天在山上把脚踝扭了，按道理来说，三哥应该在家里养伤才对，怎么会不见人呢？ 张侗以为三哥去卫生所敷药了，结果过去以后，也没看到三哥的身影。 没办法。 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三哥，张侗只能先去了大哥张建国家。 来到张建国家时，嫂子陈淑芬正在院子里剥花生，侄儿张二蛋则在旁边捣乱，惹得陈淑芬发火，正要捡起篾条抽儿子一顿，结果看到张侗来了。 “老四，你咋来了？” 陈淑芬赶紧丢下篾条，起身迎接张侗。 “老四啊，听说你们弄死了不少狼，哎哟，你可真厉害呀！” “大嫂，先不说这个，你和二蛋赶紧回屋，大哥是不是在地里？我现在去找他，你们关好门窗，千万别出来。” 张侗急匆匆催促着。 陈淑芬看到张侗一脸严肃的表情，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出于对老四的信任，立马拎起正在捡花生壳子的张二蛋，转身进了屋。 张侗见大嫂关好了门窗，这才放心转头，去了地里找到了大哥张建国。 “老四，你咋来了？” 张建国见到张侗，和陈淑芬一样立马停下手中的活计。 “大哥，先别忙活了，赶紧回家看着嫂子和孩子。” “咋了？他俩出啥事了？” 张建国吓得一跳，立马翻身爬上了田坎。 张侗摇头道：“他们没事，但你先跟我回去一趟，事情很紧急，回去我慢慢跟你说。” 张建国闻言，搓了搓手，二话不说就跟着张侗往自己家赶。 回到家时，见到家中门窗紧闭，张建国愣了一下，走上前去敲了敲门，“媳妇，开门呀，是我，我和老四回来了。” 听到动静，陈淑芬这才小心翼翼打开了门。 “咋回事，大白天关门躲在家里，你不是在家剥花生吗？” 张建国见陈淑芬和儿子都好好的，顿时松了一口气。 “大哥，先进去再说。” 张侗将张建国推入屋内，转身将门关上。 张建国和陈淑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一脸莫名其妙看向张侗。 张侗转过头，将狼王的事讲给了大哥和大嫂听。 当听到狼王可能会下山后，陈淑芬吓得立马将张二蛋搂到怀中。 “老四，狼不会真的来吧？” 别看陈淑芬平时揍儿子揍得最狠，关键时刻，却把张二蛋搂得紧紧的。 张二蛋以为老妈又要揍他，顿时就哭了起来。 张建国让媳妇不要太紧张了。 陈淑芬这才稍稍松开了抹眼泪的张二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听说……狼最喜欢叼小孩儿了，所以才……” 张建国闻言，脸色凝重看向张侗，“老四，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张侗果断道：“我打算等会儿送我老婆和女儿去县城的旅馆住几天，要不你们也一起去吧，等我弄死了狼王以后，你们再回来。” “建国，我觉得老四说得有道理。” 陈淑芬立马赞同张侗的意见，并且转头看向自家男人，“要不咱们现在也收拾收拾，今晚就住进县城的旅馆？” 张建国想了想，说道：“行，媳妇，待会儿你带上二蛋，和如冰她们一起走。” 陈淑芬听出了张建国话中的端倪，皱眉问道：“建国，你不跟我们走吗？” “我当然不能走！” 张建国义正辞严道：“咱们不能什么事都让老四一个人承担，我得留下来帮老四。” “大哥，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就能应对狼王。” “我是你大哥，你必须听我的！” 张建国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这回张侗代替张建国进入打狼队，本来张建国心里就觉得欠了张侗大人情。 而且赵跃华被狼啃得只剩一个脑袋的消息，今天也传到了张建国耳朵中，张建国这才惊觉上山打狼是多么危险的事。 因此，他更加不愿意让自己弟弟独自承担风险。 陈淑芬见张建国态度坚决，虽然心中满是对丈夫的担忧，但还是立马起身去收拾衣服。 “建国，这几天我就不给你做饭了啊，你和老四自己想办法解决，还有……你们俩一定要注意安全！” 第112章 一起上山打狼王 陈淑芬属于风风火火的女人。 虽然惦记丈夫安危，但是麻溜地收拾好了衣服，又把厨房的几个白面馍馍包了起来，准备带走。 “这你也带走，那我吃什么？” “县城的东西贵，我带上吃的，还不是为了节约一些，你在家和老四自己弄饭吃吧。” 张建国眼睁睁看着媳妇把白面馍馍装进了包裹里，无话可说。 一旁的张侗拍了拍大哥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大哥，我会尽快弄死那头狼王的，这样咱们早点把她们接回来。” 张建国点头道：“好，我明天跟你一起上山打狼王。”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 张侗自然不会让张建国陪自己山上，因为他不想将自己大哥置于危险之中，毕竟那头狼王十分狡猾。 而且最关键的是，张侗担心大哥跟着自己，小赤狐就不会出来。 没办法。 小家伙太谨慎了，张侗还指望着小家伙带他去寻找狼王的踪迹，否则茫茫大山之中，如果狼王躲起来，恐怕他一辈子都找不到。 为了让张建国安心留在村子里，张侗找了一个非常合理的理由。 “大哥，三哥脚不是受伤了吗？你留下来守着他，万一那头狼王出现，你也能帮三哥不是？” 听到张侗这么说，张建国顿时陷入了两难。 两个都是自己的弟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张建国顿时不知道该和哪个弟弟在一起。 最后还是陈淑芬一番话提醒了张建国。 “建国，你就听老四的，你又不会用枪，上了山只会给老四拖后腿，到时候别把老四害了。” 这话说得张建国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却也是实话。 他只能闷着声点头道：“行吧，我这几天就去老三家守着，老四，你安心上去弄死那头狼，我相信你的本事。” 这边，陈淑芬收拾好了。 张侗看了眼天色。 如果现在由他把大嫂母子还有自己妻女送进县城，等到了县城，差不多天都黑了，到时候就没办法回到牛角村。 为了明天一早就能上山打狼。 因此张侗让大哥张建国送女人和孩子去县城，他自己则留在村子里。 另外一边，岳如冰也收拾好了。 张侗回去接妻子的时候，岳如冰正抱着女儿妞妞，坐在床上焦虑等着张侗胡来，等张侗回来后，岳如冰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走吧，大哥和大嫂在村口等着呢，你和他们一起去县城。” “哦。” 临行前，张侗又掏了五块钱给岳如冰，算是两家人的住宿费和房费。 就这样，张侗站在村头，目送大哥带着大嫂侄子和自己的妻女，一路朝县城方向出发。 直到众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张侗这才转过身。 他没有回家，而是又去了一趟三哥张卫星的家，结果发现三哥依然不在家。 这就有些奇怪了。 张侗算了一下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三哥张卫星既不在家，也没有去卫生所，那还能去哪？ 总不至于拖着扭伤的脚，跑到地里干活吧？ 尽管很荒唐。 张侗还是跑到三哥家的地里去看了一眼，结果是三哥自然也不在地里。 那三哥到底去哪儿了？ 张侗不放心，又在村里找了一圈，结果仍然没发现三哥的踪影。 就在张侗毫无头绪蹲在路边的时候，一个村民走过来告诉张侗，他的三哥昨天就离开了村子。 “昨天？” 张侗愣住了，问道：“他脚都没好，出村干嘛去？” “嘿，我也好奇。” 那村民笑了一声，回答道：“我当是多看了一眼，就看到张老三一瘸一拐地往李家坳方向走了。怎么，他到现在都没回来？” “李家坳？” 张侗猛然想起，上次三哥去相亲，相亲对象就住在李家坳。 不过那相亲女人的妈，是个眼里只有钱的势利眼，所以张侗劝过三哥，让三哥别再跟那家人联系。 虽然三哥当是没有明确答应，但张侗觉得三哥不可能犯傻再去找那个女人。 毕竟对方张口要八十块钱的彩礼，三哥也拿不出来。 算了。 眼下还是先解决狼王的事要紧。 不过考虑到狼王可能随时会下山袭击村子，张侗又去了一趟村口，把这事告诉了供销社的老张。 虽然这个村子里，有很多村民张侗都不喜欢，但包括老张、老刘还有刘万全这类的村民，人都不错。 张侗不希望这些人有事，于是让老张去通知其他村民，这几天注意防狼。 至于狼王今晚会不会就下山，谁也说不准。 很快。 在老张热心的奔走相告之下，牛角村的村民得知有狼会下山后，顿时就炸开了锅，天还没黑，一个个就赶紧回了家，把门窗锁得死死的。 而只睡了三个小时的刘万全，在得到这一消息后，也只能匆匆起床穿好衣服，带上自己的鸟铳，去集合村里的民兵以及年轻人。 他准备组织巡逻队，二十四小时在村里巡逻。 这里提一句，牛角村的民兵本来有二十多人，但被抽调了一些去支援瓦子村的打狼队，目前只有七、八人在村里。 按理来说。 就算这七、八个民兵，刘万全是没资格直接调动的。 要调动他们，需要经过村长赵国柱和村支书田国庆的批准才行。 但赵国柱正忙着给小儿子操办丧事，在院子里搭了灵堂，一群办白事的，敲着乐器叮铃当啷，又是烧纸又是念经的，弄得乌烟瘴气。 刘万全好不容易在堂前找到正在烧纸的赵国柱，希望赵国柱调动民兵，但赵国柱全心投入在小儿子的丧事上，压跟不想管这件事。 “你们不是把狼打完了吗？怎么还有狼？哼……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等狼真的咬死人再说。” 赵国柱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态，似乎真希望还有人被狼咬死。 刘万全这才看透赵国柱，原来是个自私自利到极点的人。 本来对赵跃华的死，还抱有一丝愧疚的刘万全，这下彻底释然了。 果然，有的人就是该死。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村长家。 第113章 管控严格 刘万全还是组织了一些民兵。 这些民兵中，大部分其实还是打狼队的队员。 他们知道狼王的厉害，所以拿着猎枪，在刘万全的安排下，两两一组，围绕着牛角村巡逻。 哪怕这样，刘万全还是觉得不保险。 因为人手严重不足，能使唤的民兵和青壮年都叫上了，也才十多个人。 牛角村虽然不大，但十多个人肯定是巡逻不过来的。 没有办法，刘万全只能敲响了张侗家的门。 但进入院子后，刘万全发现张侗家中只燃烧了一支蜡烛，而张侗正坐在桌子前，细细擦拭他那把五连炮。 看到刘万全进屋，张侗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刘万全自便，然后又接着擦拭五连炮，顺便数了数剩余的弹药。 从张长生那里搞来的子弹本来就不多，大约三十多发，这些日子打狼，尤其昨天晚上干掉了二十多头狼。 眼下张侗所剩的弹药，正好只能凑够一个弹匣，也就是五发！ 虽然五连炮威力巨大，五发子弹足以掀翻一头成年野猪，对付普通成年狼更是一发足以毙命。 但考虑到那头狼王的狡猾性，张侗害怕五发子弹不够用。 “刘队长，你能搞到这种子弹不？” 张侗将五连炮的弹药推到刘万全面前。 村里没几个人比刘万全这个老兵懂枪，他只看了一眼，就摇头道：“你这是53仿步骑枪，用的7.62mm口径子弹，这种子弹民兵队有，但我搞不到，枪支和弹药人家是登了记的！” 张侗点了点头。 他知道牛角山附近村子的民兵，都用得56式步枪。而56步枪的子弹，也是用的7.62mm子弹。 但不管是枪还是子弹，都管控得很严格。 72年以前，民兵还能把枪带回家，但自从一些民兵玩枪玩出事以后，很多地方的人和枪就分开了。 平时除了训练以外，枪支弹药都是存放在武装部。 而且现在大多数情况下，就算是民兵操练，也都是只发枪不发弹药，以免闹出事故。 要想用枪用弹，就必需层层往上打报告。 如果不是遇到突发紧急情况，等批下来都要好几天去了，而且还不一定批得下来。 所以这次上山打狼，加入打狼队的民兵，实际上用的都是老式或土制的猎枪。 这也是为什么连队长刘万全，手里拿的都是鸟铳的原因。 “子弹不够，得想其他办法……” 张侗看了眼刘万全，然后将子弹一颗颗压入了弹匣。 刘万全想了想，说道：“县里武装部有我的老战友，要不我明天去县城，想办法帮你搞点弹药？” “时间来不及。” 张侗摇头道：“就算你托人找子弹，人家也得走程序，再快也要两三天，但我明天就要上山，弄死那头狼王！” “明天？” 刘万全吃了一惊，“为什么这么着急？” “以免夜长梦多。” 张侗将五发子弹压入了弹匣，然后将弹匣装入五连炮，又拉了一下枪栓。 “咔嚓！”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静谧的房间内响起。 刘万全扭头扫视了一圈房间，这才发现房间里只有张侗一人。 “张老四，你媳妇和孩子呢？” “我担心狼王突然下山进村，所以把她们送到县城去住几天。” 张侗说完，关上五连炮的保险，将这把枪放在了桌子上。 刘万全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也是担心狼王袭击乡亲们，所以今晚召集了大伙儿，在村里巡逻。” “这治标不治本。” 张侗又拔出尼泊尔刀，在蜡烛光下，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光滑的刀锋。 “所以你一定要明天上山？” 刘万全看了眼五连炮，觉得张侗太冒险了。 “以免夜长梦多。” 刘万全听到张侗重复了一句之前说过的话，顿时哑然一笑。 他想起张侗加入打狼队以后，行事作风一向胆大得令人瞠目结舌。 就像昨晚上，张侗抹了一把狼血在身上，就敢独自一个人摸黑去找狼王。 对于张侗的勇气和魄力，刘万全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刘万全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张老四，我明天陪你一起上山，多一个人多一分保险。” “不用了。” 张侗闻言，摆手拒绝道；“刘队长，我需要你留在山下，其他的人我不放心，万一狼王下山了，到时候还得指望你。” “但你一个人……” 刘万全深知张侗顾虑得没错，打狼队的一群人，连开枪都是手抖的，指望他们保卫村子，的确有些为难他们了。 “放心吧，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张侗笑了笑。 上山可是有只鬼精灵的小狐狸在呢！ 在张侗心里，那个小家伙比任何人都可靠。 当然。 张侗并没有向刘万全透露小赤狐的存在，只是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神色。 “行吧，张老四，山下的事你放心交给我，你上山以后，一定要足以安全。” 刘万全看着张侗，忽然有些感慨。 张侗以前在村里名声并不好，游手好闲打老婆更是出了名的。 可如今呢？ 刘万全看到的是一个刚毅勇敢，有手段有能力，比村长一家子更有责任和担当的张侗。 这小子，前途无量啊！ 刘万全如此想着，见时候不早了，便起身道：“张老四，你快抓紧时间休息，今晚我在外面巡逻，早上再来叫你。” “好！” 张侗起身送刘万全出门。 等刘万全离开后，张侗站在院子里，注视着夜色下的牛角村。 今晚的牛角村，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村民都早早熄了灯，将门窗紧闭，不曾发出一丝动静。 唯有村长赵国柱的家中，还在连夜操办着他小儿子的白事，整个院子闹腾腾的，敲锣打鼓的声音，半个村子都听得到。 