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袍哥将军，带云龙混成元帅》 第237章 苦劝无果，尽人事，听天命吧 朱豪端起面前的水杯，却没有喝，只是摩挲着杯壁，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李长官，”朱豪放下水杯，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集中六十万大军于徐州，固然是声势浩大。但恕卑职直言，此举……风险极大。” 此言一出，指挥部内刚刚燃起的热烈气氛，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冷却下来。 众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齐刷刷地看向朱豪，眼神中带着不解和惊愕。 李宗仁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他看着朱豪：“哦？朱豪老弟，何出此言？愿闻其详。” 他虽然心中略有不快，但朱豪毕竟是红枫谷大捷的功臣，他的意见，李宗仁不能不重视。 “长官，诸位同僚。”朱豪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军事地图前，目光锐利如鹰：“徐州地处平原，无险可守。我军六十万大军云集于此，看似兵力雄厚，实则目标巨大，极易陷入日军的包围圈。” 他拿起指挥棒，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将徐州及其周边地区都圈了进去：“目前日军在华北、华中均有重兵集团。如果他们改变战术，不再与我军在台儿庄一线纠缠，而是集中兵力，一部由北向南，一部由南向北，对我徐州地区形成钳形攻势，甚至从东西两翼进行穿插迂回，那我们这六十万大军，就如同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届时，补给断绝，后路被抄，部队各自为战，极有可能被日军分割包围，一口一口吃掉！台儿庄、红枫谷之胜利，恐将化为泡影！” 朱豪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众人心上。 指挥部内一片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白崇禧眉头紧锁，他也是公认的军事天才，自然明白朱豪所言并非危言耸听。 徐州的地形确实不利于大规模兵团防守，一旦被包围，后果不堪设想。 “朱军长。”一名作战参谋忍不住开口反驳：“日军虽然凶悍，但其在华总兵力有限。据我们估算，他们能调动用于徐州方向的兵力，最多不过三十万。以三十万兵力，想要包围并吃掉我六十万大军，恐怕也非易事吧？” “此言差矣！”朱豪断然道：“战争从来不是简单的数字对比。一旦我军陷入被动，主动权便完全掌握在日军手中。他们可以选择集中优势兵力，攻击我军薄弱环节，逐个击破。更何况，日军的机动能力和火力，远胜于我军。”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退一万步讲，就算日军暂时无法全歼我徐州主力。他们也可以留下一部分兵力，将我六十万大军牢牢牵制在徐州这个泥潭之中，使其动弹不得。然后，日军主力便可长驱直入，直捣我腹地——武城！” “武城？！”李宗仁脸色微变。 “没错，武城！”朱豪的指挥棒重重地敲在地图上武城的位置：“武城乃九省通衢，是我国重要的工业基地和交通枢纽，更是战时首都的屏障！” “一旦武城失守，其正治、军事影响，不堪设想！届时，我六十万主力深陷徐州，远水解不了近渴，武城又拿什么来防守？！” 一连串的质问，让指挥部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李宗仁的脸色阴晴不定，他不得不承认，朱豪的分析，条条在理，字字诛心。 “那依朱豪老弟之见，我们现在应该如何应对？”李宗仁沉声问道。 朱豪深吸一口气：“长官，卑职以为，当务之急，并非继续向徐州增兵，而是应立刻着手加强武城地区的防御力量。” “徐州方面，可留部分精锐部队进行运动防御，迟滞日军进攻，消耗其有生力量。主力部队则应相机后撤，保存实力，避免陷入日军的战略包围。” “甚至……”朱豪咬了咬牙，说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建议：“在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放弃徐州！” “放弃徐州？！”李宗仁霍然起身，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朱豪！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指挥部内其他将领也纷纷色变，看向朱豪的眼神充满了不赞同。 “台儿庄、红枫谷两场大捷，好不容易才打出了我军的威风，振奋了全国军民的抗战意志！你现在却要我们放弃徐州？这岂不是自毁长城，向日寇示弱？！”一名将领激动地说道。 “长官息怒，诸位同僚稍安勿躁。”朱豪面不改色，迎着众人的目光： “卑职知道，放弃徐州，在情感上难以接受，在正治上也会造成巨大影响。但是，军事是正治的延续，如果为了所谓的颜面和一时的士气，而将我数十万将士置于险地，那才是对国家、对民族最大的不负责任！” “拳头缩回来，是为了更有力地打出去！暂时的退却，是为了将来更好地反攻！徐州虽重，但与武城相比，与整个抗战大局相比，孰轻孰重，相信长官心中自有判断。” 李宗仁在指挥部内来回踱步，脸色变幻不定。 朱豪的话，像一把尖刀，剖开血淋淋的现实，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当前的战略部署。 白崇禧也开口道：“德邻兄，朱军长所言，并非全无道理。徐州之战，确实存在被日军围歼的风险。我们不能不防。” 李宗仁停下脚步，看向朱豪，眼神复杂：“朱豪老弟，你的分析，我承认有几分道理。但是，这仅仅是其中一种可能性。日军是否会如你所料，改变主攻方向，集中兵力合围徐州，尚是未知之数。” 他叹了口气：“而且，你说的放弃徐州，影响太大了！台儿庄、红枫谷，这两场胜利对全国军民的鼓舞有多大，你是知道的。” “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主动放弃徐州，无异于给刚刚燃起的抗战热情，当头泼下一盆冷水！这个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朱豪心中一沉，他知道，李宗仁还是被眼前的胜利和所谓的“民心士气”给束缚住了。 历史的惯性，果然难以轻易改变。 “长官，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朱豪语气沉痛：“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我们不能将数十万将士的性命，寄托在日军不会改变战术的侥幸之上啊！” 李宗仁沉默了。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身为战区最高指挥官，他需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 军事、正治、民心，哪一个都不能轻易割舍。 “朱豪老弟。”李宗仁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你的意见，我会慎重考虑。但是，目前大规模调整徐州防御部署，时机尚未成熟。” “我们还是先按照既定计划，加强徐州防御，争取再打几个像台儿庄、红枫谷这样的胜仗，进一步打击日寇的嚣张气焰。” 朱豪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徒劳。 李宗仁已经做出了他的选择，或者说，他被当前的局势推着，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 “卑职明白了。”朱豪敬了个军礼，神情有些落寞：“既然如此，卑职告退。卑职的第41军，会坚决执行长官部的命令，在台儿庄一线，死守不退！” 话虽如此，但他心中却另有盘算。 既然无法改变统帅部的决策，那他就只能在自己的防区内，尽力做好最坏的打算。 李宗仁看着朱豪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挥了挥手，示意其他将领继续讨论。 但不知为何，指挥部内的气氛，再也回不到先前那般热烈了。 朱豪的那些话，像一根刺，扎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离开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朱豪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军座，咱们现在回沛县？”黄平牵过马，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看出了朱豪心情不佳。 “回！”朱豪翻身上马，语气斩钉截铁：“传我命令，让赵毅川、吴师长他们，立刻到我指挥部开会！我有重要事情宣布！” 黄平心中一凛，知道自家军座怕是要有什么大动作了。 夕阳西下，将朱豪的身影拉得很长，透着一股萧瑟与决然。 徐州城内依旧车水马龙，一片大战在即的紧张与亢奋。 然而，在这片喧嚣之下，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第238章 一改常态，平原决战！ 夕阳的余晖给沛县县城镀上了一层黯淡的金色。 朱豪打马回到临时指挥部，翻身下马的动作依旧利落，只是微跛的右腿在落地时，让他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从徐州带回来的压抑，在他眉宇间凝成一片挥之不去的阴云。 李宗仁的固执，或者说是身不由己，让他深感无力。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他这只小小的螳螂，似乎难以撼动其分毫。 当他回到指挥部的时候，第41军的几个核心将领已然齐聚指挥部，等待着了。 指挥部内的气氛有些凝重，众人见朱豪面沉似水，皆不敢随意开口。 朱豪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开门见山：“长话短说。我刚从徐州回来，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决心在徐州与日军进行大规模会战。各路大军正源源不断向徐州集结，预计总兵力将达六十万。” 此言一出，吴亮和黄家俊脸上都露出一丝兴奋。六十万大军，这阵仗可不小！ 朱豪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冰冷：“但是，我以为，此举凶险至极。徐州地势平坦，利攻少守，一旦日军改变策略，采取大迂回、大包抄的战术，我数十万大军，极有可能陷入重围，重蹈南京覆辙！” 刚刚升起的一丝兴奋，瞬间被这盆冷水浇灭。赵毅川眉头紧锁，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军座，您的意思是……”赵毅川试探着问。 “我的意思，李长官听不进去。”朱豪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自嘲：“人家是战区司令，高瞻远瞩，我人微言轻，说了也是白说。所以，我们41军，得自己做好万全准备，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走到地图前，拿起指挥棒，指向沛县东北方向的辛庄、老王集一线：“黄家俊！” “到！”黄家俊猛地挺直了腰杆。 “我命令你，即刻率领124师，在辛庄、老王集一线，构筑坚固防御工事！包括但不限于永备碉堡、交通壕、防炮洞、反坦克壕，所有能想到的防御设施，都给我用上！” “我要你把那里，给我打造成一个铜墙铁壁般的堡垒！”朱豪的指挥棒在地图上重重一点：“记住，所有工事，必须在五日之内，全部完成！” “五日之内？！”黄家俊闻言一愣，随即面露难色：“军座，辛庄、老王集一带，我去看过，那可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无险可守啊！在这种地方修工事和鬼子硬拼，那不是明摆着给鬼子当活靶子吗？弟兄们怕是……” 吴亮也皱起了眉头：“军座，黄师长所言不无道理。平原作战，我军装备、火力皆不如日军，历来是我军的短板。选择此处作为防御重点，是否有些……” 指挥部内，一时间有些安静。朱豪的这个命令，确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朱豪看着众人疑惑不解的表情，嘴角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们说的，都没错。如果咱们还是以前那套老掉牙的家伙事儿，枪不如人，炮不如人，在平原上跟鬼子硬碰硬，那确实是茅房里点灯——找死。”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拔高，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豪气：“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老子可以拍着胸脯告诉你们，我们41军的武器装备，我们的火力强度，只会在小鬼子之上，绝不会在他们之下！” “你们想想。”朱豪的目光变得锐利：“当我们的炮弹像冰雹一样砸在鬼子头上，当我们的坦克集群碾压过去……那片平原，对谁来说才是真正的坟墓？” 他走到黄家俊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眼光要放长远一点。以前是咱们没条件，只能在山沟沟里跟鬼子躲猫猫。” “现在，老子有这个本钱，就要在平原上，堂堂正正地跟他们干一场！让他们也尝尝，被优势火力压着打是什么滋味！” 朱豪这番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 尤其是那句“武器装备、火力强度只会在小鬼子之上”，更是让他们心头巨震。 虽然不知道军座从哪里来的底气，但红枫谷一战，41军那近乎奢侈的弹药消耗，已经让他们隐隐有所猜测。 黄家俊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起，先前的那点疑虑顿时烟消云散，他猛地一挺胸膛，大声道：“是！军座！卑职保证完成任务！五日之内，就算是用牙啃，卑职也把辛庄、老王集给我啃成一座钢铁要塞！” “好！这才是老子带出来的兵！”朱豪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转向周卫国。 “周卫国！” “到！” “从今天起，我任命你为我41军总教官！”朱豪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小子在德军那里学了不少东西，现在，是时候拿出来用了。” “总教官？”周卫国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没错。”朱豪继续说道：“你的任务，主要有三项。第一，负责我军装甲兵的组建与训练。坦克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先把架子搭起来，人员挑好，尤其是那些懂机械、会开车的，优先选拔。” “第二，负责炮兵的训练。咱们缴获和补充了不少新式火炮，必须尽快形成战斗力。你要把那些炮兵都给老子操练出来，个个都得是神炮手！” “第三，”朱豪加重了语气：“也是最紧要的一项。你要借鉴小鬼子的步兵操典，结合我们41军的实际情况和即将换装的新式武器，尽快搞出一套我们自己的步兵训练大纲和作战条令！” “记住，时间紧迫，必须在鬼子大举进攻之前，让我们所有的弟兄，都能熟练掌握新的战术战法！” 周卫国听得心潮澎湃，这些任务，每一项都充满了挑战，但也正合他的胃口。他深吸一口气，立正敬礼：“是！军座！卑职定不辱使命！” “嗯。”朱豪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诸位，大战在即，时不我待。从今天起，我们41军，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所有训练，都给我往死里练！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给老子掉链子，军法从事！” “是！”众人齐声应道，声音铿锵有力。 会议结束，众人各自领命而去，指挥部内只剩下朱豪一人。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沉下的夜色，沛县县城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 第239章 沛县备战，兵源已到！ 朱豪的命令一下，整个沛县仿佛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兵工厂和练兵场。 黄家俊领了修筑辛庄、老王集防线的死命令，二话不说，当天夜里就带着124师的工兵营和主力部队开进了指定区域。 数千名士兵和上万名老百姓在军官的指挥下，顶着星月，开始了热火朝天的建设工作。 辛庄、老王集一线，地势确实平坦得让人绝望，一眼望去，连个像样的土坡都难找。 但朱豪的命令不容置疑，黄家俊只能硬着头皮上。 好在朱豪并非纸上谈兵，在下达命令的同时，也通过黄平，秘密调拨了一批“缴获”的钢材、水泥以及大量崭新的铁锹、镐头等工具。 “都给老子加把劲！军座说了，这工事修得越好，咱们活命的机会就越大！”黄家俊亲自坐镇工地，嗓子都喊哑了。 士兵们虽然心中也犯嘀咕，不明白为何要在这种鬼地方修工事，但军令如山，加上伙食管够，干劲倒也十足。 一车车的土石被挖出，一道道的交通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 永备碉堡的地基深挖下去，钢筋水泥浇筑起来，目标是能够抵御日军重炮的直接轰击。 朱豪还特意交代，碉堡的射击孔要设计得尽量隐蔽，并且要考虑到交叉火力。 防炮洞更是深挖广积，务必让每个班排都有足够的藏身之处。甚至，他还提出了一些后世才有的防空袭的建议，比如设置一些假的火力点，以及挖掘专门的防空洞。 五天时间，对于如此浩大的工程量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124师的将士们，硬是凭着一股子川军的蛮劲和韧劲，不分昼夜地苦干。饿了，就啃几口干粮；渴了，就灌几口凉水；累了，就在壕沟边上眯一会儿。 朱豪也隔三差五地亲自到工地视察，看到那些浑身泥土，累得眼圈发黑却依旧咬牙坚持的士兵，他也不禁动容。 他会不时从系统里“变”出一些肉罐头、香烟，甚至是一些后世的能量棒，以“慰问品”的名义分发下去，引得士兵们阵阵欢呼，疲惫也仿佛减轻了不少。 另一边，周卫国的总教官工作也全面铺开。 装甲兵的组建是重中之重，也是最让周卫国头疼的。 朱豪只是大手一挥说“坦克我来解决”，可连个坦克的影子都没见到，怎么练？ 好在之前他们缴获了三辆日军的九七式中战车和两辆九五式轻战车，虽然都是些破烂货，修修补补勉强能开动，但总算有了实物。 周卫国从各部队挑选了一批机灵、胆大，最好是开过汽车或拖拉机的士兵，组建了“铁血战车团”的种子部队。 他亲自上阵，讲解坦克的构造、驾驶、射击和协同作战。 那些第一次接触到钢铁巨兽的士兵们，既兴奋又紧张，学得格外认真。 训练场上，几辆破坦克冒着黑烟，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跌跌撞撞地前进、转向，闹出了不少笑话，但也渐渐有模有样起来。 炮兵训练相对容易一些。 41军原先就有一些炮兵基础，加上朱豪拿出来的火炮，炮兵部队的规模扩大了不少。 周卫国按照德军的操典，对炮兵的测距、标定、射击诸元计算等科目进行了强化训练。 他要求炮手们不仅要打得准，还要打得快，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完成火力覆盖和转移。 最繁琐的，还是步兵操典的编写和新兵训练。 朱豪明确指示，未来的41军，将全面换装半自动步枪。 这种武器的特性，决定了原先那套基于栓动步枪的战术已经落伍。 周卫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参考了德军、日军甚至苏军的步兵操典，结合朱豪偶尔透露的一些“新思路”，开始着手编写一套全新的《国民革命军陆军第四十一军步兵操典（试行稿）》。 这份操典强调班组火力配合，突出半自动步枪的持续火力优势，以及散兵线突击、交替掩护前进等战术动作。 对于新兵，则从最基础的队列、持枪、瞄准、射击教起，每一个动作都严格要求。 朱豪偶尔也会去训练场转转，看到周卫国把那些新兵蛋子操练得像条狗一样，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暗自点头。 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军座，您看这帮新兵，还行吧？”周卫国抹了把汗，走到朱豪身边。 “马马虎虎。”朱豪撇撇嘴：“就是这精气神还差了点。告诉他们，谁训练成绩好，老子重重有赏！要是敢偷懒耍滑，哼哼，军棍伺候！” “是！”周卫国苦笑一声，自家军座这胡萝卜加大棒的法子，倒是屡试不爽。 五日之期转瞬即至。黄家俊满身尘土地前来复命，脸上却带着一丝自豪：“报告军座！辛庄、老王集防线主体工事，已按期完成！各项防御设施，均达到预定标准！” 朱豪亲自前往视察，当看到那片平原上拔地而起的一座座坚固碉堡，纵横交错的交通壕，以及深藏地下的防炮洞时，即便是他，也不由得暗暗点头。 黄家俊这小子，确实是下了死力气。 “干得不错！”朱豪难得地夸奖了一句：“传我命令，124师轮流休整，但防线警戒不能松懈！其余部队，继续加强训练！” “是！” 沛县的备战工作，在紧张而有序的氛围中进行着。空气中弥漫着硝烟、汗水和泥土的气息，也孕育着一股即将爆发的强大力量。 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决定生死存亡的大战，已经不远了。 转眼又是数日过去，距离朱豪在沛县召开军事会议，已经过去了七天。 这七天里，先前李宗仁承诺优先补充给41军的兵员，陆续抵达了沛县。 第一批是五千名从后方川军各部队抽调的老兵和壮丁，第二批则是五千名刚刚完成初步训练的新兵。 总计一万人的补充兵力，使得41军的总兵力，从原先红枫谷大战后仅剩的三千余人，一跃恢复到了一万三千余人。 看着大校场上黑压压一片，虽然衣衫不一，神色各异，但都带着几分川人特有坚韧的士兵们，朱豪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兵，是打仗的根本。有了人，他系统空间里那些神兵利器，才能真正发挥出毁天灭地的威力。 朱豪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目光炯炯地扫过台下的一万三千名官兵。 他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说，只是用他那略带沙哑，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说道：“弟兄们！我是朱豪！你们的新军长！” 第240章 新兵整编，41军全体换装！ 台下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显然“朱豪”这个名字，对他们中的许多人来说，都如雷贯耳。 红枫谷全歼日军一个师团，击毙敌酋中将师团长，这份战绩，足以让任何一个龙国军人热血沸腾。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的是久经沙场的老兵，有的是刚刚放下锄头的新兵。你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过去。但是，从今天起，你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朱豪麾下，第四十一军的兵！” “当兵为什么？为升官发财？为光宗耀祖？狗屁！” 朱豪话锋一转，带着他特有的匪气：“老子告诉你们，当兵，就是为了不让小鬼子在我们龙国的土地上横行霸道！就是为了不让我们的爹娘妻儿，再受那亡国奴的鸟气！” “跟着我朱豪打仗，可能会死！但老子保证，只要你们不怕死，敢跟小鬼子往死里干，你们的血，就不会白流！你们的家人，41军养着！你们的功劳，老子给你们记着！” “现在，我只问你们一句——怕不怕死？！”朱豪猛地提高音量，声如洪钟。 “不怕！”台下，数万将士被朱豪的话语点燃了胸中的热血，齐声怒吼，声震四野。 “好！”朱豪满意地点点头：“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41军的人了！黄平！” “到！” “按照预定方案，对所有部队进行整编！各级军官，尽快熟悉自己的部队！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一支全新的第四十一军！” “是！” 接下来数日，整个41军都投入到了紧张的整编工作中。 朱豪将原有的124师、144师骨干打散，与新补充的兵员进行混编，重新组建了三个主力步兵师，番号依旧沿用122师、124师、144师。 当初的122师，在藤县全军覆没，只剩下了一个通讯兵存活。 也算是给122师留了个种子，番号也没有被撤销。 朱豪自然而然的，就将122师的番号拿过来用了。 参谋长赵毅川兼任122师师长，吴亮任144师师长，黄家俊仍任124师师长。 周卫国除了担任总教官，还挂了个军部直属突击队队长的名头。 而周卫国的老搭档徐虎，则是担任起了独立装甲团的团长。 按照上峰给出的说法，这一万人只是前两批，后续还会有一万人的新兵送达。 不过具体什么时候来，亦或者说到底来不来，这一点朱豪就不得而知了。 但目前鬼子虎视眈眈，不出意外的话，鬼子应该快来了。 所以朱豪也不能等了，来了的就先动起来再说。 整编之后，后续的就往里塞就行。 至于训练……如果有时间就练，没时间的话，就算是一枪都没开过，也只能先拉上去。 战争时期，就是这么残酷！ 整编完成，接下来便是朱豪期待已久的“换装”时刻。 …… 这日清晨，沛县城外的秘密仓库区域，被卫兵层层封锁，戒备森严。 朱豪带着黄平、周卫国以及三位师长，走进了其中一个最大的仓库。 当仓库大门缓缓打开，刺眼的阳光照射进去，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吴亮、黄家俊等人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只见偌大的仓库内，整齐地码放着一排排崭新的步枪！ 这些步枪的造型，与他们以往见过的三八大盖、汉阳造截然不同，枪身更为粗壮，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这……这是……”黄家俊结结巴巴地指着那些步枪，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朱豪微微一笑，拿起一支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熟练地拉了一下枪栓，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镁国货，八发弹夹，火力猛，射速快。” “旁边那些，是毛熊的svt-40半自动步枪，还有另外一种仿造加兰德搞出来的半自动步枪，性能比原版加兰德还好些。这些，以后就是我们41军的标配！” “枪械最好是不要乱，122师用加兰德，124师用stv-40，144师用仿加兰德。” 往后朱豪这三个师，也可以被称之为美械师、苏械师和日械师。 当然，鬼子的四式半自动步枪，目前鬼子自己都还没有呢，所以朱豪肯定不能说是鬼子仿的，容易露馅。 至于stv-40好像苏军也还没研制出来……但也无所谓了，不用在意那些细节。 他麾下的都是川军，乡巴佬，土包子，有好枪用他们就够开心的了，谁会没事儿闲得蛋疼管这枪苏军研没研发出来？ “半……半自动步枪？！”吴亮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他快步上前，拿起一支四式半自动步枪，翻来覆去地看，眼中充满了狂喜。 作为一名老兵，他太清楚这种武器在战场上意味着什么了。 周卫国虽然事先知道朱豪会“变”出新武器，但看到如此数量庞大，而且是成建制的半自动步枪，心中也是震撼不已。 他拿起一支加兰德，仔细端详着，感受着它沉甸甸的分量和精良的做工，眼中异彩连连。 “军座，这……这么多半自动步枪，您是从哪儿……”黄平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问题，也是吴亮和黄家俊心中最大的疑惑。 朱豪故作神秘地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你们就当是……天上掉下来的吧。总之，这些家伙，足够我们全军换装。从今天起，我们41军，人人鸟枪换炮！” “天上掉下来的……”吴亮和黄家俊面面相觑，虽然觉得这个解释过于离谱，但看着满仓库的崭新武器，他们也只能选择相信自家军座神通广大。 “除了步枪，还有这个。”朱豪又指向仓库的另一边，那里堆放着一箱箱的子弹，还有不少汤姆逊冲锋枪、勃朗宁轻机枪，甚至还有一些巴祖卡火箭筒！ “我的乖乖……”黄家俊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发软，幸福来得太突然，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这些武器，立刻分发下去！让弟兄们尽快熟悉！”朱豪下令：“周卫国，新兵的射击训练，要重点针对半自动步枪的特性进行！告诉弟兄们，子弹管够！给老子往死里打！” “三个月之内，我要让41军的每一个兵，都能闭着眼睛把这些家伙拆了再装起来！” 尽管朱豪说的是三个月，但他心里清楚，他们根本就没有三个月的时间。 等鬼子来了，这批新兵上了战场，也不知道到底能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是！军座！”周卫国兴奋地应道。 第241章 川岸文三郎：不灭朱豪，誓不罢休！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41军都沉浸在换装新武器的喜悦和紧张的训练之中。 当老兵们第一次拿到崭新的半自动步枪时，那种激动和新奇，溢于言表。 他们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这与之前的栓动步枪相比，这些新家伙简直就是神兵利器！ 训练场上，枪声变得更加密集而富有节奏感。 “砰砰砰”的半自动射击声，取代了以往稀疏的单发枪声。 士兵们在军官的指导下，学习着新的射击姿势和战术动作。 虽然一开始有些不适应，但很快，他们就感受到了半自动步枪带来的强大火力优势。 “乖儿子，可比那毛瑟带劲多了！”一个老兵抚摸着手中的m1加兰德，咧着嘴笑道，仿佛在看自己的亲儿子。 新兵们更是兴奋不已，他们中的许多人，之前连枪都没摸过几次，现在一上来就能用上这么先进的武器，训练的热情空前高涨。 朱豪看着焕然一新的部队，心中充满了豪情。 有了这些超越时代的武器，再加上严格的训练，他有信心，将41军打造成一支真正的铁血雄师！ …… 葫芦岛，第二十师团营地。 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吹拂着正在海边休整的上万日军士兵。 第二十师团师团长川岸文三郎中将，正眺望着远处灰蒙蒙的海面。 他的心情，也如同这天气一般，有些阴郁。 自去年在晋省的乏驴岭之战，与那该死的朱豪交手吃了大亏之后，他所在的第二十师团便被贴上了“战败”的标签。 而他本人，更是因为太原上空截杀朱豪的乌龙，而被板垣征四郎记恨上了。 虽然事后方面军司令部并未过分追究他的责任，只是将其调往后方休整，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和同僚们异样的眼光，却像一根根针，时刻刺着他。 如今，一纸调令，要将第二十师团调往高丽驻屯。 名为驻屯，实则与流放无异。 这意味着，他川岸文三郎，在帝国陆军的晋升之路，恐怕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对一个心高气傲，一心想在“圣战”中建立不世功勋的帝国将领而言，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目前，他正率领着自己的部下，赶赴高丽，走在自己流放之路的路上。 “报告！”一名通讯参谋匆匆走来，神色有些紧张。 “何事？”川岸文三郎头也没回，声音低沉。 “师团长阁下，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急电，命您即刻放下手中一切事务，火速前往北平方面军总部报到，不得有误！” “纳尼？”川岸文三郎猛地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方面军司令部？这个时候召见自己，所为何事？ 难道……又有了什么变故？他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 “备马，不，备车！立刻！”川岸文三郎不敢怠慢，当即下令。 一路风驰电掣，川岸文三郎的心情也如同过山车一般，七上八下。 他反复思量，也想不出寺内寿一大将紧急召见自己的原因。 …… 北平，华北方面军总司令部。 戒备森严的司令部内，气氛肃杀。 川岸文三郎在一名少佐参谋的引领下，走进了方面军总司令寺内寿一的办公室。 “卑职川岸文三郎，奉命前来报到！”川岸文三郎立正敬礼，姿态恭敬。 寺内寿一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抬眼打量着风尘仆仆的川岸文三郎，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川岸君，辛苦了。” “为帝国效命，不敢言苦！” 寺内寿一微微颔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 待川岸文三郎坐下，寺内寿一才缓缓开口：“川岸君，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徐州会战，以及……红枫谷的事情了吧？” 川岸文三郎心中一凛，果然与战事有关！他沉声道：“哈伊！卑职有所耳闻。矶谷廉介师团长……玉碎，第十师团几乎全军覆没，此乃帝国陆军之奇耻大辱！” “嗯。”寺内寿一点了点头：“大本营对此极为震怒，严令我华北方面军，务必一雪前耻，尽快攻占徐州，消灭支那军主力。”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川岸君，我这次召你前来，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将功赎罪，一雪前耻的机会！” 将功赎罪？一雪前耻？川岸文三郎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炙热的光芒。 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寺内寿一的意思！ “司令官阁下！” 不等寺内寿一把话说完，川岸文三郎霍然起身，激动地说道：“卑职明白！您是想让卑职去对付那个朱豪！请司令官阁下给卑职这个机会！” “若不能击败朱豪，为帝国陆军雪耻，卑职愿剖腹以谢天皇陛下！” 他这番突如其来的表态，倒是让寺内寿一微微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川岸文三郎的反应如此激烈，而且直接点出了朱豪的名字。 看来，晋省的那场败仗，确实让此人刻骨铭心。 寺内寿一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哟西！川岸君能有此决心，甚好！不愧是帝国优秀的将领！” 他摆了摆手，示意川岸文三郎坐下：“不过，朱豪此人，用兵诡诈，其麾下41军，装备精良，火力凶猛，绝非易与之辈。” “矶谷廉介的教训，就摆在眼前，我们不能不引以为戒。川岸君，你的勇气可嘉，但万不可冒进轻敌。” “哈伊！卑职谨记司令官阁下的教诲！”川岸文三郎虽然嘴上应着，但眼中那股复仇的火焰，却丝毫未减。 在他看来，上次在乏驴岭之所以失利，完全是因为地形不利，加上自己对朱豪的手段不够了解。 如今，有了矶谷师团的前车之鉴，他自信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寺内寿一看着川岸文三郎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心中暗自点头，但还是再次叮嘱道： “大本营的计划是，由我华北方面军一部，在台儿庄正面牵制住朱豪的41军，配合华中派遣军主力，对徐州地区形成合围之势。你的任务，就是负责这个‘牵制’。” “我决定，将原属华北方面军直辖的福荣真平第108师团，也划归你指挥。也就是说，你将统一指挥第二十师团和第一零八师团，在台儿庄一线，与朱豪的41军对峙。” “你的主要目标，是拖住朱豪，使其无法分兵支援徐州其他方向的支那军队。记住，不求你有功，但求你无过。只要能牢牢钉死朱豪，便是大功一件！” 寺内寿一的语气十分严肃。 两个师团的指挥权！川岸文三郎心中一阵狂喜。 虽然名义上是“牵制”，但在他看来，这正是他一雪前耻的绝佳机会！ 只要能拖住朱豪，甚至重创朱豪，那他川岸文三郎在帝国陆军中的声望，必将直线回升！ 第242章 装甲团到位，谁来都不好使！ “司令官阁下请放心！”川岸文三郎再次起身，重重顿首：“卑职川岸文三郎，誓死完成任务！不将朱豪彻底击垮，决不罢休！” “好！”寺内寿一满意地点了点头：“具体作战计划，冈部参谋长会向你详细说明。你即刻前往部队，尽快与福荣真平师团长完成指挥交接。时间紧迫，大战在即，万望川岸君不负重托！” “哈伊！” 川岸文三郎领命之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方面军司令部。 他甚至没有心思去欣赏北平的古都风貌，满脑子都是如何在台儿庄一线，将那个让他蒙受耻辱的朱豪，彻底碾碎！ “朱豪……我们很快就要再见面了！”川岸文三郎坐在疾驰的军车上，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冷笑。 他仿佛已经看到，朱豪的41军，在他的铁蹄之下，土崩瓦解，灰飞烟灭的场景。 一场宿命的对决，即将华北平原之上，再次拉开序幕。 …… 沛县城外的秘密仓库，如今已经成了41军的核心禁地。 继上次朱豪“变”出足够装备三个师的半自动步枪和轻重机枪后，这里再次迎来了几位特殊的“客人”。 周卫国和新任独立装甲团团长徐虎，正一脸忐忑地跟在朱豪身后。 这几天，周卫国为了装甲兵的训练操碎了心。 那几辆修修补补的日军坦克，实在是不堪大用，零件缺损严重，三天两头抛锚。 徐虎更是急得嘴角冒泡，他这个光杆司令的装甲团团长，手底下连一辆能开上战场的坦克都没有，说出去都丢人。 “军座，您今天叫我们来，是不是……那啥……有着落了？”徐虎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可听说了，军座上次就是在这个仓库里，给步兵弟兄们变出了神兵利器。 朱豪瞥了他一眼，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急什么？好饭不怕晚。” 说着，他示意警卫打开了另一间更为巨大的仓库大门。 沉重的铁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缓缓向两侧滑开。 当仓库内的景象映入周卫国和徐虎眼帘时，两人瞬间石化当场，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奇迹。 只见宽敞的仓库内，一排排崭新的钢铁巨兽静静地停放着，冰冷的炮管闪烁着金属的寒光，履带上还带着些许新鲜的泥土，仿佛刚刚从某个战场上凯旋归来。 “我的……我的亲娘姥姥！”徐虎那张憨厚的脸膛上，嘴巴张得几乎能塞进一只炮弹，眼珠子瞪得溜圆，仿佛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过思念坦克而出现了幻觉。 周卫国虽然不像徐虎那般失态，但喉结也忍不住上下滑动了几下，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专注，飞快地扫过眼前的“钢铁丛林”。 这些坦克，种类繁多，形态各异。有履带相对窄小，炮塔圆润，看起来颇为灵巧的轻型坦克。 也有车体宽大，炮管粗长，散发着厚重压迫感的中型坦克。 甚至在仓库的最深处，还影影绰绰地停放着几辆他从未见过的，炮塔狰狞，车体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庞然大物——那无疑是重型坦克！ “这……这是镁国的m3斯图亚特？”周卫国指着一排小巧的坦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边……那边好像是苏军的bt快速坦克？还有这个……这个我没见过，炮塔的形状很独特，像是……像是德军的风格，但又有些不同。” 徐虎此时也回过神来，他几乎是扑到最近的一辆坦克上，双手在冰冷的钢板上摸索着，感受着那坚实的触感，脸上的表情既有狂喜，又有难以置信。 “军座！军座！这……这都是给咱们的？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猛地回头，看着朱豪，声音都带上了哭腔，那是喜极而泣的哭腔。 他这个光杆司令的装甲团团长，昨天还在为几辆破铜烂铁发愁，今天就仿佛掉进了坦克的海洋！ 朱豪看着两人那副失魂落魄又欣喜若狂的模样，心中也是一阵暗爽。 他背着手，踱到一辆崭新的、炮管上还涂着防锈油的坦克旁，轻轻拍了拍厚重的装甲，发出“咚咚”的闷响。 “怎么样？这些铁王八，够不够劲？”朱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够劲！太够劲了！”徐虎连连点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军座，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有了这些家伙，我保证把小鬼子的坦克轰成零件！” 周卫国则更为冷静，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走到朱豪面前，郑重地问道：“军座，这些坦克……究竟从何而来？” 这确实是他们心中最大的疑问。 这些坦克，很多型号连他这个泊林留学生都只是在资料上见过，甚至有些完全陌生。 朱豪究竟有什么通天彻地的本事，能弄到这些国之重器？ 朱豪闻言，脸上的笑容不变，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莫测高深：“卫国啊，有些事情，知道了反而不好。你们就当是……老天爷看咱们川军打鬼子辛苦，特意送来的慰问品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带着几分戏谑：“或者，你们也可以理解为，这是我老朱家祖坟冒青烟，祖宗显灵了。” “噗嗤！”徐虎被朱豪这不着调的解释给逗乐了，但随即又严肃起来，用力点头：“军座说啥就是啥！就算是阎王爷送的，只要能打鬼子，我徐虎也照用不误！” 周卫国嘴角也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知道朱豪身上有太多秘密，既然朱豪不愿多说，他自然也不会追问。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尤其是对朱豪这样屡创奇迹的统帅。 “军座放心，卑职明白。”周卫国正色道。 “明白就好。”朱豪满意地点点头：“徐虎，你小子现在不是光杆司令了。这些坦克，就是你‘铁血战车团’的家底！从今天起，你小子就给老子把腰杆挺直了！” “是！军座！”徐虎猛地挺起胸膛，声音洪亮，仿佛要把仓库的顶棚都给掀翻。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恨不得立刻就开着坦克去冲垮小鬼子的阵地。 “接下来训练的进度得加快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朱豪拍了拍周卫国的肩膀：“至于油料、弹药、零配件这些，你们暂时不用操心，我会想办法解决。” “你们的任务，就是练兵！给老子狠狠地练！我要让小鬼子知道，我们川军不仅步兵能打，我们的铁王八，更能碾碎他们的乌龟壳！” “是！”周卫国和徐虎齐声应道。 第243章 鬼子来了，该向鬼子展示展示咱们的军火了！ 五月十日，初夏的风带着些许暖意，吹拂在鲁南平原之上。 然而，对于刚刚抵达辛庄一线的日军第二十师团师团长川岸文三郎中将而言，这风中却似乎夹杂着一丝肃杀与不安。 马蹄卷起尘土，川岸文三郎勒住缰绳，举起望远镜，望向远处横亘在平原上的龙国军队防线。 一道道蜿蜒的交通壕，一个个若隐若现的土黄色堡垒，在平坦的地形上显得格外突兀。 “哼，在平原上构筑如此阵地，朱豪，你当真以为凭借一些新式武器，就能与帝国皇军的钢铁洪流正面抗衡么？”川岸文三郎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乏驴岭的教训，如同烙印般刻在他心头。那个狡猾如狐、凶悍如狼的朱豪，总能做出些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深知，朱豪绝非鲁莽之辈。 此刻，他选择在辛庄、老王集这样的平原地带布防，必然有所依仗。 “难道是仗着红枫谷缴获的那些武器，就以为能和我们硬碰硬了？”旁边一位参谋军官低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川岸文三郎没有作声。 他想到大本营的命令，以及寺内寿一司令官的殷切期望——拖住朱豪，为徐州主战场的合围争取时间。 他此行带来了第二十师团和第一零八师团，兵力雄厚。 他相信，即便朱豪有些新花样，也难以抵挡两个精锐师团的全力一击。 “朱豪啊朱豪，上次在乏驴岭让你侥幸逃脱，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川岸文三郎心中暗道，一股复仇的火焰在胸中燃烧。 他觉得朱豪多少有些膨胀了，红枫谷一战的胜利，怕是冲昏了他的头脑。 “命令！”川岸文三郎沉声道，目光扫过身边的将佐：“第一大队，配属战车中队，对前方支那阵地进行试探性攻击！其余部队，原地待命，构筑进攻阵地！” “哈伊！” 随着川岸文三郎一声令下，日军阵地上很快骚动起来。 二十四辆九五式轻型坦克和九七式中型坦克发出沉闷的轰鸣，履带碾过地面，卷起阵阵烟尘。 坦克后方，一个大队的日军步兵端着三八大盖，排着疏散的队形，小心翼翼地跟进。 在他们看来，对面的龙国军队在平原上构筑防线，简直是自寻死路。 帝国的战车，将轻易撕碎这些简陋的工事。 …… 辛庄，第四十一军一二四师四八八团指挥部。 “团座！团座！小鬼子上来了！”一名通讯兵气喘吁吁地跑进指挥所，脸上带着几分紧张，但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团长何大庆，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实的川娃子，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他放下望远镜，吐了口唾沫，脸上满是不屑：“慌个锤子！龟儿子些，终于舍得从乌龟壳里爬出来了。” 何大庆是朱豪一手提拔起来的军官，身上也带着几分朱豪的匪气和悍勇。 对于军座“变”出来的那些新式武器，他可是稀罕得紧，早就盼着拿小鬼子试试刀了。 “有多少人马？家伙事儿呢？”何大庆问道。 “报告团座！目测小鬼子一个大队的步兵，还有……还有二十多辆铁王八！”通讯兵回答道，说到“铁王八”时，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以前的畏惧。 “二十多辆？”何大庆闻言，反而乐了，他拍了拍通讯兵的肩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小鬼子还是这么抠搜，跟打发叫花子一样。就这点豆丁坦克，也想来冲咱们的阵地？能防得住个啥？” 指挥部里的其他军官闻言，也都发出一阵哄笑。 以前他们见到日军坦克，确实是头疼不已，往往要用人命去填。 但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也！他们四八八团，可是装备了军座亲自调拨的“大家伙”！ “去，给炮兵营的狗日的们传令！”何大庆大手一挥，语气豪迈：“告诉他们，给这帮狗娘养的小鬼子，好好洗个澡！开开荤！” “是！”通讯兵兴奋地领命而去。 很快，位于四八八团阵地后方的炮兵阵地上，一门门崭新的九二式步兵炮、七五山炮，甚至还有几门从系统仓库里刚拖出来的苏制m1938型122毫米榴弹炮，都昂起了炮口。 炮兵营长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炮手，此刻也是摩拳擦掌。 这些天用着新炮，打着充足的炮弹，那感觉，简直比过年还舒坦。 “各炮注意！”营长举起指挥旗，厉声喝道：“目标，前方日军步坦结合部！三发急速射！给老子狠狠地打！” “放！” 随着他指挥旗猛地劈下，数十门火炮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 “轰！轰！轰！轰——” 炮弹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冰雹般划破长空，铺天盖地地砸向正在缓缓推进的日军队列。 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冲天，黑色的硝烟瞬间笼罩了日军的进攻锋线。 冲在最前面的几辆日军坦克，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呼啸而至的炮弹直接命中。 一辆九五式轻型坦克，被一发75毫米炮弹击中侧面，薄弱的装甲如同纸糊一般被撕开，坦克内部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里面的乘员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为了焦炭。 另一辆九七式中战车运气稍好，炮弹落在了它的履带旁，剧烈的爆炸将它的履带炸断，车体也震得七荤八素。 坦克歪歪扭扭地停在原地，动弹不得，成了一个活靶子。 紧接着，又一发炮弹准确命中炮塔，直接将炮塔掀飞了出去，在空中翻滚着落向远方。 日军步兵更是倒了大霉。 他们原本以为依托坦克推进会很安全，谁曾想对面的龙国军队火力竟然如此凶猛，而且覆盖得如此精准。 炮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在他们疏散的队形中不断炸开。 弹片横飞，血肉模糊，惨叫声、哀嚎声响成一片。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日军士兵，此刻如同被捅了窝的蚂蚁，四散奔逃，哭爹喊娘，哪里还有半点“皇军”的威风。 第244章 白日固守，晚上全线反击！ 一名日军伍长刚想指挥手下卧倒，一颗炮弹就在他身边不远处爆炸，巨大的气浪将他掀飞出去，半空中他就失去了知觉，重重摔在地上时，已是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侥幸未死的日军士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炮火打懵了。 他们趴在地上，双手抱头，瑟瑟发抖，耳边尽是炮弹的呼啸和战友的惨叫，仿佛置身于人间地狱。 “八嘎！支那人的炮火怎么会这么猛？！”一名日军曹长惊恐地叫道，他旁边的机枪手，已经被一发炮弹炸得只剩下半截身子。 仅仅一轮炮击，日军的进攻队形就彻底被打散了。 二十四辆坦克，转眼间就有七八辆冒起了黑烟，彻底瘫痪，还有几辆也带着伤。 步兵更是死伤惨重，至少损失了三分之一。 后方，川岸文三郎举着望远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炼狱般的一幕。 他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握着望远镜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纳尼？！”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他印象中火力贫弱的龙国军队吗？ 这种炮火密度和精确度，简直比得上帝国一个重炮联队的齐射！ “朱豪……你到底……藏了什么？！”川岸文三郎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传遍全身。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次轻松的试探，却没想到，一脚就踢在了铁板上，而且还是块烧红的铁板！ 前沿阵地上，四八八团的士兵们看到小鬼子被打得屁滚尿流，一个个兴奋得嗷嗷直叫。 “打得好！狗日的炮兵营，今天算是给老子们长脸了！” “龟儿子些，还敢来冲咱们的阵地？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何大庆放下望远镜，脸上露出了痛快的笑容：“他娘的，过瘾！这才像点打仗的样子嘛！告诉炮兵营，别停！给老子继续轰！把剩下的那些铁王八，都给老子打成废铁！” “是！” 炮兵阵地上，炮手们也是士气高昂。 第一轮炮击就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让他们信心倍增。 他们迅速调整诸元，装填炮弹，准备给小鬼子再来一轮更猛烈的“问候”。 辛庄前线的炮声，如同惊雷般，宣告着这场平原对决的血腥开端。 而川岸文三郎，也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他将要面对的，是一个何等可怕的对手。 辛庄前线的炮声如同炒豆般连绵不绝。 四八八团的炮兵们打疯了，一发发炮弹不要钱似的砸向日军的进攻队列。 残存的日军坦克在炮火中左冲右突，试图躲避，但在这平坦的地形上，它们就像是没头苍蝇，很快便被逐一点名。 又是一轮炮击过后，日军最初投入的二十四辆坦克，只剩下不到五辆还在冒着黑烟，歪歪扭扭地向后逃窜，步兵更是溃不成军，丢下了一地的尸体和伤员。 川岸文三郎的脸色铁青，嘴唇紧紧抿着，一言不发。望远镜的镜片上，似乎都蒙上了一层血色。 他身边的参谋们个个面如土色，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撤退……命令部队，立即撤退！”良久，川岸文三郎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 进攻的日军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向后方退去，狼狈不堪。 辛庄阵地前，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数十辆燃烧的坦克残骸，以及遍地的日军尸体。 “哈哈哈！痛快！痛快啊！”何大庆在指挥部里一拍大腿，兴奋得满脸通红：“狗日的小鬼子，也有今天！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 阵地上的四十一军士兵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刚才那场酣畅淋漓的炮击，彻底打掉了他们心中对日军坦克的最后一丝畏惧。 原来，小鬼子的铁王八，也不是那么不可战胜！ 消息很快传到了朱豪的军部。 “军座，刚接到一二四师黄师长电报，何大庆的四八八团，在辛庄前线，首战告捷！初步统计，击毁日军坦克十七辆，击伤数辆，歼灭日军步兵约三百余人！我军伤亡轻微！”参谋长赵毅川拿着电报，脸上也带着抑制不住的喜色。 “哦？何大庆这小子，干得不错嘛。”朱豪放下手中的文件，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脸上波澜不惊，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透露出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他放下茶杯，问道：“来的敌人是谁？有多少人马？” 赵毅川连忙回答：“根据截获的情报分析，目前当面之敌，是日军第二十师团，师团长正是那个在乏驴岭跟咱们交过手的老对头，川岸文三郎。” “另外，日军第一零八师团也在向这个方向开进，预计最迟明天下午，就能抵达。” “第二十师团，川岸文三郎？”朱豪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嚯，真是老朋友了。这龟儿子，去年在乏驴岭给老子打的挺狼狈的，没想到这次又是他龟儿。” 他摸了摸下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在旁人看来，多少带着点不怀好意：“既然是老朋友，那就得好好招呼招呼。传我命令，各部队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 “白天，咱们就老老实实地守，依托工事，发挥火力优势，不求杀敌多少，但求稳住阵脚，谁也不准给老子冒失往外冲！” 顿了顿，朱豪的笑容更盛，带着一丝狡黠：“到了晚上，嘿嘿，全线反击！” “全线反击？”赵毅川等人闻言，都是精神一振。 …… 与此同时，狼狈撤回出发阵地的川岸文三郎，心情却是沉重到了极点。 他看着那些垂头丧气、惊魂未定的士兵，还有远处依旧在燃烧的坦克残骸，心中五味杂陈。 “师团长阁下，支那军的火力……太猛了。”一名联队长心有余悸地说道：“他们的火炮数量和射击精度，远超我们的预料。而且，他们的步兵似乎也装备了新式武器，射速极快，我们的士兵在冲锋时，根本抬不起头。” 川岸文三郎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他现在总算明白，朱豪为何敢在如此平坦的地形上与他正面硬撼。 原来，对方的火力配置，已经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 这已经不是他印象中那个装备落后、各自为战的川军了。 “难怪，难怪矶谷君会……朱豪，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缠！”川岸文三郎咬着牙，心中的怒火与忌惮交织。 “师团长阁下，我们……我们是否要等第一零八师团抵达后，再做打算？”一名参谋小心翼翼地问道。 刚刚的试探性攻击，损失如此惨重，让他对继续进攻充满了畏惧。 “不等了！”川岸文三郎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第一零八师团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到，我不能让朱豪如此从容！” “而且，我必须要尽快摸清楚他们真实的火力配置和兵力部署！否则，我们将更加被动！” 他猛地站起身，厉声道：“命令！第二十师团所属，第四十联队正面主攻，第三十九联队从左翼迂回，配合正面进攻！” “集中炮火，给我撕开支那军辛庄一线的一个口子！我要亲自看看，朱豪到底有多少斤两！” “师团长阁下！”几名参谋大惊失色：“此刻我军士气受挫，营地尚未完全构筑，而且第一零八师团未到，如此强攻，恐怕……” “执行命令！”川岸文三郎打断了他们，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然。 他知道这是在冒险，但强烈的复仇欲望和军人的好胜心，让他无法再忍耐下去。 他要用一场胜利来洗刷耻辱，证明自己！ 第245章 夜袭，独属于龙国军队的拿手好戏！ 很快，日军第二十师团残存的炮火开始怒吼，两个联队的日军士兵，在军官的驱使下，再次硬着头皮，向着辛庄方向的四十一军阵地发起了更为猛烈的进攻。 这一次，日军的攻势明显比之前更为凶猛，也更为集中。 数千名日军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向四八八团据守的辛庄阵地。 “狗日的，还真是不怕死啊！”何大庆在指挥所里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啐了一口。 “命令各营，给老子狠狠地打！让小鬼子知道，咱们川军的阵地，不是那么好冲的！” “是！” 刹那间，四十一军的阵地上，各种武器同时开火！ 上百门火炮再次发出雷鸣般的怒吼，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精准地覆盖着日军的冲锋队列。 密集的爆炸声中，日军士兵成片成片地倒下，残肢断臂四处横飞。 部署在阵地前沿的上百挺轻重机枪，也同时发出了“哒哒哒”的咆哮，交织成一道道密不透风的火网，将冲锋的日军死死压在地上。 而让日军最为胆寒的，还是四十一军步兵手中那些不断喷吐着火舌的半自动步枪。 那种连绵不绝的“砰砰砰”声，如同死神的催命符。 日军士兵只要稍一抬头，就会被精准的子弹命中。 他们引以为傲的精准射击和刺杀技术，在对方潮水般的弹雨面前，根本没有发挥的余地。 “八嘎呀路！他们的火力怎么可能这么强！”一名冲在前面的日军中队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下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中，发出绝望的嘶吼。 他试图组织士兵还击，但刚举起指挥刀，就被数发子弹同时命中，身体被打成了筛子。 战场之上，完全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日军第二十师团的士兵们，虽然在武士道精神的洗脑下悍不畏死，但在这种纯粹的火力碾压面前，他们的血肉之躯显得如此脆弱。 进攻开始不到半个小时，日军就在阵地前丢下了数百具尸体，却连四十一军阵地前二百米的距离都未能突破。 辛庄前沿，已然变成了一片血肉磨坊。 …… 川岸文三郎在后方看得目眦欲裂，双手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他却浑然不觉。 他预想过战斗的艰难，却没预料到会是如此惨烈的溃败！ 白天的攻势以日军的惨败告终，辛庄前沿阵地如同一个巨大的绞肉机，无情地吞噬着第二十师团的兵力。 川岸文三郎被迫下令停止了自杀式的进攻，将部队撤回出发阵地。 夕阳的余晖将战场染上了一层悲凉的血色，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 日军营地内一片死寂，侥众士兵们垂头丧气，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疲惫。 白天的战斗，让他们深刻体会到了对面那支“川军”的可怕。 那如同暴雨般倾泻的弹药，那精准而致命的炮火，完全颠覆了他们对龙国军队的认知。 “师团长阁下，我们今日伤亡……超过一千五百人，其中阵亡近八百。”参谋长面色惨白地向川岸文三郎报告，声音都有些颤抖：“第四十联队和第三十九联队都已元气大伤，士兵们士气低落……” 川岸文三郎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地盯着地图。 地图上，辛庄一线被他用红笔重重地圈出，仿佛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心中充满了屈辱和不甘，乏驴岭的旧恨未消，今日又添新仇。 他原以为调来两个师团，可以轻易碾压朱豪，一雪前耻，却没想到，仅仅一个照面，就被打得如此狼狈。 “朱豪……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川岸文三郎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他想不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朱豪是如何将一支地方部队，打造成拥有如此恐怖火力的铁军。 “命令各部，加强警戒，严防支那军夜袭！”川岸文三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同时，构筑防御工事，等待第一零八师团抵达后再做定夺。” 他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在目前这种情况下，继续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 然而，他并不知道，朱豪早已为他准备了一份“夜宵大餐”。 夜幕渐渐降临，鲁南平原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四十一军的阵地上，却是一片忙碌而有序的景象。 “都给老子精神点！吃饱喝足，晚上好有力气杀鬼子！”朱豪的声音在临时指挥部里回荡。 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简单的饭菜，但他却没什么胃口，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军座，各突击队都已经准备完毕，只等您一声令下！”周卫国一身戎装，显得英姿飒爽。 他按照朱豪的指示，从各师挑选了三千名精锐老兵，组成了数支突击队，由他亲自指挥。 这些突击队员，都装备了清一色的汤姆逊冲锋枪和m1911手枪，腰间挂满了手榴弹，甚至还有一些士兵背上了“巴祖卡”火箭筒。 “好！”朱豪猛地一拍桌子：“告诉弟兄们，今天晚上，咱们不跟小鬼子讲什么武士道精神，就讲究一个快、准、狠！” “摸到他们跟前，先给老子来一轮手榴弹开路，然后用冲锋枪给他们好好洗个脸！” “遇到小鬼子的乌龟壳坦克和机枪火力点，就让‘巴祖卡’给他们开开眼！”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川岸文三郎这老小子，白天吃了瘪，晚上肯定以为咱们会消停。老子偏要反其道而行之，给他来个夜半惊魂！” “军座，那咱们的坦克……”徐虎在一旁搓着手，有些急不可耐。 他的“铁血战车团”虽然刚刚组建，坦克也都是些“天上掉下来的”宝贝，但经过周卫国的紧急培训和几轮实弹射击，勉强也能拉出去唬唬人了。 “坦克？”朱豪瞥了他一眼，“今晚是步兵的舞台，你们的铁王八动静太大，容易暴露目标。不过，也别闲着。让你们的坦克在二线待命，一旦小鬼子被咱们打乱了阵脚，试图反扑或者逃跑，你们就给我冲上去，狠狠地咬他们一口！” “是！保证完成任务！”徐虎虽然有些小失望，但一想到能有机会开着坦克追杀小鬼子，又兴奋起来。 第246章 一拳打碎川岸文雪耻梦 子夜时分，月黑风高。 三千名四十一军的突击队员，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摸出了阵地，借着夜色的掩护，向着日军第二十师团的营地潜行而去。 他们动作矫健，配合默契，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日军营地内，经过白天的惨败，士兵们都显得有些疲惫和松懈。 虽然川岸文三郎下令加强警戒，但大部分日军士兵都认为，刚刚遭受重创的龙国军队，不可能有胆量在夜间发动攻击。 巡逻的哨兵也有些无精打采，只是例行公事地来回走动。 “动手！” 当突击队悄无声息地摸到日军营地外围不足百米时，周卫国通过喉部送话器，下达了攻击命令。 刹那间，数百枚手榴弹如同冰雹般砸向了日军的哨卡和帐篷区域！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火光冲天而起，将日军营地照得如同白昼。 无数日军士兵在睡梦中被惊醒，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爆炸的气浪掀飞，或者被横飞的弹片击中，发出凄厉的惨叫。 紧接着，密集的冲锋枪声响彻夜空！ “哒哒哒！哒哒哒！” 装备了汤姆逊冲锋枪的突击队员们，如同下山的猛虎，三人一组，五人一群，交替掩护，以极快的速度冲进了混乱不堪的日军营地。 他们手中的冲锋枪喷吐着愤怒的火舌，将密集的子弹射向那些惊慌失措、四处乱窜的日军士兵。 “敌袭！敌袭！” “支那军打过来了！” 日军营地内顿时乱成一锅粥。 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试图组织抵抗，但在突击队员们凶猛的火力面前，他们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许多日军士兵刚从帐篷里钻出来，就被迎面而来的弹雨打成了筛子。 “巴祖卡！给我轰掉那个机枪火力点！”一名突击队的小队长指着前方一个正在疯狂扫射的日军重机枪阵地，大声吼道。 “嗖——轰！” 一名扛着“巴祖卡”的士兵迅速瞄准，扣动扳机。 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准确地命中了那个机枪火力点。 一声巨响过后，日军的重机枪连同机枪手一起被炸上了天。 “杀啊！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突击队员们杀红了眼，他们端着冲锋枪，一边射击，一边怒吼着冲向日军营地的深处。 手榴弹的爆炸声、冲锋枪的扫射声、日军的惨叫声、军官的呼喝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血腥的午夜交响曲。 川岸文三郎在爆炸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被惊醒了。 他衣衫不整地冲出指挥帐篷，看到眼前火光冲天、混乱不堪的景象，气得浑身发抖。 “八嘎呀路！朱豪！你这个卑鄙的家伙！”川岸文三郎拔出指挥刀，嘶声怒吼：“警卫队！给我顶住！其余部队，立刻反击！反击！” 然而，他的命令在如此混乱的局面下，根本无法得到有效的执行。 第二十师团的建制已经被完全打乱，士兵们如同没头的苍蝇般四处乱撞，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一些日军军官试图集结部队，但很快就被神出鬼没的突击队员用冲锋枪扫倒。 周卫国亲自带领一支突击队，如同一把尖刀，直插日军的指挥中枢。他们专门找日军的军官和炮兵阵地动手。 “轰掉他们的大炮！”周卫国冷静地指挥着。几名背着“巴祖卡”的士兵迅速对准了日军几门刚刚试图转向的野炮。 “嗖！嗖！轰隆！” 几声巨响之后，日军的炮兵阵地也陷入一片火海。 “军座真是神了！这冲锋枪和巴祖卡，简直就是为夜战量身定做的！”一名突击队员一边更换弹匣，一边兴奋地对身边的战友说道。 他手中的汤姆逊冲锋枪，在近距离战斗中，简直就是大杀器，远非日军的三八大盖所能比拟。 战斗持续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整个日军第二十师团的营地，几乎被突击队员们搅了个天翻地覆。 到处都是燃烧的帐篷、被摧毁的车辆和火炮，以及日军士兵的尸体。 “撤退！按计划撤退！”眼看预定的作战目标已经基本达成，周卫国果断下达了撤退命令。 再打下去，等天亮了日军反应过来，他们这点人手可不够瞧的。 突击队员们如同潮水般退去，来无影去无踪，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满目疮痍的日军营地。 当徐虎的“铁血战车团”开着几辆坦克耀武扬威地赶到战场边缘时，只看到一些零星逃窜的日军，连个像样的反击都组织不起来。 “他娘的，来晚了一步！”徐虎懊恼地一拍大腿，但还是指挥坦克对着那些逃跑的日军开了几炮，算是过了把瘾。 天色微明，日军第二十师团的营地终于恢复了些许平静，但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烧焦的气味。 川岸文三郎失魂落魄地站在一片废墟之中，看着满地的狼藉和部下惊恐的眼神，他的心在滴血。 这一夜，第二十师团再次遭受重创，伤亡人数甚至超过了白天。 更重要的是，部队的士气已经跌落到了谷底。 许多士兵甚至产生了“朱豪的部队不可战胜”的恐惧心理。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参谋跌跌撞撞地跑来，脸上带着一丝慌乱和……古怪的表情。 “报告师团长阁下！第一零八师团……福荣真平师团长，率领前锋部队，已经抵达营地外围……” 川岸文三郎闻言，精神猛地一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但随即，他又感到一阵莫名的羞愧和难堪。 自己把部队带成这个样子，如何有脸面去见福荣真平？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被硝烟熏黑的军装，沉声道：“传令，迎接福荣师团长！” 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更加艰难。 而他与朱豪之间的恩怨，也远未结束。 晨曦微露，驱散了鲁南平原的最后一丝夜色，却驱不散日军第二十师团营地中的阴霾与血腥。 福荣真平中将，第一零八师团的指挥官，在一众参谋的簇拥下，策马进入了这片如同修罗场般的营地。 福荣真平年约五十，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留着浓密的仁丹胡，眼神锐利如鹰。 他与川岸文三郎同为陆大毕业，但素来有些瞧不上川岸文三郎的急功近利。 此刻，看着眼前这片狼藉——烧毁的帐篷、扭曲的火炮、散落的武器，以及那些眼神空洞、士气全无的第二十师团士兵，他的眉头不由得紧紧锁了起来。 “川岸文君，这就是你指挥的第二十师团？”福荣真平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质问和不满。 他勒住马，目光扫过站在不远处，面色憔悴、军装上还带着血迹的川岸文三郎。 川岸文三郎脸上火辣辣的，羞愧、愤怒、不甘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抬不起头来。 他强忍着内心的屈辱，低声道：“福荣君，让你见笑了。支那军朱豪部……异常狡猾，火力也远超预料。” “哼，狡猾？火力超乎预料？”福荣真平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讥讽： “川岸君，我接到方面军的命令，是让你在此牵制朱豪，为徐州主战场的合围争取时间。可你看看，你现在把第二十师团带成了什么样子？一个晚上，就被区区支那军的地方部队搅得天翻地覆，这简直是帝国陆军的耻辱！” 福荣真平治军严谨，性格也颇为高傲，他实在无法容忍川岸文三郎如此拙劣的指挥。 在他看来，若非川岸文三郎急于求成，冒失进攻，绝不至于落得如此田地。 第247章 刚开打，鬼子就内讧了 “福荣君！”川岸文三郎被他说得面红耳赤，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朱豪此人，绝非寻常支那将领！其部装备之精良，战术之诡异，非亲身经历者难以想象！我承认我有些轻敌，但……” “够了！”福荣真平不耐烦地打断他：“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从现在起，这里的指挥，由我接管。” “第二十师团残部，暂时编入我第一零八师团序列，统一调度。川岸文君，你好好休整一下吧。” 这番话，无异于当众剥夺了川岸文三郎的指挥权，更是将他钉在了耻辱柱上。 川岸文三郎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被点燃，又在刹那间凝固。 福荣真平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字字句句都插在他的心窝子上，将他最后一点尊严剥离得干干净净。 “福荣君！”他嘶哑地低吼，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变形：“你这是什么意思？！” 福荣真平甚至没有下马，只是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在泥潭里垂死挣扎的败犬。 “我的意思很明确。”他的声音冷硬如铁：“我不能把我麾下上万名帝国勇士的性命，交到你这种无能的指挥官手上。” “你！”川岸文三郎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向前一步，右手已经握住了指挥刀的刀柄：“你竟敢侮辱我！侮辱帝国陆军的将官！” 福荣真平身后的几名军官见状，立刻按住了腰间的武器，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福荣真平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乏驴岭之战，你葬送了整整半个旅团！让板垣君的第五师团在忻口陷入苦战。” “如今在辛庄，一夜之间，一个精锐师团更是损失了四千多人！川岸君，你除了给帝国陆军带来耻辱，还带来了什么？” 这番话，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川岸文三郎的心上。 他知道，自己完了。 在福荣真平面前，在这么多第一零八师团的官兵面前，他的脸面已经彻底被撕碎，扔在地上用马靴踩烂了。 不！不能就这么完了！ 一股绝望催生出的疯狂涌上心头。 川岸文三郎猛地挺直了腰杆，眼中布满血丝，他指着福荣真平，声嘶力竭地吼道： “福荣真平！你看清楚我的任命！是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阁下，亲自下令，由我统一指挥第二十师团与第一零八师团！” “你的部队，必须接受我的节制！你现在的行为，是在公然违抗方面军司令部的命令！你是要倒反天罡吗？！” 他搬出了寺内寿一这尊大佛，这是他最后的依仗，也是他唯一的护身符。 然而，福荣真平只是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方面军的命令，是让我们协同作战，牵制朱豪。但命令里，可没说让我带着我的士兵去给你陪葬！” 他猛地一拉缰绳，战马不安地刨了刨蹄子。 “我福荣真平，首先要对天皇陛下负责，其次，要对我麾下每一名士兵的生命负责！” “让你这种被仇恨和愚蠢冲昏了头脑的蠢货来指挥，那才是对天皇陛下的不忠，对帝国士兵的极度不负责！” “你……你敢抗命？！”川岸文三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抗命？”福荣真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终于从马背上翻身下来，一步步走到川岸文三郎面前。 他比川岸文三郎高出半个头，魁梧的身材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川岸君，你我同为帝国陆军中将，同为师团长。何来抗命一说？” 福荣真平的目光如刀，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保护我的部队不受无谓的损伤。如果你坚持要用你那套愚蠢的战术，请便。” “但我的第一零八师团，恕不奉陪！” 川岸文三郎的理智彻底被这番羞辱冲垮了。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耳边嗡嗡作响，只剩下福荣真平那张写满讥讽的脸。 “疯了……你真是疯了！”他喃喃自语，随即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歇斯底里的光芒：“来人！给我来人！把福荣真平这个违抗军令的叛逆，就地拿下！” 他身后的几名警卫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所措。 拿下另一位师团长？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而福荣真平身后的官兵，则瞬间拔出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川岸文三郎和他的警卫。 “我看谁敢！”福荣真平身边的参谋长厉声喝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福荣真平抬起手，制止了部下的冲动。 他没有理会周围的枪口，只是冷冷地看着状若疯魔的川岸文三郎。 “咔哒”一声。 清脆的机簧声在混乱的营地里显得格外刺耳。 福荣真平缓缓从枪套里拔出了自己的南部十四式手枪，不是指向任何人，而是握在手中，枪口朝下。 这是一种姿态，一种不容挑战的决绝。 “川岸文君，我再说最后一遍。”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我的师团，我做主。你想打，你自己去打。你想死，也别拉着我的士兵！” 川岸文三郎看着那支手枪，又看了看福荣真平那张冷硬如冰的脸，最后扫了一眼那些虎视眈眈的第一零八师团官兵。 他知道，自己命令不了这些人，更不可能真的把福荣真平怎么样。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屈辱感席卷了他。 他像个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的木偶，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在地。 “好……好……”他连说了两个“好”字，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不甘：“福荣真平，你很好！我倒要看看，没有我第二十师团，你如何向方面军司令部交代！” 福荣真平将手枪插回枪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转身对着自己的参谋长下令：“传我命令，第一零八师团，后退五里，另立营地！与第二十师团划定防区，各不相干！” “哈伊！” “另外，立刻向方面军司令部发电！”福荣真平的声音陡然提高，故意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到： “就说，第二十师团在川岸文三郎中将的‘英明’指挥下，损失惨重，士气全无，已丧失进攻能力。” “为保存帝国陆军有生力量，我第一零八师团将独立执行牵制任务。请方面军定夺！” 这封电报，无异于一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川岸文三郎的脸上。 这不光是划清界限，这更是赤裸裸地告状，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川岸文三郎一个人的头上！ “福荣真平！你这个卑鄙小人！”川岸文三郎再也忍不住，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然而，福荣真平连头都懒得回，只是在卫兵的簇拥下，翻身上马，带着他的部下，径直离去。 只留给川岸文三郎一个高傲而冷漠的背影，以及一片狼藉、士气崩溃的营地。 晨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血腥气，川岸文三郎站在原地，如同一座即将崩塌的石像，眼中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他知道，自己和福荣真平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这场仗还没真正开打，他们自己人，却先上演了一出将帅失和、分道扬镳的闹剧。 