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战友赵蒙生,你要强拆我家?》 第 51章行书如世事 黄忠启从书柜深处取出的几本册页,皆是行书名帖,墨迹流转间透着古意与风骨。 梁瑜的目光也被吸引,毕竟这行书是极具美感的书法,能让人眼前一亮。 他凑近书桌,俯身仔细端详帖中笔画的提按顿挫、牵丝映带。 黄忠启见他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轻笑道:“如今对书法感兴趣的年轻人,可是凤毛麟角了。” 梁瑜谦逊地轻笑:“晚辈只是觉得这字迹灵动酣畅,洒脱飘逸,让人见之忘俗。” “好一个‘见之忘俗’!”黄忠启兴致更浓,小心地取过一册字帖在书案上摊开,“纸上得来终觉浅,我带你写两笔,亲身感受一下这笔墨间的筋骨力道。” 说罢,黄忠启挽起袖口,动作熟稔地取过一方端砚,他执起墨锭,在砚池中徐徐研磨。 研磨停当,黄忠启将饱蘸墨汁的狼毫递向梁瑜,紫檀笔杆温润厚重。 “试试。”他示意梁瑜临摹摊开的字帖,“这行书贵在行云流水,却也最忌浮滑,筋骨力道,皆在腕底。” 梁瑜接过笔,指尖能感受到紫檀笔杆沉甸甸的分量。 他屏息凝神,依照黄忠启的指引,笔尖轻触在铺开的宣纸上。 “看这笔横的起势,并非平推,而是有微妙的切入” 黄忠启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带着一种引导者的笃定:“如同初次拜会之时,既要显露锋芒,又不可失礼数。” 梁瑜听他竟将书法笔意与待人接物之道相融,心中微动,手下却未停。 笔锋在纸上划过,留下一道略显生涩的线条。 “接着往下走,这竖要立身持正。”黄忠启微微颔首,目光如炬地注视着纸面: “挺拔而不僵直,中间略有驻笔蓄力,如同遇事需审时度势,而非一味蛮冲。” 梁瑜依言运笔,写到转折处,他稍显犹豫,墨迹便有些凝滞。 “此处需‘捻管’。” 黄忠启伸出手,虚虚地在空中做了个微妙的旋转手势,“笔杆微转,借势换锋,方显圆融。 世事亦如此,直路不通,便需懂得变通之道,换个角度,或许柳暗花明。” 他话语平缓,眼神却意味深长地扫过梁瑜专注的侧脸。 梁瑜心领神会,手腕轻转,他渐渐沉浸在笔与纸的对话中,感受着墨迹在宣纸上晕染开的韵律。 黄忠启不再多言,只是负手立于一旁,偶尔微微点头或轻蹙眉头。 “叩叩叩——”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书房的静谧,黄忠启抬首,声音平和道:“进来。” 孟钰轻轻推开屋门,探进半个身子,好奇地张望:“表伯,你们在干嘛呢?悄无声息的。” 黄忠启轻笑,带着长辈的温和:“在教小瑜体味几笔书法的奥妙,怎么,不放心他?” 孟钰闪身进来,连连摆手,笑容明媚:“哪儿能呀!我就是好奇你们在做什么机密大事嘛。” 她几步凑到书桌前,目光扫过纸上的墨迹,突然赞叹道:“表伯,您这是在教他写狂草吗?这笔走龙蛇的,气势磅礴啊!” 说着,她还轻轻拍了拍梁瑜的胳膊,用眼神示意:我在夸你呢。 “咳咳咳……” 黄忠启猝不及防,被茶水呛了一下,忍不住掩口轻咳起来。 梁瑜握着笔的手也是一抖,在纸上落下个墨团。 他抽了抽嘴角,看着自己笔下那稚嫩的行书笔画,再想想狂草的恣意奔放,一时竟无言以对。 孟钰接收到黄忠启无奈的眼神,也意识到自己这通夸赞可能拍在了马蹄子上,她赶忙辩解道:“我就是看你们这里气氛太严肃了嘛,我活跃一下!活跃一下气氛!” 说着,她还亲昵地拉了拉梁瑜的手臂,试图用明媚的笑容化解这小小的尴尬。 梁瑜本就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况且初学笔法,写得生涩也是常理。 他顺势接过话头,为孟钰解围:“多谢表伯悉心指点,这几笔的提按转折,确实令晚辈受益匪浅,茅塞顿开。” 黄忠启温和地笑了笑,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你是小钰的男朋友,也就是一家人了,这点笔墨功夫算什么指教?不过是些消遣罢了。” 他话锋微转,带着点长辈的谦逊:“况且,我这点微末道行,也不过是拾了父亲的牙慧。 他老人家才对行书研究颇深,等他回来,我引荐你们认识。” 梁瑜微微欠身,姿态恭谨道:“多谢表伯提携。” “嗯。”黄忠启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们小两口也别陪着我闷在书房里了。 出去透透气吧,等老爷子快到了,我电话通知你们。” 孟钰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早就有些坐不住了,立刻拉着梁瑜道:“谢谢表伯!那我们就不打扰您雅兴啦!” 梁瑜被她拉着,也对黄忠启再次颔首致意,随着她轻快的脚步离开了书房。 厚重的书房门轻轻合拢,再次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黄忠启脸上的温和笑意渐渐敛去,他没有立刻回到书案前,而是缓步踱到窗边。 他今日对梁瑜释放善意的根源,自然在孟德海身上。 倒非图他眼下那个副厅的位子,这位置固然不低。 但自家老爷子如今已是副部级干部,更是掌管干部选拔的组织部长 自己这个河东区副区长再进一步,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真正看重的,是孟德海背后站着的那个人——李达康。 京海市传来的风声,指向这位以“改革闯将”闻名的市书记对孟德海的器重和提携。 而眼下,京州市书记即将外调他省任职的消息早已在圈内流传。 这个京州市的掌舵人之位,炙手可热,而在黄忠启看来,李达康正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 更关键的是,他从父亲那里得到的口风:刘省长对李达康的魄力和能力,亦是颇为欣赏。 第52章闭眼 梁瑜和孟钰刚回到客厅,黄璐那探究的目光便又粘了上来。 孟钰眼疾手快,拉着梁瑜径直走向自己父母那边。 “爸,妈,”孟钰声音清脆,“表伯让我们先出去逛逛,等舅公快到了再电话通知我们。” 孟德海点了点头,目光在梁瑜身上停留片刻,带着长辈的沉稳:“嗯,去吧。” 崔宜则温和地嘱咐道:“别走太远,电话保持畅通。” “知道了,妈。”孟钰应着,又转向其他长辈,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表姑、表姨父、…,我们俩先出去透透气啦!” 梁瑜紧随其后,姿态从容地向众人微微欠身:“各位长辈,我们先失陪了。” 孟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拉着梁瑜的手腕,穿过客厅,走向玄关。 换鞋出门,单元门在身后关上的刹那,孟钰夸张地长舒一口气: “呼——!总算出来了!客厅的空气都快让我窒息了,尤其是我表姑那眼神,跟探照灯似的。” 梁瑜被她这精准又带着点小抱怨的形容逗笑了,自然地反手牵住她微凉的手掌。 小区环境清幽雅致,道路两旁是高大的垂柳,初秋的风拂过,柳枝如碧色帘幕般纷扬。 两人在小区的便民小卖部买了些零食,便在不远处找了条木质长椅坐下。 孟钰晃悠着双腿,舀起一勺草莓冰沙送进嘴里,一脸惬意。 梁瑜也撕开了包装纸,咬了一口老冰棍——这朴素的滋味,哪怕到了25年后,他依然偏爱。 “给我尝尝你这个。”孟钰的目光落在梁瑜手中的冰棍上,不等他回答,就凑上前,飞快地在他咬过的边缘啃了一口。 梁瑜看着她孩子气的举动,无奈地摇头:“又不是不给你买。” 孟钰坐回去,理直气壮:“小气鬼,帮你分担一点还不好?” 梁瑜无奈的摇头,只得顺着她笑道:“行,您说的都对。” 两人就这样静静坐着,享受着难得的独处时光。 梁瑜的目光随意地扫视着四周宁静的景致,小区里的一切都显得平和有序。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脆的嬉闹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几名背着书包的孩子,三三两两、追逐打闹着从小区外跑过。 孟钰也被这充满活力的声音吸引,回首将下巴轻轻搁在梁瑜肩头,目光追随着那些小小的身影。 