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赵国柱媳妇鬼哭狼嚎的哭声。 同一时间。 几个身穿深蓝色中山装，头戴前进帽的中年人，进入了牛角村，一路匆匆往赵国柱的家。 “田主任，牛角村村长赵国柱的家就在前面。” “好，咱们先慰问赵国柱，再打听这次打狼的功臣是谁！” 第114章 根本不信 进入牛角村的一行人，领头的叫田国庆。 田国庆是镇政府的办公室主任，这次几个村的打狼行动，就是由马家镇组织的。 当得知牛角村剿灭了狼群，村长赵国柱的小儿子被狼咬死后，田国庆便带领周围几个村的村长，连夜赶到了牛角村。 他们一行人的目的，除了慰问赵国柱以外，还要搞清楚这次打狼的主要功臣，好回去以后往上报。 当得知镇上的领导登门，赵国柱立马带着大儿子赵跃进出门相迎。 “田主任，有失远迎啊，快！快进屋坐！” “老赵，你要节哀啊！” 田国庆进入赵家院子，看到院子里办白事的，立马亲切对赵国柱表达问候。 “好，节哀节哀……” 赵国柱顺着杆子往上爬，立马厚颜无耻道：“我的儿子也是为了保护乡亲们的生命财产安全才英勇牺牲的，他死得有价值，我这个当老父亲也感到光荣！” 一旁的赵跃进，也是暗暗佩服老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可惜刚来牛角村的田国庆，并不知道赵国柱的小儿子怎么死的。 他见赵国柱言之凿凿地抹眼泪，于是点头道：“老赵，难得你觉悟这么高，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向组织上提，我会尽力帮你协调的。” “感谢田主任！” 赵国柱一边和田国庆握手，一边说道：“田主任，还有各位村子们，咱们进屋说话吧？” “好！” 田国庆点了点头。 在赵国柱的带领下，他和几个村长进入了赵国柱家的里屋。 “跃进啊，快来给人倒茶！” 赵国柱招呼了一声，赵跃进赶紧去拿茶杯，恭恭敬敬给田主任和其他村子摆上。 “田主任，这是我大儿子，本来也想参加打狼行动的，结果有事耽误了，他跟我小儿子一样，一心想给村里人办点好事。” 赵国柱还不忘给大儿子脸上贴金。 但田国庆看了眼赵跃进，没说什么，而是对赵国柱直奔主题。 “老赵啊，我们这次来，除了要看望你以外，还有一些情况想了解一下。” “田主任，有什么问题您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一定都告诉您！” 赵国柱满口答应了下来，同时给旁边站着的赵跃进使了个眼色。 赵跃进立马转身把门关上。 田国庆见状，正要询问，却被赵国柱打断了。 “田主任，我怕外面太吵影响到您，您先喝口茶！” 赵国柱说着，将茶杯往田国庆面前推了推。 田国庆点了点头，问道：“你们牛角村打狼队立了大功，我代表镇上，想来了解一下，谁是这次打狼行动最大的功臣？” 赵国柱闻言，干笑了一声。 今天赵跃进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就把张侗干掉了二十多头狼的事告诉了赵国柱。 如果要论功行赏的话，张侗肯定是唯一的功臣。 但赵国柱压根不相信张侗有这个本事，毕竟一个人干掉二十多头狼，说出去谁信啊？ 反正他赵国柱不信。 于是，赵国柱打了个哈哈。 “我那小儿子已经牺牲了，这个功劳，应该属于咱们整个打狼队。” 赵国柱这话所得很微妙。 潜台词是说他小儿子是最大的功臣，但他这个当老子的，不替小儿子争。 一旁的赵跃进听到这话，顿时暗暗震惊老爹的勇气。 他没想到自己老爹这么大胆，竟然敢当着田主任的面，给自己那死去的弟弟揽功劳。 不过赵国柱却表现得很淡定。 因为他清楚，大环境下，集体荣誉永远比个人荣誉重要。 这种事上头从来都不会深究，只要随便糊弄一下，轻轻松松就能弄个集体功劳。 到时候，不管张侗是不是真的打了二十多头狼，也没人会在乎。 而且赵跃华也会顺势成为因打狼而牺牲的英雄人物。 这是赵国柱给自己小儿子揽功劳的底气。 然而。 赵国柱万万没料到，田国庆很较真，非要弄清楚事实真相。 “这么说来，你的小儿子是这次剿灭狼群的功臣咯？你能给我讲讲，这个具体的过程吗？” “这个嘛……” 赵国柱有些措手不及，他脑海中还没编好瞎话，于是看向了脑子灵活的大儿子赵跃进。 赵跃进哪能想到，老爹会突然把这么重要的任务抛给他。 他虽然平时吹牛可以不打草稿，但面对田主任这种比自己老爹大的官，他顿时就有些露怯了。 “这个……嗯……当时……” 赵跃进心里慌乱，思路有些跟不上，立马就开始结巴起来。 赵国柱见状，给了赵跃进一个埋怨的眼神。 很明显。 田国庆不是傻子，一看赵家父子这样，顿时察觉其中有蹊跷。 他面不改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转而看向旁边几个其他村的村长。 其中瓦子村的村长，姓李。 他嘴唇歙动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 田国庆见状，就问道：“老李，你有什么看法吗？” 李村长见田主任问到了自己，知道不好藏着掖着，只能清了清嗓子，说道：“田主任，我今天中午听到一个消息，说是牛角村打狼队有个小伙子很厉害，他昨晚一个人就杀了二十多头狼……” 李村长话刚落下，田国庆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荒唐！” 田国庆“砰”地一下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面带愠色道：“老李啊，你哪里听到的消息，一个人怎么能杀二十多头狼，那个小伙子难道长了三头六臂？” “这个嘛……我也是听人说的。” 李村长赶紧解释了一句。 要说狼群的厉害，作为瓦子村的村长，李村长可是最清楚的。 他们村好几个村民都被狼给咬伤了不说，几个村支援过来，组织了上百人的打狼队，浩浩荡荡在山上找了这么多天。 结果呢？ 连一根狼毛都没找到！ 所以李村长是不相信有人能凭借一己之力干掉了狼群的。 “大晚上的，又是在地形复杂的山上，一个人怎么可能杀得了这么多头狼？” “是啊，这肯定是有人瞎说！” 其他几个村长，也是纷纷摇头表示不相信。 第115章 问问清楚 田国庆不信。 包括李村长在内的其他村长也不信。 赵国柱见状，瞬间松了一口气。 “哎，也不知道谁再替我们牛角村‘放卫星’？” 赵国柱假装叹气一声，然后义愤填膺道：“我赵国柱保证，决不允许这种渲染个人英雄主义的事，在我们村发生！” 田国庆对于赵国柱的表态不置可否，只是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不紧不慢道：“是不是有人‘放卫星’，咱们把打狼队的人叫过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田国庆是这里最大的官。 他一开口，其他村长自然是连连点头。 赵国柱也不露怯，立马赞同道：“对，我要到问问清楚，到底是谁在乱假消息，这种牛皮吹出去，不是让外面人笑话我们牛角村吗？” “跃进啊，别愣着了，领导发话了，赶紧把打狼队的人找来，问问昨晚到底是发生情况！” “好！” 赵跃进赶紧答应一声，然后忙不迭出了里屋，去村子里找到了巡逻的打狼队队员。 很快，陆续有打狼队队员，被叫到赵国柱家。 不知情的他们，自然不遗余力地描述张侗在山上的表现，并且十分笃定二十多头狼，都是张侗干掉的。 就连最后进来的刘万全，也是一口咬定事实。 “万全啊，你作为打狼队的队长，说话是要负责任的！” 赵国柱意味深长地看向刘万全。 刘万全是个实在人，立马拍着胸脯道：“主任，各位村子，我刘万全当过兵，用军人的名誉保证，那二十多头狼，就是张侗一个人杀的，我能作证，我们打狼队所有人都能作证。” 那个年代，敢用军人名誉做担保，可不是随口一句话的事。 如果刘万全说了谎，是真会被追究很严重的责任的。 见刘万全如此，其他的村子顿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不该相信刘万全的话。 相信吧。 那就是承认那个叫张侗的小伙子，一个人灭掉一个狼群。 但这种事实在夸张得离谱，谁都难以接受。 可是如果不相信吧。 人家刘万全都用了军人名誉担保，总不能执意军人的名誉吧？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纠结。 最后，还是田国庆一锤定音道：“是骡子是马，让那个叫张侗的小伙子证明一下不就行了？” “可是……” 赵国柱立马提出异议，“田主任，狼群都被杀完了，要怎么让张侗证明啊？” 他话音刚落，刘万全就说道：“其实狼群并没有被灭掉，山上还藏了一只狼王！” “狼王？” 众人闻言，纷纷诧异看向刘万全。 接着，刘万全就将狼王在山上，如何命令狼群进攻打狼队的事，一一讲给了在场人听。 听完以后，就连田国庆都变了脸色。 毕竟谁都知道，一个有狼王的狼群，才会具有凝聚力和破坏力。 如果狼王没有被除掉，就算把狼群打掉也无济于事。 因为过个两三年，狼王又能组织起新的族群。 最后，刘万全郑重道：“那头狼王身上都长了白毛，你们不信的话，可以问赵跃进，他早上和我们一起上了山，亲眼看到了那头狼王。” 听到刘万全的话，田国庆立马眼神深沉看向赵跃进。 “这位小同志，你们刘队长说得是真的？” “这……” 赵跃进看了眼老爹赵国柱，却发现赵国柱一脸错愕表情，似乎还沉浸在狼王出现的震惊中。 “是真的。” 赵跃进不敢骗田国庆，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田国庆“嗯”了一声，转而看向刘万全，问道：“这位老兵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不是觉得，只要那个张侗杀了狼王，就能证明他确实有能力，一个人剿灭一个狼群？” “是的！” 刘万全挺了挺胸膛，回答得掷地有声。 他对张侗有信心，并且要表现出对张侗的信心。 果然。 田国庆见刘万全这么自信，于是点头拍板道：“好，那我就亲自当见证人，看看那个叫张侗的小伙子，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那就请田主任明早和张侗一起上山。” “好！” 田国庆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一幕。 瞬间把其他人整懵了。 李村长很快反应过来，急忙阻止道：“田主任，山上如果有狼王，那可是十分危险的，您千万不能冒险啊！” “是啊，是啊！” 其他人村长也赶紧劝阻田国庆。 未曾想。 田国庆却云淡风轻地摆手道：“都是为了乡亲们安危着想，人家年纪轻轻的小伙子都敢上山打狼，我又为何要怕？” 刘万全见田国庆是个有气魄的领导，于是道：“田主任，要不我陪您上山吧，张侗说了他要一个人去打狼王，咱们就远远看着就行。” “嗯，我对牛角山不熟，确实我需要一个领路人，不过……” 田国庆说着，却转头看向了赵跃进。 “这位小同志不是很遗憾没能加入打狼队吗？要不明天就由这位小同志陪我上山？也算是为乡亲们出了力不是？” 说完，田国庆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赵国柱。 赵国柱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 他没想到，自己本来是想给大儿子贴金的，却反而给大儿子挖了一个坑。 山上有狼王，这多危险啊！ 赵国柱已经搭进去一个小儿子，自然不愿意再让大儿子上山冒险。 可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 田国庆的话，赵国柱又不敢反对。 而且他一反对，不就是打脸自己之前对大儿子的吹嘘吗？ 无奈之下。 赵国柱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表情不自然看向赵跃进。 “跃进啊，你就陪田主任上山，好好表现表现。” “我……” 赵跃进没什么胆子。 听到让自己上山，当场脑袋就嗡得一片空白。 他害怕遇到狼王，吞吞吐吐想要拒绝。 可一张嘴，发现所有人都直勾勾盯着他。 尽管赵跃进强忍没有开口，但他怯懦的表现已经被众人看在眼中。 不知是谁冷哼了一声，让屋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赵国柱的老脸，也一阵滚烫。 第116章 肯定能行的 刘万全见气氛不对，便从村长家告辞。 他不知道赵家父子将如何面对田主任，但他知道，明天赵跃进如果不上山，他老爹这个村长恐怕要当到头了。 因为田主任显然是个较真的人。 也就是说。 明天田主任肯定会跟着张侗上山。 想到这里，刘万全准备去提醒一下张侗，结果等来到张侗家，发现张侗家漆黑一片，看样子张侗已经休息了。 “算了，不打扰张老四了，他肯定能行的！” 刘万全转身离开张侗家，和其他人继续在村子里巡逻。 庆幸，一夜无事。 第二天。 天蒙蒙亮。 刘万全再次来到张侗家门口，发现田主任已经出现在了张侗院子外。 他果然说到做到，要亲自上山，看看张侗是怎么打狼王的。 而不出意外，赵跃进果然也跟在了田国庆身后。 只不过相比田国庆的泰然自若，赵跃进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一脸生无可恋的站在一旁。 张侗家的院门紧闭，也不知道张侗有没有醒。 刘万全站在远处等了十多分钟，才看到张侗家的院门缓缓打开。 张侗背着五连炮，腰间插着尼泊尔刀，出现在了院门口。 显然，张侗已经做好了上山的准备。 只不过。 张侗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深蓝色中山装，头戴前进帽的中年人时，顿时愣了一下。 他能从眼前这个中年人的打扮上，看出对方是个领导。 “你是？” 张侗看了看中年人，又看了看缩在中年人身后的赵跃进，顿时眉头皱起。 田国庆同样在打量张侗。 他也很好奇，被传闻独自一人杀了二十多头狼的小伙子，到底长什么样。 当看到张侗第一眼。 田国庆就直观感受到张侗健硕的个头，一米八的大个，在当时的时代下不多见。 加上张侗一脸沉着的气质，让田国庆对张侗的第一印象不错。 “小同志，你就叫张侗吧？” 田国庆简单做了自我介绍，并且讲明了今天来的目的。 当得知田国庆的目的，是想看直接怎么对付狼王的，张侗并没有表现出受宠若惊的轻浮，或者如履薄冰的彷徨。 他毕竟历经两世。 上一世作为一方首富的张侗，别说一个镇上的办公室主任，就是更大的官他也见过。 所以他面不改色，只是提醒田国庆，一定不要离他太近，否则就找不到狼王。 田国庆对张侗的印象又提升了几分，也没问为什么，便爽快答应了下来。 刘万全一直站在远处，看着张侗先一步上了牛角山。 然后是田国庆和赵跃进，远远跟在张侗后面，也朝着山上走去。 刘万全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希望张侗一切顺利。 等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了山路上，刘万全这才转身离开，去分配巡逻牛角村的人员换班。 …… 今天天气不太好。 整个早上，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山上的气温，也比平常低了几度。 张侗走在山林间，感受吹来的山风都带着凉意。 他是不是回头张望，看到田国庆和赵跃进果然一直远远跟着，并且始终保持着大概六七十米远的距离，两人的身影在山林间影影绰绰。 又走了一段山路，张侗停在了一棵树下。 田国庆和赵跃进也几乎同时停下，只是远远朝张侗这边张望。 但这个距离，几乎看不清张侗在干什么。 而张侗什么也不干，只是轻声呼唤了几声“小家伙”。 