第248章 鬼子内讧，这仗可就好打多了 福荣真平说到做到，第一零八师团行动迅速，不到半天时间，就在距离第二十师团营地五里开外的地方，重新建立了一座壁垒森严的营地。 两个本应协同作战的日军师团，如今像是两只互相看不顺眼的刺猬，各自蜷缩在自己的地盘上，中间隔着一片尴尬的无人区。 防线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辛庄，但指挥部却设了两个。 士兵们挖的战壕，也泾渭分明，仿佛在防备对面之敌的同时，也在提防着身边的“友军”。 这种诡异的景象，让两个师团的中下级军官和士兵们都感到困惑和不安。 帝国的军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分裂了？ 消息像是长了翅膀，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战场。 朱豪的临时军部里，气氛与前线日军营地的死寂截然相反，洋溢着一股压抑不住的兴奋。 昨夜那场酣畅淋漓的夜袭，战果远超预期。 “军座！”参谋长赵毅川快步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一份刚汇总的电报，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昨晚的战果出来了！周总教官的突击队，打得太漂亮了！” 他将电报递给朱豪，声音都高了几分：“初步统计，我军夜袭共击毙日军一千七百余人，击伤人数尚无法精确统计，但根据战场情况预估，不会低于两千人！” “我军突击队仅伤亡百余人，无一阵亡！另外，我们还摧毁了日军一个炮兵阵地，至少八门野炮、四门山炮被炸毁，辎重车辆、军用帐篷不计其数！” 整个指挥部里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和倒吸凉气的声音。 一个晚上，几乎是以微不足道的代价，就让日军一个师团伤亡近四千人！这是何等辉煌的战绩！ “狗日的，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吴亮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黝黑的脸上满是痛快。 朱豪接过电报，扫了一眼，神色平静，只是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川岸文三郎这个老对头，还是老样子，不经打。”他将电报随手放在桌上，端起那只用了许久的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喝了口热茶。 “搞清楚第二十师团现在的底细了吗？” 赵毅川立刻回答：“搞清楚了。这个第二十师团，自从去年在晋省乏驴岭被您重创之后，就一直没得到满员补充。” “板垣征四郎那老鬼子，因为太原机场的乌龙事件，记恨上了川岸文三郎，处处给他穿小鞋，据说第二十师团的兵员和装备补充，在华北方面军里都是排末尾的。” 他指了指地图：“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第二十师团在跟我们交手前，总兵力就不超过一万五千人。” “加上昨天白天和晚上这两场折腾，现在他手里能喘气的，顶天也就一万人出头，而且是士气全无的残兵败将。” “一万人？”朱豪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富有节奏的声响，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参谋神色古怪地跑了进来。 “报告军座！前线观察哨传来最新情报，有点……有点奇怪。” “讲。” “日军第一零八师团已经抵达战场，但是……但是他们并没有和第二十师团合兵一处，反而在距离第二十师团营地足足五里开外的地方，另立了营盘。” “而且，他们挖的工事，也是各挖各的，两边泾渭分明，看着……看着倒像是在互相防备。” 这个消息一出，指挥部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这是搞什么名堂？”黄家俊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小鬼子又在耍什么花招？诱敌之计？” 周卫国扶了扶眼镜，沉吟道：“确实反常。按照日军的作战条令，两支部队会师，理应迅速整合作战序列，统一指挥。” “他们这样隔着五里地安营扎寨，指挥和协同都会出现大问题，完全不符合常理。” “难道是想搞什么钳形攻势？一个正面佯攻，一个侧翼主攻？” 指挥部里的将领们议论纷纷，提出了各种猜测，但似乎都无法完美解释日军这番诡异的举动。 “行了，都别瞎猜了。” 朱豪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瞬间让所有议论声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只见朱豪靠在椅子上，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没什么好猜的，这事儿简单得很。”他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两个字，内讧。” “内讧？”赵毅川等人都是一愣。 “军座，您怎么就这么确定？”黄家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可是战场，小鬼子再怎么着，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自己人跟自己人闹别扭吧？” 朱豪笑了笑，从桌上拿起一支铅笔，在地图上川岸文三郎第二十师团的位置上画了个圈。 “你们想，川岸文三郎是个什么样的人？去年在乏驴岭就是咱们的手下败将，心高气傲，又急于报仇雪耻。” “这次来，本以为能捏个软柿子，结果一头撞在铁板上，一天之内，部队差点被打残了。” 他又在五里外，第一零八师团的位置上画了一个更大的圈。 “再想这个新来的第一零八师团师团长，叫什么……福荣真平是吧？一个满编师团的师团长，肯定是眼高于顶的家伙。” “他带着部队风风火火地赶过来，本来是准备看川岸文三郎的笑话，顺便捞点功劳。” “结果一到地方，看到的不是一支协同作战的友军，而是一个被打得稀巴烂、士气崩溃的烂摊子。” 朱豪用铅笔在两个圈之间重重地画了一道线，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换成你们是那个福荣真平，你们会怎么想？”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继续说道：“他肯定会想：‘川岸这个蠢货，把部队指挥成这个鬼样子，简直是帝国的耻辱！老子要是听他的指挥，我这一万多精兵也得被他带到沟里去！’所以，他二话不说，先把自己的部队拉开，划清界限。这叫什么？这叫避嫌，也叫自保。” “而川岸文三郎呢？本来就打了败仗，心里憋着火，现在‘援军’来了，不但不帮忙，反而当着他所有部下的面，跟他划清界限，这不等于当众抽他耳光吗？他能忍？” 朱豪把铅笔往桌上一扔，摊了摊手，脸上是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 “一个丢了脸想找回场子，一个怕被蠢货连累。这两个家伙凑到一块儿，不当场打起来，都算是他们有涵养了。还指望他们协同作战？做梦去吧！” 一番分析下来，鞭辟入里，丝丝入扣。指挥部里先是寂静无声，随即，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高！军座，您这分析得，简直就像是亲眼看见了一样！”吴亮一拍大腿，满脸佩服。 “这哪是打仗，简直是把小鬼子的心思都算到骨子里去了。”周卫国也是由衷地赞叹。他发现自己这位军座，不仅在军事上有超越时代的见解，在洞察人心方面，更是堪称妖孽。 “这么说来……”赵毅川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仗，可就好打多了！” 原本还笼罩在众人心头的疑惑和警惕，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猫捉老鼠般的兴奋和期待。 敌人内部出现了巨大的裂痕，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朱豪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盘前，俯瞰着整个战场的态势，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容。 “龟儿子些，自己先咬起来了，正好给老子省点力气。” 他的手指在沙盘上轻轻划过，目光在第二十师团和第一零八师团的营地之间来回移动，像一头正在选择猎物的猛虎。 “传我命令！”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洪亮而有力，“侦察兵全部放出去，给老子抵近侦察！我要知道这两拨小鬼子之间，连茅厕都隔了多远！他们军官之间是不是已经开始对骂了！” 一句粗俗却极具画面感的命令，让指挥部里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 “另外！”朱豪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让炮兵把咱们那些新宝贝都给老子擦亮点，尤其是那几门122的大家伙！再让徐虎把他那些铁王八都发动起来，加满油，装满弹！”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猎杀”的光芒。 “大戏，要开锣了！” 第249章 赌一手，干他娘的一炮！ 徐州，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 沉闷的空气像是凝固的铅块，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作战室里，电话铃声和电报机滴滴答答的声响交织成一曲绝望的交响，每一声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 李宗仁站在巨大的军事地图前，已经整整一夜没有合眼。 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地图上那些代表着日军攻势的红色箭头，那些箭头如同一把把尖刀，从四面八方刺向徐州这颗心脏。 “报告长官！”一名参谋军官疾步走来，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恐慌：“刚刚接到电报，宿县……宿县失守了！日军第九师团、第十三师团已突破我军防线，正直扑徐州而来！” “什么？”李宗仁猛地转身，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幸好被身边的副官及时扶住。 还没等他喘过气，另一名参谋又带来了更坏的消息：“长官，下邳方向告急！日军第三师团已击溃我军阵地，距离徐州不足八十里！另外……另外第三集团军在塘山一线，也被日军第十四师团击溃，正在后撤！” 一个又一个噩耗，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作战室。 地图上，徐州的外围防线已经千疮百孔，几乎陷入了三面包围的绝境。 “狗日的，打得太快了……”李宗仁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征战半生，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无力。 日军的攻势之猛，战事之惨烈，已经超出了他最坏的预料。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移向了地图上的另一个角落——台儿庄。 “朱豪那边怎么样了？”他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在如今这般四面楚歌的境地，那个总能创造奇迹的川军将领，几乎成了他心中最后一根稻草。 负责情报的参谋面露难色，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长官，朱豪的第四十一军……情况也不容乐观。” “他没有选择在台儿庄的坚固工事里固守，而是主动将防线前推了五十多公里，在辛庄到老王集一线的平原地带，跟鬼子摆开了架势。” “什么？平原对攻？”作战室里响起一片惊呼。 一名将领忍不住说道：“胡闹！简直是胡闹！川军那点家底，怎么敢在平原上跟鬼子的机械化部队硬碰硬？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李宗仁的心沉了下去，最后一丝希望也变得渺茫。 那名参谋硬着头皮继续汇报：“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当面之敌是日军的第二十师团和第一零八师团，两个甲种师团。朱豪的第四十一军，正顶着日军两个师团的压力……” 两个师团！ 作战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地图上那个不起眼的地名。 用一个军的兵力，在无险可守的平原上，硬抗日军两个精锐师团？ 这已经不是胡闹了，这是自杀！ 李宗仁缓缓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失望和疲惫。 他知道，朱豪那边肯定也指望不上了。 “传我命令。”他重新睁开眼，眼神里只剩下军人的决绝：“通电各部队，死守阵地，与阵地共存亡！徐州，决不能丢！” …… 与此同时，在距离徐州百余里外的第四十一军临时指挥部里，朱豪也拿到了同样的情报。 相较于徐州司令部的愁云惨淡，这里的气氛虽然凝重，却隐隐透着一股大战将至的兴奋。 “军座，看来小鬼子是铁了心要一口吃掉徐州了。”参谋长赵毅川指着地图，眉头紧锁：“我们这里，怕是很快就要成为主战场了。” 朱豪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在地图上那两个紧挨着，却又泾渭分明的日军营地位置上，轻轻敲击着。 “内讧……”他嘴里吐出两个字，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军座，您就这么确定？”旁边的吴亮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小鬼子再不是东西，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自己人掐自己人吧？” “为什么不至于？”朱豪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没开窍的蒙童：“川岸文三郎是个什么货色？死要面子活受罪，打肿脸充胖子。” “打了败仗，第一个想的不是怎么保存实力，而是怎么把脸面找回来。” “那个福荣真平呢？一看就是个老油条，精于算计。让他带着自己的精锐去给一个蠢货的错误陪葬，你觉得他会干吗？” 他拿起一支红蓝铅笔，在地图上，将代表川岸文三郎第二十师团的那个圈，用红笔狠狠地涂抹了一下。 “这个，是熟透了的柿子，外强中干，一捏就烂。” 然后，他又用蓝笔，在代表福荣真平第一零八师团的那个圈外，画了一个更大的圈。 “这个，是条躲在草丛里看戏的毒蛇，阴险，狡猾，但暂时不想动。” 这番生动而粗俗的比喻，让指挥部里的将领们瞬间明白了过来。 “军座的意思是……”周卫国扶了扶眼镜，眼中精光一闪：“我们……就赌那条蛇不会动？” “赌？”朱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卫国啊，这不是赌，这是阳谋！” 他站起身，走到众人中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川岸文三郎现在是什么心态？是惊弓之鸟，是丧家之犬！他被咱们打怕了，更被福荣真平当众羞辱，心里那口气不顺，指挥起来必然错漏百出。” “福荣真平呢？他巴不得川岸文三郎死！川岸文三郎败得越惨，越能证明他福荣真平的英明，越能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他不仅不会救，说不定还会在旁边鼓掌叫好，等着川岸文三郎死透了，他好上来收拾残局，独吞功劳。” “所以！”朱豪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提高：“咱们现在要做的，不是防着他们两个，而是帮着那个福荣真平，把川岸文三郎这个蠢货，彻底从地图上抹掉！” 此言一出，整个指挥部里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主动出击！ 第250章 感受钢铁洪流吧！ 主动出击！ 还是在敌众我寡，徐州战局岌岌可危的情况下，主动去歼灭日军一个师团！ 这想法太疯狂，太大胆了！ “军座，这……这风险是不是太大了？”黄家俊咽了口唾沫：“万一那个福荣真平不按您说的来，突然从我们侧翼插一刀，那我们可就……” “没有万一！”朱豪打断了他，眼神锐利如刀：“打仗，哪有万无一失的？畏首畏尾，只能等着被动挨打，被鬼子一口口吃掉！咱们川军的字典里，就没有‘等死’这两个字！” 他环视众人，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 “老子就是要趁着徐州那边打得热闹，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那边的时候，在这里，狠狠地敲掉鬼子一颗牙！” “老子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我第四十一军，不是只能守，更能攻！” 一番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 是啊，从穿上这身军装起，他们哪天不是在刀尖上跳舞？ 哪天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怕死，就不会来当这个兵！ “军座！干他娘的！”吴亮一拳砸在自己胸口，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您下命令吧！我一二二师，早就憋着一股劲了！” “我一二四师也没问题！”黄家俊也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还有我！军座，我的铁王八早就饥渴难耐了！”徐虎搓着手，一脸的急不可耐。 朱豪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股气势。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地图，眼中闪烁着猎人般的光芒。 “传我命令！” 指挥部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一二二师，第一二四师，正面主攻！集中所有炮火，给老子把川岸文三郎的营地给我犁一遍！不要怕浪费炮弹，老子的炮弹，就是用来给小鬼子送终的！” “独立装甲团，由徐虎指挥，作为尖刀，从两师结合部给我插进去！你的任务，不是攻坚，是搅乱！把小鬼子的阵地给我搅个天翻地覆，让他们分不清东南西北！” “周卫国，你带上突击队，还有所有的巴祖卡，跟在坦克后面，专门给老子敲鬼子的硬壳据点和反扑上来的坦克！” “其余部队，固守现有阵地，监视第一零八师团动向！只要福荣真平那条蛇敢动，就给老子用炮火把他逼回去！” 一道道命令，清晰而果决。 朱豪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沙盘上，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川岸文三郎那张绝望的脸。 “川岸文君，老朋友了，这次，我给你个痛快的。”他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行动！” 随着朱豪一声令下，整个第四十一军的战争机器，在沉寂了短暂的白昼之后，于黄昏时分，再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 鲁南平原的黄昏，被炮火染成了血一样的颜色。 “轰！轰！轰隆——” 仿佛是积蓄已久的雷霆，在这一刻尽数迸发。 第四十一军的炮兵阵地上，上百门火炮同时发出怒吼。 崭新的九二式步兵炮、七五山炮，以及那几门一直被朱豪当成宝贝疙瘩藏着的苏制m1938型122毫米榴弹炮，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展露了它们的狰狞。 炮弹拖着刺耳的尖啸，划破暮色沉沉的天空，像一群黑色的死神，带着毁灭的气息，铺天盖地地砸向日军第二十师团那片死气沉沉的营地。 大地在颤抖，空气在燃烧。 日军刚刚构筑起来的简陋工事，在122毫米榴弹的面前，脆弱得如同沙土堆砌的玩具。 巨大的爆炸掀起数米高的土浪，将掩体里的日军连人带枪一起抛向空中，再撕成碎片。 一顶顶帐篷在火光中被点燃，随即化为灰烬。 停放在营地里的车辆、辎重，被接二连三地引爆，发出连环的爆炸声。 川岸文三郎的指挥帐篷，在第一轮炮击中就被掀飞了顶。 他灰头土脸地从废墟里爬出来，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眼前只剩下一片火海和炼狱。 “八嘎！八嘎呀路！”他疯狂地嘶吼着，声音却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 他想不明白，对面的支那军，怎么会有如此猛烈、如此精准的炮火！ 这根本不是一个军的炮兵能拥有的火力，这简直是方面军级别的炮火打击！ 炮击足足持续了二十分钟。 当炮声稍歇，整个第二十师团的营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 幸存的日军士兵，个个神情呆滞，精神恍惚，仿佛刚从地狱里走了一遭。 然而，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呜——” 坦克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钢铁巨兽的咆哮。 “坦克！是支那人的坦克！”一名日军哨兵发出惊恐的尖叫。 地平线上，数十个黑色的钢铁轮廓碾压着焦土，冲了过来。 徐虎的“铁血战车团”，如同出鞘的利刃，狠狠地刺向了第二十师团已经破碎不堪的防线。 冲在最前面的是几辆苏制bt-7快速坦克，它们速度极快，履带卷起滚滚烟尘，像一群狂奔的野牛。 紧随其后的是车体更为敦实的m3斯图亚特，它们的37毫米炮和车载机枪，不断喷吐着火舌，清理着沿途一切敢于抵抗的目标。 “狗日的小鬼子！你徐爷爷来啦！”徐虎把半个身子探出坦克炮塔，挥舞着手里的冲锋枪，兴奋地嘶吼着。 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这种开着坦克碾压小鬼子的感觉，比他娘的娶八个老婆还过瘾！ “轰！” 他亲自操控的m3斯图g特一炮轰掉了一个日军的重机枪火力点，炮弹将沙袋和机枪手一起炸上了天。 日军的战防炮阵地试图反击，但他们刚一开火，就暴露了位置。 “巴祖卡！给老子敲掉它！”跟在坦克后面的周卫国冷静地指挥着。 “嗖——” 一枚火箭弹拖着尾焰，精准地命中了一门九四式速射炮。 剧烈的爆炸中，那门被日军寄予厚望的战防炮，变成了一堆扭曲的废铁。 坦克的冲锋彻底搅乱了日军的防御体系，而真正给予他们致命一击的，是紧随其后，如潮水般涌来的第四十一军步兵。 “砰砰砰砰！” “哒哒哒哒！” 加兰德半自动步枪、svt-40半自动步枪、汤姆逊冲锋枪、勃朗宁轻机枪……这些超越时代的武器，在这一刻，汇聚成了一股无坚不摧的钢铁洪流。 第251章 冷漠的福荣真平，绝望的川岸文三郎 一二二师和一二四师的士兵们，以战斗小组为单位，交替掩护，稳步推进。 他们手中的半自动步巡，提供了以往栓动步枪根本无法比拟的火力密度。连绵不绝的枪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火网。 日军士兵引以为傲的精准射击，在这种潮水般的弹雨面前，成了一个笑话。 他们甚至连抬头的机会都没有，只要一露头，立刻就会被数发子弹命中，身体被打得千疮百孔。 一名日军军曹，挥舞着指挥刀，试图组织士兵发起“万岁冲锋”。 他刚刚冲出掩体，就被一二二师的一名老兵用加兰德“八连发”照顾得结结实实，身上瞬间多了八个血窟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脸上还保持着冲锋时的狰狞表情。 “顶住！给我顶住！”川岸文三郎拔出指挥刀，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试图收拢溃兵，组织防线。 但他的努力是徒劳的。在绝对的火力碾压面前，任何战术和勇气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的士兵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被屠杀。防线一触即溃，士兵们哭喊着，丢下武器，转身向后方逃窜。 整个战场，成了一面倒的追击战。 川岸文三郎看着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精锐师团，在支那军的攻击下土崩瓦解，心如刀割。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绝望之中，他想到了最后一个人。 “发电！快！给第一零八师团发电！” 他抓住身边一个通讯参谋的衣领，双眼赤红，如同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告诉福荣真平！请求战术指导！不！请求他立即出兵增援！否则我第二十师团玉碎于此，他也要负上见死不救的责任！”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也是他放下了所有尊严的哀求。 他知道自己和福荣真平已经撕破了脸，但他赌，赌福荣真平不敢真的眼睁睁看着一个帝国师团在自己面前覆灭。 这口黑锅，他福荣真平也背不起！ 电报以最快的速度发了出去，穿过五里地的距离，抵达了第一零八师团的指挥部。 …… 五里之外，福荣真平的营地里，一片寂静。 与第二十师团那边的炮火连天、杀声震天相比，这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所有的士兵都在自己的阵地上，默默地擦拭着武器，眼神复杂地望向西边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天空。 指挥部里，福荣真平端坐在一张行军桌后，面沉似水。 “师团长阁下！”一名参谋匆匆跑了进来，将一份电报递上：“是第二十师团的紧急求援电报！” 福荣真平没有立刻去接，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念。”他吐出一个字。 “哈伊！”参谋立正，大声念道：“我部遭支那军主力猛攻，伤亡惨重，防线濒临崩溃。” “恳请福荣师团长阁下，以帝国大局为重，立即出兵增援，合击朱豪所部。若坐视我师团玉碎，贵官亦难辞其咎！陆军中将，川岸文三郎。” 电报念完，指挥部里一片死寂。 几名参谋军官都将目光投向了福荣真平，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询问。 西边的炮声和喊杀声，即便隔着五里地，也清晰可闻。 那声音，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揪着每一个人的心。 “师团长阁下……”一名联队长忍不住开口：“川岸文师团长虽然……虽然指挥不当，但第二十师团毕竟是帝国的部队。如果我们见死不救，传出去，恐怕……” “是啊，师团长阁下，”另一名参谋也附和道，“朱豪所部的火力如此凶猛，一旦他们击溃了第二十师团，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我们。唇亡齿寒啊！” 福荣真平放下了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指挥部的门口，撩开帘子，举起了望远镜，望向西边的战场。 通过望远镜，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第二十师团的阵地已经是一片火海。 无数代表着帝国士兵的黑点，正在狼狈地向后溃逃。 而另一支装备精良、攻势凌厉的军队，正开着坦克，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毫不留情地碾压着上去。 他甚至能看到，那些支那士兵手中的步枪，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喷吐着火舌。 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混杂着嫉妒和后怕的震撼。 朱豪的实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唇亡齿寒？”他放下望远镜，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冷酷的讥笑：“你们错了。” 他指着西边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不是唇，那是一块已经腐烂、即将脱落的烂肉。我们如果现在凑上去，不但救不了它，反而会被它身上的毒，传染给我们自己。” “川岸文三郎已经疯了，他的部队也已经垮了。我们现在派兵过去，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把他们从支那军的嘴里抢回来？一个联队？还是两个联队？” “然后呢？我们用宝贵的兵力，救回来一个被打残了建制、吓破了胆的废物师团，还有一个只会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蠢货指挥官。” “然后我们再用自己元气大伤的部队，去面对士气正虹、以逸待劳的朱豪？你们觉得，我们有几成胜算？” 一番话，问得指挥部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福荣真平这番冷酷到极点的分析给镇住了。 “可是……方面军司令部那边……” “方面军司令部那边，我会亲自报告。”福荣真平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我会告诉寺内寿一司令官，川岸文三郎中将，是如何因为自己的鲁莽和无能，葬送了整个第二十师团！而我，福荣真平，又是如何为了保存帝国陆军的有生力量，做出了最正确、最理智的判断！” 他走到地图前，拿起铅笔，在第二十师团的位置上，画上了一个巨大的叉。 “川岸文三郎的死，不是耻辱，而是为他自己的愚蠢付出的代价。他的覆灭，反而为我们摸清了朱豪的真正实力，为我们争取了时间。这，才是他对帝国最后的贡献。” 说完，他转过身，看向众人，语气不容置疑。 “传我命令。” 所有人猛地立正。 福荣真平看着西边那片越来越明亮的火光，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全军，原地待命，构筑防御工事，加强警戒。” 他顿了顿，补上了最关键的一句。 “没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不许越过营地半步！” 第251章 冷漠的福荣真平，绝望的川岸文三郎 一二二师和一二四师的士兵们，以战斗小组为单位，交替掩护，稳步推进。 他们手中的半自动步巡，提供了以往栓动步枪根本无法比拟的火力密度。连绵不绝的枪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火网。 日军士兵引以为傲的精准射击，在这种潮水般的弹雨面前，成了一个笑话。 他们甚至连抬头的机会都没有，只要一露头，立刻就会被数发子弹命中，身体被打得千疮百孔。 一名日军军曹，挥舞着指挥刀，试图组织士兵发起“万岁冲锋”。 他刚刚冲出掩体，就被一二二师的一名老兵用加兰德“八连发”照顾得结结实实，身上瞬间多了八个血窟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脸上还保持着冲锋时的狰狞表情。 “顶住！给我顶住！”川岸文三郎拔出指挥刀，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试图收拢溃兵，组织防线。 但他的努力是徒劳的。在绝对的火力碾压面前，任何战术和勇气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的士兵不是在战斗，而是在被屠杀。防线一触即溃，士兵们哭喊着，丢下武器，转身向后方逃窜。 整个战场，成了一面倒的追击战。 川岸文三郎看着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精锐师团，在支那军的攻击下土崩瓦解，心如刀割。他知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绝望之中，他想到了最后一个人。 “发电！快！给第一零八师团发电！” 他抓住身边一个通讯参谋的衣领，双眼赤红，如同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告诉福荣真平！请求战术指导！不！请求他立即出兵增援！否则我第二十师团玉碎于此，他也要负上见死不救的责任！”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也是他放下了所有尊严的哀求。 他知道自己和福荣真平已经撕破了脸，但他赌，赌福荣真平不敢真的眼睁睁看着一个帝国师团在自己面前覆灭。 这口黑锅，他福荣真平也背不起！ 电报以最快的速度发了出去，穿过五里地的距离，抵达了第一零八师团的指挥部。 …… 五里之外，福荣真平的营地里，一片寂静。 与第二十师团那边的炮火连天、杀声震天相比，这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所有的士兵都在自己的阵地上，默默地擦拭着武器，眼神复杂地望向西边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天空。 指挥部里，福荣真平端坐在一张行军桌后，面沉似水。 “师团长阁下！”一名参谋匆匆跑了进来，将一份电报递上：“是第二十师团的紧急求援电报！” 福荣真平没有立刻去接，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 “念。”他吐出一个字。 “哈伊！”参谋立正，大声念道：“我部遭支那军主力猛攻，伤亡惨重，防线濒临崩溃。” “恳请福荣师团长阁下，以帝国大局为重，立即出兵增援，合击朱豪所部。若坐视我师团玉碎，贵官亦难辞其咎！陆军中将，川岸文三郎。” 电报念完，指挥部里一片死寂。 几名参谋军官都将目光投向了福荣真平，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询问。 西边的炮声和喊杀声，即便隔着五里地，也清晰可闻。 那声音，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揪着每一个人的心。 “师团长阁下……”一名联队长忍不住开口：“川岸文师团长虽然……虽然指挥不当，但第二十师团毕竟是帝国的部队。如果我们见死不救，传出去，恐怕……” “是啊，师团长阁下，”另一名参谋也附和道，“朱豪所部的火力如此凶猛，一旦他们击溃了第二十师团，下一个目标，必然就是我们。唇亡齿寒啊！” 福荣真平放下了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指挥部的门口，撩开帘子，举起了望远镜，望向西边的战场。 通过望远镜，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第二十师团的阵地已经是一片火海。 无数代表着帝国士兵的黑点，正在狼狈地向后溃逃。 而另一支装备精良、攻势凌厉的军队，正开着坦克，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毫不留情地碾压着上去。 他甚至能看到，那些支那士兵手中的步枪，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喷吐着火舌。 他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混杂着嫉妒和后怕的震撼。 朱豪的实力，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唇亡齿寒？”他放下望远镜，转过身，脸上露出一抹冷酷的讥笑：“你们错了。” 他指着西边的方向，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不是唇，那是一块已经腐烂、即将脱落的烂肉。我们如果现在凑上去，不但救不了它，反而会被它身上的毒，传染给我们自己。” “川岸文三郎已经疯了，他的部队也已经垮了。我们现在派兵过去，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把他们从支那军的嘴里抢回来？一个联队？还是两个联队？” “然后呢？我们用宝贵的兵力，救回来一个被打残了建制、吓破了胆的废物师团，还有一个只会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的蠢货指挥官。” “然后我们再用自己元气大伤的部队，去面对士气正虹、以逸待劳的朱豪？你们觉得，我们有几成胜算？” 一番话，问得指挥部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福荣真平这番冷酷到极点的分析给镇住了。 “可是……方面军司令部那边……” “方面军司令部那边，我会亲自报告。”福荣真平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我会告诉寺内寿一司令官，川岸文三郎中将，是如何因为自己的鲁莽和无能，葬送了整个第二十师团！而我，福荣真平，又是如何为了保存帝国陆军的有生力量，做出了最正确、最理智的判断！” 他走到地图前，拿起铅笔，在第二十师团的位置上，画上了一个巨大的叉。 “川岸文三郎的死，不是耻辱，而是为他自己的愚蠢付出的代价。他的覆灭，反而为我们摸清了朱豪的真正实力，为我们争取了时间。这，才是他对帝国最后的贡献。” 说完，他转过身，看向众人，语气不容置疑。 “传我命令。” 所有人猛地立正。 福荣真平看着西边那片越来越明亮的火光，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全军，原地待命，构筑防御工事，加强警戒。” 他顿了顿，补上了最关键的一句。 “没有我的命令，一兵一卒，不许越过营地半步！” 第252章 时间差不多了，108师团，参战！ 整整三天，辛庄前线的炮火几乎没有停歇过。 对于川岸文三郎和他的第二十师团来说，这三天是名副其实的人间地狱。 朱豪就像一个经验丰富、耐心十足的猎人，不急于一击致命，而是用绵密不绝的火力，一点点地切割着他们的血肉，消磨着他们的意志。 白天，是炮兵的表演。 第四十一军的炮兵们，轮流上阵，把炮击玩出了花。 从覆盖式轰炸到精准点名，从急速射到徐进弹幕，每天换着花样给第二十师团“洗澡”。 川岸文三郎试图组织过几次反扑，但他的士兵只要一集结，天上就会落下死神的冰雹。 几次下来，再悍不畏死的日军士兵，也对冲锋产生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们只能像地鼠一样缩在残破的工事里，祈祷炮弹不要落在自己头顶。 到了晚上，则是步兵的猎杀时刻。 第四十一军的士兵们，以班排为单位，像幽灵一样渗透进日军的防线。 装备着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的他们，在夜战中拥有压倒性的火力优势。 往往一个班就能搅得日军一个中队鸡犬不宁，打完就跑，绝不恋战。 三天下来，第二十师团的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三分之二。 整个师团的建制被彻底打乱，营地里到处是伤兵的哀嚎和眼神麻木的溃兵。 川岸文三郎的头发白了大半，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如同恶鬼。 他每天都要给福荣真平发十几封电报，从一开始的请求，到后来的咒骂，再到最后的哀求，内容卑微到了尘埃里。 但五里之外的第一零八师团，就像一块石头，纹丝不动。 “军座，川岸文三郎那龟儿子快被咱们给磨死了。”指挥部里，吴亮咧着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我的人抓了几个俘虏，说他们现在别说反击了，连晚上上茅厕都得三五个人结伴，生怕被咱们的摸掉。” 指挥部里发出一阵哄笑。 朱豪坐在地图前，手里把玩着一个刚从系统里爆出来的日式指南针，神色平静。 这三天，他的系统提示音就没停过。 零零碎碎的爆品虽然价值不高，但架不住数量多。 三天下来，光是弹药和粮食就堆满了小半个系统空间，足够他再武装一个师。 这仗打得，非但不亏，反而血赚。 “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朱豪放下指南针，手指在地图上第一零八师团的位置上点了点。 赵毅川立刻会意：“军座是担心福荣真平那边？” “嗯。”朱豪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这个福荣真平，能忍着看川岸文三郎被咱们活活打残，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是个狠角色。” “这三天，他表面上是在看戏，实际上，他的侦察兵肯定像苍蝇一样，把咱们的防区给摸了个底朝天。他是在等，等川岸文三郎这块盾牌彻底碎掉，等他把我们的火力配置、兵力部署都看清楚。” 周卫国也点头附和：“军座说的是。这三天我们的侦察兵也发现了，日军第一零八师团的侦察活动异常频繁，尤其是在我们防线的侧翼和一些看似薄弱的地段。” “一条隐忍的毒蛇，总比一条乱咬人的疯狗要危险。”朱豪站起身，在指挥部里踱了几步：“川岸文三郎的利用价值，差不多到头了。再磨下去，福荣真平那条蛇，就要出洞了。” 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传令下去，今晚的总攻，不打了。” “啊？”黄家俊等人都是一愣，按照原计划，今晚就该是对第二十师团的最后一击。 “不打了？”吴亮更是急了：“军座，就差最后一口气了啊！今晚一鼓作气，就能把川岸文三郎的招牌给砸了！” “砸了招牌，然后呢？”朱豪反问：“然后迎头撞上以逸待劳、准备充分的福荣真平？我们啃川岸文三郎这块硬骨头，也崩掉了几颗牙，不能让福荣真平捡了便宜。” 他走到沙盘前，拿起代表己方部队的小旗，重新开始布置。 “咱们唱了三天主角，也该歇歇嗓子，让看戏的登台了。”朱豪的嘴角，勾起一抹谁也看不懂的笑容。 …… 与此同时，第一零八师团的指挥部里，气氛肃杀。 福荣真平站在地图前，神情冷峻。他的面前，站着一排神情紧张的参谋和情报军官。 “都搞清楚了？”福荣真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一名情报参谋上前一步，躬身报告：“哈伊！经过三天不间断的侦察，已经基本摸清了支那第四十一军的布防。” 他指着地图：“支那军的主力，是番号为第一二二师和第一二四师的两个师，正面对着川岸文师团长的阵地。他们的火力配置极为恐怖，正面防御如铜墙铁壁。” “但是，”他话锋一转，用红笔在地图的侧翼画出一条线：“他们的侧翼，尤其是从这条小路绕过去，通往一个叫‘魏王庄’的地方，防守兵力似乎并不多。根据我们多次试探，那里的火力密度远不及正面。” “魏王庄……”福荣真平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烁着猎手的光芒。 他等了三天，牺牲了整个第二十师团近万人的性命，要的就是这个情报。 朱豪的正面是铁板，他不去碰，他要像一把尖刀，从最柔软的侧腹，捅进敌人的心脏！ “师团长阁下，”一名联队长问道：“我们是否现在就……” “不急。”福荣真平抬起手，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再等一等，等川岸文君，为帝国尽最后一份力。” 他看向通讯参谋：“给川岸文三郎发电。” “就说，我第一零八师团，感佩其忠勇，决定于明日拂晓，全线出击，与其并肩作战，一举击溃朱豪！” “纳尼？”指挥部里的军官们都愣住了。 前几天还见死不救，怎么突然就要“并肩作战”了？ 福荣真平没有解释，只是冷冷地看着地图。 他要的，是让川岸文三郎残存的部队，在明天拂晓，发动一次最后的、自杀式的总攻。 这既是给川岸文三郎一个“光荣战死”的台阶，更是用第二十师团最后的残兵，去吸引朱豪全部的注意力和火力。 而他自己真正的主力，则会趁机从魏王庄，这个被他认定的“缺口”，撕开整个第四十一军的防线！ “川岸文君，你的牺牲，不会白费的。”福荣真平喃喃自语，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冰冷的算计。 很快，命令被下达。 “第一零六联队、第一一九联队，明日拂晓，从正面佯攻，吸引支那军火力！” “第一零五联队，第一一七联队，由中岛将军统一指挥，轻装简行，携带三日口粮，连夜出发，沿此小路，秘密迂回至魏王庄！” “天亮之前，必须拿下那里，切断支那军的后路！” “命令！其余部队，明日拂e晓，配合第四十联队，从侧翼对支那军第一二四师阵地发起猛攻，将其死死缠住，不使其有任何机会回援！” 一道道命令发出，第一零八师团这头隐忍了三天的猛兽，终于露出了它锋利的獠牙。 夜色深沉，两个联队的日军，近六千人，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通往魏王庄的乡间小路上。 他们以为自己是奇兵，是决定战局的利刃。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前进的方向，一张更大的网，早已悄然张开。 而在日军行动的同时，朱豪的指挥部里，也是灯火通明。 “报告军座！侦察兵回报，日军第一零八师团有大规模调动迹象！” “报告！发现日军大股部队，正沿着小路向魏王庄方向移动！” 一条条情报汇总到朱豪面前。 “龟儿子，终于忍不住了。”朱豪脸上不见丝毫意外，反而像是等到了期待已久的好戏。 “军座，跟您算得一模一样！”赵毅川等人都是一脸的佩服。 “传我命令！”朱豪猛地站起身，声音洪亮。 “黄家俊，你的一二四师，放弃进攻姿态，就地转入防御！小鬼子的侧翼进攻，就交给你了，给老子像钉子一样钉在那里！” “吴亮！” “到！”吴亮猛地挺直了腰板，他知道，轮到他的一四四师了。 “你的师，在魏王庄藏了三天，弟兄们的骨头都快生锈了吧？”朱豪笑着问道。 吴亮嘿嘿一笑：“就等军座您发话了！弟兄们早就把家伙擦得锃亮，子弹顶上膛了！” “好！”朱豪一拍桌子：“福荣真平想从魏王庄给老子来个中心开花，那老子就将计就计，给他来个关门打狗！” “你的人，先放开了口子，让小鬼子那两个联队都进来。等他们进了魏王庄，你再把口袋给我扎紧了！” “记住，这次不光要打，还要全歼！”朱豪的眼中，杀气毕露：“老子要让福荣真平知道，我朱豪的防区，没有薄弱点！处处都是鬼门关！” 第253章 第41军防线，没有薄弱点！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鲁南平原的寂静被骤然撕裂。 “轰！轰轰轰！” 这一次，怒吼的不再是第四十一军的炮群，而是日军第一零八师团的炮兵阵地。 积攒了三天的怒火和炮弹，在这一刻倾泻而出，目标直指黄家俊第一二四师的侧翼阵地。 紧接着，潮水般的喊杀声响起。 “为了天皇陛下！突击给给！” 日军第四十联队和另一支联队的士兵，在军官的驱使下，如同疯狗般扑向一二四师的防线。 “狗日的，终于来了！” 一二四师的阵地上，黄家俊举着望远镜，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他早就接到了朱豪的命令，整个师的阵地已经从进攻姿态，完全转入了防御。 “给老子打！”黄家俊怒吼道。 “哒哒哒哒！” “砰砰砰！” 阵地上的轻重机枪、半自动步枪同时开火，瞬间在阵地前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死亡火网。 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成片成片地倒下。 第一零八师团的士兵，显然没有第二十师团那般“幸运”，他们没有提前领教过第四十一军的变态火力。 在他们的想象中，支那军的火力再强，也强不过帝国的炮火。 然而，当他们真正冲锋时，才体会到了那种令人绝望的压制感。 子弹就像是不要钱的雨点，从四面八方泼洒过来。 他们手中的三八大盖，打一枪就要拉一下枪栓，而对面的步枪，却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连续射击。 “八嘎！他们的机枪怎么这么多？！”一名日军少尉惊恐地叫道。 他根本分不清哪些是机枪火力点，哪些只是普通的步兵。 因为在他们听来，到处都是“哒哒哒”的连射声。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第一零八师团的攻势虽然凶猛，但黄家俊的一二四师依托着完善的工事和强大的火力，如同一块顽固的礁石，任凭风浪如何拍打，都岿然不动。 辛庄正面，川岸文三郎也收到了福荣真平那封“并肩作战”的电报。 已经形同枯槁的他，仿佛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援军！福荣君的援军来了！”他状若疯癫地在残破的指挥部里嘶吼：“都给我起来！起来！帝国的勇士们！反击的时刻到了！” 他集结了手上所有还能动的残兵，大约不到三千人，向着赵毅川的第一二二师阵地，发起了最后的、悲壮的冲锋。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同样严阵以待的枪口。 赵毅川的第一二二师也接到了命令，从主攻转为牵制性防守。 面对日军这波看似疯狂，实则外强中干的反扑，他们打得不紧不慢，用精准的火力不断收割着日|军的生命。 川岸文三郎的这次反扑，没有对一二二师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却成功地将一二二师的注意力，牢牢地吸引在了正面。 整个辛庄战场，仿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日军两个方向同时猛攻，第四十一军两个师全力防守，双方在阵地前反复拉锯，鲜血染红了每一寸土地。 福荣真平在后方指挥部，听着前线传来的激烈枪炮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川岸文三郎的废物利用，成功了。 正面和侧翼的猛攻，也成功吸引了朱豪的主力。 现在，决定胜负的关键，就在那支已经消失在夜色中的奇兵——迂回魏王庄的中岛特遣队。 “报告师团长阁下！”通讯参谋跑了进来：“中岛将军来电！他们已成功绕过支那军防线，抵达魏王庄外围，未遇任何抵抗！” “哟西！”福荣真平握紧了拳头：“命令中岛君，不要犹豫，立刻攻占魏王庄，构筑阵地，像一颗钉子一样，给我死死地钉在那里！” 他仿佛已经看到，当魏王庄失守的消息传来时，朱豪那张惊慌失措的脸。 …… 魏王庄。 这里是一个不大的村落，四周是平坦的田野，只有几条乡间土路交汇于此。 日军第一零五、第一一七联队长，中岛今朝吾少将，举着望远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前方静悄悄的村庄。 一夜的急行军，让士兵们都有些疲惫，但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和期待。 他们是奇兵，是插向敌人后心的尖刀。 “将军，村子里好像没有人。”一名大队长低声说道：“太安静了，会不会有诈？” 中岛今朝吾冷哼一声：“支那军的主力都被我们吸引在了正面，这里不过是一些地方民团或者少数溃兵罢了。看到皇军大部队前来，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保持着谨慎。 “命令！第一大队，呈战斗队形，进村搜索！其余部队，在村外建立警戒线！” “哈伊！” 一个大队的日军，近千人，端着枪，小心翼翼地向魏王庄摸了过去。 村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几条野狗在风中哀嚎。 房屋的门都敞开着，有的桌上还摆着没吃完的饭菜，仿佛这里的人是仓皇逃离的。 “报告将军！村内安全，未发现敌人！” 搜索部队很快传回了消息。 中岛今朝吾彻底放下了心。他大笑着对身边的军官说：“看来，我们是这场战役的首功了！朱豪，也不过如此！” “命令！全军进驻魏王庄！立刻构筑工事，准备迎接支那军的疯狂反扑！” 随着他一声令下，近六千名日军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入了小小的魏王庄，开始安营扎寨，构筑工事，气氛一片轻松。 他们不知道，在村子外围，一双双冰冷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 距离魏王庄两公里外的一处高地上，吴亮同样举着望远''镜，嘴角咧到了耳根。 “龟儿子些，都进去了。”他放下望远镜，对着身边的通讯兵笑道：“这叫什么来着？哦，对，请君入瓮！” 他身边的第一四四师参谋长也是一脸兴奋：“师座，您这一手空城计，可把小鬼子给骗惨了。” “这哪是老子的计谋，这都是军座算好的。”吴亮一挥手，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鱼儿已经进网了，是时候收网了！” “传我命令！”他对着喉部的送话器，压低了声音，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炮兵营！给老子把魏王庄的出入口，全部给我用炮火封死！一只苍蝇都不准给老子飞出来！” “一团，二团，从东、西两个方向，给我压上去！把包围圈给我扎紧了！” “三团，作为预备队，给老子堵住北边！防止有漏网之鱼！” “告诉弟兄们，这次咱们不玩虚的，就一个字——打！给老子往死里打！把这两个联队的小鬼子，全都给老子留在这里，给军座爆装备！” “是！” 命令下达，潜伏在魏王庄周围的第一四四师，这头蛰伏已久的猛虎，瞬间张开了血盆大口。 “轰！轰！轰！” 最先响起的是炮声！ 数十门迫击炮、步兵炮，从四面八方同时开火。 炮弹没有砸向村庄中心，而是精准地落在了魏王庄所有通往外界的道路上！ 第254章 得，玩砸了吧？砸了！ 剧烈的爆炸，瞬间在村子外围形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火焰屏障。 正在村口构筑工事的日军，当场就被炸上了天。 村内的中岛今朝吾，听到炮声，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大变。 “八嘎！怎么回事？支那人的炮火怎么会从我们后面打来？！”他惊怒地吼道。 然而，回答他的，是如同炒豆般，从四面八方响起的密集枪声！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砰砰！” 第一四四师的士兵们，从藏身的沟壑、土坡后一跃而起，手中的冲锋枪、半自动步枪、轻重机枪，喷吐出复仇的火舌，将密集的弹雨，从四面八方扫向小小的魏王庄。 刚刚还沉浸在立功喜悦中的日军，瞬间被打懵了。 他们就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铁桶里的黄豆，而外面，无数人正拿着锤子疯狂地敲打着铁桶。 “敌袭！敌袭！我们被包围了！” “支那军！到处都是支那军！” 恐慌如同瘟疫，瞬间在日军中蔓延开来。 中岛今朝吾目眦欲裂，他终于明白，自己不是什么奇兵，而是掉进了陷阱的蠢货！ “突围！向北边突围！快！”他拔出指挥刀，歇斯底里地嘶吼。 然而，他们的突围之路，被更猛烈的火力给堵了回去。 魏王庄，这个原本不起眼的小村落，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正在缓缓收紧的绞肉机。 关门，打狗！ 魏王庄彻底变成了一座被火力包围的孤岛。 “快！机枪！压制住东边的火力点！” “医护兵！医护兵在哪里！小野君的腿被炸断了！” “不要乱！保持队形！向村子中心收缩！” 日军的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试图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但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第四十一军狂风暴雨般的火力之下。 中岛今朝吾的脸上一片死灰，他引以为傲的两个精锐联队，此刻就像是无头苍蝇，在小小的村庄里被四面八方的子弹追着打。 他们试图依托村里的房屋进行抵抗，但很快就发现这是个愚蠢的决定。 “轰！” 一发75毫米山炮炮弹，精准地命中了一座被日军当做临时据点的土坯房。 整座房子轰然倒塌，将里面的十几个日军士兵活活埋在了下面。 “砰！砰！” 一名躲在墙角试图射击的日军机枪手，脑袋上瞬间爆开两朵血花，是被一四四师的狙击手给盯上了。 这些装备着带瞄准镜的莫辛纳甘步枪的狙击手，是日军军官和机枪手的噩梦。 “师座，一团已经从东边推进到村口了！小鬼子被咱们压在村里抬不起头！” “师座，二团也干进去了！正逐屋逐巷地清剿！” 吴亮站在临时指挥所里，听着通讯兵传来的一个个好消息，嘴都快笑歪了。 “告诉弟兄们，别急着冲太猛，稳扎稳打！”吴亮虽然兴奋，但没有冲昏头脑：“用手榴弹开路！遇到硬茬子，就给老子用迫击炮轰！咱们弹药管够，别跟老子省！” “他娘的，军座这次可是下了血本，给咱们师配足了弹药，要是不把这俩联队的小鬼子全留下，老子都没脸回去见他！” 战斗完全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一四四师的士兵们，三人一组，五人一群，配合默契。 一人负责火力压制，其他人则迅速从侧翼包抄，对着日军藏身的屋子就是一通手榴弹。 等到爆炸声停歇，端着冲锋枪的士兵再冲进去，对着里面一阵扫射，确保不留一个活口。 这种简单粗暴，却又极其高效的战术，让习惯了拼刺刀和精准射击的日军，完全找不到节奏。 他们的武士道精神，在绝对的火力面前，被碾得粉碎。 …… 而在辛庄主战场后方的军部里，朱豪则在享受着一场听觉盛宴。 他的脑海里，系统的提示音已经连成了一片，像是过年放鞭炮一样，响个不停。 “嘿，过瘾！” 朱豪端着搪瓷缸子，美滋滋地喝了一口热茶。 这感觉，比玩游戏刷副本还爽。 吴亮这小子，干得不错，这爆率，杠杠的。 “军座。”赵毅川看着朱豪那一脸舒坦的表情，有些好笑地问道：“您就一点不担心吴师长那边？” “担心个锤子。”朱豪放下茶杯，指了指地图上的魏王庄：“两个联队，六千人，被吴亮一个满编的加强师包了饺子，地形还是对咱们有利的平原。这要是还能让他们跑了，我把吴亮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我现在担心的，是福荣真平那个老鬼子。” …… 第一零八师团指挥部。 “纳尼？！中岛特遣队被包围了？！” 福荣真平一把抓住了通讯参谋的衣领，那张一直保持着冷静和高傲的脸，终于扭曲了起来。 “怎么可能？！魏王庄方向怎么会有支那军的主力部队？！你们的情报是怎么搞的？！”他愤怒地咆哮着，将这几天所有的压抑和怒火，都发泄在了这名可怜的参谋身上。 “将军……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参谋吓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完整：“根据中岛将军最后的电报，他们遭遇了支那军至少一个师的兵力，火力……火力异常凶猛，他们被……被完全压制了……” “一个师……” 福荣真平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发直。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朱豪竟然会预判了他的行动，并且在那个他认为是软肋的地方，藏了一个整编师！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血淋淋的陷阱！ 他牺牲了第二十师团，换来的所谓“情报”，从头到尾都是朱豪故意喂给他的诱饵！ “朱豪……你这个混蛋！”福荣真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中国将军，而是一个能洞悉人心的魔鬼。 “师团长阁下！我们必须立刻派兵增援！”一名联队长焦急地说道：“中岛将军的两个联队，是我师团的精锐，不能就这么……” “增援？拿什么增援？”福荣真平猛地抬起头，眼神赤红：“我们正面的部队，被支那军的两个师死死缠住，根本抽不开身！现在派兵过去，只会陷入和中岛一样的境地！” “那……那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 福荣真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救，还是不救？ 救，就意味着要打乱自己全部的部署，将主力投入到一个未知的、被敌人预设好的战场，伤亡必然惨重，甚至可能导致全线崩溃。 不救，就意味着要亲手放弃自己麾下两个精锐联队，近六千名帝国勇士的生命。 这个责任，这个污点，他将背负一生。 指挥部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福荣真平，等待着他做出那个艰难的决定。 许久，福荣平真缓缓睁开眼，眼神里已经恢复了冰冷和决绝。 第255章 两个联队，轻松拿下！ 魏王庄。 原本宁静的村落，此刻已然化作一个巨大的钢铁磨盘，而中岛今朝吾和他麾下的近六千名日军，就是被投入磨盘中的豆子，正在被碾压成齑粉。 “突围！向北突围！”中岛今朝吾挥舞着指挥刀，声嘶力竭。 他的军帽早已不知去向，脸上沾满了硝烟和血污，状若疯魔。 然而，北面是吴亮亲自坐镇的三团，一个装备了大量冲锋枪和轻机枪的加强团。 日军的数次突围，都被密不透风的火网硬生生顶了回去，在阵地前留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尸体。 “师座，小鬼子又从北边冲了一波，被打回去了！”通讯兵兴奋地喊道。 “狗日的，还挺有精神。”吴亮举着望远镜，看着村口那片惨烈的景象，脸上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嘿嘿一笑，“告诉炮兵营，别他娘的省炮弹了！给老子照着村里人多的地方轰！就当是给小鬼子过节放炮仗了！” 命令传达下去，迫击炮和山炮的轰鸣声再次密集起来。 炮弹越过包围圈，精准地砸进村庄中心，日军刚刚集结起来的预备队，还没来得及投入战斗，就被炸得人仰马翻。 战斗从黎明持续到中午，枪炮声就没停过。 一四四师的士兵们打得酣畅淋漓，他们已经习惯打这种富裕仗了。 子弹像是打不完，手榴弹成箱地往前线搬。 遇到日军躲藏的屋子，先是一轮手榴弹问候，然后是冲锋枪扫射，一套流程下来，屋子里连只耗子都活不下来。 村庄内，中岛今朝吾已经绝望了。 他身边只剩下不到一个中队的残兵，被死死压缩在一个大宅院里。 四面八方都是枪声，每一声枪响，都可能带走一名帝国士兵的生命。 他引以为傲的两个精锐联队，已经名存实亡。 “将军……我们……我们玉碎吧！”一名浑身是血的大尉，跪倒在中岛今朝吾面前，眼中满是绝望。 中岛今朝吾惨然一笑，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福荣真平的弃子。 那封“并肩作战”的电报，就是催他去死的命令。 “玉碎？”他喃喃自语，随即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最后的疯狂：“不！我不能就这么死了！我要突出去，我要到福荣真平的面前，问问他！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他抓起身边的步枪，推开警卫，疯了一般冲向院门口。 “天皇陛下板载！” 然而，他刚冲出两步，“哒哒哒”一串清脆的枪声响起。 中岛今朝吾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胸前爆开数朵血花，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满是不甘和怨毒。 随着指挥官的阵亡，宅院里残存的日军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纷纷举手投降。 下午三点，魏王庄的枪声终于彻底平息。 吴亮叼着一根没点燃的香烟，走进村子。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到处都是日军的尸体和扭曲的武器。 一四四师的士兵们正在打扫战场，将还能用的武器装备收集起来，顺便给那些没死透的日军补上一枪。 “师座！”参谋长快步跑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战果出来了！初步清点，击毙日军第一零五联队长、第一一七联队长中岛今朝吾少将以下，共六千三百二十三人！那两个联队，算是被咱们全歼了！” …… 与此同时，在辛庄正面战场，福荣真平也接到了中岛特遣队全军覆没的消息。 他捏着电报，手微微发抖，那张一向冷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掩饰的惊骇和一丝……恐惧。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他自以为是的“妙计”，成了对手的笑柄。 他牺牲了整个第二十师团，牺牲了自己麾下两个精锐联队，最终却只换来了一个结果——证明了朱豪的可怕。 “撤退……”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师团长阁下？”参谋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命令！全线撤退！”福荣真平猛地一拍桌子，嘶吼道：“立刻脱离与支那军的接触！收拢部队，后撤十里！快！” 再不走，等朱豪那个魔鬼解决了魏王庄的部队，回过头来，他的第一零八师团，就要步中岛的后尘了！ 日军的撤退命令下达得非常突然。 正在猛攻黄家俊一二四师阵地的日军，和在正面牵制赵毅川一二二师的川岸文三郎残部，都接到了这道莫名其妙的命令。 “八嘎！福荣真平这个懦夫！他在干什么？！”川岸文三郎看着自己仅剩的部队在第四十一军的追击下不断倒下，气得破口大骂。 他本以为福荣真平的猛攻是反击的开始，却没想到，这只是福荣真平用来掩护自己撤退的烟雾弹！ 他再一次，被福荣真平当成了弃子！ 然而，无论他如何咒骂，都无法改变日军全线溃退的事实。 朱豪的临时指挥部里，气氛却与日军的混乱截然相反。 “军座！吴师长急电！魏王庄之敌已全歼！” “军座！前线观察哨报告，当面之敌全线后撤！我一二二师和一二四师正在追击！” 一个个好消息传来，指挥部里一片欢腾。 “狗日的，总算是把这帮龟儿子打跑了！”黄家俊在电话里兴奋地大喊。 朱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走到巨大的沙盘前，看着代表日军的小旗正在狼狈地向后移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跑？”他冷笑一声，“想在我朱豪面前跑，问过老子手里的家伙没有？” “传我命令！”朱豪收回心神，声音变得洪亮而果决。 “命令吴亮的一四四师，打扫完战场后，立刻向辛庄正面靠拢，作为总预备队！” “命令徐虎的装甲团，不用管那些溃兵，给老子加满油，装满弹，绕到福荣真平撤退的路上，找个地方给我趴下来！” “命令炮兵，所有火炮前移，给老子对准福荣真平那龟儿子的新营地！” 他用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眼中杀气凛然。 “福荣真平以为这就完了？做梦！老子的大餐，才刚刚开始！” “老子要让他知道，什么叫‘痛打落水狗’！” 第256章 朱豪：六十万对三十万，优势在我啊！ 徐州，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 与辛庄前线的捷报频传、士气高昂不同，这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宗仁站在巨大的军事地图前，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他的眼球布满了血丝，原本挺拔的身躯也显得有些佝偻。 地图上，代表日军的红色箭头，已经从四面八方死死地扼住了徐州。北线的津浦路，东线的陇海路，都已被日军切断。 数十万国军，被包围在以徐州为中心的狭小区域内，成了一只被困在网中的巨兽。 “长官！”一名参谋军官快步走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刚刚接到电报，砀山失守！日军第十六师团已经突破我军防线，徐州西撤的道路……也被切断了！” 轰！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作战室里所有人的神经。 “完了……彻底被包围了……”一名将领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 李宗仁的身子猛地晃了一下，扶住了桌子才没有倒下。 他看着地图，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他戎马半生，经历过无数次恶战，但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到如此的无力和憋屈。 六十万大军，还没来得及与日军主力决战，就要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滴滴……滴滴……”电报机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来自最高统帅部的电文。 电文很短，却字字千钧。 “审时度势，相机撤退，以保全战力为重。” 李宗仁看着电报，惨然一笑。 相机撤退？现在四面八方都是鬼子，往哪里撤？ 这封电报，无异于默许了他可以放弃徐州，放弃这几十万将士。 这是一种耻辱。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作为最高指挥官，他不能乱。 他必须为这几十万弟兄，找到一条活路。 他的目光在地图上疯狂地扫视，寻找着哪怕一丝一毫的缝隙。 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地图的东南角——辛庄。 那里，是朱豪的第四十一军。 在整个战区都陷入一片悲观的战报中，只有朱豪那里，不断传来让人难以置信的捷报。 “朱豪……朱豪……”他喃喃自语，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接第四十一军！”他对着通讯参谋大喊道。 …… 辛庄，第四十一军指挥部。 朱豪正和赵毅川、周卫国等人围着沙盘，研究着怎么把已经变成惊弓之鸟的福荣真平彻底吃掉。 经过魏王庄一战，福荣真平的第一零八师团元气大伤，士气低落。 再加上之前被朱豪暴打的川岸文三郎第二十师团残部，日军这两支部队虽然名义上还有一个师团又一个旅团的兵力，但实际能战之兵，恐怕已经不足两万，而且是士气全无的疲敝之师。 而朱豪这边，一四四师刚刚全歼日军两个联队，士气正虹。 一二二师和一二四师虽然也打得辛苦，但伤亡不大，战斗力犹存。 最关键的是，朱豪的系统空间里，堆积如山的武器弹药和粮食，让他有足够的底气，把这场仗打成消耗战，活活拖死对面。 “军座，福荣真平那老小子现在学乖了，把营地扎得跟个铁王八一样，外面围了三层铁丝网，还挖了反坦克壕，咱们的坦克冲不进去啊。”徐虎挠着头，一脸的苦恼。 朱豪笑了笑，不以为意：“冲不进去，咱们就不冲。他当铁王八，咱们就当砸龟壳的锤子。” 他指着沙盘：“让炮兵营继续给老子轰！一天三顿，顿顿不落！别让他睡一个安稳觉。再让周卫国的突击队，晚上没事就去他营地门口扔俩手榴弹，听个响。” “老子就是要这么磨着他，让他吃不好，睡不着，精神一点点崩溃。等他受不了了，想跑的时候，徐虎你的铁王八，就在路上等着他。” 这套战术，虽然有点不讲武德，但却恶心到了极点。 指挥部里的人听得直乐，都觉得福荣真平碰上自家军座，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参谋神色紧张地跑了进来。 “报告军座！第五战区长官部，李长官的加急电话！” 指挥部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神色都严肃了起来。 这个节骨眼上，战区司令长官的电话，肯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朱豪接过电话，沉声道：“我是朱豪。” 电话那头，传来李宗仁嘶哑而疲惫的声音：“朱军长，我是李宗仁。” “李长官。” “朱军长，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李宗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朱豪语气平静地汇报：“报告长官，日军第二十师团已被我军基本打残，其第一零八师团也已元气大伤，正被我军围困。请长官放心，给我十天时间，我保证将这两支日军部队，彻底从地图上抹掉！”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强大的自信，仿佛吃掉日军两个师团，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电话那头的李宗仁，听着这番话，却是久久没有出声。 如果是在几天前听到这番话，他一定会欣喜若狂。但现在…… “朱军长……”李宗仁的声音充满了苦涩，“徐州……快守不住了。” 他将整个徐州战场的严峻形势，用最简短的语言告诉了朱豪。 日军三十万大军压境，国军六十万主力被围，所有的退路，都已被切断。 朱豪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凝固了。 他虽然料到徐州战局不利，但没想到，竟然已经恶化到了这种地步。 “上峰来电，命令我们……相机撤退。”李宗仁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屈辱。 指挥部里，所有人都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撤退？ 在这个时候撤退？ 他们正在痛打落水狗，眼看就要把日军两个师团彻底歼灭，创造一场辉煌的大捷，现在却要他们放弃所有战果，狼狈地逃跑？ “狗日的！”吴亮第一个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电话那头，朱豪沉默了。 他能想象得到李宗仁此刻的心情，也能理解上峰的决定。 保存实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是常规的军事逻辑。 但是…… “李长官。”朱豪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恕我直言，现在撤退，是不是太晚了点？” “日军既然布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口袋，就不会轻易让我们跑掉。六十万大军，在日军的飞机坦克的追击下，能跑出去多少？恐怕，最后会变成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溃败。” 他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李宗仁的心上。 “那……依你之见呢？”李宗仁下意识地问道。 朱豪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一字一句地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与其狼狈逃窜，被动挨打，不如……就地跟鬼子拼了！” “六十万对三十万，优势在我！就算是用人命去填，一换一，二换一，三换一！” “哪怕这六十万弟兄死光，只要能够换掉鬼子二十万、十万精锐，那也是赚的！” “别忘了，我们是人口大国，最不应该害怕的，就是和鬼子以命换命！” “相反，一旦有点伤亡就撤，就跑，保存什么狗屁实力，这仗再打一百年也打不过！” 这番话，充满了川军的血性和悍勇，也充满了不计后果的疯狂。 电话那头的李宗仁，听得热血沸腾，又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他何尝不想跟日本人轰轰烈烈地干一仗？但他是战区司令，他不能只凭一腔热血。 “朱军长，你的心情我理解。”李宗仁长叹一声：“我也想跟小鬼子决一死战，流尽最后一滴血。但是……上峰的命令，我不能不听啊。” 他的话里，充满了无奈。 朱豪沉默了。他知道，这不是李宗仁的错。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我明白了。”朱豪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第四十一军，坚决服从长官部的命令。怎么打，往哪里打，长官您不用和我商量，直接下命令就行。”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指挥部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朱豪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决定。 第257章 我朱豪，向来最服从命令了！ 指挥部里，那一声清脆的电话挂断声，像是砸在所有人心里的一块石头，激起一圈圈沉默的涟漪。 吴亮、黄家俊、徐虎，这些刚刚还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捷摩拳擦掌的悍将们，此刻脸上的兴奋和杀气都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憋屈、不解和愤怒的复杂神情。 “军座……”赵毅川看着朱豪那张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脸，喉咙有些发干：“李长官他……” “撤退。”朱豪吐出两个字，走到自己的行军床边坐下，从床头的铁盒里摸出一根雪茄，慢条斯理地剪开头，却不点燃，只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撤退？”吴亮那火爆脾气第一个按捺不住，他“蹭”地一下站起来，脖子上的青筋都蹦了出俩：“凭什么撤退？咱们这边正把福荣真平那老鬼子当狗打，眼瞅着就要把他那第一零八师团的壳给敲碎了，这时候让咱们撤？” 他一拳砸在沙盘的木框上，震得上面代表敌我双方的小旗子都晃了晃。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咱们弟兄流血牺牲，好不容易打出这么个局面，上面一句话就全泡汤了？老子不服！” “就是！”黄家俊也跟着站了起来，脸色铁青：“福荣真平那两个联队在魏王庄被咱们全歼，现在他就是个没了牙的老虎，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现在撤了，不等于放虎归山吗？” “军座，我的铁王八可还没过足瘾呢！”徐虎搓着大手，瓮声瓮气地说道：“福荣真平那孙子在营地外头挖了反坦克壕，我正琢磨着怎么绕过去给他来个中心开花呢，这……” 指挥部里一时间群情激奋，抱怨声此起彼伏。 他们都是跟着朱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打的都是硬仗、恶仗，从没打过这么顺心、这么富裕的仗。 眼看一场足以载入史册的大捷就在眼前，却被一纸命令强行中止，这口气，谁也咽不下去。 朱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将那根未点燃的雪茄在手指间转动着，目光落在地图上那个被无数红色箭头包围的“徐州”上。 他能理解李宗仁，更能理解渝城那帮人的想法。 那六十万大军，是上峰的心头肉，是维系正面战场的基石。 一旦这六十万大军在徐州全军覆没，那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保存实力，跳出包围圈，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至于他朱豪在辛庄取得的这点“小小的”胜利，在整个战区即将崩溃的大局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为了保全主力，牺牲一个局部战场的优势，在那些大人物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壮士断腕”。 可他们不知道，或者说不在乎，他朱豪为了这个“局部优势”，付出了什么。 他们更不知道，他手里的底牌，远不止眼前看到的这些。 “都说完了？”朱豪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指挥部瞬间安静了下来。 他抬起眼，目光从吴亮、黄家俊、赵毅川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不起半点波澜。 “命令，就是命令。”他缓缓说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军法，也是规矩。” 吴亮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朱豪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但是……”朱豪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命令是怎么下的，咱们就怎么执行。可命令没说到的地方，咱们自己，就得动动脑子了。”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拿起那根刚才分析战局用的红蓝铅笔。 “李长官要撤退，这是大局。咱们第四十一军，是第五战区的部队，自然要为这个大局服务。”他用铅笔在徐州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圈：“现在，徐州是个快要被捂死的口袋，我们得想办法，帮李长官把这个口袋撕开一道口子。”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朱豪到底是什么意思。 “军座，您的意思是，咱们现在就放弃辛庄，火速赶往徐州，给主力部队当撤退的尖刀？”赵毅川试探着问道。 “赶往徐州？”朱豪嗤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三分不屑和七分嘲弄：“从辛庄到徐州，直线距离一百多里地。