她突然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遥远的怀念:“真快啊……感觉昨天我也跟他们一样,背着书包放学回家呢。” 梁瑜也挺怀念这个时候,刚想顺着她的话点头应和,脑海中却猛地闪过那个与孟钰一起长大的身影。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转移了话题:“你现在不也还在上学吗?北大高材生。” 孟钰被他这不解风情的回答噎了一下,从梁瑜肩膀上抬起头,不满地轻推了他一下:“这能一样吗?心境、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好不好!” 梁瑜看着她微微鼓起的脸颊,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哄道:“有什么不一样?以前可没有我陪着你放学。” 孟钰忽然凑近,那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望进梁瑜眼底,带着一丝狡黠的探究:“梁瑜,你不对劲……你是不是吃醋了?” 梁瑜被她问得一愣,女人的第六感还是挺可怕的,不过他还是辩解道:“我?吃哪门子醋?看几个小孩还能吃醋?” 孟钰却摇了摇头,眼神笃定:“不知道,但感觉就是……嗯……跟上次在博物馆时的感觉一样。” 她微微眯起眼,像个小侦探,“你是不是……在想安欣?” 梁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错愕地看着孟钰,彻底愣住了。 他错了,女人的第六感不是挺可怕,是非常非常可怕。 孟钰捕捉到他脸上那瞬间的震惊和失语,嘴角得意地向上弯起:“我这是猜对了?” 她身体前倾,带着浓浓的好奇,“快说,你从哪儿知道的?我和安欣一起长大的事?” 梁瑜张了张嘴,大脑飞速运转:“我……我听……” 他一时竟想不出一个合理且不暴露自己“先知”身份的说辞。 “是不是……”孟钰眼珠一转,自以为找到了答案,声音压得更低,“是不是我妈偷偷告诉你的?” 虽然这是个答案,但梁瑜还是微微摇头道:"不是。" 孟钰却一副“看破不说破”的表情,“行了行了,别替我妈打掩护了,放心,我不跟崔女士告状说你出卖她。” 梁瑜看着孟钰笃定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微微摇了摇头,但最终没有出声反驳。 毕竟,自己刚才也说了不是,既然她如此坚信自己的判断,再强行解释反而显得刻意了,是吧? 孟钰见他默认,身体放松地靠回椅背,声音却带着一种少见的认真:“好啦,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她顿了顿,转过头,目光坦率地直视梁瑜,“我已经很认真地审视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既然我选择和你在一起,就不会三心二意,更不会回头去看别人。” 她说着,还伸出手指,带着点嗔怪的力道,轻轻戳了戳梁瑜的手臂:“你可别跟我说,你从来没考虑过我们这回事啊?不就差你没表白嘛。” 她语气直接,带着点小霸道,但那双紧盯着梁瑜的眼睛,却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梁瑜被她这记直球打得措手不及,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噎住了喉咙,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孟钰见他久久不语,眼神里的期待渐渐被疑惑和一丝不安取代:“喂?” 她微微蹙眉,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不会真打算跟我说,你从来没想过吧?”那强装的镇定下,是显而易见的在意。 梁瑜看着她眼中那几乎要漫出来的紧张,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个清晰而低沉的音节:“…不是。” 孟钰悬着的心骤然落地,她悄悄舒了口气。 为了掩饰那一瞬间的如释重负,故意丢给他一个嫌弃的小眼神:“我都不害羞,你倒害羞上了?” 虽然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两人之间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 孟钰的目光在他沉静的侧脸上流连,见他依旧沉默。 那份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紧张又悄悄冒头,混合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 她忽然伸出手,不是戳,而是一把攥住了梁瑜的衬衫衣领。 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将他微微拉向自己。 梁瑜猝不及防,带着些许愕然的目光撞进她近在咫尺的眼底。 孟钰的心跳如擂鼓,脸颊飞起红霞,却强撑着气势,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微颤:“闭眼。” 梁瑜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和那份不容拒绝的气势,下意识地阖上了眼帘。 下一秒,唇上传来一片温软而湿润的触感,带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和一丝冰冷的甜凉气息。 那触感轻柔得如同柳絮拂过,一触即分,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孟钰猛地退开些许距离,双颊早已红透。 她看着眼前这个被她突袭后显得有些呆愣的男人,心中又是羞赧又是懊恼。 她没想到,自己的初吻,竟是以这样一种近乎“强买强卖”的方式送了出去! 都怪这小子!平时看着通透得很,怎么一到感情上,比自己还像个呆头鹅! 梁瑜缓缓睁开眼,他并非呆滞,方才那一瞬的空白,是猝不及防,更是心底那份隐藏的愧疚。 然而,当他看清眼前人——那双因羞赧而水光潋滟的眸子,那染满红霞的脸颊。 所有的思绪都停滞了。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席卷了他。 这一刻,柳荫、长椅、远处的嬉闹都成了模糊的背景。 他眼中,只有她,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美得惊心动魄的孟钰。 孟钰被他那灼热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刚想开口嗔怪他“看什么看”,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梁瑜动了,他微微倾身,带着更为笃定的力量,精准地寻回了那片刚刚逃离的温软。 这一次,不再是蜻蜓点水。 第53章你的老师是高育良书记? 突兀的手机铃声,瞬间打破了两人在长椅上缠绵的余韵。 孟钰猛地将梁瑜推开,她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语无伦次地嗔怪道:“你…你…我电话!电话响了!” 她手忙脚乱地去摸口袋里的手机,眼神根本不敢与梁瑜对视。 梁瑜被她推开,低低地轻笑起来,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嗯,听到了。” 孟钰终于摸出手机,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才点开接听键:“喂?表伯?” 电话那头传来黄忠启沉稳的声音:“小钰啊,老爷子车快到了,你们在哪?快回来吧。” “哦…哦!