他知道，小赤狐一定就在附近。 而田国庆和赵跃进距离得那么远，一定不会发现小赤狐的存在。 没多久。 小赤狐出现了。 它精明地从田国庆和赵跃进视野完全看不到的方向出来，缓缓走到张侗面前坐下。 这段时间，张侗难得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小赤狐。 他发现自己最近没有打猎，小赤狐毛茸茸的雪白肚皮，也瘪了不少。 张侗有些心疼地对小赤狐说道：“小家伙，等我解决了狼王，我们再继续打猎好不好？” “呜！” 小赤狐似乎闹起了小情绪，撇过小脑袋，不情愿的哼唧了一声。 张侗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只能用哄小孩儿的语气，对小赤狐道：“别生气嘛，咱们解决掉了狼王，以后咱们才能在这片林子安安心心打猎不是？” 小赤狐听了张侗的话，抬起前爪轻轻舔了舔，然后缓缓站起来，晃动着毛茸茸大尾巴，往山上方向走去。 张侗福至心灵，猜测小赤狐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立马跟在小赤狐身后。 光凭他这个人类，肯定没办法在茫茫深山中找到狼王。 但张侗相信，小赤狐一定能像上次一样，嗅到狼王的位置。 而事实上，小赤狐确实在带着张侗走。 只不过上山的路径，和上次遭遇狼群的路径不同。 小赤狐带着张侗，竟然朝着他们第一次打猎獾子的山坳走去。 张侗记得，他们下到山坳时，会经过一段有巨大岩石组成的山岩石壁。 这段岩壁就光秃秃矗立在山坳的一侧，只有七八米高，根部覆盖了一些杂草。 小赤狐带着张侗，在这段岩壁外三十米的位置停下，便不再走了。 张侗疑惑看向小赤狐，却发现小赤狐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岩壁下的一片草丛，神态带着一丝戒备。 和小赤狐相处这么久，张侗意识到了什么，立马从背后取下五连炮，打开了保险。 与此同时，小赤狐也嗖的一下窜上了一旁的一棵大树上，在茂密的树叶间躲了起来。 见状。 张侗立马举起五连炮，瞄准了岩壁下的那团草丛。 显然。 十九八九，狼王就躲在草丛里面！ 只不过。 张侗瞄了一会儿，草丛里并没有出现任何动静。 按道理来说，狼的嗅觉十分灵敏，如果狼王在草丛之后，肯定是会嗅到张侗的气味。 但狼王始终不现身，瞬间让张侗神经紧绷了起来。 他全神贯注盯着那团草丛，并且竖起耳朵，听着树上小赤狐的动静。 他知道。 一旦有风吹草动，小赤狐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 第117章 难以理解 “田主任？” “嘘，安静一点！” 远处的密林中。 赵跃进想说什么，却被田国庆阻止。 他在仔细观察着张侗。 两人跟着张侗上山，一路走来，已经跟了张侗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田国庆心中始终有个疑惑。 他发现上山后的张侗，并没有盲目在山中到处搜索狼王的踪迹，而是很有目的性的一直往一个方向走。 他实在难以理解。 张侗是出于何种自信，敢这么找狼王。 现在。 张侗用枪瞄着那面岩壁十多分钟，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一样，这更令田国庆十分费解。 他甚至屡屡生出想要过去问问张侗的冲动，但最终都克制了下来。 当然。 此刻克制冲动的不止是田国庆，张侗也强忍想靠近草丛的冲动。 因为他端着枪举了十多分钟，手都举酸了，却依然没有发现那团草丛有任何风吹草动。 要不是只有五颗子弹，张侗很想直接开枪对着草丛盲射，如果狼王真的藏在草丛中，定然逃不过子弹的射击。 没办法，张侗不敢开枪浪费一颗子弹。 可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张侗害怕直接对着空气斗智斗勇，他抬头看了眼树上，见小赤狐依然没有动静，于是壮着胆子放下五连炮，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朝着草丛缓缓靠近。 在距离草丛只有十五米的距离时，张侗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石头朝着草丛扔了过去。 石头在空中飞舞，划过一道弧线，准确地砸入草丛中。 就在张侗以为石头会没入草丛没有动静时，他却以外听到“咚”的一声脆响。 这脆响声中，还带着一阵阵空洞的回响。 就好像往井下扔石头一样，石头落入井底，本该短促的闷响音，却因为经过幽深而狭窄的井道传递，声音变得悠长起来。 井？ 难道草丛后面有口井？ 张侗脑海中，猛然一道闪电划过。 不对！ 不是井！ 是洞！ 张侗意识到，草丛后的岩壁下，有个洞穴！ 刚刚自己把石头扔过去，直接砸进了岩壁的山洞里。因此石头在撞击山洞里的岩石后，才会发出那种空洞的回响。 难道，那头狼王躲在了洞穴中？ 此刻。 不远处的山坳，提醒了张侗。 他心中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效仿抓獾子那样，用烟将狼王从洞穴内熏出来。 不管洞穴中是否藏着狼王，被浓烟一熏，任何野物都受不了。 想到这里。 张侗将五连炮背在背后，反手掏出了尼泊尔刀，一步步朝着草丛逼近。 当走到草丛前时，张侗脑海中，已经模拟好了各种狼王突然跳出的画面，以及用尼泊尔刀对付狼王的场景。 但当张侗全神戒备，小心翼翼扒开草丛一角时，预设的狼王跳出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证实了张侗之前的猜测。 这岩壁后面，果然有个两尺见方的天然石壁洞穴，洞口被草丛掩埋，若非小赤狐示意，任谁都难以发现。 张侗凝视着洞穴，里面黑压压一片，压根看不清洞穴有多深，里面藏着什么。 握着尼泊尔刀，张侗观察了洞穴一会儿，隐隐嗅到一股腥臭的气息，从洞穴中传出。 可就算张侗已经“肆无忌惮”地暴露了自己，洞穴内也依然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让张侗一度怀疑，狼王真的藏在这洞穴中吗？ 不管了！ 张侗盯着洞口，一步步后退，直到他退到自认为安全的距离，这才转身去寻找一些带着湿气的树枝。 等收集了足够的树枝，张侗这才再次小心翼翼折返回洞口。 他承认自己双手抱着树枝往洞口走去，有些托大，如果狼王突然冲出来，他双手不空，很可能招架不住狼王。 但张侗也有赌的成分，他想用这种方式，吸引狼王现身，但狼王依旧没有现身。 但就在张侗用尼泊尔刀砍掉洞口杂草的时候，他却听到洞穴中，隐约传出了“嘶嘶”的声音。 这声音十分轻，像蚊虫一样，但却比蚊虫发出的声音更为尖细，听起来竟然让张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张侗头皮瞬间一麻，然后猛地后退几步，一脸震惊地举起尼泊尔刀，眼睛死死盯着洞口。 他能确定那“嘶嘶”的声音，绝不是狼王发出的。 只有一种野物，会在这种环境中，发出那令人从基因深处感到头皮发麻的声音。 蛇！ 没错！ 张侗通过那声音，几乎瞬间辨别出，洞穴中藏着一条蛇！ 怎么回事？ 难道小赤狐并不是带自己来找狼王的？ 张侗正要后退，看看树上的小赤狐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时。 一条黑影倏然从洞中窜出，如同一道闪电飞速朝张侗扑来。 其速度之快，让张侗只感觉眼前一花。 他大脑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只能凭借身体的本能反应，举起尼泊尔刀，朝那条黑影砍去。 “噗嗤！” 尼泊尔刀锋利的刀口，瞬间割破了什么， 同时，张侗感觉握刀的手臂一沉，有什么冰冰凉凉、滑滑腻腻的东西，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他定睛一看，手臂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只见一条足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细的蟒蛇，耷拉着半截身体，挂在张侗手腕处。 这是一条浑身长着豹纹一样皮肤的缅甸蟒，身体的一半，被尼泊尔刀轻易割破成两截。 但就算这样，缅甸蟒挂在张侗手腕上的上半截身体，依然不断蠕动着，拳头大的蛇头微微扬起，朝着张侗吐着信子。 而缅甸蟒的下半截身体，则在地上翻滚扭动，猩红的鲜血，不断从缅甸蟒的身体端口处涌出。 “草！” 哪怕张侗沉稳的性格，也被着诡诞的一幕，惊得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他立马猛甩手腕，将缅甸蟒的上半身甩飞出去。 缅甸蟒的两截身体，在地上扭动了很久，才渐渐停止了动弹。 但它的脑袋，却依然时不时吐着信子。 张侗见状，脑中一团乱麻。 怎么回事？ 洞里不应该是狼王吗？怎么会是一条蟒蛇？ 第118章 身手不赖 密林中。 田国庆看到张侗一刀将那条蟒蛇砍成两节，瞳孔瞬间一震。 好样的！ 他心中默默为张侗叫了一声好。 就刚刚电光火石间，田国庆作为一个旁观者，都没有反应过来洞中会蹿出一条蟒蛇。 他没想到，离蟒蛇这么近的张侗，竟然能快速一刀将蟒蛇砍成两截。 那反应速度，那干净利落的一刀。 田国庆立马判断出，张侗的身手不赖。 “小赵同志，你们村还有这种好手，难怪这次你们打狼队能立大功。” 通过这句话，可以判断出，田国庆已经有些相信是张侗干掉那名多头狼了。 但他并没有直接下定论，决定再观察一下张侗。 而一旁的赵跃进，第一次看到那么大一条蛇，已经吓得脸色惨白。 他压根没注意田主任说了什么，只是控制不住双腿打颤，声音有些哆嗦道：“田、田主任，我……我们还是下山吧。” 赵跃进是一刻也不想在山上待了。 田国庆转过头，看着赵跃进那副不争气的怂蛋样子，心中已经有些不悦。 昨晚在赵国柱家，他已经隐约察觉到，赵国柱身为村长，和打狼队队员之间却关系并不太融洽。 对于赵国柱这人，田国庆了解得不多。 但仅仅通过昨晚的接触，已经让田国庆对赵家这队父子俩印象极差。 要知道。 这次牛角山出现狼患，镇上是十分重视的。 田国庆之所以执意上山，不仅仅是想观察张侗的本事，更是想看到狼王这个巨大的隐患被除掉。 然而。 身为村长的儿子，竟然连村子附近的狼患都不关心。 田国庆对赵跃进可谓失望至极。 “你想下山也行，我不拦你，但你下山后，让你爹写一份责任检讨书交到镇上去，到时候我们会重新评估，你爹赵国柱是否还有继续领导牛角村的资格。” 田国庆冷冷抛下这一句话。 这是一个危险信号。 言下之意，赵国柱的村长乌纱帽可能不保了。 听到这句话。 赵跃进顿时脑门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虽然怕山上有狼，但更怕自己老爹乌纱帽不保。 要知道。 这些年来，赵家在牛角村，就是凭借赵国柱是村长的关系，占着最肥的耕地，规划最好的地段修建赵家大院。 而且每年还能在大队上的资源分配上，占尽各种便宜。 前段时间，就连赵跃进结婚时杀的大黑猪，都是老爹从大队里拖来的。 牛角村在这个时期，无论大队上的生产工具，还是家禽畜牧等等，实际上还是集体资产。 但赵国柱一家人，一直把大队当成了自己的后花园。 缺什么了就直接去大队拿。 如果赵国柱不再是村长，赵家占不到大队的便宜事小，就怕村民们纷纷举报赵家侵吞集体资产的事。 到时候，恐怕赵国柱不仅要掉乌纱帽，甚至要掉脑袋！ “田……田主任，我不……不下山，我陪着您，我陪着您……” 赵跃进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 钻心的痛，分散了他心里不少的恐惧。 而就在田国庆和赵跃进说话的功夫，张侗这边又有了新情况。 张侗盯着地上的缅甸蟒。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小赤狐忽然从树上窜了下来，神不知鬼不觉来到张侗身后。 小赤狐先嗅了嗅空气，然后一头朝着岩壁的洞穴钻了进去。 “小家伙？” 张侗愣了愣，赶紧跑到洞穴入口，想要查看小赤狐的情况。 然而洞中太黑，除了一些腥臭的气味传出，张侗完全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但没过一会儿。 小赤狐就从洞穴中钻了出来。 它的嘴里，叼着一些棉絮一样的花白色绒毛。 而这些绒毛之间，还有坚硬的粗毛，粗毛有灰色的，也有白色的。 张侗见状，瞬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扭头看了眼缅甸蟒，知道这些毛绝不是缅甸蟒身上的。 那不是缅甸蟒的，难道是…… “呜！” 小赤狐将这些毛叼在张侗面前放下，然后仰起脑袋，一双油亮的眼珠子，一眨不眨盯着张侗。 那神态，仿佛在让张侗好好思考。 张侗联想到小赤狐将他带到这个洞穴外，又察觉那些夹杂着绒毛的粗毛十分眼熟，像狗的毛。 但灰色和白色…… 轰！ 张侗脑海中猛地一震，立马明白了！ 这是那头狼王的毛！ 洞穴、绒毛…… 张侗瞬间明白，这个洞穴，很可能是狼王来到这里后，临时找的窝！ 但为什么狼王的窝里面，会有一条缅甸蟒？ “呜！” 小赤狐哼唧了一声，转身又钻入洞中，没一会儿再次叼出一些狼毛。 只不过这些狼毛上面，赫然带着斑驳的血迹。 狼毛带血？ 张侗眉头微微一皱，心想难道是狼王受伤了？ 他再仔细一看，发现狼毛上的血迹颜色艳红，虽然干涸了，但是一看去十分新鲜。 很明显，血迹是不久前，甚至几个小时前留下的。 难道几个小时前，狼王被这条缅甸蟒吃掉了？ 想到这里，张侗瞬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荒唐。 狼王怎么可能会被这条缅甸蟒吃掉？ 且不说就凭狼王的智商，一般的野物根本对付不了它。 这条体型在蟒蛇中并不是出类拔萃的缅甸蟒，恐怕根本不是狼王的对手。 退一万步。 就算狼王真的被这条缅甸蟒吃了，那为什么这条缅甸蟒的肚子，看起来一点也不鼓胀？ 要知道，蟒蛇只能囫囵个吞掉猎物。 所以蟒蛇在吞下整个猎物后，肚子会圆鼓鼓的，这种情况会持续几天甚至几周时间。 而时间长短，又根据猎物的体型来定。 张侗估计，就算这条缅甸蟒吞了狼王，起码也要一周时间才能把狼王消化掉。 所以张侗知道，狼王肯定没事。 但狼王没事，那这些狼毛上的血，又是哪里来的？ 张侗察觉小赤狐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想要通过这些狼毛来传达一些关键信息。 但可惜小赤狐不能讲话。 张侗只好蹲下来，一脸认真地看向小赤狐。 “小家伙，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第119章 狼崽子 如果狐狸会翻白眼的话。 那小赤狐微微耷拉着眼皮，斜斜瞥了张侗一眼，一定是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接着。 小赤狐张开嘴巴，口中发出“呜呜哼哼”的哼唧声，仔细一听，很像没有断奶的小狗崽叫声。 但很显然，小赤狐不会没事学狗叫。 张侗瞬间恍然大悟。 这不是狗崽子叫，而是狼崽子叫！ 难道狼毛上的血迹是……狼崽子的？ 那…… 张侗猛然看向那条被砍成两截的缅甸蟒。 为了验证猜测。 张侗操起尼泊尔刀，用锋利的刀锋，割开了缅甸蟒的下半截蛇身。 随着蛇皮剥开，蛇肉分离，一团黏糊糊、灰麻灰麻的东西，从蛇肚子里滚了出来。 这团东西很新鲜，却蜷缩成一团，浑身的毛发黏糊得不成形状，但隐约能看出脑袋和四肢。 