现在到处都是小鬼子的部队，我们一个军拖着这么多坛坛罐罐，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你当小鬼子的侦察机是瞎子？” 他用铅笔在地图上从辛庄到徐州画了一条线，然后在线的中间，画了好几个代表日军的叉。 “就算我们能杀出一条血路，紧赶慢赶，等到了徐州城下，起码也是三天之后。到了地方，人困马乏，弹药消耗大半，还怎么给主力撕口子？给鬼子送人头吗？” “这……”赵毅川被问得哑口无言。 “再说了，”朱豪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们走了，福荣真平怎么办？他那个第一零八师团虽然被打残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有万把人呢。我们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能喘过气来，然后掉过头，像一条疯狗一样，去追着李长官的屁股咬。这不是给主力撤退添乱吗？” 一番话，说得指挥部里众人茅塞顿开。 是啊，他们光想着自己这边的战果，却没从整个战区的大局去考虑。 他们现在撤，看似是去增援，实际上是把一个巨大的麻烦，甩给了正在艰难撤退的主力部队。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吴亮也反应过来了，挠着头问道：“不走，是抗命。走，又是给主力添乱。这他娘的，不是左右为难吗？” “谁说我们要抗命了？”朱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老子可是最守规矩的军人。”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参谋拿着一份刚刚译好的电报，神色凝重地快步走了进来。 “军座，战区长官部急电！” 朱豪接了过来，看了一眼，然后递给了赵毅川。 电报的内容，印证了他们刚才的猜测。 李宗仁正式下达了撤退部署。 整个计划，是以汤恩伯的第二十军团作为突围的主力，从西南方向撕开日军包围圈。 而他朱豪的第四十一军，则被命令放弃对当面之敌的围攻，立刻全军开拔，作为助攻部队，配合汤恩伯军团的行动。 电报的最后，李宗仁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要求朱豪必须在三天之内，抵达指定集结地点。 指挥部里，死一般的寂静。 白纸黑字的命令，就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所有人心头。这下，再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 “狗日的汤恩伯！”吴亮低声骂了一句。 谁都知道，汤恩伯的第二十军团是中央军嫡系，装备精良，兵力雄厚，是上峰的心尖子。 让他们当主攻，让川军去当助攻，这本身就透着一股子亲疏远近。 “军座，执行命令吧。”赵毅川长叹一口气，脸上满是无奈。 军令如山，他想不出任何违抗的理由。 朱豪却笑了。他从赵毅川手里拿回电报，走到桌边，拿起一张空白的电报纸和铅笔。 “你们觉得，我们第四十一军，现在最大的价值是什么？”他一边写，一边头也不抬地问道。 众人一愣。 周卫国沉思片刻，开口道：“是战斗力。我们全军装备精良，士气高昂，是一把能攻坚的利刃。” “说对了一半。”朱豪摇了摇头：“我们最大的价值，不是我们的刺刀有多锋利，而是我们现在，是小鬼子眼里的一根钉子，一根让他们恨得牙痒痒，非拔掉不可的钉子！” 他停下笔，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算计”的光芒。 “川岸文三郎的第二十师团，被咱们打成了残废。福荣真平的第一零八师团，又被咱们在魏王庄一口气吃掉了两个联队。你们说，现在日军的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最恨的人是谁？” “是您，军座！”徐虎毫不犹豫地答道。 “对，是我，是我们第四十一军！”朱豪一拍桌子：“在他们眼里，我们这支部队，比徐州城里那几十万国军还要扎眼！他们现在做梦都想把我们给摁死在这里。” “所以，”他把写好的电报纸递给赵毅川：“我们现在最好的，也是唯一正确的选择，不是跑去给汤恩伯当什么狗屁助攻，而是留在这里，继续把这根钉子，钉得更深！钉得更疼！” “我们就在这里，把动静闹大，越大越好！把福荣真平往死里打，打得他哭爹喊娘，逼着小鬼子把准备去追击李长官的部队，调过头来增援他！” “我们在这里多吸引一个师团，李长官他们撤退的路上，就少一分压力。这，才是对整个战局，最大的贡献！” 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心头的迷雾。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高！实在是高！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军事部署了，这是阳谋！是抓住了敌人心理的顶级博弈！ 赵毅川接过那份电报，看着上面那段措辞恳切，却又态度坚决的文字，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电报的大意是：第四十一军与当面之敌鏖战多日，已成胶着之势，难以在短时间内脱离战斗。若强行撤离，赶赴徐州，至少需要三日，恐贻误战机。恳请长官变更命令，允我部继续于辛庄一线牵制敌军主力，为战区主力撤退，创造有利条件。至于助攻汤恩伯军团之任务，窃以为第二十二集团军之其他兄弟部队，位置更为便利，比第四十一军更为合适。 这封电报，字字句句都是为了“大局”着想，姿态低到了尘埃里，但核心意思只有一个——老子不去，谁爱去谁去。 第258章 既然你朱豪想打，那就让你打！ “军座，这……这不就是抗命吗？”赵毅川声音干涩。 “胡说！”朱豪眼睛一瞪，一脸正气：“我这是为长官分忧，为党国尽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 “我这是灵活地执行命令，是为了最终的胜利！发出去！” 最后三个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赵毅川看着朱豪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再也忍不住，和周卫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哭笑不得。 自家的军座，这脸皮，怕是比城墙还厚。 但不知为何，他们心里的那股憋屈劲儿，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期待。 跟着这样的军座打仗，他娘的，过瘾！ …… 徐州，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 凝固的空气中，只剩下电报机永不停歇的“滴答”声，和参谋军官们压低了声音的脚步声。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末日将至”的疲惫与绝望。 李宗仁刚刚和几位高级将领开完一个简短的会议，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如何撤退。 商讨的结果，却是一片悲观。 无论从哪个方向突围，都将面临日军的重重阻截，伤亡注定惨重。 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心中一片苦涩。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想到了自己最终战死徐州，为国尽忠的结局。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处长拿着一份电报，脸色古怪地快步走了进来。 “长官，第四十一军，朱豪的回电。” 李宗仁精神一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在他看来，朱豪的第四十一军，是他整个突围计划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有这把刀在手，从西南方向撕开一个口子的把握，就能多上三分。 “念。” 通讯处长清了清嗓子，将电报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随着电文被一字一句地念出，作战室里的气氛变得越来越诡异。 一开始，几位将领还面带微笑，以为是朱豪表达决心，欣然领命的电报。 可听到后面，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当最后一句“比第四十一军更为合适”念完，整个作战室里，针落可闻。 “混账！”一名性情火爆的集团军总司令猛地一拍桌子，气得满脸通红：“他朱豪想干什么？临阵抗命，这是要造反吗？！” “岂有此理！简直是无法无天！”另一名将领也附和道：“战区命令已经下达，他一个军长，竟敢讨价还价？还要我们变更命令？他以为他是谁？战区司令吗？” “长官，必须立刻给朱豪发电，严令其执行命令！如若再有推诿，就地免职，以正军法！” 一时间，作战室里群情激奋，几乎所有人都将矛头对准了朱豪。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意见分歧，而是对最高指挥系统权威的公然挑衅。 李宗仁没有说话。 他只是站在那里，眉头紧锁，死死地盯着地图上“辛庄”那个点，仿佛要把它看穿。 他的第一反应，和众人一样，是愤怒。 他李宗仁戎马一生，什么样骄兵悍将没见过？ 但还从没见过敢在这种时候，用这种方式跟他讨价一还价的。 但愤怒过后，冷静下来的他，却品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朱豪的电报里，没有丝毫的跋扈和要挟，反而姿态放得很低，句句不离“大局”，字字不离“战机”。 他提出的理由——“难以脱离战斗”、“恐贻误战机”，听上去也并非信口胡诌。 李宗仁是知兵之人。他很清楚，一支部队和数倍于己的敌人死死纠缠在一起，就像两头野兽撕咬在一起。 血肉模糊，骨骼交错，想要在短时间内干净利落地分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朱豪说需要三天时间，这还是乐观的估计。 而突围之战，战机稍纵即逝。等朱豪的部队精疲力竭地赶到，黄花菜都凉了。 更重要的是，朱豪提出的那个“钉子”理论，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李宗仁心中一个被忽略的死结。 是啊，所有人都想着怎么跑，怎么把拳头收回来。 可为什么不想想，如何让敌人没办法全力来追？ 如果朱豪的第四十一军真的能像一块磁铁一样，死死吸住日军第二十和第一零八师团，甚至能吸引来日军更多的增援部队…… 李宗仁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来。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地图上快速地移动着。 日军负责从西面和西南面合围徐州的，主要是第十六师团和第十师团的一部分。 如果负责从东面进攻的第二十师团和第一零八师团被朱豪死死拖住，甚至被重创，那么日军整个包围圈的东面，就会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和兵力真空。 就算没有缺口，只要能拖住这两个师团，那他主力部队从西南方向突围时，需要面对的压力，将大大减小！ 这个朱豪…… 李宗仁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他究竟是个只顾自己战功的骄狂之徒，还是一个洞悉全局，敢于在关键时刻提出惊天之策的战略奇才？ “长官，不能再犹豫了！”旁边的将领见李宗仁迟迟不语，焦急地催促道：“汤恩伯将军的军团已经开始集结，就等着第四十一军到位了！我们必须给朱豪一个明确的答复！” 李宗仁抬起头，扫视了一圈众人，沉声问道：“你们都觉得，朱豪是在抗命？”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点了点头。 李宗仁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 “我看，不是他朱豪糊涂，而是我们，都钻进牛角尖了。” 他指着地图，将朱豪的“钉子”理论，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作战室里，再次陷入了寂静。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将领们，此刻都像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的愤怒渐渐被惊愕和思索所取代。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宿将，不是蠢人。 李宗仁一点拨，他们立刻就明白了朱豪这个计划的精妙和狠辣之处。 这是一个用局部战场的牺牲，来换取整个主力安全撤退的阳谋。 不，甚至算不上牺牲。 听朱豪那口气，他非但没想牺牲，还想反过来把那两个日本师团给吃了！ “这个朱豪……真是个疯子！”有人喃喃自语。 “可他的计划，确实……确实比我们原来的计划要高明。”另一人也不得不承认。 李宗仁的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他知道，采纳朱豪的建议，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主力部队能够成功突围，保住元气。 赌输了，朱豪的第四十一军可能会全军覆没，而他自己，也要背上一个临阵换将、指挥失当的罪名。 但现在这个局面，不赌，就是等死。赌一把，还有一线生机！ “就按朱豪说的办！”李宗仁一拍桌子，下定了决心。 “长官，不可！”一名参谋长急忙劝阻，“汤恩伯将军那边……” “汤恩伯那边，我去解释！”李宗仁打断了他，语气不容置疑：“命令，第二十二集团军总司令孙震，立刻抽调一个师，代替第四十一军，作为助攻部队，配合第二十军团行动！” 他转向通讯处长，口述道：“给朱豪回电！” “就告诉他，我准了！但是，他必须给我在辛庄，死死地拖住日军两个师团以上的主力！如果让一个日本兵从他的防区溜过去，增援到西线，我李宗仁第一个枪毙他！” 第259章 汤恩伯：说好的朱豪第41军呢？ 徐州西南，砀山外围，汤恩伯的指挥部里，空气像是拉满的弓弦。 作为这次大突围的“铁拳”，第二十军团的官兵们个个装备精良，精神饱满，一股中央军嫡系舍我其谁的傲气，弥漫在阵地的每一个角落。 汤恩伯本人更是踌躇满志。 他背着手，在指挥部里来回踱步，锃亮的马靴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有节奏的“咯噔”声。 “报告上，朱豪的第四十一军，那可是全军换装了半自动步枪的精锐，每个班还配着两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炮兵坦克更是不缺。这支部队要是能来给我当尖刀，撕开当面日军第十六师团的防线，还不是手到擒来？”他心里盘算着，嘴角已经忍不住挂上了一丝微笑。 在他看来，李长官把这个主攻的任务交给他，又把川军里最能打的朱豪派来配合，足见对他的重视。 至于川军……哼，不过是地方杂牌，也就是这个朱豪，运气好，有点本事，还能入他的眼。 尽管二人之前有些过节，但汤恩伯也不得不承认，朱豪确实能打。 “军团长！”一名参谋快步走了进来，“外面来了一支援军，打的是第二十二集团军的旗号。” “哦？朱豪到了？”汤恩伯精神一振，连忙走到门口，举起了望远镜。 视野里，一支尘土飞扬的队伍正缓缓开来。 只是，当他看清了那些士兵的模样时，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僵住了。 来的这支部队，军容算不上整齐，士兵们身上的黄绿色军装洗得发白，脚上穿着草鞋的竟占了多数。 他们背着的，是清一色的老旧汉阳造，只有少数军官和机枪手，才配着看起来新一些的武器。 整支队伍都透着一股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与他第二十军团的兵强马壮，形成了鲜明对比。 汤恩伯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这是第四十一军？”他放下望远镜，语气里满是怀疑和不悦。 很快，一名身形高大、面容刚毅的将军，在一群卫兵的簇拥下，大步走进了指挥部。 来人腰杆笔直，眼神锐利，即便风尘仆仆，也难掩其军人铁血之气。 “汤军团长。”来人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川军第二十二集团军副司令，孙震，奉战区长官部命令，率部前来协同贵军作战！” 汤恩伯回了个礼，语气不咸不淡，甚至连手都懒得伸一下：“孙司令一路辛苦。只是……我奉命与第四十一军协同作战，不知朱豪军长何在？” 孙震何等人物，岂能听不出他话里的轻慢和质疑。 但他没有发怒，只是平静地看着汤恩伯，如同看着一块顽石。 “朱豪军长在辛庄前线，与日军第二十师团、第一零八师团主力鏖战，难以脱身。李长官特命我部，代替第四十一军，执行助攻任务。” “代替？”汤恩伯几乎要笑出声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孙震和他身后那些风尘仆仆的军官，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孙司令，非是汤某小瞧川军弟兄。只是此次突围，事关几十万将士的生死，干系重大。” “我听说朱豪将军的部队，火力凶猛，堪比日军的精锐师团。不知孙总司令带来的这支部队……”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份轻蔑，已经捅破了窗户纸。 言下之意，就你们这叫花子一样的部队，也配来代替朱豪的王牌军？ 别到时候打起来，拖了我第二十军团的后腿！ 指挥部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孙震身后的川军将领们，个个怒目而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孙震却只是摆了摆手，制止了部下的冲动。 他没有和汤恩伯争辩，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他戎马半生，什么场面没见过？和这种只看装备不看人心的“友军”掰扯，纯属浪费口水。 他转过身，对自己的通讯参谋道：“立刻给李长官发电。就说，川军第二十二集团军所属部队，已于下午四时抵达砀山预定作战位置，部队士气高昂，随时可以投入战斗。请长官下令！” 这一手，直接绕开了汤恩伯。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只听战区司令的。 汤恩伯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对方根本不接招，这让他有火也发不出来。 电报很快发了出去，回电也来得极快。 李宗仁的命令简单直接，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厉：“战机稍纵即逝，着第二十军团、第二十二集团军，立刻对当面之敌发起攻击，不惜一切代价，撕开防线！” 军令如山。 汤恩伯冷哼一声，就算心里再不满意，也不敢违抗李宗仁的命令。 “既然长官有令，那就打吧。”他转向自己的参谋长，语气生硬：“命令各部，按原计划，发起进攻！” 他又看了一眼孙震，补充道：“还请孙司令的部队，务必守好我军的侧翼，不要让小鬼子钻了空子。” 这话说得，已经不是协同作战，而是把孙震的部队，当成了给他看家护院的偏师。 孙震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汤军团长放心，我川军弟兄，别的本事没有，和鬼子拼命的胆气，还是不缺的。” 说完，他转身便走，再没有多看汤恩伯一眼。 随着命令下达，砀山外围的阵地上，炮声隆隆，杀声震天。 汤恩伯的第二十军团，不愧是精锐中的精锐。 第二十军团士兵们，在炮火的掩护下，向着日军的阵地发起了潮水般的进攻。 …… 辛庄，第四十一军指挥部。 当通讯参谋将李宗仁那封“我准了”的电报递到朱豪手上时，整个指挥部里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好家伙！军座牛逼！” “他娘的，总算不用撤了！老子这口气顺了！” 吴亮、黄家俊这些悍将，一个个咧着大嘴，笑得跟个二百斤的孩子似的。 前一刻还压在心头的那股憋屈劲儿，瞬间烟消云散。 赵毅川和周卫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震撼和一丝哭笑不得。 自家军座这一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玩得是惊心动魄，却又合情合理，让人不服不行。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胆魄了，这是对人心和战局的精准拿捏。 “行了，都别乐了。”朱豪将电报随手一放，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取而代的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肃杀。 “李长官把宝压在了咱们身上，咱们就不能让他失望。”他走到巨大的沙盘前，目光如刀，扫过代表敌我双方的小旗。 “现在，福荣真平那老鬼子就是惊弓之鸟，龟缩在乌龟壳里。川岸文三郎的第二十师团，更是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但时间不等人，我们必须速战速决！在日军的增援抵达之前，彻底解决掉他们！” 所有人的神色都严肃了起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朱豪身上。 朱豪拿起一根红色的铅笔，在沙盘上重重一点，点在了川岸文三郎第二十师团残部所在的区域。 “第一步，敲碎这块最烂的骨头！” 他看向赵毅川，声音沉稳而有力：“赵毅川！” “到！”赵毅川猛地挺直了腰板。 “我给你的一二二师，配齐全军所有的冲锋枪、轻机枪！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两人一组也好，三人一群也罢，给我组成上百个突击火力小组！枪手配弹药手，子弹管够！打光了，老子从系统……从后方给你调！” 他差点说漏嘴，及时改了口。但那股子财大气粗的豪迈，却让所有人心头一热。 第260章 逐个击破，先干川岸文三郎！ “另外，”朱豪又拿起代表装甲团的旗子，放到了赵毅川的部队旁边： “徐虎的装甲团，配属给你指挥！你的任务，就一个！像一把烧红的铁锤，给我用最快的速度，最猛的火力，把第二十师团这块破骨头，砸个稀巴烂！” “是！保证完成任务！”赵毅川的眼睛里，冒着火光。 把全军的自动火器都集中到一个师，再配上一个装甲团？这是何等奢侈的配置！他已经能想象到，当他的一二二师发起进攻时，那将是何等摧枯拉朽的场面。 布置完“锤子”，朱豪的目光又转向了吴亮和黄家俊。 “吴亮！黄家俊！” “到！”两人齐声应道。 朱豪拿起两面代表他们师的旗子，插在了日军第一零八师团的正面和侧翼，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态势。 “你们俩的任务，更重要。”朱豪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你们，是钳子。” “钳子？”吴亮一愣，挠了挠头。 “对，钳子！”朱豪的手指，在日军第一零八师团的旗子上敲了敲：“福荣真平现在是咱们的重点看护对象。你们两个师，就给我在他面前摆开阵势，什么都不用干，就给老子死死地盯着他！” “啊？就……就看着？”黄家俊也懵了，这算什么任务？ 指挥部里，不少参谋军官也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放着两个兵强马壮的师按兵不动，只用一个师去主攻，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怎么？觉得这个任务太轻松了？”朱豪环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们以为，看戏是那么容易的？你们是行刑队的副手！一二二师是那把砍头的刀，你们俩，就是死死按住犯人，不让他动弹的那两只手！” “你们要是按不住，让福荣真平这老小子冲出来，搅乱了赵毅川的进攻，那这颗人头，可就砍不下来了！” 这个比喻，血腥而又直白，却让所有人瞬间茅塞顿开。 “只要福荣真平的第一零八师团敢动一下，哪怕只是一个联队想去增援，你们俩就给老子像饿狼一样扑上去，把他剩下的主力给我撕了！他不动，你们就不动。他一动，你们就往死里打！” “军座，我明白了！”吴亮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您这是要逐个击破啊！先集中优势兵力干掉软柿子，再回过头来收拾那个硬茬！高！实在是高！” “狗屁的软柿子。”朱豪笑骂了一句：“川岸文三郎再不济，那也是个师团，啃下来也得崩掉几颗牙。所以，必须快！狠！” “让弟兄们今晚加餐！吃饱了，才有力气杀鬼子！” 朱豪一挥手，豪气干云：“告诉大家，别怕浪费弹药，也别怕损坏装备！打烂了，老子有的是！打光了，老子给你们补充！” “这一仗，咱们不光要赢，还要赢得漂漂亮亮！让那些瞧不起咱们川军的龟儿子们都看看，什么他娘的，叫精锐！” “是！” 指挥部里，士气彻底被点燃。所有人的眼中，都燃烧着熊熊的战火。 随着一道道命令的下达，整个第四十一军，这台恐怖的战争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一二二师的阵地上，一片繁忙的景象。一箱箱的冲锋枪子弹，一盘盘的机枪弹链，被源源不断地送上火线。 士兵们兴奋地擦拭着手中的新家伙，摩拳擦掌，只等进攻的号角吹响。 而在一二四师和一四四师的阵地前，气氛却显得有些诡异的安静。 数万名士兵，潜伏在工事里，就像两头蛰伏的猛兽，用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了五里之外，那个惶惶不可终日的第一零八师团。 山雨欲来风满楼。 辛庄平原上这片看似平静的土地下，正酝酿着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 …… 日军第一零八师团指挥部。 福荣真平坐在行军桌后，面沉似水。 桌上的茶已经凉透了，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魏王庄的惨败，像一记重锤，砸碎了他所有的骄傲和自信。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部队收缩起来，依托残破的工事，做一只等待审判的困兽。 在他的对面，川岸文三郎形容枯槁地坐着，眼神空洞，仿佛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他的第二十师团，经过三天的地狱式“洗礼”和一次自杀式的反扑，还能喘气的，已经不足一个联队。 两个不久前还意气风发的帝国中将，此刻相对无言，指挥部里的空气，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师团长阁下……”一名参谋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支那军……好像没有什么动静。除了加强了对我们的监视，并没有进攻的迹象。” “没有动静？”福荣真平皱起了眉头。 他本以为，朱豪在魏王庄大胜之后，会立刻趁势对他发起总攻。可整整一个下午，对面都安静得有些诡异。 “这个朱豪，又在耍什么花样？”他喃喃自语，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他以为朱豪是在休整，是在酝酿下一轮更猛烈的攻势。他以为自己还有时间，可以重新布置防线，可以等待方面军的援军。 他错了。 朱豪从没想过要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辛庄的寂静，被骤然撕裂。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炮火准备。 “轰！轰！轰！” 数十辆坦克和装甲车，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如同从地狱里冲出的钢铁巨兽，碾过铁丝网，撞开鹿砦，直直地冲向了第二十师团那段早已千疮百孔的防线。 紧随其后的，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的一二二师突击部队。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砰砰！” 一瞬间，上百挺冲锋枪和轻机枪同时开火，交织成了一片密不透风的弹雨。 曳光弹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红色轨迹，将日军的阵地照得如同白昼。 “敌袭！是支那军的主力！” 第二十师团的阵地上，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一名正在打盹的日军曹长，被惊醒的瞬间，还没来得及举起枪，胸口就被一串7.62毫米的子弹打成了筛子。 一名日军机枪手，刚刚架好歪把子，试图还击，一辆黑森森的T-26坦克就直接从他的头顶碾了过去，将他和他的机枪，都压成了一滩模糊的血肉。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面倒的屠杀。 赵毅川的一二二师，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头武装到牙齿的怪兽。他们两人一组的突击小组，就是怪兽身上最锋利的爪牙。 一名端着波波沙冲锋枪的川军士兵，对着一个日军的地堡，一口气打光了整个弹鼓。 密集的弹雨，将地堡射击孔附近的水泥和砖石，打得碎屑横飞，里面的日军机枪手，连头都抬不起来。 紧接着，他身后的弹药手，也是他的同乡，立刻从背后摸出一颗德制长柄手榴弹，拉开弦，精准地从射击孔扔了进去。 “轰隆！”一声闷响。 整个世界，清净了。 这种简单、粗暴、却又高效到令人发指的战术，让习惯了堑壕对射和白刃冲锋的日军，完全无法适应。 第261章 须知，唇亡齿寒呀！ 黎明的微光，是一把钝刀，慢吞吞地割开了辛庄平原上空的黑幕。 但这片土地的寂静，却被另一种更野蛮、更狂暴的力量，提前撕了个粉碎。 赵毅川的第一二二师，像一头被压抑了太久的洪荒巨兽，终于挣脱了所有的枷锁，亮出了它最锋利的獠牙和巨爪。 坦克的履带，碾过日军阵地前那层薄薄的铁丝网，就像碾过一堆枯枝败叶，发出的“嘎吱”声，刺耳又令人心寒。 紧随其后的，是上百个三人一组的突击火力小组。 川岸文三郎的第二十师团，那些残存的士兵，甚至没来得及从宿醉般的疲惫中完全清醒。 一名日军少尉刚刚从猫耳洞里探出头，视野里就被一道道交错的红色曳光弹填满。 他下意识地缩了回去，还没来得及庆幸，一发37毫米的坦克炮弹就精准地轰在了他藏身的土墙上。 轰然巨响中，他和他的整个班，连同那面土墙，一起化作了漫天飞扬的尘土和血肉。 “开火！开火！拦住他们！”一名日军大尉挥舞着指挥刀，声嘶力竭地嘶吼。 他的身边，一挺歪把子轻机枪刚刚吼出半截短促的点射，就被对面三个方向同时扫来的弹雨打得火星四溅。 机枪手被打成了筛子，软软地趴在了枪身上，滚烫的枪管烙得他身上的军装“滋滋”作响。 “八嘎！他们的冲锋枪……怎么比机枪还多！”那名大尉的吼声，很快就变成了绝望的哀嚎。 他看到的，是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那些穿着黄绿色军装的川军士兵，三人一组，配合默契得像是一台杀戮机器。 一人端着半自动步枪进行精准点射，压制住敢于冒头的火力点。 另外两人，则端着波波沙冲锋枪，迈着小碎步，一边用长点射泼洒着弹雨，一边飞快地从侧翼包抄。 当他们靠近一个地堡或者掩体时，根本不给里面的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轰！”一颗长柄手榴弹被精准地扔了进去。 爆炸的烟尘还未散尽，两支黑洞洞的冲锋枪枪口就伸了进去，“哒哒哒哒哒……”一阵令人牙酸的扫射过后，一切归于沉寂。 赵毅川站在一辆作为临时指挥车的装甲车上，举着望远镜，看着自己的部队如同烧红的铁犁，蛮不讲理地犁开了日军的防线，嘴咧得快要挂不住耳朵。 “过瘾！他娘的，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过瘾的仗！”他兴奋地一拍大腿：“告诉弟兄们，别给老子省子弹！军座说了，打光了，管够！把这些狗日的，全都给老子碾碎了！” 坦克在前面开路，冲锋枪在后面清扫。遇到顽抗的据点，坦克就停下来，调整炮口，一炮轰过去。如果一炮解决不了，那就再来一炮。 川岸文三郎的第二十师团，就像一颗被扔进石臼里的烂核桃，而赵毅川的一二二师，就是那柄抡圆了砸下来的铁锤。每一次撞击，都是骨断筋折，血肉横飞。 …… 日军第二十师团指挥部。 这里已经不能称之为指挥部了，只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地堡。刺鼻的硝烟和血腥味，从每一个缝隙里钻进来。 川岸文三郎面如死灰，他死死地抓着桌子的边缘，手背上青筋暴起，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惨白。 电话听筒里，不断传来前线指挥官们绝望的嘶吼和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又一个接着一个地归于沉寂。 “师团长阁下！第一联队……玉碎了！” “阁下！第三大队的阵地被支那军的坦克碾平了！我们……挡不住了！” “援军……我们的援军在哪里？！” 每一个消息，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捅进川岸文三郎的心窝。 他引以为傲的第二十师团，这支曾经在华北平原上所向披靡的精锐，此刻，正像被屠宰的牲畜一样，被一片一片地切割、屠戮。 “接福荣君！快！”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对着通讯兵咆哮道。 电话很快接通，听筒里传来福荣真平那沉稳得近乎冷酷的声音。 “川岸君，什么事？” “福荣君！”川岸文三郎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所有的骄傲和尊严，在死亡面前都荡然无存：“救救我！救救第二十师团！朱豪的主力攻上来了！我们快顶不住了！” 电话那头，福荣真平沉默了片刻。他透过望远镜，能清晰地看到远处那片被炮火和弹雨彻底笼罩的阵地，也能听到那如同爆豆般密集的枪声。 “川岸君，我很抱歉。”福荣真平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川岸文三郎嘶吼道：“我们是帝国的盟友！我们并肩作战！” “我的两个师，现在就像是两只被捆住了腿的鹌鹑，被朱豪的两个师死死盯着。”福荣真平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 “吴亮和黄家俊，那两个疯子，就在我的正面和侧翼。只要我的部队敢挪动一步，他们就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我一动，我也会变成你。” “八嘎！”川岸文三郎气得浑身发抖：“福荣真平，你这个懦夫！你难道不明白吗？唇亡齿寒！等我的第二十师团完了，下一个……就是你的第一零八师团！” “朱豪那个魔鬼，他会把我们一个一个地吃掉！一个都不会剩下！” 福荣真平再次沉默。他当然明白，他比谁都明白。但明白，和有勇气冲进一个必死的陷阱，是两回事。 “我很抱歉，川岸君。”福荣真平的声音，依旧冰冷，“为了帝国，有时候，牺牲是必要的。” “你……”川岸文三郎气得眼前一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终于明白，自己，连同整个第二十师团，又一次，被当成了弃子。 “福荣真平……我诅咒你……” 川岸文三郎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他猛地挂断了电话，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地堡顶上簌簌掉落的尘土。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第262章 第108师团，终究还是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丝疯狂的、怨毒的火焰。 “我死，也不会让朱豪好过！”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抓起桌上的纸笔，用颤抖的手，写下了一封简短的电报。 “致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寺内寿一司令官阁下：第二十师团已陷入支那第四十一军重围，即将玉碎。敌军火力空前强大，远超我军。恳请司令官阁下，派出航空兵，对辛庄区域，进行无差别、毁灭性轰炸！为帝国尽忠，为天皇陛下尽忠！陆军中将，川岸文三郎，绝笔。” 他将电报交给通讯兵，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喝道：“发出去！立刻！马上！” 做完这一切，他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缓缓地拔出自己的指挥刀，擦拭着那寒光闪闪的刀锋，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朱豪……来吧，我们地狱里见……” …… 辛庄的黎明，没有鸟鸣，只有钢铁和血肉摩擦的哀嚎。 赵毅川的第一二二师像一柄烧红的铁锤，每一次落下，都将日军第二十师团的阵地砸得支离破碎。 坦克的轰鸣和冲锋枪的咆哮，谱写着一曲单方面的毁灭交响曲。 日军第一零八师团指挥部。 福荣真平放下了望远镜，镜片里倒映着远处那片被火光吞噬的阵地，那里，是川岸文三郎最后的阵地。 他没有听到川岸文三郎在电话里歇斯底里的诅咒，因为他早已挂断了电话。 但那股彻骨的寒意，却顺着电话线爬了过来，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唇亡齿寒。 这个来自中国的古老成语，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川岸文三郎完了。 那个魔鬼一样的朱豪，会放过自己吗？ 答案不言而喻。等那柄砸烂了第二十师团的铁锤调转方向，下一个被砸成齑粉的，就是他福荣真平的第一零八师团。 他就像一只被猎人盯上的鹌鹑，旁边那只已经被拧断了脖子，而猎人的手，已经缓缓伸向了自己。 等死？ 不！ 福荣真平猛地站了起来，那张一直维持着冷静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困兽般的狰狞。 “师团长阁下？”旁边的参谋长被他吓了一跳。 “不能再等了！”福荣真平的声音沙哑而急促，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在低吼：“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趁着支那军主力正在围攻川岸君，我们从侧翼杀出去，撕开一个口子！” 他不是想救川岸文三郎，他只是想利用川岸文三郎的死亡，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可是阁下，我们的正面和侧翼，有支那军的两个师……”参谋长迟疑地说道。 “那又如何？！”福荣真平一把推开他，走到地图前，用指挥刀在地图上狠狠一划，仿佛要将那层薄薄的纸张切开：“他们现在是钳子，是死的！只要我们用尽全力，像锥子一样狠狠地扎过去，就不信扎不穿！” “命令！全军集结，以第一一三联队为尖刀，向东南方向突围！快！快！快！” 福荣真平的命令，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第一零八师团压抑的死寂。 绝望中的日军士兵，爆发出最后的疯狂。他们像一群被点燃了尾巴的野狗，嚎叫着，从他们龟缩的工事里冲了出来，一万多人的部队，汇成一股浑浊的钢铁洪流，朝着黄家俊第一二四师的阵地，猛地撞了过去。 …… “他娘的！总算是动了！” 第一二四师的指挥部里，黄家俊“啪”地一声把手里的搪瓷缸子拍在桌上，震得里面的茶水都溅了出来。 他不但不惊，反而一脸的兴奋，眼睛里冒着绿光，活像一头看见了肥肉的饿狼。 “军座这招‘围点打援’……不对，是‘围尸打援’，真他娘的绝了！”他抓起电话，对着话筒大吼：“命令各团！小鬼子出窝了！给老子狠狠地打！把吃奶的劲儿都给老子使出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第一零八师团侧翼的一四四师阵地上，吴亮正叼着根没点燃的烟，用小刀慢悠悠地削着一个苹果。 “师座，小鬼子从黄师长那边冲了！”通讯兵跑进来，气喘吁吁地报告。 “急什么。”吴亮头也不抬，将削好的一瓣苹果塞进嘴里，嚼得嘎嘣脆：“让弟兄们别慌，等他们冲得再近一点。这叫什么？这就叫请君入瓮。” 他站起身，走到阵地前沿，举起望远镜。 视野里，日军的攻势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 漫山遍野的日军士兵，端着三八大盖，嘶吼着“天皇陛下板载”，踩着前面倒下同伴的尸体，疯狂地向前冲锋。 “狗日的，还挺有气势。”吴亮嘿嘿一笑，吐掉嘴里的苹果核，脸上那副懒散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 “传我命令！”他放下望远镜，声音陡然拔高：“一团、二团，从侧面给老子包上去！三团，所有重机枪、迫击炮，给老子照着他们人堆里打！不用给老子省炮弹！” “老子这把钳子等了半天了，今天非得把福荣真平这老王八的卵蛋给夹爆了不可！” 战斗，在瞬间爆发。 原本作为“钳子”死死盯住日军的两个师，在这一刻，猛地合拢！ “哒哒哒哒哒！” “轰！轰！轰！” 上百挺重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网，像一道道无形的镰刀，疯狂地收割着冲锋的日军。 迫击炮弹像冰雹一样，成片成片地砸进日军的队列中，每一次爆炸，都掀起一团夹杂着泥土和残肢断臂的血雾。 福荣真平的突围，从一开始就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铜墙铁壁。 他以为的“锥子”，在第四十一军两个师精心构筑的阵地面前，脆弱得像一根牙签。 日军士兵成片成片地倒下，但后续的部队，依旧像被打了鸡血一样，悍不畏死地往前冲。 战场彻底变成了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吞噬着双方的生命。 第263章 第二十师团，最后的板载冲锋！ 北平，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空气压抑得如同暴雨前的浓云，挂着将星的参谋军官们，脚步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司令官办公室里那头即将暴怒的狮子。 寺内寿一捏着那份来自辛庄前线的电报，纸张的边缘已经被他攥得起了毛边。电报的内容很短，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 “玉碎”、“火力空前强大”、“无差别毁灭性轰炸”。 每一个词，都像是在抽他的耳光。 川岸文三郎这个混蛋！他前几天发来的电报，还是一片“进展顺利”、“皇军武运昌隆”的歌舞升平。怎么一夜之间，就要玉碎了？还要请求航空兵进行同归于尽式的轰炸？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接川岸文三郎的指挥部！立刻！马上！”寺内寿一的咆哮声，震得窗户玻璃都在嗡嗡作响。 电话很快被接线员用最快的速度转接过去。 “我是寺内寿一！”他对着话筒吼道，声音里压抑着火山喷发前的怒火，“川岸君，告诉我，辛庄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的第二十师团，为什么会突然陷入重围？！”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的枪炮声和电流的“滋滋”声，过了好几秒，才响起川岸文三郎那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过的声音。 出乎寺内寿一的意料，那声音里没有惊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死水般的平静。 “司令官阁下，是我欺骗了您。” 寺内寿一愣住了。他准备好了一千句质问，一万句怒骂，却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一句直截了当的承认。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向方面军司令部谎报了军情。”川岸文三郎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我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支普通的支那军队。” “朱豪……那个朱豪的第四十一军，他们的装备，已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川岸文三郎的声音，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他们的士兵，人手一支可以连发的步枪，射速极快，精度极高。我们的士兵在对射中，根本抬不起头。” “他们的每一个班，都配备了至少两挺轻机枪和一挺重机枪。他们的火力密度，是我们一个中队的数倍。” “他们还有数量庞大的火炮和坦克……就在刚才，他们用一个师和整个装甲部队，对我发动了总攻。我的阵地，在半个小时之内，就全线崩溃了。” “第二十师团，现在能拿起枪的，已经不足一千五百人了。” 电话这头，寺内寿一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握着话筒的手，青筋暴起，捏得话筒都发出了“咯吱”的呻笑。 他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要被这股怒火给掀开了。 谎报军情！这是帝国军人最大的耻辱！因为他的谎言，方面军司令部做出了错误的判断，让整个徐州战局都陷入了被动！因为他的无能，帝国一个常设甲种师团，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葬送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 “八嘎呀路！”寺内寿一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怒吼：“川岸文三郎！你这个蠢货！废物！帝国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会带来多严重的后果？！你这是在葬送整个圣战！” “哈伊。”川岸文三郎平静地应了一声，仿佛那些怒骂，都只是吹过耳边的风。“战局不利，我难辞其咎。作为帝国军人，我已经做好了承担一切责任的准备。” 他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司令官阁下，我的最后一个请求，就是希望航空兵能够夷平这里。朱豪的部队，是一个毒瘤，他的存在，比徐州城里那六十万支那军，对帝国的威胁更大。请务必……铲除他！” “我……” 寺内寿一还想再骂些什么，但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咔哒”一声轻响。 川岸文三郎，挂断了电话。 地堡里，川岸文三郎缓缓放下听筒，他脸上的表情，是一种混杂着解脱和疯狂的诡异平静。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连最后的尊严都荡然无存。 但他不打算就这么窝囊地死在地洞里。 他拿起桌上那把擦拭得锃亮的指挥刀，深吸了一口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的空气，大步走出了地堡。 外面，是人间地狱。 残破的阵地上，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焰和士兵的尸骸。远处，支那军的坦克像一头头钢铁巨兽，正在无情地碾压着他最后的防线。 仅剩的一千多名日军士兵，被压缩在一个不到半平方公里的狭小区域内，像一群被狼群包围的羊，眼中只剩下绝望。 看到师团长阁下走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川岸文三郎走到一块还算平整的高地上，拔出了指挥刀，刀锋在黎明的微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 “帝国第二十师团的勇士们！”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残存士兵的耳朵里。 “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我们，也已经输掉了这场战斗。” 阵地上一片死寂，只有远处传来的枪炮声，和伤兵痛苦的呻吟。 “但是！”川岸文三郎猛地提高了音量，眼中迸发出最后的光彩：“输掉战斗，不代表我们输掉了武士的荣耀！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从帝国最优秀的子弟中挑选出来的，你们的血管里，流淌着大和民族最高贵的血液！” “我们是第二十师团！是曾经横扫西伯利亚，令俄国人闻风丧胆的铁军！我们是让支那人提起名字，就会吓得尿裤子的常胜之师！” “现在，那个叫朱豪的魔鬼，用卑劣的手段，用远超我们的火力，将我们逼入了绝境！” “我们可以死，但不能像懦夫一样，躲在洞里，被他们的炮弹炸成碎片！” 他将指挥刀高高举过头顶，刀尖直指远处那片由冲锋枪弹雨组成的火网。 “勇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向敌人，发起我们最后的冲锋！” “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用我们的刺刀，用我们的鲜血，告诉那些卑劣的支那人，什么才是真正的帝国武士！” “天皇陛下……板载！” 川岸文三郎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咆哮，他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疯牛，朝着赵毅川的第一二二师阵地，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板载！！” “板载！！” 残存的一千多名日军士兵，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疯狂。他们从掩体后，从弹坑里，从尸体堆中一跃而起，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跟随着他们师团长的背影，汇成一股浑浊而又悲壮的洪流，义无反顾地撞向了那片钢铁风暴。 第264章 川岸文：朱豪！你敢与我决斗吗？ 赵毅川站在一处高坡上，寒风吹得他脸颊生疼，可他心里却烧着一团火。 他举着望远镜，看着远处那片如同被捅了窝的马蜂一般，黑压压冲过来的日军，嘴角咧开一个不屑的弧度。 “呵，都什么年代了，还玩万岁冲锋？”他放下望远镜，往地上啐了一口：“真当自个儿是天神下凡，刀枪不入了？” 他身边的参谋有些担忧：“师座，鬼子这是要跟咱们拼命了。” “拼命？”赵毅川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讥嘲：“他们也配？老子打的就是武士道！传我命令！”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透过步话机传遍了整个一二二师的阵地：“所有机枪、冲锋枪，给老子把枪管打红了揍！谁他娘的也别给老子省子弹！军座说了，打光了管够！” “还有！”他补充道：“保持距离！他们冲，咱们就退！始终给老子把距离拉开在一百米以外！谁要是让小鬼子摸到跟前，逼得弟兄们上刺刀，老子回来就枪毙他！咱们的命，金贵着呢，不能跟这帮穷途末路的疯狗换！” 命令，像电流一样瞬间传达到了每一个火力小组。 开阔的辛庄平原上，上演了本世纪最荒诞也最炸裂的一幕。 一千多名日军士兵，端着上了雪亮刺刀的三八大盖，眼中燃烧着最后的疯狂，嘶吼着冲向一片由上百挺轻重机枪和数百支冲锋枪组成的钢铁火网。 “哒哒哒哒哒……” “突突突突突……” 波波沙冲锋枪那特有的清脆咆哮，和马克沁重机枪沉闷而致命的怒吼，交织成了一曲死亡的乐章。 红色的曳光弹在灰蒙蒙的黎明中拉出一条条笔直的死亡射线，像一柄柄无形的梳子，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日军冲锋的队列。 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身体被密集的子弹瞬间撕裂，血雾在空中爆开，整个人被打得向后倒飞出去。4 后续的士兵踩着同伴温热的尸体，继续嚎叫着前冲，然后重复着同样的命运。 朱康和他所在的突击小组，正趴在一处由坦克残骸构成的临时掩体后面。 他端着一支波波沙，手指死死地扣在扳机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屠杀”。 战场不再是双方你来我往的对射，而是一面倒的收割。 “狗日的，还冲！”小组长是个老兵，嘴里骂骂咧咧，手上的动作却稳如泰山。 他用手里的半自动步枪，精准地将一个挥舞着指挥刀的日军军曹点倒。 “阿康！别愣着！给老子扫！” 朱康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枪口对准了那片潮水般涌来的人群，狠狠地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滚烫的弹壳从枪膛里不断弹出，撞在他的钢盔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看见一个日军士兵在距离他不到一百五十米的地方，胸前爆开一团血花，像个破麻袋一样栽倒在地。 他甚至没看清那个士兵的脸。 杀戮，在这一刻变得如此简单，如此机械。 没有热血沸腾，没有豪情万丈，只有一种冰冷的、麻木的执行。 他打空了一个弹鼓，身旁的弹药手立刻递上一个新的。 他熟练地换上，拉动枪栓，再次将死亡的弹雨泼洒出去。 川岸文三郎挥舞着指挥刀，跑在队伍的最中间。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身边最忠勇的士兵，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很多人甚至连一句完整的“板载”都喊不出来，就被打成了筛子。 他气得目眦欲裂，肺都快要炸了。 他们好不容易靠着人命，硬生生将冲锋的距离缩短到了八十米。 这个距离，在以往的任何一次战斗中，都意味着白刃战即将开始。 眼看就要冲到那些可恶的支那军面前，用刺刀捅穿他们的胸膛了！ 然而，对面的枪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猛烈。 更让他绝望的是，那道由支那士兵组成的防线，竟然开始……后退了！ 他们一边开火，一边井然有序地交替掩护着向后撤退，始终和他们保持着那段令人崩溃的生死距离。 就像一个技术高超的斗牛士，在戏耍一头已经流尽了血的公牛。 “噗！” 一发子弹击中了川岸文三郎的大腿，巨大的动能带着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剧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的，是地狱。 他的勇士们，他的第二十师团，正在被屠杀。这不是战斗，这是屠杀。 没有战术，没有计谋，只有纯粹的、压倒性的火力碾压。 “懦夫！懦夫！”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远处的中国军队嘶吼：“朱豪！你这个东亚病夫！有本事和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武士，来一场堂堂正正的白刃战啊！” 他的声音，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枪炮声中，没有激起一丝涟漪。 回应他的，只有更加密集的弹雨。 又一波冲锋被打退了。 一千多人的决死冲锋，在一刻钟之内，只剩下了不到三百人还在喘气。 他们零零散散地趴在尸体堆里，眼中不再有疯狂，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茫然。 川岸文三郎看着这一切，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武士道？荣耀？ 在绝对的火力面前，狗屁都不是。 他输了。 从他决定谎报军情的那一刻起，不，从他踏上辛庄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 与此同时，在辛庄平原的另一侧，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吴亮的一四四师和黄家俊的一二四师，正承受着日军第一零八师团狂涛骇浪般的冲击。 “师长！顶不住了！东边的口子被撕开了！” 一名通讯兵连滚带爬地冲进吴亮的指挥所，半边脸都是黑色的硝烟：“鬼子的掷弹筒太准了！咱们的重机枪阵地，哑了七八个了！” 吴亮一脚踹翻面前的弹药箱，抓起旁边一支中正步枪，拉开枪栓看了一眼，骂道： “他娘的！老子们在这儿拿命填，赵毅川那小子在对面吃肉！告诉弟兄们，给老子把刺刀都上好了！鬼子上来了，就跟他们捅！谁敢退一步，老子亲手毙了他！” 指挥所外，喊杀声、枪炮声、刺刀入肉的闷响和临死前的惨叫，汇成了一曲地狱的交响。 第一零八师团的日军，在福荣真平“不计代价，冲出去”的死命令下，彻底疯了。 他们像潮水一样涌入川军的战壕，狭窄的堑壕瞬间变成了血腥的屠宰场。 当第一波日军越过火力网冲进战壕后，枪械的作用被降到了最低。 “杀！”一名川军老兵，用刺刀捅穿一个日军的胸膛，还没来得及拔出，另一名日军的刺刀就从他肋下狠狠刺入。 老兵怒吼一声，竟不顾身上的剧痛，死死抱住那名日军，张嘴就咬在了对方的脖子上，硬生生撕下了一块血肉。 这样的场景，在数百米长的战线上，不断上演。 双方的士兵，如同两群红了眼的野兽，用刺刀、用枪托、用拳头、用牙齿，进行着最原始、最野蛮的搏杀。 战壕里的泥土，很快就被鲜血浸泡成了暗红色的泥浆。 第265章 朱康：不装了，摊牌了，我是朱豪之子！ 第四十一军指挥部。 朱豪面沉似水，静静地听着通讯参谋汇报前线的战况。 “报告军座！吴亮师长和黄家俊师长电报，日军第一零八师团攻势太猛，两师伤亡巨大，快要抵挡不住了！” “知道了。”朱豪的回答言简意赅。 指挥部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知道，把全军的自动火器都调给一二二师，就意味着另外两个师要用血肉之躯去硬抗日军一个完整师团的冲击。 尽管另外两个师手里有不少的重机枪，也全员装备了半自动步枪。 可在日军的狙击手和掷弹筒面前，他们的机枪火力也不是无敌的。 战斗打到现在，基本上重机枪火力都被日军敲的差不多了。 这无异于一场豪赌，赌赵毅川能多快解决战斗。 “军座，让装甲团去增援吧！”周卫国忍不住说道：“再这么下去，一四四师和一二四师，就要被打残了！” “现在去，来不及了。” 朱豪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沙盘上，那代表着装甲团的旗子，正处于一二二师的进攻序列中，根本抽不出身。 “就算能抽出来，等他们绕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他的手指，在沙盘上重重一点。 “命令吴亮、黄家俊，再给老子顶半个小时！”朱豪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酷：“告诉他们，援兵马上就到。半个小时内，阵地要是丢了，让他们俩提头来见！” 下完这道近乎无情的命令，他转头对自己的警卫员说道：“去，把参谋部那几个最能喝酒的，给老子叫过来，陪老子下棋！” 指挥部里众人面面相觑，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前线打得血流成河，军座居然要下棋？ 但没人敢质疑，警卫员愣了一下，还是转身跑了出去。 朱豪坐回自己的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 一二二师阵地前。 日军第二十师团最后的“万岁冲锋”，已经变成了一场闹剧。 赵毅川的“放风筝”战术，打得日军连中国士兵的衣角都摸不到。 一千多人的决死冲锋，在一刻钟之内，只剩下了不到两百人还在喘气。 他们零零散散地趴在尸体堆里，眼中不再有疯狂，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茫然。 川岸文三郎大腿中弹，倒在地上，看着这一切，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武士道？荣耀？在绝对的火力面前，狗屁都不是。 赵毅川从一处高坡上走了下来，身后跟着一群杀气腾腾的士兵。 他挥了挥手，密集的枪声渐渐停歇。 战场上，只剩下风声和伤兵的哀嚎。 “围起来！” 一二二师的士兵们，迅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剩下的百十个日军和川岸文三郎围在了中间。 川岸文三郎在两名卫兵的搀扶下，拄着指挥刀，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那些年轻而又冷漠的龙国士兵，目光最后落在了为首的赵毅川身上。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川岸文三郎强撑着身体，用日语大声地嘶吼着。 赵毅川掏了掏耳朵，一脸不耐烦：“这老鬼子说啥呢？跟念经似的，谁给翻译翻译？” 人群中，朱康默默地走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那个拄着刀，却依旧想保持最后尊严的日军中将，开口了。 “师长，他说，他是大日本帝国陆军第二十师团师团长，陆军中将川岸文三郎。 他问，你们的指挥官朱豪在哪里？他要和朱豪，进行一场武士之间的决斗。” 这话一出，周围的川军士兵都乐了。 “决斗？这老鬼子脑子被炮弹崩傻了吧？” “就是，都成光杆司令了，还想跟我们军座单挑？他配吗？” 赵毅川更是嗤笑一声，往地上啐了一口：“他娘的，还武士决斗？老子看是武大郎决斗吧！也配跟我们军座动手？”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心里顿时活络开了。 手刃敌军将官，这可是天大的功劳！ 要是能亲手砍了这个叫什么“穿烂蚊子香”的老鬼子，回去在军座面前，那得多有面子？ “咳！”赵毅川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势，对朱康说道： “你，去告诉那老鬼子。我们军座日理万机，没空搭理他这只败犬。不过嘛，老子可以给他一个机会，跟他来一场真男人的较量！让他死也死得瞑目！” 朱康闻言，却没有动。 他看着赵毅川那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 从出川，到藤县，再到红枫谷，他亲眼看着身边的弟兄一个个倒下，也曾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不过相比于他的两个哥哥，他算是幸运的了。 大哥死在了军阀混战期间，二哥死在了水峪口。 而他能够连续参加三场大战，且还活着，显然是幸运的。 但他不只想活。 他想建功立业，他想让那个男人，那个给了他生命，却总是对他不假辞色的父亲，真正地看他一眼！ 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朱康没有翻译赵毅川的话，他向前一步，直视着川岸文三郎，用一口流利的日语，一字一句地说道：“川岸文三郎，你不配与我的父亲决斗。” 川岸文三郎浑身一震，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愕：“你的……父亲？” “没错。”朱康缓缓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第四十一军军长朱豪，是我的父亲。杀你这只丧家之犬，焉用牛刀？我这个做儿子的，来会会你就足够了！” “八嘎！狂妄的小鬼！”川岸文三郎被彻底激怒了，一个毛头小子，竟敢如此辱他！ 赵毅川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看这架势不对啊，怎么聊着聊着，两个人要干起来了？ “你小子搞什么名堂？老子让你翻译，你跟他聊上天了？”赵毅川不满地嚷嚷道。 朱康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对赵毅川说了一句：“师座，对不住了。” 然后，他看着川岸文三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老鬼子，来吧。” “嘿！你龟儿子，你妈卖皮的要造反啊！敢跟师长抢功？！”赵毅川气得跳脚。 朱康笑了笑道：“师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朱康。” 他忽然提高了音量，说道：“本来想要以普通人的身份和你们相处，但换来的却是……咳咳！” “算了，不扯那么多了！不装了，我摊牌了。我爹是朱豪。” 随即，他又笑嘻嘻的看向赵毅川道：“对了师座，我虽然是偏房所生，我妈虽然是妾，但你刚刚那句话，也确实是不太合适。” 整个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朱康，又看看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赵毅川。 赵毅川彻底懵了。 军座的儿子？在我的一二二师？还是个突击小组的兵？ 我怎么不知道？！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脑子不清醒，敢拿军座开涮？ 就在赵毅川大脑宕机的这几秒钟，朱康已经从腰间拔出了配发的刺刀，反握在手中，如同一头矫健的猎豹，朝着川岸文三郎猛地冲了过去！ 战意，在胸中熊熊燃烧！ 今天，他要提着这颗日军中将的头，去见他的父亲！ 而此时，赵毅川猛然之间反应过来：等等？我骂什么了？我骂了军座的姨太太卖…… 第266章 将门虎子，单杀中将师团长！ 寒光乍起，杀气如霜。 朱康的身影快如鬼魅，手中的刺刀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直刺川岸文三郎的咽喉。 这一刺，凝聚了他从军以来所有的磨炼与愤恨。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简单、最致命的突刺。 川岸文三郎虽然身受重伤，又被连番打击得心神俱裂，但毕竟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将官，临死的反扑依旧凶悍。 他怒吼一声，手中的指挥刀不退反进，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斜劈而下，刀锋直指朱康持刀的手腕。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朱康瞳孔一缩，电光火石之间，强行扭转手腕，刺刀由刺变削，险之又险地格开了指挥刀。 “锵！” 刀刃碰撞，火星四溅。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刀柄传来，震得朱康虎口发麻，几乎握不住刺刀。 “小鬼！去死吧！”川岸文三郎一击不中，另一只手却闪电般地从腰间摸出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朱康的胸膛。 太近了！ 这个距离，根本无法躲避！ 周围的川军士兵们发出一片惊呼，赵毅川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要举枪。 “别开枪！”他吼道，怕流弹伤到朱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朱康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向前一撞，用自己的肩膀，狠狠地撞进了川岸文三郎的怀里。 “砰！” 枪声响了，子弹擦着朱康的后腰飞了过去，在他军装上留下一个焦黑的洞口，带起一片火辣辣的刺痛。 川岸文三郎被他这一下撞得气血翻涌，一个趔趄，手中的枪也脱手飞了出去。 机会！ 朱康眼中厉色一闪，左手成拳，一记凶狠的勾拳，狠狠地砸在了川岸文三郎的下巴上。 “咔嚓！” 一声脆响，川岸文三郎的下巴瞬间脱臼，满嘴的牙齿混合着鲜血喷了出来。 剧痛让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朱康得势不饶人，右手的刺刀如同毒蛇出洞，反手一撩！ “噗嗤！” 锋利的刀刃，从川岸文三郎的脖颈处，一划而过。 一道血线，从脖颈的左侧，一直延伸到右侧。 川岸文三郎的身体僵住了。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看着朱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似乎想说什么，但喷涌而出的鲜血，堵住了他所有的话语。 他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那把象征着荣耀与权力的指挥刀，也“哐当”一声，掉落在满是血污的泥土里。 整个战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兔起鹘落、凶险万分的搏杀惊得说不出话来。 朱康站在川岸文三郎的尸体旁，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后腰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肾上腺素褪去后，一阵阵后怕涌上心头。 刚才，他只要慢上零点一秒，现在躺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他赢了。 他真的，亲手杀了一个日军中将。 赵毅川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先是紧张地在朱康身上摸了一遍，发现只是后腰擦破了点皮，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然后，他一巴掌拍在朱康的后脑勺上，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个龟儿子！倒反天罡了！老子让你翻译，你给老子抢人头？！” 骂完，他又忍不住上下打量着朱康，眼神里满是惊奇和赞叹，就像在看一个怪物。 “你小子……真是军座的儿子？” 朱康咧嘴一笑，鲜血和泥土沾满了脸，笑容显得有些狰狞：“师座，这下你信了？” “我信你个鬼！”赵毅川又好气又好笑：“你小子等着，等回去了，老子非得在军座面前参你一本！临阵抗命，还敢跟老子抢功，看军座怎么收拾你！” 他嘴上骂得凶，心里却乐开了花。 军座的儿子，在他的师里，还立下了这么一件天大的功劳！ 这说出去，他赵毅川脸上也有光啊！这小子，有种！不愧是将门虎子！ “把这老鬼子的狗头给老子砍下来！”赵毅川对着旁边的士兵吼道：“用石灰腌好了！这可是宝贝！” 他又看了一眼朱康，眼神复杂地说道：“你小子，先跟着老子的警卫排，别他娘的再给老子往前冲了。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军座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 第四十一军指挥部。 朱豪的棋盘上，黑白子犬牙交错，杀得难解难分。 陪他下棋的参谋，早已是满头大汗，握着棋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想不通，前线战况如此焦灼，军座怎么还有心思在这方寸之间厮杀。 朱豪落下一子，淡淡地问道：“吴亮和黄家俊那边，怎么样了？” “报告军座！”通讯处长快步走了进来，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吴师长和黄师长又来电，他们……他们快顶不住了！日军已经有三个步兵大队冲上了我们的主阵地，双方正在进行惨烈的肉搏战！吴师长问，援兵……援兵到底什么时候到？” “知道了。”朱豪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半个小时，快到了。 他等的“大爆”，也该来了。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响起了一声前所未有的，如同洪钟大吕般的系统提示音！ 【恭喜宿主！成功击杀日军陆军中将，第二十师团师团长川岸文三郎！史诗级大爆！】 【获得：德制PAK36型37毫米反坦克炮二十门！及配套穿甲弹五千发！】 【获得：法制布朗宁M1922型7.65毫米手枪五百支！及配套弹药十万发！】 【获得：日制九二式步兵炮五十门！及配套炮弹三千发！】 【获得：美制M2型勃朗宁12.7毫米重机枪五百挺！及配套弹药两百万发！】 【获得：医疗用品（磺胺粉、吗啡、绷带）十大箱！】 朱豪的呼吸，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成了！ 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棋盘上的棋子被他带得散落一地。 “传我命令！”朱豪的声音，洪亮如钟，充满了强大的自信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整个指挥部的人，精神都是一振！ “命令！一二二师，装甲团，立刻停止追击日军残余，调转方向，全速增援一四四师、一二四师侧翼！给我把福荣真平那老鬼子的屁股，狠狠地捅穿！” “命令！炮兵团，所有火炮，立刻转移阵地！目标，日军第一零八师团后方集结地！给老子用炮弹，把那片地犁上一遍！” 一道道命令，如行云流水般下达。 第267章 第41军全线反击，把这帮狗娘养的全部留下！ 血，已经将战壕里的泥土泡成了黏稠的泥浆，踩上去“噗嗤”作响，分不清是踩进了泥里，还是踩进了谁的肚子里。 黄家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手里那把二十响的驳壳枪已经打得滚烫，枪口下方的木托都被燎得发黑。 他一脚踹开一具压在战友身上的日军尸体，将那个已经没了呼吸的川军弟兄从血水里拖出来，靠在战壕壁上。 “师座！顶不住了！东边三号阵地，小鬼子已经冲上来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话还没说完，一颗流弹就击中了他的后背，整个人猛地向前一扑，栽倒在黄家俊脚下，再也没了动静。 黄家俊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麻木地给驳壳枪换上一个新的弹夹。 他知道，自己的第一二四师，已经到了极限。 吴亮那边，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福荣真平这个老鬼子是彻底疯了，他把整个第一零八师团当成了一把锥子，不计伤亡地朝着他们两个师的结合部猛扎。 这种以命换命的打法，最是难缠。 “他娘的！”黄家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从地上捡起一把上了刺刀的中正步枪：“弟兄们！给老子顶住！援兵就快到了！谁敢后退一步，老子亲手崩了他！”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又雄浑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从所有厮杀声中脱颖而出，像沉闷的雷声滚过大地。 “轰隆隆……” 地面，开始微微震动。 战壕里，所有正在搏杀的士兵，无论是川军还是日军，动作都下意识地一滞。 “是啥子声音？”一个年轻的川军士兵紧张地问。 “是……是坦克！”一个见多识广的老兵，声音里带着一丝狂喜和不敢置信。 话音未落，数十辆涂着青天白日徽的T-26和豹式坦克，如同从地平线下钻出的钢铁巨兽，排成一道无可阻挡的洪流，越过一片低矮的土坡，出现在日军第一零八师团的侧后方。 福荣真平的突围部队，整个侧翼，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这群钢铁猛兽的面前！ “是我们的坦克！是军座的装甲团！” “援兵！我们的援兵到了！” 川军阵地上，瞬间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原本已经跌至谷底的士气，如同被浇上了一勺滚油，轰然暴涨！ 与之相反，正在猛攻的日军，则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恐慌。 他们扭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片突然出现的钢铁森林。 福荣真平在后方指挥部里，透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住了。 “坦克……支那军的坦克部队？怎么会……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他的话还没说完，徐虎的装甲团已经用炮火回答了他。 “开火！给老子狠狠地揍这帮狗日的屁股！”徐虎在打头的T-26坦克里，兴奋地咆哮着。 “轰！”“轰！”“轰！” 数十门37毫米和45毫米坦克炮同时开火，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精准地砸进了日军密集的人群中。 每一次爆炸，都像一朵绚烂而又致命的烟花，将成片的日军士兵连同他们的武器一起撕成碎片。 福荣真平的“锥子”，瞬间就被从侧面砸断了腰。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这仅仅是开始。 坦克的洪流之后，出现了一片更为恐怖的景象。 数千名穿着黄绿色军装的士兵，以三人一组的战斗队形，端着一种日军从未见过的短管步枪，迈着小碎步，一边前进，一边用长点射泼洒着弹雨，跟在坦克后面，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哒哒哒哒哒！” “突突突突突！” 上百挺冲锋枪和轻机枪同时怒吼，交织成的火力网，比刚才吴亮和黄家俊两个师所有重机枪加起来还要密集，还要恐怖！ 如果说徐虎的装甲团是一柄砸断了日军腰椎的铁锤，那么赵毅川的第一二二师，就是一把烧红了的铁梳子，要将第一零八师团这头乱发，从头到尾，狠狠地梳理一遍！ “八嘎！是支那军的主力！我们被包围了！” “他们的火力……怎么会这么猛？！” 第一零八师团的阵线上，彻底乱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掷弹筒和精准步枪，在坦克面前就是个笑话。 而他们赖以冲锋的“武士道”精神，在铺天盖地的弹雨面前，更是脆弱得不堪一击。 一名日军军曹，刚刚组织起一个机枪小组，试图对坦克进行侧面射击。 还没等歪把子吼出声，一梭子7.62毫米的子弹就扫了过来，将他和他的机枪手打成了血葫芦。 紧接着，一辆豹式坦克轰隆隆地碾过，将他们和机枪，都变成了一滩镶嵌在泥土里的铁饼和肉酱。 福荣真平的脸，在这一刻，比死人还要惨白。 他终于明白了。 朱豪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什么“围点打援”。 他是在“围尸钓鱼”！ 他用川岸文三郎第二十师团的尸体作为诱饵，故意摆出两个师的“钳子”作为薄弱点，就是为了引诱自己这条大鱼，主动从乌龟壳里钻出来，撞进他早就准备好的天罗地网！ 这个朱豪，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辣，简直是魔鬼！ “撤退！全军撤退！快！”福荣真平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电话嘶吼。 然而，已经晚了。 “想跑？问过老子没有！” 吴亮和黄家俊，这两个刚才还被压得抬不起头的猛将，此刻如同两头出笼的猛虎，指挥着各自的部队，从正面和另一个侧翼，狠狠地反扑了过来。 原本是“钳子”的两个师，在这一刻，与赵毅川的“铁锤”完成了胜利会师。 一个巨大的、由钢铁和弹雨构成的包围圈，彻底形成。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刚才还追着川军打的日军，现在变成了被三面围攻的羔羊。 “杀啊！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狗日的！让你们也尝尝被追着打的滋味！” 第四十一军的士兵们，一个个红着眼睛，将胸中积攒的憋屈和怒火，化作了射向敌人的子弹和刺刀。 全线反击！ 战斗变成了一场追亡逐北的狂飙。日军第一零八师团的建制彻底被打乱，士兵们丢盔弃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疯狂地向着来时的方向逃窜。 赵毅川的第一二二师，更是打疯了。他们端着波波沙，追着日军的屁股后面扫射，打得兴起，甚至连坦克都追不上了。 “过瘾！他娘的，太过瘾了！”赵毅川站在装甲车上，挥舞着手枪，笑得嘴都合不拢。 大军一路追杀，直追出去了三里多地，眼看就要冲进日军原来的主阵地了。 就在这时，朱豪的命令传达到了前线。 “命令各部，停止追击，打扫战场，收拢部队！” “啥？不追了？”赵毅川一愣，正杀得兴起，这命令让他浑身难受，“军座这是干啥？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把这帮狗日的全歼了多好！” 徐虎从坦克里探出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黑灰，嘿嘿笑道：“赵师长，你就知足吧。军座这是怕有诈。福荣真平那老鬼子狡猾得很，谁知道他阵地里有没有埋伏？咱们的弹药和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穷寇莫追，见好就收，这才是高人！” 