好的表伯!我们就在小区里,马上回去!” 孟钰连忙应道,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些,像是在掩饰什么。 “嗯,直接到家里来。” 黄忠启说完便挂了电话。 孟钰握着电话,飞快地瞥了梁瑜一眼,又移开视线:“…舅公到了,让…让我们赶紧回去。” 梁瑜闻言便站起身,顺手将两人吃剩的零食包装收好丢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极其自然地朝孟钰伸出手。 孟钰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梁瑜稳稳地握住她的手,这次不再是之前的随意牵着,而是十指相扣:“好,我们回去。” 两人回到黄家时,是黄璐开的门,她脸上原本洋溢着的笑容。 在看清门外是梁瑜和孟钰的瞬间,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下公式化的淡然:“哦,是小钰啊,快进来吧。” 两人对她的变脸也是见怪不怪,向她微微颔首后,便侧身进了屋。 孟钰拉着梁瑜,轻车熟路地在母亲崔宜身边坐下。 崔宜敏锐地察觉到女儿的小动作——偷偷瞄一眼梁瑜,又在梁瑜回望时迅速移开视线,脸颊似乎还带着点未褪尽的红晕。 她心中疑惑:这两孩子下午出去,干什么去了? 未及深想,厚重的防盗门再次被敲响。 黄璐的脸上瞬间又堆起刚才那热情的笑容,快步争先着上前开门。 见到门外精神矍铄的老者,她的声音瞬间拔高了一个八度,带着刻意的亲热:“爸,您来了!” 听到这声称呼,客厅里所有人如同听到号令,纷纷站起身,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黄严军对女儿的热情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目光扫过迎上来的长子黄忠启,又略微颔首示意后。 这才迈步进屋,他的步履沉稳,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威压。 孟德海等人这才上前拜会,黄严军的目光在孟德海身上停留片刻,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考量: “德海啊,听说最近京海的市书记,对你颇为倚重?” 孟德海姿态谦逊,微微欠身:“不敢当,只是为李书记的目标略尽绵力,添砖加瓦而已。” “嗯,”黄严军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作为党的干部,就该有这样的觉悟,多为城市发展出力。” 他轻轻一挥手,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都别站着了,入席吧。” 众人依言纷纷走向餐厅,黄严军在主位站定,目光在座位上一扫。 他忽然抬手,指向自己右手边的位置,语气随意道:“德海,你坐这儿。” 主位右侧的主宾位,这是仅次于主位、极其重要的位置。 孟德海心中了然,面上却无半分得意,沉稳应道:“好,那我就陪舅舅您喝两杯。” 他说着又不动声色地给妻子崔宜递了个眼色。 崔宜会意,立刻带着孟钰和梁瑜,准备在靠近餐厅门口的长桌末端位置落座——这是小辈和关系稍远者的惯例位置。 一旁原本盘算着让自己儿子挤到父亲身边的黄璐见状,笑容僵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却也只能悻悻地拉着儿子,在长兄黄忠启下首的位置坐下。 黄严军落座,目光最后落在了孟钰身旁的梁瑜,这个陌生的面孔上。 他侧头看向身边的孟德海,语气带着探询:“这是?小钰的男朋友?” 孟德海立刻笑着介绍:“是,舅舅,这孩子叫梁瑜,品性不错,现在在汉东大学读书。” “梁瑜?在汉大读书?” 黄严军重复了一遍,他的眉峰骤然聚拢,瞬间联想到昨天省委常委会上那场针尖对麦芒的交锋。 他的目光猛地钉在梁瑜身上,声音也是不自觉的拔高了几分:“你的老师……是高育良书记?” 此言一出,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整个餐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空气都仿佛瞬间凝固了。 黄忠启惊愕的扭头看向梁瑜!他想起中午在书房跟梁瑜谈起高育良的言论。 言语间不乏对这位三把手的推崇和对梁瑜平台的指点……一股难以言喻的尴尬和震惊攫住了他! 黄璐更是满脸的难以置信,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梁瑜,一个父亲早逝、母亲在服装厂工作的穷学生。 怎么可能攀上汉东省的三把手高育良?!这简直颠覆了她的认知!一股混杂着嫉妒和难堪涌上心头。 就连孟德海也深深看了梁瑜一眼,他原以为梁瑜的背景主要在军方。 没想到在汉东政坛的最高层,竟也有如此直接且强大的纽带! 梁瑜从容起身以示尊重,清晰地回答道:“是,高书记是我的授业老师。” 他顿了顿,迎向黄严军的目光,语气平静地反问:“黄老……您认识我?” 这个回答,无异于再次确认!更是给了黄璐心头一记重锤! 黄严军脸上的严肃如同冰雪消融,瞬间被一种亲切的笑容取代,那笑容几乎要溢出眼角皱纹: “哈哈哈!认识,怎么能不认识!我听高书记不止一次提起过你,青年才俊啊!” 他立刻热情地招手,指向孟德海身边的那个座位,声音洪亮的招呼道:“来来来!别坐那么远,到这边来,坐德海旁边!陪老头子我好好喝几杯!” 这突如其来的礼遇,位置瞬间从桌尾跃升到核心圈! 第 54章 达康书记要拼搏 梁瑜的面色依旧平静,并未推辞,只是谦和地微微颔首:“长者赐,不敢辞,多谢黄老。” 说罢,他自然地牵着孟钰,在众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走到孟德海的身旁入座落座。 孟钰坐在他身边,看着对面表姑黄璐那如同调色盘般变幻、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 却是忍不住笑意,赶紧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无声地笑了出来。 黄璐虽然没看清孟钰低头在笑什么,但那微微耸动的肩膀和压抑的姿态,在她看来就是十足的炫耀! 她心中更是气恼:“这死丫头!男朋友背后有省里的三把手做靠山也不早说!果然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得厉害。” 黄严军仿佛完全没看到席间的暗涌,他气定神闲的拿起分酒器,给自己面前的酒杯斟上酒。 “来,小梁!”黄严军率先举起自己的酒杯,他目光如扫过桌上神色各异的众人,声音洪亮道: “今天这顿饭,既是家宴,也是缘分!小梁是高书记的得意门生,更是我们小钰的男朋友。 这双喜临门,值得好好喝一杯!大家举杯,为了这份难得的缘分,也为了我们汉东省人才辈出的未来!” 众人哪敢怠慢,纷纷举杯应和,只是这杯酒喝下去,滋味却是各不相同 像黄璐只觉得那清脆的碰杯声格外刺耳。 看着梁瑜被父亲如此抬举,坐在本该属于她丈夫或儿子的核心位置上谈笑风生,一股邪火就直冲脑门。 她狠狠剜了一眼旁边的丈夫,对方却只是低着头,盯着面前纹丝未动的菜碟,仿佛上面有朵花。 窝囊废!黄璐在心底咬牙切齿的暗骂,如果不是老爷子升的迟,自己哪轮的到他。 孟钰此刻正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她借着低头夹菜的间隙飞快扫了黄璐一眼。 看着表姑那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她心里的小恶魔简直要跳起舞来。 而梁瑜本人则成了席间的焦点,黄严军显然对他兴趣浓厚。 话题时不时引向他,询问他对一些时事、政策的看法。 梁瑜自也没少在电话里跟高育良谈及这些,所以回答得也是不卑不亢。 引经据典间显露出的深厚积累和政策敏感度远超同龄人。 