张侗又捏着鼻子，强忍着恶心，将这团裹满了缅甸蟒腹中黏液的东西，用尼泊尔刀的刀尖拨了拨。 在刀尖的拨弄下，一颗圆乎乎的狼崽脑袋，缓缓呈现在张侗眼前。 看样子，张侗猜的没错。 不久前这条缅甸蟒吞了一只狼崽子，然后躲在了岩壁的山洞中。 小赤狐会带张侗来到这个山洞前，所以张侗确定，这个山洞肯定和狼王有关， 那么小狼崽，也很可能就是狼王的崽子。 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张侗设想了一下。 狼王带领族群，来到了这附近，然后找了个窝，本想把狼崽子安全藏在洞中，结果被一条缅甸蟒撞见。 趁着狼王带着狼群出动的空隙，缅甸蟒直接钻入洞穴中，将狼崽子一口吞下。 蟒蛇在吞食猎物后，会寻找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一动不动消化食物。 或许是这条缅甸蟒大意了，又或者是它太懒了，竟然直接在狼王的洞穴中消化狼王的崽子。 张侗看了看缅甸蟒的尸体，又看了看洞穴，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狼崽子的尸体上。 他知道，如果狼王返回来，肯定会和这条缅甸蟒拼命。 只不过现在自己捷足先登了一步。 但不管怎样，狼王肯定迟早会回来的。 想到这里，张侗赶紧站起身，警惕地望向四周。 他左手边是低矮的岩石山壁，右手边是那片翠绿的山坳。 只有前面和后面，都是茂密的原始密林。 这下好了，不用去找狼王，只要守在这里，狼王迟早也会出现。 一阵山风吹来。 张侗前面的林子里，树叶随风晃动，发出簌簌的声响。 “呜！” 小赤狐轻轻嗷了一声，像发出示警信号一样。 张侗一扭头，这小家伙直接一溜烟，往周围的一棵树上窜去，眨眼间就没了影子。 如此熟悉的一幕，让张侗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他环顾四周，双手握紧了尼泊尔刀。 狼王来了！ 张侗的眼角余光，倏然看到左手的岩壁顶上，有一条黑影飞快从草丛间窜走而过。 他猛地抬头望去，岩壁只有十多米高，岩壁上覆盖着灌木草丛，视野被阻挡，看不到黑影跑到了哪里。 联想到前晚第一次遭遇狼王时的情景，张侗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为了追狼王而徒手攀爬岩壁。 他稍加思忖之后，就往前面的林子走，准备绕一圈绕到岩壁顶上去。 而就在张侗开始行动的时候，远处正在观望的田国庆，也发现了岩壁上的异常情况。 他见张侗往前走，准备去追那黑影，于是弯腰在地上，捡起一根粗细合适的木头棒子，准备从后面绕到岩壁顶上，配合张侗一起围剿那黑影。 但田国庆刚走两步，看到赵跃进愣在原地不动，顿时眉毛一皱。 “愣着干什么，跟我上啊！” “我、我……” 赵跃进眼神慌乱，神情紧张，一看就是又吓坏了。 眼见赵跃进如此烂泥扶不上墙，田国庆气得冷哼了一声。 他怕那黑影跑了，于是扔下赵跃进，转头独自往岩壁的坡上走去。 另一边。 张侗也握着尼泊尔刀，钻入林子一路往坡上走，只不过沿着岩壁而走的这一段路，不仅山坡陡峭，而且林子茂密。 刚钻进入不就，张侗就感觉自己好似钻进了网中，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出清楚路径。 而狼王的身影也如鬼魅一样，张侗只看到一眼，就再也找不到。 张侗本以为，小赤狐此刻肯定会给自己一些提示，但小赤狐钻入树上后，竟然也没了声响。 一时间，张侗只能放缓脚步，时刻留心周围动静，预防狼王突然从旁边的草丛中扑出来。 独自留在原地的赵跃进，本就胆小如鼠。 随着张侗和田国庆的消失在岩壁两头，他更是像惊弓之鸟一样，周围稍有一点动静，他就吓得魂飞魄散。 一阵山风吹来，吹得赵跃进身后的树枝晃动不停。 赵跃进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啊”地尖叫一声，拔腿就往岩壁下跑。 刺耳的尖叫声，穿透原始山林，清晰落在了张侗的耳朵中。 张侗微微一愣，二话不说转头就往坡下走，路上的灌木太碍事，他就拔刀劈开，很快就冲到了岩壁下的林子中。 而赵跃进也在这时，慌不择路地冲到了缅甸蟒的尸体前。 看到断成两截的蟒蛇尸体，赵跃进吓得魂都飞了，直接双脚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恰好此时，张侗也从前面的林子里冲出来，立马就看到二十米外的赵跃进。 此刻的赵跃进，已经吓得六神无主，坐在地上不断蹬着腿，想要远离那条缅甸蟒的尸体。 但他越是想要远离，却越因为心慌，身体四肢也不再协调。 蹬腿蹬了半天，仍然在原地打转。 张侗见状，鬼使神差地取下背在身后的五连炮，“咔嚓”上膛后，举起瞄向了赵跃进。 他知道，赵跃进这人虽然胆子小，却是一肚子坏水。 自己家里的几亩地，就是他给赵国柱出的馊主意，然后被他们赵家霸占去了。 赵跃华固然该死，这个赵跃进也是祸害。 眼下机会难得。 张侗知道，只要自己轻轻扣动扳机，就能一枪结果了赵跃进。 第120章 天人交战 不知怎么的。 今天天色阴沉，山风滚滚呼啸，如浪涌一样，吹动山林树木晃动不停。 张侗举枪瞄向赵跃进。 一枪下去，就能彻底清除赵跃进这个祸害。 但张侗也知道，此刻附近还有一个田国庆，一旦开枪杀了赵跃进，他张侗也会暴露。 这绝对不是张侗愿意看到的结果。 但…… 此刻的张侗心里天人交战。 他一动不动举着枪，恍如一尊雕像，只有长筒裤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张侗！” 这时，岩壁上方，传来了田国庆的呼唤。 岩壁上，可以清楚看到下面的情景。 田国庆扒开草丛，就看到张侗正举枪瞄准吓得瘫软的赵跃进，这一幕直接震惊了田国庆。 他赶紧叫了一声张侗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张侗的回应。 虽然不知道张侗为什么要举枪对准赵跃进，但田国庆知道，张侗一旦开枪，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不让一个打狼的好手杀人偿命。 田国庆本来想直接从岩壁上滑到底下，跑去阻止张侗，但岩壁的坡度太陡，而且表面尖锐石块突兀。 十多米的高度，要是顺着岩壁滑下去，搞不好田国庆都要丢了性命。 “张侗！” 田国庆没办法，只能一边大喊张侗的名字，一边往右侧的坡下跑。 右侧的林子茂密，田国庆穿越其中，视野受阻，看不到岩壁下是什么情况，为此他更加着急，一边狂跑，一边大声呼喊。 “张侗，千万不要冲动啊！” 田国庆焦急的声音，透过密林传到了张侗耳中。 但张侗充耳不闻，只是举枪全神贯注瞄准，犀利的眼神中，渐渐涌起一股杀意。 而赵跃进也在不断蹬腿中，忽然看到张侗站在自己前方，举枪瞄着自己。 这一刻，赵跃进只感觉心脏骤然停滞了一下，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 “张……张老四……” 赵跃进惊恐地盯着张侗，脸色瞬间惨白如值。 他想要喊张侗。 可他哆哆嗦嗦的声音刚响起，张侗已然扣动的了扳机！ “嘭！” 火焰从五连炮的枪口迸射而出，夹带这烟火的枪声，如同一声惊雷，在原始山林间轰然炸响。 刺耳的枪声，在击穿原始森林的寂静同时，也贯穿了田国庆悬着的心。 张侗开枪了？ 他杀了赵跃进？ 嗡！ 田国庆脑子瞬间嗡了一下。 杀人这种事，无论放在任何朝代，都是杀头的大罪。 反应过来以后，田国庆不顾一切朝坡下冲去，哪怕周围锋利的灌木树枝割破了田国庆手臂，他也顾不得疼痛。 几个呼吸间，田国庆终于冲下了山坡，从林子中冲了出来，跑到张侗身后。 “张侗，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开枪？” 田国庆猛地一把抓住张侗手里的五连炮枪杆，痛心疾首地看向张侗。 但张侗面色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他转头看向田国庆，一边的眉毛微微翘起，一脸淡定道：“我不开枪，怎么能杀了那头狼王呢？” “狼……狼王？” 田国庆听到这两个字，顿时错愕地愣住了。 张侗刚刚不是对着赵跃进开枪吗？怎么跟狼王扯上了关系？ 惊疑不定的田国庆，缓缓转头看向赵跃进方向。 这一看。 田国庆瞬间瞪大了双眼！ 只见此刻的赵跃进匍匐趴在地上，浑身颤抖，抱头痛哭流涕着。 “别……别杀我……” “张老四，求求你……放、放过我……” 赵跃进显然吓坏了。 他不断哀求着，两腿间甚至流出了污浊的液体，将裤子染湿了一大片。 然而。 枪声过去了片刻。 赵跃进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身上不痛不痒的。 他缓缓地抬起上半身，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身体，在发现身上并没有被猎枪打中以后，他顿时错愕地抬起头，惊恐的看向张侗。 张侗放下了五连炮，顺带掰开了田国庆死死拽着枪声的手。 田国庆也这才从惊愕中回过了神，只不过双眼仍然死死盯着——赵跃进的身后！ 在赵跃进身后不远处，一条灰白色的身影倒在地上，脑袋处，汩汩冒出猩红的鲜血和惨白的脑浆子。 再仔细一看。 倒在地上的身影，不是狼王又是什么？ 原来。 张侗开枪前，的确瞄准了赵跃进。 但听到田国庆的声音后，他知道自己一旦开枪，就做实了杀人情节，势必万劫不复。 他可以报复赵跃进，但不能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 否则。 到时候谁来照顾自己妻女，谁来帮扶自己的大哥和三哥？ 然而，事情就这么巧。 在张侗准备放下枪的时候，他赫然看到，赵跃进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浑身灰白色杂毛，脑袋上一撮明显的白毛，让张侗瞬间认出是狼王！ 狼王狡猾，不知何时出现在赵跃进身后，它依靠赵跃进为障碍，一步步悄无声息靠近赵跃进。 张侗本来想让狼王扑死赵跃进，自己再趁机开枪。 可田国庆在林中的大声呼喊，惊动了狼王，狼王本就谨慎多疑，当即转身要逃。 张侗果断瞄准狼王，扣动了扳机。 子弹擦着赵跃进的头皮，嗖的一下命中了狼王。 这便是刚刚瞬息之间，发生的事情始末。 田国庆这才明白，是自己误会了张侗。 只不过。 狼王隐蔽在赵跃进身后，几乎全程没有露出一点马脚，就连在岩壁上的田国庆都没有察觉。 这不得不让田国庆意识到，狼王是何其狡诈。 而能发现狼王，并一枪将其毙命的张侗，更是何其厉害？ “小同志，你……了不起！” 田国庆对张侗竖起拇指，但张侗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说道：“走吧，过去看看狼王死透了。” 他觉得应该是将狼王一枪毙命了，但也不敢大意，依然端着五连炮，朝狼王的尸体走去。 田国庆跟着张侗。 两人一前一后，越过神魂还未归位的赵跃进，走到了狼王面前。 倒地的狼王，脑袋已经被五连炮的子弹打烂，猩红的狼血汩汩流出，混着白色脑浆子，死得不能再死。 第121章 登记 一大早。 武阳县城。 友谊宾馆，大堂内。 “诶诶诶！别在这里睡！” 正在拖地的服务员，把躺在长凳上睡觉的农民叫醒。 这个农民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上身穿一件印有“牛角山大队生产先进个人”字样的白色背心，下身套着一条打着几个大补丁的浅灰色长裤。 “赶紧起来！哪有在宾馆大堂睡觉的？要睡觉就去登记，现在有房间！” “我……我有房间，我老婆孩子就住你们这……住在……” 农民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迷糊，指了指楼梯的二楼，一时间说不清楚房间号。 服务员怀疑农民来路不明，一脸警惕地盯着对方，尖着嗓子大声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的人，来干什么的？” “我……” 农民见对方语气咄咄，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我叫张建国，家住牛角村，昨天带着老婆孩子……哦，还有弟媳侄女，在你们这儿写了个房间。” “户口本呢？” 服务员像个雄赳赳的老母鸡一样昂起脖子，伸手让张建国交出户口本。 张建国第一次在县城宾馆开房，以为自己坏了什么规矩，不敢怠慢，赶紧摸了摸屁股兜，把户口本掏出来交给服务员。 服务员接过户口本翻了翻，又走到前台翻开登记簿查证了一番，见宾馆昨晚确实开出个房间，登记的也正是张建国的名字。 找不到问题，服务员心不甘情不愿把户口本还给张建国，又问道：“介绍信呢？” “什么介绍信？” 张建国愣住了。 “哼！” 服务员冷笑道：“你没介绍信，凭什么能来我们这开房间？” “可是……” 张建国哑然了一下，昨晚他带着老婆陈淑芬，还有弟媳岳如冰，走了十多里路，好不容易来到武阳县，按照张侗的吩咐去找旅馆。 结果好几家旅馆，都要张建国出示介绍信。 张建国一个常年待在牛角村的本分农民，哪有什么介绍信？ 一连被几家旅馆拒收后，幸亏有一家旅馆的值班人员心善，见两个女人带着半大的孩子不容易，愿意给张建国开房间。 但张建国听说一间房住一晚，要交5毛钱，他自然不能跟老婆孩子还有岳如冰母子挤一间房，得开两间房。 两间房就是一块钱。 张建国心疼钱，于是在大堂的长凳上对付了一晚。 结果那个服务员称拿不住介绍信，就要把张建国揪到派出所去。 张建国是个本分人，是绝不敢跟派出所沾边的。 “这位同志，我、我不是坏人……” “谁是你同志，你拿什么证明你不是坏人？” 庆幸这时。 昨晚值班的工作人员被大堂的动静吵醒，推开登记台旁边的房门，探出了脑袋，问清楚了情况。 “小李，别难为农民兄弟，是我给他开的房。” “可是他没有介绍信……” “哎呀，人家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哪有什么介绍信，赶紧忙你的去吧。” 那个服务员闻言，这才放过了张建国，转身继续拖地去了。 张建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杵在原地，谢谢那个替他解围的工作人员。 “行啦，以后多开一间房，花不了多少钱的。” 工作人员打了个哈欠，将脑袋缩回门内。 张建国自然不会再开一间房。 他今天就要回到村里，按照老四张侗的吩咐，去陪着受伤的老三，防备狼王下山伤害到老三。 “咚咚咚！” 二楼的一间房门，被张建国敲响。 等了好一会儿，门才人被从里面打开。 陈淑芬已经起床收拾好了，见到丈夫站在门外哈欠连天的，便问道：“昨晚在外面没睡好吧，要不要进来补个觉？” “那怎么行，如冰还在屋里呢！” 张建国连连摆手。 “没事的，大哥，进来睡会儿吧，我和大嫂等下要去打一壶开水。” 岳如冰抱着妞妞笑吟吟走过来。 躺在硬硬的长凳上睡一晚，如何能睡好？ 尽管张建国现在困顿不堪，但却没心思补觉。 他对老婆和岳如冰说道：“我现在就得回去，一来要照顾老三，二来打听一下老四的情况……老四今天多半在山上打狼呢。” 听张建国提到张侗，岳如冰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儿，俏脸闪过一丝担忧。 陈淑芬也是女人，见状连忙安慰道：“如冰，放心吧，你家男人打猎那么厉害，对付山上的狼指定是轻轻松松的。” “对，老四厉害着呢！” 张建国赶紧附和一句，然后转头对陈淑芳道：“媳妇，你们按老四说的，就先继续在县城里住几天，我现在得回去了。” “行吧，那你路上小心点儿。” 刘淑芳知道劝不动丈夫，于是点了点头。 