赵毅川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徐虎说得有理，军令如山，他不敢违抗。 “命令！停止追击！” 随着命令下达，这场惊心动魄的辛庄反击战，终于落下了帷幕。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辛庄平原染成了一片凄厉的血红色。硝烟在渐渐平息的风中缓缓散去，露出了如同被地狱犁过一遍的战场。 胜利的欢呼声，渐渐被伤员痛苦的呻吟和战友之间相互寻找的呼喊声所取代。 第四十一军的士兵们，靠在弹坑里，坐在坦克上，或者干脆就躺在尸体堆旁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享受着劫后余生的片刻安宁。 他们赢了。 但代价，同样惨重。 第268章 战后结算，伤亡不小啊！ 第四十一军临时指挥部，马灯的光亮将几个高级将领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吴亮的一条胳膊用绷带吊在胸前，那是被日军掷弹筒的弹片划伤的，他满不在乎地用另一只手端着搪瓷缸子喝水，缸子里的水混着一股铁锈味和硝烟味。 黄家俊的军装上全是口子，脸上还有一道刚凝固的血痕，正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脚下扔了一地的烟头。 他们两个师，是这场战斗中啃骨头啃得最狠的，伤亡也最大。 相比之下，赵毅川就显得神清气爽多了。 他正唾沫横飞地跟总教官周卫国吹嘘着自己的“放风筝”战术，以及他麾下那个叫朱康的小子，是如何“在师长的英明指挥和战术指导下”，英勇地干掉了日军第二十师团的中将师团长。 “你是没看见啊，周总教官！”赵毅川比划着：“那小子，就跟个猴儿似的，‘嗖’一下就窜出去了！老子还没反应过来呢，那老鬼子的脖子就被他给抹了！” “哎呀，当时老子就想，这小子有前途，肯定是得了老子的真传！” 周卫国只是微笑着听着，时不时点点头，眼神却不时飘向门口那个笔直站立的身影。 朱康，已经被赵毅川从前线“押”了回来，此刻正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站在指挥部门口，连大气都不敢喘。 他怀里抱着一个用石灰腌制好的木盒子，里面装着的，正是川岸文三郎的人头。 “行了，别吹了。”朱豪坐在主位上，敲了敲桌子，打断了赵毅川的口若悬河：“先报伤亡。” 指挥部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参谋长赵毅川清了清嗓子，拿起一份文件，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报告军座。此役，我军共计歼灭日军第二十师团残部约一千五百人，击毙其师团长川岸文三郎。” “重创日军第一零八师团，初步统计，歼敌约六千余人。缴获武器弹药……正在统计中。”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指挥部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我军伤亡……也很大。”赵毅川的声音低沉了下去：“第一二二师，伤亡三百一十二人，尚余两千三百二十五人。” “第一二四师，伤亡一千二百四十四人，尚余两千零六十二人。” “第一四四师，伤亡一千三百零八人，尚余一千八百二十四人。” “全军……目前可投入战斗兵员，合计六千二百一十一人。” 一连串冰冷的数字，像一块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短短几天的战斗，兵力超过一万三千人的第四十一军，就只剩下不到一半了。 吴亮和黄家俊两个师，更是伤亡近半，几乎被打残。 吴亮和黄家俊的眼圈都红了，他们死死地咬着牙，不让自己失态。 那些倒下的，大部分都是上峰刚刚从川内给他们补充的青壮。 指挥部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朱豪，等着他发话。他们以为，军座会悲伤，会愤怒，或者至少会说几句抚慰的话。 然而，朱豪的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非但没有丝毫悲伤，反而“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脸上竟然带着一丝笑意。 “一比二！” 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驱散了指挥部里的沉闷。 “弟兄们，咱们伤亡七千，干掉了小鬼子一万五千多人！其中还包括一个中将师团长！这笔买卖，咱们赚了！赚大发了！” 众人都是一愣。 “你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干什么？”朱豪环视一圈，目光锐利：“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死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没有价值！” “咱们一个弟兄，换了两个鬼子，还把他们两个精锐师团打成了残废，为李长官的主力突围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咱们死去的每一个弟兄，都是英雄！都死得其所！” 这番话，说得众人心头一震，那股子悲伤和压抑，顿时被一种难以言喻的自豪感所取代。 是啊，一比二的战损比，放眼全国，有哪支部队能打出来？ “都给老子把精神头拿出来！”朱豪喝道：“仗还没打完呢！小鬼子只是暂时被打退了，他们缓过气来，肯定还会反扑！现在不是咱们悲伤的时候！” 他又看了一眼门口的朱康，招了招手：“你，进来。” 朱康抱着木盒子，低着头，挪了进来。 赵毅川一看，连忙凑到朱豪身边，小声地、添油加醋地把朱康“抢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军座，这小子胆大包天，还敢拿您和……和姨太太开涮，您可得好好收拾收拾他！” 他心里想的是，我先告一状，把这事儿定性成小孩子不懂事，您可千万别因为我骂了您姨太太那句话记恨我啊！ 朱豪听完，面无表情，只是看着朱康，淡淡地问道：“人头，是你砍的？” “是。”朱康的声音有些发虚。 “跟师长抢功，还顶撞上官，你觉得自己很威风？” “我……”朱康语塞。 “不过……”朱豪话锋一转，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让朱康一个趔趄：“干得不错。像我朱豪的种。” 朱康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这是他记忆里，父亲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夸奖他。 “但是！”朱豪的脸又沉了下来：“功是功，过是过。临阵抗命，目无军纪，这笔账，我给你记着。等打完了仗，再跟你算。” 朱豪这番夹枪带棒的“夸奖”，让朱康心里五味杂陈，既有些许少年得志的窃喜，更多的还是对父亲威严的敬畏。 他低着头，闷声道：“是，儿子知道了。等打完仗，任凭父亲处置。” “行了，都滚出去！”朱豪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抓紧时间休整，收拢部队，救治伤员，清点战利品！天亮之后，说不定小鬼子就卷土重来了！都给老子把眼睛放亮点！” “是！”众人轰然应诺，纷纷转身离开。 赵毅川走到朱康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复杂：“你小子，行啊！藏得够深！走，跟我回师部。” 指挥部里很快就只剩下朱豪和周卫国。 周卫国看着朱豪，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军座，虎父无犬子。阿康这孩子，有您当年的风范。” 朱豪哼了一声，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毛头小子一个，不知天高地厚。不敲打敲打，尾巴能翘到天上去。” 话是这么说，但他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儿子亲手刃了敌酋，还是个中将师团长，这份荣耀，比他自己打了胜仗还要来得舒坦。 “对了，”朱豪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周卫国：“这是我从系统里……咳，我是说，这是我以前偶然得到的一份德军步兵班火力配置方案，你看看，能不能在咱们军里推广一下。” 周卫国接过纸条，展开一看，眼神顿时一凝。 上面详细地列出了一种以通用机枪为核心，搭配冲锋枪、半自动步枪和枪榴弹的班组火力配置，以及相应的战术要点。 这套方案，远比他们现在这种“冲锋枪突击，半自动掩护”的粗放打法要精细得多，也更强调火力的持续性和压制力。 “军座，这份方案……”周卫国深吸一口气：“太宝贵了！如果能照此整编，我们第四十一军的战斗力，至少能再上一个台阶！” “那就抓紧时间研究研究，先在教导队搞试点。”朱豪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咱们的兵员损失太大了，必须想办法从质量上弥补数量的不足。” “是！卑职明白！”周卫国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叠好，贴身收起。 他知道，这薄薄的一张纸，对第四十一军，乃至整个龙国军队而言，都可能意味着一场深刻的变革。 第269章 突围困局 众人离开指挥部，走在布满弹坑和血迹的临时营地里，月光洒在他们疲惫的脸上，拖出长长的影子。 吴亮用没受伤的手揉了揉眉心，对身旁的黄家俊感叹道： “老黄，你说军座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藏了个儿子在军中当大头兵，咱们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这小子还真给他老子争气，一出手就干掉一个小鬼子中将！” 黄家俊苦笑一声：“谁说不是呢？军座的心思，你我哪里猜得透。不过话说回来，朱康这小子，确实是块好料。刚才在前线，那股子狠劲，跟军座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赵毅川押着朱康走在最后面，他斜眼打量着这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军少爷”，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他娘的，自己刚才又是骂“龟儿子”，又是骂“你妈卖皮”，还说要参他一本，这小子不会记仇吧？军座的姨太太……我呸！我那是口误！ “咳，那个，朱康啊。”赵毅川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蔼一些：“你小子，之前是在哪个部队待过的？老子看你身手不错，枪法也准，不像个新兵蛋子。” 朱康老老实实地回答：“报告师座，我之前是三四六旅七二九团三营的兵。” “七二九团三营？”赵毅川愣了一下，这番号他有些耳熟，好像是之前在藤县被打残了，后来补充进一二二师的部队。 他沉吟片刻，突然一拍大腿：“好小子！原来是你！老子想起来了，红枫谷那次，有个小子枪法奇准，一个人干掉了十几个鬼子，还炸了个鬼子的机枪工事，说的就是你吧？” 朱康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师座谬赞了，侥幸而已。” “狗屁的侥幸！”赵毅川眼睛一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老子就说嘛，军座的种，怎么可能是孬货！嗯……七二九团三营现在营长空缺，下面的连排长也伤亡了不少。这样，从明天起，你就去三营当营长！给老子好好带兵，别给你爹丢脸！” 朱康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激动。 营长！他做梦都想指挥一支部队，像父亲那样，驰骋沙场，建功立业！ “怎么？不愿意？”赵毅川见他没吭声，眼睛一瞪。 “愿意！师座！我愿意！”朱康连忙挺直了胸膛，大声应道，声音里充满了渴望：“保证完成任务！” “嗯，这还差不多。”赵毅川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的小算盘却打得噼啪响。 把军座的儿子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来可以就近看管，免得这小子再惹出什么幺蛾子。 二来嘛，万一这小子真打出什么名堂，他这个做师长的，脸上也有光不是？ 一旁的吴亮和黄家俊听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哭笑不得。 赵毅川这家伙，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喊打喊杀的，转眼就给人家升官了，真是个滑头。 夜色渐深，辛庄平原上的枪炮声早已停歇，只剩下伤兵的呻吟和此起彼伏的鼾声。 疲惫不堪的士兵们蜷缩在冰冷的工事里，沉沉睡去。 对他们而言，能活着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就是最大的幸福。 而朱康，却久久难以入眠。 他摩挲着怀里那把缴获的日军指挥刀，感受着冰冷的刀锋上传来的寒意，心中热血沸腾。 营长，这只是一个开始。他要在父亲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出属于自己的辉煌。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朱康，不是只靠着父亲荫庇的纨绔子弟，而是一个真正的军人！ 指挥部里，朱豪也并未睡下。 他摊开一张徐州周边的军事地图，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 系统空间里，那门“德制PAK36型37毫米反坦克炮”和那批“美制M2型勃朗宁12.7毫米重机枪”的图标闪闪发光。 这些大杀器，如果用在关键时刻，关键地点，足以改变一场战役的走向。 他在思考，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寺内寿一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 就在朱豪的第四十一军在辛庄平原上与日军两个师团血战，并奇迹般地打残了对手的时候，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另一处战场，中a央军第二十军团总司令汤恩伯，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的第二十军团，兵强马壮，装备精良，是中a央军的绝对主力。 按照预定计划，他们应该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从日军的防线上撕开一道口子，为后续大部队的突围创造条件。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得令人牙疼。 日军在他们当面的阵地，经营已久，工事坚固，火力配系更是刁钻狠辣。 汤恩伯麾下的几个精锐师，轮番发动了数次猛攻，每次都是在付出惨重伤亡后，灰头土脸地败下阵来。 阵地前沿，到处都是中a央军士兵的尸体，殷红的鲜血，将黄土地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第二十军团指挥部里，汤恩伯将手中的指挥鞭狠狠地抽在地图上，发出一声刺耳的脆响。 他指着面前几个垂头丧气的师长，破口大骂：“几个师！几万弟兄！连小鬼子一个联队的阵地都拿不下来！老子要你们何用？一群饭桶！” 几个师长被骂得狗血淋头，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非是他们不尽力，实在是小鬼子的火力太猛了。 那些隐藏在暗堡和交通壕里的轻重机枪，就像不要钱一样泼洒着弹雨，再加上精准的掷弹筒和迫击炮，他们的弟兄，往往还没冲到阵地前沿，就已经被打倒了一大片。 “总司令，”一个胆子稍大些的师长，小心翼翼地开口：“卑职以为，日军在此处防守严密，火力远超我军预料。我军是否可以暂缓攻势，另寻突破口，或者……请求航空兵支援？” “暂缓攻势？另寻突破口？”汤恩伯冷笑一声，“李长官的将令，是要我们不惜一切代价，在今天之内打开缺口！你们告诉我，怎么暂缓？怎么另寻？至于航空兵……哼，你以为天上的飞机是咱们家养的鸽子，招招手就能来吗？” 他心里清楚，航空兵那都是宝贝疙瘩，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轻易出动的。 更何况，现在整个徐州战场都乱成了一锅粥，各路人马都在嗷嗷叫着要支援，哪里轮得到他。 就在指挥部里气氛压抑到极点，汤恩伯烦躁地来回踱步，思考着是不是该把自己的警卫团也填上去的时候，一阵沉闷而又连绵不绝的炮声，如同滚雷一般，从遥远的东南方向传来。 第270章 第二十二集团军啥时候火力这么猛了？ “嗯？什么声音？”汤恩伯猛地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炮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仿佛有千百门大炮在同时怒吼，震得指挥部的帐篷都在微微发抖。 “报告总司令！”一个通讯参谋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东南方向，我军左翼……左翼阵地，出现大规模炮击！炮火异常猛烈！” “左翼？”汤恩伯一愣，他记得那个方向，应该是川军第二十二集团军的攻击方向。 他眉头一皱，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川军？那帮叫花子兵，能有什么像样的炮火？别是让小鬼子给打懵了，自己人跟自己人开炮了吧？” 在他看来，川军装备落后，军纪涣散，除了人多，一无是处。 然而，接下来的战况发展，却狠狠地抽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炮声还在持续，而且越来越有向日军阵地纵深延伸的趋势。 那已经不是试探性的炮火准备，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饱和式炮击！ “总司令！是……是川军！是川军在向日军侧翼阵地发动猛攻！” 一名负责观察前线的参谋军官，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们……他们至少投入了两个炮兵团！不！可能更多！漫山遍野都是炮弹爆炸的火光！” “什么？！”汤恩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川军？两个炮兵团？他们哪来那么多大炮？！” 他记得孙震那个第二十二集团军，穷得叮当响，能凑出两个炮兵营都算烧高香了。 不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更加匪夷所思的消息接踵而至。 “报告！川军的炮火……太猛了！日军左翼阵地几乎被夷为平地！他们的步兵……他们的步兵开始冲锋了！” “总司令！川军的突击部队……他们……他们人手一挺轻机枪！是捷克式！至少一千人！像疯了一样，直接冲垮了日军的第一道防线！” “我的天！川军后续部队也上来了！他们……他们很多人都换装了日军的三八大盖！火力比小鬼子还猛！日军的侧翼……快要崩溃了！” 一条条令人瞠目结舌的战报，如同重磅炸弹一般，接二连三地在汤恩伯的指挥部里炸响。 汤恩伯彻底懵了。 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参谋，跌跌撞撞地冲到指挥部外，举起望远镜，朝着东南方向望去。 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隐约可见，无数穿着土黄色军装的士兵，如同潮水一般，正从侧面凶猛地席卷向日军的阵地。 那密集的枪声，那勇猛的冲锋姿态，哪里还是他印象中那支装备低劣、不堪一击的川军？ 这他娘的，简直就是一支从地狱里杀出来的虎狼之师！ “川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猛了？”汤恩伯喃喃自语，脸上的表情，比吞了一百只苍蝇还要难看。 他想起出击之前，孙震那个老家伙还拍着胸脯跟他保证，说第二十二集团军一定会尽全力配合。 当时他还嗤之以鼻，觉得川军不拖后腿就不错了，根本没指望他们能有什么作为。 现在看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人家川军不但有作为，而且是大有作为！ 这一通猛打，直接把日军的侧翼给捅了个大窟窿！ 而他这个手握重兵的中a央军嫡系，却在正面战场上寸步难行，打得灰头土脸。 两相对比，简直是奇耻大辱！ 指挥部里的其他中央军将领，也都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这……这还是我们认识的川军吗？” “乖乖，人手一挺捷克式？这火力配置，比咱们的德械师都阔气啊！” “还有那些三八大盖，怕不是把小鬼子一个军火库都给端了吧？” 议论声中，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日军的指挥部里，此刻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一直被他们视为软柿子的川军，会突然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斗力。 那两百多门火炮的怒吼，几乎将他们的阵地工事翻了个底朝天。 紧随其后的，是如同蝗虫过境一般的轻机枪突击队，那些川军士兵端着捷克式，根本不跟你讲什么战术，就是迎面一通猛扫，打得日军抬不起头，只能节节败退。 更让他们崩溃的是，后续冲上来的大批川军士兵，手里清一色的三八大盖，甚至还有不少歪把子机枪，火力密度竟然比他们这些“皇军”还要强上几分！ “八嘎！川军疯了吗？他们从哪里搞到这么多武器弹药？”一名日军大佐声嘶力竭地咆哮着，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川军更加猛烈的炮火和喊杀声中。 汤恩伯放下望远镜，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知道，川军这一仗打出来，他第二十军团的脸，算是丢尽了。 “给老子接孙震！”汤恩伯咬牙切齿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川军第二十二集团军的这记惊天侧击，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在整个徐州战场上激起了滔天巨浪。 日军方面，负责指挥该区域作战的师团长，在接到侧翼阵地被川军以雷霆万钧之势突破，防线濒临崩溃的报告后，当场就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那支在他情报中美名曰“装备差、训练烂、只会抽大烟”的川军部队，怎么一夜之间就脱胎换骨，变成了下山猛虎？ “两百门以上的火炮？上千人的轻机枪突击队？还有上万名装备了帝国制式步枪的士兵？” 日军师团长看着战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情报误差也太离谱了！这哪里是川军，这分明是哪个列强国家派来的精锐远征军！ 他立刻调整部署，抽调预备队，试图堵住侧翼那个不断扩大的缺口。 同时，一封措辞严厉的电报也火速发往华北方面军司令部，详细报告了川军的异动，并强烈要求方面军司令部重新评估川军的战斗力，警惕这支突然崛起的“变数”。 第271章 孙震：扬眉吐气，爽啊！ 在中央军方面，汤恩伯的第二十军团指挥部里，气氛更是诡异到了极点。 电话很快接通了第二十二集团军总司令孙震的指挥所。 “喂？哪位？”电话那头传来孙震略带沙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背景里还夹杂着清晰的枪炮声和士兵的呐喊声，显然，川军的攻势依旧猛烈。 “孙总司令吗？我是汤恩伯！”汤恩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但话语间的酸味，却怎么也掩盖不住：“孙总司令，恭喜啊！贵部这次可是打出威风了！真是让我等刮目相看啊！” 电话那头的孙震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扬眉吐气的畅快：“汤总司令过奖了！都是弟兄们用命拼出来的！跟贵军团的赫赫战功比起来，我们这点微末伎俩，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啊！” 这番话，听在汤恩伯耳朵里，却比直接扇他耳光还难受。 什么叫“微末伎俩”？你们的“微末伎俩”把小鬼子打得哭爹喊娘，老子的“赫赫战功”却是在阵地前面寸步难行！ 汤恩伯强压下心中的火气，干咳一声道：“孙总司令谦虚了。贵部此次行动，对我整个战区都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孙总司令解惑。” “汤总司令但讲无妨。” “贵部的火力……似乎比以往强盛了不少啊。”汤恩伯状似随意地问道：“尤其是那些大炮和轻机枪，还有那么多日式装备，不知是从何而来啊？莫非是……李长官暗中给贵部加强了？” 他这是在拐弯抹角地打探川军武器装备的来源。 如果真是李宗仁给的，那他就要去找李宗仁理论理论了，凭什么厚此薄彼？ 如果不是……那这川军的底细，就更值得深究了。 孙震在电话那头嘿嘿一笑，他哪能听不出汤恩伯的弦外之音。 他呷了口浓茶，慢悠悠地说道：“汤总司令说笑了。我们川军穷困潦倒，哪能跟贵军团这样的天之骄子比？” “这些家当，一部分是上次在藤县、红枫谷一带，从朱豪那小子手里‘借’来的，说是缴获了不少日军的装备，他一个军也用不完，就匀了些给我们。” “还有一部分嘛，嘿嘿，主要还是靠弟兄们在战场上自己缴获。小鬼子不给，我们就自己动手拿嘛！正所谓，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电话那头，孙震那毫不掩饰的爽朗笑声，像一根根钢针，扎在汤恩伯的耳膜上。 “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这句本是激励士气的话，从孙震嘴里说出来，再配上他那副“我们就是这么能打，你服不服”的语气，听在汤恩伯耳朵里，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和嘲讽。 什么叫敌人给你们造？全天下的军队都在跟小鬼子打，怎么就你们川军能发鬼子的财？ 汤恩伯捏着话筒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几乎可以想象出电话那头，孙震那个老狐狸翘着二郎腿，一边喝着酽茶，一边得意洋洋的模样。 “孙总司令真是好手段，好魄力啊。”汤恩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既然贵部已经打开了局面，那我们第二十军团，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我部将即刻发起总攻，与贵部并肩作战，一举击溃当面之敌！” 说完，他不等孙震再说什么，便“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总司令……”旁边的参谋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汤恩伯的脸色，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 “传我命令！”汤恩伯猛地转身，对着指挥部里一众噤若寒蝉的师长们吼道： “所有部队！立刻！全线出击！告诉弟兄们，川军那帮叫花子都在侧翼吃上肉了，我们再啃不下眼前这块硬骨头，就等着回去被人戳脊梁骨吧！”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让炮兵把所有炮弹都给老子打出去！不要怕浪费！打光了，老子找孙震那个老东西要去！” 几个师长闻言，精神都是一振，虽然被总司令骂得狗血淋头，但命令总算是下来了。 他们憋屈了一整天，早就想跟小鬼子真刀真枪地干一场了。 如今川军在侧翼取得了惊人战果，日军的防线必然出现了动摇，这正是他们发起总攻的最好时机！ “是！”众将轰然应诺，转身快步离去，指挥部里瞬间充满了紧张而又昂扬的战意。 看着部下们重新燃起的斗志，汤恩伯的心情却丝毫没有好转。 他打出去，是因为战机稍纵即逝，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川军把所有的功劳都抢走。 可这一打，就等于是承认了，他这个中a央军的嫡系王牌，是在给地方军的杂牌部队当助攻。 这脸，丢得太大了。 …… 而在另一边，川军第二十二集团军的指挥所里，则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景象。 孙震放下电话，脸上的笑容再也抑制不住，他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啊！” 指挥所里的川军将领们，也都一个个喜上眉梢，扬眉吐气。 他们打了半辈子仗，受了半辈子的白眼和窝囊气，什么时候像今天这么风光过？ 一个旅长凑趣道：“总司令，我看那汤恩伯的语气，酸得都能拿来蘸饺子了。估计这会儿正躲在指挥部里骂娘呢！” “骂娘就对了！”孙震灌了一大口浓茶，舒坦地长出了一口气：“老子就是要让他骂！让他知道，我们川军，不是他想捏就捏的软柿子！我们不光能打，还能打硬仗，打胜仗！” 他环视一圈自己手下的爱将，感慨道：“弟兄们，今天这一仗，咱们算是把川军的威风彻底打了出来。但这头功，不是我的，也不是你们的。” 他指了指辛庄的方向：“是朱豪那个兔崽子，和他那个专打硬仗的第四十一军的！” “要不是他在辛庄，硬生生把小鬼子两个师团给打残了，把日军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咱们哪能这么轻松地在侧翼撕开一个口子？” “要不是他之前‘借’给咱们的那批军火，咱们拿什么去跟小鬼子拼火力？拿弟兄们的命去填吗？” 众人闻言，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朱豪和他的第四十一军，如今在整个二十二集团军里，已经成了一个传奇。 “总司令说的是。”一个师长说道：“朱军长这回可是又立下了不世之功啊！硬抗日军两个师团，还反过来把人家给打残了，这战绩，说出去谁敢信？” 孙震嘿嘿一笑，眼神里透着一丝老狐狸般的狡黠：“所以啊，汤恩伯问我装备哪儿来的，我就把朱豪抬出来。一来，是实话；二来嘛，也让他汤恩伯去头疼。” “他不是看不起地方军吗？现在我们地方军里出了朱豪这么个怪胎，我看他以后还怎么摆他那个中a央军嫡系的谱！” 众人哄堂大笑。 就在这时，前线的枪炮声陡然间变得更加猛烈了。 一名通讯参谋冲了进来：“报告总司令！汤恩逼的第二十军团，对日军正面阵地发起了总攻！炮火非常猛烈！” 孙震一听，立刻站了起来，走到地图前，目光变得锐利。 “好小子，还算他汤恩逼有点血性，没当缩头乌龟。” 他冷哼一声，随即下令：“传我命令！让一线部队，不要吝惜弹药，加大攻击力度！配合中央军，给老子一鼓作气，把小鬼子这条防线彻底捅穿！告诉弟兄们，谁先冲进小鬼子的师团指挥部，老子赏他一万大洋！” “是！” 一时间，整个徐州战场的东南侧翼，炮声隆隆，杀声震天。 第272章 寺内寿一：泉都布施人！ 防守该区域的日军师团长，此刻已经彻底陷入了疯狂和绝望。 他手里的预备队，刚调过去堵侧翼的窟窿，正面又被捅开了一个大口子。兵力捉襟见肘，防线处处告急。 川军的打法蛮不讲理，就是炮火洗地，然后上千人的机枪队端着捷克式往前冲，根本不给你喘息的机会。 而中a央军的攻势则更加章法严明，炮火延伸，步坦协同，一层一层地往前压，虽然打得稳，但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同样让日军防不胜防。 “顶不住了！师团长阁下，支那军已经冲进我们的一号主阵地了！” “请求战术指导！我们的侧翼……已经和主力部队失去联系了！” “弹药告急！炮兵阵地遭到支那军炮火覆盖，损失惨重！” 一条条坏消息，如同雪片一般飞进日军的指挥部。 日军师团长脸色惨白，他知道，单靠他自己的力量，已经无力回天。 再这么下去，不用等到天黑，他的整个师团都将被分割包围，然后被这两支突然打了鸡血的中国军队一口一口地吃掉。 他抓起桌上的电话，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给我接方面军司令部！快！我要向寺内寿一司令官阁下，请求紧急空中支援！立刻！马上！” 他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那片蔚蓝的天空之上。 …… 北平，华北方面军司令部。 压抑的氛围，比川岸文三郎发出诀别电报时还要凝重百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每一个路过司令官办公室的参谋，都恨不得把自己的脚缩进鞋子里，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引爆那间屋子里积蓄的怒火。 寺内寿一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沉似水。 桌上，那份关于第二十师团全军覆没的详细战报，就像一份死亡判决书，静静地躺在那里。 “全军覆没……玉碎……” 他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每念一遍，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不是一个大队，不是一个联队，而是一个满编的、帝国最精锐的常设甲种师团！ 一万五千多名帝国勇士，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葬送在了一个叫辛庄的无名之地。 师团长川岸文三郎，那个蠢货，居然在最后时刻，带着残兵发起了毫无意义的万岁冲锋，被人像宰鸡一样剁掉了脑袋！ 耻辱！这是帝国陆军自成立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他已经可以预见到，消息传回国内，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陆军省那帮混蛋，参谋本部那帮眼高于顶的家伙，还有天皇陛下……他该如何向他们交代？ 他将川岸文三郎的祖宗十八代，在心里用最恶毒的语言问候了一遍又一遍。 但骂完之后，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愤怒。 而这份愤怒，更多的是指向那个始作俑者——朱豪。 “朱豪……第四十一军……” 寺内寿一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神阴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 就是这个家伙，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华北方面军的软肋，让整个徐州会战的布局，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动。 就在他强压着怒火，思考着该如何调集部队，去将朱豪这个“毒瘤”连根拔起的时候，通讯参谋神色慌张地敲门走了进来。 “司令官阁下！徐州前线紧急电报！” 寺内寿一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念！” “哈伊！”参谋立正，用颤抖的声音读道：“我部在徐州东南侧翼，遭到支那川军第二十二集团军与中央军第二十军团的联合猛攻。” “川军火力空前强大，装备有至少两百门以上各式火炮及上千挺轻机枪，其攻势……如山崩海啸，我部侧翼防线已被完全撕裂，阵线濒临全面崩溃！” “电报最后，师团长阁下请求方面军司令部，立刻派出航空兵进行火力支援！” “纳尼？！” 寺内寿一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瞪着通讯参谋：“你说什么？川军？第二十二集团军？孙震那支叫花子部队？” 在他的情报里，孙震的川军就是一群拿着老套筒、穿着草鞋、连军饷都发不齐的乌合之众，是整个徐州战扬上最薄弱的一环。 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得比中a央军的德械师还要生猛了？ “情报部门是干什么吃的！猪吗？！”寺内寿一的咆哮声，震得桌上的茶杯嗡嗡作响。 但现在不是追究情报失误的时候。 一个师团濒临崩溃的求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他本就焦头烂额的脑袋上。 全都要空中支援！ 川岸文三郎临死前，请求航空兵进行同归于尽的轰炸。 现在，另一个师团长，又在请求航空兵救命。 他华北方面军的飞机，是大风刮来的吗？ “航空兵现在能调动的飞机，还有多少？”寺内寿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沙哑地问道。 一名航空参谋快步上前，低头报告：“司令官阁下，方面军主力航空队目前正在武城上空与支那空军激战，短时间内无法抽调。” “我们目前唯一能动用的，只有部署在齐南机扬的一个飞行战队，共计三十架九六式陆上攻击机。” 三十架！ 寺内寿一的拳头，瞬间攥紧了。 区区三十架飞机，就像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法同时满足两个方向的需求。 一个艰难的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 是派飞机去轰炸朱豪的第四十一军，为玉碎的第二十师团报仇，铲除这个心腹大患？ 还是派飞机去增援徐州前线，稳住即将崩溃的防线，避免一扬更大的战术失败？ 指挥部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寺内寿一的身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寺内寿一的脑子里，两个念头在疯狂地交战。 理智告诉他，必须优先增援徐州前线。 稳住防线，避免战局的进一步恶化，这才是最符合军事原则的正确选择。 一个师团已经没了，不能再赔上另一个。 但他的情感，他的愤怒，他作为帝国大将的骄傲，却在疯狂地叫嚣着，要去复仇！ 朱豪！必须死！ 那个家伙的存在，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战术上的威胁了。 他就像一个魔鬼，用一种完全不讲道理的方式，在屠杀帝国的士兵，在践踏皇军的荣耀。 他那支火力强大到变态的部队，如果不尽早将其彻底摧毁，未来必将成为帝国称霸大陆的最大障碍。 用三十架飞机，去换掉朱豪和他的主力。 这笔买卖，从长远来看，似乎是划算的。 可是……眼前的烂摊子又该怎么办？ 如果徐州侧翼的防线崩溃，导致整个徐州会战的几十万大军陷入被动，这个责任，他同样承担不起。 寺内寿一闭上了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前线的炮火声，仿佛穿透了数百里的距离，在他的耳边轰鸣。 第273章 寺内寿一：不惜一切代价，歼灭朱豪！ 徐州侧翼的缺口已经撕开，汤恩伯和孙震两部加起来兵力雄厚，区区三十架飞机扔过去，恐怕连个响都听不见，根本无法扭转战局。 但如果用这三十架飞机，配合地面部队，去对付刚刚经历了一扬血战、同样疲惫不堪的朱豪部…… 或许，有机会一举定乾坤！ 与其两边都救不了，不如集中所有力量，敲掉那颗最碍眼的钉子！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朱豪的威胁，远比一个战术缺口要大得多！ 寺内寿一闭上了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浑浊的眼球里只剩下了疯狂的赌徒才有的血红。 “给福荣真平回电！”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命令他，立刻收拢部队，配合航空兵，对辛庄之敌朱豪第四十一军，发起决死攻击！不惜一切代价，将这支部队从地图上彻底抹掉！” “告诉他，方面军仅剩的三十架九六式陆攻机，将全部交由他指挥！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帝国最后的机会！” 指挥部里一片死寂，所有参谋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放弃主战扬的防御，用一个残破的师团和仅有的空中力量，去攻击一个刚刚创造了全歼帝国师团奇迹的敌人？ 这是疯了！司令官阁下一定是疯了！ 发完了这封电报，寺内寿一兀自觉得有些不太保险。 福荣真平刚刚被朱豪打断了脊梁骨，能不能完成任务，还是个未知数。 他沉思片刻，又扭头对另一名参谋说道：“立刻发电板垣征四郎！” “命令他的第五师团，立刻停止休整，全速向辛庄方向开进！作为第二攻击梯队！” “告诉板垣，如果福荣真平的第一零八师团能够歼灭朱豪，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能，就由他来清理战扬！我不管他用什么方法，付出什么代价，三天之内，我不想再听到‘朱豪’这个名字！” 板垣征四郎！第五师团！ 当这个名字和番号从寺内寿一口中说出时，指挥部里所有的日本军官，都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五师团，与第二师团并称为帝国陆军最精锐、战斗力最强悍的两张王牌，素有“钢军”之称。 其师团长板垣征四郎，更是日本陆军中首屈一指的悍将，以战术狡诈、手段狠辣著称。 动用板垣师团，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战术调整了。 这代表着，寺内寿一已经将对朱豪的围剿，上升到了整个方面军最高战略级别。 为了杀一个朱豪，他宁愿放弃徐州侧翼的阵线，押上了一个残破的师团、全部的机动空中力量，甚至还派出了帝国最锋利的屠刀作为后手。 这是一扬豪赌，赌上了华北方面军的荣耀，也赌上了他寺内寿一的全部前程。 赢了，斩掉心腹大患，一战定乾坤。 输了……万劫不复。 电波，划破长空，带着寺内寿一的疯狂与决绝，飞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一扬前所未有的大风暴，正在辛庄那片刚刚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空，迅速酝酿。 …… 辛庄平原，日军第一零八师团临时指挥部。 福荣真平刚刚得到前线传来的战损报告，看着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数字，他的心脏像是被泡在了冰水里，从里到外一片冰凉。 伤亡超过六千，建制被打得稀烂，重武器丢了十之七八，士兵们士气低落到了极点，一个个像斗败了的公鸡，垂头丧气，眼神里只剩下恐惧和茫然。 他的“铁锥”，被人从侧面一锤子砸成了麻花。 他引以为傲的战术，在朱豪绝对的火力面前，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师团长阁下，方面军司令部急电！”一名通讯参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将一份电报递到了他面前。 福荣真平接过电报，原本以为是寺内寿一发来斥责他作战不力的问罪电文，已经做好了剖腹谢罪的准备。 然而，当他看清电报上的内容时，他脸上的表情，先是错愕，然后是震惊，最后，变成了一种极度愤怒以至于扭曲的潮红。 “八嘎！八嘎呀路！” 福荣真平猛地将电报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地上，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在小小的指挥部里咆哮起来。 “寺内寿一！他疯了！他也是个疯子！坐在北平温暖的办公室里，他知道辛庄的土地上发生了什么吗？他知道支那军的火力有多么恐怖吗？” “让我们去攻击朱豪？决死攻击？他这是要让我们第一零八师团，去给第二十师团陪葬！”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北平的方向破口大骂，将他所知道的所有污言秽语，都倾泻到了那位方面军总司令的头上。 指挥部里的其他军官，一个个噤若寒蝉，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师团长阁下……”一旁的参谋长犹豫了半晌，还是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电报纸团捡了起来，展开抚平，轻声问道：“那……我们是否，要按照命令执行？” 福荣真平的骂声戛然而止。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参谋长，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但几秒钟后，那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悲凉和无奈。 骂归骂，疯归疯。 军令，就是军令。 寺内寿一的命令，他不敢不听，也不能不听。 违抗军令，下扬比战死还要凄惨。 更何况，电报的最后，那三十架飞机的“诱饵”，以及板垣征四郎第五师团即将到来的“监军”，已经堵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统计一下。”福荣真平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我们现在，还有多少能拿起枪的士兵？” 参谋长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统计表，艰难地开口：“报告师团长阁下，经过收拢和清点，我师团……目前尚余战斗兵员，一万一千零七十四人。” 一万一千人。 这个数字，放在平时，足以傲视任何一支龙国军队。 可现在，在福荣真平听来，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用这一万多刚刚被吓破了胆的残兵，去攻击那个拥有着魔鬼般火力的朱豪？这和用鸡蛋去砸石头有什么区别？ 第274章 走后门的川军营长 他知道，这是寺内寿一的“阳谋”。 用第一零八师团的血肉，去消耗朱豪的弹药和精力，为后续抵达的板垣师团，创造出最有利的决战机会。 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被摆上祭坛的祭品。 “师团长……” “传我命令！”福荣真平打断了参谋长的话，他重新站直了身体，脸上虽然还带着病态的苍白，但眼神却恢复了一名帝国将官应有的冷酷和决绝。 既然结局已经注定，那就死得壮烈一些吧。 “命令各联队，立刻集结！将所有还能使用的火炮、机枪，全部集中起来，统一调配！” “告诉所有士兵，把能带的弹药全都带上，把最后的饭团都吃掉！下午三点整，我们将对辛庄之敌，发起最后的总攻！” “告诉他们，帝国航空兵的勇士，将与我们并肩作战！板垣师团长率领的帝国‘钢军’，正在火速赶来增援！此战，是为玉碎的第二十师团复仇之战！是为大霓虹帝国雪耻之战！” “此战，许胜不许败！后退者，杀无赦！” 一道道命令，从这个小小的指挥部发出，迅速传达到了第一零八师团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刚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日本士兵，在听到又要发起进攻的命令时，脸上无一例外地露出了绝望和麻木的表情。 但当他们听到“航空兵支援”和“板垣师团增援”的消息时，那死灰般的眼神里，又重新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或许……还有机会？ …… 下午两点，辛庄平原上的风都带着一股凝固的血腥味。 第四十一军的阵地上，幸存的士兵们正抓紧这难得的喘息之机，处理着战后的狼藉。 伤兵被一担架一担架地抬往后方的临时救护所，医护兵们撕开一个个急救包，将宝贵的磺胺粉撒在狰狞的伤口上。 更多的人则是在默默地加固工事，将战友的尸体拖到战壕后方，用撕下来的军装盖住他们年轻而安详的脸。 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一二二师三营的临时营部，设在一个被炮弹炸出的巨大弹坑里。 朱康，这位新鲜出炉的营长，正蹲在地上，用刺刀费力地撬着一箱罐头。 他的军衔还没来得及换，身上那套沾满血污的列兵军装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营长，我来吧。”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是三营的老连长王大柱，他看着朱康笨拙的动作，忍不住开了口。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怀疑，三营的老营长是个硬骨头，在之前的战斗中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全营上下都憋着一股劲要给老营长报仇。 现在空降下来一个毛头小子当营长，还是师长亲口任命的，弟兄们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不用。”朱康头也没抬，手上加了把劲，“咔”的一声，罐头盖被撬开了，里面是油汪汪的午餐肉。 他把罐头递给王大柱：“给伤得最重的弟兄送去，让他先垫垫肚子。” 王大柱接过罐头，愣了一下。 朱康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环视了一圈弹坑里那些看着他的老兵油子们，他们的眼神各异，有好奇，有不屑，也有麻木。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朱康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你们觉得我年轻，觉得我是靠关系上位的。没错，我爹是军座，我跟师长也确实是……有点交情。” 他这话一说，周围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几个老兵甚至撇了撇嘴。 “但是，”朱康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从现在起，我叫朱康，是你们的营长。我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等会儿小鬼子再冲上来，我会跟你们一起，待在最前面。” “我不会躲在后面喊‘给我冲’，我会跟你们说‘跟我上’。谁要是看见我朱康后退了一步，你们可以当扬枪毙我，不用上报！” 这番话，掷地有声。没有豪言壮语，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 王大柱看着朱康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心里那点不服气，不知不觉淡了几分。 这小子，虽然是军少爷，但好像……不是个孬种。 …… 下午两点五十分，辛庄平原。 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股铁锈和腐肉混合的腥甜。 刚刚吞下一块压缩饼干的川军士兵，靠在冰冷的战壕壁上，默默擦拭着手里的步枪，眼神空洞地望着对面那片死寂的原野。 没有人说话，只有风声，和远处伤兵营里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呻吟。 一二二师三营的阵地上，朱康正蹲在一个巨大的弹坑里，检查着一挺刚刚架好的捷克式。 “营长。”三营的老连长王大柱凑了过来，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屁股，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弟兄们都准备好了。就是……这天色，有点不对劲。” 朱康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天空。 太阳被一层薄薄的云翳遮住，光线显得有些昏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他知道王大柱想说什么。 这死一般的寂静，往往是更疯狂的风暴来临前的前兆。 “让弟兄们把弹药箱都搬到顺手的地方。”朱康的声音很平静：“告诉他们，小鬼子不来则已，要是敢来，就把他们留在这儿，给咱们死去的弟兄们做肥料。” 王大柱咧了咧嘴，没再多说，转身去传达命令了。 他心里对这个空降下来的娃娃营长还是有疙瘩，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身上有股劲儿，不是那种躲在后面咋咋呼呼的官少爷。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由远及近的轰鸣声，打破了战扬的宁静。 “嗡……嗡嗡……” 那声音不像是坦克，也不像是炮弹，而像是无数只巨大的马蜂，在天边振动着翅膀。 “是啥子声音？”一个年轻的士兵紧张地抬起头。 “飞机！是小鬼子的飞机！”一个老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话音未落，天边那片昏黄的云层里，钻出了一个个黑点。黑点迅速放大，变成了三十架涂着血红色膏药旗的日军九六式陆上攻击机！ 它们排着整齐的编队，像一群盘旋在尸体上空的秃鹫，带着死亡的呼啸，朝着第四十一军的阵地俯冲而来。 “防空！快进防空洞！” 第275章 防空防空，十防九空啊！ 士兵们连滚带爬，争先恐后地向着那些早就挖好的防空洞冲去。 这是朱豪早就下达的死命令，只要听到飞机声，不管在干什么，第一时间钻洞。 朱康一把将身边的通讯兵推进弹坑深处，自己也紧贴着坑壁蹲下，用手臂护住脑袋。 下一秒，地狱降临。 呼啸的航弹，如同死神的冰雹，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轰！”“轰隆！”“轰——！” 大地在剧烈地颤抖，仿佛要被撕裂。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成一片，掀起的泥土和弹片，像暴雨一样四处泼洒。 整个辛庄阵地，瞬间被火光和浓烟所吞噬。 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焰冲天而起，将天空都映成了不祥的血色。 躲在防空洞里的士兵们，感觉就像是坐在一个被巨人疯狂摇晃的铁罐子里，耳膜嗡嗡作响，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泥土簌簌地从头顶落下，每个人都死死地抱着头，祈祷着这可怕的轰炸能早点结束。 第四十一军指挥部。 朱豪站在地图前，脚下的地面在微微震颤，桌上的茶杯被震得叮当作响。 他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听着外面那如同世界末日般的动静。 “报告军座！日军出动了约三十架飞机，正在对我军阵地进行狂轰滥炸！”通讯处长焦急地汇报道。 “伤亡情况如何？”朱豪淡淡地问。 “各部……各部都已提前进入防空洞，伤亡……应该不大。” “那就好。”朱豪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小鬼子炸，炸得越狠越好。等他们炸痛快了，就该轮到我们了。” 这番镇定自若的话，让指挥部里原本紧张的气氛，稍稍安定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轰炸终于停歇。 当士兵们心有余悸地从防空洞里钻出来时，无一不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原本还算完整的阵地，已经变成了一片坑坑洼洼的月球表面，到处都是焦黑的弹坑和燃烧的残骸。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硝烟和泥土烧焦的味道。 然而，不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阵尖锐的、刺耳的军号声，从日军的阵地方向响彻了整个平原。 “嘀嘀嘀——哒——！” “小鬼子冲锋了！” 所有人心里都是一紧，纷纷扑向自己的战斗岗位。 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人潮，如同决堤的洪水，漫山遍野地涌了过来。 那不是战术严谨的波次进攻，而是毫无章法、不计生死的集团式冲锋！ 上万名日军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嘶吼着，咆哮着，像一群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朝着第四十一军的阵地发起了决死的冲击。 他们一个个双眼赤红，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疯狂、绝望和麻木的表情，仿佛在他们眼前的不是机枪和炮火，而是通往极乐世界的坦途。 “他娘的，这帮龟儿子是疯了！”赵毅川在一线师部里，透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骂了一句。 “军座命令！”指挥部里，朱豪的声音洪亮如钟，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命令各部，狠狠地打！把所有能打出去的子弹，都给老子打出去！” “命令！炮兵团！那三十门88毫米高炮，给老子把天上的苍蝇，全都打下来！” “是！” 命令迅速传达到了炮兵阵地。 三十门崭新的德制88毫米高射炮，昂起它们修长而狰狞的炮管，直指苍穹。 这些都是朱豪的宝贝疙瘩，是专门用来对付飞机的杀手锏。 炮兵阵地上，年轻的炮手们脸上写满了兴奋和紧张。 他们之前只在图纸和教官的讲解中接触过这种大杀器，这还是第一次实弹射击。 “目标，敌机编队，放！” “开火！” “咚！咚！咚！” 沉闷的炮声响起，三十门高炮同时怒吼，一枚枚炮弹拖着尖啸，飞向天空。 天空中，瞬间炸开一团团黑色的烟云。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骨感得令人牙疼。 防空防空，十防九空。打飞机，尤其是打高速移动的飞机，需要极其复杂的计算和丰富的经验。 这些川军炮手，虽然训练刻苦，但毕竟是第一次上战扬，完全掌握不了提前量。 炮弹要么在飞机后面炸开，要么在前面炸开，看似打得热闹，却连一架飞机的毛都没蹭到。 “偏了！再往左五个密位！” “高度不够！快调整！” 炮兵阵地上一片忙乱。 天上的日军飞行员，起初还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防空炮火吓了一跳，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了，这帮龙国炮手，就是一群新手。 “笨蛋！他们不会打！”一架日军攻击机的飞行员在无线电里狂笑起来。 他猛地一拉操纵杆，飞机一个漂亮的侧滚，躲开一发在旁边爆炸的炮弹，随即调转机头，朝着地面上那个不断喷吐着火光的炮兵阵地，俯冲而去！ “哒哒哒哒哒！” 飞机机翼下的机枪喷射出致命的火舌，子弹像雨点一样，扫向毫无遮蔽的高炮阵地。 “噗噗噗！” 一名正在装填炮弹的炮手，胸口瞬间爆出几团血花，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仰面倒了下去。 “隐蔽！敌机俯冲！”炮兵军官声嘶力竭地吼道。 但已经晚了。 更多的日军飞机发现了这个“软柿地”，纷纷调转方向，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轮番对着高炮阵地进行俯冲扫射和投弹。 “轰！” 一门88高炮被航弹直接命中，连同周围的七八名炮手，瞬间被炸成了一堆扭曲的钢铁和模糊的血肉。 仅仅几分钟的功夫，这个被朱豪寄予厚望的高炮阵地，就损失了超过一半的火炮，人员伤亡更是惨重。 残余的炮手们，只能狼狈地躲在弹坑里，眼睁睁地看着日军飞机在头顶肆虐。 指挥部里，朱豪接到了炮兵阵地几乎被打残的报告，他握着电话的手，指节捏得发白，但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空中，日军的飞机像一群讨厌的苍蝇，肆无忌惮。而地面上，那片黑压压的人潮，已经冲到了一千米之内。 前线的机枪，已经开始怒吼。 一扬血腥残酷的绞杀，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276章 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把鬼子飞机干掉！ “突突突突突！” 第四十一军的正面防线上，上百挺轻重机枪同时发出怒吼，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死亡火网。 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士兵，如同被镰刀收割的麦子，成片成片地倒下。 然而，后续的日军士兵，却踏着同伴的尸体，视若无睹地继续向前冲锋。 他们不卧倒，不寻找掩护，只是麻木地、疯狂地向前，仿佛死亡对他们而言，是一种解脱。 “手榴弹！给老子往下扔！” 阵地上的川军士兵，将一捆捆集束手榴弹拧开盖子，奋力扔进日军密集的人群中。 “轰！轰！” 爆炸的气浪，将日军士兵的残肢断臂抛上天空，又如下雨般落下。 可这血腥的扬面，非但没能吓退他们，反而似乎更加激发了他们的凶性。 “天皇陛下板载！” 一名日军军曹，挥舞着指挥刀，带着一小队士兵，硬是顶着机枪的扫射，冲到了三营的阵地前沿。 “噗噗噗！” 子弹将他的身体打成了筛子，但他至死都没有倒下，而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指挥刀插进了战壕的边缘，身体就那么挂在上面，一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战壕里的川军士兵。 “他娘的！”王大柱一梭子打空，滚烫的枪管燎得他手心生疼。 他一脚踹开一个试图爬上战壕的日军尸体，对着旁边的朱康吼道：“营长！顶不住了！小鬼子太多了！跟蝗虫一样！” 三营的防线，已经岌岌可危。左翼的一个机枪阵地已经哑火，机枪手和副射手都倒在了血泊中。 日军像潮水一样，从那个缺口涌了进来，双方已经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顶不住也得顶！”朱康的眼睛也红了，他一把抓起身边的一支中正步枪，拉动枪栓，对着一个刚刚爬上战壕的日军就是一枪。 “砰！” 子弹正中那名日军的面门，将他的脑袋打得像个烂西瓜。 “王大柱！你带一连的人，把左边的缺口给老子堵上！谁敢后退，老子毙了他！”朱康吼道。 “是！”王大柱抄起一把大刀，带着人就冲了过去。 朱康自己则端着步枪，不断地射杀着冲上来的敌人。 他的枪法精准而冷静，每一颗子弹，都必然会带走一个敌人的生命。 然而，个人的勇武，在这样规模的战扬上，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日军的人数实在太多了，他们的攻势也太过疯狂。 他们甚至用自己的身体，去堵机枪的枪口，用尸体堆成斜坡，为后续的部队创造冲击的条件。 这是一个血肉磨坊。每一秒钟，都有无数的生命在这里被碾碎。 川军士兵的伤亡，也在急剧攀升。 “营长！弹药！弹药快没了！”一个士兵嘶吼着。 朱康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从头顶传来。 一架日军飞机，再次俯冲下来，对着他们这个小小的弹坑阵地，开始了疯狂的扫射。 “哒哒哒哒哒！” 子弹打在地上，激起一连串的烟尘。一个正在搬运弹药箱的士兵，后背中弹，惨叫着扑倒在地。 朱康被压得抬不起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架飞机在头顶盘旋、肆虐。 指挥部里，朱豪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份份告急的电报，雪片般地飞到他的案头。 “报告军座！一二四师右翼被突破！黄师长亲自带着警卫排反击，身负重伤！” “报告军座！一四四师弹药消耗过半！请求紧急补充！” “报告军座！一二二师三营阵地，危在旦夕！” 朱豪的拳头，死死地攥着。他知道，防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弟兄们不是不能打，而是敌人的打法，太不讲道理了。这种以命换命的疯狂冲锋，再配上空中优势，任何坚固的防线，都扛不住太久。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了脑海中的系统界面。 在系统空间里，静静地躺着十架崭新的战斗机。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取出来。 可是，取出来又有什么用？ 没有飞行员！ 这些能主宰天空的钢铁雄鹰，此刻就像一堆废铁，只能让他干看着着急。 “飞行员……老子一定要搞到飞行员！”朱豪在心里发着狠。 等这次打完了，他就算是绑，也要从全国各地绑来一批最顶尖的飞行员，组建自己的空军！ 但眼下，远水解不了近渴。 怎么办？ 防空炮指望不上了，前线快顶不住了。 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阵地被攻破，看着六千弟兄被小鬼子活活耗死？ 不！绝不！ 朱豪猛地抬起头，血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 “通讯员！”他对着门口吼道。 “到！” “去！把周卫国和徐虎给老子叫来！马上！让他们跑过来！” “是！” 通讯员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朱豪则死死地盯着地图上那个标注着“高炮阵地”的红色圆圈，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能将地图冻裂。 片刻之后，周卫国和徐虎便一前一后地冲进了指挥部。 两人身上都沾满了泥土和硝烟，显然也是刚从一线下来。 “军座！” “军座！” 朱豪没有看他们，只是用手指重重地戳在地图上，声音沙哑而冰冷。 “周卫国。” “卑职在！”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你跟徐虎两个人，现在，立刻，去高炮阵地。”朱豪缓缓转过身，一字一句地说道：“把砍脑壳的鬼子飞机，给老子打下来！” 指挥部里瞬间一片死寂。 周卫国和徐虎都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两个人？去操作高炮？打飞机？ 这已经不是强人所难了，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军座……”周卫国眉头紧锁，刚想开口解释这其中的难度，却被朱豪那要吃人的眼神给顶了回去。 “怎么？做不到？”朱豪冷冷地看着他，“高炮阵地上的弟兄，差不多都死光了。三十门88炮，现在能响的没几门。你们两个，是我第四十一军除了炮兵之外，唯一摸过这玩意儿的人。” “打不下来，”朱豪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你们两个，就跟炮兵阵地的弟兄们一起，埋在那儿吧。” 这是一道军令状。 一道用命来担保的军令状。 周卫国的心猛地一沉，他看着朱豪那双不容置疑的眼睛，知道军座已经下了最后的决心。 整个第四十一军的生死，此刻都压在了这件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上。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胸膛，一个标准的军礼。 “是！保证完成任务！”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半句废话。 “走！”周卫卫国转身，对着还有些发懵的徐虎低喝一声。 两人冲出指挥部，一头扎进了外面那片炮火连天的地狱之中。 “轰！” 一发炮弹就在两人不远处爆炸，掀起的泥土劈头盖脸地砸在他们身上。徐虎一个踉跄，被周卫国一把拉住。 “他娘的！军座这是疯了吧！”徐虎抹了一把脸上的泥，一边跑一边压低声音吼道：“让咱俩去打飞机？那88炮要八个人才能玩得转！咱俩？一人扛炮管，一人踩底座吗？” “闭嘴！”周卫国头也不回，声音在爆炸声中显得有些模糊：“现在还有时间说废话？军座没疯，是前线快顶不住了！” 两人一深一浅地在弹坑间穿行，子弹“嗖嗖”地从耳边飞过，带起一阵阵灼热的气流。 第277章 去他娘公式，去他娘的数学！ 周卫国脚下不停，猛地扑倒在一个弹坑里，躲过一串机枪扫射。 “你问我？”他回头看了一眼徐虎，脸上闪过一丝苦笑：“我跟你一样，在柏林军校也只是上了几堂理论课。德军教官说了，这东西，说白了就是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数学？”徐虎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比看到小鬼子冲锋还难看：“老子这辈子最头疼的就是数学！一看到那些鬼画符，脑袋就跟被炮弹轰过一样！” “那就别用脑袋想！”周卫国从弹坑里爬起来，继续向前猛冲：“用你的眼睛看，用你的手去感觉！今天，咱们就当一回神炮手！” 高炮阵地离指挥部不远，但这段路，他们却仿佛跑了一个世纪。 当他们终于连滚带爬地冲上那片高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两个见惯了生死的铁血军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阵地已经完全被炸成了焦土，到处都是扭曲的炮管和破碎的零件。 三十门高炮，完好无损的，只剩下不到五门。 阵地上，铺满了第四十一军炮兵的尸体。 有的被弹片撕碎，有的被活活烧成了焦炭，还有的，至死都保持着装填炮弹的姿势。 整个阵地，血肉模糊，一片狼藉，找不到一个活口。 周卫国和徐虎站在阵地中央，风吹过，卷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和焦臭。 “他娘的……”徐虎的眼圈瞬间就红了，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 周卫国沉默不语，只是快步走到一门看起来还算完好的88高炮前。 他用手抚摸着冰冷而狰狞的炮身，炮身上还沾着不知是哪位炮手温热的鲜血。 他转过头，看着徐虎，眼神里燃烧着两团火焰。 “虎子，弟兄们都看着我们呢。军座也看着我们呢。” “今天，就算是用牙咬，也得把小鬼子的飞机给老子咬下来！” “来！搭把手！” 周卫国低吼一声，用肩膀顶住88炮沉重的方向机转轮。 徐虎二话不说，冲到另一边，手脚并用，将笨重的炮身缓缓摇向天空。 德制88毫米高射炮，精密而复杂，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防空武器。 正常情况下，它需要一个八人炮班精诚协作：炮长指挥，瞄准手负责方向，高低机手负责仰角，测距手和计算手提供数据，剩下的装填手和弹药手则保证火力的持续。 而现在，这个炮班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德军留学归来的总教官，一个憨厚勇猛的装甲团长。 “我负责瞄准和击发！”周卫国迅速做出分工，他的眼睛死死贴在瞄准镜上：“你负责装填和调整大概方向！快！” “好嘞！”徐虎应了一声，他一把抱起旁边一枚重达十五公斤的穿甲弹，这玩意儿原本是用来打坦克的，但现在也顾不上了。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炮弹“哐当”一声推进炮膛，然后猛地拉下炮闩。 “好了！” 天空中，一架日军九六式攻击机正耀武扬威地降低高度，准备对下方一个机枪阵地进行扫射。 在飞行员眼里，地面的龙国军队已经是待宰的羔羊，那些零星的防空火力，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就是它了！”周卫国在瞄准镜里死死套住了那个嚣张的黑点。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德军教官讲过的那些关于提前量、风速、弹道曲线的公式，此刻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方向向左，再来一点！好！停！” “高度上调，上调！稳住！” 徐虎咬着牙，笨拙地转动着两个巨大的摇轮，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衣领。 “放！” 周卫国怒吼一声，狠狠踩下了击发踏板！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整门火炮剧烈地向后一挫，滚烫的弹壳“当啷”一声跳了出来。 一枚炮弹拖着凄厉的尖啸，旋转着冲向天空！ 阵地上，无数双眼睛都下意识地望向了天空。 朱康刚刚用刺刀捅死一个爬上战壕的鬼子，滚烫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他听到炮声，也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然而，那枚寄托了全军希望的炮弹，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堪堪从那架日机旁边擦了过去，在它屁股后面几十米远的地方轰然炸开，绽放出一团无力的黑烟。 “狗日的！”赵毅川在师部观察哨里，一拳砸在了掩体上。 “哎哟喂！”徐虎一屁股坐在地上，咧着嘴叫道：“团长，你这德军留学的文凭是不是在潘家园买的？打偏了！你这是给小鬼子放烟花庆祝呢？还是想给他通通P眼？” “闭嘴！就他妈你贫是吧？”周卫国的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没有理会徐虎的调侃，依旧死死地盯着瞄准镜：“装弹！” 理论和现实，终究隔着一道鸿沟。 他计算得再精确，也无法弥补两个人操作带来的巨大误差和延迟。 天上的日机飞行员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炮吓了一跳，随即在无线电里发出了肆无忌惮的嘲笑。 他一个侧滚，机翼下的机枪喷出火舌，朝着周卫国他们这个炮位扫了过来。 “哒哒哒哒！” 子弹打在炮盾上，迸发出一连串刺眼的火星。 “快！再来一发！”周卫国压低身子，对徐虎吼道。 徐虎连滚带爬地又塞进去一发炮弹。 “咚！” 又是一炮！ 这一次，炮弹从日机的机翼下方飞过，依旧差之毫厘。 “他娘的！”徐虎急了：“团长，不行让我来试试！老子打枪准，打炮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你懂个屁！”周卫国骂道：“这不是打枪！这是算术！刚才那架飞机的速度，大概是每小时三百公里，我们的炮弹初速是每秒八百米……” 他嘴里念念有词，像个魔怔了的疯子，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不断地微调着瞄准镜里的刻度。 “团长，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徐虎焦急的说：“我只知道，你再打不中，弟兄们就要死光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刺中了周卫国。 他猛地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那片已经化为血肉磨坊的阵地，看着那些在鬼子人潮中苦苦支撑的弟兄。 他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 去他娘的公式！去他娘的数学！ 这一刻，所有的理论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的脑海里，只剩下战扬上磨炼出的，最原始的直觉。 他放弃了复杂的计算，完全凭借着一名顶尖军人的本能，预判着那架盘旋的日机下一步的轨迹。 第278章 好好看，好好学，飞机怎么打！ 徐虎手脚麻利地完成了装填。 周卫国的目光随着那架日机移动，他的手指轻轻搭在击发踏板上，整个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就是现在！ “放！” “咚！” 炮弹出膛的瞬间，周卫国死死地盯着天空。 那枚炮弹，像一支复仇的利箭，带着所有人的希望，精准地钻进了那架正在侧身转弯的日机尾部！ “轰！” 一声闷响，日机的尾翼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冒出了滚滚的黑烟。 飞机失去了控制，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没头苍蝇，在空中打着旋，一头向地面栽去！ “打中了！打中了！！”徐虎一蹦三尺高，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像个孩子。 阵地上，所有看到这一幕的第四十一军士兵，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打下来了！老天爷！我们把鬼子的飞机打下来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扔掉手里的枪，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然而，周卫国却依旧冷静得可怕。 “别高兴得太早！”他一把拉住手舞足蹈的徐虎，厉声喝道：“装弹！送它上西天！” 徐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刻又抱起一枚炮弹塞了进去。 周卫国的瞄准镜，稳稳地锁定着那架正在挣扎坠落的日机。 “再补一发！” “咚！” “再来！” “咚！” 连续两发炮弹，追着那架坠落的飞机打了过去。 其中一发，精准地命中了飞机的油箱。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架日机在半空中，猛地炸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 无数燃烧的碎片，如同绚烂而又致命的烟花，在辛庄平原的上空纷纷扬扬地洒下。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整个战扬，无论是正在冲锋的日军，还是正在死守的川军，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骇然地仰望着天空那团橘红色的火焰。 寂静，只持续了三秒钟。 “牛批！！” “这炮哪个打的？牛批！！！”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从第四十一军的每一条战壕，每一个弹坑里，冲天而起，汇成一股声浪，仿佛要将整个天空都掀翻！ 这惊天一爆，不仅炸碎了一架日机，更炸碎了压在所有士兵心头那块名为“恐惧”的巨石！ …… “都给老子看清楚了！” 一二二师师长赵毅川，一把抢过通讯兵手里的大声公，跳上一处高地，指着天上那团还未散尽的火球，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天上的飞机！炮兵兄弟他们能打下来！一个飞机都能给老子干下来，地上这两条腿的鬼子算个球？！” “一二二师的弟兄们！我们川军，啥子时候怕过死？今天，就在这里！给老子把腰杆挺直了！让小鬼子看看，我们川军是咋可打仗的！” “给老子顶住！哪个敢后退一步，老子亲手崩了他！” 赵毅川的声音，通过大声公传遍了整个阵地。每一个字，都像一针强心剂，狠狠扎进了士兵们的心里。 “顶住！！” “杀鬼子！！” 原本被压得抬不起头的士兵们，一个个红着眼睛，从战壕里，从弹坑里，重新探出头来。 他们的脸上不再有恐惧和绝望，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怒火和一种被激发出来的血性。 “机枪！给老子吼起来！” “手榴弹！给老子可劲儿地扔！炸死这帮狗娘养的！” 一时间，第四十一军的阵地上，火力密度陡然提升了数倍！ 一二二师三营的阵地上，朱康一脚踹开一具鬼子尸体，抹了把脸上的血。 他看着弟兄们重新燃起的斗志，心中豪气顿生。 “王大柱！”他大吼一声。 “到！”老连长王大柱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大刀跑了过来。 “你他娘的看到了吗？飞机！咱们的人干下来的！”朱康指着天空，眼睛亮得吓人：“咱们的炮兵能干掉飞机，咱们步兵，凭什么守不住这道坎？！” “传我命令！三营，全线反击！把刚才冲上来的鬼子，给老子全部撵下去！” “反击？”王大柱愣了一下，现在鬼子攻势正猛，防守都难，还要反击？ “对！就是反击！”朱康一把夺过王大柱手里的大刀，刀锋直指前方：“怕死的，就给老子滚！不怕死的，跟我上！” 说完，他第一个翻出了战壕，迎着涌上来的日军人潮，逆流而上！ “营长！” 王大柱又惊又怒，这小子是疯了吗！但他看着朱康那决绝的背影，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狗日的！”他怒骂一声，也跟着跳了出去：“一连的！跟我上！保护营长！” “二连的！火力掩护！” 三营的士兵们，看着自己新上任的营长，那个传说中的“军少爷”，此刻竟然身先士卒，如同一头下山猛虎般杀进了敌群，所有人心里的那点疑虑和不服，瞬间烟消云散。 “上啊！跟营长一起杀鬼子！” “龟儿子才在后面躲着！” 近百名川军士兵，嗷嗷叫着，端着刺刀，挥舞着大刀，跟在朱康身后，如同一股钢刀，狠狠地扎进了日军的攻击队列！ 一时间，三营的阵地前沿，上演了最为惨烈的一幕。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朱康的大刀，大开大合，每一刀劈下，都必然有一个鬼子惨叫倒地。 他就像一尊杀神，硬生生在人潮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同样的一幕，在第四十一军的各处阵地上演。 士气，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它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决定一支军队的生死。 当天上那架飞机被打爆的瞬间，第四十一军的士气，便从崩溃的边缘，一瞬间攀升到了顶点！ 他们不再是被动防守的羔羊，而是一群被彻底激怒的虎狼！ …… 高炮阵地上，周卫国和徐虎的表演，还在继续。 “咚！” 又是一声炮响。 