黄严军听得频频点头,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赞赏之色:“好!有见地!思路清晰,见解深刻!育良书记果然教导有方啊!” 这顿饭,在黄严军的主导和梁瑜的意外闪耀下,气氛变得既热烈又微妙。 ”饭毕,众人移步客厅喝茶叙话,眼看窗外华灯初上,孟德海率先起身,姿态恭敬地向黄严军告辞: “舅舅,时间不早了,您也该早些休息,保重身体,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黄严军点点头,也站起身,目光落在梁瑜身上,笑容依旧和煦:“好,德海说得对,也是该早点休息了。” 他特意转向梁瑜,“小梁啊,今天能认识你这么个青年才俊,我很高兴,以后常来家里坐坐。” 他伸出手,用力地拍了拍梁瑜的肩膀,带着一种长辈式的鼓励和亲近,“代我向高书记问个好。” “一定带到,多谢黄老款待。”梁瑜微微欠身,态度恭敬而不失从容。 黄忠启也赶忙上前,脸上的笑容自然了许多,主动向梁瑜伸出手:“小梁,以后多交流。” 梁瑜与他握手,温和道:“表伯客气了,今天您的那席话,我真的受益匪浅。” 轮到黄璐时,气氛就有些尴尬了。她挤出一个笑容,对着孟德海一家道:“德海、弟妹、小钰,路上慢点啊。” 目光掠过梁瑜时,终究没能说出什么像样的客套话,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 众人走向玄关换鞋。黄严军亲自送到了门口,站在玄关处。 他没有再往外送,这是他的身份和地位决定的距离感,但已是极高的礼遇。 孟德海的车就停在楼下,孟钰挽着梁瑜的手臂,崔宜走在孟德海身边。 来到车旁,孟钰开口挽留道:“爸,妈,都这么晚了,开车回去也挺累的,要不今晚就去我那儿住吧?我那地方够。” 她说着,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梁瑜,示意他帮腔。 梁瑜也立刻会意,语气诚恳地挽留道:“孟叔崔姨,小钰说得对,这么晚了,路上也不安全,不如就在这边休息一晚。” 崔宜轻轻摇头,笑容温和却带着坚持:“还是不了,小李已经在车上等着了,说好了今晚回去,也不好临时变卦让他白等。” 孟德海也回身,语气沉稳的开口道:“嗯,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京海那边的事务千头万绪,很多工作等着回去处理,也不好耽搁。” 孟钰眨了眨眼,带着点好奇追问:“什么关键时刻啊?这么急?” 孟德海的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梁瑜,并未停留太久,但话却是对着女儿说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落在几人耳中:“京州的位置,即将出缺,李书记,对这个位置,也需要全力以赴去争取。” 说到这,孟德海心中念头飞转,目光再次扫过梁瑜年轻稍显稚嫩的面孔。 如果李达康能成功上位京州市委书记,对自己而言,这将是一本万利的政治投资。’ 有了梁瑜这个未来女婿作为天然的纽带,不仅李达康会对他更加倚重。 自己的舅舅黄严军,乃至汉东三把手高育良,在关键时刻都会成为他仕途的助力! 晋升的瓶颈,似乎已经不复存在,剩下的,不过是时间的积累和恰到好处的运作……。 想到此处,他看着梁瑜的目光里,欣赏之余,也不免带上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感慨。 梁瑜将孟德海那转瞬即逝的眼神和意味深长的话语尽收心底,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适时地露出几分恍然大悟,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难怪孟叔您这么急着赶回去。” 京州市委书记即将外调的消息他也是第一次得知,毕竟他也只是个大一新生。 官场这潭深水中的波动,实在还未到需要他时刻关注的程度。 第55章特权学生霸凌投资商 待一行人走到车旁,司机小李迅速的下了车,动作利落地为孟德海夫妇拉开了后座车门。 崔宜并未立刻上车,而是转身看向梁瑜和孟钰,语气温和地安排道:“小瑜,你今晚喝了酒,自己开车不安全。 这样,我们先送你们回去,你的车过两天方便了再来开走。” 梁瑜闻言,刚想点头应下,身边的孟钰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脸上扬起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妈!您是不是忘啦?” 她说着,变戏法似的从随身小包里精准地翻出自己的驾驶证,在崔宜眼前得意地晃了晃,“看!我可是有证的人!” 崔宜看着女儿孩子气的炫耀,忍俊不禁,却还是伸出手,半推半扶地就将她往打开的车门里带:“行了行了,知道你厉害。” 孟钰还想争辩两句,人已经被母亲稳稳地塞进了后座。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很快便抵达了孟钰公寓楼下。 两人下了车,再次向车内的孟德海夫妇道别。 副驾上的孟德海按下车窗,露出沉稳的面容,对着两人微微颔首,算是告别。 崔宜也按下了车窗,目光在女儿和梁瑜身上流连:“晚上早点休息,别熬夜。”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现在……毕竟都还在上学呢,学业为重,有些事……可别太心急,嗯?” “妈,您说什么呢!” 孟钰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一直烧到耳根,赶忙出声制止,生怕母亲再说出什么更露骨的话来。 一旁的梁瑜也感到了几分尴尬,但他迅速调整好表情,态度端正地保证道:“崔姨您放心,现在这个阶段,肯定是以学业为重的。” 崔宜看着梁瑜沉稳得体的回应,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嗯,好孩子,你们明白就好。” 她最后叮嘱道:“快上去吧,外面凉。” 车窗缓缓升起,孟德海的座驾无声地滑入夜色,只留下两道渐行渐远的尾灯光晕。 孟钰长舒一口气,拽着梁瑜的袖口往楼道走:"走吧,给你泡杯牛奶暖暖胃。" 梁瑜点着头打了个哈欠,穿越以来第一次沾酒,此刻酒意正慢慢上涌。 清晨的阳光还未完全驱散昨夜的酒意,梁瑜就被一阵急促的摇晃从沉梦中拽醒。 视线模糊了片刻,才勉强聚焦在床边那张写满焦灼的脸上。 “怎么了…?”梁瑜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酒后的沙哑。 孟钰二话不说,直接将笔记本电脑屏幕怼到他眼前,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梁瑜!快!看这个!” 梁瑜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眼神在屏幕上聚焦,一个刺眼的标题赫然在目: 《汉大特权学生梁某霸凌投资商 背后靠山干预司法》 副标题更是火上浇油: 省公安厅违规叫停案件调查,知情人称“有领导授意” 配图是一张刻意模糊处理的餐厅监控截图,画面中被打了马赛克的人,正举着电话按在程度耳边,而程度则是一副弯腰瑟缩的姿态。 截图选取的角度极具误导性,仿佛在无声控诉着霸凌者的嚣张。 梁瑜的眉头骤然拧紧,这是要跟他打舆论战吗? “这里面是你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孟钰紧盯着他拧起的眉峰,担忧的声线带着迫切追问道。 梁瑜定了定神,迅速的将那晚的事件跟孟钰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 “他们这是断章取义!故意截取后半段误导人!”孟钰听完又惊又怒,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完整的监控肯定能证明你是受害者!只要拿到监控,我立刻联系台里做澄清报道!” 