张建国又交代了几句，便转身出了宾馆，在路边买了两个粗面馒头，踏上了回牛角村的路。 他一路疾走，只想赶快回到村里，两个弟弟中，他尤其是担心今天上山对付狼王的张侗。 但十多个里的路，张建国纵然一刻不停，也直到快中午，才回到了牛角村。 而奇怪的是。 张建国刚走到村口，就听到村子里隐隐约约传来了吆喝声。 像是一群人在庆祝什么，其中还夹杂着女人和小孩的欢声笑语。 与之相对的。 是村子中心的赵国柱家中，哀乐一片。 与村民们的欢呼声格格不入。 张建国不明所以，怀着惊异的心情，一路听着人群的声音，往牛角村中央的坝子走去。 牛角村的中央区域，有个土坝子，也就是一块空地，离村长赵国柱家不远。 平时赵国柱要宣传什么政策，或者分配大队的任务，便会把村民们召集在坝子上开会。 张建国一路走来，发现不少村民朝着坝子跑去。 等他来到时，发现坝子早被一大群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 外围的村民们还在往里面张望，里面的村民们，已经爆发出阵阵叫好声，似乎在欢庆什么。 张建国好奇走了过去。 刚来到人群边缘，他就听到人群里有人高声喊道：“大家快为张侗鼓掌！” 第122章 英雄 随着那话音一落。 人群爆发出轰鸣的叫好声。 鼓掌的声音，更是如同海浪一样，一阵阵向人群外蔓延。 张建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要为自己弟弟鼓掌，当即挥舞臂膀，巴掌拍得啪啪作响。 “张侗是咱们的英雄，乡亲们，你们看！” 那声音再次想起。 围观的村民们，开始争先恐后往前挤。 张建国更是拼命拨开人群，如一头水牛一样，挤开周围村民，来到人群前。 随着视野一片开朗，张建国看到坝子上，站着几个穿着中山装，模样看起来像是领导的人。 起初张建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弟弟张侗站在坝子的最中央。 而那几个领导脸上带着笑意，正围着自己的弟弟鼓掌。 直到有个领导站出来，对张侗竖起大拇指，说道：“张侗同志，你在山上英勇击毙恶狼，用果敢不屈的精神，证明了劳动人民的勇气和智慧，你是好样的！” 听到这里，周围村民的欢呼声更热烈了。 山呼海啸的叫好声，瞬间淹没了不远处赵国柱家的哀乐。 张建国这才发现，张侗的脚边，躺着一头脑袋被打烂的野狼尸体。 这头野狼个头很大，像小牛犊一样，浑身长满的灰毛间，却夹杂着缕缕白毛，看起来像雪花斑点一样。 这就是狼王吧？ 哪怕面对一具尸体，张建国都感觉到心惊肉跳。 他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野狼。 周围一些见过狼的村民，也对这样一头怪异的野狼，感到不可思议。 “乡亲们，在这次与狼群英勇无畏的作战中，张侗小同志发挥了关键作用……” “他身先士卒，凭借手中一把猎枪和顽强不屈的精神，独自对抗群狼，击毙包括狼王在内，总数二十余头野狼……” “张侗同志，为我牛角村，为我牛角山附近村庄的安宁，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我谨代表镇政府全体工作人员，对张侗同志英勇表现，表示最诚挚的感谢！感谢张侗同志捍卫了我们牛角山乡亲们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乡亲们，让我们再次为张侗同志鼓掌！” 随着田国庆的讲演结束，一些村民兴奋地将手里的帽子往天空抛去。 狼群的出没，让不少村民人心惶惶。 张侗今天除掉了狼王，如何不让他们心情激动。 几个民兵在刘万全的带领下，从人群中跑出来，跑到张侗面前。 “来，一、二、三，接住！” 第123章 红星饭店 “大嫂，我们就去那儿吃饭吧？” 岳如冰指了指红星饭店。 陈淑芬看到红星饭店的门面很大，知道在里面吃一顿，花销肯定不少，于是果断摇头道：“如冰，咱们随便吃点就行，可花冤枉钱。” “大嫂，请你们吃饭可不是花冤枉钱。” 岳如冰一直记着大哥一家，以前对她的帮助，所以无论如何，也要请陈淑芬好好吃一顿。 陈淑芬心疼钱，不管是花自己的钱，还是花岳如冰的钱，她都心疼。 “如冰，老四挣钱也不容易，咱们就将就一点，你把钱省着，给妞妞或者老四买点衣服啥的也行啊。” 听到大嫂的话，岳如冰看了眼红星饭店，又想起张侗脚上还穿着那双破了洞的帆布胶鞋，心中也动了念头。 “好，就依大嫂的。” 钱可以省，但却不能省去一顿请客吃饭。 岳如冰领着陈淑芬，又重新物色了一家饭馆，这家饭馆规模不大，菜钱也相对合适。 这合适是对岳如冰来说的。 她本就是城里人，进个饭馆也是轻车熟路。 看着墙上用红漆刷的菜品名字，岳如冰忽然有些恍惚。 早些年。 家中殷实过一段时间，周末一有空，岳如冰的父母便带着岳如冰下馆子。 可惜好景不长。 自从父母因为动荡岁月被审查，一切都变了。 岳如冰本来是让人羡慕的大学生，却被分配下了乡，来到偏远的西南山村，和当初人面兽心的张侗结了婚。 在那天张侗上山以前，岳如冰经历了两年地狱般的生活。 短短两年，让岳如冰有种生命被切割成两段的感觉，最美好的那段生命，随着记忆消失在了这两年中。 可今天走进饭馆，似乎唤醒了岳如冰尘封已久的记忆，那些关于和父母的美好回忆，对青春和未来的憧憬，一幕幕涌上心头。 岳如冰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机会再次踏入饭馆。 而且是揣着丈夫给她的钱，放心大胆的看着墙上“昂贵”的菜品价格。 那个男人，让岳如冰仿佛找回到了两年前的感觉。 她盯着墙上的菜品，久久不能呼吸。 直到饭店的服务员提醒了一句，岳如冰才回过神，熟练地要了一盘八毛钱的爆肚炒牛肉，六毛钱的猪头肉。 岳如冰想让大嫂和侄儿吃得好一些，连一毛五分的松花蛋，她也要了四颗。 另外，还有一盆两毛钱的鸡蛋汤。 陈淑芬看到几盘菜就花了两块钱多，顿时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她瞥见门口的摊位上，摆着一个大桶，里面有豆芽烧的“经济汤”，那是不要钱的。 于是陈淑芬软磨硬泡，让岳如冰退掉鸡蛋汤。 岳如冰拗不过，无奈只能答应。 见替岳如冰省了两毛钱，陈淑芬这才放心的呼吸起来。 “如冰，现在就我们两个女人在，咱们来聊聊老四呗？” 吃饭的时候，免不了聊天。 陈淑芬把话题扯到了张侗身上。 “大嫂，你想聊什么？” 岳如冰笑了笑，找服务员要了杯开水。 陈淑芬盯了一眼想捣蛋的张二蛋后，定了定神，娓娓问道：“这些年你嫁给老四，有没有后悔过啊？” 这时，服务员把水杯递给了岳如冰。 岳如冰接过水杯，摇头道：“大嫂，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回答，后悔或者不后悔，日子不是已经过来了吗。” “是啊！” 陈淑芬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惆怅，说道：“你以前过得什么日子，我和你们大哥看在眼中。老四那个时候就不是人，你大哥被他气得经常睡不好，我也心疼你的遭遇。” 岳如冰闻言，只是苦笑一声。 她用干净的筷子轻轻蘸了一点杯中的开水，又吹了吹，将筷子头递到女儿嘴边，润了润女儿红彤彤的小嘴唇。 “大嫂，以前的日子都过去了，可说起来，我最近都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 岳如冰将筷子轻轻放下，颇为感慨地摇了摇头。 “如冰，以前的事就忘了吧，以后好好跟老四过日子。” 陈淑芬一边说着，一边给张二蛋夹了一块牛肉，同时叮嘱张二蛋慢点吃。 张二蛋倒是吃得不快，就是两手抱着碗口，把小脑袋都要埋进了饭碗里，没一会儿，脸上沾了不少米饭和菜油，气得陈淑芬又想给张二蛋两巴掌。 但考虑到在饭馆里，陈淑芬怕张二蛋哭起来惊扰到周围人，这才没有动手。 瞪了眼不省心的儿子，陈淑芬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和岳如冰聊了一句以后，一直没有听到岳如冰的回应。 她抬头看向岳如冰，却见岳如冰脸色平静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道如冰不愿意和老四继续过下去？ 想到这里，陈淑芬嘴唇翕动了一下，又说道：“人总有犯错的时候，现在的老四，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要对你和妞妞好。” 岳如冰听到这里，微微抬了抬头，表情恍惚了一下，才低声说道：“大嫂，我明白你的意思。俗话说嫁鸡随鸡，我既然嫁给了张侗，肯定是想和他一起过下去，把我们的女儿养大。” 这还说得本来让陈淑芬悬着心落下，但岳如冰不知想到了什么，却是在说完这段话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陈淑芳心里咯噔了一下，忙放下筷子，盯着岳如冰，问道：“如冰，你老实告诉我，你对老四还有感情吗？” 作为一个在农村长大，没读过几年书的女人，陈淑芳对男女之间的爱情，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她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了，就是惦记对方有没有吃饱饭，今天忙了一天累不累，身体有没有问题，等等很实在的问题。 夫妻之间，没有什么你侬我侬的甜言蜜语。 至少陈淑芬和张建国之间，就没说过什么害臊的情话。 这只是陈淑芬对于夫妻感情的定义，她认为夫妻之间只要是这样的就行了。 但岳如冰和陈淑芬并不是一类人。 岳如冰从小在城市长大，见识和眼界不一样，她对感情的定义，肯定也和陈淑芬不一样。 第124章 你想造反啊 陈淑芬对感情没那么细腻。 但她一天见不到自己男人，心里就空落落的。 “如冰，你对老四有没有这种感觉？” 面对大嫂的问题。 岳如冰只是笑了笑，然后捏起一颗松花蛋，轻轻剥起了壳。 在她精心而细致的剥壳下，松花蛋黝黑透亮的蛋白上，浮现出现了形同雪花的晶莹纹路。 张二蛋看到松花蛋，瞬间眼珠子睁大，伸手就向岳如冰讨要。 陈淑芬见状，连忙呵斥道：“二蛋，你想造反啊？不准对你如冰婶婶没礼貌，把手收回来。” “没关系的。” 岳如冰笑着将剥好的松花蛋递到张二蛋面前，柔声道：“二蛋，拿着，这本来就是婶婶给你剥的。” “系……谢婶婶……” 张二蛋丝毫不畏惧亲妈愤怒的眼神，咧着嘴笑嘻嘻从岳如冰手里接过松花蛋，美滋滋地啃了起来。 被张二蛋这么一搅合，陈淑芬也忘了追问岳如冰刚刚的问题。 一顿饭吃完，岳如冰结了账，又和陈淑芬在附近逛了逛，这才返回了宾馆。 回去以后，两人都没有再聊关于张侗的事。 …… 牛角村。 张侗家中。 田国庆让周围几个村的村长，和张侗握手认识。 瓦子村的李村长，尤为激动地双手紧紧握住张侗的手。 “张侗同志，谢谢你替咱们除掉了这个祸害，话不多说，以后一定要来我们村做客！” “也要来我们村，张侗同志，到时候我们村的人请你喝酒！” 几个村长忙着回去告诉村里人好消息，争相和张侗认识之后，便陆续离开。 田国庆还想让张侗去一趟镇上，要专门为张侗开展一场关于和狼王搏斗的演讲。 这种事对于别人来说是极为光荣的。 但张侗对此并无兴趣。 他借口虽然解决掉了狼王，但不清楚山上是否还有漏网之鱼为由，所以想在山上继续巡护一段时间。 “小同志，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觉悟啊！” 田国庆见张侗如此维护周遭村子的安全，顿时喜不自胜。 他觉得于公于私，都应该为张侗做点什么。 “小同志，你有没有什么要求，需要我们来配合你的，你尽管提出来，我们会合理满足你的。” 田国庆的这段话，倒是引起了张侗的兴趣。 他现在最想做的是，自然是想办法收拾了村长赵国柱一家，就凭赵国柱这些年利用职务之便，侵吞大队的集体资源这件事。 只要捅出去，就够赵国柱一家喝一壶的。 不过张侗也知道，田国庆这段话的最后，说的是“合理满足”。 这个“合理”的意思很明显。 田国庆并无会无条件答应张侗的任何要求。 要想收拾赵国柱一家，就得依法办事。 而依法办事，需要证据。 所以事情的脉络就清晰了，张侗要想收拾赵国柱一家，就能找到赵国柱贪污大队资源的事。 当然，对付赵国柱一家也可以不那么麻烦。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把赵国柱父子俩骗到山上干掉。 但可惜。 赵国柱年纪大，腿脚不便，非必要的情况下，是绝不可能爬牛角山那种深山老林的。 而赵跃进就更不用说了。 他这次上个山被吓得半死，尿了一裤子，下山都是被田国庆扶着下山，那尿骚味熏了田国庆一路。 就这，恐怕就算打死赵跃进，他都不敢再上牛角山了。 “谢谢田主任，有空的话，我去镇上找你喝茶！” “好，我随时欢迎你！” 田主任对张侗很满意，觉得张侗是个有能力和干劲的上进青年。 殊不知。 以前的张侗在牛角村名声有多恶劣。 但时势造英雄。 今天张侗除掉了狼王，犹如周处除三害，影响绝对是深入人心的。 “小同志，继续保持努力，我相信你未来一定前途无量。” 田主任留下这句话后，便告辞张侗离去。 张侗家院子外，村民们呜呜泱泱的，抬着狼王的尸体游行，张侗嫌吵闹，于是准备关上院门。 但在院门合并前一刻，一只脚踏了进来。 “大哥？” “老四，我回来了。” 张建国说完，钻入了院子。 张侗反手将院门关上，问道：“大哥，你什么时候从县城回来的？” “今天一大早就往回赶了，中午的时候赶回来，正好看到你在坝子上，被乡亲们举起来的样子。” 张建国咧嘴哈哈一笑，打心眼里替张侗感到高兴。 “我本来想打了狼王就直接回家的，结果田主任非要拉着我去开什么庆功大会。” 说着，张侗苦笑一声道：“哎，这群领导就是喜欢搞这种形式。” “是啊……” 张建国脸上的笑容没有维持几秒，脸色又忽然变得难看起来。 “老四，我去了一趟老三家，发现老三不在。” “三哥今天也不在？” 张侗是知道三哥张卫星不在家，应该是去了李家坳。 但连着好几天没回来，这就不正常了。 总不至于，三哥在那个马秀莲的家过夜吧？ “大哥，得麻烦你去一趟李家坳，打听一下三哥在干什么。” “李家坳？” 张建国微微一愣，询问张卫星去李家坳做什么。 张侗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是把三哥之前在李家坳有个相亲对象的事。告诉了大哥张建国。 “好，老三的事就交给我。” “不过今天我去不了李家坳。我得现在就去县城，明早把你媳妇和你嫂子接回来。” 听到张建国这么说，张侗不由打趣道：“大哥，才半天不见嫂子，就这么想嫂子啊？一天往返跑县城，你也不嫌累？” “瞎说，我这不是不想你嫂子担心吗？” 张建国尴尬地咳嗽一声，接着转移话题道：“还有你媳妇，肯定也很担心你。我赶紧去县城，把你杀了狼王的事告诉如冰，也省得她担心你啊。” 张侗闻言，笑道：“那大哥你还不快走，再晚一点，等会儿天黑都到不了县城。” “哟，现在催起我来了？” 张建国哈哈一笑，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行，我明天就把你媳妇给你接回来。” 第125章 虚名 张建国今天下午就走。 等到县城天都黑了，只能明天把老婆和弟妹送回来。 时间紧，他顾不得吃午饭，在张侗家里要了一碗水，将早上在县城买的粗面馒头啃完，立马就往县城出发。 张侗在院子里送走大哥，回头眺望远处的牛角山。 重生回来，今天在山上的一枪，让张侗成了村民眼中的英雄。 可对于张侗来说，这种虚名远不及家庭重要，说不定还会带来一些麻烦。 小赤狐在干嘛？ 今天能打到狼王，小赤狐功不可没。 张侗在山上砍死的那条缅甸蟒，田国庆本来也想带下山。 