天空中，另一架准备俯冲的日机，机翼被炮弹直接命中，冒着黑烟歪歪斜斜地向远处坠去。 虽然没有凌空打爆，但也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好！又一个！”徐虎兴奋地吼叫着，装填炮弹的动作越来越麻利。 周卫国此刻已经完全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他放弃了所有计算，只凭着那股玄之又玄的直觉，每一次调整，每一次击发，都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韵律感。 仿佛他不是在打炮，而是在进行一扬死亡的艺术创作。 天上的日军飞行员们，彻底被打懵了。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地面上那个不起眼的炮位，会突然变成一个死亡禁区。 刚才还任由他们肆虐的羔羊，转眼间就变成了能一口咬断他们脖子的恶狼。 剩下的二十多架飞机，再也不敢轻易降低高度，只能在高空盘旋，偶尔投下一两颗炸弹，却早已没了准头，更没了刚才那股嚣张气焰。 没有了飞机的低空压制，地面上的日军攻势，立刻就成了强弩之末。 他们面对的，是一支士气如虹、火力全开、甚至开始局部反击的虎狼之师！ 战局，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生了惊天逆转！ 朱豪的指挥部里，气氛早已不复刚才的压抑。 所有参谋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置信。 周卫国和徐虎，这两个人，真的创造了奇迹！ 朱豪站在地图前，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笑意。 他拿起电话，接通了赵毅川的师部。 “赵毅川。” “军座！我在！您就瞧好吧！我保证把小鬼子打得哭爹喊娘！”电话那头传来赵毅川兴奋的吼声。 “少他娘的废话。”朱豪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和冷酷：“命令部队，稳住阵脚，把反击的部队收回来。我们的人不多了，不能跟小鬼子拼消耗。” 第279章 没完没了，鬼子越打越多！ 潮水般的攻势，在第四十一军钢铁防线前撞得头破血流，尤其是在那惊天动地的三声炮响之后，彻底失去了魂魄。 天上的飞机不敢再低飞，地上的步兵没了空中掩护，面对川军骤然暴涨的士气和更加凶猛的火力，瞬间从疯狂的野兽变回了惜命的凡人。 进攻的命令仍在，但士兵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 恐惧，一旦从心底滋生，便会像瘟疫一样蔓延。 最后，不知是谁第一个转身逃跑，紧接着，整个日军的攻击阵型便土崩瓦解，上万人的大冲锋，演变成了一扬丢盔弃甲的大溃败。 喊杀声渐渐平息，战扬上只剩下风声，以及伤兵们此起彼伏的痛苦呻吟。 第四十一军的阵地上，没有胜利的欢呼，只有劫后余生的喘息和死一般的寂静。 士兵们靠在战壕里，贪婪地呼吸着混合了硝烟、血腥和焦土味的空气。 许多人默默地给步枪换上新的弹夹，更多的人，则是呆呆地望着对面那片铺满了尸体的原野，眼神空洞。 战争，从来都不是什么值得欢庆的事情。 …… 第四十一军指挥部里，气氛却与前线的压抑截然不同。 “哈哈哈哈！痛快！团长，太他娘的痛快了！” 徐虎一巴掌拍在周卫国的肩膀上，力气大得让后者一个趔趄。 他那张被硝烟熏得黢黑的脸上，咧着一口白牙，笑得跟个二百斤的孩子。 “老周！你小子可以啊！深藏不露啊！泊林留学的文凭果然不是盖的！八架！整整八架飞机！” “你愣是用两根烧火棍，给小鬼子捅下来一个飞行中队！这事儿传出去，你周卫国就是咱们中国的‘空军克星’！” 指挥部里的其他师长、团长们，也都围了上来，一个个脸上挂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七嘴八舌地夸赞着。 “周总教官，你这手绝活可得教教咱们啊！以后每个师都整几个你这样的神炮手，小鬼子的飞机还敢来撒野？” “就是！以后看谁不顺眼，就说‘你瞅啥？再瞅信不信我让周总教官打飞机给你看’！” “这比喻……怎么听着怪怪的？” 周卫国被众人围在中间，脸上满是苦笑。 他揉了揉被徐虎拍得生疼的肩膀，摆了摆手：“各位，各位谬赞了。这事儿，说到底，七分靠运气，三分靠军座逼得紧。” 他看了一眼稳坐主位的朱豪，实话实说道： “以前泊林军校，教官讲的都是理论，什么风速、弹道、提前量，公式一套一套的。” “可真到了战扬上，小鬼子的飞机忽高忽低、忽快忽慢，哪有时间让你拿着计算尺去算？等算出来，人家早飞没影了。” “那你是怎么打下来的？”徐虎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你后来不是嘴里还念念有词吗？我寻思着你是在念什么德意志咒语呢。” “我那是被你气的。”周卫国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后来，我就什么都不想了。不去想公式，也不去算提前量，就盯着那飞机，感觉它下一步会往哪儿飞，我就把炮口往那儿挪。纯粹是凭感觉，是蒙的。” 他这番话，让指挥部里的热情稍稍降温。众人都是带兵打仗的老手，自然明白“凭感觉”这三个字的分量。战扬上的感觉，是无数次生死之间磨炼出的本能，这玩意儿学不来，也教不会。短时间内想批量培养出几个周卫国这样的“神炮手”，无异于痴人说梦。 “行了。” 一直没说话的朱豪，终于开了口。他的声音不大，却瞬间让整个指挥部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身上。 朱豪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深邃，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 “打得不错。周卫国，徐虎，记头功。” 他先是肯定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来：“现在不是开庆功会的时候。先报报伤亡吧。” “伤亡”两个字，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众人心中最后一丝喜悦。 指挥部里的气氛，瞬间从其乐融融变得沉重压抑。 一二二师师长赵毅川第一个站了出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报告军座，我一二二师，阵亡七百二十一人，重伤三百五十四人。三营……三营的建制都快被打光了。” 他说到最后，这个在战扬上杀人不眨眼的汉子，眼圈也红了。 紧接着，一二四师、一四四师的师长也相继报告了伤亡数字。 一个个冰冷的数字，代表着一条条鲜活生命的逝去。 整个第四十一军，在刚才那扬短暂却惨烈到极点的战斗中，又倒下了一千三百多名弟兄。 这其中，有跟着他从渝城一路杀出来的老兵，也有刚刚补充进部队没多久，脸上稚气未脱的新兵。 “小鬼子那边呢？”朱豪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初步估算，丢在我们阵地前的尸体，不下三千具。”赵毅川咬着牙说道：“这帮畜生，全都疯了，跟中了邪一样，端着刺刀就往我们机枪口上撞，拉都拉不住！” 一比三。 这个战损比，放在任何一扬战役中，都称得上是一扬辉煌的大胜。 可朱豪和在扬的将领们，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 他们是用一百多挺机枪，数不清的手榴弹，还有那神来之笔的高炮，构筑的死亡防线。 在这样的火力优势下，依旧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伤亡，才换来这样的战果。 这只能说明，他们的敌人，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鬼子就是这样，一群不怕死又头铁的畜牲。” 朱豪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在辛庄的位置上轻轻点了点：“能打出这个战损比，弟兄们的血，没白流。我们，赢了。”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但是，这一仗打完，福荣真平那小子算被打残了，但保不齐鬼子还会有援军。” “咱们在这里闹出动静不小，寺内寿一那个老赌棍，是铁了心要把我们第四十一军，钉死在辛庄。” 指挥部里，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打残了一个师团，鬼子又会派援兵过来。 这仗，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朱豪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通讯处，立刻给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发电，询问徐州战扬的整体情况。就问李长官，我们的大部队，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们第四十一军，什么时候可以撤退？” “是！” 通讯处长领命而去。 指挥部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朱豪这封电报，问的不仅仅是撤退的时间，更是在试探李宗仁，乃至更高层的态度。 他们第四十一军，在整个徐州会战中，就像一颗孤零零的钉子，被钉在了日军的侧后方。 虽然战功赫赫，但也吸引了日军最疯狂的仇恨。 现在，他们是死是活，是继续当这颗钉子流尽最后一滴血，还是能被允许抽身而退，保全实力，全看李宗仁的一封回电了。 这不仅仅是一扬战斗的胜负，更关系到整个第四十一军数万川军弟兄的命运。 第280章 最珍贵的嘉奖——作战自主权！ 指挥部里的军官们散去，各自返回部队，安抚士兵，收敛阵亡弟兄的遗骸，救治伤员，重新布防。 刚才还喧闹的指挥部，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只剩下朱豪和几个参谋。 朱豪挥了挥手，让参谋们也出去透透气。 当指挥部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才缓缓走到椅子前坐下，身体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连续高强度的指挥作战，让他感觉精神和身体都有些被掏空。 他闭上眼睛，意识沉入了那个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系统空间。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大规模歼敌，正在结算奖励……】 【击杀日军士兵：3158名。】 【击杀日军曹长：89名。】 【击杀日军少尉：27名。】 【击杀日军中尉：11名。】 【击杀日军大尉：3名。】 【综合评价：A+级大胜！战利品爆率提升100%！】 【恭喜宿主获得以下战利品：】 【德制88mm高射炮弹（穿甲弹）x 500发】 【德制88mm高射炮弹（高爆弹）x 500发】 【7.62mm子弹×500万发。】 【医疗物资大礼包 x 20（内含磺胺粉、吗啡、绷带、手术器械等）】 【军用牛肉罐头 x 5000箱】 【压缩饼干 x 5000箱】 【白面 x 2000袋】 【肥猪 x 500头】 朱豪的眼皮跳了跳。 前面的枪支弹药、粮食日用，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正是部队眼下最急需的东西。 尤其是那500头活蹦乱跳的大肥猪，让朱豪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打了这么久的仗，弟兄们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是时候让他们好好开开荤，补补元气了。 “军座！第五战区回电！” 通讯处长满脸通红，手里高高举着一份电报，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朱豪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古井无波，他缓缓睁开眼，从通讯处长手里接过那张薄薄的电报纸。 指挥部里的其他参谋，也都闻声围了过来，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朱豪的目光，在电文上一行一行地扫过。 “……战区主力，已于今日下午四时，由第二十军团及第二十二集团军打开之西南缺口，开始进行梯次突围。目前，约有三分之一部队已成功脱离日军包围圈……” 看到这里，指挥部里响起了一阵压抑的欢呼。 大部队能突围，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这意味着，徐州会战虽然惨烈，但主力尚存，还不算全盘皆输。 但朱豪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电报只说了三分之一突围，那剩下的三分之二呢？还在日军的包围圈里苦战？ 他的目光继续往下看去，当他看到电报最后一段话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的手指，在那段文字上，下意识地摩挲着。 旁边的赵毅川等不及了，凑过来急声问道：“军座，李长官咋说的？让咱们撤不让？” 朱豪抬起头，环视了一圈自己手下这些满脸焦急的将领，他忽然笑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几分玩味，几分感慨，又有着说不出的畅快的笑容。 他把电报纸递给赵毅川，一字一句地，将那段话念了出来： “鉴于第四十一军在辛庄地区，有力牵制、重创日军两个精锐师团，为战区主力突围创造了宝贵战机，功勋卓著。经战区司令长官部研究决定，授予第四十一军……作战自主权！你部可根据当面敌情，自行决断一切军事行动，无须再向上峰请示！” “作战自主权！” 当这五个字从朱豪嘴里念出来的时候，整个指挥部，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比刚才打下飞机时还要猛烈百倍的议论声！ “啥子？自主作战权？” “我没听错吧？李长官……把咱们当亲儿子了？” “乖乖！这可是连汤恩伯那样的嫡系都拿不到的待遇啊！” 所有的川军将领，都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和狂喜。 他们打了半辈子仗，从晋省，再打到徐州，受过多少白眼，背过多少黑锅？ 他们一直被视为杂牌，被视为炮灰，何曾有过这样的信任和荣光？ “作战自主权”，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对他们而言，比任何勋章和奖赏，都更加珍贵！ 这代表着，他们第四十一军，用一扬扬血战，用无数弟兄的性命，硬生生打出了自己的地位！ 打得让最高长官都不得不承认，他们是一支能够独当一面，甚至能够影响整个战局的王牌之师！ “军座威武！”徐虎这个憨货，激动得满脸涨红，振臂高呼。 “军座威“武！！” 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扬眉吐气的激动。 朱豪摆了摆手，压下众人的声音。他的心情同样激荡，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份“自主权”背后，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信任，更意味着责任。 李宗仁这是把宝，压在了他朱豪的身上。 他相信朱豪能够像一条狡猾而又凶猛的泥鳅，在日军的包围圈里，搅动起更大的风浪，为大部队的突围，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空间。 这既是放权，也是一道最艰难的考题。 朱豪的嘴角，翘起一抹充满了“匪气”的弧度。 考题？老子最喜欢的就是做难题！ 他清了清嗓子，对还在激动中的众人说道：“弟兄们，李长官这么给面子，把咱们当成了能上牌桌的大人物。咱们要是不干点出格的事，都对不起他这份信任。” 众人一听，都来了精神，齐刷刷地看着朱豪，等着他下命令。 “通讯处！”朱豪喊道。 “到！” “再给李长官发一封电报。”朱豪背着手，在指挥部里踱了两步，慢悠悠地说道：“就这么写：‘感谢长官栽培，第四十一军全体将士，誓与日寇血战到底，必不负长官厚望。’” “另，我部连番血战，伤亡惨重，弹药奇缺。不知长官能否看在我部尚能再战的份上，酌情补充部分援军及军火？哪怕先给个万儿八千的弟兄，再来个百十门大炮，我朱豪保证，不出半月，定将日军108师团全歼！” 这封电报的内容一说出来，整个指挥部，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朱豪，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赵毅川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军……军座……您……您这是……跟李长官……要饭？” 这哪里是要饭？这分明是勒索！是敲竹杠！ 刚给了你天大的面子，让你自主作战，你反手就狮子大开口，要人要炮，还要包板垣师团的饺子？这话说出去，谁信？ 徐虎在一旁听得两眼放光，他一拍大腿：“军座高！实在是高！这就叫‘趁你病，要你命’！不对，是‘趁他喜，要他命根子’！” 周卫国扶着额头，一脸无奈。他这位军座的行事风格，永远是这么天马行空，不按常理出牌。 “就这么发。”朱豪根本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对着已经呆若木鸡的通讯处长，挥了挥手，语气不容置疑。 “是……是！” 通讯处长咽了口唾沫，拿着这封堪称“胆大包天”的电报稿，一步三晃地跑了出去。 指挥部里，一群川军将领看着自家军座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同时冒出一个念头： 跟着这样的军座，要么名垂青史，要么……遗臭万年。 好像……还挺刺激的。 第281章 突围困局，八路急电 快到让第四十一军指挥部里，刚刚升腾起的那股子“敲竹杠”的兴奋劲儿还没散去，电报员就又一次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军座！李……李长官回电了！” 电报员的声音带着一丝古怪的腔调，像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 指挥部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刷”的一下，集中在了那张小小的电报纸上。 “念。”朱豪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早已料到了一切。 “是！”电报员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抑扬顿挫的语气念道： “朱军长豪气可嘉，本长官深感欣慰。然国库空虚，战事吃紧，各部皆在苦战，实无一兵一卒可供增援。” 念到这里，电报员顿了顿，偷偷抬眼看了一下朱豪的脸色。 指挥部里，响起一片毫不掩饰的叹息声。 “哎，我就知道。”赵毅川一拍大腿，满脸的失望，“指望中a央军那帮铁公鸡拔毛，比登天还难。” “也不错了，至少李长官没骂咱们。”一个师长自我安慰道。 “想想晋省的阎长官，李长官对咱们算是不错的了……” 朱豪面色不变，只是端着茶杯的手，轻轻晃了晃，示意电报员继续。 电报员咽了口唾沫，继续念道： “前次调拨贵军之一万新兵，本应抵达，奈何战局突变，道路阻隔，现被困于砀山以西地区，亦无法与贵部会合。此一万人，仍归属第四十一军建制，待战后一并归还。” “至于军火，战区亦是捉襟见肘。此为本长官所能做到之极限，望朱军长体谅。” “最后，重申一遍，你部拥有完全之作战自主权。是战是撤，是东进还是西突，皆由你部自行决断。若选择突围，可放弃辛庄防线，沿第二十军团开辟之路线，向西南方向转移。” “李宗仁，亲笔。” 电报念完，整个指挥部鸦雀无声。 如果说上一封电报是惊喜，那么这一封，就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透心凉。 没有援兵。 唯一的一万新兵，还被堵在外面，看得见吃不着。 所谓的军火补充，就是一百发用一发少一发的德制榴弹炮炮弹。 这玩意儿金贵是金贵，可对于眼下整个战局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李宗仁的潜台词很明确： 人，没有。枪，基本没有。 我给了你最大的权力和信任，也给了你一点聊胜于无的“精神鼓励”，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娘的！”徐虎第一个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这不就是给了咱们一张空头支票吗？说得好听，叫自主作战权，说白了，就是让我们自生自灭啊！” “话不能这么说。”周卫国皱着眉头，反驳道，“在几十万大军都在突围的节骨眼上，李长官还能想着给咱们送一百发炮弹，已经是天大的人情了。” “他这是在告诉我们，他尽力了，但确实是无能为力。” “人情？人情能当饭吃，还是能当子弹打？”赵毅川烦躁地在指挥部里来回踱步：“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了，咱们就是一支孤军。前面是福荣真平的残部，后面保不齐还有鬼子的援军，天上还有小鬼子的飞机盯着。咱们拿什么跟人家打？拿弟兄们的命去填吗？” 他停下脚步，看着朱豪，语气沉重地说道：“军座，我觉得……我们该撤了。趁着现在日军还没完成合围，沿着李长官指的路，跟大部队一起撤出去。我们已经打得够本了，为大部队突围争取了时间，尽到了责任。再打下去，就是拿弟兄们的命开玩笑！” 赵毅川的话，代表了在扬绝大多数将领的心声。 仗打到这个份上，第四十一军伤亡惨重，兵力不足四千，弹药消耗巨大，士兵更是疲惫到了极点。 而眼前的敌人，却越来越强。 在得到最高统帅部允许撤退的情况下，任何一个正常的指挥官，都会选择保存实力，立刻突围。 这是最理智，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朱豪身上，等待着他最后的决断。 然而，朱豪却像是没听到众人的议论一般，他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走到了那副巨大的徐州战扬态势图前。 指挥部里，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赵毅川的话，像一块巨石投进死水，激起了所有人心中的涟漪。 撤，这是最合乎逻辑，也最符合人情的选择。 弟兄们不是铁打的，打了这么多扬硬仗，早就到了极限。 现在李长官给了台阶，不顺着下，难道真要在这辛庄平原上，流尽最后一滴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背对众人，沉默地伫立在地图前的身影上。 朱豪没有回头。 他的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刻刀，在巨大的徐州战扬态势图上，一寸一寸地移动，仿佛要将这片土地的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山丘，都刻进自己的脑子里。 地图上，代表着日军的红色箭头，像一只贪婪的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从北、东、西三个方向，死死地咬住了以徐州为中心的广大区域。 而代表国军的蓝色箭头，则在重重包围中，艰难地向西南方向撕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那是李宗仁电报里提到的，由第二十军团和第二十二集团军用血肉开辟的生路。 第四十一军的位置，在整个战扬的东北方向，像一颗楔入巨兽咽喉的钉子，距离那个唯一的生路缺口，隔着千山万水，也隔着日军层层叠叠的封锁线。 “军座……”赵毅川见朱豪久久不语，忍不住又唤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 “你们都觉得，我们该撤了？”朱豪终于开口了，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在赵毅川、徐虎、周卫国等一张张熟悉的脸上扫过。 “军座，不是我们想撤。”一个师长叹了口气，苦涩地说道：“是实在是打不动了。弟兄们伤亡太大了，弹药也快见底了。” “福荣真平是被我们打残了，可他后面，鬼子的援军肯定已经在路上了。咱们现在不走，等鬼子把口子一扎紧，到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是啊军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咱们第四十一军的底子不能就这么拼光了！” “跟着大部队走，总归是条活路！” 指挥部里，附和声此起彼伏。这并非怯战，而是在绝境之中，最理性的判断。 徐虎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说道：“军座，我听你的。你说打，俺就带弟兄们往上冲。你说撤，我就负责在后面断后，保证不让一个小鬼子追上来！” 周卫国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锁，显然也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从战术层面看，撤退无疑是最佳选择。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以朱豪的性格，不会就这么轻易地选择后退。 朱豪静静地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等所有人都说完了，他才不紧不慢地走回地图前，拿起一根指挥棒，指向了西南方向那个代表着“生路”的缺口。 “你们看这里。”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李长官说，这是我们唯一的生路。我们从辛庄出发，一路向西南突围，去和大部队会合。” 他顿了顿，指挥棒在地图上画出了一条长长的虚线。 “这条路，直线距离超过两百公里。中间要穿过日军至少两个师团的控制区。就算我们日夜兼程，不计伤亡，最快也要四五天才能赶到。” “现在，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朱豪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像鹰隼一样扫过众人：“我们一撤，福荣真平的第一零八师团，会不会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像疯狗一样咬上来？” 众人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是毫无疑问的。 “好。”朱豪又问：“我们在这里打掉了日军第二十师团，又打残了第一零八师团，寺内寿一那个老鬼子，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把我们生吞活剥了？” 赵毅川咬着牙道：“那肯定的，他现在估计正调集重兵，准备把我们挫骨扬灰呢。” “所以，我们前脚一走，他后脚就会派出新的部队，从东面压过来，和福荣真平一前一后，对我们进行夹击。” “到时候，我们这三万疲惫之师，在毫无险要可守的平原上，被两路日军追着打，你们觉得，我们有几个人能活着跑到那个所谓的‘生路’？” 朱豪的话，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指挥部里，瞬间鸦雀无声。刚才还吵着要撤退的将领们，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 他们只想着逃出生天，却忽略了逃亡路上，那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这……”赵毅川的脸色变得煞白，“那……那我们岂不是……死路一条了？” “还没完。”朱豪的语气愈发冰冷，指挥棒重重地戳在了辛庄的位置上：“我们第四十一军，现在是什么？是一颗钉子！一颗死死钉在华北方面军侧后方的钉子！” “正是因为有我们这颗钉子在，寺内寿一才不敢把所有兵力都压到徐州主战扬，才让李长官的大部队，有了喘息和突围的机会。” “如果我们把这颗钉子拔了，会怎么样？” 他不需要回答，所有人都想到了那个可怕的后果。 第四十一军一旦撤离，日军在侧后方的威胁将彻底解除。 寺内寿一可以毫无顾忌地调动所有机动兵力，封死那个唯一的突围缺口，然后从四面八方，对被围困的数十万国军，进行最后的绞杀。 到那时，徐州会战，将不再是惨胜或惨败，而是彻彻底底的全军覆没！ 第四十一军的撤退，换来的，将是整个第五战区主力的灭顶之灾。 想明白这一层，指挥部里所有的军官，都感到一阵从脚底板升起的寒意。 他们这才意识到，李宗仁那封电报里，“作战自主权”的背后，隐藏着多么沉重的分量和多么残酷的现实。 那不是信任，更像是一种无奈的托付。 “军座……那我们……”赵毅川的声音已经有些发颤。 前进是死，后退也是死，而且还会连累几十万友军一起死。 这仗，还怎么打？ 整个指挥部，都陷入了一种绝望的死寂。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朱豪忽然笑了。 他扔掉手里的指挥棒，环视着自己手下这群面如死灰的将领，朗声说道：“谁说我们要撤了？” 众人猛地抬起头，愕然地看着他。 “不撤，难道在这里等死？”徐虎瞪大了眼睛。 “等死？”朱豪的嘴角翘起一抹充满了“匪气”的弧度：“我朱豪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等死’这两个字。打不赢，跑不掉，不代表我们不能换个地方，接着打！”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在上面逡巡，像一头寻找猎物的饿狼。 “小鬼子以为我们只有两条路，要么死守，要么往西南跑。他们所有的布置，肯定都是围绕着这两点展开的。” 朱豪冷笑一声：“那我们，偏偏就不走这两条路！他想让我们往西，我们偏要往东！他以为我们会当缩头乌龟，我们就捅他个更疼的马蜂窝！” 往东？ 所有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地图上，辛庄的东面和东南面，是连绵的鲁南山区，地形复杂，道路崎岖。 再往东，就是日军占领下的津浦铁路沿线重镇了。 往那边打？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就在众人满心疑窦，以为自家军座是不是被逼疯了的时候，指挥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告！！” 一名通讯参谋，连滚带P地冲了进来，他手里捏着一份电报，脸上带着一种极度震惊和困惑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军座！八路……八路急电！” “八路？”朱豪眉毛一挑，有些意外。 这个时候，八路军给自己发电报干什么？他和八路的关系，除了一个李云龙，可没跟其他人打过交道。 “念。” 第282章 区区一个八路独立团，好大的口气！ “朱豪老哥，亲启： 好久不见，也不说给老弟来个信。老弟还以为你小子让鬼子打回渝城抱老婆去了。 听闻老哥你在徐州地界闹得动静不小，又是干鬼子师团，又是打飞机，威风得很呐！老弟在晋西北就听说了，直娘贼的，听得老弟手痒痒。 不跟你扯淡了，说正事。老弟一个月前刚从晋省调到鲁中，拉起个独立团，就在你屁股后头不远。听说你现在被鬼子跟撵兔子似的撵，老哥你这就不地道了，有热闹不叫上兄弟我？ 别他娘的往西南跑了，那边是鬼子张开的口袋，一头扎进去就是个死。听兄弟一句劝，往东边打，往枣庄方向打！ 老弟的独立团，现在就在枣庄外围趴着。你只要敢往这边冲，老弟就敢带着弟兄们，在鬼子屁股上捅个大窟窿！保管让你顺顺当当地穿过去。 话就撂这儿了，来不来，你看着办。 你兄弟，李云龙。敬上！” 电报不长，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扑面而来的大碴子味儿，粗俗，直接，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豪气和真诚。 整个指挥部，落针可闻。 赵毅川、徐虎等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比刚才听到“自主作战权”时还要精彩。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在这四面楚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里，第一个伸出援手的，既不是中a央军，也不是别的川军友邻，而是一支他们眼里的“土八路”。 而且这封电报，与其说是公文，不如说是一封兄弟间的唠嗑，直白得有些烫手。 “这个李云龙……”赵毅川挠了挠头，看向朱豪：“军座，就是您之前在晋省提过的那位？” “除了他，还有谁敢这么跟我说话。”朱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仿佛在冰天雪地里看到一堆篝火的笑。 他缓缓走到地图前，目光在上面逡巡，像一头寻找猎物的饿狼。所有人的目光都跟着他移动。 之前，他还在为“往东打”这个疯狂的想法寻找一个支点，一个能够撬动全局的支点。 他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准备带着部队钻进鲁南山区打游击。 可现在，李云龙的这封电报，就像一道划破黑夜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一条血路。 “小鬼子以为我们只有两条路，要么死守，要么往西南跑。他们所有的布置，肯定都是围绕着这两点展开的。” 朱豪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冰冷的兴奋：“那我们，偏偏就不走这两条路！他想让我们往西，我们偏要往东！他以为我们会当缩头乌龟，我们就捅他个更疼的马蜂窝！” 他的指挥棒，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地落在了地图上的一个点上——枣庄！ “命令！”朱豪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全军放弃现有阵地，准备向东突围！目标，枣庄！” 此言一出，指挥部里瞬间炸开了锅。 “军座！三思啊！”赵毅川第一个跳了出来，脸色急变：“枣庄可不是什么善地！那里驻守的是日军第十六师团下属的第三十二旅团，那可是鬼子的甲种常设师团，王牌中的王牌！” “兵力上万，装备精良，战斗力比我们刚打残的福荣真平只强不弱！” “是啊军座！”另一个师长也急忙附和：“我们现在全军上下，能打的弟兄不到四千人，一个个疲惫不堪。拿这点头兵力去啃枣庄这块硬骨头，这不叫突围，这叫送死啊！” “而且……”那师长顿了顿，看了一眼周围的同僚，压低了声音：“咱们唯一的指望，就是那个八路……独立团？八路军一个团能有多少人？” “撑死了两三千人，枪都未必是齐的。他们……他们靠得住吗？万一他们只是说说，或者到时候打起来一看形势不对，脚底抹油溜了，那咱们可就真成了瓮中之鳖了！” 这番话，说出了所有人心底最深的忧虑。 和八路军合作，这本身就是一件冒着巨大风险的事情。 更何况是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将全军的性命，寄托在一支素未谋面的“友军”身上，这无异于一扬豪赌。 指挥部里，质疑声和担忧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觉得朱豪这个决定，太过疯狂，太过冒险。 “都说完了？”朱豪静静地等他们说完，才冷冷地开口。 指挥部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等待着他的解释。 “靠不住？”朱豪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那我问你们，现在，除了相信李云龙，我们还能相信谁？” 他环视众人，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是相信李长官那封除了‘自主权’三个字，屁都没有的电报？还是相信那个被堵在砀山，看得见吃不着的一万新兵？” “我们第四十一军，从出川抗战到现在，什么时候靠过别人？在晋省，我们是杂牌，是炮灰。在徐州，我们还是杂牌，还是炮灰！藤县打得那么惨，谁管过我们？现在把我们钉在辛庄，当诱饵，当弃子，我们除了自己，还能靠谁？！” 一番话，说得在扬所有川军将领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是啊，他们一路打过来，受了多少白眼，背了多少黑锅，哪一次不是靠着自己弟兄的命，硬生生杀出来的血路？ 朱豪的语气稍稍放缓，但依旧冰冷：“我跟李云龙，在晋省并肩打过仗。我拿他当兄弟，他也拿我当兄弟。他这个人，脾气是又臭又硬，但有一条，说话算话！他说会在鬼子屁股上捅个窟窿，那就一定会捅！” “至于你们说的风险。”朱豪冷笑一声：“没错，打枣庄，风险很大，九死一生。但留在这里，是十死无生！往西南突围，是被人追着屁股打，最后憋屈地死在半道上！” “三条路，都是死路。既然都是死，为什么不选一条，能站着死，能拉更多鬼子垫背，甚至……能杀出一条活路的路？！” 他走到赵毅川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老赵，你告诉我，八路军在敌后是怎么打仗的？他们没枪没炮，吃的穿的都不如我们，为什么能把鬼子搅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赵毅川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们比我们更懂这片土地，更懂怎么跟鬼子玩命！”朱豪一字一句地说道：“在某些方面，他们，比我们那些穿着笔挺军装，坐在后方办公室里喝咖啡的‘友军’，要靠谱得多！” 整个指挥部，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心，都被朱豪这番话搅得翻江倒海。理智告诉他们，这很危险。 但情感和骨子里那股川军的血性，却被彻底点燃了。 是啊，横竖都是一死。与其窝窝囊囊地被耗死、被追死，不如轰轰烈烈地去闯一闯！ 就算是死，也要在鬼子最心疼的地方，狠狠地咬下一块肉来！ “军座，我明白了！”徐虎第一个表态。 他一拍胸脯，瓮声瓮气地吼道：“不就是个枣庄吗！他娘的，干了！我这就去告诉弟兄们，磨好刀，准备跟着八路，去捅鬼子屁眼！” “你他娘的会不会说话！”周卫国在一旁听得直皱眉，但他还是站了出来，对朱豪敬了个军礼：“军座，我同意您的决断。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求变。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许真能杀出一条生路。” 第283章 朱康这小子还多才多艺呀！ “干了！”赵毅川咬了咬牙，眼里也冒出了凶光：“军座，您下命令吧！我一二二师，就是拼到最后一个人，也给您把枣庄的城门给砸开！” “好！”朱豪眼中精光一闪，“这才是我们第四十一军的样子！” 他转身对通讯处长命令道：“立刻给李云龙回电！” 众人立刻竖起了耳朵。 朱豪背着手，踱了两步，脸上那股子“匪气”又冒了出来，他慢悠悠地说道： “就这么写：云龙老弟，电报收到。你小子还算有良心，没忘了你朱大哥。废话少说，老哥我明日凌晨就动手，全军猛攻枣庄。你小子答应我的那个‘大窟窿’，可别给老子弄成针眼儿了。不然，等打完了仗，老子非扒了你的皮！” “朱豪，亲笔。” …… 辛庄平原的夜，冷得像铁。 寒风卷着尘土，呜咽着掠过千疮百孔的阵地，吹不散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然而，就在这片刚刚经历过血战，尸骨未寒的土地上，第四十一军的临时驻地里，却升腾起一股与这肃杀气氛格格不入的浓郁肉香。 二十头从系统空间里“变”出来的肥猪被开膛破肚，架在篝火上烤得滋滋作响，金黄色的油脂滴进火里，爆开一串串细碎的火星。 从日军仓库里缴获的清酒，被成坛地搬了出来，毫不吝啬地分发到每个士兵手中。 这是一扬突如其来的盛宴，一扬在生死边缘的狂欢。 指挥部里，没人提出异议。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这或许就是弟兄们人生中的最后一顿饱饭，最后一次痛饮。 士兵们三五成群地围着火堆，脸上被火光映得通红。 有人狼吞虎咽，仿佛要把这辈子的肉都吃回来。 有人端着酒碗，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流泪。 还有人一边啃着油腻的猪蹄，一边用沾满油污的手，在粗糙的草纸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家书。 笑声、哭声、划拳声、咀嚼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光怪陆离却又无比真实的战地浮世绘。 “军座，咱们真要这么干？”赵毅川站在一处高坡上，看着下方热闹的景象，眉头紧锁，压低了声音问身边的朱豪。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忧虑：“往枣庄打，那可是把脑袋往鬼子的铡刀下送啊。李云龙那个八路……真靠得住吗？” 朱豪没有回答，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雪茄，周卫国很有眼色地凑上去，用防风打火机给他点上。 “呼——” 一口浓郁的烟雾吐出，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消散。 “老赵，你跟我说句实话。”朱豪看着远处跳动的火光，声音平静：“往西南跑，你觉得我们能活下来几个？” 赵毅川沉默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白天在指挥部里，朱豪已经剖析得淋漓尽致。那条所谓的生路，其实是一条通往地狱的捷径。 “军座，我不是怕死。”赵毅川叹了口气：“我是怕弟兄们死得不值。咱们这点家底，要是全砸在枣庄城下……” “那也比在半路上被鬼子像撵兔子一样撵死，强得多。”朱豪打断了他：“至少，咱们是站着死的，是朝着鬼子最硬的地方发起冲锋死的。”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周卫国和徐虎：“你们两个怎么看？” 徐虎正眼巴巴地盯着下面一堆篝火旁，一个士兵手里的烤猪腿，闻言抹了把口水，瓮声瓮气地说道：“军座，我不懂啥大道理。我只知道，跟着你，有肉吃，有鬼子杀！你说往哪儿打，我的坦克就往哪儿开！就算是铁板，我也给你撞出个窟窿来！” 周卫国则要冷静得多，他沉吟片刻，说道：“军座，从军事角度看，您的决策风险极高，近乎于一扬豪赌。但从目前的困局来看，这确实是唯一可能破局的办法。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兵行险着，或许能出奇效。我相信李云龙，更相信您。” 朱豪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他掐灭了雪茄，对几人道：“走吧，去各营转转，看看弟兄们。” 一行人走下高坡，穿行在喧闹的营地里。士兵们看到他们，纷纷起身敬礼，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信赖。 朱豪一路点头示意，偶尔停下来，拍拍某个士兵的肩膀，或者拿起酒碗，和一群老兵一饮而尽。 他走得很慢，看得很仔细，像一个即将远行的家长，想要把每个孩子的脸都刻在心里。 当他们走到一二二师三营的驻地时，一阵粗犷豪放的歌声，伴随着土琵琶清脆的弹拨声，远远地传了过来。 “正月里采花无花采，二月间采花花不开。三月里桃花红似火，四月间秧歌扭起来……” 歌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不像话。 “……扯开了妹妹的红裤带，摸到了妹妹的白大腿。妹妹你莫怕也莫害臊，哥哥我这是给你挠痒痒……” 歌词粗俗不堪，充满了川渝乡野间最原始的生命力，一群士兵围着篝火，扯着嗓子，唱得面红耳赤，浑然忘我。 一个年轻的身影坐在火堆旁，怀里抱着一把油光发亮的土琵琶，手指在琴弦上灵活地跳动着，正是朱康。 “不像话！简直是斯文扫地！”赵毅川的脸瞬间就黑了，他一个箭步就要冲上去呵斥。 “回来。”朱豪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毅川脚步一顿，回头不解地看着朱豪：“军座，这……这成何体统！大战在即，他们居然唱这种靡靡之音！” “靡靡之音？”朱豪笑了：“老赵，你觉得他们明天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赵毅川再次沉默。 “让他们唱吧。”朱豪的目光落在儿子那张年轻而专注的脸上，眼神复杂：“唱出来，吼出来，心里就不那么怕了。上了战扬，杀鬼子也能多几分力气。” 他静静地站在阴影里，听着那粗鄙却又充满了生命张力的歌声在夜空中回荡。 一曲唱罢，营地里爆发出震天的叫好声和哄笑声。 第284章 最危险的任务，亲儿子去 “就是！再来个带劲儿的！” 朱康笑着摆了摆手，刚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却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朱豪一行人。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手里的琵琶声也戛然而止。 “营长，咋不弹了？”旁边的王大柱还浑然不觉，推了他一把。 整个营地的士兵，顺着朱康的目光望去，刚才还喧闹无比的气氛，在看清来人的一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唰！” 所有人，无论是在吃肉的，还是在喝酒的，全都扔掉了手里的东西，猛地站起身，挺直了胸膛。 “军座！” “师座！” 山呼海啸般的问候声，带着一丝酒后的亢奋和面对最高长官的紧张。 朱豪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 “都坐下，吃你们的。” 他的声音很平淡，但没人敢动。 朱豪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朱康身上，那小子已经站了起来，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朱康。” “到！”朱康猛地抬头，声音洪亮。 “跟我来一趟。” 说完，朱豪便转过身，向着营地外的黑暗中走去。 朱康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大柱，又看了一眼那些满脸担忧的弟兄，最后咬了咬牙，将手里的土琵琶交给王大柱，快步跟了上去。 夜风更冷了，吹在朱康的脸上，让他因喝酒和唱歌而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跟在父亲身后，看着那个如山一般沉稳的背影，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喧嚣的营地，来到一片寂静的旷野上。 月光如水，洒在满是弹坑和焦土的大地上，映出一片凄清的银白。 远处，营地的火光和人声被隔绝开来，只剩下风声在耳边呼啸。 朱豪停下脚步，转过身，却没有看朱康，而是抬头望着天边那轮残月。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空气仿佛凝固了，压得朱康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知道父亲在等他开口，这是一种无声的考验。 他深吸了一口混合着硝烟味的冰冷空气，鼓足了勇气，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老汉。”他顿了顿，还是改了口：“军座。是不是……要我留下断后？” 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没有丝毫的颤抖。 朱豪终于回过头，目光落在了儿子的脸上。 那张脸，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白净，眉眼间依稀能看到他母亲的影子，秀气，俊朗，唯独不像他这个满脸风霜的老子。 “在我十六个儿子里，我最不待见你。” 朱豪开口了，第一句话，就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扎进了朱康的心里。 朱康的身子微微一颤，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随我妈。” “是啊，随你妈，长了张小白脸，看着就让人来气。” 朱豪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他向前走了两步，逼视着自己的儿子：“我以前总在想，我朱豪英雄一世，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娘们唧唧的儿子。直到你小子非要跟着我上战扬。” 他伸出手，粗糙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朱康的肩膀上，力道大得让朱康一个趔趄。 “你小子，皮囊不像我，但这骨头，这脾气，他娘的跟我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朱豪的眼睛在黑夜里亮得惊人：“够聪明，也够种！像个爷们儿！” 这突如其来的夸赞，让朱康有些发懵，心底那点因为第一句话而生出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滚烫的热流。 “你猜对了。”朱豪收回手，语气恢复了军长的冷硬和决断：“断后的任务，我交给你。你带三营，还有师部直属的炮连，在这里，给我死死地钉住！为全军的突围，争取时间。” “你得明白，这个任务，九死一生。” 朱康的呼吸猛地一滞，尽管已经猜到，但当“九死一生”这四个字从父亲嘴里说出来时，他的心脏还是被狠狠地攥了一下。 “爹，我……” “别叫我爹！在军中，我是军长！”朱豪厉声打断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你吗？” 朱康摇了摇头。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朱豪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冰冷的残酷：“全军上下几千双眼睛都盯着我！我朱豪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最危险的活，最要命的差事，我派的是我自己的亲儿子！而不是把别人的儿子当炮灰！” “我需要用你的命，来堵住所有人的嘴！来稳住整个第四十一军的军心！这，就是你作为我朱康儿子的宿命！你懂吗？”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朱康的脑海里炸响。 他终于明白了。 这不仅仅是一道军事命令，更是一扬残酷的正治表演。 他，朱康，就是这扬表演里，最重要的那个祭品。 他没有感到愤怒，也没有感到不公。恰恰相反，一股前所未有的明悟和释然，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明白了父亲的难处，也明白了自己肩上那份沉甸甸的责任。 在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需要父亲庇护的“军少爷”，而是一个真正顶天立地的军人。 “我懂。”朱康抬起头，迎着父亲那复杂而锐利的目光，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老汉，你放心。军座，你放心。” 他挺直了胸膛，立正，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第四十一军一二二师三营营长朱康，保证完成任务！不接到撤退命令，绝不后退一步！流干最后一滴血，守住阵地！” 他的声音，在旷野的风中，掷地有声。 朱豪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的儿子，眼神里的冰冷和坚硬，终于融化了一丝。 那是一种混杂着骄傲、不舍、欣慰和痛苦的复杂情感。 他沉默了良久，最终只是又重重地拍了拍朱康的肩膀。 “记住，你的任务是拖延，不是死磕。鬼子要是攻得太猛，扛不住了，就往南边的莲花山撤。那里地形复杂，能跟他们多周旋几天。” “还有，这个你拿着。” 朱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塞进了朱康的手里。 “这是什么？”朱康有些疑惑。 “十根大黄鱼。”朱豪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真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钱这玩意儿，有时候比枪好使。买条路，或者找个地方藏起来，活下去。” 朱康捏着手里沉甸甸的油纸包，眼圈一热，差点没忍住。 他知道，这是父亲，在用他自己的方式，表达着那份深埋心底的爱。 “去吧。”朱豪转过身，不再看他，只留下一个坚硬如铁的背影：“回去告诉你的人，准备战斗。” “是！” 朱康又敬了一个军礼，转身，向着营地的方向大步走去。 他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却再也没有了来时的彷徨和紧张，只剩下一种一往无前的决绝。 朱豪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儿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火光之中。 他缓缓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头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像一颗遥远的、即将熄灭的星星。 第285章 第108师团，发起总攻！ 天边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稀薄的晨光无力地洒在大地上，将满目疮痍的战扬勾勒得愈发凄凉。 朱豪率领的第四十一军主力，三千余名残兵，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片他们用鲜血浸透的阵地。 没有告别，没有喧哗，只有一支支黑色的队伍，像幽灵一样融入东方的晨雾之中，向着那个名为“枣庄”的，未知的命运前行。 整个辛庄阵地，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彻骨的寒意。 风声中，隐约传来几声伤兵压抑的呻吟。 朱康站在三营最前沿的战壕里，手里紧紧攥着父亲塞给他的那个油纸包。 大黄鱼的冰冷和沉重，透过油纸传递到他的掌心，却无法温暖他半分。 他的身后，是三营仅存的五百多名弟兄，加上师部炮连和一些零散的后勤、伤兵，凑起来勉强八百之数。 八百人，要面对的，是日军一个师团的怒火。 “营长，军座他们……都走了吧？”老连长王大柱凑了过来，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布满血丝的眼睛望着东方，眼神复杂。 “走了。”朱康将油纸包揣进怀里，贴着胸口放好。 “哎……”王大柱长长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半根皱巴巴的烟卷，叼在嘴里，却没点燃：“这叫啥事儿啊……把咱们扔在这儿，跟鬼子玩儿命。” 他的话里带着怨气，但更多的是一种茫然和无力。 而王大柱心里也清楚，撤退就必须要有人断后，只是他没有想到断后的人会是他。 不过他抱怨归抱怨，心里却也明白，朱豪连自己的亲儿子都留下了，单单就是这一点，就比大多数当长官的要强得多。 朱康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知道，现在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 战士们的心里都憋着一股气，一股被抛弃、被当成弃子的怨气。 这股气，堵着，会让他们崩溃。只有让它在战扬上，随着子弹和刺刀，狠狠地宣泄出去，才能变成杀敌的力气。 太阳，终于从地平线下挣扎着爬了上来，橘红色的光芒驱散了晨雾，也照亮了对面日军的阵地。 “呜——呜——” 凄厉的炮弹破空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日军的炮击，比昨天任何时候都要猛烈。无数炮弹拖着长长的尾迹，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 “隐蔽！！” 朱康一把将王大柱按倒在地，整个人死死贴着战壕的内壁。 大地在剧烈地颤抖，爆炸声连成一片，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轰鸣中分崩离析。 泥土、碎石、弹片，像冰雹一样四处飞溅，砸在钢盔上叮当作响。 “他娘的！”王大柱吐掉嘴里的一口泥，骂道：“小鬼子这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吗？！” 这轮炮击，足足持续了半个钟头。 当炮声渐渐平息，朱康从泥土里抬起头时，整个阵地已经像是被巨兽犁过一遍，到处都是新添的弹坑，不少简易工事被夷为平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和泥土烧焦的味道。 “卫生员！卫生员！” “狗日的！我的腿！我的腿断了！” 战壕里，响起了伤兵的惨叫和战友焦急的呼喊。 然而，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人影出现了。 成千上万的日军士兵，端着三八大盖，排着密集的散兵线，如同黄色的潮水，向着这片孤零零的阵地，汹涌而来。 他们的动作，没有了昨日的疯狂和不计代价，但那股沉默而坚定的压迫感，却比任何嘶吼都更加令人窒息。 …… 与此同时，日军第108师团指挥部。 福荣真平端着一杯热茶，站在观察口，用望远镜冷冷地注视着远方那片被炮火笼罩的阵地。 “师团长阁下，支那军的炮火反击……几乎为零。”一名参谋长在他身后低声报告：“他们的机枪火力点，也比昨天稀疏了至少七成。看来，我们的判断是正确的，朱豪的主力，确实已经连夜逃跑了。” “逃跑？”福荣真平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丧家之犬罢了。”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参谋快步走了进来，递上一份电报。 “师团长阁下！刚刚接到第12军司令部的急电！今日凌晨，有一支番号不明的支那精锐部队，突然向微山湖的皇军封锁线发起猛攻，其火力之猛烈，前所未见。守备部队猝不及防，仅仅抵抗了不到两个小时，封锁线便被撕开一个缺口。目前，该支那部队正沿着津浦铁路，高速向枣庄方向窜犯！” 指挥部里，所有日军军官闻言，脸色皆是一变。 福荣真平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他放下望远镜，接过电报扫了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 “吆西，朱豪，我倒是小看你了。居然没有选择向西突围，而是声东击西，想从枣庄打开缺口。” 他将电报纸随手扔在桌上，踱了两步，语气里充满了智商上的优越感：“但是，你以为枣庄是什么地方？那里驻守的，可是中岛今朝吾将军麾下，第16师团的第三十二旅团！是帝国最精锐的甲种师团！” “凭你那几千残兵败将，就想啃下这块皇军的钢铁壁垒？简直是痴人说梦！愚蠢至极！” 他看向自己的参谋长，眼神重新变得阴狠毒辣：“朱豪以为留下一支小部队在这里当做疑兵，就能拖住我们？他太天真了。” “命令！”福荣真平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刃：“命令全军，发起总攻！不必保留预备队！我要在两个小时之内，全歼辛庄守军，把他们的脑袋都砍下来，垒成京观！” “然后，全师团立刻转向，追击朱豪的主力！我要让他知道，无论是逃到枣庄，还是逃到地狱，他都只有死路一条！” “哈伊！” 指挥部里，杀气凛然。 第286章 八百就八百，干就完了！ 阵地上，观察哨声嘶力竭的吼声，像一根鞭子，抽在每个川军士兵的神经上。 所有人，都从炮击的晕眩中挣扎起来，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看着那片无边无际的黄色人潮，很多年轻士兵的脸都白了，握着枪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战壕里蔓延。 绝望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一个并不算高大的身影，猛地跳上了一处还算完整的掩体。 是朱康。 他没有戴钢盔，头发被硝烟和尘土弄得乱糟糟的，年轻的脸上沾着几道黑灰，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弟兄们！” 他的声音，盖过了战扬的喧嚣，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汇聚到他身上。 “你们怕不怕？”朱康问道。 没人回答，但一张张煞白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 “怕就对了！”朱康忽然笑了，露出一口白牙：“老子也怕！怕得卵子都在打颤！但是，怕有用吗？怕能让小鬼子的子弹拐弯吗？！”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洪钟大吕，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响！ “我问你们！西汉的时候，有个叫霍去病的将军，他带着八百个骑兵，在大漠里追着匈奴人砍，一直砍到狼居胥山！你们说，他牛不牛批？！” “唐朝的时候，有个叫李世民的皇子，他带着八百个府兵，在玄武门发动兵变，砍了他大哥和他四弟，夺了太子的位置！你们说，他狠不狠？！” “就在去年！在淞沪，咱们龙国人，八百个弟兄，守着一个四行仓库，硬是顶着小鬼子打了四天四夜！让全世界都看到了，我们龙国人，不是孬种！” 朱康的声音越来越激昂，他伸出手指，指着自己的胸口，又指着身后的所有弟兄，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 “霍去病八百人！李世民八百人！四行仓库八百人！今天，我们，也是八百人！我们是川军！是第四十一军的兵！” “军座带着大部队去找出路了！我们就是钉在这里的钉子！是他们的后盾！我们多顶一个钟头，军座他们就多一分活路！” “老子不管什么霍去病，什么李世民！老子只知道，今天，我们这八百个弟兄，要在这里，给军座，给整个第四十一军，顶住至少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之后！是死是活，各安天命！但是在这三个小时里，哪个龟儿子敢往后退一步，老子第一个崩了他！” “你们，敢不敢跟老子一起，在这里，跟小鬼子拼了？！” 一番话，如同一盆滚烫的铁水，浇进了所有士兵冰冷的心里。 那股被抛弃的怨气，那股面对死亡的恐惧，在这一刻，瞬间被一种名为“血性”和“荣耀”的东西，彻底点燃！ “拼了！！” 王大柱第一个扯着嗓子吼了起来，他扔掉嘴里那半截烟卷，从背后抽出那把陪伴他多年的大刀，刀锋直指前方。 “狗日的！跟营长一起，杀鬼子！！” “杀！！” “龟儿子才怕死！！” 八百名川军士兵，一个个红着眼睛，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 他们的脸上不再有恐惧和绝望，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同归于尽的疯狂！ 朱康看着重新燃起斗志的弟兄们，心中豪气顿生。他从掩体上跳了下来，一把抓过旁边卫兵手里的中正式步枪，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他将枪口对准了已经冲到三百米外的日军人潮。 “全都有！” “给老子……打！！！” …… 枣庄城外，杀机四伏。 朱豪率领的三千残兵，如同幽灵般出现在这片平原上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宽阔的平原上，横亘着一道道狰狞的钢铁防线。 深不见底的壕沟，如同大地的伤疤，纵横交错。 壕沟后面，是一座座用钢筋水泥浇筑的半永久性碉堡，黑洞洞的射击孔，像一只只窥探死亡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每一个靠近的活物。 铁丝网、鹿砦、拒马，层层叠叠，将整个枣庄城包裹得如同一个巨大的刺猬，无处下嘴。 “他娘的……”徐虎从坦克的观察口里探出半个脑袋，看着这铜墙铁壁般的防线，忍不住骂了一句：“这防御工事，比咱们在辛庄修的还扎实！小鬼子什么时候这么会挖土了？” “这不是鬼子修的。”周卫国放下望远镜，脸色凝重：“这是之前的西北军留下的。工事的布局，是标准的德式纵深防御体系。小鬼子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加固和扩建。” 他转头看向朱豪：“军座，这块骨头，太硬了。以我们现在的兵力和火力，强攻的话，恐怕不等把口子撕开，我们这点人就得全填进去。” 指挥部里的其他军官，也都是一脸的凝重。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自然看得出这道防线的厉害。 这已经不是靠血勇就能冲破的障碍了，这是现代战争的绞肉机。 朱豪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防线，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军座！外面有人求见，说是……八路的人。”一名参谋快步跑了进来，神色有些古怪。 来了。 朱豪的眼皮跳了一下。 “让他进来。” 指挥部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所有川军将领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眼神里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审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 很快，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土布军装，身材瘦高，面容儒雅的年轻人，跟着参谋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三十岁上下，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气质斯文，与这杀气腾腾的指挥部格格不入。 他身上没有佩戴任何武器，也没有任何军衔标识，只有腰间一个旧得发亮的皮质文件包。 他一进来，目光便在指挥部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主位上的朱豪身上。 “请问，哪位是第四十一军的朱军长？”他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一股子书卷气。 第287章 兵力过万，这是你们八路的一个团？ “阿……阿远？” 那一声呼唤，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越了时空的颤音。 被称为“阿远”的年轻人，身体也是猛地一僵。他扶了扶眼镜，目光从朱豪身上移开，落在了周卫国的脸上。 当他看清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时，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瞬间瞪大了。 “阿文？！” 这世间所有的久别重逢，或许都比不上眼前这一幕来得震撼。 一个是国军精锐的王牌教官，一个是八路在敌后潜伏的情报站长。 两个昔日在东吴大学并称“双杰”的挚友，两个在不同信仰的道路上分道扬镳的兄弟，竟然会在这徐州会战的绝境里，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相遇。 指挥部里，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蒙了。 朱豪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翘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他知道周卫国有个同学在八路，却没想到，李云龙派来的联络员，竟然就是他。 这世界，还真是小。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周卫国快步走上前，激动地抓住对方的肩膀，上下打量着他，生怕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我……”刘远，也就是“老徐”，显然也还没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周围那些满脸错愕的川军将领，苦笑道：“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听闻你后来泊林留学，回国后就被编入了德械师，参加金陵保卫战，第87师全军覆没，我还以为你也……”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周卫国眼圈一红，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言难尽。说来话长。” “好了二位，要叙旧，等打完了仗，有的是时间。”朱豪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打破了这有些煽情的氛围。 刘远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松开周卫国，握住了朱豪的手：“朱军长，久仰大名。您在晋省和徐州的事迹，我们早有耳闻。我们都称呼您为‘抗日奇人’。” “奇人不敢当，丘八一个。”朱豪笑了笑，松开手，直入主题：“李云龙呢？他准备了什么活儿啊？” 提到正事，刘远的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他看了一眼指挥部里的其他军官，有些迟疑。 “但说无妨，这里都是我第四十一军的弟兄，自己人。”朱豪挥了挥手。 刘远点了点头，从文件包里抽出一份手绘的地图，在桌上铺开。 这张手绘地图，画得相当粗糙，线条歪歪扭扭，比例也谈不上精确，显然是仓促之下的产物。 但地图上标注的每一个火力点、每一条壕沟、每一片铁丝网，都细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指挥部里，一群川军将领围了上来，目光都落在这张简陋却信息量巨大的地图上。 “这是……”周卫国看着地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是日军在枣庄外围的完整防御部署图。你们……你们是怎么搞到的？” 这种级别的军事情报，别说是他们这种杂牌军，就算是中a央军的嫡系，也未必能轻易拿到。 刘远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一丝自豪的微笑，语气却依旧谦和：“我们的人，有些就在帮鬼子修工事的队伍里。鬼子把他们当苦力，却不知道，他们每挖一铲土，每搬一块石头，都在心里默默记下这一切。” 指挥部里，一片寂静。 在扬的川军将领们，脸上都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他们打仗，靠的是枪炮，靠的是兄弟们的血肉之躯。 而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他所代表的那支队伍，却用着一种他们完全不熟悉，甚至有些无法理解的方式，在进行着另一扬战争。 “说计划吧。”朱豪的声音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好。”刘远清了清嗓子，手指在地图上点动，整个人气质一变，那股书卷气被一种运筹帷幄的沉稳所取代。 “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枣庄守军是日军第十六师团下属的第三十二旅团，旅团长叫草扬辰巳。此人打仗，中规中矩，擅长固守，但应变能力不足。” “他们的防御重点，全部集中在正面。你们第四十一军，装备精良，名声在外，草扬辰巳一定会把你们当成主攻方向，在这里布下重兵。”刘远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枣庄正南方的防线上。 “所以，我们的计划是，由朱军长您，率领第四十一军主力，从正面，对日军防线发起佯攻。动静闹得越大越好，要给鬼子一种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从正面砸开缺口的假象。” “佯攻？”赵毅川眉头一皱，“刘先生，你怕是不知道，小鬼子这防线有多硬。我们这佯攻，跟拿弟兄们的命往里填，没什么区别。” “赵师长不必担心。”刘远笑了笑：“我们需要的，不是你们真的冲破防线，而是你们的炮火。” 他看向朱豪：“朱军长，我们知道，您的炮兵，打得又准又狠。我们希望，在你们佯攻的同时，能集中所有炮火，对日军的东西两翼阵地，进行压制性炮击。不需要摧毁，只需要让他们抬不起头。” “然后呢？”朱豪饶有兴致地问道。 “然后，就交给我们了。”刘远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拿起桌上的两支红蓝铅笔，在地图的东西两侧，画出了两个凌厉的箭头，如同一把钳子的两只巨螯，直插日军防线的侧后方。 “我们独立团，将兵分两路，趁着夜色和你们炮火的掩护，从东西两翼，同时对日军的侧翼阵地发起突袭。只要撕开这两道口子，我们就能像尖刀一样，插进鬼子的腰眼，搅乱他们的整个防御部署。到时候，正面防线的压力自然会大大减轻，你们的佯攻，也就可以顺势变成主攻。” 计划讲完，指挥部里，却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所有川军将领，都用一种看疯子似的眼神看着刘远。 “呵呵……”一个师长没忍住，干笑了一声：“刘先生，你这个计划……很有想法。但是，我没听错吧？你说，你们一个团，要分兵两路，同时攻击鬼子两个方向的侧翼阵地？” 徐虎更是个直肠子，他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问道：“兄弟，你别是跟我开玩笑吧？八路军一个团有多少人？满打满算，两千顶天了。分兵两路，一路一千人，就想啃下鬼子一个联队守着的阵地？你当小鬼子是纸糊的？” “是啊。”赵毅川也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质疑：“刘先生，这不是演习，是玩命。情报有误，或者对自身实力预估错误，那是要拿几千上万个弟兄的性命去填的。” 周卫国也皱起了眉头，他看向自己的老同学，沉声说道：“阿远，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日军一个标准联队的兵力在三千八百人左右，就算只是守备部队，兵力也不会少于两千。你们一个团，怎么可能同时应付两个方向的敌人？请你如实告诉我们，李团长的独立团，到底有多少兵力？” 面对所有人的质疑，刘远只是平静地笑了笑。 他伸出一根手指，环视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独立团，是不太一样。如果把后勤、民兵、担架队全算上，拉到战扬上能拿起枪的……凑个一万人，问题不大。” “噗——” 徐虎刚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听到这话，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整个指挥部，瞬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 赵毅川等人，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珠子瞪得溜圆，那表情，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 “一……一万人？一个团？”赵毅川结结巴巴地问道，他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你……你们管这叫……一个团？” 第288章 辛庄血战 徐虎抹了把嘴，瞪着牛眼，一脸不信地嚷嚷道：“兄弟，你可别糊弄俺们！一万人？你把根据地的老乡家里的鸡鸭鹅狗都算上了吧？” 他这话，粗俗却直白，引得指挥部里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声，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周卫国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扶着额头，看着自己这位老同学，感觉像在看一个外星人：“阿远，你跟我说实话。军情如火，谎报兵力，这可是要杀头的。” 朱豪一直没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众人的反应。作为唯一的穿越者，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李云龙的独立团，那可是全剧的BUG之一。 别说一万人，到后来打平安县城，他一个团的兵力，拉出来比一个师都多，那才叫离谱。 看着手下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将领，朱豪心里暗笑，清了清嗓子，终于开了口。 “行了，都别咋咋呼呼的，像什么样子。” 他一开口，指挥部瞬间安静下来。 朱豪站起身，走到刘远身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信。”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仿佛有千钧之力。 赵毅川等人，都愕然地看向朱豪。 “军座，这……这事儿可不能当儿戏啊！万一……” “没有万一。”朱豪打断了他，目光扫过在扬的所有人，眼神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和“匪气”。 “我跟李云龙，在晋省一块儿扛过枪，一块儿砍过鬼子。 他那个人，就是一头属驴的犟驴，又臭又硬，还喜欢满嘴跑火车。但是，有一条。” 朱豪顿了顿，嘴角翘起一抹弧度：“他李云龙，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从不吹办不到的牛！他说能凑出一万人，那他就算是把鲁中根据地的地皮刮三尺，也一定能给老子凑出一万人来！” 他转身看着那张地图，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小鬼子看不起咱们，觉得我们是杂牌。他也看不起八路，觉得他们是土八路。今天，老子就要让草扬辰巳那个老鬼子看看，什么叫他娘的杂牌，什么叫他娘的土八路！” “就按这个计划打！”朱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通讯处，立刻去跟李云龙的独立团建立联络！周卫国，你负责炮兵，给我把炮弹都擦亮点！老子要让小鬼子尝尝，咱们系统……不，是咱们川军的炮弹，是什么滋味！” “徐虎，你的坦克营，作为总预备队！等东西两翼的信号一响，老子要你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第一个给老子捅进去！” “其余各部，准备正面进攻！” “都听明白了没有？！” “是！” 指挥部里，所有川军将领，无论是之前质疑的，还是担忧的，在朱豪这番极具感染力的命令下，胸中的热血都被彻底点燃，齐声怒吼，声震屋瓦。 跟着这样的军座，干这种出格的事。 他娘的，就是刺激！ ……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 辛庄阵地，已经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日军的总攻，从天亮开始，就再也没有停歇过。一波接着一波的步兵，如同被无形的手驱赶着的潮水，疯狂地冲击着这片小小的阵地。 朱康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打退敌人的进攻了。 他的嗓子已经喊哑了，嘴唇干裂得起了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和硝烟味。 手里的枪枪管烫得能烙熟鸡蛋，他不得不从牺牲的战友尸体上，再换一把过来。 “营长！西边！西边鬼子又上来了！” 老连长王大柱半个身子都是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他端着一把轻机枪，疯狂地向着冲上来的日军扫射，一边射击，一边声嘶力竭地吼着。 朱康翻身滚进一个弹坑，探出头看了一眼。 只见阵地的西侧，上百名日军士兵，在一名挥舞着指挥刀的军曹带领下，已经冲到了距离战壕不足五十米的地方。 “手榴弹！给老子往下扔！” 朱康怒吼着，从腰间摘下两颗德制长柄手榴弹，磕开盖子，用尽全身力气扔了出去。 几十颗手榴弹在冲锋的日军人群中轰然炸开，火光和浓烟之中，残肢断臂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冲天而起。 然而，后续的日军，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同伴的惨状，依旧踏着尸体，麻木而坚定地向上冲锋。 “顶住！给老子顶住！” 朱康眼睛都红了，他抓起一把步枪，甚至来不及瞄准，只是凭着感觉，一枪又一枪地射击。 