梁瑜却缓缓摇了摇头:“他们既然能拿到这个片段,完整的监控录像,恐怕等不到我们去找了。” 他也没想到赵家还会用这点事打舆论战,这种层次的舆论污水,根本泼不到高育良身上。 祁同伟也被“领导授意”这种模糊指控摘得干干净净。 这盆脏水,不过是能恶心他这个所谓的特权学生,顺便往汉东的营商环境上泼点墨汁罢了。 孟钰一怔,满腔的愤怒被现实的冷水浇灭了大半:“那…那我们怎么办?现在这消息已经在一些小报和网络论坛上发酵了,传播速度很快……” 梁瑜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被单上敲击着,大脑飞速运转。 既然对方想用碎片化的信息操控舆论,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监控固然重要,但在可能被毁的情况下,争夺舆论场的主动权才是当务之急。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孟钰从未见过的,仿佛洞悉一切又充满算计的光芒:“小钰,帮我个忙。我们不用急着去找那可能已经不存在的监控。” “嗯?”孟钰被他眼神里的光芒吸引,急切地等待下文。 “既然他们喜欢玩‘知情人士’这套,”梁瑜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那我们就用‘知情人士’的身份,给他们讲一个更完整、更真实的故事。” 他的语气变得斩钉截铁:“我们设计一条新闻,以‘现场目击者’或‘知情人士’的口吻,完整还原事件的时间线。"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更盛“然后,在最关键处,公开质疑对方所展示监控画面的完整性!” 孟钰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她明白了梁瑜的意图。 不纠缠于“有没有监控”这个可能陷入死胡同的问题。 而是直接构建一个更可信、更详尽的真相框架。 并将监控缺失本身作为最大的疑点和攻击对方的武器! “我明白了!”孟钰霍然起身,动作利落地疾步走到客厅,很快拿着一本厚厚的采访本和钢笔回来。 她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腰背挺得笔直,俨然一副正式采访的架势,“时间线细节,我们立刻再对一遍,务必分毫不差!” 梁瑜看着她这副充满干劲的认真模样,唇边不由逸出一丝无奈又带着点宠溺的轻笑。 但在孟钰嗔怪的目光逼视下,他也只能收敛笑意,同样坐直了身体,开始条理清晰地重新梳理起来那晚的事件。 就在舆论的战场,要拉开序幕时,这条带着恶意和算计的新闻链接,静静地躺在了千里之外的一间书房内。 第56章他在汉东搞起了一言堂? 蒙生,你过来看看这个。”坐在电脑前的柳岚眉头微蹙,向沙发上的赵蒙生招呼道。 赵蒙生闻言,将手中的战略研究资料轻轻放在一旁,起身走到妻子身边:“怎么了?” 柳岚让开位置,将笔记本电脑屏幕向他那边转了转,指尖点着那条刺目的新闻标题。 赵蒙生的目光在屏幕上迅速扫过,眉头越锁越紧,他冷哼一声:“颠倒黑白。” 柳岚侧头看着他,带着求证和不解:“你知道具体情况?小瑜那孩子,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 赵蒙生摆了摆手,语气沉稳中透着掌控感:“下面的小打小闹,掀不起大浪,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审视的意味,“这种捕风捉影、混淆视听的新闻风气,也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说着,他已从口袋中掏出加密手机。 柳岚见状,眉头也跟着蹙起:“小瑜还在读书,怎么会被卷进这种是非旋涡里?” 赵蒙生嘴角勾起一丝带着点欣赏的弧度:“这小子,心思活络得很,汉东那个副书记,硬是被他不动声色地掰回来了。” “掰回来?什么意思?”柳岚更疑惑了。 赵蒙生没有立刻解释,而是对着已经接通的电话沉声吩咐道:“小何,关注一下网络上关于汉东省那个特权学生的不实报道。 查清楚源头,这种无中生有、扰乱视听的信息,该管制的必须立刻管制,不能任其发酵。” 电话那头的秘书小何立刻应道:“是,首长!我马上了解情况,按程序处理!” 赵蒙生嗯了一声,利落地挂断电话,他正欲转身向妻子详细解释几句,书房厚重的大门却被轻轻叩响。 吴爽缓步走了进来,目光在儿子儿媳脸上扫过,径直走到主位的沙发坐下。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天然的威压:“我方才在外面,隐约听到你们在谈什么新闻?还提到小瑜?出什么事了?” 柳岚和赵蒙生立刻直起身子,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赵蒙生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容,试图轻描淡写:“妈,没什么大事。就是发现了一些不符合新闻发布规范、扰乱社会秩序的不实信息,让小何去处理一下。” 吴爽抬手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而直接,仿佛能洞穿人心:“别跟我打马虎眼,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蒙生话语一顿,柳岚连忙走到婆婆身边坐下,笑容温婉地打圆场:“妈,我们是在关心小瑜的学业呢,看他学习环境好不好……” 吴爽用拇指不轻不重地点了点柳岚的额头,带着长辈的嗔怪:“你啊,就知道跟蒙生穿一条裤子,合起伙来瞒我。” 柳岚捂着额头,带着点撒娇:“妈,瞧您说的。” 吴爽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却依旧锁定在儿子身上:“行了,你们两口子的心思我还不知道?说吧,别让我这老太婆猜了。” 赵蒙生见母亲态度坚决,知道瞒不过去,只得将梁瑜的情况,尽量客观地解释了一遍。 吴爽静静地听着,眉头渐渐蹙起,脸上看不出喜怒。 她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漠然:“这么说是……汉东省升上来的那个什么……赵……” “赵立春,”赵蒙生接上名字,补充道,“现在在政法口工作。” “嗯。”吴爽不在意地微微颔首,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但接下来的话却重若千钧,“他在汉东……搞起了一言堂?” 赵蒙生微微点头,语气慎重:“那里的政治生态和反腐倡廉建设,确实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吴爽略作沉吟,仿佛只是在思考一件寻常家务事,随即对柳岚吩咐道:“小岚,你去打个电话,让赵立春,给我回个电话。” 柳岚立刻应声起身:“好的,妈。” 她走向书桌上的专线电话。 赵蒙生有些意外,劝阻道:“妈,这点小事交给我处理就行了,哪用您亲自打这个电话?” 吴爽摆了摆手,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你也有你的任务。” 她清晰地指令道:“去给小瑜打个电话,就说是我的意思: 让他安心在汉东大学把书念好,把知识学扎实,以后这种是是非非、你争我斗,一件也不准他碰!” 她的最后几个字,斩钉截铁,毫无回旋余地。 赵蒙生顿了顿,试图为梁瑜争取:“妈,小瑜这次处理得其实挺有章法的。 那个高育良,我了解过,是个有政治头脑的,小瑜跟他接触,也是一种历练……” 吴爽再次摆手打断,语气带着一丝长辈对晚辈不务正业的责备:“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什么用?不如多学点真本事!打好基础才是正经!按我说的办。” 她的态度异常坚决。 赵蒙生见母亲心意已决,深知她的脾气,也不再多言。 他看了一眼正拿起电话听筒的妻子,对母亲恭敬地点点头:“好,我这就去给小瑜打电话。” 