但张侗想把那条蟒蛇留给小赤狐，于是借口说这种东西不吉利，拿回村子可能会给村里招来厄运。 有意思的是。 田国庆听到张侗的话后，当即有板有眼地批评张侗的思想是封建迷信，是旧时代的糟粕。 可批评完张侗，田国庆又话锋一转，表示要把狼王带下山，也空不出手来管蟒蛇。 所以他们最后把狼王的尸体带回牛角村，田国庆也再没提缅甸蟒的事。 那么大一条缅甸蟒，张侗估计起码有个六七十斤重，应该够小赤狐吃十天半个月的。 这一次，不管是人还是狐狸，都收获满满。 欢庆的村民们，抬着狼王的尸体出了村，应该是去其他村子里宣布喜讯了。 下午，村子里十分情境。 张侗对于三哥去了李家坳的事耿耿于怀，于是决定去一趟李家坳。 只不过打开院子门时，张侗见到门外有几个村民在窃窃私语。 “那头狼我可看见啦，起码有一百斤重，太大啦！” “哎哟，狼身上可全是宝贝，我听说有厂子要收狼皮，一张……” 其中一个村民说到这里，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在其他村民面前晃了晃。 另外两个村民见了瞬间鼓大了眼睛。 一人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另一人则眼巴巴地咽了咽唾沫。 “可惜了，那头狼被抬到了隔壁村游行，最后肯定要被送到镇上去。” “哎，是啊……” 几个村民痛心的摇了摇头。 在那个年代，二十块钱对于村民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尤其是对于牛角村的村民说来，再添一点钱就能娶个媳妇回家生孩子。 张侗听到几个村民的对话，眉毛微微皱了皱。 那几个村民看到张侗从屋里出来，立马笑眯眯围了过来。 “陈老四，吃了晌午没？” 张侗没有回答，而是盯着几人脸上的笑容细细打量了片刻，反问道：“大伙儿不是都去看狼了吗，你们怎么不去？” 这俗话说，不怕闻肉味，就怕闻着味惦记上了肉。 张侗不是瞎子，能看到这几个村民的笑容中，夹杂着一丝狡黠。 果不其然。 一个村民先是竖起了大拇指，“老四啊，你可本事了，能把狼打了，指定山上其他的玩意儿也能打吧？” “就是，比如野兔、野鸡什么的，老四你肯定也能打吧？” “你们问的话就有问题，人老四连狼都能打死，打那些轻巧玩意儿，不是跟玩儿一样吗？” 其中一个村民环抱着双手走到张侗旁边，用肩膀撞了下张侗，嬉皮笑脸1道：“老四啊，啥时候带我们也上山耍耍？” 张侗怎么不知道这几人在想什么。 上山打猎是张侗养家糊口的手段，说白了是不能亮出来的手艺，亮出来必招人妒忌。 “不好意思啊，我会不打猎，今天能打死那头狼王，也靠得是赵跃进，不信你们可以去问他。” 张侗故意把话说得模糊，把麻烦往赵跃进身上引。 他也不怕几个人真的去问赵跃进，毕竟被吓尿了裤子这种事，太丢人了，赵跃进是绝不会说出来的。 “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张侗说完，皮笑肉不笑地往外走。 走出十来米，张侗再回头，看到那几个村民还站在他家门口，低头交流着什么。 从他们的神情来看，显然对张侗的话半信半疑。 …… 上一次去李家坳，张侗还是跟着三哥去的。 三哥张卫星当时为了能相亲成功，特意好好收拾了一番，穿上了他认为最体面的化肥裤。 可他想要的体面，却被那个叫李婶的女人撕得粉碎。 张侗上一次没有见到马秀莲。 这次有机会的话，他倒要看看那个要价八十块钱的马秀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大概走了一个小时，张侗看到了河对岸的一排排土坯瓦房。 李家坳到了。 进入村口，前行了数十步，张侗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院子。 上次就是三哥张卫星，带着他来把两只野鸡卖给了一个叫彭叔的人。 张侗远远看了看。 那个叫彭叔，院子房门依旧紧闭，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回忆上次和见面，张侗直觉彭叔等人绝非善类，一群壮汉躲在屋内，大白天的锁上门，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在筹划鸡鸣狗盗之事。 不过只要不和这些人有所接触，也就不会有什么麻烦。 张侗远远站着，盯着彭叔的院子看了一会儿，扭头往远处的梯田上走去。 梯田上的那一户人家，给张侗的印象很深。 三哥不会真的在马秀莲家吧？ 张侗这么想着，一步步朝着坡上那三间瓦房走去。 还没走进瓦房外的院坝，马秀莲家的那条大黄狗再次冲了出来。 站在蹊径上的张侗停住脚步，联想上回来，被大黄狗吼叫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他凝视着这条大黄狗，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 这条大黄狗看见陌生人，狗嘴已经张开，真要准备狂吠。 但不知是被张侗的眼神所震慑住，还是因为张侗杀了不少狼，身上已经有了煞气。 这条大黄狗看清张侗后，吓得狗嘴里发出一串尖细的呜咽声，然后四肢往地上一伏，再不敢动弹。 张侗见状，心中涌起一抹得意。 他绕过大黄狗，踏进院坝，巡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李婶。 而三间瓦房的房门也紧闭着，似乎没人在家。 但张侗却隐隐听到最右边的瓦房内，好像传来了女人的呻吟声。 第126章 不是光彩的事 女人哼哧绵软的声音，夹着几分撩人的喘息。 这让张侗都不免有些身体燥热。 可他心里想的不是那些缠绵悱恻的画面，而是惊疑，发出这动静的女人是谁？ 是那个马秀莲吗？ 那和她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不会是三哥吧？ 张侗直觉不应该是自己三哥，因为三哥拿不出八十块钱，也因为三哥不是那种放荡的人。 毕竟这个年代，可不兴婚前性行为。 听墙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但张侗听到屋内女人的哼哧声，胸口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他左右看了一圈，再次确认三间瓦房的房门上，没有贴着“喜”字。 也就是说。 从上次张侗和三哥张卫星来马秀莲家相亲，到现在为止，马秀莲并没有结婚。 如果房间里面的不是马秀莲，那会是谁？ 那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肯定不会是李婶。 张侗盯着右边那间屋的房门盯了一会儿，思绪流转间，最终没有一探究竟的打算。 因为他不认识马秀莲。 就算等会儿女人完事了从房间里走出来，张侗也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算了。 还是找三哥要紧。 张侗离开院坝的时候，那条大黄狗依然趴在地上。 见到张侗走来，大黄狗赶紧低下脑袋。 张侗经过时，趁着大黄狗不注意，直接一脚踢了上去。 “嗷！” 大黄狗惨叫一声，夹着尾巴就往院坝里逃，然后受惊似的往角落里转，不断发出悲鸣的犬吠声。 与此同时，屋内女人的呻吟戛然而止。 接着便是开门声，然后是一男一女慌张的催促声。 张侗没有停留，扭头朝着梯田走去，一路走下梯田，远远站在田坎边上。 不一会儿，一个神色慌张的年轻人从张侗面前经过，一路小跑着，身影消失在了李家坳的一排排瓦房间。 他不是三哥。 张侗摇了摇头，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 武阳县城。 张建国赶在傍晚前，再次来到了友谊宾馆。 他上到二楼，敲开了房门。 陈淑芬看到早上离去的丈夫，现在有出现在门口，愣了愣，问道：“你咋又回来了？” “别担心，是好事！” 张建国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想到张侗今天被村民们捧上天的画面，情不自禁地咧起嘴，笑道：“老四出息了，他今天上山打死了狼王，咱们可以回去啦！” “哎哟，真的吗？” 陈淑芬双手一拍，转过头激动地喊道：“如冰，我就说了，你家老四有本事，他还真把狼给打死了！” 岳如冰正在给女儿冲泡奶粉，听到这话后微微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唇角微微扬起，尽管想要克制，但握着开水壶的手仍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滚烫的开水差点撒了一地。 “大嫂，来……帮我倒下水。” “诶，好嘞！” 陈淑芬赶紧跑来，结果岳如冰手中的水壶。 岳如冰抬手挽了挽耳边的发丝，走到门口看向张建国，有些紧张问道：“张侗他……没受伤吧？” “老四好着呢，放心吧，他在家等着你和娃娃回家呢！” 张建国不好进屋，在门口把今天张侗在村里出风头的事，绘声绘色地将给了屋里的女人听。 岳如冰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头。 陈淑芬想仔细听，却因为要兑奶粉而不能分心。 她没兑过奶粉，按照兑米糊糊的经验掺了半杯水，扭头问道：“如冰，你看看合适吗？” “大嫂，我来吧。” 岳如冰漂亮的桃花眼眸闪闪发亮，脸上噙着笑意走来，从陈淑芬手里接过水壶，又掺了少许开水，动作轻柔而活泼。 陈淑芬像是在学习一样，站在旁边仔细看着。 等岳如冰兑好了奶粉，陈淑芬才不好意思道：“诶唷，可算是涨见识了，这玩意儿兑出来白白嫩嫩的，比米糊糊闻着还香。” 岳如冰笑了笑，顺势说道：“大嫂，等妞妞吃完了奶，待会儿在咱们一起出去吃吧？” “如冰，这可不信，中午才花了你两块钱，我还有几个馍馍，咱们就在房间里讲究吃吧？” 陈淑芬不忍再让岳如冰破费。 但岳如冰去下馆子，可不是为了讲场面。 她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张建国，又看向陈淑芬，笑道；“你和大哥平时照顾我和张侗，我们没办法报答，只想请吃一顿饭聊表心意。” “况且大哥今天往返县城两趟，于情于理我也不能让他吃馍馍，不然张侗肯定会怪我的。” “再说了，妯娌关系最不易相处，我若怠慢了大哥和大嫂，传出去了总会闹出一些闲话来，你说是吧，大嫂？” 岳如冰读过书，说起话来有条有理，哪是陈淑芬能应对的。 光是从岳如冰口中说出的一些词，陈淑芬就听不懂，很快就被岳如冰的三言两语乱了主意。 陈淑芬踟蹰间，看向门口的丈夫，“建国，你看……我们……” 张建国比陈淑芬强不了多少，也被岳如冰的一席话弄得迷糊不已。 不过平时在家里，做主的是张建国。 他听出来了，若是今天不去下一顿馆子，岳如冰这个弟妹便不好当，至于原因他不清楚。 “媳妇，咱们要不就听如冰？不过一顿饭嘛，钱没有感情重要。” “行，依你，反正你做主就行。” 陈淑芬见丈夫应了下来，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去给儿子穿鞋。 等给张二蛋穿好了鞋，陈淑芬见岳如冰还在给妞妞喂奶粉，于是不动声色走到门口，将掖在手心里的七毛钱，偷偷交给了张建国。 “孩儿他爹，你带了多少钱，等会儿吃饭可别再让如冰掏钱了。” 陈淑芬压低声音嘱咐着张建国。 张建国明白媳妇的意思，赶紧将钱踹兜里，不让岳如冰瞧见。 但说到在县城下馆子，张建国却是严重的经验不足。 他小声问陈淑芬道：“我带来五毛钱，加起来一块二，应该够了吧？” 陈淑芬一听，心说完蛋了。 中午她们两个女人，加上屁大的张二蛋，都吃了两块钱的饭菜。 现在再加个张建国，这一块二毛钱能够吃？ 第127章 体面 出了旅馆，已是傍晚。 三人带着两小孩，走在街上，寻找饭馆。 陈淑芬一路提心吊胆，琢磨怎么用一块二毛钱，揽下今晚的招待。 可事情就爱往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 岳如冰领着张建国两口子，又转到了那家红星饭店。 这次，岳如冰望着街对面的红星饭店，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请大哥大嫂去吃一顿国营饭店的口味。 陈淑芬看着坐拥好几个门面的红星饭店，顿时心里七上八下。 她知道，在这里吃一顿，绝对不止中午的两块钱。 “如冰，要不咱们换个地儿……” “大嫂，来都来了，就别费那个功夫啦。” 岳如冰手里有丈夫给的钱，下定决心要让大哥大嫂好好吃一顿，抱着妞妞，带头就往红星饭店走去。 陈淑芬没办法，只能领着丈夫，硬着头皮跟上。 张建国虽然没下过馆子，但也听说过下馆子不便宜，尤其走近后，看到装潢不错的饭店门面，摸了摸口袋里的一块二，心里猛地打起了鼓。 三人进入饭店。 岳如冰四处打量饭店的布置，神情自若。 张建国和陈淑芬则很拘谨，一直跟在岳如冰身后，两人尽量靠在一起，怕碰到了旁边的座椅。 一个梳着双马尾，模样年轻漂亮女服务员走了过来。 这位女服务员不是别人，正是徐慧珍。 徐慧珍并不知道，眼前三人是张侗的妻子和张侗的大哥大嫂。 她只是快速打量了岳如冰三人穿着打扮，知道是乡下来的，尤其是戴着前进帽，穿着破布丁长裤的张建国，与饭店的大堂环境格格不入。 “请问三位是……” “我们是来吃饭的。” 岳如冰微微挺胸，落落大方一笑，虽然穿着一件土气的对襟碎花短袖褂子，可在白皙肌肤和姣好面容的映衬下，使得她的气质超脱于一身朴素装扮。 徐慧珍盯着岳如冰愣了几秒，心想哪里来的漂亮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粉嘟嘟的婴儿，模样怪招人喜欢的。 “哦……吃饭是吧，请跟我来！” 徐慧珍本就不是势利眼，见有生意上门，立马领着岳如冰三人，往饭店大堂靠里的座位走去。 陈淑芬牵紧了张二蛋，生怕这小崽子手欠，去抓别桌食客桌上的吃的。 张建国只低着头，心中鼓声雷动，已经察觉一块二怕是付不起这顿饭钱。 现在是饭点。 红星饭店的大堂内气氛活络，不少宾客欢声笑语，满堂菜香四溢。 但在张建国两口子眼中，这一切却与他们无关，他们跟着走在前面的岳如冰，心里七上八下来到桌前坐下。 张建国下意识瞥了眼媳妇陈淑芬。 陈淑芬本以为饭店的大堂墙上会写着菜品和价格，结果抬头看去，只看到刷得粉白的墙壁上，装饰着漂亮的亚克力条形花纹。 她瞬间慌了神，开口想说什么，嘴唇嗫嚅间，见那位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已经递来一份菜单，摆在了岳如冰面前。 岳如冰拿起菜单，正要递给大哥大嫂。 却看到大哥张建国绷紧了上半身，端坐得笔直，好似学堂内正襟危坐的懵懂稚子。 又看到大嫂陈淑芬眼神闪过看着自己，嘴唇一张一翕的。 岳如冰瞬间明白过来，便扫了一眼菜单。 乍一看。 这家国营饭店的价格果然贵了许多。 一盘热菜炒的油焖大虾，居然要3块8毛钱，饶是岳如冰也暗暗吃惊。 不过好在凉菜要便宜了许多，也有荤有素。 岳如冰心思如炬，既要让大哥大嫂体面，又要为丈夫省钱，于是转头对徐慧珍微微一笑，不疾不徐说道：“麻烦给我们上一碗冷牛肉，一盘冷酸鱼，一盆清汤鸡蛋……嗯，再来一碟脆炒青菜吧。” 徐慧珍见岳如冰一口气点了店里价格实惠的菜，并没有嫌弃，反而因为对方从容淡定的姿态，越发觉得这女人与众不同。 “好勒，你们稍等会儿，我让厨房做快些。” 徐慧珍笑盈盈去厨房催菜了。 没一会儿，她又折返回来，托着三杯茶，送到三人面前。 就在徐慧珍微微弯腰，将茶杯推到岳如冰面前时，岳如冰怀里的妞妞，忽然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下意识去抓徐慧珍胸前的围裙系带。 