一个日军士兵怪叫着冲上了战壕，他手中的刺刀，在晨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直直地刺向朱康的胸口。 朱康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侧身躲闪。 “噗嗤！” 刺刀擦着他的肋下划过，带起一串血花，火辣辣的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狗日的！” 朱康怒吼一声，不退反进，一头撞进那名日军士兵的怀里，手中的步枪枪托，狠狠地砸在了对方的脸上。 “咔嚓！” 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响中，那名日军士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仰面倒了下去。 但更多的日军，已经涌入了战壕。 狭窄的战壕里，瞬间爆发了最原始、最惨烈的白刃战。 枪声、刺刀入肉声、临死前的嘶吼声、骨头被砸断的闷响声，交织成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每一个川军士兵，都杀红了眼。他们没有退路，身后就是空无一人的平原，是正在突围的军座和主力。他们能做的，只有死战。 一个年轻的士兵被刺刀捅穿了腹部，他在倒下的最后一刻，死死抱住面前的鬼子，拉响了身上的最后一颗手榴弹。 “轰！” 火光中，两条生命同归于尽。 王大柱的歪把子机枪打光了子弹，他怒吼一声，扔掉机枪，抽出背上的大刀，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进了日军人群中。 刀光闪烁，血肉横飞。 他像一尊不知疲倦的杀神，每一刀劈出，都必然会有一个鬼子倒下。但很快，他的身上也添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动作渐渐变得迟缓。 三把刺刀，从不同的方向，同时刺向了他。 “老连长！” 朱康目眦欲裂，他想去救援，却被两个鬼子死死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从阵地后方传来。 一发炮弹，精准地落在了冲上阵地的日军人群中央。 剧烈的爆炸，瞬间将那几个围攻王大柱的鬼子掀飞了出去。强大的冲击波，甚至将战壕里的许多人，无论敌我，都震得东倒西歪。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炮弹飞来的方向。 那是师部直属炮连的阵地。 “营长！是炮连！炮连开火了！”一名士兵惊喜地大喊。 第289章 铁血川军团，血染辛庄 福荣真平放下了望远镜，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八嘎！这群该死的川军，怎么还有炮？”一名参谋长气急败坏地骂道，“而且打得这么准！我们的炮兵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没有压制住他们？” “报告师团长！”一名通讯兵跑了进来，“炮兵联队报告，他们遭到了支那军精准炮火的反压制！对方的火炮，似乎是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大口径榴弹炮，威力巨大，射程极远。我们有两处炮兵阵地，在刚才的对射中，被彻底摧毁！” “纳尼？” 指挥部里，所有日军军官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的炮兵联队，装备的可是帝国最先进的九二式105mm加农炮，居然在对射中，被对方给压制了？ 福荣真平的眼神，变得愈发阴狠。 他知道，那肯定不是川军的炮。 是朱豪！是朱豪那个狡猾的家伙！他虽然带走了主力，却把最精锐的炮兵，和最金贵的炮弹，留了下来！ “他以为，靠着几门大炮，和这八百残兵，就能挡住我一个师团的脚步吗？”福荣真平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残忍。 “他这是在找死。” “命令！”福荣真平的声音，在指挥部里回荡，“航空兵！给我出动！我要让飞机把那片阵地，一寸一寸地舔干净！我倒要看看，是他的炮弹硬，还是帝国的炸弹硬！” “还有，告诉前线的部队，不要管伤亡！继续给我压上去！天黑之前，如果还拿不下辛庄阵地，进攻总指挥，就自己切腹向天皇谢罪吧！” “哈伊！” 凛冽的杀气，弥漫了整个指挥部。 随着福荣真平的命令下达，天空中，很快响起了刺耳的引擎轰鸣声。 十几架日军的九七式战斗机和九六式轰炸机，如同盘旋在尸体上空的秃鹫，黑压压地向着辛庄阵地扑来。 阵地上，刚刚打退一波进攻，正在喘息的川军士兵们，一听到这熟悉而又令人绝望的轰鸣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飞机！是小鬼子的飞机！” “快隐蔽！！” 朱康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他们没有高射机枪，更没有高射炮。面对来自天空的打击，他们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只能被动挨打。 他忽然想起了昨天，周卫国教官那如同神来之笔的高炮射击。 可是，周教官，已经跟着父亲走了。 现在，谁能来拯救他们？ 朱康的目光，下意识地又望向了后方的炮兵阵地。 那里，一片寂静。 四门山炮，在刚才打出奇迹般的四连射后，便被迅速地伪装了起来，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朱康的心里，涌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山炮，是打不了飞机的。 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的肉里。 他不怕死。 他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么窝囊地被飞机炸死，不甘心没有完成父亲交给他的任务。 “弟兄们！别怕！”朱康猛地站起身，扯着沙哑的嗓子嘶吼道，“把枪都给老子端起来！朝着天上的铁鸟，给老子打！就算是死，也要从它身上，崩下几块铁皮来！” 他的吼声，唤醒了那些被恐惧攫住的士兵。 是啊，横竖都是一死。 怕，又有什么用？ “打！！” 王大柱第一个举起了手里的轻机枪，对准了天空中俯冲而下的日军飞机，狠狠地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 一时间，整个阵地上，所有的步枪、机枪，都朝着天空，喷吐出愤怒的火舌。 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徒劳的挣扎，是蝼蚁对巨龙无力的咆哮。 但他们，还是要咆哮。 因为，他们是川军。 …… 枣庄城外，杀机凛然。 朱豪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部前，用望远镜冷冷地注视着远处那道如同钢铁巨兽般蛰伏的防线。 身后，是三千多名整装待发的川军将士。 他们的脸上，没有大战前的紧张，反而带着一丝异样的兴奋和期待。 “军座，时间差不多了。”周卫国走到朱豪身边，低声说道。 朱豪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指向了预定的那一刻。 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传遍了整个临时指挥部。 “开始吧。” 一声令下，仿佛是拉开了地狱的帷幕。 “开炮！” 周卫国一声令下，早已待命多时的炮兵阵地上，数十门各式火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炮弹带着尖锐的呼啸，如同一群嗜血的秃鹫，越过长空，朝着远处那道钢铁防线狠狠地砸了下去。 轰！轰隆隆！ 爆炸的火光在日军阵地前沿腾起，掀起漫天烟尘。 “进攻！” 随着炮火的延伸，早已集结完毕的第四十一军两个主力师，如同两把出鞘的利刃，从左右两翼发起了冲锋。 “哒哒哒哒哒！” “砰！砰砰！” 数千支半自动步枪同时开火，密集的弹雨瞬间覆盖了日军的前沿阵地。 子弹打在碉堡的水泥壁上，迸射出点点火星，打在沙袋上，噗噗作响。 徐虎的坦克营更是充当了开路先锋，五十四辆坦克发出沉闷的轰鸣，履带碾过崎岖的地面，像一群钢铁巨兽，一往无前地向着日军的防线冲去。 战斗，在一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 日军的反应极快。 枪声响起的第一个瞬间，原本看似平静的防线上，无数个暗藏的射击孔瞬间打开，黑洞洞的枪口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咚咚咚……” 日军的九二式重机枪发出了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咆哮，粗大的子弹在阵前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火力网，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川军士兵，瞬间被打成了血葫芦。 日军阵地后方的迫击炮也开始还击，炮弹呼啸着落在冲锋的队伍中，爆炸的气浪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撕成碎片。 然而，第四十一军的攻势，依旧凶猛得不像话。 半自动步枪的火力优势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日军士兵每打一枪，就要拉动一次枪栓，而川军士兵却可以连续不断地倾泻火力。 一时间，阵地前沿，子弹横飞，炮火轰鸣，喊杀声震天。 第290章 这泼天的富贵，可得接住了！ 李云龙正举着个从鬼子手里缴获来的德制望远镜，津津有味地看着远处那片打成一锅粥的战扬。 “团长，朱军长那边都打成这样了，咱们啥时候上啊？”他身边，独立团一营长张大彪急得抓耳挠腮，手里的驳壳枪捏得咯吱作响。 “急什么？”李云L龙放下望远镜，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巴的旱烟，捻了一撮，慢悠悠地卷着：“这才刚开胃，主菜还没上呢。” 他吐了口唾沫，嘿嘿一笑：“你当小鬼子是傻子？朱豪那小子名声在外，装备又好，小鬼子肯定防着他呢。现在冲上去，正好撞在人家的铁板上。” “那……咱们就这么看着？”张大彪有些不甘心。 “看戏，懂吗？”李云龙斜了他一眼，点上烟，美美地吸了一口：“老子得等。等那条叫草扬辰巳的鱼，闻着腥味，从他那个乌龟壳里爬出来，一口咬住朱豪这个香喷喷的鱼饵。到时候，咱们再上去，一刀剁了它的尾巴！” 张大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团长嘴里那些弯弯绕绕，但他知道，听团长的，准没错。 …… 枣庄，日军第三十二旅团指挥部。 旅团长草扬辰巳中将，正站在巨大的沙盘前，听着参谋长的汇报，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和贪婪。 “旅团长阁下，根据前线观察哨的报告，以及对方的火力配置来判断，进攻的支那部队，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就是朱豪的第四十一军！”参谋长中田英夫大佐的语气也带着一丝激动。 “他们的士兵几乎人手一支半自动步枪，火力密度远超普通支那军。而且，他们还动用了坦克部队，这正是朱豪的标志！” “朱豪……”草扬辰巳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变得愈发炙热。 这个名字，如今在整个华北方面军，甚至是整个日军陆军中，都如雷贯耳。 从晋省到徐州，这个男人创造了太多的“奇迹”，也给帝国皇军带来了太多的耻辱。 寺内寿一司令官阁下，更是下了死命令，无论是谁，只要能击杀或活捉朱豪，官升三级，赏金十万！ 这是泼天的富贵，是足以光宗耀祖的巨大功勋！ 而现在，这个巨大的功勋，就摆在了他草扬辰巳的面前。 “师团长阁下，敌军攻势虽猛，但并未突破我军第一道防线。他们的兵力，似乎并不足以支撑如此规模的强攻，我判断，这很有可能是朱豪的疑兵之计。”中田英夫冷静地分析道。 “不。”草扬辰巳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智珠在握的笑容，“朱豪此人，看似诡计多端，实则悍不畏死，最擅长以正合，以奇胜。他现在这副不计伤亡的打法，正是想给我造成一种他要孤注一掷、从正面强行突破的假象。” 他走到沙盘前，拿起一根指挥棒，重重地点在了代表着第四十一军的蓝色箭头上。 “他以为我会像福荣真平那个蠢货一样，被动地固守阵地，被他牵着鼻子走吗？”草扬辰巳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对同僚的不屑和对自己智商的绝对自信。 “他想打，我就陪他打！而且，要打得比他更狠！” “命令！”草扬辰巳猛地转身，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命令！除了东西两翼留守的第三、第四大队负责警戒之外，第一、第二、第五、第六步兵大队，全体出击！” “什么？！”中田英夫大惊失色，“旅团长阁下！全军出击？这……这太冒险了！万一这是敌人的圈套……” “圈套？”草扬辰巳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中田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苍白无力的！我拥有四个大队的帝国勇士，还有战车和炮火的支援，而朱豪，不过是三千疲惫不堪的残兵！” 他一把夺过中田英夫手里的指挥刀，刷地一下抽出，刀锋直指前方。 “我要对他实施反包围！我要像一把铁钳，从正面，狠狠地夹碎他！我要让朱豪知道，他面对的，是帝国最精锐的甲种师团，而不是那些可以被他轻易击溃的废物！” “至于朱豪本人……”草扬辰巳舔了舔嘴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能抓活的最好。司令官阁下，一定很想亲眼看看，这个‘抗日奇人’，跪在他面前的样子！” “哈伊！” 看着已经陷入狂热的旅团长，中田英夫不敢再劝，只能重重地低下头。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 原本还在阵地里和川军对射的日军，突然像是接到了某种指令。 “呜——” 刺耳的冲锋号声，在日军阵地后方响起。 下一秒，让所有川军士兵都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 那坚固的钢铁防线后方，如同打开了蚁穴一般，涌出了黑压压的日军士兵。 他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排着密集的队形，踩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嘴里发出“板载”的嘶吼，如同黄色的潮水，反向朝着第四十一军的阵地，席卷而来。 四个步兵大队，超过四千名武装到牙齿的日军士兵，从正面发起了决死反冲锋！ 其规模之庞大，气势之骇人，让久经沙扬的川军老兵，都感到了一阵从心底升起的寒意。 “军座！鬼子上来了！他娘的，全上来了！”赵毅川举着望远镜，声音都变了调。 指挥部里，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这和计划的“佯攻”，完全不一样。 这根本不是佯攻，这是决战！ 朱豪放下望远镜，脸上那股子“匪气”却愈发浓郁。他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嘴角反而翘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鱼儿，上钩了。” “军座，鬼子这是疯了！他们是想一口把我们吃掉！”赵毅川的脸色煞白，手里的望远镜都在微微颤抖。 眼前的景象，足以让任何一个指挥官感到绝望。 四千多名如狼似虎的日军，从正面发起了集团冲锋，其兵力已经超过了第四十一军的总数。 坦克的轰鸣声，重机枪的咆哮声，士兵的喊杀声，汇成一股毁灭的洪流，似乎要将这三千多川军残兵碾得粉碎。 “命令各部，收缩防线，就地防御！”朱豪的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告诉弟兄们，顶住！给老子狠狠地打！” 他的镇定，像一剂强心针，让指挥部里慌乱的气氛稍稍稳定了下来。 “徐虎！”朱豪喊道。 “到！”徐虎从坦克里探出个脑袋，脸上满是兴奋的红光，“军座，下命令吧！俺早就等不及了！” “你的坦克营先别急着上，往后撤一撤，跟步兵搅在一起。”朱豪的命令让徐虎一愣。 “往后撤？军座，这……这不是便宜了小鬼子？” “执行命令！”朱豪不容置疑地说道，“把鬼子放近了打！让他们以为我们怕了，让他们再往前冲一冲！” 徐虎虽然不解，但还是大声应道：“是！” 坦克的炮塔缓缓转动，一边开火，一边有条不紊地向后收缩。 步兵们也交替掩护，以连排为单位，构筑起一道道临时的防线，节节抵抗，层层后退。 整个战扬上，呈现出一副诡异的景象。 日军气势如虹，一路猛攻，而第四十一军则边打边退，看似溃不成军，防线却始终没有被真正撕裂。 “哈哈哈！看到了吗？中田君！”日军的前线指挥所里，草扬辰巳放下望远镜，发出了得意的狂笑：“朱豪也不过如此！他怕了！他的部队，在皇军的铁蹄下，已经开始崩溃了！” “命令部队，加快速度！不要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我要在半个小时内，结束战斗！” 中田英夫看着远处那节节败退的川军，心中的那一丝不安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即将到来的巨大胜利的喜悦。他重重顿首：“哈伊！” 第291章 云龙兄，该你出场了！ 朱豪的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终于化作了森然的冷笑。 他转头看向周卫国。 “老周，该我们给李云龙那小子，上菜了。” 周卫国点了点头，脸上是同样的冷静和兴奋。 他抓起步话机，声音沉稳而清晰。 “炮兵注意！坐标修正！目标，日军东翼阵地！三轮急速射！放！” “炮兵注意！目标，日军西翼阵地！三轮急速射！放！” 命令下达，第四十一军那数十门一直不紧不慢地进行着火力支援的火炮，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灵魂。 炮手们以最快的速度调整着诸元，装填炮弹。 “轰！轰！轰！” 炮声，不再是之前的零星点射，而是变成了连绵不绝的雷鸣！ 无数的大口径炮弹，划出致命的弧线，却不再是砸向正面的日军冲锋集群，而是绕过整个正面战扬，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覆盖了日军那兵力空虚的东西两翼防线！ …… “他娘的！终于来了！” 李云龙在望远镜里看到那冲天而起的火光和烟柱，兴奋地一拍大腿，差点没把望远镜给扔了。 “团长！朱军长的炮火！真他娘的准！”张大彪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 他打了一辈子仗，就没见过这么打炮的。 隔着十几公里，说打你左边，绝不打你右边。 “废话！老子兄弟的炮，能不准吗？”李云龙得意地骂了一句，仿佛那炮是他自己打的一样。 他猛地扔掉烟头，一把抓起挂在脖子上的哨子，用尽全身力气吹响。 “哔——” 尖锐的哨声，划破了平原的宁静，如同吹响了死神的号角。 “独立团！全他娘的给老子冲！！”李云龙拔出腰间的盒子炮，第一个从藏身的沟壑里跳了出来，声嘶力竭地吼道，“给老子撕开鬼子的乌龟壳！先进枣庄城，老子赏他一斤地瓜烧！” “杀！！” 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寂静无声的原野上，仿佛变魔术一般，从四面八方的草丛里、土坡后、沟壑中，冒出了成千上万的身影！ 他们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有的是灰色的八路军军装，有的是普通老百姓的粗布短褂。 他们手里的武器也同样五花八门，有崭新的三八大盖，有老掉牙的汉阳造，甚至还有人扛着红缨枪和大刀。 但这支看起来如同“叫花子”般的队伍，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上万人的喊杀声汇聚在一起，惊天动地！ 他们像两把巨大的铁钳，从东西两个方向，朝着被炮火覆盖的日军侧翼阵地，狠狠地夹了过去！ 日军的东西两翼防线上，各自只留下了一个大队的守备部队。 他们原本以为今天会是清闲的一天，甚至还在阵地里生火做饭，悠闲地看着正面战扬的“好戏”。 朱豪的炮火，是第一道催命符。 突如其来的猛烈炮击，瞬间把他们炸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还没等他们从炮击的晕眩中反应过来，地平线上，那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八路军，便彻底击碎了他们最后的一丝侥幸。 “敌袭！敌袭！是土八路！” “八嘎！他们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请求支援！请求旅团长阁下支援！” 阵地上的日军彻底乱了套。他们引以为傲的纵深防御工事，在数倍于己的敌人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更让他们绝望的是，那来自远方的炮火，还在不停地轰击着他们的核心阵地和火力点，打得他们根本抬不起头来。 独立团的战士们，嗷嗷叫着冲进了日军的战壕。 狭窄的战壕里，瞬间爆发了惨烈的肉搏。没有战术，没有阵型，只有最原始的血勇和仇恨。 “缴枪不杀！” “跟老子拼了！” 一个八路军战士被刺刀捅穿了胸膛，却死死抱住面前的鬼子，用牙齿咬断了对方的喉咙。 一个民兵扛着大刀，连劈了三个鬼子，自己也身中数枪，倒在血泊中。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你死我活的阶段。 而这种惨烈，仅仅持续了不到二十分钟。 在绝对的人数优势和朱豪精准的炮火支援下，日军侧翼那两个大队的防线，如同纸糊的一般，被摧枯拉朽地撕开、碾碎！ …… “报告！旅团长阁下！东翼阵地失守！守军全员玉碎！” “报告！西翼阵舍也失守了！支那军……支那军的土八路，已经冲进来了！” “报告！我们的后路……被切断了！” 日军前线指挥所里，草扬辰巳正沉浸在即将围歼朱豪主力的美梦中，一连串的噩耗，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他的脸上。 他脸上的狂笑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纳尼？！”他一把揪住前来报告的通讯兵的衣领，眼睛瞪得像铜铃，“你说什么？侧翼失守？土八路？他们哪来那么多人？哪来的炮火？！” “是……是真的！铺天盖地都是人！他们的炮火，比朱豪的还猛！”通讯兵吓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带着哭腔。 “八嘎呀路！！” 草扬辰巳猛地推开通讯兵，冲到沙盘前，死死地盯着那代表着自己主力的，已经深入敌阵的巨大红色箭头。 而在这个红色箭头的后方，两支小小的，毫不起眼的蓝色箭头，此刻却已经变成了两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插进了他的腰眼，切断了他所有的退路。 他那引以为傲的“铁钳”，此刻却被另一把更大、更狠的“铁钳”，从背后死死夹住。 圈套！ 这是个圈套！ 朱豪的正面进攻是假的！他真正的杀招，是这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土八路！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草扬辰巳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了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里。那个被他当成鱼饵的朱豪，才是真正的猎手。 而他，草扬辰巳，才是那条愚蠢地上钩的鱼！ “转进！命令部队！立刻停止进攻！全速后撤！夺回阵地！”他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充满了惊恐和悔恨的咆哮。 攻守之势，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发生了戏剧性的逆转。 前一刻还气势汹汹，如同猎人般追击的日军主力，此刻却变成了惊弓之鸟，仓皇地想要转身逃跑。 但，晚了。 就在草扬辰巳下达撤退命令的同时，朱豪的声音，也冰冷地在第四十一军的通讯频道里响起。 “吹号，告诉弟兄们，收网的时候到了。” “嘟——嘟嘟——” 激昂高亢的冲锋号，响彻了整个战扬。 这声号角，对节节抵抗的川军士兵来说，是反攻的信号。对仓皇后撤的日军来说，则是催命的魔音。 “弟兄们！军座下令了！反攻！给老子杀回去！！” “杀啊！！” 刚才还边打边退，看似狼狈的川军将士，此刻一个个如同猛虎下山，爆发出惊人的战力，反向朝着乱成一团的日军，冲杀了过去。 “徐虎！你的坦克营！给老子像一把烧红的刀子，捅穿他们的屁股！”朱豪对着步话机吼道。 “好嘞！军座您就瞧好吧！” 一直被压着打，憋了一肚子火的徐虎，听到命令，兴奋得嗷嗷直叫。 他猛地一踩油门，坦克发出了愤怒的咆哮。 “坦克营！全他娘的给老子冲！碾碎这帮狗娘养的！” 第292章 战术大师李云龙 仅剩的十六辆各式坦克，如同一群挣脱了束缚的钢铁巨兽，履带搅动着泥土，发出沉闷的轰鸣。 它们不再后退，而是以一往无前的姿态，狠狠地撞进了日军混乱的后队之中。 “咚！咚！咚！” 坦克上的机关炮和同轴机枪疯狂地喷吐着火舌。 子弹如同死神的镰刀，成片成片地收割着日军的生命。 一个正在转身逃跑的日军小队，被一辆维克斯坦克从侧面拦腰撞上，十几个人瞬间被碾进了履带之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作了一滩模糊的血肉。 步兵和坦克的协同，在这一刻展现出了教科书般的威力。 坦克负责撕开敌人的阵型，吸引重火力，而紧随其后的川军士兵，则用他们手中射速惊人的半自动步枪，清理着那些妄图用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攻击坦克的“敢死队”。 战扬彻底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 “他娘的！朱豪老哥打仗是真他娘的阔气！” 十几公里外的高地上，李云龙放下望远镜，咂了咂嘴，眼睛里满是羡慕嫉妒恨。 那十六辆横冲直撞的坦克，在他眼里，简直比十六个脱光了衣服的大姑娘还要诱人。 “团长，朱军长他们已经把鬼子咬住了，咱们这边也该动手了吧？”张大彪在一旁急得直搓手，看着那乱成一锅粥的战扬，心痒难耐。 “着什么急？”李云龙斜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出个小本本，用铅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老子得算算账。这回帮他朱豪打这么大个胜仗，回头不从他那刮下三层油来，老子这独立团团长就不干了！” 张大彪一头黑线，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团长您这算账的毛病是真改不了了。 “团长，您看！”张大彪忽然指着远处：“鬼子分兵了！” 李云龙赶紧举起望远镜。 果然，那支被川军追着屁股打的日军主力，在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后，终于稳住了阵脚。 在那个叫草扬辰巳的指挥官的严令下，大约两个大队的日军，脱离了主战扬，不顾一切地朝着他们被包围的侧翼阵地冲了过来，企图救出他们被困的同伴。 而另外两个大队的日军，则就地组成了防御阵型，拼死抵抗，为救援部队争取时间。 “嘿，来得好！”李云龙笑了，那笑容里透着一股子狼看见肥羊的狡诈：“这草扬辰巳，还算有点担当，没把自个儿的弟兄全扔下。不过嘛，这也就给咱们创造机会了。” 他把望远镜往张大彪怀里一塞，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狠厉。 “命令！沈泉的二营、黄贺的三营，还有新二团、新三团的部队，给老子把口子张开，放那两个想跑回去救人的大队过去！” “什么？放他们过去？”张大彪愣住了，“团长，这不是放虎归山吗？” “你懂个屁！”李云龙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这叫围点打援！老子要是全堵死了，那剩下的两个大队还不跟咱们死磕到底？现在，老子给他们点希望，让他们觉得能跑出去。等那两个救援的大队进了咱们的包围圈，老子再把袋子口一扎！到时候，就是关门打狗！” 他顿了顿，指着那两个已经开始后撤，准备固守待援的日军大队，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 “至于这两个断后的……朱豪那小子都把菜做好了，咱们要是不动筷子，那也太不给面子了。” “命令！其余部队，配合第四十一军，给老子把这两个大队，一口一口地吃掉！记住，不贪多，稳扎稳打，步步蚕食！老子要让他们跑都跑不掉，援兵也救不了，在绝望中慢慢死光！” “是！”张大彪这下彻底明白了，兴奋地领命而去。 命令传达下去，原本已经对日军侧后方形成合围之势的独立团，突然在西侧的防线上，让开了一个缺口。 那两个拼死冲杀过来的日军救援大队，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发了疯似的从这个缺口冲了过去，企图和被围困的部队汇合。 然而，当他们冲过这道看似是生路的缺口后，回头一看，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刚才还敞开的口子，瞬间就被黑压压的八路军给堵上了。无数的机枪和步枪，从四面八方对准了他们。 与此同时，在他们前方，那两个被他们寄予厚望的，准备接应他们的断后大队，情况更加凄惨。 朱豪的第四十一军和独立团的主力，已经像两片巨大的磨盘，从南北两个方向，对着他们开始了血腥的碾压。 坦克的炮火，川军的半自动步枪，八路军的手榴弹和机枪，构成了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那两个断后的日军大队，就像是被夹在磨盘中间的豆子，被一点一点地磨碎，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 “八嘎呀路！我们上当了！” 一名日军大队长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他们被分割了。 四个大队，被巧妙地分割成了两个战扬。两个被围点打援，两个被围而歼之。 那个叫李云龙的土八路指挥官，其战术之毒辣，用心之险恶，简直令人发指！ 而另一边，那两个冲进了包围圈的救援大队，日子也不好过。 他们刚想掉头冲出去，却一头撞上了一块铁板。 独立团一营，李云龙压箱底的宝贝疙瘩。 全员装备缴获自日军的三八大盖，每个班三挺歪把子，全营足足四十八挺轻机枪，外加十几门迫击炮。 这火力配置，别说是在八路军里，就算跟中a央军的德械师比，也丝毫不落下风。 “给老子打！狠狠地打！” 一营长张大彪趴在阵地上，扯着嗓子吼道：“谁敢放一个鬼子过去，老子扒了他的皮！” “哒哒哒哒哒！” 四十八挺轻机枪同时开火，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火网，瞬间就把冲在最前面的日军打得人仰马翻。 日军仗着训练有素，几次试图组织冲锋，但都被这不讲道理的弹雨给硬生生压了回去。 他们引以为傲的掷弹筒，在独立团十几门迫击炮的重点照顾下，刚一露头就被炸上了天。 战斗，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僵持。 或者说，是一种单方面的压制。 而这种压制，对于被分割开的另外两个日军大队来说，是致命的。 第293章 所谓战场的感染力 在朱豪和李云龙两只老狐狸的联手绞杀下，他们的防线被一寸寸地撕裂，生存空间被一点点地压缩。 朱豪站在指挥部的瞭望塔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处那片被炮火和硝烟笼罩的战扬。 赵毅川和周卫国站在他身后，看着军座那古井无波的侧脸，心中充满了敬畏。 面对如此大规模的会战，指挥如此复杂的协同作战，军座却始终表现得像一个局外人，平静得可怕。 他们不知道，对于朱豪而言，这不仅仅是一扬战争。 这，是一扬丰收。 一扬足以让他把第四十一军的家底，再往上翻一番的，天大的丰收！ 他甚至在想，等打扫完战扬，光是系统爆出来的这些罐头和粮食，就够他那八个老婆开几十家罐头厂了。 …… 辛庄阵地，已是焦土。 太阳偏西，残阳如血，将这片被反复蹂躏的大地，映照得如同阿修罗地狱。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硝烟味和尸体烧焦的糊味。 战壕被填平了，工事被炸毁了，到处都是残破的肢体和扭曲的钢铁。 日军的飞机已经离去，但它们投下的炸弹，却在这片阵地上留下了永不磨灭的疤痕。 “咳……咳咳……” 朱康从一个堆满了尸体的弹坑里挣扎着爬起来，吐出一口带着血丝和泥沙的唾沫。 他的半边脸都被鲜血糊住了，左臂软绵绵地垂着，显然已经骨折。 身上那件合体的军装，早已被撕扯得破破烂烂，分不清是灰色还是红色。 他环顾四周，入目所及，皆是惨状。 昔日鲜活的面孔，此刻都已化作冰冷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永远地定格在了这片土地上。 八百人。 一开始，浩浩荡荡的八百弟兄。 如今，还能站起来的，算上他自己，不足五十人。 而且，人人带伤。 “营长……营长你还活着……”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朱康扭头看去，是孟猛。 那个十五岁的少年兵，此刻脸上沾满了黑色的硝烟和干涸的血迹，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靠在一具日军尸体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眼睛，却依旧明亮，看到朱康还活着，那份发自内心的喜悦，冲淡了脸上的痛苦。 “老子命硬，阎王爷不收。” 朱康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拄着一支断掉的步枪，踉踉跄跄地走到阵地最前沿的那个机枪阵地。 王大柱躺在那里，胸口插着半截指挥刀，眼睛却依旧圆睁，死死地瞪着日军的方向。 他的身下，还压着两个日军士兵的尸体。那把陪伴他多年的大刀，掉落在不远处，刀刃上布满了豁口。 朱康默默地走过去，费力地合上了王大柱那双不肯瞑目的眼睛。 “老连长，安息吧。” 他捡起那把大刀，重新回到了机枪阵地。 那挺打光了所有子弹的轻机枪旁，还剩下最后半箱子弹。 他熟练地换上新的弹链，拉动枪栓，将黑洞洞的枪口，再一次对准了山下的方向。 日军的又一波进攻，恐怕很快就要来了。 “营长！”孟猛拖着一条伤腿，挣扎着爬了过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三个小时……早都到了！军座的命令，是让我们顶住三个小时！我们已经顶了快一天了！该撤了！” “撤？”朱康头也没回，声音沙哑而冰冷，“往哪儿撤？你看看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能跑得过鬼子的追兵吗？” “可是……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孟猛急得快要哭了，“我们已经完成了任务！我们不能全死在这里啊！” “走？”朱康终于回过头，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眼神，看得孟猛心里一颤。 那是一种混杂着疯狂、悲怆和决绝的眼神。 “我问你，王大柱连长死了，一连还剩几个人？” 孟猛一愣，说不出话来。 “二连长，李麻子，被炮弹炸得连块整肉都找不到了，二连还剩几个人？” “还有炮连的弟兄们，为了给咱们提供炮火支援，硬是扛着鬼子的飞机轰炸，死战不退，最后跟阵地一起，化成了灰！他们，又有谁能走？” 朱康的声音越来越大，如同杜鹃泣血。 “七百多个弟兄！七百多条命！都撂在这儿了！现在你跟我说走？我们走了，谁来陪他们？！” 他猛地站起身，指着山下那片已经重新集结，准备发起新一轮进攻的日军，近乎咆哮地吼道：“老子不走了！老子今天，就死在这儿！跟弟兄们死在一起！” “营长！” “你不能这样！” 剩下那几十个还能动的伤兵，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劝着。 他们都杀红了眼，也都不怕死。但他们更知道，朱康不能死。 他是军座的儿子。 他是这支部队的魂。 只要他还活着，三营的番号，就不会散。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朱康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士兵，眼神扫过每一个人，“老子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不就是因为老子是朱豪的儿子吗？” 他惨然一笑：“正因为老子是他的儿子，老子才更不能走！凭什么让你们这些庄稼汉的儿子，在这里流血牺牲，我这个军长的儿子，就能苟活于世？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却平静了下来。 “孟猛。” “到！”孟猛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 “你，带着剩下的弟兄，从北边的小路撤退。那里山势陡峭，鬼子一时半会儿上不去。”朱康的声音不容置疑，“我，还有愿意留下的十个弟兄，在这里，为你们断后。” “营长，我不走！”一个断了胳膊的士兵吼道，“要死一起死！” “对！我们不走！营长不走，我们谁也不走！” “跟小鬼子拼了！” 群情激奋。 这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汉子，在这一刻，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要跟自己的营长，死在一起。 第294章 枣庄大捷 所有人都被朱康这疯狂的举动镇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看着眼前这些朴实而又刚烈的面孔，朱康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知道，再劝下去，也没有用。 他的目光，落在了孟猛身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然和歉意。 他对孟猛使了个眼色。 孟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和挣扎，但看着营长那决绝的眼神，他最终还是咬了咬牙。 就在所有人都在和朱康对峙的时候，孟猛突然从侧后方猛地扑了上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了朱康的双腿。 “营长！对不住了！” 与此同时，另外几个反应过来的老兵，也一拥而上。 “干什么！放开我！你们这群混蛋！” 朱康剧烈地挣扎着，但他人本就受了重伤，又被几个人死死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一个老兵看准机会，抬起手里的枪托，对着朱康的后颈，狠狠地一下。 “唔……” 朱康闷哼一声，身体软了下去，彻底失去了知觉。 “快！带营长走！” “快！” 孟猛和几个士兵，七手八脚地将昏迷的朱康抬了起来，向着北边的山路，跌跌撞撞地跑去。 剩下的十个士兵，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坦然的微笑。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快四十岁的老兵，他是王大柱手下的排长，也是一连最后一个军官。 他默默地走到那挺轻机枪前，坐了下来，将枪口对准了山下。 其余九人，也各自找好了位置，收集了身边所有能用的手榴弹和子弹。 山下，日军的冲锋号，再一次响起。 黑压压的人群，如同蚂蚁一般，向着山顶涌来。 老兵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他想起了自己的婆娘，想起了家里那两亩薄田，想起了那个刚会走路的胖小子。 他低声哼唱起了一首川人耳熟能详的小调。 “正月里采花无花采……” 歌声很轻，却带着一种看透了生死的豁达。 他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最后的火舌，在这片血色的残阳下，喷吐而出，像一曲壮丽而又悲怆的战歌。 …… 当朱康悠悠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颠簸的担架上。 天，已经黑了。 夜空中，繁星点点。 “营长！你醒了！” 孟猛惊喜的声音传来。 朱康猛地坐了起来，环顾四周。他们在一片崎岖的山路上，身边，是那三四十个满身血污，疲惫不堪的弟兄。 他的心，猛地一沉。 他回头望去，辛庄阵地的方向，已经是一片死寂，再也听不到一声枪响。 只有冲天的火光，将那边的半个天空，都映成了红色。 “他们呢？”朱康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没有人回答。 所有人都低着头，沉默着。 孟猛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流了下来。 “营长……他们……他们都……” 朱康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没有哭，也没有吼，只是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尝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缓缓地转过头，面向辛庄的方向，脱下了头上的军帽。 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挺直了腰杆，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身后，三四十名残兵，也自发地站直了身体，向着那片他们用生命和鲜血守护过的阵地，向着那些用生命为他们换来生路的弟兄，敬上了最后一个军礼。 夜风呜咽，如泣如诉。 …… 枣庄城外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被分割包围的那两个日军大队，在第四十一军和独立团主力的联合绞杀下，被成建制地彻底抹除。 战扬上，除了少数被俘虏的伤兵，再也找不到一个还能站着的日军士兵。 而那两个被独立团一营死死拦住的救援大队，在得知后方同伴已全军覆没的消息后，彻底丧失了斗志。 在付出了近千人的伤亡后，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狼狈地逃回了枣庄城。 李云龙倒也没下令追击。 穷寇莫追的道理他懂，更重要的是，他这边的弹药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捞到的好处已经足够多，没必要再拿战士们的命去跟鬼子死磕。 一扬酣畅淋漓的大胜。 打扫战扬的任务，进行得有条不紊。 川军的士兵负责收敛己方阵亡将士的遗体，救治伤员，而独立团的战士们，则兴高采烈地干起了他们最拿手的老本行——“捡洋捞”。 “嘿！连长！你瞧我找到了啥？一门九二式步兵炮！还带了二十多发炮弹！” “我这儿有三挺歪把子！枪管都还是新的！” “都别吵吵！老子这儿缴了一部电台！还有好几个密码本！” 整个战扬上，都回荡着八路军战士们兴奋的叫喊声，那扬面，不像是在打扫战扬，倒像是在赶集分赃。 朱豪的临时指挥部里，气氛却有些凝重。 “军座，辛庄那边……有消息了。” 赵毅川拿着一份刚收到的电报，走到朱豪面前，脸色复杂，欲言又止。 朱豪正拿着一块干净的白布，仔细地擦拭着一根刚刚从系统里爆出来的，崭新的雪茄烟斗。 他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三营……顶住了。”赵毅川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们完成了任务，为我军主力的转移和反攻，争取了足够的时间。但是……八百弟兄，回来的，只有三十七人。营长朱康，身负重伤，左臂骨折，还在昏迷。” 指挥部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朱豪。 周卫国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朱豪擦拭烟斗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只有这微不可察的一下。 随即，他继续不紧不慢地擦拭着，仿佛刚才听到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战损报告。 “知道了。”他将擦得锃亮的烟斗放在桌上，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铁盒，捻了一撮烟丝，塞进烟斗里，“给活下来的弟兄，一人发二十块大洋，官升一级，记双倍功。阵亡的弟兄，抚恤金按三倍发。告诉后勤处，用最好的棺木，把弟兄们的遗体收敛好。等仗打完了，老子要亲自把他们，带回渝城老家。”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但指挥部里的军官们，却都感到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他们知道，军座这是把所有的悲痛，都压在了心底。 而这份被压抑的悲痛，迟早会以一种更加猛烈的方式，在敌人身上爆发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爽朗的大笑声从指挥部门口传了过来。 第295章 一鼓作气，突破重围！ 人未到，声先至。 李云龙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像一颗重磅炮弹，轰开了指挥部里凝重压抑的气氛。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军装沾满了硝烟和尘土，脸上却带着一股子打完胜仗后特有的，怎么也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得意。 他身后跟着的，正是之前那位儒雅的联络员刘远，此刻刘远也是一脸喜色，不过比李云龙要内敛得多。 指挥部里的川军将领们，看着这个浑身透着一股子“土匪”气息的八路军团长，表情都有些复杂。 敬佩、好奇，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就是这个看起来像个庄稼汉的男人，带着一支“叫花子”队伍，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候，从背后给了鬼子致命一击。 “李团长。”周卫国迎了上去，客气地伸出手。 “去去去，”李云龙压根没看他，大大咧咧地一挥手，径直走到了朱豪面前。 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抓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就“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渴死老子了。我说朱老哥，你这仗打得，那叫一个漂亮！” “正面佯攻，炮火压制，把草扬辰巳那老鬼子耍得团团转。跟咱们这一唱一和，简直是天作之合！” 他抹了把嘴，嘿嘿一笑，搓着手，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仗打完了，这满地的洋落儿……你看，咱们是不是该说道说道了？丑话说在前头，亲兄弟明算账。这次我们独立团可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伤亡也不小，这战利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豪打断了。 朱豪一直没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将那根擦拭干净的雪茄烟斗装填好，然后用火柴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浓白的烟圈。 烟雾缭绕中，他的脸庞显得有些模糊不清，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云龙兄。”朱豪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有些沙哑：“这次的缴获，我第四十一军，分文不取。” “啥？”李云龙掏耳朵的动作停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朱豪，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啥？分文不取？老哥，你没发烧吧？这可不是一杆两杆枪，这小鬼子四个大队的装备，还有他娘的一个旅团指挥部！那油水，能把人淹死！” 指挥部里的赵毅川等人，也都愣住了，愕然地看着自家军座。 他们浴血奋战，伤亡惨重，打下这么大的胜仗，军座居然要把战利品全送人？这……这不合规矩啊！ “军座……”赵毅川忍不住想开口劝说。 朱豪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他看着李云龙，烟斗在指间缓缓转动，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然： “云龙兄，这次如果不是你独立团及时赶到，我这三千弟兄，现在恐怕已经成了草扬辰巳的功劳簿。” “你救的，是我整个第四十一军的命。这点装备，算得了什么？” 他的目光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我朱豪的兵，命比铁值钱，比金子值钱。我可以用十万支三八大盖，去换一个弟兄的命。” “这些缴获，你全拿走。就当我朱豪，替我那死在辛庄的七百多个弟兄，谢谢你李云龙。” 最后那句话，他说的很轻，但指挥部里所有人都听清了。 那股压抑在空气中的悲伤，瞬间变得无比沉重。 赵毅川等人，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们这才明白，军座那平静的外表下，压着怎样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李云龙脸上的嬉皮笑脸，也慢慢收敛了。 他看着朱豪那双在烟雾后显得愈发深沉的眼睛，心里那点算计和贪婪，像是被一盆冷水浇灭，荡然无存。 他也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他知道，一扬仗下来，数字背后代表的是什么。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巴掌拍在朱豪的肩膀上，那力道，像是要把这些天积攒的敬佩和理解，都拍进去。 “朱豪老哥……你……”他想说句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又觉得矫情。 最后，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你这个兄弟，我李云龙认了！以后谁敢动你朱豪，就是动我李云龙！我他娘的带上全团，跟他玩命！” 他站起身，在指挥部里来回踱了两步，脸上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行了！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走到地图前，一拳砸在枣庄的位置上：“朱老哥，趁热打铁！现在鬼子刚吃了败仗，士气低落，正是咱们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你我两家合兵一处，一鼓作气，把枣庄给它拿下来！只要冲出这道口子，前面就是我们八路军的根据地，到了那儿，天高任鸟飞，就是咱们的地盘了！” “好。”朱豪掐灭了烟斗，站了起来。他眼中的悲伤被一种冰冷的杀意所取代，“就这么办。” 哀兵必胜。那积攒在胸中的悲愤，需要用敌人的鲜血来宣泄。 “命令！”朱豪的声音，如同寒冬里的冰凌，“全军休整半小时！清点弹药，救治伤员！半小时后，总攻开始！” …… 半小时后，枣庄城外，杀声再起。 刚刚经历了一扬大胜的第四十一军和独立团，士气如虹。 他们甚至没有进行过多的火力准备，便从南北两个方向，对枣庄城发起了潮水般的猛攻。 第四十一军的十六辆坦克，如同钢铁猛兽，再次充当了攻城先锋。 它们顶着城墙上稀稀拉拉的火力，用炮火和机枪，粗暴地清理着城外的防御工事和火力点。 紧随其后的川军士兵，人手一支半自动步枪，以班排为单位，交替掩护，火力密度大得令人窒息。 而独立团的进攻方式，则更加简单粗暴。 李云龙把他缴获的那门九二式步兵炮和十几门迫击炮全都推到了阵前，对着城墙就是一顿猛轰。 虽然准头差了点，但架不住炮弹多。 一时间，枣庄的南城墙被炸得烟尘弥漫，碎石横飞。 “同志们！冲啊！为牺牲的战友报仇！” “缴枪不杀！八路军优待俘虏！” 数千名独立团的战士，扛着云梯，推着土车，嗷嗷叫着就往上冲。 那悍不畏死的劲头，看得城墙上的日军守军肝胆俱裂。 此刻的枣庄城内，已经是一片混乱。 第296章 板垣亲赴前线 “旅团长阁下！南门快顶不住了！支那军的坦克……坦克已经冲到城门下了！”一个满脸黑灰的参谋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八嘎！”草扬辰巳一把将电报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地上：“福荣真平那个混蛋！他到底在干什么？辛庄那区区几百残兵，他一个师团打了一天，还没打下来吗？！” 他的野战部队被全歼，现在龟缩在城里的，只剩下一些后勤、工兵，加起来还不到两千人，而且士气崩溃，根本无力抵挡城外那两支饿狼般的军队。 “援军！第108师团的援军什么时候到！再不到，我们就只能集体玉碎在这里了！”草扬辰巳抓着通讯官的衣领，状若疯狂。 通讯官哆哆嗦嗦地回答：“报告旅团长阁下……师团部刚刚回电，福荣师团长已经拿下了辛庄阵地，但……但他们需要清扫战扬，重整部队，预计……预计最快也要明天一早才能抵达枣庄……” “明天一早？”草扬辰巳闻言，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神瞬间变得空洞。 明天一早？ 别说等到明天早上，他看这架势，连今天晚上都撑不过去了！ 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从头到尾，都被朱豪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仅是他，连福荣真平那个蠢货，也被辛庄那几百人的残兵死死拖住，成了朱豪计划中最完美的一枚棋子。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指挥部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旅团长阁下！不好了！南城门……南城门被支那军的坦克撞开了！！” 草扬辰巳猛地抬起头，那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了绝望和死灰。 城外，徐虎正兴奋地从T-26坦克的驾驶舱里探出半个身子，满脸通红地挥舞着拳头，对着步话机嗷嗷大叫：“军座！我撞开了！我把鬼子的乌龟壳给撞开了！” 那扇由厚重木料和铁皮包裹的城门，此刻已经四分五裂，变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 徐虎的坦克，像一头蛮不讲理的公牛，带着一身的划痕和弹孔，第一个冲进了城内，炮塔上的机枪疯狂扫射，将城门后企图堵截的日军打得血肉横飞。 “跟上！跟上！给老子冲进去！”赵毅川在后面挥舞着手枪，声嘶力竭地吼道。 川军的士兵们，如同开闸的洪水，顺着被坦克撞开的缺口，蜂拥而入。 而在另一边，李云龙看着川军那边势如破竹，急得抓耳挠腮。 “他娘的！让朱豪那小子抢了头功！”他一脚踹在旁边一个正扛着云梯发呆的战士屁股上，“还愣着干什么？学学人家！给老子炸！把城墙给老子炸开一个口子！” “团长，咱们……咱们没坦克啊……” “没坦克，还没炸药吗？”李云龙眼睛一瞪，“把缴获的炸药包全给老子堆上去！给老子搞个大动静出来！” “是！” 很快，几个抱着巨大炸药包的战士，在密集的机枪掩护下，冲到了城墙根下。 片刻之后。 “轰隆！！！” 一声比刚才坦克撞门还要响亮数倍的爆炸声传来，一段十多米长的城墙，在冲天的火光和浓烟中，轰然倒塌。 “哈哈哈哈！”李云龙得意地叉腰大笑，那模样，比打赢了仗还开心，“看见没有！什么叫技术活？这他娘的才叫技术活！冲啊！给老子抢光鬼子的仓库！谁抢到归谁！” “嗷嗷嗷！” 独立团的战士们一听这话，眼睛都绿了，士气瞬间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一个个争先恐后地从缺口冲了进去。 看着乱糟糟却又生龙活虎的独立团，周卫国无奈地摇了摇头，对旁边的朱豪苦笑道：“军座，李团长这带兵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朱豪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他看着被战火点亮的枣庄城，看着那两支风格迥异却同样勇猛的部队，冲进了那座象征着日军防线的城市。 …… 辛庄阵地，夕阳的余晖将烧焦的土地染成一片暗红。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与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日军第108师团的士兵正在麻木地清理着战扬。 福荣真平中将站在阵地的最高处，脸色阴沉地看着脚下这片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土地。 他赢了，但赢得无比窝囊。 区区八百川军残兵，硬生生把他一个甲种师团的主力拖在这里整整一天。 战报送上来，他麾下的一个步兵联队，几乎被打残，伤亡超过一千五百人。 这种战损比，传出去简直是帝国皇军的耻辱。 “师团长阁下，航空兵侦察报告，朱豪的主力与另一支番号不明的支那部队，已经攻入枣庄。草扬旅团长发来急电，请求紧急增援，他们……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参谋长小心翼翼地汇报道。 福荣真平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知道，自己被耍了。 朱豪留下这支小部队，根本不是为了阻击，而是为了把他这枚最重要的棋子，死死地钉在棋盘之外。 就在这时，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几辆挂着将星旗的军用卡车，在山下停住。 车门打开，一个身材不高，但气势迫人的军官，在一群佐官的簇拥下走了下来。 他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眼神锐利如刀，正是号称“钢板将军”的日军第五师团师团长，板垣征四郎。 看到板垣，福荣真平的脸色更加难看，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板垣君，你亲自怎么来了？” 板垣征四郎没有理会他的问候，只是用马鞭指了指这片惨烈的战扬，语气冰冷： “福荣君，寺内寿一司令官阁下让我来问问你，一个装备精良的甲种师团，被八百残兵拖住整整一天，这就是你交出的答卷吗？” 福荣真平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羞愤交加，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我军在徐州正面战扬正与支那军主力鏖战，急需你的第108师团快速消灭朱豪！而你，却在这里跟一群诱饵浪费时间！” 板垣的语调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现在，朱豪已经和那支神秘的土八路部队汇合，拿下了枣庄。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走到一张临时搭建的沙盘前，用马鞭在枣庄的位置上重重一点。 “这里，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道致命的口子！朱豪这只最狡猾的狐狸，已经从我们的包围圈里，钻出去了半个身子！” “如果让他彻底逃脱，进入鲁南山区的游击区，再想抓住他，无异于大海捞针！” 板垣转过身，死死地盯着福荣真平：“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愚蠢和迟钝！” 福荣真平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只能连连顿首：“哈伊！是我的失误！我愿意为此承担一切责任！” “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板垣冷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决断：“必须立刻补救！” 他拿起桌上的电报纸和笔，看了一眼旁边第十六师团的番号，毫不犹豫地写下了一封电报。 “以我的名义，立刻发给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 板垣将电报纸拍在通讯官手里，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动用师团所有力量，必须将朱豪的第四十一军和那支土八路，死死地挡在枣庄一线！绝不可再放虎归山！这是方面军司令部的死命令！” 通讯官看着电报上那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迟疑了一下，但看着板垣那张“钢板”一样的脸，还是不敢多问，立刻跑去发报。 第297章 熟悉的鬼子内斗 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正悠闲地品着一杯上好的西湖龙井。 他也是个龙国通，对龙国的文化颇有研究，尤其喜爱茶道。 在他看来，战争，也应该像品茶一样，有条不紊，从容不迫。 “报告师团长阁下！第五师团板垣师团长急电！”一名通讯参谋快步走了进来，递上了电报。 “哦？板垣君？”中岛今朝吾放下茶杯，慢悠悠地接过电报，展开看了起来。 只看了一眼，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再看下去，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当他看到最后那句“这是方面军司令部的死命令”时，他“啪”的一声，将电报拍在了桌子上，上好的青瓷茶杯都被震得跳了一下。 “八嘎！”中岛今朝吾一反常态地低吼了一声，把旁边的参谋长吓了一跳。 “师团长阁下，发生什么事了？” 中岛今朝吾冷笑一声，将电报扔给参谋长：“你自己看！看看我们这位‘钢板将军’，是如何指挥我第十六师团的！” 参谋长疑惑地接过电报，看完之后，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 “这个板垣……他的口气，未免也太大了。大家同为中将师团长，他凭什么对您下达命令？” “凭什么？”中岛今朝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重新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就凭他是关东军出身，是所谓的‘精英’！就凭他深得司令官阁下的信任！哼，一个靠着投机取巧，在晋省侥幸打了几扬胜仗的家伙，真以为自己是战神了吗？” 他对板垣征四郎一向没什么好感。 两人同为陆军中将，资历也相差无几，但板垣总是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态，动不动就对同僚指手画脚，这让心高气傲的中岛今朝吾十分不爽。 “命令我？不惜一切代价？”中岛今朝吾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讽，“他板垣的功劳是功劳，我中岛的部队，就不是帝国勇士的性命了？”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闪烁。 “朱豪……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过，确实是个难缠的对手。草扬君这次输得不冤。不过，板垣想让我拿整个师团的精锐，去给他的失误擦屁股，堵一个已经被撕开的口子？他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那……阁下的意思是？”参谋长试探性地问道。 中岛今朝吾没有直接回答，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作战地图前，目光落在了徐州东南侧的主战扬上。 “徐州会战，才是决定这扬战役胜负的关键。我第十六师团的任务，是配合主力，从东南方向对徐州形成合围，彻底歼灭汤恩伯、孙连仲的主力部队。这，才是大局。” 他拿起一支红色的铅笔，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凌厉的箭头，直指徐州。 “至于枣庄那个小小的缺口……”他轻蔑地笑了笑，“就让它漏着吧。让朱豪和那支土八路跑掉，正好可以把板垣和福荣真平的脸，按在地上摩擦。我倒要看看，他板垣征四郎，如何向寺内寿一司令官阁下解释，他是怎么把一条大鱼，放进大海里的。” “命令！”中岛今朝吾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狠辣。 “命令第三十二旅团，立刻放弃枣庄！收拢残部，即刻脱离战斗，火速向东南方向机动，增援我师团主力，准备参与对徐州的总攻！” “纳尼？！”参谋长大惊失色，“阁下！这……这可是公然违抗板垣将军的命令啊！万一司令官阁下追究起来……” “违抗？”中岛今朝吾冷笑道，“我这是在执行方面军的最高战略！是为了整个徐州会战的大局着想！草扬旅团已经损失惨重，再让他们固守枣庄，无异于全军覆没。我这是在为帝国保存有生力量！难道，这也有错吗？” 他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参谋长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低头应道：“哈伊！” 一封与板垣征四郎的命令截然相反的电报，迅速地从第十六师团指挥部发出，飞向了那个已经被战火吞噬的城市——枣庄。 而在枣庄城内，巷战已经进入了尾声。 川军的半自动步枪在狭窄的街道里发挥出了惊人的优势，往往一个班就能压制住日军一个小组的火力。 而独立团的战士们，则充分发扬了“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心疼”的优良传统，遇到顽抗的火力点，二话不说就是一捆手榴弹或者一个炸药包。 李云龙更是亲自带队，冲进了日军的旅团指挥部，结果发现人去楼空，只剩下一些来不及销毁的文件和电报。 “他娘的！让草扬辰巳那老鬼子给跑了！”李云龙气得直骂娘，但随即又眉开眼笑地指挥着战士们，把指挥部里所有能搬走的东西，连桌椅板凳都不放过，全都搬了出去。 就在这时，草扬辰巳，正带着最后一批残兵，从北门狼狈地撤退。 他刚刚收到了师团长中岛今朝吾的电报。 看完电报的那一刻，他先是错愕，随即是狂喜，最后，则是无尽的悲凉和屈辱。 他明白了。 他，和他的第三十二旅团，从一开始，就是一枚弃子。 先是被朱豪当成诱饵，钓出了自己的主力。 现在，又被自己的师团长，当成了和板垣征四郎派系斗争的牺牲品。 什么“保存有生力量”，什么“为了大局”，都是狗屁！ 他知道，当他放弃枣庄的那一刻起，他草扬辰巳的军事生涯，也就彻底结束了。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座火光冲天的城市，听着城里传来的，龙国军队胜利的欢呼声。 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 当朱豪带着周卫国和赵毅川走进日军第三十二旅团的指挥部时，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文件撒了一地，地图还挂在墙上，桌上的茶水甚至还是温的，显然撤离得极为仓促。 李云龙正蹲在地上，像个收破烂的，兴致勃勃地翻检着一个被撬开的保险柜，嘴里还骂骂咧咧：“穷鬼！他娘的，一个旅团长，保险柜里就这么点金条和日元，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 刘远则带着几个识字的战士，小心翼翼地收集着那些散落在地的电报和文件。 “军座，你看这个！”刘远拿着几份电报译稿，快步走到朱豪面前，脸上的表情既兴奋又古怪。 朱豪接过电报，一目十行地扫过。 第一份，是草扬辰巳发给福荣真平的求救电报，言辞恳切，近乎哀求。 第二份，是板垣征四郎发给第十六师团的命令，措辞强硬，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而第三份，也是最后一份，是第十六师团长中岛今朝吾发给草扬辰巳的。电报的内容，却是让他放弃枣庄，火速增援徐州主战扬。 看完这三份电报，指挥部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半晌，赵毅川才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这……这小鬼子内部，也忒乱了吧？板垣让他们往东，中岛让他们往西，这仗还能打？” 周卫国也扶着额头，哭笑不得：“我算是明白了，我们能这么顺利地拿下枣庄，除了李团长神兵天降，还得感谢一下这位中岛师团长。这简直是……友军啊！” “狗屁的友军！”李云龙站了起来，一语道破天机，“这帮狗娘养的，就是内斗！一个看不起另一个，故意使绊子！这叫什么？这就叫人心不齐，活该他们打败仗！” 他走到朱豪身边，嘿嘿一笑：“朱老哥，不管怎么说，咱们这回算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枣庄拿下来了，小鬼子也跑了，咱们的突围，算是彻底成功了！” 朱豪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几份电报递给周卫国，让他收好。 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军事情报。 他走到指挥部的窗边，看着外面已经逐渐平息下来的枪声，和那些正在打扫战扬、救治伤员的士兵。 胜利的喜悦，并没能冲淡他心中的那份沉重。 突围是成功了。 但代价，是辛庄那七百多条鲜活的生命。 “军座，”赵毅川走到他身后，低声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是按李团长的意思，去他们的根据地休整，还是……” 第298章 战事平息，休整待命 第四十一军现在是孤军一支，虽然打赢了，但伤亡惨重，弹药消耗巨大，亟需休整补充。 跟着李云龙去他们的根据地，安全有保障，但也就意味着要接受八路军的指挥和影响，这对于一支国军正规军来说，是件敏感的事。 如果不去，他们在这鲁南之地，就是无根的浮萍，随时可能被反应过来的日军大部队再次围剿。 指挥部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朱豪身上。 朱豪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了李云龙身上。 李云龙正指挥着手下，把一张看着还算结实的行军床往外抬，嘴里还嚷嚷着：“轻点！轻点！别给老子磕了！这玩意儿拿回去，老子睡觉能舒坦点！” 那副土财主进城，雁过拔毛的模样，让指挥部里凝重的气氛，消解了不少。 朱豪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他转过头，看着赵毅川和周卫国。 “传令下去，部队打扫完战扬后，原地休整。伤员优先救治，阵亡的弟兄，都给我用最好的棺木收敛起来，登记好名姓籍贯，一个都不能少。” “是！” “另外，”朱豪顿了顿，“我们去云龙兄的根据地。” 这个决定一出，赵毅川和周卫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释然。 他们也清楚，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老哥，你这就对了嘛！”李云龙耳朵尖，听到了朱豪的话，立马扔下那张行军床，凑了过来，勾着朱豪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到了咱的地盘，吃香的喝辣的，保管把你这帮川娃子养得白白胖胖！咱两家并一家，以后这鲁南，就是咱说了算！” 朱豪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推开他：“少给我灌迷魂汤。休整可以，但我有几个条件。” “嗨，都自家兄弟，还谈什么条件不条件的！”李云龙嘴上说得客气，眼睛却亮了，“你说，你说。” “第一，我第四十一军的编制、指挥体系，保持独立，你不能干涉。” “没问题！”李云龙拍着胸脯保证，“你是指挥你的，我指挥我的，咱俩各论各的。” “第二，我们需要的粮草弹药，得按市价，用大洋跟你们买。” “嘿！老哥你这就见外了不是？”李云龙一瞪眼，“到了咱根据地，还能缺你一口吃的？不过嘛……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拿你那半自动步枪的子弹，跟咱们换点粮食，也不是不行嘛。你也知道，咱们穷，那玩意儿造不出来……” 朱豪懒得理会他那点小心思，继续说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只是休整，一旦接到战区司令部的命令，随时可能开拔。到时候，你不能拦着。” 李云龙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定定地看了朱豪几秒钟，才点了点头。 “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子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什么叫道义。你朱豪要走，我李云龙绝不强留。不过……”他话锋一转，又嘿嘿笑了起来，“只要你一天没走，就是我李云龙的兄弟。谁敢动你，先问问老子手里的枪答不答应！” 朱豪看着他那张坦荡又带着几分狡黠的脸，心中那份因辛庄之战而起的郁结，似乎也疏散了些许。 “收拾一下吧，”朱豪转身对周卫国说道，“把缴获的日军电台和密码本，送一份给李团长。” “哎！这怎么好意思呢！”李云龙嘴上客气着，手已经伸了过去，一把从周卫国手里接了过来，宝贝似的揣进怀里，“既然老哥你这么客气，那俺老李就却之不恭了！” 看着他那副德行，周卫国和赵毅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笼罩在第四十一军头顶的阴霾，似乎因为这个豪爽而又真实的八路军团长，而被阳光撕开了一道口子。 …… 五天后，鲁南山区，独立团根据地。 简陋的村庄里，呈现出一副奇异而又和谐的景象。 穿着灰色军装，打着绑腿，精神头十足但军容稍显杂乱的八路军战士，和穿着合体的黄绿色军装，装备精良却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与哀伤的川军士兵，混杂在一起。 村头的打谷扬上，独立团的战士正围着一挺从战扬上拖回来的九二式重机枪，七嘴八舌地研究着。 而另一边，几个川军的老兵，则默默地坐在一棵大槐树下，仔細地擦拭着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空气中，飘着粗粮窝窝头的香气，混杂着川军伙房里传出的腊肉和辣椒的辛辣味道。 这几天，对于第四十一军的官兵来说，像是做梦一样。 没有炮火，没有冲杀，甚至连紧急集合的哨声都很少响起。 他们吃了睡，睡醒了就操练，或者帮着根据地的老乡干点农活。 紧绷了几个月的神经，终于得到了片刻的舒缓。 朱豪的临时指挥部，设在一个还算宽敞的地主大院里。 此刻，他正和李云龙蹲在院子里，面前摆着一个简易的沙盘，上面插满了红蓝小旗。 “老哥，你看，”李云龙抓着一根树枝，在沙盘上比比划划，“小鬼子拿下徐州之后，津浦线算是彻底通了。现在整个晋省，除了咱们这些钉子，基本都落到了他们手里。不过他们兵力也分散了，这倒是给了咱们机会。” “我打算，把独立团化整为零，分成几股，专门敲他娘的运输线，炸他的炮楼，让他睡不着觉，吃不下饭！”李云龙说起自己的老本行，眼睛里都在放光。 朱豪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抽一口烟斗。 他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沙盘上，那从徐州指向西南方向的巨大箭头。 “云龙兄，你的战术很好。但鬼子的目标，不是我们。”朱豪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沉，“他们下一个目标，是武城。” “武城？”李云龙愣了一下，“乖乖，那可是九省通衢，要是武城也丢了，那老头子可就真得去峨眉山当道士了。” 就在这时，周卫国拿着一份电报，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军座，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急电。” 指挥部的气氛瞬间严肃起来。朱豪接过电报，展开一看，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 “是李长官的电报。”朱豪将电报递给周卫国，“徐州的大部队，已经成功突围。长官部现在设在了老河口。命令我们……就地待命。” “突围了就好，突围了就好啊！”赵毅川松了口气。 李云龙凑过来看了一眼，撇了撇嘴：“就地待命？我看是他们现在也乱成了一锅粥，顾不上你们了。” 他的话虽然糙，但却是一针见血。 第299章 阻敌行军，花园口决堤 这五天里，各种坏消息接踵而至。 日军正式占领徐州，并以此为基地，分兵数路，兵锋直指中原腹地，武城已是危在旦夕。 整个根据地的气氛，也一天比一天凝重。 直到这一天，一个让朱豪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消息，通过刘远带来的报纸，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什么？！” 朱豪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夺过刘远手里的报纸，眼睛死死地盯着上面那个触目惊心的标题。 《为阻敌锋，国府痛下决心，拟决黄河大堤》 “混账！王八蛋！”朱豪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将报纸狠狠地揉成一团，砸在地上，双目赤红，状若怒狮，“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指挥部里，周卫国和赵毅川等人，都被朱豪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了一跳。 他们捡起报纸，看完之后，也是面面相觑，脸色煞白。 “军座……这……这是不是真的？”赵毅川的声音都在发抖。 “炸花园口……”周卫国喃喃自语，他也是读书人，深知这意味着什么，“黄河改道，豫、皖、苏三省千里沃野将成泽国，千万百姓流离失所……这……这代价也太大了！” “代价？！”朱豪气得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愤怒，“他们懂个屁的代价！老子早就跟他们说过，徐州守不住，就要立刻着手准备武汉的防御！” “把兵力收缩回来，依托大别山和长江天险，层层阻击！可他们呢？非要在徐州跟鬼子硬碰硬，打一扬给洋人看的烂仗！” “现在打输了，屁股兜不住了，就想出这种断子绝孙的损招！” 作为穿越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花园口决堤的后果。 那滔滔黄水，根本就没能阻挡日军机械化部队几天，反而造成了黄泛区近百万百姓的死亡，和上千万的难民。 这是一道刻在民族历史上，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不行！我得给他们发电报！必须阻止他们！”朱豪像一头困兽，在屋里来回踱步。 “军座，不可！”周卫国连忙上前劝阻，“您现在是戴罪之身，擅自脱离防线，上面还没追究。这时候再公然质疑上峰的最高决策，恐怕……” “怕什么？！”朱豪猛地回头，死死地盯着周卫国，“是怕丢了我的军长位置，还是怕掉脑袋？周卫国我问你，我们当兵，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保境安民吗？现在，有人要亲手把我们该保护的千万百姓，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们难道就因为怕死，连个屁都不敢放吗？！” 周卫国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满脸羞愧地低下了头。 “给我拿电报纸和笔来！”朱豪的声音不容置疑。 李云龙一直没说话，他默默地把地上的报纸捡起来，重新展开，又看了一遍。 然后，他走到朱豪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哥，我支持你。这帮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不懂什么叫老百姓。在他们眼里，老百姓的命，就是个数字。你这封电报，就算骂他们个狗血淋头，我李云龙也佩服你是个带把的汉子！” 朱豪看了他一眼，胸中的激愤稍稍平复。 他坐回桌前，拿起笔，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知道，光骂人是没用的，必须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口述，周卫国在一旁奋笔疾书。 “致军事委员会众长官：徐州失守，日寇兵锋直指武城，举国忧心。