说罢,转身走出了书房,去执行老太太的“最高指示”。 书房内,只剩下吴爽沉稳地坐在沙发上,和柳岚拨打电话时低沉的按键音: "喂,这里是万寿寓赵宅,请立刻联系政法口的赵立春同志回电。" 与此同时,在走廊另一端的书房里,赵蒙生也拨通了梁瑜的电话。 梁瑜这边,刚端起水杯灌了一大口,正平复着方才一番思虑后的气息,床头柜上的电话便突兀地响了起来。 孟钰眼疾手快,拿起电话递向梁瑜,梁瑜也顺手将水杯递还给她。 在目光扫过来电显示时,他微微一顿,旋即没有犹豫地接起:“喂,赵爷爷好。” 电话那头,赵蒙生清了清嗓子,仿佛在斟酌词句:“小瑜啊,汉东那边发酵起来的那则新闻,我已经看到了。” 梁瑜心头一暖,没想到日理万机的赵蒙生竟如此关注自己:“赵爷爷,您费心了,这件事,您不必挂怀,我能处理好。” 赵蒙生那边又传来两声轻咳,这次却带着明显的传达意味:“小瑜,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不要再插手了。”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你祖奶奶……也看到了相关报道,她让我明确转达给你:从现在起,安安心心完成你的学业,关于官场的一切事务,一律不准再碰! 梁瑜闻言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这点风波竟然惊动了远在京城的祖奶奶。 更没想到的是还会引来一则禁令:“赵爷爷,我……我并没有插手什么事务啊,我只是……” 赵蒙生却在电话那头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长辈的宽厚:“好了,跟你赵爷爷,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能把一个差点走岔路的干部,掰回正道上来,这份眼光和魄力,你赵爷爷心里是赞赏的。” 梁瑜张了张嘴,只觉得一阵无力“赵爷爷,您就别脑补了,我真没插手过那些……” 赵蒙生似乎愣了一下,疑惑地问:“什么…脑补?” 梁瑜顿了顿,赶紧换个说法解释:“就是……您可能想得有点多了。” 赵蒙生了然地点点头,但语气依旧没有丝毫松动:“是不是‘想多了’,现在不重要了。 这事儿,你求我也没有用,何况你祖奶奶……也是为你长远计。” 梁瑜沉默了几秒,他深吸一口气,认命般地沉声应道:“是,赵爷爷,我明白了,您放心,我不会再碰任何相关事务了。” 第57章我不管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精明。 梁瑜挂断电话后,与好奇的孟钰大眼瞪着小眼。 孟钰眼中带着探询,轻声问道:“怎么还听你保证上了?” 梁瑜放下听筒,嘴角浮起一丝无奈的笑意:“京里的长辈知道了新闻的事,嘱咐我远离是非之地。” 孟钰一听“京里的长辈”,瞬间联想到那场饭局,脸上显出惊色:“动静都传到那去了?那咱们这条新闻……还发吗?” 梁瑜摇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退让:“先压着,这是祖奶奶亲口吩咐的,可不敢胡来。” 孟钰了然地点点头,目光落在手中的记事本上,话锋一转:“哎,你还没说进治安局之后的事呢?” "新闻都不发了,还聊这个?"梁瑜挑眉,却见孟钰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 "就想听嘛~"孟钰笑着挽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道:"保证不告诉别人!" 梁瑜望着眼前亮晶晶的眸子,终是败下阵来:"行行行,我说…" 随着梁瑜低沉的声音再次讲述那晚的经历,千里之外的京城。 赵立春压下了心头翻腾的思绪,在犹豫了许久后才敢拿起电话转接了过去。 当电话铃声在书房响起时,吴爽正端着青瓷茶盏轻抿普洱。 待铃声响到第七声时,这才慢条斯理地拿起话筒。 将电话转接了过去,赵家那边的电话响起时,吴爽已经座在了电话旁的沙发上,将电话随意的拿起。 电话那头传来赵立春刻意压低、带着恭敬的声音:“喂,您好,我是政协赵立春。” 吴爽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像一块冰投入深潭:“赵立春,你现在政协哪个组?” 第四组,社会与法制组。”赵立春虽不明就里,但对万寿寓的来电不敢有丝毫怠慢,回答得迅速而清晰。 吴爽语调依旧平静,却字字千钧:“哦?是不是觉得,进了政协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赵立春心头一凛,背脊下意识挺直:“不敢不敢,您这话从何说起……” 吴爽一声极轻的冷笑从听筒传来:“你儿子在网上放的那些东西,你看过了吗?” “网上?什么东西?”赵立春是真不知情,但一股寒意已顺着脊椎爬上来,声音不由得绷紧了几分。 吴爽语速不快,却像重锤,一字一顿敲在他心上:“你家那口子,指桑骂槐,拿我曾孙子做文章,演得倒像个‘揭黑先锋’。 你若没看,是家教不严,家风不正;若是看了却不管不问,那就是立场态度问题了!” 电话那头静默了三秒,赵立春的心跳迅速加快,哪怕是刚升任省书记时都没有这么快心跳。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寂,足足有三秒,赵立春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速度之快,甚至超过了当年升任省书记宣读任命的那一刻。 他对儿子在汉东的行径并非全无耳闻,但他做梦也想不到,梁瑜背后站着的,竟是万寿寓这座山!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急切地解释:“这件事……我确实不知情!您放心,我立刻!马上亲自处理!” 吴爽根本没给他继续辩解的空间:“今天,我是以一个心疼后辈的家长身份给你打这个电话,下一次就该换个身份了……” 她的话锋在此处微妙地一顿,随即落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不管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精明——我家的后人,不是给你们这些半退不退、还想着拿‘政治遗产’练手的人当靶子的!” 电话那头传来赵立春急促的吸气声,他几乎是抢着保证:“您放心!请您放心!我一定办!一定严肃处理!彻查!给您一个交代! 吴爽的话语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却蕴含着更大的力量:“组织上让你主政一方,是让你带领干部群众谋发展、惠民生的。 不是让你搞什么‘家天下’、‘一言堂’!你,亲自写一份深刻的检讨,把在汉东的情况说清楚,送到上面备案。 好好想想,你的位置、你的权力,该用在什么地方!”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赵立春耳边轰然炸响,他握着听筒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他张了张嘴,下意识还想再分辩几句。 然而,电话那头最后一句平静的宣告,将他所有涌到喉咙口的话彻底堵死: “我叫吴爽,这份检讨,有任何问题,或者你有任何不同意见,随时欢迎你本人……来上诉。” “啪嗒!”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空洞的忙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 听着那刺耳的忙音,赵立春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向后重重地瘫倒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 吴爽……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道惊雷! 