徐慧珍忙缩回手，用手指头轻轻抵住小家伙软糯的小手掌心，笑吟吟对妞妞作了个鬼脸。 妞妞顿时被徐慧珍逗乐，发出咯咯的笑声。 “她喜欢你。” 岳如冰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小屁屁，抬头看向徐慧珍，笑道：“你长得好漂亮，皮肤水灵灵的。” 徐慧珍闻言，笑得脸颊上挂出两个小酒窝，“谢谢啊，你也很漂亮，这是你女儿吧，好可爱呀，她叫什么名字呀？” “妞妞……她平时不这样的……” 岳如冰见女儿一只小手仍然抓住徐慧珍的手指头不放，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徐慧珍一点也不在乎，任由妞妞抓住自己的手指，反而一脸开心地逗弄着妞妞。 “妞妞真乖……妞妞，你的爸爸呢？” 几个月大的妞妞，自然不明白徐慧珍在说什么，只是咯咯笑着，嘴里发出咿呀咿呀欢快的声音。 岳如冰见女儿始终不撒手，无奈苦笑道：“她爸爸在村里忙，就没和我们一起来。” “是吗？” 徐慧珍越看妞妞越是喜爱，不禁笑道：“要换做是我的呀，有这么漂亮的老婆和可爱的女儿，一定舍不得离开半步。” 闻听此言，岳如冰想起丈夫也说过这样的话，不由心里一暖。 坐对面的张建国和陈淑芬，见饭店的服务员和岳如冰聊得热络，紧张的心情顿时舒缓不少。 陈淑芬不愿干坐着，便拿着茶杯，喂张二蛋喝水。 张建国也放松了上半身，将手搭上了饭桌，看着咯咯笑得不停的侄女，也不禁憨直的笑了起来。 这时，徐慧珍忽然想起什么。 “哎呀，差点忘了，我有好东西给妞妞！” 说完，徐慧珍温柔地掰开妞妞软软的小手，然后兴高采烈地往大堂后快步走去。 第128章 吃奶糖才肯睡 徐慧珍说要送妞妞东西。 岳如冰都来不及婉拒，徐慧珍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了大堂。 桌上的三人愣着神的功夫，徐慧珍已经回到了三人面前。 只见她又兴冲冲地从围裙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物件，在妞妞眼前晃了晃。 妞妞不明白是什么，伸出小手下意识去捉。 但一旁的岳如冰却看明白了，徐慧珍手里的竟然是一颗大白兔奶糖。 说来挺有意思。 张侗半个月以前买回来的一大袋大白兔奶糖，已经被岳如冰和妞妞吃得差不多了，现在放在柜子里的，还剩下了几颗。 没办法。 妞妞喜欢吃糖，有时候哭闹的时候，一定要含着奶糖才肯入睡。 岳如冰不敢让女儿吃太多的糖，等女儿一睡去，便把大白兔奶糖从女儿嘴里拔了出来。 好在女儿也才几个月大，最多只能把一层薄薄的糖皮舔化，剩下一大块奶糖，放着又容易招苍蝇，只好由岳如冰解决。 就这样，母女俩每天一两颗地消灭着大白兔奶糖。 这时，只听徐慧珍一边剥开奶糖的糖纸，一边得意道：“我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小伙儿，这大白兔奶糖就是他送的。” 徐慧珍口中的小伙儿，自然是张侗。 只不过在场三人，包括岳如冰在内并不知情。 岳如冰笑看着徐慧珍，打趣问道：“那个小伙儿是你的心上人吗？” 徐慧珍闻言，脸蛋霎时一红，急忙否认道：“哪……哪有，他不是……他只是……” 尽管是否认，但徐慧珍吞吞吐吐的样子，却让岳如冰看出了端倪。 岳如冰看破不说破，只笑着问道：“那个小伙子人肯定很不错吧？” “嗯，他人很不错！” 徐慧珍虽红着脸，却回答得很果断。 她将剥好的奶糖轻轻递到妞妞的嘴巴前，妞妞张开粉嫩的小嘴，像嘬奶瓶一样，笨拙地嘬着奶糖。 看到这一幕，徐慧珍瞬间笑靥如花。 笑过之后，她才像是陷入回忆一般，喃喃开口道：“他啊，人又好心又善，而且很有本事，你们不知道吧，他还会上山打猎呢。” “打猎？” 旁边一直没说话张建国愣了一下。 “是啊，他和你们一样，都是村里的老乡，但他打猎很厉害的！” 徐慧珍说着，转头看了眼张建国。 她这才发现，对方的眉眼竟然和张侗有几分相像，不过双眼没有张侗有神，气质也差了一大截。 徐慧珍没有多想，只是随口问道：“对了，大哥，你们是哪里人呀？” “我们是牛角村的。” 张建国指了指自己背心上印着的“牛角村先进个人”的字迹。 “哦，牛角村……” 徐慧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每次张侗来店里卖野兔，都是来去匆匆的，徐慧珍都没有机会打听张侗太多的事。 她只知道张侗是县城附近村子的。 至于是哪个村子，徐慧珍并不知道。 她更不会知道，眼前这几人跟张侗之间的关系。 所以，徐慧珍当着岳如冰三人的面，满心欢喜地继续说道：“他每回都会给咱们店里送好多野兔，而且他打得兔子又肥又大！” 岳如冰听到这里，黛眉微微蹙了蹙。 她看了眼徐慧珍着迷的神态，又看了看徐慧珍手中的大白兔奶糖，一言不发地陷入了沉思。 “妈，我也想吃糖……” 将脑袋磕在桌沿上的张二蛋，眼巴巴看着徐慧珍喂妞妞吃糖，忍不住吞着口水。 陈淑芬没好气地扯了扯张二蛋的胳膊，瞪眼道：“我有巴掌，你吃不吃？” 张二蛋吓得瞬间不敢说话。 徐慧珍见状，便从围裙兜里又掏出几个大白兔奶糖，转头递给了张二蛋。 张二蛋还没接过手，就被她妈一把挡住。 “姑娘，这玩意儿不便宜，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陈淑芬不敢让徐慧珍破费。 张建国也赶紧摆手道：“是啊，我家这小子吃不上这么贵重的东西。” 徐慧珍笑道：“大哥大姐，你们言重了，不过几颗糖而已，有什么贵不贵重的，拿去让孩子吃吧。” 说完，徐慧珍不由分说，将几颗大白兔奶糖强行塞到了张二蛋手中。 张建国见徐慧珍如此热心肠，很是不好意思，难为情道：“姑娘，我们就是来吃顿饭，怎么能白要你的东西，要不……这钱你收着。” 说着，张建国就要掏出自己身上的一块二毛钱。 他也不知道几颗糖要多少钱，于是将零零散散的散钱摊开，让徐慧珍自己拿。 “哎哟，大哥，你可把我逗笑了，我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钱，快把钱收好，等下要上菜了。” 徐慧珍的笑声开朗活泼，还透着几分洒脱。 这反而弄得张建国尴尬不已，他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却占了小姑娘的便宜，一时不知该如何收场，只好看向了岳如冰。 “如冰……” 岳如冰的思绪被张建国打断，抬眸时，看到大哥张建国手足无措的样子，便轻声道：“大哥，钱你就收回去吧，若是觉得不好意思，以后我们常来照顾这家店的生意就行。” “对，你们可要常来呀，就算不是来吃饭的，我也欢迎你们！” 徐慧珍笑呵呵蹲下身，轻轻地摸着妞妞的脸蛋，满眼疼爱的表情，说道：“妞妞，以后要经常和妈妈一起来我们这里，我给你吃糖，好不好呀？” 妞妞眨巴着一双大眼眸，好奇盯着着徐慧珍。 她显然不知道徐慧珍在说什么，只是执着地嘬着奶糖。 “她还太小了，可不能多吃糖。” 岳如冰轻轻地从徐慧珍手里接过奶糖，客气笑道：“谢谢你了，就不耽搁你了。” “没事，一点也不耽搁。” 徐慧珍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还想和妞妞再亲近一下，但这时有客人叫服务，徐慧珍只好悻悻起身，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望着徐慧珍离去的身影，岳如冰神情微微一黯。 她低下头，看向正在嘬着奶糖的女儿，将奶糖从女儿口中取了出来。 “妞妞，以后可不许这么馋嘴了，知道吗？” 第129章 受宠若惊 妞妞还听不懂大人的话。 只是睁大了圆溜溜的大眼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岳如冰。 岳如冰把女儿舔化的大白兔奶糖捏在手中，微微思忖片刻之后，趁着张建国和陈淑芬不注意，将奶糖扔进了桌下的垃圾筐内。 没过多久，岳如冰点的菜上齐了。 一分钱一分货。 红星饭店的饭菜虽然价格贵，但味道却是一流。 张建国和刘淑芳，原本还有些局促，但随着菜肴的味道渐入佳境，他们也逐渐放开手脚，吃得津津有味。 过程中，徐慧珍偶尔会过来问问菜品的口味，并帮三人看茶倒水。 她如此热情，搞得张建国和刘淑芳受宠若惊。 可她们哪里知道，徐慧珍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趁机逗弄一下岳如冰怀里的妞妞，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一顿饭吃完，天就已经黑了。 今晚自然是回不去了，岳如冰就计划再在宾馆住一晚，明天一早再回牛角村。 从红星饭店出来，徐慧珍热情地目送岳如冰三人离开。 等三人走出了十多米远，徐慧珍才转身回到店内。 陈淑芬牵着儿子张二蛋的手，回头看了眼红星饭店，这才放心大胆的说道：“没想到县城饭店里的姑娘这么热情，我还以为人家会瞧不起咱们呢。” “是啊，那个姑娘人挺好的。” 张建国也感慨了一句。 今天吃饭，张二蛋是最开心的。 临走时，徐慧珍又给了他几颗大白兔奶糖，此刻他正迫不及待把一颗大白兔奶糖塞到嘴里。 陈淑芬瞥了一眼儿子，扭头对丈夫道；“诶，你刚听那姑娘说了吗，她认识的那个小伙子，好像和咱们老四一样，也是个打猎的好手。” “嘁……但我觉得还是我们老四更厉害些，我们老四连狼王都能打死，你看周围的村子，有谁能有我们老四这么厉害的本事？” “我又没说老四不厉害！” 陈淑芬笑呵呵看向丈夫，附和道：“你别说，你们三兄弟都没摸过枪，怎么就老四枪法打得那么准呢？” “诶唷，这你还不懂吗，老四是天老爷赏饭吃。你说是吧，如冰……如冰？” 张建国扭头见岳如冰没有回应，于是疑惑看向岳如冰。 三人从红星饭店出来，已经走到了街对面。 但岳如冰却在过了马路之后，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红星饭店方向。 从张建国和陈淑芬的角度，看不到岳如冰此刻是什么表情。 “如冰，这个饭店的东西虽然味道不错，但是价格太贵了，咱们以后可得少来啊。” 张建国以为岳如冰是惦记上了红星饭店的饭菜，于是劝了一句。 陈淑芬闻言，没好气地瞪了眼丈夫，抱怨道：“如冰好心请我们下馆子，你一句谢谢都没有，反而还怪起如冰来了，刚刚是谁吃了四碗饭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建国赶忙想要解释。 但岳如冰却在这时回过头，笑道：“没关系的，大哥说得在理。不过这个饭店味道不错，要是哪天有机会，我想带着张侗来尝尝味道，大哥大嫂，你们觉得怎么样？” “那可以啊！” 张建国立马点头道：“也就是我没出息，我要是能挣钱，我肯定也要把老四带来下馆子了。” “哟，你还想有出息，想出息你也去打几只兔子回来啊，算了，我怕你上了山就找不着北，别到时候，别让你两个弟弟上山去找你。” 陈淑芬笑呵呵打趣了一句丈夫。 张建国尴尬得挠了挠头。 就前几年，大队修路，张建国和一群村民上牛角山伐木，到了天黑，其他人都回来了，偏偏张建国在山上迷了路。 本来大伙都已经只是一个意外。 结果接下来上山，只要张建国身边没人，他就一定会在山上迷路。 每次被人找到时，张建国都是抱着木头，一脸迷瞪的表情。 任谁也想不到，五大三粗的张建国，干农活是把好手，结果确实个路痴。 这件事被村里人笑话了很久，陈淑芬也常常打趣丈夫。 这也是为什么，陈淑芬有心想让丈夫跟着张侗上山打猎，却迟迟不好开口的原因之一。 她怕自己的丈夫给张侗添麻烦，也怕丈夫在山上有个什么闪失。 “哎呀，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宾馆休息，明早回家。” 在张建国的催促中，三人回到了宾馆。 为了节约钱，张建国依然打算今晚在宾馆大堂的凳子上过夜。 …… 牛角村。 张侗从李家坳回来后，先是回到家里，拿出自己的五连炮，清理枪口的火药，顺便倒腾了下弹药。 今天打死狼王开了一枪，7.62mm的子弹总共就剩四发了。 四发子弹显然不够。 张侗明天还要继续山上，万一山上还有漏网的野狼怎么办？ 为了保险起见，张侗决定去找刘万全，让刘万全想办法帮他搞些弹药回来。 刘万全的家，在村后头，是一片土坯老房子，茅草铺的屋顶。 退伍后，刘万全回到牛角村，当了几年民兵队长，但因为思想太板正，做事太讲原则，得罪了人，后来民兵队长的身份也被下了。 这些对于刘万全来说都不算什么。 他和张侗的三哥张卫星一样，还打着光棍，所以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想娶个媳妇。 只不过刘万全的情况比张卫星还糟糕。 一来他也没钱。 二来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年级上也没有什么优势，所以年轻的小姑娘更不愿意考虑他这种人。 张侗来到刘万全家的时候，刘万全正趴在灶台边上，准备生火做饭。 他的晚饭就是一些玉米糁子，加上一些摘的野菜。 看样子，刘万全打算弄一锅白水煮的野菜羹。 张侗看着锅里的清汤寡水，有些动容道：“刘队长，你就吃这些，没点油腥，吃得下去吗？” “吃不下去也得吃啊，不然不得饿死？” 刘万全拍了拍手上的灰，直起腰笑道：“张老四，你可是个稀客，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该不会是来蹭饭的吧？” 第130章 枪法好 张侗当然不是来蹭饭的，并且还有求于刘万全。 既然是求人办事，张侗肯定不会让刘万全吃着玉米糟糠菜。 “刘队长……不，刘大哥，你就别折腾你这些吃的了，来，上我家去吃！” 张侗不由分说，把刘万全灶台的火熄灭了，拉着刘万全就往自己家中走去。 回到家中，张侗直扑厨房。 刘万全凑到厨房门口，看到张侗家低矮的厨房横梁上，挂着一串腌过的羊排，和一只风干的野鸡，顿时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之后，他明白了什么。 “好啊，我就知道，你小子枪法这么好，肯定是上山打山货练出来的！” 张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说道：“你想吃啥，羊肉还是鸡肉？” 刘万全盯着梁上挂着的肉，咽了咽唾沫，没好意思点餐，打了个哈哈，让张侗看着弄。 傍晚，残阳昏黄。 张侗将一盆蒸好的羊排，端到了饭桌上。 除了羊排，他还蒸了一锅香喷喷的白米饭，也一并端上了桌。 刘万全闻着香气扑鼻的羊肉，有些汗颜。 张侗这轻轻松松弄得一桌子饭菜，比他过年吃得还精细。 刘万全不自在地问道：“张老四，你干嘛弄得这么丰盛？不就随便吃点吗？” 谁曾想，张侗回答得理所当然。 “这就是随便吃点啊！刘大哥，赶紧动筷子吧。” 刘万全闻言，哭笑不得地举起筷子，可想了想，他又放下了筷子。 “张老四，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张侗笑道：“我要是真有事，直接开口就行，刘大哥肯定也会出手帮忙的吧？” “那是肯定的。” 刘万全点头道：“放以前，我肯定不搭理你，但你小子是个人物，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搞得我还真以为你是个混子。” “刘大哥，你赶紧动筷吧，边吃边聊，我还真有事请你帮忙。” 张侗夹了一块羊排在碗中，不等刘万全发问，便继续说道：“你上回说可以弄到7.62mm的子弹，我这子弹不是用完了吗，还想请刘大哥给帮帮忙。” “我当是什么事呢！” 刘万全哈哈笑道：“子弹的事包在我身上，我明天就去镇上找我那个战友。” “那多谢刘大哥了！” “你可别客气，这回能打掉山上的野狼，我得谢谢你！” 刘万全说着，看了看桌上，又扫视了一圈屋内各个角落，表情微微疑惑起来。 “张老四，你家没酒吗？” 原来刘万全想趁着有肉吃，顺带小酌几杯。 只可惜，重生回来的张侗痛改前非，戒酒十分彻底，家里连个空酒瓶都没有。 张侗笑了笑，摆手道：“我早就不喝那玩意儿了，你要是要的话，我现在出去给你打半斤散白。” 说着，张侗就要起身。 刘万全本就因为张侗招待他吃肉而不好意思，一听张侗还要去给自己买酒，顿时就坐不住了。 他连忙起身拦住张侗。 “张老四，酒咱们就不喝了。” 刘万全拉着张侗重新坐下，正色道：“我和你也算重新认识了，张老四，我佩服你这人，所以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好好的，刘万全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张侗见状，放下了筷子。 “刘大哥，你有话就直说，我相信你不会害我。” 刘万全点了点头，又指了指张侗的厨房，表情严肃道：“你刚刚做菜的时候，我就闻到了羊肉的香味……” 说着，刘万全指了指院子外，意味深长地继续道：“我趁你不注意，专门在院子外逛了一圈……张老四，你手艺不错啊，满园飘香！” 张侗一听，心中咯噔了一下。 他自然明白，刘万全表面上在夸自己厨艺，实际上另有一层深意。 而张侗也明白，刘万全指的是什么。 张侗从最开始打猎的时候，就十分注意保密措施。 凡是打猎回来收获的野鸡野兔，尤其是在烹饪的时候都格外注意，尽量不让村民察觉。 所幸张侗的家周围几十米内，都没有人烟。 张侗也减少了油味重的烹炒方式，以免肉香味飘得太远。 这段时间下来，倒也没有引起村民的注意。 久而久之，张侗也不太在意这点了。 现在被刘万全提醒，张侗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不由想起，今天下午那几个在自己家门口徘徊的村民。 “刘大哥，我实话说了吧，这些村民是防不住的，他们早晚会知道我上山打猎的事。”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牛角村的村民什么德行我知道，我肯定得防着他们！” 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 张侗可是很清楚，解放前以前，牛角村的村民几乎都是上山落了草的。 哪怕解放后，都有不少人害怕被清算，一直躲在了牛角山上。 别看现在牛角村的村民，各个看起来人畜无害。 可实际上呢，一些人家的房梁上，都放了把生锈的大砍刀。 要是遇到颗粒无收的年月，那些刀的铁锈就会消失，刀面变得溜光程亮。 刘万全夹了一块羊肉在自己碗中。 尽管这块山羊肉肉质肥美，筷子一夹就“滋滋”冒着油花，看起来十分勾人食欲。 但刘万全却皱着眉，陷入了思考。 他是真心想帮张侗出主意。 想了一会儿，刘万全语重心长道：“张老四，你防得对，人其实是很自私的。所以我觉得吧，你还得防着他们，不过方式可以改进一下。” “怎么改进，总不能以后我在上山炒菜，然后再把饭菜端回家给老婆孩子吃吧……” 张侗说到最后，不由哂笑一声，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荒唐。 毕竟牛角山上到处都是原始密林，压根没有条件让张侗炒菜啊。 他这么想着，但抬头一看，发现刘万全表情极为严肃地盯着自己。 “张老四，你还真说对了！” 刘万全放下筷子，用手指头重重点着桌子，压低声音道：“你以后就在山上炒好了菜，再悄悄带下山！” “我知道山上有个地方，做饭和休息的家伙什，都有现成的！” 第131章 二龙岭 张侗一听在山上生火做饭，心中便有了眉目。 他想到的是，那种以前老猎户或者采药人留下的林中小屋。 众所周知，稀有的山货只藏在深山老林中。 所以以前的人，无论上山打猎或者采药，都会往深山里面钻，这一钻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下不来山的。 于是深山中，便有人搭建了小屋。 这种小屋一般用杉木或者松木建造，能遮风避雨。 如果是用落叶松或者橡木构筑的小屋，还能有效的防潮防腐，在林子里屹立几十年不倒。 这种木屋一般不大。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里面有床有灶台，更有锅碗瓢盆，方便随时取用。 一些木屋常年有人光顾的情况下，还会挂上一些风常的兽肉，在角落里垒好了干燥的柴火，遇见了便是运气好，直接就能入住。 甚至有的木屋内，还放置了对付野兽的钢叉和大刀。 要是夜晚在山中迷了路，碰到这种小屋，那便是祖宗保佑。 所以张侗明白了刘万全的意思。 只不过这种林中小屋一般建造在牛角山的山腹，最近的离山下也至少七八公里的路程。 目前张侗还在牛角山外围活动，压根碰不到这种小屋。 “张老四，不是我说你，你有这门手艺，迟早要进入牛角山深处，大山里面才有遍地的宝贝，何必拘泥于外面的三瓜两枣呢？” 刘万全的话，说到了张侗的心坎里。 他在重生的时候，就有过深入大山的规划。 老生常谈的问题，牛角山有着丰富地野生动植物资源，但那只在深藏于牛角山腹地，万年无人踏足的真正的原始森林中。 张侗也对狩猎外围的野兔、山鸡什么的，失去了兴趣，那些已经没有了挑战难度。 刘万全今天的话，是一个契机。 在山里做饭只是其一。 找到那种林中小屋，开启真正的山林狩猎，才是张侗接下来该干的事。 “刘大哥，不行，这酒我必须给你买，你别拦着我，咱们等会儿好好聊聊，怎么在山里找到那些木屋棚子。” 牛角山上必定有林中小屋，但张侗不清楚具体的位置。 让他自己在茫茫大山中去寻找，无疑是大海捞针。 求助于小赤狐？ 万一那个小家伙也没去过牛角山腹地呢？ 张侗听刘万全的语气，判断刘万全应该是有眉目的。 “张老四，酒我就不喝了，这玩意儿喝多了误事，不就是找那种棚子屋吗，我到时候带你去就行。” 刘万全一把抓住张侗的手，再次把张侗拉回座位上。 张侗坐下后，顺势笑问道：“刘大哥，你果然有眉目啊？” “嗯，68年的时候，我上山抓一个反动分子，那家伙当时……” 刘万全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告诉了张侗一个尘封多年的往事。 那年动荡。 刘万全还是村里的民兵队长，一天接到村民举报，抓捕一个宣扬反动言论的分子。 结果反动分子为了躲避抓捕，直接一头扎入了茫茫牛角山腹地。 刘万全凭借一股热血，在山里钻了两天两夜，愣是找到了一个木棚屋，在里面把人抓到。 “嘿，你不知道，我当年在老林子里面上蹿下跳，两天时间衣服裤子全刮破了，身上也全是泥巴和青苔，弄得跟个野人一样……结果你猜那小子怎么样？ “他躲在那个棚子屋里面，饿了吃晾好的肉干，渴了喝蜂蜜兑的山泉水，好家伙，日子过得才叫舒服！” 说到这里，刘万全就来气，狠狠咬了一口羊排肉。 “刘大哥，你花了两天时间，才找到那个木棚子，该不会是因为木棚子建到了牛角山深处的吧？” 张侗眉毛皱了起来。 他考虑得是，如果木棚子建的太深，往返一次就需要四天时间，总不能烧好了菜，四天才给妻女管一顿饭吧？ 而且四天不在老婆孩子身边，张侗也不放心这个村里的人，会不会打他老婆孩子的主意。 “这你放心，我花了两天时间，主要是为了四处搜索那混蛋的踪迹！” 刘万全赶紧摆了摆手，接着补充道：“其实算下来，那个木棚屋离咱们山下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七公里，来回也就一天时间。” “那就好。” 张侗瞬间松了一口气。 有了林中小屋这个目标后，接下来的话题就很有目的性了。 刘万全明天要去镇上替张侗联络7.62mm的子弹，估计两三天就能拿到。 他的计划是等子弹到手后，两人再一同上山寻找木棚屋。 但已经过去了十多年。 刘万全对那个林中小屋具体位置的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所以他不敢保证一天就能找到。 “我只记得过了二龙岭，再穿过一片林子，听到山泉水的声音后，就能在附近找到那个木棚子。但能不能一次就找到，还得看运气。” “刘大哥，有志者事竟成嘛，咱们只管找就是。” “好！”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等弹药到位后就山上，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个木棚小屋。 这顿有肉有米的晚饭，刘万全吃得很满足。 张侗知道刘万全条件困难，于是决定等找到了那座木棚屋以后，再给刘万全一些好处。 比如两只野兔，又比如一些其他野味。 毕竟作为退伍的老兵，刘万全有枪法有勇气，在牛角村中，也是难得有些本事的人。 关键刘万全原则性强，为人正直可靠，以后说不定还能帮上张侗一些忙。 就比如这次搞弹药的事。 弹药是消耗品，消耗完了还需要补充。 这次如果刘万全顺利弄到弹药的话，张侗以后肯定也会继续找刘万全补充弹药。 另外提一句。 找木棚子这种事，张侗也不是非得找刘万全帮忙不可。 要知道，村里还有一个张长生啊。 张长生作为优秀的老猎户，年轻时肯定钻过牛角山的腹地，搞不好山里一些木棚子，都是张长生搭的。 张侗之所以选择麻烦刘万全，无非是给两人制造更多人情往来的理由。 没人会嫌朋友多，更不会嫌人脉多。 第132章 行踪 饭后。 天色将黑。 张侗送走了刘万全，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决定再去三哥张卫星家看一看。 果不其然。 等张侗来到三哥的屋子外，看到紧闭的大门后，他便明白三哥依然没有回来。 夜幕渐渐降临，周围安安静静，只有虫鸣声在张侗耳边响个不停。 三哥到底去哪了？ 按照前几天目击村民提供的线索，以及张侗的判断，三哥张卫星只能是去了李家坳。 但今天在李家坳并没有发现张卫星的踪迹，这让张侗心中疑窦丛生。 经过短暂推断。 张侗认为自己三哥的消失，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三哥出事了。 要么就是三哥此刻依然在李家坳。 张侗自然不希望自己三哥出事，他不敢深入去推断。 因此。 张侗更相信三哥是待在了李家坳。 至于原因。 张侗很清楚，他的三哥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因为有了钱才能结婚。 结婚是张卫星最大的心愿。 而在李家坳，唯一能让三哥和钱产生关系的是——彭叔！ 上次张卫星卖了两只白马鸡给彭叔，得了四十块钱。 这四十块钱，是张卫星结婚的希望。 但结果马秀莲的妈坐地起价，要八十块钱才肯把马秀莲嫁给张卫星。 张侗现在都还记得，三哥当时不甘心的眼神。 该死。 三哥不会为了凑够这八十块钱，真去找那个彭叔了吧？ 那彭叔是什么货色，张侗一眼便知。 想到这里。 张侗即怒三哥不争，心中却又涌起一丝庆幸。 毕竟三哥去找彭叔，总比出事强。 但话又说回来。 和彭叔这种人接触，也迟早会出事。 看样子，还得去一趟李家坳。 只不过这一次，张侗打算去会会那个彭叔！ “聒噪！” 回家的路上，张侗经过了村长赵国柱家后面的小路。 夜幕下的牛角村，充斥着唢呐刺耳的哀乐声，以及焚烧香火纸钱的刺鼻烟味。 赵国柱为他那个惨死的小儿子，大操大办白事，搞得牛角村乌烟瘴气。 “赵国柱，你良心被狗吃了！” “当初是你跑到老娘床上，脱了老娘的裤子，用你那狗玩意儿祸害了老娘！” “老娘现在在村里名声臭了，儿子也不回来了，你用二十块钱就想打发了老娘？告诉你，没门儿！” 左手边的树林内，传来了一个女人叫骂的声音。 张侗微微一愣，停下了脚步。 女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张侗仔细一辨别，瞬间咬紧了牙齿。 林子里说话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赵国柱家，给岳如冰泼脏水的刘金花！ 这个刘金花污蔑岳如冰偷汉子的事，当时就触碰了张侗逆鳞。 虽然张侗无意戳穿了刘金花和赵国柱偷情的事，让刘金花和赵国柱一时之间，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但这对刘金花，甚至赵国柱来说，并没有造成多大损失。 赵国柱村长依然好好当着。 刘金花也仅仅是那几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见人，等风平浪静了，依然跑出来活蹦乱跳。 虽然有传言说那天以后，刘金花就有些精神不正常了。 但刚刚张侗分明听到刘金花的叫骂声，逻辑清晰，底气十足。 而她叫骂的对象是…… “你他娘的小点声，老子现在出来，就是跟你好好商量，你再敢嚷嚷，一分钱也别想得到！” 是赵国柱的声音！ 有意思。 赵国柱在家里给儿子办着办事，大晚上却偷偷跑到屋后的林子和刘金花见面。 这里面要是没点猫腻，打死张侗都不信。 张侗望了望周围，见林子外有颗枣树生的枝繁叶茂，正好能藏人，于是走了过去，躲在枣树后，继续听着赵国柱和刘金花的对话。 “赵国柱，老娘现在在村里抬不起头了，你必须给老娘一百块钱，不然老娘就到镇上举报你强奸我！” “我强奸你？刘金花，你别他娘的乱叫，这是你我自愿的事，总之一百块钱老子没有！” “我呸，就你那狗玩意儿跟没有似的，老娘才不稀罕跟你上床，你给不给？不给老娘现在就去你儿子的灵堂上闹！” “你敢！” 赵国柱声嘶力竭地吼一声。 就算站在林子外的张侗，都能听出赵国柱此刻有多气急败坏。 也多亏了赵国柱家里哀乐震天响，掩盖了两人在林子里的争吵声，两人争吵的内容，只被站在林子外的张侗听了个一清二楚。 “赵国柱，总之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你给我一百块钱，我立马离开牛角村。你继续安心做你的村长，我去找我的儿子！” 刘金花也不想把赵国柱逼急了，她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但她说完这段话以后，林子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张侗等了一会儿，迟迟听不到赵国柱的声音，心中狐疑之际，从树后探出头，朝林子内张望。 也就在这时，赵国柱的声音才缓缓想起。 “钱我可以想办法，但你必须帮我做一件事！” “什……什么事？” 刘金花的声音透着迟疑。 接着。 林子内，又是一阵安静。 赵国柱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 他沉默了片刻后，声音才再次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语气变得低沉，从林子中传来，听得人有些毛骨悚然。 “我给你一包耗子药，你找个机会，毒死张老四一家！” “啥？” 刘金花像被人踩了尾巴一样，惊叫的声音从林子中传出。 紧接着，是赵国柱愤怒的低吼声。 “小声点！” “刘金花，你把这件事办妥了，我就给你一百块钱，另外再给你十斤肉票。” “你他妈的带着钱和票，从老子眼前彻底消失，就问你干不干！” 赵国柱的情绪变得亢奋。 与之相对的，刘金花这个泼妇的语气，此刻却变得畏畏缩缩起来。 “天呐，你……你竟然要我杀人……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你这不是在害我吗？” “哼，你还害怕这种事？” 林子内，回荡着赵国柱讥讽的声音。 “刘金花，当年你药死你家男人的时候，也没见你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