他失神地盯着天花板,胸口剧烈起伏,过了不知多久,才仿佛找回了力气。 他面无表情,目光阴鸷地再次抓起电话,手指用力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不等对方开口,赵立春的声音冰冷、压抑着滔天的怒火,一字一句砸向话筒: “立刻!让赵瑞龙那个混账东西!给我滚到京城来!现在!马上!一分钟都不准耽搁!” 第58章高育良:“选对了” 与此同时,山水庄园的别墅里。 赵瑞龙慵懒地陷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他嘴角噙着一丝志得意满的笑意,朝对面举起酒杯:“祁厅,来来来,咱们走一个!” 祁同伟立刻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端起酒杯清脆地与他相碰:“赵公子,今儿个瞧着心情格外舒畅啊,是有什么喜事?” 赵瑞龙轻飘飘地斜睨了他一眼,随即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怎么,祁大厅长没看今天的新闻热点?汉东大学那位……嗯,特权学生?” 祁同伟闻言,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面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迅速的接话道:“哦?是说梁瑜那个事?” “可不就是他嘛!”赵瑞龙惬意地翘起二郎腿,脚尖还悠闲地点了点: “啧,一想到这小子吃瘪的样儿,我这心里啊,就说不出的痛快!等着瞧吧,迟早让他在京州待不下去。” 高小琴与祁同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巧笑嫣然地接话道:“梁瑜?他是什么来头,也配跟咱们赵公子结梁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赵瑞龙嗤笑一声,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他?不就仗着家里有个退了休的老家伙撑腰么?也配跟我叫板? 哼,这京州的地界上,就不允许有比我赵瑞龙更‘牛逼’的存在!” 听着这典型的“二代”宣言,祁同伟和高小琴面上依旧挂着捧场的笑容,再次举杯附和,只是那笑意并未达到眼底。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兀地从赵瑞龙西装内袋里响起,瞬间打破了包间里看似和谐的氛围。 赵瑞龙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喂?二姐啊,什么事儿?正喝酒呢……” 电话那头,赵小惠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严厉,几乎是在低吼: “瑞龙!你听着!马上去把网上所有关于梁瑜的指控新闻、帖子、通稿,全部给我删干净! 然后收拾东西,立即动身回京城!老爷子刚给我打过电话,他……他震怒了!梁瑜那边,我们动不得!惹不起!!” “惹不起?谁?!” 赵瑞龙脸上的慵懒和得意瞬间凝固,如同被泼了一盆冰水,整个人僵在原地。 梁瑜背后不就一个退了的老头子吗?怎么会……怎么能让老爷子发这么大火? 赵小惠的声音还在急促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喂!瑞龙!你听到没有?!这不是商量!是老爷子的死命令!立刻!马上!回京!一刻也别耽误!” 赵瑞龙终于从巨大的惊愕和本能的恐惧中回过神来。 老爷子亲自下令,并且是如此震怒的语气……他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应道:“好…好…我知道了!二姐,我……我马上订机票!这就走!” 电话被那头匆匆挂断,只留下忙音嗡嗡作响。 祁同伟和高小琴看着赵瑞龙接电话时骤变的脸色——从惊愕到难以置信再到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最后是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赵公子?出什么事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祁同伟迅速站起身,关切地问道,眼神紧紧盯着赵瑞龙的脸。 赵瑞龙心烦意乱地摆摆手,甚至顾不上擦拭溅到身上的酒渍,一边急匆匆地抓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一边语速飞快地搪塞: “没事!一点小问题!有条……有个项目临时出了点状况,我得赶紧去处理一下!你们不用管!”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别墅,只留下沉重的关门声在回荡。 祁同伟和高小琴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辆属于赵瑞龙的豪车,几乎是咆哮着冲出了庄园。 别墅里一片死寂,刚才的谈笑风生仿佛从未存在过。 高小琴靠近祁同伟,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同伟,你看到了吗?赵公子刚才那脸色……这绝不是小事,电话里到底说了什么,能让他急成这样?” 祁同伟沉默地望着窗外远去的车影,他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而缓慢: “不知道……但能让赵公子如此失态……恐怕是捅破天了吧。” 他顿了顿,莫名的补上了一句:“晚上……留意一下新闻吧。” 结果也不出祁同伟预料,他的预感成了冰冷的现实。 他独自一人陷在客厅宽大的沙发里,面前的电视荧幕正播放着汉东电视台的晚间新闻。 画面里,新闻主播表情严肃,字正腔圆地宣读着一则澄清声明:“经本台及有关部门深入核查,关于日前网传‘汉东大学梁某涉嫌特权行为’一事,确系不实信息,梁同学在校期间表现良好,网传情况查无实据……” 祁同伟的目光凝固在屏幕上,指间的香烟已积了长长一截烟灰,他却浑然不觉。 这速度……太快了!快得令人心悸!赵瑞龙的新闻攻势,竟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就被彻底摁灭。 甚至由官方喉舌亲自出面澄清、背书!这就是盖棺定论! 就在他心神剧震之际,卧室的门被梁璐推开。 她的目光扫过电视屏幕,又落在沙发上如雕塑般的祁同伟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看到了?那些铺天盖地的负面报道,不光删干净了,几家蹦跶得最欢的小报,直接被勒令停业整顿。 连更正道歉声明都给你写得明明白白,就差敲锣打鼓昭告天下了。” 祁同伟像是没听见,依旧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只有夹着烟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最恐惧的猜想被证实了——赵立春,或者说赵家,在这场突如其来的交锋中,一败涂地! 而且败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梁瑜背后的力量,强大到让赵立春连抵抗的念头都不敢有,双方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上! 梁璐欣赏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那股压抑多年已经扭曲的快意几乎要冲破胸膛: “祁大厅长,现在感觉如何?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梁瑜跟你走得近,人家还欠着你一份人情。 那可是一份天大的情面!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她故意顿了顿,眼神像刀子一样剜着他,“可你呢?舍不得你那只会唱歌的金丝雀,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高小琴,生生把他给推开了! 现在好了,就你那点暧昧不清的态度,在梁瑜那边……还能落着好吗?” 说完这番诛心之言,梁璐看着祁同伟依旧毫无反应,心头那点胜利的快意也索然无味。 她冷哼一声,如同斗胜归巢的母鸡般转身又回了卧室。 祁同伟,依旧沉默。 省委大院的三号院内,同样播放着汉东电视台关于梁瑜事件的澄清声明。 吴慧芳的目光从电视屏幕转向眉头深锁的丈夫,脸上难掩惊诧之色:“这……这也太快了吧?早上的风波,晚上就尘埃落定了?” 她的话看似在说新闻,但言外之意,两人心知肚明——赵家,竟败得如此之快。 高育良没有立刻回应,他靠坐在宽大的皮椅里,这两天因为赵立春那边传来的压力,早已愁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反复在脑中推演着赵家下一步可能的动作,试图在惊涛骇浪中为自己寻一条安稳的航路。 然而,今天早上铺天盖地针对梁瑜的所谓“特权”新闻一出,高育良只觉得一股郁气猛地堵在胸口,这简直就是胡闹。 这哪里是老领导赵立春深思熟虑后的政治动作? 怕是赵家那个不成器的公子哥赵瑞龙,一时兴起捅出来的天大篓子! 不是赵立春要跟那位执掌卫国部的庞然大物掰手腕,而是他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这就更胡闹了! 高育良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开,后背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看着电视里那份措辞严谨的官方澄清,如同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休止符,重重地砸在了这场闹剧之上。 他缓缓端起手边早已凉透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冰凉的茶水滑入喉咙,却带来一种近乎劫后余生的清醒。 “选对了……” 他在心底无声地喟叹,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庆幸和后怕。 第59章进京 随着这次的风波被休止符砸碎,梁瑜也遵守了祖奶奶的禁令,乖乖回到了学校上课。 这两个学期他不仅稳坐正班级班委书记的位置,还兼职副班级团支书,顺利拿下入党积极分子的身份。 只是眨眼间,大一下学期的暑假便画上句点,梁瑜也收拾起行囊,准备奔赴北京开启自己的实习生活。 院子里,吉普车后备箱被塞得严严实实,花花绿绿的礼物堆得冒尖,大多是给京城长辈准备的伴手礼。 韩玉秀擦了把额头的汗珠,将一包腌菜塞进车里:“家里没啥稀罕物,这些都是自个儿腌的,给京里的几个长辈尝尝鲜,到那儿手脚勤快点,别给人添乱。” 梁瑜笑着拍了拍胸脯:“奶奶您就放一百个心!我现在可是‘优秀班干部’,哪能还像个毛头小子。” 这时,梁盼盼抱着一坛腌萝卜放在后备箱,碎碎念道:“还不顽皮?你看看隔壁小兰,暑假天天帮衬家里生意,再瞅瞅你,放了假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妈!”梁瑜夸张地捂住耳朵,“我这是舍不得你们,想多在家尽尽孝心!” 梁盼盼哼了声,伸手拍掉他脑门上翘起的头发,倒也没再数落。 梁瑜趁机搂住母亲肩膀:“对了妈,我新开的小灵通店快开业了,您要不考虑去帮忙坐镇?绝对比厂里清闲!” “别瞎操心。”梁盼盼轻轻推开他,“厂里平时对我不错,现在正赶工期呢,我哪能这时候撂挑子?” 梁瑜耸耸肩,眼里满是笑意:“成!等您忙完这阵,我再给您留个‘掌柜’的宝座!” 告别了院子里还在絮叨的母亲和奶奶,梁瑜钻进那辆塞得满满当当的吉普车。 引擎发动,带着八月末残留的暑气和家的木香,缓缓驶离熟悉的小院。 车子穿过略显喧嚣的街道,轻车熟路的拐进了机关大院深处一栋安静的家属楼前。 梁瑜刚把车停稳,就看到单元门洞开,孟钰像只轻盈的蝴蝶般飞了出来。 她今天穿了件清爽的白色连衣裙,衬得肌肤胜雪,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媚的笑容。 身后,孟德海和崔宜也跟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两个不算大的旅行箱。 “梁瑜!”孟钰几步跑到车前,声音清脆悦耳,“等久了吧?” 她探头看了看塞得几乎要爆开的后备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哇!你这是要把半个家搬去京城吗?还是打算去那儿开杂货铺?” 梁瑜笑着下车,一边接过孟德海手中的箱子,一边对孟钰说:“没办法,奶奶和妈的心意,恨不得把整个菜园子都给我装上。” 他转向孟德海和崔宜,态度恭敬:“孟叔,崔姨。” 孟德海微微颔首,沉声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到了京城,安顿下来后,记得给你崔姨打个电话报平安。” “是,孟叔您放心。”梁瑜笑着应道。 崔宜则上前一步,温婉地替孟钰理了理鬓边一丝不听话的碎发:“小钰,到了那边,别耍小性子,听梁瑜的话,学习上遇到困难,要多多沟通。” 她说着,又看向梁瑜,语气温和却带着嘱托,“梁瑜,小钰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崔姨您言重了,应该的。”梁瑜郑重地点头道。 孟钰亲昵地挽住母亲的手臂晃了晃:“哎呀妈,我又不是小孩子啦!而且我还比他大呢,别看他在你们面前这么沉稳,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 梁瑜没有争辩只是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孟钰便利落地坐了进去。 车窗降下,她探出头,用力朝父母挥着手:“爸,妈,我们走啦!你们快回去吧!” 孟德海和崔宜站在楼前,目送着车子启动。 孟德海背着手,直到吉普车驶出院门,消失在视线尽头,才缓缓转身。 车内,孟钰好奇地扒拉着座椅,看着后备箱里堆积如山的土特产,称奇道:“腌菜、萝卜干、腊肉……梁书记,你这后备箱,简直是‘乡土中国’进京汇报展啊!奶奶和阿姨也太实在了。” 她说着,随手拿起一包用油纸包好的东西嗅了嗅,“嗯,闻着就香。” 梁瑜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注视着前方的路,嘴角却微微上扬:“礼轻情意重,再说,山珍海味见得多了,说不定就稀罕这点土味儿,这可是我奶奶亲手做的,外面买不到。” 孟钰细心的拆开油纸包的白糕,轻轻咬了一口赞道:“也是,韩奶奶的手艺是真好。” 梁瑜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年轻而充满活力的侧脸上。 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这次进京的情况与两年前浑然不同,但身边的人却还是那个。 “孟小姐,”他忽然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调侃,“准备好迎接你的京城考研生活了吗?” 孟钰转过头,回给他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配合着高举手臂笑道:“当然!梁书记,开路吧!” 吉普车驶上通往高速的公路,城市的轮廓逐渐被甩在身后。 向着那座权力与机遇交织的中心——京城,一路向北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