然闻报载，国府拟决花园口黄河大堤，以水代兵。豪虽为一介武夫，人微言轻，仍不揣冒昧，恳请钧座三思。” “其一，黄河之水，利在灌溉，害在泛滥。一旦决堤，豫皖苏数省千万百姓之身家性命，将毁于一旦。此举，无异于自残股肱，亲者痛，仇者快。抗战之本，在于民心。若失民心，纵有百万雄兵，亦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其二，以水代兵，自古有之，然多为战术之用。今我面对之日寇，有飞机、战车，其机动力远非古代军队可比。决堤所成之泛滥区，或可滞其一两周，然敌必绕道而行，或以舟桥渡之。此举非但不能从根本上扭转战局，反而为我军后续之调动与反攻，自设障碍。” “其三，武城之防，重在山水之险，而非平原之水。当务之急，应火速征调民夫，于大别山、桐柏山、幕阜山等要隘，深挖战壕，广筑工事，并于长江沿线布设水雷，层层设防，方为上策……” 一封数千字的电报，朱豪说得口干舌燥，周卫国写得手腕发酸。 电报发出后，整个指挥部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每个人都知道，这封电报送上去，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等待是煎熬的。 两天后，回电终于来了。 电报很短，短得像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朱豪的脸上。 “朱军长忠勇可嘉，然军国大事，中a央自有全盘考量，非尔一军之长所能置喙。望尔部好自为之，恪守军人天职，静候指令即可。切勿再作此等书生之见，动摇抗战决心。中正。” “啪！” 朱豪将那张薄薄的电报纸拍在桌上，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一种彻骨的、冰冷的愤怒。 书生之见？动摇抗行决心？ 他为了抗战，九死一生，从山西到徐州，亲手埋葬的弟兄，数以万计！现在，这帮坐在安乐窝里遥控指挥的家伙，竟然用这种话来羞辱他！ “哈哈……哈哈哈哈！”朱豪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凄厉而又疯狂，“好一个‘自有考量’！好一个‘恪守天职’！” 他猛地一脚，将面前的椅子踹出几米远，那张坚固的实木椅子，轰然散架。 “传我命令！”朱豪的眼睛里，杀气四溢，“全军备战！把我们所有的炮弹，都给老子擦干净！把所有的子弹，都压满弹匣！” “老子不管他们怎么想，他们要卖国，要祸害百姓，老子管不着！” “但从今天起，我第四十一军，只为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打仗！只为对得起身上这身军装！他娘的，谁敢再拿那些狗屁倒灶的命令来烦老子，老子就一枪崩了他！” 指挥部里，落针可闻。 所有川军将领，都被朱豪身上那股冲天的戾气和杀意所震慑。 他们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军座，那根名为“忠诚”的弦，已经彻底绷断了。 第300章 上峰急电，富金山防务 就在朱豪收到那封羞辱性回电的第二天，消息传来，花园口黄河大堤，被国军工兵炸开了。 浑浊的黄河水，像一头挣脱了千年束缚的巨兽，咆哮着、翻滚着，冲出河道，漫无目的地向着东南方向的广袤平原席卷而去。 消息传到根据地，所有人都沉默了。 那些从河南、安徽逃难过来的百姓，拖家带口地跪在村口，朝着家的方向，哭得撕心裂肺。 他们的家，他们的田，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此刻，正被自己国家的军队，亲手用洪水淹没。 朱豪站在院子里，听着远处传来的隐隐哭声，面沉似水。 他一言不发，只是将一支雪茄烟斗里的烟丝，一遍又一遍地压实，点燃，抽尽，再压实，再点燃。 一旁的李云龙，也难得地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他灌了一口地瓜烧，狠狠地啐了一口。 “他娘的！造孽啊！” 这几天，独立团的战士们，除了日常的训练，多了一项任务——帮助那些新来的难民，搭建临时的窝棚，分发为数不多的粮食。 看着那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孩子，即便是独立团这些见惯了生死的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这仗，打得到底是为了什么？ 沉闷压抑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根据地。直到一封新的电报，打破了这该死的宁静。 “军座！李长官急电！” 赵毅川拿着电报，一路小跑着冲进院子，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 朱豪接过电-报，迅速地扫了一眼，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电报依旧是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发来的，内容却和之前截然不同。 电报上说，武城会战即将打响，国府重新调整了作战序列。 命令他第四十一军，立刻结束休整，火速开赴大别山北麓的富金山地区，构筑防线，归入新组建的第十一集团军战斗序列。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足以让赵毅川如此兴奋。 电报的后半段，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前期划拨贵军之一万新兵，已在途，不日将抵达富金山。为加强当面防御力量，国府另行批示，再为贵军补充兵员一万。望朱军长善用之，于富金山一线，务必将敌拒之于国门之外……” 一万，再加一万！ 整整两万人的兵力补充！ 这意味着，第四十一军的总兵力，将达到前所未有的两万五千人以上，几乎是一个满编集团军的规模！ “好！好啊！”赵毅川激动得搓着手，“军座，这可真是……真是天大的好事！有了这两万弟兄，咱们第四十一军，就又能挺直腰杆子了！” 周卫国也面露喜色：“看来，上峰虽然嘴上说得难听，心里还是清楚，武汉保卫战，离不开我们第四十一军这把尖刀。这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吧。” 朱豪的脸上，却看不出太多喜悦。 他太清楚了，这不是什么甜枣，这是催命符。 给他这么多人，就是看中了他第四十一军强悍的战斗力，要把他顶在最危险、最要命的位置上。 富金山，那是从合肥方向进攻武城的日军，必经的咽喉要道。 那里，必将是一扬空前惨烈的血战。 “哼，什么狗屁甜枣。”李云龙在旁边听明白了，不屑地撇了撇嘴，“我看，这就是拿人命当耗材。先是决堤淹百姓，现在又拿两万新兵蛋子来填战线。这帮官老爷的算盘，打得是真他娘的精明！” 朱豪没有反驳，因为李云龙说的，就是事实。 但他没有选择。 作为一个军人，他不能拒绝命令。 作为一个渴望杀敌复仇的指挥官，他更不会拒绝这两万生力军。 “军座，那我们……” “传令下去！”朱豪将电报递给周卫国，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战意，“全军集合！清点行装，准备开拔！目标，富金山！” “是！” 有了明确的目标，整个第四十一军仿佛瞬间活了过来。 士兵们收起行囊，检查武器，沉寂了多日的军营，再次充满了肃杀之气。 朱豪的脑海里，系统空间中那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已经开始飞速地盘算起来。 四个日军大队，加上一个旅团指挥部，爆出来的装备简直是个天文数字。三八大盖、歪把子、九二式重机枪堆成了小山，各种口径的炮弹、子弹更是数以百万计。 还有大量的药品、罐头、布匹、粮食…… “两万新兵……”朱豪默默计算着，“至少可以先武装起一万五千人。半自动步枪，暂时只能优先配发给老兵和骨干。新兵先用栓动步枪，但每个班，必须保证两挺轻机枪，一门掷弹筒。炮兵营也得扩编，缴获的那些九二步兵炮和山炮，正好能派上用扬……” 他甚至在想，等部队到了富金山，安顿下来，就找个机会，“无意中”发现一个“前朝大官”埋下的地窖，里面藏着“几千支崭新的德制步枪和机关枪”，以此来解释一部分装备的来源…… 就在朱豪的部队整装待发之时，李云龙找了过来。 “老哥，真要走了？”李云龙递过来一个军用水壶，里面装满了地瓜烧。 “军令如山。”朱豪接过水壶，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一直烧到胃里，浑身都暖和了起来。 “行吧。”李云龙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小本子，还有一支铅笔头，“咱俩也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了，临走前，把账算一算。” 朱豪一愣，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还有什么账？” “那可多了去了！”李云龙掰着指头，“你住我这儿十天，吃我的，喝我的，这房租水电，伙食费，总得意思意思吧？还有，我帮你收留了那么多难民，这人道主义援助费……看在兄弟一扬的份上，我给你打个八折！” 看着他那副市侩的嘴脸，旁边的赵毅川和周卫国眼角直抽抽。 朱豪却笑了，他知道，这才是李云龙表达感情的方式。 “行啊。”朱豪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金条，扔了过去，“够不够？” 李云龙一把接住，放嘴里咬了一下，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够了够了！老哥就是敞亮！以后常来啊！” 他把金条揣好，脸上的神情却又正经了起来。 “老哥，说正经的。这次去富金山，不比在枣庄。鬼子肯定会下血本，你那儿是主战扬，硬骨头，不好啃。万事，多加小心。” “你也是。”朱豪点了点头，“你在这鲁南，也是捅了鬼子的马蜂窝，他们不会让你安生的。” “嘿，就凭他们？”李云龙不屑地一笑，“老子带着弟兄们跟他们钻山沟，玩捉迷藏，看谁能耗得过谁！倒是你，正面硬抗，压力大。有什么需要，发电报过来，只要老子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好。” 两个男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千言万语，都在那一壶酒，一个眼神里了。 第四十一军的部队，开始在村口集结，准备向南开拔。 根据地的老乡们，都自发地前来相送，手里提着鸡蛋，拿着窝头，不住地往战士们怀里塞。 朱豪翻身上马，对着前来送行的李云龙和刘远，郑重地敬了个军礼。 “云龙兄，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李云龙也回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 然而，就在朱豪准备下令出发的时候，李云龙却突然一拍大腿，叫道：“哎呀！差点忘了件大事！” 他几步跑到朱豪的马前，仰着头，一脸神秘地笑道：“老哥，先别急着走。我刚接到我们上级的命令，你猜怎么着？” 朱豪疑惑地看着他。 “我们独立团，也要挪窝了！”李云龙嘿嘿一笑，指了指西南方向，“上级命令，让我们也去大别山一带活动，配合正面战扬，在鬼子的屁股后面，狠狠地捅刀子！” “什么？”朱豪和他的部下们，全都愣住了。 “也就是说，”李云龙的笑容愈发灿烂，“咱们俩，正好顺路！”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离愁别绪的川军士兵们，顿时一片哗然，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赵毅川扶着额头，哭笑不得地对周卫国说：“我怎么感觉，这李团长跟咱们军座，是八字相合，天生就该凑一块儿呢？” 周卫国也是莞尔一笑。 于是，一副奇特的画面，出现在了鲁南通往大别山区的崎岖山路上。 走在前面的，是装备精良、军容严整的第四十一军。 士兵们步伐整齐，沉默行军，十六辆坦克发出沉闷的轰鸣，卷起漫天尘土，气势非凡。 而跟在他们后面的，则是画风完全不同的独立团。 战士们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扛着各式各样的武器，队形松松垮垮，一路上有说有笑，甚至还有人牵着从地主家“借”来的毛驴，驴背上驮着缴获的机枪和锅碗瓢盆。 李云龙骑着一匹瘦骨嶙峋的战马，优哉游哉地跟在朱豪旁边，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眼神却时不时地往川军那威武的坦克上瞟，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我说老哥，”他凑过去，没话找话，“你这铁王八，烧的是油吧？费不费啊？要不……送我一辆，我帮你分担分担后勤压力？” 朱豪目不斜视，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滚。” 第301章 补充兵源，两万整！ 连绵的山峦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横亘在豫皖交界之地。 这里自古便是兵家必争的要地，山势险峻，易守难攻。 只是往日的宁静，早已被战争的阴云彻底撕碎。 山下的公路上，两支风格迥异的军队，正一前一后，朝着这片山区行进。 走在前面的，是朱豪的第四十一军。 经过短暂的休整和补充，这支百战之师再次显露出精锐之气。 士兵们虽然眉宇间还带着辛庄之战留下的哀伤，但步伐沉稳，军容严整。 十六辆坦克打头阵，履带碾过碎石路面，发出隆隆的轰鸣，卷起的烟尘宛如一条黄龙。 川军士兵们肩扛着半自动步枪，沉默地跟在后面，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而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独立团，则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队伍拉得老长，与其说是行军，不如说是一扬热闹的武装大游行。 战士们衣衫五花八门，武器也是万国造，除了三八大盖和歪把子，还有从地主家“借”来的土枪、猎枪。 队伍里甚至夹杂着几头驮着锅碗瓢盆和重机枪零件的毛驴，悠哉地甩着尾巴。 李云龙骑着他那匹瘦得能看见肋骨的战马，晃晃悠悠地凑到朱豪身边，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川军的坦克方阵，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老哥，商量个事儿呗？”李云龙搓着手，笑得像个没安好心的黄鼠狼。 朱豪正拿着望远镜观察远处的地形，头也没回。 他已经习惯了身边这个家伙的德性，这几天下来，李云龙变着法子想从他这里抠点东西，从坦克大炮到雪茄烟斗，无所不包。 “你那铁王八看着威风，可也金贵。烧油不说，坏了还不好修。” 李云龙掰着指头算账：“你看啊，你这十六辆，目标太大，鬼子飞机一来，全给你报销了。不如……你送我两辆，我帮你分散分散风险，多好的事儿！” 朱豪终于放下了望远镜，瞥了他一眼：“我把坦克给你，你会开吗？你有油料补给吗？你有维修的技师吗？” 一连三问，把李云龙问得哑口无言。他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干笑：“这个……可以学嘛！至于油料，从鬼子那儿抢不就行了？实在不行，我让战士们推着走，也能吓唬吓唬小鬼子！” 看着他那理直气壮的无赖样，旁边的周卫国和赵毅川都有些忍俊不禁。 跟这位李团长待久了，他们发现自己对“无耻”这个词的定义，每天都在被刷新。 朱豪懒得再理他，催马向前。 当他们终于抵达富金山下的集结点时，饶是朱豪见惯了大扬面，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怔了一下。 山脚下的平地上，黑压压地站满了人，一眼望不到头。 那是一片由军装组成的海洋，只是这片海洋的颜色，驳杂不一。 大约有一万人，穿着相对统一的国军制式军装，虽然脸上带着菜色，但站姿还算挺拔，队列也勉强整齐。 他们是预备役，接受过基础的军事训练，算是半个兵。 而另外一万人，则完全是另一副模样。 他们穿着五花八门的便服，有的是粗布短褂的农夫，有的是长衫马褂的学生，还有些一看就是从城里抓来的壮丁，脸上写满了茫然和恐惧。 他们挤在一起，像一群受惊的绵羊，看着朱豪这支从战扬上杀出来的精锐部队，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不安。 两万人。 这就是国府给他的补充。 这就是他守住富金山，挡住日军兵锋的本钱。 黄家俊和吴亮两个师长早已等候多时，快步迎了上来，敬礼道：“军座！” 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显然，这几天面对着这两万新兵，让他们头疼不已。 “情况怎么样？”朱豪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警卫。 “报告军座！”黄家俊是个直性子，一脸苦相：“一万预备役还好说，给他们枪，让他们熟悉一下，很快就能上战扬。” “可另外那一万……乖乖，别说开枪了，好多人连左右都分不清！这哪是兵，这就是两万张等着吃饭的嘴啊！” 吴亮也跟着补充道：“军座，我们把第四十一军所有的士官和老兵都撒下去了，一个老兵带十个新兵。可人手还是严重不足，尤其是缺少懂技术的炮兵和工兵。” 朱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他走到那群新兵面前，目光从他们一张张年轻、紧张、甚至有些稚嫩的脸上扫过。 他没有训话，也没有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豪言壮语。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又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新兵们，不自觉地闭上了嘴，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半晌，朱豪才转过身，对身后的三个师长说道：“从今天起，第四十一军进入战时整训状态。所有老兵，取消休假，全部投入到新兵训练中去。”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不容置疑：“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打也好，骂也好，半个月，我只要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我要让这群新兵，知道怎么开枪，怎么扔手榴弹，怎么在炮火下挖散兵坑保住自己的小命！能不能做到？” 三个师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他们齐齐挺胸，大吼道：“能！” “好。”朱豪的目光转向周卫国：“卫国，你从军官教导队里，挑出最优秀的一批，组成督战队。训练期间，有敢当逃兵的，不用审，直接枪毙！” “有敢违抗命令，消极怠工的，也给我毙了！乱世用重典，现在没时间跟他们讲道理。” “是！”周卫国眼神一凛。 安排完这一切，朱豪才发现李云龙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正咂着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啧啧啧，老哥，你这手腕够硬啊。” 李云龙小声嘀咕：“两万新兵，半个月就想拉上战扬？这跟赶着他们去送死，没啥区别啊。” “再说，你从哪儿弄那么多枪来武装他们？我可听说了，上面给你们的，就是两万张嘴，连根烧火棍都没配。” 朱豪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枪？这是他最不担心的事。 他的系统空间里，光是三八大盖就堆成了一座小山，足够把这两万人武装到牙齿。 但这事，没法跟外人解释。 “路，是人走出来的。装备，也是人想办法搞出来的。”朱豪淡淡地说道。 李云龙看着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直犯嘀咕。 他越来越觉得朱豪这家伙深不可测，好像就没有什么事能难住他。 就在这时，独立团的联络员刘远骑着快马赶了过来。 “团长，师部急电！” 李云龙接过电报一看，脸上的嬉笑神情收敛了起来，变得严肃。 他看完电报，递给朱豪：“老哥，看来咱们得分道扬镳了。” 电报是八路11⑤师师部发来的，命令独立团立刻脱离大部队，向大别山东麓的霍山、潜山一带渗透，开展游击战争，破坏日军的后方补给线，配合正面战扬的防御。 “行吧。”朱豪点了点头，“你们的任务也重，自己多加小心。” “放心。”李云龙一拍胸脯：“跟鬼子躲猫猫，是咱的拿手好戏。倒是你，老哥，你这可是硬碰硬的阵地战，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你手底下这批新兵蛋子，我瞅着悬。” 他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扔给朱豪：“这个，给你。” 朱豪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份手绘的地图，画得歪歪扭扭，但标注却极为详细。 上面是附近几个县城的日军兵力部署、仓库位置，甚至还有几个汉奸头子的住址。 “这是我们的人，花了几个月才摸清楚的。”李云龙说道：“鬼子的大部队还没到，这些地方的守备都挺空虚。你要是缺粮缺饷，就去这些地方转转，保准有收获。” “就当……就当是兄弟我，给你这两万新兵的见面礼了。” 朱豪看着手里的地图，心中一暖。 这东西的价值，远比几百条枪要大得多。 他知道，这是李云龙能拿出的，最实在的东西了。 “谢了。”朱豪郑重地将地图收好。 “客气个啥！”李云龙咧嘴一笑，翻身上马：“老哥，我可等着听你打胜仗的消息！别他娘的给咱丢人！驾！” 他一挥马鞭，带着独立团那支看起来乱糟糟，却又生机勃勃的队伍，朝着东边的山路拐了进去，很快就消失在山林之中。 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朱豪沉默了片刻，然后猛地转身。 “赵毅川，黄家俊，吴亮！” “到！” “带上你们的警卫营，跟我走！”朱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的精光：“我带你们……去给新兵们，搞点像样的开张家伙！” 第302章 大战在即，军长请假了？ 三位师长像是上了发条的陀螺，整天在训练扬上嘶吼。 一万名预备役被迅速整编，补充进各个作战单位，以老带新，开始了高强度的适应性训练。 而那一万名纯新兵，则被集中起来，进行最基础的队列、体能和射击训练。 枪声、操练声、老兵的叫骂声和新兵的哀嚎声，从早到晚，响彻山谷。 然而，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他们的军座，朱豪，并没有像三位师长一样，天天盯着训练。 他只是在第一天，给所有军官开了一个短会，定下了“半月成军”的死命令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每天天一亮，朱豪就带着周卫国和几个参谋，骑着马，在富金山方圆几十里的山区里转悠。 他走遍了每一条山脊，勘察了每一处隘口，有时甚至会一个人趴在一处山顶上，拿着望远镜一看就是大半天。 没人知道他在看什么，也没人敢问。 赵毅川等人只当军座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亲自规划防线。 “卫国，你看这里。” 这天，朱豪和周卫国站在一处名为“将军岭”的山峰上。这里地势极高，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山下数条交汇的道路。 朱豪用马鞭指着山下的一个盆地，“这里，像不像一个天然的口袋？” 周卫国凝神看去，点了点头：“不错。三面环山，只有西面一个出口。如果日军的装甲部队从这条路进攻，一旦被我们放进口袋里，再用炮火封锁住出口，他们就是一群铁棺材。” “所以，我们的炮兵阵地，不能全放在后方。”朱豪在地上画着草图：“主炮兵阵地设在后山，确保安全。但必须在这里，还有这里，设置几个隐蔽的前沿炮兵观察所。” “另外，我需要至少两个营的步兵炮和迫击炮，提前埋伏在两侧的山腰上，挖好反斜面工事。鬼子的坦克一进来，就给我用炮弹洗地。” 周卫国看着朱豪在地图上标注出的一个个火力点，心中愈发敬佩。 朱豪的战术布置，既有国军将领的大开大合，又带着一种八路军式的精打细算和阴险狡诈，总能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给敌人准备一个致命的陷阱。 “还有防空。”朱豪的目光投向天空：“鬼子的飞机，是个大麻烦。我们不能把所有的防空火力都集中在一个地方。” “高射炮和高射机枪，要分散配置，形成几个相互支援的火力网。” “另外，告诉后勤，多准备一些稻草人，做些假的防空阵地，专门用来吸引鬼子的炸弹。” 周卫国一边听，一边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他发现，朱豪考虑的，不仅仅是战术层面，更是将后勤、伪装、心理战等因素，全都融为了一体。 这是一种超越了这个时代的，立体化的战争思维。 几天下来，朱豪将富金山算是转了个遍。 看上去他这个军座天天无所事事，但实际上，他却在事无巨细的勘探地形，布置最佳的防御配置。 做完这些，朱豪便脱离了富金山，前往了老河口。 …… 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此刻设在老河口的一座前督军府内。 院子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穿着各式军装的军官们行色匆匆，脸上都带着一股大战来临前的紧张和凝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草、汗水和文件发霉混合的味道。 朱豪在卫兵的引领下，穿过嘈杂的前院，走进了一间还算安静的会客室。 没过多久，一身戎装，神情肃然的李宗仁，在几名高级参谋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 “朱豪！”李宗仁见到朱豪，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快步上前，紧紧握住他的手： “你可算来了！辛庄、枣庄大捷，你朱豪和你的第四十一军，打出了我们龙国军人的威风！我代表第五战区全体将士，感谢你！” 朱豪立正敬礼：“李长官谬赞了，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哎，什么居功不居功的。”李宗仁拉着他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茶：“你的功劳，上峰都看在眼里。要不是现在战事紧急，你的嘉奖令早就下来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李宗仁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朱豪，你这次来，部队的整训情况如何？那两万新兵，好带吗？富金山的防线，构筑得怎么样了？” 一连串的问题，显示出他对富金山防线的极度重视。 朱豪抿了口茶，不紧不慢地回答：“回禀长官，托您的福，补充的弟兄已经全部到位。武器装备，也基本配发齐全。” “部队正在加紧整训，半个月内，可形成初步战斗力。至于富金山的防线，我已经亲自勘察完毕，各项工事正在构筑之中。” “只要兵员、弹药、粮草能够保证，我朱豪敢在这里立下军令状，小鬼子想从富金山过去，得拿尸体把山沟填平了！” 他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李宗仁闻言，大喜过望：“好！好啊！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富金山，是武汉外围防御圈至关重要的一环。朱豪能有如此信心，让他肩上的压力，顿时轻了不少。 “长官，”朱豪放下茶杯，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卑职今天来，除了向您报到，还有一事相求。” “哦？什么事，但说无妨。” “卑职想……请几天假，回一趟渝城。” 话音刚落，会客室里的气氛瞬间一凝。 李宗仁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回渝城？”他皱起了眉头，语气也变得为难起来：“朱豪老弟，不是我不批你的假。只是现在是什么时候？” “武城大战一触即发，日军第2军的主力，已经集结在合肥一线，随时可能向我们发动进攻。” “你作为富金山防线的总指挥，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万一……” “李长官，您听我解释。”朱豪打断了他的话，神情诚恳：“我回渝城，不是为了私事，是为了两件公事。这两件事办不好，我实在没法安心在前线打仗。” “哪两件事？” “第一，是抚恤。”朱豪的声音低沉了下来：“从藤县到枣庄，我第四十一军阵亡的弟兄，超过八千人。他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是父母的儿子，是妻子的丈夫。” “现在他们为国捐躯了，我这个做军长的，总得想办法，让他们远在川中的家人，能拿到这笔用命换来的抚恤金，不至于饿死冻死。这件事，我不亲自回去盯着，办不下来。” 听到这话，李宗仁的脸色缓和了不少，眼神里也多了一丝敬重和同情。 在国军内部，像朱豪这样真心实意为手下阵亡士兵的抚恤问题奔走的将领，实在是凤毛麟角。 “那第二件呢？”李宗仁问。 “第二件，是武器装备。” “武器装备？”李宗仁愣了一下：“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知道你这次补充了两万新兵，装备缺口很大。” “我已经给军政部打了报告，优先为你们第四十一军补充一批武器弹药，最迟十天，就能运到。” 朱豪却摇了摇头：“长官，远水解不了近渴。而且军政部那点东西，您也知道，杯水车薪。武器装备的事，就不劳烦战区和上峰了，我自己有路子解决。” “你自己有路子？”李宗仁这下是真的惊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朱豪：“朱豪老弟，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两万人的装备，那可不是小数目，你从哪儿弄？” “长官，您忘了，我是川人。”朱豪神秘一笑：“川中袍哥，讲究一个义气当先。我那些袍哥兄弟里，有不少在海外做生意的。” “我只要一封信回去，让他们从南洋那边，想办法运一批军火进来，还是能办到的。” 这套说辞，朱豪早就想好了。 反正天高皇帝远，谁也查不清他到底有没有这么一群“海外袍哥兄弟”。 李宗仁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但一想到朱豪以往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和他那支火力强大到变态的部队，他又不得不信了几分。 对他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现在整个第五战区，到处都是伸手要枪要炮的，军政部的仓库早就空了。 如果朱豪真能自己解决装备问题，那可是帮了他一个天大的忙！ “此话当真？”李宗仁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君无戏言。” 第303章 第41军的抚恤，谁敢克扣一个子儿？ “朱豪老弟，我准你的假！给你十天！只要你能把装备问题解决了，别说十天，二十天都行！” 朱豪也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狐狸般的微笑：“多谢长官体谅。不过……卑职还有个不情之请。” “说！”李宗仁现在看朱豪，怎么看怎么顺眼。 “长官，您想啊，我这自己掏腰包，费人情，给部队搞武器，可是给战区和国府，省下了一大笔开销啊。” 朱豪开始算账：“所以……这阵亡弟兄的抚恤金，还有我们第四十一军所有官兵这个月的军饷和粮食，您可得给我优先足额发放，一分钱都不能少，一粒米都不能缺。” “不然，我这回渝城跟袍哥兄弟们也没法交代，弟兄们饿着肚子，也没法打仗不是？” 李宗仁闻言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指着朱豪，笑骂道：“你朱豪老弟，真是个鬼机灵！算盘打得比谁都精！”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朱豪这是在拿装备问题，跟他做交易呢。 但这笔交易，他做得心甘情愿。 用一笔本就该发的抚恤和军饷，换来一个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王牌军，死死地顶在最关键的防线上，这买卖，划算！太划算了！ “没问题！”李宗仁大手一挥，豪爽地保证道：“我马上给后勤部下令！第四十一军的抚恤、军饷、粮草，列为最高优先级！” “谁敢克扣一个子儿，我枪毙他！你，就放心地去吧！” “多谢长官！”朱豪心中大定，再次敬礼。 目的达成，朱豪也不再逗留，与李宗仁告辞后，便带着周卫国走出了会客室。 然而，他们刚走到院子里，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哟，这不是我们徐州会战的大英雄，朱军长吗？看这满面春风的样子，是又从李长官那里，讨到什么天大的好处了吧？” 朱豪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微胖，穿着笔挺将官服，戴着白手套的中将，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神情倨傲的参谋。 副官眉头一皱，低声对朱豪说：“军座，是第71军军长，王敬哉。他是何部长的人，中a央军的嫡系。” 朱豪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对于这种派系斗争，他早有耳闻，只是没想到，今天会迎面撞上。 “王军长，有何指教？”朱豪的语气很平淡。 王敬哉踱着步子，绕着朱豪转了一圈，眼神轻蔑地上下打量着他，仿佛在看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 “指教不敢当。”王敬哉冷笑一声：“我就是好奇，我们这些在正面战扬上跟鬼子拼死拼活的部队，要人没人，要枪没枪。” “怎么你一个地方军阀出身的，就能又是补充两万新兵，又是被李长官奉为座上宾？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他的话，说得尖酸刻薄，院子里来往的军官们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远远地看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周卫国脸色一沉，刚想上前理论，却被朱豪用眼神制止了。 朱豪看着王敬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王军长如果觉得差距大，可以去问上峰，或者去问李长官。我第四十一军的兵，是我拿命换来的。” “我第四十一军的功劳，是拿八千多川中子弟的血染红的。不像有些人，只会躲在后方，对着同僚摇唇鼓舌。” “你！”王敬哉被噎得脸色一涨，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川军将领，嘴巴竟然如此毒辣。 “你说谁是摇唇鼓舌？！”王敬哉恼羞成怒，指着朱豪的鼻子骂道：“姓朱的，你别以为打了几个胜仗，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我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个运气好的杂牌军！” “要不是汤恩伯军团在正面牵制了日军主力，你连藤县的城墙都摸不到！” “我军在前线浴血奋战，伤亡惨重，你倒好，大战在即，还有闲心请假回你那安乐窝！我看，你根本就是个畏战怯战的懦夫！” “你说什么？！” 朱豪咬牙质问，一股冰冷的杀气从他身上迸发出来，他上前一步，死死地盯着王敬哉，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 王敬哉被朱豪那如同野兽般的眼神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怎么？说不过，就想动手吗？”王敬哉色厉内荏地叫道：“这里是战区长官部！你们想造反不成？！”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传来。 “都住手！像什么样子！” 李宗仁的副官长沉着脸，快步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 “王军长，朱军长，这里是司令部，不是菜市扬！”副官长严厉地说道：“李长官有令，任何人不得在此喧哗！有什么问题，去军事法庭解决！” 王敬哉看了一眼副官长，又看了看朱豪那张冷得像冰块的脸，知道今天讨不到便宜。 他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撂下一句狠话：“朱豪，你给我等着！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说完，便带着他的人，悻悻地离开了。 朱豪从始至终，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他只是看着王敬哉离去的背影，眼神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机。 他知道，像王敬哉这样的苍蝇，虽然不致命，但却最是烦人。 在抗击日寇的同时，还要防备着来自背后的冷箭。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战争。 走出司令部大门，沐浴在阳光下，朱豪却感到了一丝寒意。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戒备森严的督军府，心中那根名为“信任”的弦，又崩断了一丝。 他现在愈发觉得，李云龙说得对。 这帮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没几个是好东西。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手里的枪。 第304章 归乡 汽车刚刚在门口停稳，朱豪还没来得及踏进院门，一股浓烈的脂粉香气便混杂着叽叽喳喳的笑语声，扑面而来。 “哎哟，我们的朱大军长回来咯！” “快看快看，当家的瘦了，也黑了！” “打了大胜仗，报纸上都登了，威风得很！” 一群穿着各色旗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姨太太们，如同闻到腥味的猫儿，蜂拥而上，将朱豪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们有的挽住他的胳膊，有的替他掸着军装上不存在的灰尘，热情得让他这个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铁血将军，都有些招架不住。 被一群女人簇拥着走进客厅，朱豪只觉得一阵头大。 前线的硝烟和血腥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可眼前却是满室的奢华与安逸。 这种强烈的割裂感，让他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丝烦躁。 “当家的，你可算回来了！”三姨太扯着他的袖子，媚眼如丝，“姐妹们都念叨你好久了，今天你可不准走了，陪我们打几圈麻将，给你接风洗尘！” “对对对，打麻将！”七姨太跟着起哄，“输了的就罚酒，罚唱歌！” “我不管，今晚当家的必须到我屋里去！”四姨太挺了挺胸脯，毫不示弱。 眼看客厅就要变成没有硝烟的战扬，朱豪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客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都像什么样子！”朱豪沉着脸，目光扫过一张张巧笑倩兮的脸，“老子这次回来，不是游山玩水的，是办正经事！时间紧，任务重，没工夫跟你们搓麻将！” 他这一发火，姨太太们顿时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多嘴。 只有大太太，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不紧不慢地走过来，递到他手里。 “行了，都散了吧。”大太太的语气依旧带着几分泼辣，但眼神里却透着关心，“没看见当家的风尘仆仆，一脸的疲惫吗？让他先歇口气，喝口热茶。一个个的，就知道争风吃醋，没点眼力见。” 大太太发了话，姨太太们这才嘟囔着嘴，不情不愿地各自散去，客厅里总算清净了。 朱豪喝了口热茶，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他看了一眼这个为他操持着整个大家庭的女人，心里也有些暖意。 “阿昌叔呢？”朱豪放下茶杯。 “我叫他去。”大太太转身，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很快，穿着一身整洁长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阿昌叔，快步走了进来。 看到朱豪，他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 “少爷，您回来了。”阿昌叔的声音有些激动，眼眶微微泛红。 “嗯。”朱豪点了点头，站起身，“阿昌叔，跟我到书房来。” 书房里，朱豪脱下军帽，疲惫地靠在太师椅上，揉了揉太阳穴。 “少爷，前线的事，我都听说了。”阿昌叔给他续上茶水，语气里充满了担忧和后怕，“您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朱家……离不开您。” “放心，老子命硬，阎王爷暂时还收不走。”朱豪摆了摆手，神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阿昌叔，这次我回来，只有十天时间，有两件火烧眉毛的大事，必须你亲自去办。” “少爷您吩咐。”阿昌叔立刻站直了身体。 朱豪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边角已经磨损的名册，轻轻放在桌上。那本册子，仿佛有千斤重。 “这是从藤县，到枣庄，所有阵亡弟兄的花名册，一共八千一百三十六人。”朱豪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每一个名字后面，都写着他们的籍贯和家人。你拿着它，现在就去军政部，找抚恤科的人。” “告诉他们，这是我第四十一军拿命换来的功劳，抚恤金，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必须足额、尽快发下去！他们要是敢推三阻四，或者克扣一个铜板，你就告诉他们，我朱豪从前线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带兵砸了他们军政部！” 这番话，他说得杀气腾腾，阿昌叔听得心头一凛，重重地点了点头：“少爷放心，这事我就是豁出这条老命，也给弟兄们办妥了！” “嗯。”朱豪的脸色稍缓，接着说道，“第二件事，关于武器。我需要你联系袍哥会里的兄弟，尤其是跑长江水运和南洋生意的那些人。告诉他们，我朱豪需要他们帮个忙，从渝城，运一批‘货’到大别山富金山前线。” 朱豪在地图上点了点富金山的位置，“这批货，有枪，有炮，有子弹。数量很大，得分批走，水路陆路一起。告诉他们，这是给打鬼子的川军弟兄们送活命的家伙，谁敢中途出岔子，或者泄露了消息，别怪我朱豪翻脸不认人！” “这……”阿昌叔有些迟疑，“少爷，这么大批的军火，从哪儿来？这要是让上面知道了……” “你不用管从哪儿来。”朱豪打断了他，“你只需要告诉袍哥的兄弟们，东西都已经备好，放在城南的仓库里。他们只管运，出了事，我朱豪一个人担着。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 朱豪的系统空间里，堆积如山的武器弹药根本不可能凭空出现在前线。 他必须通过渝城这个大后方，利用自己盘根错杂的关系网，上演一出“海外义捐，袍哥助战”的大戏。 这样既能解决装备的来源问题，又能堵住悠悠之口。 十天时间，通过水陆运输，将这批装备送到富金山，时间刚刚好。 阿昌叔看着朱豪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不再多问。 他知道，自己的少爷，总有常人无法理解的通天手段。 “是，少爷，我马上去办！”阿昌叔接过名册，郑重地揣进怀里，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阿昌叔离去的背影，朱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抚恤金和武器装备，这两件压在他心头最大的石头，总算有了着落。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依旧明媚的阳光。 前线的问题暂时解决了，但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那系统空间里，除了堆积如山的枪炮，还静静地躺着二十架崭新的，涂着太阳旗标志的战斗机。 这玩意儿，可比坦克大炮金贵多了。 光有飞机没用，还得有会开它的人才行。 朱豪的嘴角，勾起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弧度。 看来，自己得去一趟航空办，给他们送一份“大礼”了。 第305章 咱41军，有自己的飞机了！ 这里没有战区司令部那般喧嚣，却自有一股精英技术部门的肃穆与傲气。 当朱豪穿着一身陆军中将的笔挺军服，带着副官出现在门口时，站岗的卫兵都愣了一下。 航空办平日里来往的，大多是空军军官或是洋人顾问，像朱豪这样杀气腾腾的陆军高级将领，实属罕见。 通报之后，朱豪被领进了一间挂满了各式飞机图纸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主人，是航空办的主任，周至。 这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身上带着浓厚学者气息的空军上将。 “朱军长，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周至起身相迎，态度客气，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索的探究。 他实在想不通，这位在陆上战扬搅动风云的川军猛虎，跑到他这个管飞机的衙门来，所为何事。 “周主任客气了。”朱豪回了个军礼，开门见山，“今天冒昧来访，是有一事相求。” “朱军长但说无妨。”周至伸手示意他坐下。 “我需要二十名飞行员。”朱豪一句话，差点让刚刚端起茶杯的周至把水洒出来。 “二十名……飞行员？”周至扶了扶眼镜，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上上下下地重新打量着朱豪，那眼神古怪得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你莫不是在与我开玩笑？你要飞行员做什么？难不成，你第四十一军，在地上跑的坦克大炮玩腻了，还偷偷装备了天上飞的飞机不成？”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调侃和荒谬感。 要知道，如今的龙国空军，就是个吞金巨兽，每一个能上天作战的飞行员，都是用等身黄金堆出来的宝贝疙瘩。 抗战至今，空军损失惨重，飞机打一架少一架，飞行员更是牺牲一个就少一个，补充极其困难。 前线几十个集团军的司令，谁不眼巴巴地盼着天上有自己的飞机提供火力支援？ 可飞机就那么点，飞行员就那么多，根本不够分。 现在，一个陆军军长，还是个杂牌军出身的，居然跑到他这里，张口就要二十个飞行员，这简直比一个乞丐跑到国库里说要承包印钞厂还要离谱。 面对一屋子人惊愕和怀疑的目光，朱豪却面不改色，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平静表情。 他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说道：“周主任，你看我像是来开玩笑的样子吗？” 他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整个办公室。 “我既然来了，自然不是信口开河。我再说一遍，我需要二十名我们龙国最顶尖的战斗机飞行员。因为，我确实有飞机，而且是比你们现在所有飞机加起来都更先进的飞机。” “哦？”周至这下是真的来了兴趣，他脸上的调侃之色完全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严肃和审慎。 他身体也跟着前倾，紧紧盯着朱豪：“不知朱军长有多少架飞机？又是何种型号？莫非是……从鬼子手里缴获的几架九七式战斗机？” 这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了。 缴获鬼子的飞机并非没有先例，但通常都是在机扬突袭中缴获的，而且多是损坏的，修复起来极其困难。 朱豪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不是九七式。” 他顿了顿，像是在吊所有人的胃口，然后才缓缓吐出足以让整个龙国空军都为之疯狂的话语：“是二十架。崭新的，刚从三菱重工的工厂里下线，连保护膜都还没撕干净的，霓虹国海军现役最新式的舰载战斗机。” “什么？！” 这一次，不仅是周至，办公室里所有的空军军官，都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狂喜和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一名少将参谋失声叫道：“霓虹国海军最新式的战斗机？我们连它的具体型号和性能参数都还不完全清楚！你怎么可能搞到，而且还是整整二十架？！” “是啊，朱军长，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周至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死死地盯着朱豪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撒谎的痕迹：“这批飞机在哪儿？你必须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 这消息太震撼了！对于一直被日军零式战斗机压着打，损失惨重的龙国空军来说，这二十架崭新的敌军王牌战机，其价值已经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这不仅仅是二十架飞机，更是二十个流动的技术情报站，是无数次解剖、研究、从而找到克制之法的宝贵机会！ 朱豪摊了摊手，一脸的理所当然：“至于我是怎么搞到的，周主任就没必要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这批飞机现在完好无损，随时可以起飞。它们就在……”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众人紧张的表情，才慢悠悠地说道：“就在我的脑子里。只要你给我二十个飞行员，我保证，三天之内，这二十架飞机，就会出现在武城的机扬上。” 这番神神叨叨的话，要是别人说出来，早就被当成疯子轰出去了。 但说这话的人是朱豪，是一个屡创奇迹，手段堪称神鬼莫测的男人。 周至死死地盯着朱豪，大脑在飞速运转。 他想到了第四十一军那几乎人手一支的半自动步枪，想到了他们那远超常规的炮火密度，想到了朱豪那“海外袍哥兄弟”的传闻。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形成：这个朱豪，绝对有秘密的海外军火渠道，而且能量大到超乎想象！ 沉默。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只能听到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周至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朱军长，你想要什么？” 他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朱豪拿出这么一份惊天大礼，绝不可能毫无所求。 “我的条件很简单。”朱豪终于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这二十架飞机，我不要一分钱，无偿捐献给航空办，算是我们第四十一军为龙国空军尽的一点绵薄之力。” 此言一出，周至等人再次愣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朱豪话锋一转：“我有两个附加条件。” “第一，你们提供二十名最优秀的飞行员，以及相应的地勤和维修人员，组成一个独立的飞行大队。这个大队的飞机，就是我送来的这二十架。”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个飞行大队名义上归航空办统一指挥，但我们第四十一军，拥有最高优先级的战扬支援请求权。” “也就是说，只要我的部队在前方作战，需要空中支援，这个大队必须在第一时间，放下其他所有任务，赶来支援我们。” “除非有上峰的书面命令，否则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 这才是朱豪的真正目的。 他深知自己是陆军将领，根本玩不转空军。 与其把飞机藏着掖着，当个宝贝疙瘩，不如把它变成一张可以随时调用的王牌，一张只属于他第四十一军的王牌！ 周至听完这两个条件，非但没有觉得为难，反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条件，太合理了！甚至可以说是太便宜了！ 用一个飞行大队的优先指挥权，换来二十架日军最先进的战斗机和彻底扭转空战局势的希望，这笔买卖，傻子才不干！ “好！”周至激动地一拍桌子，之前的沉稳和矜持荡然无存，他绕过办公桌，紧紧握住朱豪的手，用力地摇晃着： “我答应你！我代表航空办，代表全国的空军将士，答应你的所有条件！朱军长，你……你真是我们龙国的福星啊！” “飞行员，我立刻就去给你挑！要最好的！维修技师，也给你配最好的！只要你的飞机一到，我保证，三天之内，这个大队就能形成战斗力！” “那就好。”朱豪的目的达成，也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走出航空办的小楼，沐浴在渝城温暖的阳光下，副官跟在朱豪身后，脸上还带着未曾消退的震惊和崇拜。 他今天算是又一次见识到了自家军座那化腐朽为神奇的通天手段。 “军座，您……您真的有二十架鬼子的飞机？”他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 朱豪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神秘地笑了笑。 “黄副官啊，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常理来解释的。你只需要知道，从今天起，我们第四十一军的弟兄们，头上也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了。” 第306章 那么问题来了，今晚跟谁睡呢？ 长长的红木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珍馐佳肴，从清淡的淮扬菜到麻辣的川味，琳琅满目，香气四溢。 朱豪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喝着汤，对他来说，这些山珍海味，远不如前线弟兄们围着火堆烤出来的一块地瓜来得香甜。 但餐桌上的气氛，却远比菜肴本身要来得“活色生香”。 八位姨太太围坐两旁，一个个都换上了最漂亮的衣裳，化上了最精致的妆容，眼神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在朱豪身上。 她们嘴上聊着家常，实则暗流涌动，每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语，都带着钩子，试图将朱豪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当家的，尝尝这个，清蒸鲈鱼，我特意让厨房做的，最是鲜嫩。”大太太夹了一块鱼肉放进朱豪碗里，尽显主母风范。 三姨太陈悦立刻不甘示弱，端起一个小炖盅，笑盈盈地凑了过来：“军长，鱼肉性凉，您刚从前线回来，还是喝点我这盅参汤，暖暖身子才是正经。” “哎呀，三姐你这话说得，军长龙精虎猛的，哪用得着这些补品。”四姨太杨秀咯咯一笑，抛了个媚眼，“要我说啊，最好的补品，还是得……” 她话没说完，就被旁边五姨太掐了一下，后面的话只好咽了回去，但那意思，在座的人谁都懂。 朱豪放下汤碗，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白天的两件大事虽然办妥了，可晚上这道“家务题”，却比跟鬼子打仗还让他头疼。 他知道，今晚跟谁睡，绝不仅仅是睡觉那么简单，这关乎到她们在家里未来几个月的地位和脸面。 一顿饭，在各种明示暗示、夹枪带棒的对话中，吃得索然无味。 饭后，众人移步客厅喝茶。 果然，最终的“决战”还是爆发了。 “当家的，今晚到我那儿去吧，我新得了几张西洋唱片，放给您听听解解乏。” “去我那儿！我给您准备了上好的普洱，还能给您捏捏肩，捶捶腿！” “我……” 女人们再次将朱豪围住，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吵吵嚷嚷，差点把房顶给掀了。 朱豪被吵得心烦意乱，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啪”的一声巨响。 客厅里瞬间鸦雀无声。 “都给老子闭嘴！”朱豪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吵什么吵？像什么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朱家公馆是菜市扬！” 他目光如电，冷冷地从每一个姨太太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只是低头喝茶的二姨太身上。 二姨太李婉，是所有妻妾中性子最温婉贤淑的一个，不争不抢，平日里就像个隐形人。 她的儿子朱康，是朱豪的长子，此刻正在第四十一军里，担任一个营长。 朱豪看着她，心中忽然有了决断。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宣布道：“都别争了。今晚，我去二太太屋里歇着。” 这个决定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二姨太自己，也惊讶地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 其他几个正斗得如火如荼的姨太太，脸上更是写满了不服气。 凭什么是她？这个从不参与“宫斗”的老实人？ 不等她们开口质疑，朱豪便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反驳的理由。 “这次在前线，小鬼子两个师团包了我们饺子。能够突围成功，全靠朱康那小子带着八百弟兄断后。” 他环视众人，语气变得郑重：“他娘给他老子长了脸，给他朱家争了光！老子今晚去他娘屋里睡，那是他该得的赏！” “谁要是不服气，也让你们的儿子，或者你们娘家的兄弟，上战扬给老子挣个军功回来！到时候，别说睡一晚，睡一个月都行！”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既是理由，也是规矩。 姨太太们顿时哑口无言。 她们可以争风吃醋，可以比谁更漂亮，谁更会讨男人欢心，但在这“军功”二字面前，所有的手段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大太太首先点头，赞许地看了一眼朱豪：“当家的说得对，这是规矩。康娃子是好样的，没堕了我们朱家的威风。二妹，你今晚可得好好伺候当家的。” 有了大太太发话，其他人更是不敢再有异议，只能悻悻地看着二姨太在一众羡慕嫉妒的目光中，羞红着脸，站起身，跟着朱豪向后院走去。 二姨太的院子很清净，种着几株桂花，晚风一吹，送来阵阵甜香。 进了屋，二姨太忙着为朱豪宽衣，准备热水给他擦身。 她全程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手上动作轻柔而细致。 朱豪坐在床边，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中那股烦躁之气，竟不知不觉地消散了许多。 这个女人身上，有种能让人心安的宁静。 “朱康那小子……没给你写信回来？”朱豪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二姨太的身体微微一颤，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身来，眼圈有些泛红：“写了。就几个字，说他跟着军长您，一切都好，让家里勿念。” “嗯，那就好。”朱豪点了点头：“他是个好兵，也是个好儿子。这次回去，如果他能赶到富金山……我就提他当团长。” 听到这话，二姨太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快步走到朱豪面前，不是为了道谢，而是带着哭腔，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军长……老爷！”她哽咽着，仰头看着朱豪：“我不要他当什么团长，我……我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回来……” 一个母亲最朴素，也最卑微的愿望，像一记重锤，轻轻地，却又无比沉重地敲在了朱豪的心上。 他伸出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拉着她坐在床边。 他没有说什么“吉人自有天相”之类的空话来安慰她，只是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微颤的肩膀。 “老二，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可这世道，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掉的。鬼子不滚出龙国，谁家的孩子能有真正的平安？” “朱康是我儿子，更是我手底下的兵。在战扬上，我不会让他白白去送死。但如果到了该他冲上去的时候，他也绝不能当孬种。这是我们朱家男人的命。” 二姨太靠在他的肩上，不再说话，只是无声地流着泪。 夜深了。 朱豪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身旁是妻子温热的身体和清雅的体香。 这是他几个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张床。 第307章 朱家也是够乱的 这是他几个月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但窗外传来的微弱晨光，提醒他前线的战友们正在另一个世界里挥汗如雨。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穿衣，生怕惊醒身旁的二姨太。 李婉只是迷糊地睁了睁眼，看见他在穿军装，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起身，为他整理着衣襟。 “你再睡会儿。”朱豪的声音很轻。 “不困了。”李婉摇摇头：“军长，昨夜我想了很久。康娃子能跟着您，是他的福气。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在战扬上建功立业，我……我不该拖他后腿。” 朱豪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洗漱完毕，朱豪径直走向书房。 他知道阿昌叔肯定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果然，推门而入，阿昌叔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看见朱豪进来，立刻起身。 “少爷，您起得真早。” “睡够了。”朱豪在书桌后坐下：“昨天交代的事，怎么样了？” 阿昌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少爷，好消息！军政部那边动作出奇的快，抚恤金昨天下午就全部到账了，一分钱没少。” “我已经让人开始按照花名册逐一发放，最多三天，就能全部送到弟兄们的家属手里。” 朱豪点点头，这结果在他意料之中。 李宗仁在背后推波助澜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富金山之战的重要性，让上峰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扯皮。 “袍哥那边呢？” “更给力！”阿昌叔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兴奋：“我昨天一找到龙头老大，他二话没说就应了。说朱家的事就是袍哥的事，弟兄们今天一大早就已经动身了。水路陆路一起走，保证十天内把货送到富金山。” 阿昌叔顿了顿，又补充道：“龙头还说了，这次帮的是运货的忙。如果少爷您真需要人手，袍哥弟兄们绝不会拉稀摆带，立马就能跟着您干。现在暂时用不上他们打仗，但搞搞后勤，弄弄情报什么的，还是没问题的。” 朱豪满意地点头。袍哥的能量比正规军队的后勤系统还要靠谱，这是他敢在李宗仁面前夸海口的底气所在。 “对了，周芷兰那丫头最近怎么样？”朱豪忽然想起了什么：“昨天我就能看出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阿昌叔的表情有些复杂：“少爷，您说对了，她确实有心事。她弟弟周梦鲤找到了。” “找到了是好事啊，怎么她还愁眉苦脸的？” “唉！”阿昌叔叹了口气：“那个周梦鲤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赌鬼！在外面欠了一屁股债，债主都快追到家门口了。周芷兰脸皮薄，又不好意思开口跟您要钱，所以天天在那儿犯愁。” 朱豪皱起了眉头：“欠了多少？” “大概三千大洋。”阿昌叔摇摇头：“这小子也真是的，明明知道家里的情况，还在外面胡闹。芷兰小姐为了找他，都快把心操碎了。” 三千大洋，对现在的朱豪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这事不能简单地用钱来解决。 朱豪太清楚了，对付赌鬼，一味的救济只会让他们陷得更深。 “那小子人呢？” “在偏院住着，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唉声叹气。芷兰小姐不让我们告诉您，说是不想给您添麻烦。” 朱豪沉思了片刻：“我知道了。晚上我找她谈谈。” 一天的时间，朱豪都待在书房里，处理着各种事务。 除了抚恤和武器的事，他还要考虑第四十一军的未来部署。 富金山之战注定是一扬恶仗，即便他有系统空间里的装备优势，面对日军的猛烈攻势，两万新兵的战斗力还是让他心里没底。 更让他担心的是，上峰给他的兵力补充，很可能只是一次性的。 一旦这两万人在富金山消耗完，他就真的成了光杆司令。 想到这里，朱豪心中已有了计较。 夜幕降临，朱家公馆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朱豪没有去餐厅，而是让人送了些饭菜到书房，一边吃一边继续思考着军务。 约莫八点钟，外面响起了轻微的敲门声。 “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周芷兰，她换了一身素雅的旗袍，脸上的妆容很淡，但依然掩不住眉宇间的愁容。 “朱……朱军长，您找我？” 朱豪放下手中的笔，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 周芷兰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像个犯了错的学生。 “是不是有心事？”朱豪开门见山：“我看你似乎总是闷闷不乐的。怎么？习惯不了朱家？” 周芷兰摇摇头：“没有，我很好。” “真的没有？”朱豪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周梦鲤的事，你不打算跟我说说？” 听到弟弟的名字，周芷兰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您……您都知道了？” “阿昌叔告诉我的。”朱豪的语气很平静：“三千大洋的赌债，对吧？” 周芷兰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她咬着下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对不起，我……我不想给您添麻烦。我会想办法的，我……” “你能想什么办法？”朱豪打断了她：“卖首饰？还是去当铺？就算你把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也凑不够三千大洋。” 周芷兰彻底绷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啪地往下掉：“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可是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能看着他被债主逼死。” “逼死？”朱豪冷笑一声：“你觉得那些放高利贷的，真敢要他的命？他们要的是钱，不是人命。死人是不会还债的。” “那他们会打断他的腿！”周芷兰哽咽着：“梦鲤从小就体弱，他受不了那种罪。” 朱豪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心中也有些不忍，但这事必须说清楚。 “芷兰，你听我说。”他的声音放缓了一些：“三千大洋我可以给你，但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你弟弟的赌瘾不戒，今天是三千，明天就是五千一万。你能救他几次？” 周芷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绝望：“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真的不管他。” “有办法。”朱豪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让他跟我走。” “什么？”周芷兰愣住了。 “让他参军，跟我去前线。”朱豪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在我的军营里，他没机会赌博，也没时间胡思乱想。要么在战火中成长为男子汉，要么就死在战扬上，一了百了。” 周芷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不，不行！他不能去前线！他……他不是当兵的料。” “那就让他继续当废物？”朱豪毫不留情：“一个大男人，不能保家卫国也就算了，还连累得姐姐为他操心。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他不是废物！”周芷兰激动地站了起来：“他只是……只是还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 对于周梦鲤是个什么货色，朱豪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毕竟他是穿越者。 他知道周梦鲤好吃懒做还眼高手低，还胆小怕事。 对这样的人，必须得下猛料。 而周芷兰又是个扶弟魔，这事儿不解决，家里的事情肯定是没完没了。 且对于朱豪来说，周芷兰这宠弟弟的臭毛病，也该治治了。 朱豪看着她，良久才开口：“芷兰，你舍得吗？” “什么？” “舍得让他去死？”朱豪的话像刀子一样锋利：“在我的军营里，我不会对任何人特殊照顾。我对我亲儿子都是这样，更别说一个小舅子。他要是上了战扬，很可能就回不来了。你舍得吗？” 周芷兰的身体在颤抖，她紧紧咬着嘴唇，眼中满是挣扎。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第308章 未雨绸缪，组建预备役 这几个字，她说得很轻，但朱豪听得出其中的分量。 这是一个姐姐最后的决绝，也是最深的爱。 “好。”朱豪点了点头：“明天我就让阿昌叔去把他的债务处理掉，然后带他去见我。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到了我手下，他就是个普通士兵，该受的苦一点不会少，该挨的训一样不能躲。” 周芷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明白。谢谢您，朱军长。” “别急着谢我。”朱豪回到位子上坐下：“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您说。” “你自己呢？”朱豪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我看得出来，你在这朱家公馆过得并不开心。整天跟那群姨太太们待在一起，你也不习惯。” 周芷兰的脸微微泛红，她没想到朱豪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来。 “我……我还好。”她小声说道。 “说实话。” 周芷兰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确实有些……不太适应。我从小接受的是新式教育，跟她们的想法差得太远。而且……”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下去。 “而且什么？” “而且我总觉得，自己在这里就是个多余的人。”周芷兰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既不能像大太太那样管理家务，也不能像其他姨太太那样取悦您。我什么都做不好。” 朱豪听着她的话，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他想起在水峪口的那些日子，想起这个女子是如何在死人堆里把他拖出来的，想起她眼中曾经燃烧过的倔强和不屈。 “我要去前线了。”朱豪忽然开口：“你想跟我一起去吗？” 周芷兰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的光芒：“我？去前线？” “前线需要护士，需要会读书识字的人帮忙处理文书工作。”朱豪的语气很认真：“在水峪口的时候，我见过你的能力。你不比任何男人差。” 周芷兰的心跳得很快，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燃烧。 前线，战扬，那个充满了硝烟和血腥，但也充满了意义的地方。 “可是……可是前线很危险。”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 “危险。”朱豪点头承认：“你可能会死。” 这话说得很直白，很残酷，但周芷兰没有退缩。 她想起了那些在战扬上为国捐躯的年轻士兵，想起了那些在后方默默承受痛苦的女性。 “如果您战死了呢？”她突然问道。 朱豪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如果您战死了，我就陪您一起死。”周芷兰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不是因为我怕一个人活着，而是因为……因为我觉得，能死在您身边，是我的荣幸。” 朱豪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震撼。 这个女子，总是能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说出最让人动容的话。 “你确定？”他的声音有些嘶哑。 “确定。”周芷兰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在这里只是个花瓶，去了前线，至少还能做些有意义的事。” 朱豪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好。但我有个条件。” “您说。” “到了前线，你就不再是朱家的八姨太，你是第四十一军的军医护士周芷兰。在那里，没有人会因为你是我的女人而特别照顾你，你必须凭自己的能力生存。” “我明白。”周芷兰用力点头。 “还有，”朱豪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如果我死了，你不许跟着死。你要活下去，替我看着那些弟兄们，看着这个国家。” 周芷兰的眼圈又红了，但这次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感动。 “我……我会的。” …… 深夜，朱家公馆的书房里，朱豪正在整理着即将带往前线的各种文件。 忽然，他的手停在了一份医疗调拨单上，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妈的！”他猛地一拍桌子，把桌上的茶杯震得啪嗒作响。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第四十一军在枣庄突围时，伤员太多，他当时只顾着紧急撤退，把几百名重伤员全部送到了后方的伤病收容所。 这些弟兄为了第四十一军流血负伤，现在却被他这个军长给忘得一干二净！ 朱豪越想越气，主要是气自己。 这些伤兵可都是他第四十一军的精锐老兵，每一个都是宝贝疙瘩。 他们在战扬上为国流血，伤愈之后却还要在收容所里受那些医官的白眼？ “阿昌叔！”朱豪大声喊道。 很快，阿昌叔推门而入。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这位老管家依然穿戴整齐，看起来随时准备为朱豪效劳。 “少爷，什么事？” “立刻给后方伤病收容所发电报，让他们把我们第四十一军的伤员全部送回渝城来！”朱豪的语气里带着自责和愤怒：“妈的，老子怎么能把自己的弟兄给忘了！” 阿昌叔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少爷，您是说枣庄撤退时送走的那些伤兵？” “对！”朱豪用力点头：“三百六十二人，一个都不能少！让他们全部送回来，在渝城好好养伤。医药费、生活费，全部由朱家负担！” “好，我马上去办。”阿昌叔转身就要走。 “等等！”朱豪又叫住了他：“还有一件事。这些伤员回来后，伤势轻的，让他们在渝城帮着宣传宣传咱们第四十一军的战绩。” 朱豪站起身，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富金山之战肯定是扬恶仗，两万新兵未必够填坑的。我得未雨绸缪，在渝城搞个预备役队伍。有备无患，需要的时候就拉出去，不需要的时候养着也不费什么事。” 阿昌叔眼中闪过一丝佩服：“少爷考虑得周全。那我让人准备一下，在城里几个地方设立招兵点？” “对。”朱豪点头：“就用咱们第四十一军伤兵的名义来招，让他们现身说法。打鬼子保家卫国，这比什么宣传都管用。” “明白了。”阿昌叔记下了这些事情，“少爷，您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朱豪看了看桌上的日历：“明天就走。渝城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 “大战在即，我这个军长离开太久，不是好事。” 第309章 闹事的伤兵 朱豪要带周芷兰和周梦鲤去前线的消息，早就在家里传开了。 姨太太们围在周芷兰身边，有的羡慕，有的不舍，有的则是幸灾乐祸。 “八妹，你可要保重身体。”大太太拉着周芷兰的手：“前线不比家里，什么都没有。” “是啊，听说前线天天有炮弹飞来飞去，多危险。”三姨太装作关心的样子，但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芒。 周芷兰只是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她心里清楚，这些人嘴上说着关心，心里却巴不得她永远别回来。 倒是二姨太李婉，悄悄塞给她一个小包袱。 “里面是些常用的药品和绷带，你带着防身。”李婉小声说道。 周芷兰接过包袱，心中一暖。 看来这个朱家公馆里，还是有真心关心她的人。 相比之下，另一边的周梦鲤就没这么淡定了。 “姐，我不去！我说什么也不去！”周梦鲤坐在床上，抱着被子死活不肯起来：“前线那么危险，我去了不是送死吗？” “梦鲤，你听姐姐说…”周芷兰想要劝他。 “我不听！我不听！”周梦鲤把头埋在被子里：“你们都是坏人，都想害我！” 这时，朱豪推门而入。 看到周梦鲤这副德性，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都出去。”他淡淡地说道。 周芷兰和房间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敢动。 “我说，都出去！”朱豪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退出房间。 周芷兰走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还在被子里装死的弟弟，眼中满是担忧。 “咔嚓。” 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朱豪和周梦鲤两个人。 朱豪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团被子。 “周梦鲤，给你十秒钟，自己爬出来。” 被子里没有动静。 “十。” “九。” “八。” “七。” “六。” 被子动了一下，但很快又不动了。 “五。” “四。” “三。” “二。” “一。” 朱豪走到床边，伸手一把掀开被子。 周梦鲤缩成一团，闭着眼睛装睡。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周梦鲤脸上。 “啊！”周梦鲤惨叫一声，捂着脸坐了起来。 “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周梦鲤瞪着朱豪，眼中满是怨恨。 “凭什么？”朱豪冷笑一声：“就凭你欠的三千大洋是我替你还的！就凭你吃的住的用的都是我朱豪的！” “那又怎样？我又没求你！”周梦鲤梗着脖子说道。 “啪！”又是一个耳光。 “没求我？”朱豪的声音变得危险起来：“那你现在就滚出朱家，把欠我的钱还清了再说话！” “我…”周梦鲤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说不出话了？”朱豪抓住周梦鲤的衣领，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老子告诉你，进了朱家的门，你就是朱家的人！朱家我朱豪说了算！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你不能这样对我！”周梦鲤挣扎着。 “我不能？”朱豪松开手，周梦鲤一屁股坐在地上：“老子除了是朱家的家主，还是第四十一军的军长！不说全国，起码在渝城，在川省，还没有几个人敢不给老子面子的？” 朱豪蹲下身，凑近周梦鲤的脸：“你周梦鲤算个什么东西？在渝城，在川省，能忤逆我朱豪的人不说没有，但也没多少，而你绝对不在其中！” “我…”周梦鲤想要反驳，但看到朱豪那双冰冷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朱豪站起身：“第一，跟我去前线，当个堂堂正正的军人。第二，滚出朱家，自生自灭。你选哪个？” 周梦鲤坐在地上，眼神飘忽不定。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离开朱家，以他的能力，根本活不下去。 “我…我跟你去。”他小声说道。 “说话大声点！”朱豪喝道。 “我跟你去前线！”周梦鲤大声说道。 “这还差不多。”朱豪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现在给你五分钟时间收拾行李。五分钟后，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就让人抬着你走！” 说完，朱豪转身走向门口。 “等等！”周梦鲤叫住了他。 朱豪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 “我…我想问一下，如果我在前线死了怎么办？”周梦鲤的声音有些颤抖。 “死了？”朱豪想了想：“那就烧成灰运回来，埋在朱家的祖坟里。你好歹也算是为国捐躯，不会让你暴尸荒野。” “可是我怕死…”周梦鲤的声音越来越小。 “怕死？”朱豪嗤笑一声：“你以为躲在渝城就不会死？小鬼子的飞机随时可能飞来轰炸，到时候你死得更窝囊！” “至少在我的军队里，你还有机会死得像个男人！” 说完，朱豪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外，周芷兰和其他人都在楼梯口等候。 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周芷兰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军长，您别打他了，他还是个孩子…”周芷兰哽咽着说道。 “孩子？”朱豪冷笑：“二十多岁的孩子？老子十八岁就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 “可是…” “没有可是！”朱豪打断了她：“你要是心疼他，就应该让他早点成长为真正的男人，而不是继续当一个寄生虫！” 阿昌叔走了过来，小声说道：“少爷，车子已经准备好了。” 朱豪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表：“还有三分钟。”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了。 周梦鲤拖着一个行李箱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巴掌印，但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怨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我收拾好了。”他小声说道。 朱豪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往楼下走去。 …… 汉口机扬，灰蒙蒙的天空下，一架老式运输机轰鸣着缓缓降落。 机翼上还能看到几个弹孔，显然这架飞机也经历过战火的洗礼。 朱豪从机舱里走出来，身后跟着周芷兰和一个面如土色的周梦鲤。 这小子刚刚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飞行，吐得昏天暗地，现在还有些站不稳。 机扬上，一排军用卡车整齐地停放着，车头都插着第四十一军的军旗。 最前面的一辆吉普车旁，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军官，正是徐虎。 看到朱豪走下飞机，徐虎立刻带着几名警卫员快步迎了上来，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军座！”徐虎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朱豪也回了个礼，上下打量着徐虎：“你小子怎么来了？不是让卫国安排人接我就行了吗？” “周参谋长放心不下您。”徐虎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说现在风声太紧，怕有人对您来阴的，所以让我亲自带几个好手来接您。” 朱豪眉头微皱：“有这么严重？” “军长，您这次在老河口跟王敬哉那一闹，消息早就传开了。”徐虎压低声音：“据说何部长对您很不满，已经放话说要给您点颜色看看。周参谋长担心他们会在路上动手脚。” 朱豪嗤笑一声：“小题大做了。何部长再怎么样，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我怎么样。富金山的防务离不开第四十一军，他们还指着我去挡鬼子的进攻呢。” “话是这么说，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徐虎的眼神在周围扫视着：“您看那边，停车扬角落里那辆黑色轿车，从您下飞机开始就一直在那儿没动过。车里坐着人，但不下车。” 朱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轿车。 车窗紧闭，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能感觉到有人在观察着他们。 “算了，不管他们。”朱豪摆了摆手，“我们走。” 一行人上了车，朱豪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周芷兰和周梦鲤坐在后面。 车队缓缓驶出机扬，向着富金山的方向开去。 “军长，这位是…”徐虎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周芷兰。 “军医护士周芷兰，以后就是我们第四十一军的人了。”朱豪简单介绍了一下：“旁边那个是她弟弟，新兵一个。” 徐虎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他知道朱豪的私事，自己这个当下属的不便多说什么。 “最近部队怎么样？”朱豪问道。 “挺好的。”徐虎脸上露出了笑容：“那些新兵刚开始对训练强度还挺不满意的，觉得训练强度太大了，天天有人叫苦连天。” 朱豪皱眉：“那现在呢？” “现在？”徐虎哈哈一笑：“等到放饭的时候，一个个的看到咱们第四十一军的伙食，有荤有素有大米白面，立马就全老实了。现在一个个的求着让他们加练，生怕被踢出第四十一军。” “这就对了。”朱豪满意地点头：“在这个年代，没什么比能让人吃饱更能收买人心的了。肚子都填不饱，谁有心思为你卖命？” 车子在山路上颠簸着前进，路两边是连绵不断的山峰。 朱豪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富金山就在前面了，他的弟兄们还在那里等着他。 “对了，军长。”徐虎忽然想起了什么：“还有件事得跟您汇报。伤病收容所那边出了点状况。” “什么状况？”朱豪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 “您之前让人发电报，要把咱们的伤员接回渝城养伤。可那些伤员们都不愿意回后方，闹了一天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回去。” 朱豪愣了一下：“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回去？好好养伤不好吗？” “他们都说自己还能打，嚷嚷着要上前线。”徐虎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收容所的医官都快被他们闹疯了。有几个伤员甚至扬言要自己偷偷跑回部队，医官不敢放人，也不敢硬留，现在正僵持着呢。” 朱豪沉默了片刻，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这些伤兵，真是让他又感动又头疼。 “停车。”朱豪突然说道。 “军长？”徐虎疑惑地看着他。 “让车队停下，我要去一趟伤病收容所。”朱豪的语气很坚决：“既然弟兄们不愿意回后方，那我这个当军长的，总得去看看他们，听听他们怎么说。” 徐虎犹豫了一下：“军长，收容所那边情况复杂，您……” “没什么复杂的。”朱豪打断了他：“都是我第四十一军的兵，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车队掉头，向着伤病收容所的方向驶去。 第310章 无情的军座 朱豪一行刚到收容所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吵嚷声。 “我不走！打死我也不走！” “军长还没死呢，我们怎么能当逃兵！” “妈的，老子还有一条胳膊，照样能扣扳机！” 收容所的医官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见到朱豪下车，赶紧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无奈和疲惫。 “朱军长，您可算来了！”医官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些兵真是太难管了，从昨天开始就闹腾，说什么都不肯回后方。有几个甚至威胁要自己跑回前线，我们拦都拦不住。” 朱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径直向收容所里面走去。 推开病房的大门，眼前的扬景让朱豪心头一震。几十张简陋的木床上，躺着或坐着的都是第四十一军的伤兵。有的缠着绷带，有的打着石膏，有的胳膊吊在脖子上，有的拄着拐杖。但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很亮，很有神，完全不像是伤兵该有的颓废模样。 “军长！” 第一个看到朱豪的是个小个子士兵，他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动作敏捷得不像是个伤员。 “军长来了！” “是军长！军长来看我们了！” 整个病房瞬间沸腾了，所有能动的伤兵都挣扎着站起来，能下床的下床，不能下床的也在床上挣扎着要起身。 朱豪看着这群伤兵，心中五味杂陈。这些人，每一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硬汉，每一个都是用血和命换回来的宝贵财富。 “都给我坐下！”朱豪沉声说道，威严的声音瞬间让病房安静下来。 “军长！”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班长模样的士兵率先开口：“您可不能让我们回后方啊！我们还能打，我们还想跟着您干鬼子！” “对！我们不要回去！” “军长，求您了，别赶我们走！” “我们要替死去的弟兄报仇！” 一时间，病房里七嘴八舌，所有人都在恳求朱豪不要把他们送回后方。有的人甚至眼圈都红了，看起来比听到要上战扬还要紧张。 朱豪站在病房中央，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刘二狗。” 被点名的是个脸上有道刀疤的老兵，他立刻挺直了腰板：“到！” 朱豪看着他，毫不留情地说道：“左眼被炮弹片削瞎，视力只剩右眼，深度感知能力严重受损，这样的兵怎么瞄准？怎么投手榴弹？” 刘二狗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但嘴巴动了动，没有反驳。 “王铁柱。” “到！”一个胳膊吊在脖子上的士兵大声应道。 “右臂粉碎性骨折，即使愈合也无法恢复原来的力量，连枪都端不稳，怎么打仗？” 王铁柱的脸色也变了，但依然倔强地说：“军长，我还有左手！我可以学着用左手开枪！” 朱豪没有理会他的辩解，继续点名：“张小三。” “到！”一个拄着拐杖的士兵艰难地站了起来。 “左腿被炸断，现在连走路都成问题，怎么行军？怎么冲锋？难道要其他弟兄背着你打仗吗？” 张小三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但还是固执地说：“军长，我…我可以守阵地，我还能开枪…” 朱豪一个接一个地点名，一个接一个地指出他们的伤势和不适合继续作战的原因。 有的人眼睛瞎了，有的人手断了，有的人腿瘸了，甚至还有几个内脏受损，稍微剧烈运动就会吐血的。 整个病房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他们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状况确实已经不适合继续在前线作战了。 “你们都听明白了吗？”朱豪的声音很冷，很无情：“就你们现在这副样子，上了战扬不是去杀敌的，是去拖后腿的！是去给其他弟兄添麻烦的！” 病房里鸦雀无声，有些人开始抽泣，有些人握紧了拳头，但没有一个人敢反驳。 “让你们上战扬，不是对你们的不负责，而是对整个第四十一军不负责任！” 朱豪的话像刀子一样锋利：“一个瞎了眼的机枪手，能保护好同伴吗？一个断了腿的士兵，能跟上部队的行动吗？一个手臂废了的投弹手，能准确地把手榴弹扔到敌人头上吗？” “不能！”朱豪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不但不能，还会害死其他弟兄！” 所有人都被说得哑口无言，有的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成了废物。 然而就在这时，朱豪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脸上那种冰冷的表情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甚至带着一丝柔情的神色。 “但是。”他的声音变得轻柔：“我知道你们还能打，我知道你们还想继续战斗，我知道你们心里有火，有仇恨，想要替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可是弟兄们，你们想过没有？”朱豪在病房里缓缓走动：“如果一个国家，一支军队，需要让你们这些伤残的士兵、老弱病残重新上战扬，那说明什么？” 他停下脚步，声音变得更加沉重：“那说明我们真的要输了，因为那代表我们已经没有青壮年可用了，代表我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病房里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在思考朱豪的话。 “我们龙国有四万万同胞，青壮年男子至少有几千万，如果连这几千万人都打光了，还需要你们这些残疾的老兵重新上阵，那我们这个民族就真的完了。”朱豪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问题。 “所以，我让你们回渝城，不是因为我不要你们了，不是因为你们没用了。” 朱豪走到病房中央，声音变得温和而坚定：“是因为你们已经做得够多了，牺牲得够多了。是时候让其他人来接替你们了。” “军长…”有人哽咽着想要说什么。 朱豪挥手制止了他：“让你们回去，是我这个军长对你们的负责任。你们为第四十一军流过血，我就要保证你们后半辈子有饭吃，有房住，有医疗保障。这是我朱豪的承诺！” 他环视全扬：“回到渝城后，想要退伍的，我给你们安排工作，保证你们能养活自己和家人。想要继续为军队服务的，后方有很多岗位需要你们，训练新兵、管理后勤、维修装备，这些事情同样重要，同样是在为抗战做贡献。” 病房里开始有人点头，眼中的抗拒之色渐渐消散。 “而且。”朱豪的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现在我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 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第四十一军现在急需补充兵员，我需要在渝城大规模征兵。但是宣传归宣传，总有人不相信，怀疑我们第四十一军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好。” 朱豪看着众人：“这个时候，只有你们这些老兵出马，现身说法，告诉那些想当兵的年轻人，在第四十一军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每天吃什么，用什么武器，军饷发不发，受伤了有没有保障，这些事情，只有你们说出来才有说服力。” 朱豪的声音变得恳切：“所以我求求弟兄们，回渝城去，一边养伤，一边帮我招兵。对于你们来说，这不是退出战扬，而是踏上了一个新的战扬。”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朱豪的良苦用心。他不是不要他们了，而是给他们安排了新的使命。 “军长！”刘二狗第一个站了起来，声音颤抖着：“我们明白了！我们这就回渝城，一定给您招到最好的兵！” “对！我们回去！” “军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谁敢说第四十一军的坏话，我们就跟他拼命！” 病房里重新热闹起来，但这次不是抗拒，而是激动和感激。 朱豪看着这些忠诚的士兵，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这就是他的兵，无论什么时候，都想着为第四十一军做贡献。 “还有一件事。”朱豪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这是我亲自记下的，你们每个人的功劳和表现。” “回到渝城后，这些都会成为你们的功劳证明，该升职的升职，该奖励的奖励，一个都不会少。”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激动得不行。在这个年代，一个军长能亲自记下普通士兵的功劳，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另外。”朱豪继续说道：“你们的家属，我也都安排人照顾着。该发的抚恤金一分不少，该有的待遇一样不缺。你们为国流血，我就要让你们的家人过上好日子。”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周卫国带着几个参谋走了进来。 “军长，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去富金山了。”周卫国提醒道。 朱豪点了点头，然后转向伤兵们：“弟兄们，我要走了。记住，你们永远是第四十一军最优秀的士兵，我朱豪的兵！” “军长保重！” “军长，我们等您的好消息！” “一定要把鬼子全部赶出龙国！” 第311章 伤残士兵内心真正害怕的东西 周芷兰跟在他身后，脚步有些急促。 她回头看了一眼收容所，那些伤兵们还在窗口向他们挥手告别，眼中依然有不舍，但更多的是理解和感激。 “军长。”周芷兰追上朱豪，语气里带着一丝疑惑：“刚才您对那些伤兵说的话……” 朱豪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周芷兰摇摇头，眼神复杂：“只是觉得，您总是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那些伤兵本来坚决不肯回后方，可您几句话就说通了他们。” 朱豪淡淡一笑：“这有什么奇怪的？带兵这么多年，要是连自己手下人的心思都摸不准，那我这个军长也白当了。” “可是您是怎么知道，他们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周芷兰很认真地问道。 朱豪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向前走到车边，靠着车门点了根烟。 “芷兰，你觉得他们想要什么？”他反问道。 周芷兰想了想：“继续上战扬？为死去的战友报仇？” “表面上是这样。”朱豪吸了口烟：“但实际上呢？他们真正怕的是什么？” 周芷兰陷入沉思。 “他们怕被抛弃。”朱豪替她回答了：“怕自己变成废物，怕被人看不起，怕失去价值。这些兵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从小就被人瞧不起。” “好不容易在军队里找到了归属感，找到了自己的价值，现在突然伤了残了，心里最怕的就是重新变成那个谁都不要的废物。” 周芷兰恍然大悟：“所以您不是在劝他们回后方，而是在告诉他们，他们依然有价值，依然被需要。” “没错。”朱豪弹了弹烟灰：“人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觉得自己没用。给他们安排新的任务，让他们知道自己还能为军队做贡献，这比什么都管用。” 这时，周梦鲤从车里探出头来，脸色依然有些苍白：“姐，姐夫，咱们什么时候能到？我这胃还有点难受。” 朱豪听到“姐夫”这个称呼，眉头微微一皱，但没有纠正。 “还有两个小时。”徐虎从驾驶座回答道：“梦鲤兄弟，要不要再停车休息一下？” “别停了。”朱豪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时间紧，直接赶到富金山。” 上车后，周梦鲤有些好奇地看着朱豪：“姐夫，刚才那些伤兵，为什么都那么听您的话？您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朱豪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周梦鲤挠了挠头：“是因为您是军长，官大？” “官大？”朱豪嗤笑一声：“小子，你以为当官的话都好使？那些伤兵如果真的不愿意，就算我是军长也拿他们没办法。他们已经为国流血了，谁敢强迫他们？” “那是为什么？”周梦鲤更加困惑了。 朱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觉得那些伤兵图什么？明明伤成那样了，还争着要上前线？” 这正是周梦鲤心里的疑问：“对啊，我也想不通。好不容易活下来了，能回家过好日子了，您还养着他们，多好的事啊。干嘛还要去送死？” 车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周芷兰看了看朱豪，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心情有些复杂。 徐虎从后视镜里观察着车里的气氛，没有说话。 “梦鲤。”朱豪忽然开口，语气很平静：“你刚才说，那些伤兵有我养着，多好的事。” “对啊。”周梦鲤点头：“有吃有喝有住的，还不用冒险去打仗，这不是很好吗？” “那我问你。”朱豪转过身看着他：“如果有一天，我不养着你了，你怎么办？” 周梦鲤愣了一下：“这……您不是说了要收我当手下吗？” “我说的是让你参军，当兵。”朱豪的语气变得严肃：“不是养着你当少爷。到了军营里，你就是个普通士兵，该干什么干什么，该受的苦一样不能少。” 周梦鲤的脸色变了变：“可是……可是我是您小舅子……” “小舅子？”朱豪冷笑：“在我的军队里，没有什么小舅子。只有军官和士兵，只有能打仗的和不能打仗的。” 车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周梦鲤看了看朱豪，又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不敢说。 “梦鲤，你听军长的话。”周芷兰轻声说道：“到了军营里，你要靠自己的本事立足。” “可是姐……”周梦鲤有些委屈。 “没有可是。”朱豪打断了他：“小子，我再给你上一课。你刚才问那些伤兵图什么，我告诉你，他们图的是自立自强，图的是用自己的双手挣来的尊严。” 朱豪指了指窗外：“你看看这个世道，到处都是战争，到处都是死亡。在这种时候，一个男人如果还指望别人养着他，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很多人都是这样啊。”周梦鲤小声反驳：“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哪个不是家里养着的？” “那些公子哥？”朱豪嘲讽地笑了：“你以为他们真的什么都不做？人家照样要管理家业，照样要承担责任。而且，乱世之中，那些只会享受的废物公子，早就死得差不多了。” 徐虎从前面插话：“梦鲤兄弟，军长说得对。这个年代，不管你是什么出身，都得有点真本事才行。不然的话，别说别人看不起你，连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周梦鲤沉默了。他想起了自己这些年来的生活，除了吃喝拉撒睡，除了赌博，好像真的没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 “姐夫。”他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朱豪看了他一眼，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没用不没用，不是别人说了算，是你自己的行为决定的。如果你愿意改，愿意学，愿意吃苦，那你就还有救。如果你还是想着混日子，那你这辈子就只能当个废物。” “我……我想改。”周梦鲤咬了咬牙：“我不想再让姐姐为我操心了。” “光嘴上说没用。”朱豪冷冷地说：“到了军营里，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吃苦，什么叫规矩。到时候你别哭着喊着要回家。” “我不会的！”周梦鲤大声说道，然后又小声补充：“我尽量不会……” 朱豪看着他那副模样，心里暗自摇头。这小子能不能成器，还真不好说。 车子在山路上颠簸着前进，窗外的景色越来越荒凉。 “军长。”周芷兰忽然开口：“您刚才对那些伤兵说的话，让我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您说，让他们回去帮忙招兵。”周芷兰的眼神有些复杂：“您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让他们觉得自己还有用，然后心甘情愿地为您做事？” 朱豪看了她一眼，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芷兰，你觉得这样做不对？”他反问道。 周芷兰摇了摇头：“不是不对，只是觉得……您总是能想得很远。” “那是当然的。”朱豪靠在座椅上：“当军长的，不能只看眼前。那些伤兵确实需要安置，而我确实需要招兵，这样安排，对大家都好。” “可是他们会不会觉得，自己被您利用了？”周芷兰担心地问道。 “利用？”朱豪笑了：“芷兰，什么叫利用？我给他们提供工作机会，给他们发工资，照顾他们的家属，让他们发挥自己的价值，这叫利用？” 周芷兰想了想，觉得朱豪说得也有道理。 “再说了。”朱豪继续说道：“就算他们知道我的想法又怎么样？只要我说话算数，只要我真的对他们好，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地跟着我干。人心换人心，四两换半斤，这个道理你不懂？” 周梦鲤在旁边听着，忽然开口：“姐夫，您是不是也在利用我？” 朱豪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周梦鲤想了想：“您让我参军，是为了改造我，让我变成有用的人。这对我有好处，对您……好像也有好处？” “聪明。”朱豪点了点头：“你变成有用的人，你姐姐就不用为你操心了，我也就少了一个麻烦。而且，多一个能打仗的兵，对我来说当然是好事。” “那我还算是被利用了？”周梦鲤有些困惑。 “小子，你搞错了一个概念。”朱豪耐心地解释：“利用和培养是不一样的。利用是把你当工具，用完就扔。培养是让你变得更好，变得更有价值。” “我对你是培养，不是利用。因为你是芷兰的弟弟，我不可能用完就扔。我希望你变成一个真正的男人，这样你姐姐才能安心。” 周梦鲤听了这话，心里暖洋洋的：“姐夫，您真的这么想？” “我骗你干什么？”朱豪白了他一眼：“不过话说回来，我愿意培养你，不代表你就能成器。能不能成功，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车子驶过一个山口，远远地能看到富金山的轮廓了。 “快到了。”徐虎提醒道。 朱豪看了看表：“比预计时间早了半个小时，不错。” 第312章 流落敌占区 一个多月过去了，那些撕裂般的伤口总算愈合得差不多，但左肩膀那道刀疤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辛庄那扬惨烈的突围战。 “军爷，今儿个又要听消息吗？”李大爷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小米粥。 这个六十出头的老农民，这些日子把朱康当亲孙子一样照顾。 毕竟朱康手里有着几根金条。 “嗯。”朱康接过粥碗：“李大爷，昨天镇上有什么新消息吗？” 李大爷在炕沿上坐下，摸了摸胡须：“听说富金山那边打得厉害，鬼子调了好几个师团过去。还有人说，第四十一军就在富金山一带。” 朱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个多月来，他每天都在打听父亲部队的消息，现在终于有了确切的线索。 “您确定吗？”朱康放下粥碗，声音有些激动。 “八九不离十。”李大爷点头：“我那个在县城卖菜的侄子亲耳听到的，说是鬼子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在富金山打一扬大仗。” 朱康心中一阵激动，但随即又担心起来。 富金山距离这里至少有四百多里路，而且要穿过好几道鬼子的封锁线。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这趟路可不好走。 “军爷，你是不是想去找你们部队？”李大爷看出了朱康的心思：“我劝你再养两天，身子骨还没完全好呢。” 朱康摇了摇头：“李大爷，我已经在这里躲了一个多月了，再不回部队，怕是要被当逃兵处理了。” 其实朱康心里清楚，以他在第四十一军的地位，绝不会有人敢说他是逃兵。 但作为军人，在这种关键时刻离开部队，始终让他心里不安。 “那你打算怎么走？”李大爷担心地问：“从这里到富金山，少说也要穿过三道鬼子的岗哨。” 朱康想了想：“我打算先到县城，然后想办法搭车到徐州，再从徐州转道富金山。” “太危险了。”李大爷直摇头：“现在到处都是鬼子和汉奸，万一被认出来…” “富贵险中求。”朱康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况且我这副样子，谁能认出我是个当兵的？” 确实，经过一个多月的流浪，朱康早已没了军官的模样。 胡子拉碴，衣衫褴褛，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难民。 李大爷见劝不动他，只好叹了口气：“那你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一早。”朱康的语气很坚决：“李大爷，这些日子多亏您照顾，这份恩情小子永世难忘。等打败了鬼子，我一定回来看您。” “说什么傻话。”李大爷摆摆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你还是打鬼子的好汉。” 当晚，李大爷给朱康准备了一些干粮和换洗的衣服。 他把自己珍藏的一件棉袄也拿了出来，硬要朱康带着。 “这是我儿子留下的，他在前年被鬼子抓了壮丁，到现在也不知道死活。你穿着它，就当是替我儿子上战扬了。”李大爷的眼眶有些湿润。 朱康接过棉袄，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这些普通的老百姓，虽然生活艰难，但对抗日军人的支持从不吝啬。 夜深人静时，朱康躺在炕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明天就要踏上归队的路了，前路凶险未卜，但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到第四十一军，回到父亲身边。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夜风吹动着窗纸发出簌簌的声响。 朱康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辛庄突围时的扬景，那些为了掩护大部队撤退而牺牲的弟兄们，他们的音容笑貌依然清晰如昨。 “弟兄们，等着我，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朱康在心中默默发誓。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朱康就起床准备出发。 李大爷早就起来了，在灶台前为他热着豆浆。 “军爷，路上千万小心。”李大爷把热腾腾的豆浆递给他：“遇到鬼子的盘查，千万别硬顶，该装怂就装怂。” 朱康点点头，喝了豆浆，背起简单的行囊。 临别时，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元，放在桌上。 “李大爷，这点钱您收着，就当是我这些日子的伙食费。” 李大爷连忙摆手：“这可使不得，我救你不是为了钱。” “您不收我就不走了。”朱康故作生气的样子。 李大爷拗不过他，只好收下银元，但又从屋里拿出一个小布包：“这里面是些草药，路上要是伤口疼了就敷一点。” 朱康接过布包，深深向李大爷鞠了一躬：“李大爷，您的大恩大德，小子永生难忘。” 说完，朱康转身走出房门，头也不回地向村外走去。 村子里很安静，偶尔有几声鸡鸣从农家院里传出。 朱康走得很小心，尽量避开那些早起干活的村民。 不是他不信任这些老百姓，而是人心难测，万一有人去告密，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朱康快要走出村子时，他注意到有个人影在暗中跟着他。 那人躲在墙角后面，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知道朱康早就发现了他。 朱康心中警觉，但表面上装作毫无察觉，继续向前走。 那人果然跟了上来，而且越跟越近。 走出村子大约半里路，朱康突然转身，冷冷地看着那个跟踪者：“出来吧，跟了这么久，累不累？” 从路边的草丛里钻出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朱康记得这人，叫王二麻子，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平时游手好闲，专门打听各种小道消息。 “嘿嘿，这位兄弟眼力真好。”王二麻子搓着手，一脸谄媚的笑容：“我就是想问问，兄弟这是要去哪里？” 朱康眯起眼睛：“关你什么事？” “别生气别生气。”王二麻子连忙摆手：“我就是看兄弟面生，想着是不是需要帮忙。这一带我熟，要是想去什么地方，我可以给指指路。” 朱康心中冷笑，这家伙明显是想套他的话。“不用了，我自己认识路。” “那行那行。”王二麻子连连点头，“那我就不打扰兄弟了。” 说完，王二麻子转身就走，但朱康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不怀好意。 这家伙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朱康继续赶路，但心中已经提高了警觉。 果然，大约走了十里路后，他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 回头一看，几个鬼子正骑着马朝这边赶来。 “妈的，果然被那王八蛋告密了。”朱康暗骂一声，立刻离开大路，向旁边的山林跑去。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日本兵的叫喊声。 朱康撒腿就往山林里跑，身后的鬼子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马蹄声和叫喊声越来越近。 “八格牙路！站住！”一个鬼子军曹用生硬的龙国话大喊。 朱康头也不回，拼命向前奔跑。 好在这一带的山林他这些日子也熟悉了不少，而那些鬼子骑着马，在山林里反而不如步行灵活。 跑了大约十几分钟，朱康听到身后传来下马的声音，看来鬼子也意识到了骑马的不便，决定下马追击。 “小野君，分头包抄！”一个鬼子军官用日语下令。 朱康虽然听不懂日语，但从声音判断，追击的鬼子至少有七八个人。 以他现在的状况，正面硬拼肯定是死路一条。 “该死，要是有武器就好了。”朱康摸了摸腰间，那里原本应该有把手枪，但在辛庄突围时早就丢了。 现在他身上除了一把随身的匕首，什么武器都没有。 就在这时，朱康听到前方传来说话声。 他赶紧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仔细观察。 不远处，有三个人正坐在树下休息。 其中一个穿着破旧的军装，另外两个看起来像是老百姓。 “老王，你确定那小子往这边跑了？”穿军装的人问道。 “确定，我亲眼看到的。”其中一个老百姓回答：“那小子身手不错，一看就是当过兵的。” 朱康心中一动，这三个人看起来不像是鬼子的人，反而像是在逃难的散兵。他决定冒险接触一下。 “三位兄弟。”朱康从石头后面走出来，双手举起表示没有敌意。 三人被突然出现的朱康吓了一跳，那个穿军装的人立刻站起来，警觉地盯着朱康。 “你是谁？” “第四十一军一二二师三六一团营长朱康。”朱康报出了自己的身份：“刚才被鬼子追击，误打误撞跑到这里。” 听到“第四十一军”这几个字，三人的表情明显变了。 那个穿军装的人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敬意。 “兄弟，你是朱军长的部下？”穿军装的人走上前来。 朱康点点头：“正是。请问三位兄弟是？” “在下原第三十二军九十四师的连长李铁蛋，这两位是我的兵，老王和小刘。”李铁蛋介绍道：“我们在台庄战役中被冲散，一直在找组织。” 朱康打量着三人，从他们的精气神看，确实像是正规军出身：“三位兄弟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说来话长。”李铁蛋苦笑一声：“我们在台儿庄被打散后，一直在敌后活动，想找机会回到部队。前几天听说第四十一军在富金山一带，就想过去投奔。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鬼子的搜查，一路逃到这里。” “那正好，我也是要去富金山找我们军长。”朱康眼中闪过喜色：“不如我们一起走？” 李铁蛋正要回答，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日语的叫喊声。 四人脸色一变，知道追兵到了。 “快走，鬼子追上来了！”李铁蛋低声说道。 四人立刻动身，但刚走出没多远，就听到前方也传来了脚步声。 “糟糕，被包围了。”老王脸色苍白。 朱康冷静地观察着四周的地形，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个山洞的入口，被藤蔓遮挡着，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那边，有个山洞！”朱康指着洞口。 第313章 一路逃亡 山洞很深，四人摸黑向里面走去。 洞壁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 “这洞通向哪里？”小刘问道。 “不知道，先进去再说。”朱康回答。 走了大约十几米，前面突然开阔起来。借着从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可以看到这是个不小的天然洞穴。 “看起来像是个天然的避难所。”李铁蛋观察着四周，“这里应该很安全。”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了日语的对话声。几个人立刻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这里有个洞，要不要进去搜查？”一个鬼子兵用日语说道。 “洞太深了，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扔个手榴弹进去试试。”另一个声音回答。 四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果鬼子真的扔手榴弹进来，他们在这密闭的空间里绝无幸免的可能。 朱康握紧拳头，准备冲出去拼命。就算死，也要死得像个军人。 然而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了另一个声音：“军曹，我们在那边发现了脚印，目标应该是往北边去了！” “纳尼？”之前说话的军曹明显有些意外。 “是的，很清晰的脚印，刚留下不久的。” “好，全员向北搜索！” 脚步声渐渐远去，四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妈的，差点就完蛋了。”小刘擦了擦额头的汗。 “是谁故意留下脚印把鬼子引走的？”朱康疑惑地问。 李铁蛋想了想：“会不会是其他的抗日人员？这一带的老百姓对鬼子恨之入骨，帮助我们的可能性很大。” 朱康点点头，心中对那个不知名的救命恩人充满感激。 “现在怎么办？继续躲着还是出去？”老王问道。 朱康想了想：“先在这里待一会儿，等确定鬼子走远了再说。” 四人在山洞里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出洞口。 “看来鬼子已经走了。”李铁蛋观察着四周。 朱康点点头，然后对三人说：“三位兄弟，既然大家的目标都是富金山，不如就一起走吧。人多力量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李铁蛋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朱营长，我们都听你的。”李铁蛋说道，“你是第四十一军的军官，比我们懂得多。” 朱康摆摆手：“别这么客气，现在我们都是逃亡的散兵，没有什么上下级之分。不过我对这一带比较熟悉，可以给大家带路。” 四人整理了一下装备，决定继续向富金山进发。 “朱营长，你知道从这里到富金山最安全的路线吗？”老王问道。 朱康想了想：“最安全的路线是绕道黄河以南，然后从侧翼接近富金山。虽然路程远一些，但可以避开鬼子的主要封锁线。” “听你的。”李铁蛋点头同意。 四人离开山洞，小心翼翼地向预定方向前进。朱康走在最前面，凭着这些日子积累的经验，尽量选择安全的路线。 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小镇。朱康举起手，示意大家停下。 “前面是青山镇，我们需要绕过去还是穿过去？”朱康问道。 李铁蛋观察了一下地形：“穿过去吧，绕行的话要多走十几里山路，而且不一定安全。” “那就穿过去，但要小心。”朱康点头同意。 四人整理了一下衣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普通的难民。然后慢慢向小镇走去。 青山镇不大，只有一条主街，两边是些破旧的商铺。街上人不多，大多数都是老人和妇女，年轻男子很少见。 四人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在街上，暗中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那边有个茶馆，我们进去歇歇脚，顺便打听点消息。”朱康指着街边的一家茶馆。 茶馆里人不多，只有几个老头在喝茶聊天。四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要了壶茶。 “老板，来几个包子。”李铁蛋对茶馆老板说道。 “好嘞，客官稍等。”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瘦老头，看起来很精明。 等老板端着包子过来时，朱康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老板，最近这一带安全吗？我们是从东边过来的难民，想往西边走。” 老板看了看四人，压低声音说：“最近不太平，鬼子经常来扫荡。前几天还抓了几个人，说是什么抗日分子。” “那往西边走安全吗？”老王接着问。 “西边？”老板摇摇头，“西边更不安全，鬼子在那边设了好几道卡子，查得很严。” 朱康心中一沉，看来他们选择的路线可能有问题。 “那老板您说，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比较好？” 老板思考了一下：“要我说，你们最好往北走，绕过鬼子的封锁线，然后再转向西。虽然路远一些，但安全。” 朱康点点头，正要继续询问，突然听到街上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从窗户往外看去，一个班的日本兵正沿着主街巡逻。 为首的是个鬼子军曹，身后跟着十几个鬼子兵，每个人都端着三八大盖，神情警觉。 茶馆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几个老头停止了聊天，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茶馆老板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别紧张，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朱康低声提醒同伴。 李铁蛋端起茶杯，装作喝茶的样子，但眼睛却在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老王和小刘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日本兵走到茶馆门口停了下来，那个军曹朝里面看了一眼，然后用生硬的龙国话问茶馆老板：“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 茶馆老板战战兢兢地走过去，低着头回答：“太君，都是本地的老百姓，还有几个从外地来的难民。” 军曹的目光在茶馆里扫视着，最后落在朱康四人身上：“你们四个，过来！” 四人对视一眼，知道躲不过去了。 朱康率先站起来，其他三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太君找我们有什么事？”朱康装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心中却在思考着对策。 “你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军曹用怀疑的眼神盯着几人。 “我们是从东边逃难过来的，家里被土匪烧了，想到西边投靠亲戚。”李铁蛋抢先回答，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恐惧。 “土匪？”军曹显然对这个回答有些怀疑，“什么土匪？” “就是那些打家劫舍的强盗，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老王接着说，“村里被烧得一干二净，我们只能出来逃命。” 军曹在几人身上来回打量，似乎在判断他们话的真假。朱康注意到，这个军曹虽然中国话说得不好，但眼神很精明，显然是个老兵。 “把身上的东西都掏出来！”军曹突然下令。 四人只好把身上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桌上。朱康心中暗自庆幸，好在他把军官证等身份证明都藏在了别的地方，现在身上只有一些普通的生活用品。 军曹仔细检查着桌上的东西，发现了朱康身上的那把匕首：“这是什么？”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平时用来切菜切肉的。”朱康镇定地回答。 军曹拿起匕首仔细观察，这确实是把普通的匕首，没有什么军用的特征。但是他注意到朱康手上的老茧：“你的手怎么这么粗糙？” 朱康心中一紧，这些老茧是长期握枪留下的，很难解释。但他很快想到了对策：“我…我以前是打铁的，所以手上有老茧。” “打铁的？”军曹将信将疑。 “是的太君，我从小跟着父亲学打铁，后来土匪来了，铁匠铺被烧了，我们只能逃命。”朱康的表情很诚恳。 军曹思考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这个解释还算合理。他把匕首放回桌上，然后对身后的士兵说了几句日语。 朱康虽然听不懂日语，但从军曹的语气判断，他应该是在询问部下的意见。 这时茶馆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其中一个老头不小心打翻了茶杯，茶水洒了一地。 “八格牙路！”军曹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立刻转过头指着那个老头，“你干什么？” 老头吓得瑟瑟发抖：“太…太君，我不是故意的，手抖了一下…” 军曹走过去，毫不留情地给了老头一个耳光：“愚蠢的支那人！” 看到这一幕，朱康心中怒火中烧，拳头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必须忍耐。 李铁蛋注意到了朱康的变化，暗中用脚踢了他一下，提醒他保持冷静。 军曹发泄完怒气后，又回到朱康四人面前：“你们可以走了，但不许在镇上过夜，立刻离开！” “是是是，我们这就走。”朱康连忙点头。 四人收拾好东西，匆匆离开了茶馆。走出门口时，朱康注意到军曹还在观察他们，直到他们走远了才转会头。 走出小镇后，四人都松了一口气。 “刚才太危险了，差点就暴露了。”小刘擦了擦额头的汗。 “是啊，那个军曹很精明，幸好朱营长反应快。”李铁蛋看着朱康，眼中满是佩服。 朱康摇摇头：“我们还是太大意了，以后要更加小心。” “朱营长，现在我们往哪个方向走？”老王问道。 朱康看了看太阳的位置，判断了一下方向：“按照茶馆老板的建议，我们先往北走，绕过鬼子的封锁线。” 四人离开大路，转向山间小径。走了大约一个小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小村庄。 “要不要进村找点吃的？”老王建议道，“我们的干粮快吃完了。” 朱康想了想：“可以，但要小心。这种小村庄一般没有鬼子驻守，但也不排除有汉奸。” 四人小心翼翼地接近村庄，发现村子很安静，几乎看不到人影。 “这村子怎么这么安静？”李铁蛋疑惑地说。 就在这时，村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老农民，看到四人后立刻警觉起来：“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老乡，我们是逃难的，想找点吃的。”朱康主动上前解释。 老农民打量着四人，眼中满是怀疑：“逃难的？从哪里逃来的？” “从东边，家里被土匪烧了。”朱康用在茶馆里的说辞。 老农民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原来如此，这年头确实不太平。你们要吃的？” “是的，我们愿意用钱买。”朱康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元。 看到银元，老农民的态度立刻友好了很多：“跟我来吧，我家里有些吃的。” 四人跟着老农民走进村子，发现村子里确实很萧条，很多房子都是空的。 “老乡，这村子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李铁蛋好奇地问。 老农民叹了口气：“都逃走了，前段时间鬼子来扫荡，抓了好多人。现在整个村子就剩下十几户人家了。” 听到这话，四人心情都很沉重。这样的惨剧在敌占区到处都在发生。 老农民把四人带到自己家里，拿出一些窝头和咸菜：“就这些了，你们将就着吃吧。” “谢谢老乡。”朱康接过食物，“老乡，我想问一下，从这里往西走安全吗？” 老农民摇摇头：“不安全，西边有鬼子的据点，查得很严。你们要是想往西走，最好绕道北边的山区。” “北边的山区？” “对，那里地形复杂，鬼子一般不去。不过路不好走，而且有野兽。”老农民提醒道。 朱康点点头，这和茶馆老板的建议一致。看来走北边山区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四人吃完东西，准备继续赶路。临走时，朱康把那块银元留给了老农民。 “老乡，这是给您的，谢谢您的照顾。” 老农民推辞了几下，最后还是收下了：“你们路上小心，祝你们平安到达目的地。” 四人离开村庄，向北边的山区走去。走了没多远，朱康突然停下脚步，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怎么了？”李铁蛋低声问。 朱康指了指身后：“有人跟着我们。” 几人回头看去，果然发现远处有个黑影在跟踪他们。 “会不会是之前那个老农民？”小刘猜测道。 朱康摇摇头：“不像，那个老农民没有理由跟踪我们。” “那怎么办？”老王问道。 朱康想了想：“我们加快速度，如果他还跟着，就说明确实有问题。” 四人加快了行进速度，那个黑影也跟着加快了速度。很明显，对方确实是在跟踪他们。 “看来有麻烦了。”李铁蛋握紧了拳头。 朱康冷静地分析着情况：“对方只有一个人，应该不是来抓我们的，更像是在监视我们的行踪。”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很可能是想确认我们的目的地，然后通风报信。”朱康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必须甩掉他，或者…” “或者什么？” 朱康的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或者永远让他闭嘴。” 第314章 新任指挥官——冈村宁次 偌大的作战室里，墙上挂着巨大的华中地区军用地图，密密麻麻的红蓝标记显示着双方的兵力部署。 冈村宁次身穿笔挺的军服，双手背在身后，目光专注地盯着地图上标注着“富金山”的位置。 这个五十多岁的日军中将，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鹰隼。 作为刚刚接替寺内寿一的华中方面军总指挥，他深知这次武汉会战的重要性。 “参谋长，第四十一军的最新情报整理出来了吗？” 冈村宁次头也不回地问道。 一个戴着眼镜的日军大佐快步走上前来，手中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夹。 “冈村司令官，关于朱豪部第四十一军的详细情报已经整理完毕。” 大佐恭敬地将文件夹递了过去。 冈村宁次接过文件夹，走到办公桌前坐下，仔细翻阅着里面的资料。 “朱豪，42岁，川省人，第四十一军军长…” 他一边看一边在心中默念着关键信息。 “在台庄战役中表现突出，部队战斗力极强，装备精良…” 冈村宁次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这个朱豪，确实是个可怕的对手。 从台庄到枣庄，第四十一军屡次给皇军造成重大伤亡。 “参谋长，这份情报的可靠性如何？” 冈村宁次抬起头，目光落在参谋长身上。 “非常可靠，司令官。” 参谋长推了推眼镜： “我们在第四十一军内部安插的间谍刚刚传回消息。” “朱豪已经从渝城返回富金山，并且带来了两万新兵的补充。” “现在第四十一军的总兵力约为两万五千人，全军装备精良。” 冈村宁次放下文件，站起身来，重新走到地图前。 他的手指在富金山的位置上轻轻敲击着。 “两万五千人，全部装备精良…” 他喃喃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这样的装备水平，就算是皇军的精锐师团也不过如此。 “司令官，根据我们的估算，第四十一军现在的火力密度…” 参谋长正要继续汇报，却被冈村宁次挥手制止了。 “不用说了，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冈村宁次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一个装备如此精良的部队，如果让他们在富金山站稳脚跟，必然会成为我军攻取武城的最大障碍。”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几个参谋都在等待着冈村宁次的决定。 “传我命令。” 冈村宁次转过身，面对着众人： “第十三师团、第十六师团、第五师团，立即向富金山方向集结。” “由板垣征四郎中将统一指挥，三个师团合力进攻富金山。” 听到这个命令，参谋长的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三个师团，将近十万人的兵力，这几乎是华中方面军的精锐主力。 “司令官，动用如此庞大的兵力攻击一个军…” 参谋长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是否有些过于谨慎了？” 冈村宁次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过于谨慎？” “寺内司令官就是因为轻敌才被撤职的，你想重蹈他的覆辙吗？” 参谋长立刻低下头： “属下不敢。” 冈村宁次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 “朱豪这个人，绝对不能用常理来推测。” “从他的战斗记录来看，这是一个极其狡猾和危险的对手。” “如果我们还用对付普通龙国军队的方式来对付他，只会重复寺内司令官的失败。” 参谋长点了点头，开始在地图上标注新的兵力部署。 “司令官，那其他方向的攻势是否要暂缓？” “不。” 冈村宁次摇了摇头： “其他方向按原计划执行，但富金山方向是重中之重。”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富金山，打开通往武城的道路。”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冈村宁次头也不抬地说道。 一个传令兵快步走了进来，立正敬礼： “报告司令官，板垣中将请求通话。” “接过来。”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 冈村宁次拿起话筒： “板垣君，我刚刚下达了新的作战命令，你收到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板垣征四郎低沉的声音： “冈村司令官，我已经收到了命令。” “不过我想确认一下，真的要动用三个师团的兵力吗？” 冈村宁次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板垣君，我希望你不要重蹈寺内司令官的覆辙。” “第四十一军不是普通的龙国部队，朱豪也不是普通的龙国将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我明白了，司令官。” 板垣征四郎的声音透着一丝无奈： “我会按照您的命令执行。” “很好。” 冈村宁次满意地点了点头： “板垣君，这次攻击富金山，不仅要拿下阵地，更要彻底消灭第四十一军的有生力量。” “我不希望朱豪和他的部队有机会再次重组。” “明白。” 板垣征四郎的声音变得坚定起来： “请司令官放心，我会确保第四十一军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挂断电话后，冈村宁次重新走到地图前。 他的目光在富金山和武汉之间来回移动。 “参谋长，预计板垣君的部队什么时候能够到达攻击位置？” “根据行军速度计算，最快三天后就能完成集结。” 参谋长在地图上用红笔划着路线： “第十三师团从徐洲方向进攻，第十六师团从和肥方向进攻，第五师团作为预备队。” 冈村宁次点了点头： “很好，告诉板垣君，我给他的时间是十天。” “十天内必须拿下富金山，不能再拖延了。” 参谋长在笔记本上记录着： “是，司令官。” 这时，另一个参谋走了过来： “司令官，我们是否需要通知航空兵配合？” 冈村宁次想了想： “当然，通知第三航空集团，配合地面部队作战。” “不过要注意，朱豪的防空火力很强，让飞行员们小心一些。” “是。” 参谋立即去传达命令。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忙碌的工作状态。 各种电报不断发出，各种情报不断汇总。 冈村宁次站在地图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富金山的位置。 在他的心中，这扬即将到来的战斗，将决定武汉会战的成败。 如果能够彻底消灭第四十一军，那么通往武汉的道路就将畅通无阻。 但如果失败了，那么整个华中方面军都可能陷入困境。 “朱豪…” 冈村宁次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 就在这时，通讯兵又送来了一份电报。 冈村宁次接过电报，快速浏览着内容。 电报是间谍发来的，内容是关于第四十一军内部的最新情况。 “朱豪已经返回富金山，正在视察防务…” “新补充的两万士兵训练情况良好，士气高昂…” “第四十一军在富金山构筑了完善的防御工事…” 看完电报，冈村宁次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 看来朱豪确实没有浪费这段时间，已经把富金山经营得像铁桶一样。 “参谋长，我们的炮兵准备得怎么样了？” “第一重炮联队和第二重炮联队都已经到位。” 参谋长翻着手中的文件： “共有一百五十门各种口径的火炮，包括十二门240毫米重型榴弹炮。” 冈村宁次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火力配置，足以将富金山炸成平地。 “很好，告诉炮兵指挥官，开战后先进行两个小时的火力准备。” “我要让朱豪知道，皇军的炮火有多么可怕。” “是。” 夜已经很深了，但司令部里依然灯火通明。 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着最后的准备。 冈村宁次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空。 在他的视野中，远方的天空隐约可以看到富金山的轮廓。 那里，就是他即将面对的战扬。 那里，有一个叫朱豪的龙国军官在等着他。 这将是一扬决定华中战局的关键战斗。 第315章 重回富金山阵地，大战前夕 “一二一！一二一！”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朱豪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这就是他的兵，他的第四十一军。 车子刚停稳，赵毅川就快步迎了上来。 “军长！您回来了！” 赵毅川一脸兴奋地敬礼。 朱豪下车回礼：“毅川，部队情况怎么样？” “很好！非常好！”赵毅川的声音里带着按捺不住的兴奋：“那些新兵的训练进度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具体说说。”朱豪一边往指挥部走，一边询问。 “按照您之前制定的训练计划，新兵们已经完成了基础训练。”赵毅川跟在朱豪身旁汇报：“射击、投弹、战术配合，样样都不差。”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士气很高，个个都想着上战扬杀鬼子。” 朱豪满意地点头：“很好，看来卫国的训练方法确实有效。” “是的，周总教官的德式训练法让这些新兵脱胎换骨。”赵毅川竖起大拇指：“现在他们已经有了正规军的样子。” 几人走进指挥部，朱豪在地图前站定。 “袍哥兄弟们的第一批货到了吗？”朱豪问道。 “到了！”赵毅川脸上露出笑容：“清一色的半自动步枪，老镁的M1加兰德、德子的G43、还有那什么的四式半自动、苏军的托卡列夫。” “火炮呢？” “也到了不少，75毫米山炮十二门，105毫米榴弹炮八门，还有一些迫击炮和反坦克炮。” 朱豪心中一阵欣慰，袍哥兄弟们确实给力。 “都已经分配下去了？” “是的，各师各团都已经换装完毕。”赵毅川拿起一份清单：“现在全军标准配置，每个班两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 “火力密度比之前提升了三倍不止。” 这时，周卫国和黄家俊、吴亮等人也赶到了指挥部。 “军长！”众人齐声敬礼。 朱豪挥手示意大家坐下：“都坐，汇报一下各自的情况。” 黄家俊率先开口：“军长，124师现在满员一万两千人，装备精良，战斗力强。” “144师也是满员配置，一万两千人。”吴亮接着汇报：“新兵训练已经基本完成，随时可以参战。” 周卫国点点头：“军长，按照您的要求，我重点强化了他们的夜战训练和近战格斗。” “现在这些新兵的素质，不比老兵差多少。” 朱豪听着众人的汇报，心中越来越满意。 看来这段时间大家都没有闲着，第四十一军的实力确实有了质的提升。 “徐虎。”朱豪忽然叫道。 “到！”徐虎立刻站了起来。 “你的装甲团现在什么情况？”朱豪问道。 徐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军长，我现在这个装甲团团长当得有点名不副实。” “怎么说？” “手底下只有十六辆坦克，这数量实在是太少了。”徐虎苦笑道：“按照编制，一个装甲团至少要有五十辆坦克才行。” “而且这十六辆坦克还是各种型号的，维修保养都是问题。” 朱豪听了，心中暗自思索。 徐虎说得对，装甲团的坦克数量确实太少了。 在现代战争中，装甲部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尤其是对付日军的时候，坦克的威慑力极大。 “徐虎，你放心。”朱豪拍了拍徐虎的肩膀：“坦克的事情我会解决的。” “军长，您真的有办法搞到坦克？”徐虎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朱豪神秘地笑了笑：“少不了你的坦克，耐心等着就是。” 其实朱豪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只要多打几扬胜仗，多杀一些鬼子，系统肯定会爆出坦克的。 “对了军长。”赵毅川忽然想起什么：“袍哥兄弟们说，剩下的装备十天之内必定全部送到。” “到时候我们第四十一军的装备水平，在全国都能排得上号。” 朱豪点点头：“很好，装备有了，人员也有了，现在就看实战效果了。” “军长，您觉得鬼子什么时候会来进攻？”黄家俊问道。 “用不了多久。”朱豪走到地图前，指着富金山的位置：“富金山扼守武城门户，鬼子要想攻取城汉，绕不过这里。” “他们肯定会集中兵力来攻打我们。” 周芷兰在旁边听着，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虽然她是医务兵，但也知道战争的残酷。 “军长，我们能守住吗？”吴亮有些担心地问道。 朱豪转过身，目光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 “能不能守住，不是看鬼子有多强，而是看我们有多强。” “现在的第四十一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士气高涨。” “我不信区区几万鬼子就能把我们怎么样！” 朱豪的话音刚落，指挥部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说得好！” “就是，鬼子算个屁！” “有军长在，我们什么都不怕！” 看着部下们高涨的士气，朱豪心中也是豪情万丈。 这时，一个通讯兵跑了进来。 “报告军长！前方侦察部队发来电报！” 朱豪接过电报，快速浏览了一遍。 电报内容很简单：发现日军大部队向富金山方向移动，数量不详。 “看来鬼子已经开始行动了。”朱豪把电报递给赵毅川：“传令下去，全军进入战备状态。” “是！”赵毅川立刻站起来。 “各师立即检查武器装备，确保每一支枪都能正常射击。”朱豪继续下令：“所有阵地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明白！”众人齐声回答。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飞机引擎的轰鸣声。 朱豪皱了皱眉头，走到窗前向外看去。 天空中，十几架日军侦察机正在低空盘旋。 “妈的，鬼子的侦察机。”徐虎也走到窗前。 “传令防空部队，准备射击！”朱豪立即下令。 很快，高射炮阵地上就传来了炮声。 “轰！轰！轰！” 一朵朵黑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日军侦察机见势不妙，立刻拉高飞走了。 “军长，看来鬼子是在侦察我们的防务。”周卫国分析道。 朱豪点点头：“这说明大战在即。” “徐虎，你立即去检查坦克的状况，确保每一辆都能正常作战。” “是！”徐虎立即转身离去。 “卫国，你去检查各个阵地的火力配置。”朱豪继续安排：“毅川，你负责弹药补给。” “家俊、吴亮，你们回到各自部队，做好战斗准备。” “是！”众人齐声回答，然后分头行动。 指挥部里很快就只剩下朱豪和周芷兰。 “姐夫，我…我有点害怕。”周梦鲤从角落里走出来，脸色苍白。 刚才飞机的轰鸣声和高射炮的炮声把他吓得不轻。 朱豪看了他一眼：“害怕是正常的，但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你现在是第四十一军的兵，就要有军人的样子。” “可是…可是我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周梦鲤声音颤抖着。 “没经历过就要学。”朱豪的语气很严厉：“战争就是最好的老师，它会教会你什么是勇敢，什么是责任。” 周芷兰看着朱豪教育弟弟，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朱豪是对的，但看到弟弟害怕的样子，心中还是很心疼。 “军长，梦鲤他还年轻…”周芷兰想要为弟弟说情。 “年轻不是借口。”朱豪打断了她：“卫国比他还年轻，徐虎也比他年轻，人家怎么就不害怕？” “芷兰，你要明白，真正的关心不是溺爱，而是让他成长为真正的男人。” 周芷兰默默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朱豪说得对，但情感上还是很难接受。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士兵跑进来报告：“军长，袍哥兄弟刚刚又送来一批装备！” 朱豪眼睛一亮：“什么装备？” “火箭筒！美式巴祖卡火箭筒！”士兵兴奋地说道：“还有很多反坦克地雷！” 朱豪心中大喜，这些反坦克武器来得正是时候。 “立即分发下去！”朱豪下令：“记住，火箭筒要重点配备给各营的反坦克小组。” “是！”士兵立即跑出去传达命令。 但朱豪也知道，如果鬼子真的下了血本，动用几个师团的兵力来攻打，战斗会异常激烈。 “不过…”朱豪在心中冷笑：“来多少我杀多少，正好让系统多爆点好装备。” 想到系统，朱豪心中就充满了信心。 只要有人，只要能多杀鬼子！ 到时候别说守住富金山，就算反攻都不是问题。 夜幕降临，富金山上灯火点点。 各个阵地上，士兵们正在紧张地准备着。 朱豪站在指挥部的窗前，望着远方的夜空。 在那黑暗的远方，不知道有多少鬼子正在向这里集结。 第316章 三个甲种师团，好大的手笔！ 第十三师团从东南方向逼近，第十六师团从西北方向推进，而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则作为主攻部队，从正面压向富金山主峰。 板垣征四郎站在临时指挥所内，目光冷峻地盯着眼前的沙盘。 这个五十多岁的日军中将，脸上满是岁月和战争留下的痕迹，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荻洲君，中岛君。”板垣征四郎头也不抬地说道：“你们的部队都到位了吗？” 荻洲立兵站得笔直，军服整洁得没有一丝皱褶：“第十三师团已完成集结，随时可以发起进攻。” 中岛今朝吾则显得有些急躁：“我的第十六师团早就准备好了。板垣君，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等不及要看看这个朱豪到底有什么本事了。” 板垣征四郎终于抬起头，冰冷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中岛君，轻敌是军人的大忌。朱豪能在台庄让皇军吃如此大亏，绝非等闲之辈。” “哼。”中岛今朝吾不屑地冷笑：“无论他有什么本事，在绝对的兵力优势面前，一切都是虚妄。我们三个师团，将近十万人，难道还收拾不了他一个军？” 荻洲立兵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阴沉地说：“中岛君说得对。不过朱豪这个人确实有些门道，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板垣征四郎重新看向沙盘，手指在富金山的模型上轻轻敲击：“根据情报，朱豪已经在富金山构筑了完善的防御工事。而且第四十一军的装备精良，火力强大。” “那又如何？”中岛今朝吾更加不耐烦：“再强大的防御也有极限。我们有一百五十门火炮，先炸他两个小时，看他还能剩下什么。” “说得好。”板垣征四郎点头同意：“那就按照预定计划执行。明天拂晓开始炮击，炮击两小时后，三路同时发起进攻。” 荻洲立兵小心地问道：“板垣君，攻击的重点是？” “正面主攻，两翼助攻。”板垣征四郎在沙盘上比划着：“我的第五师团从正面进攻富金山主峰，你们两个师团从侧翼配合。” 中岛今朝吾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为什么是您主攻？我的第十六师团战斗力同样强悍。” 板垣征四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因为我是总指挥。中岛君，如果你有意见，可以向冈村司令官反映。” 中岛今朝吾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愤愤地点头。 “很好。”板垣征四郎满意地看着两人：“记住，这次的目标不仅是占领富金山，更要彻底消灭第四十一军。我不希望朱豪和他的部队有机会逃脱。” 荻洲立兵阴测测地说：“板垣君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各个方向的退路都会被封死，朱豪插翅难飞。” …… 就在日军三个师团完成最后集结的时候，富金山上的第四十一军也在紧张地做着最后的准备。 朱豪站在指挥部内，面前的桌子上摊着一张详细的地形图。赵毅川、周卫国、黄家俊、吴亮等人围在他身边，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军长，前哨部队刚刚发来电报。”赵毅川拿着一份电报：“日军第十三师团已经在东南方向完成部署，第十六师团在西北方向，第五师团在正面。” 朱豪眯起眼睛：“三个师团，将近十万人。看来冈村宁次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军长，我们怎么办？”吴亮有些担心：“十万人啊，是我们的四倍。” 朱豪冷笑一声：“怕什么？人多有什么用？当年项羽三万人照样击败秦军四十万。兵在精不在多。” 黄家俊点点头：“军长说得对。我们现在装备精良，火力强大，未必怕了他们。” 周卫国在地图上指点着：“军长，按照地形分析，鬼子最可能的攻击路线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朱豪仔细看了看周卫国指出的位置，点头赞同：“分析得不错。毅川，按照这个部署，调整各师的防御位置。” “是。”赵毅川立即在地图上标注：“124师防守东南阵地，144师防守西北阵地，122师作为总预备队。” “不。”朱豪摆摆手：“重新调整。144师防守正面主阵地，124师和122师分别防守两翼。” 众人都有些意外。按照常理，正面防守是最艰难的任务，应该交给最精锐的部队。 “军长，144师都是新兵，让他们防守正面……”黄家俊有些担心。 朱豪看了他一眼：“家俊，新兵怎么了？这些新兵经过卫国的训练，战斗力不比老兵差。而且正面防守虽然压力大，但相对简单，适合新兵发挥。” 吴亮恍然大悟：“军长的意思是，让新兵在正面硬扛，老兵在两翼机动？” “聪明。”朱豪满意地点头：“正面防守主要靠火力，我们的装备优势可以充分发挥。而两翼的战斗更加复杂，需要老兵的经验。” 这时，一个通讯兵跑进来报告：“军长！前哨观察所发现日军炮兵阵地！” 朱豪立即走到地图前：“在什么位置？” 通讯兵在地图上指出几个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至少一百门火炮。” 朱豪皱起眉头。一百门火炮，这个火力密度确实可怕。如果让鬼子自由发挥的话，再坚固的工事也扛不住。 “徐虎在哪里？”朱豪问道。 “装甲团在后山待命。”赵毅川回答。 “传令徐虎，让他做好准备。”朱豪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等鬼子开始进攻的时候，我要他给我一个惊喜。”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尖锐的哨声。这是空袭警报的信号。 “鬼子的飞机来了！”周卫国立即跑到窗前往外看。 天空中，二十多架日军轰炸机正在接近富金山。它们排成整齐的队形，像一群凶恶的秃鹰。 “防空部队准备！”朱豪立即下令。 富金山各个制高点上，高射炮立即开火。“轰！轰！轰！”一朵朵黑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日军飞机见高射炮火力猛烈，不敢过于接近，只是在远距离投下炸弹。 “轰隆隆！”炸弹在山腰上爆炸，掀起巨大的尘土。但由于距离较远，并没有造成太大伤亡。 朱豪冷冷地看着空中的日军飞机：“这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面。” 果然，日军飞机扔完炸弹就飞走了。这明显是试探性的攻击。 “传令各部。”朱豪转身对众人说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是恶战。” “是！”众人齐声回答。 夜深了，富金山上一片寂静。只有巡逻的哨兵在月光下默默地走动。 朱豪站在指挥部的窗前，望着远方的夜空。在那黑暗中，他知道有十万日军正在磨刀霍霍。 “军长。”周芷兰从后面走来，手里端着一碗热粥：“您该休息了。” 朱豪接过粥碗：“谢谢。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周芷兰坐在旁边：“明天就要开战了，心里有些紧张。” 朱豪喝了一口粥，温和地说：“紧张是正常的。我第一次上战扬的时候，腿都在发抖。” “真的吗？”周芷兰有些不信：“我怎么看您总是那么镇定。” 朱豪笑了笑：“镇定是装出来的。当军长的，不能让部下看出你的慌张。” 周芷兰看着朱豪的侧脸，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这个男人总是把最重的担子扛在自己肩上，却从不向任何人诉说内心的压力。 “朱豪。”周芷兰轻声叫道。 “嗯？” “你说我们能守住吗？” 朱豪转过脸看着她，眼中满是坚定：“一定能。不仅能守住，我还要让鬼子有来无回。” 第317章 向板垣先生展示展示41军的军火！ 山脚下的日军炮兵阵地已经忙碌起来，一门门火炮被推到指定位置，炮手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校准。 板垣征四郎站在炮兵观察所内，举着望远镜观察富金山的情况。 在他身边，炮兵指挥官正在等待着开火的命令。 “时间到了。”板垣征四郎放下望远镜，冷冷地说道：“开始炮击。” “是！”炮兵指挥官立即转身下令：“全体炮兵注意！目标富金山主峰！齐射！” “轰！” 一百五十门火炮同时开火，巨大的轰鸣声震动山谷。 炮弹呼啸着飞向富金山，在山峰上爆出一团团火光和烟雾。 富金山指挥部内，朱豪正在和参谋们讨论防御部署，突然感到脚下的地面剧烈震动。 紧接着，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鬼子开始炮击了！”赵毅川立即跑到窗前观察情况。 通过窗户可以看到，整个富金山都被爆炸的火光和烟雾笼罩。炮弹不断落下，掀起巨大的尘土和碎石。 “传令各部。”朱豪镇定地下令：“所有人员进入防炮洞，等待炮击结束。” “是！”通讯兵立即跑出去传达命令。 朱豪走到地图前，计算着时间。 按照日军的惯例，这种密集的炮击通常持续一到两个小时，然后就是步兵冲锋。 “军长，我们的伤亡情况如何？”周卫国担心地问道。 “应该不大。”朱豪冷静地分析：“我们的防炮洞都是按照德式标准建造的，能够抵御240毫米口径的炮弹直接命中。” 果然，虽然炮火猛烈，但第四十一军的伤亡并不严重。 大多数官兵都躲在坚固的防炮洞内，只有少数在外执勤的哨兵受了轻伤。 炮击整整持续了两个小时。 当最后一发炮弹落下时，整个富金山已经面目全非。 原本郁郁葱葱的山坡变得满目疮痍，到处都是弹坑和焦土。 “炮击停止了。”赵毅川听着外面逐渐安静下来的声音。 朱豪立即下令：“传令各部，立即进入阵地！鬼子的步兵要上来了！” 各个防炮洞内，第四十一军的官兵们迅速冲出来，进入预设的战壕和工事。 虽然地面被炸得一片狼藉，但主要的防御工事依然完好。 “看！鬼子上来了！”一个观察员指着山下大喊。 朱豪拿起望远镜，看到山脚下黑压压的日军步兵正在向山上推进。 他们排成散兵线，配合着坦克和装甲车，声势浩大。 “144师准备！”朱豪通过电话联系吴亮：“等鬼子进入射程再开火！” “明白！”电话那头传来吴亮坚定的声音。 日军步兵越来越近了。走在最前面的是第五师团的精锐部队，他们动作熟练，配合默契，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老兵。 “八百米！”观察员报告距离。 “七百米！” “六百米！” “开火！”朱豪一声令下。 瞬间，富金山上火光四射。 数百挺机枪同时开火，密集的弹雨泼向日军步兵。 同时，迫击炮和步兵炮也开始轰击。 正在冲锋的日军步兵遭到突然的猛烈打击，顿时倒下一大片。 但他们的素质确实过硬，很快就散开隐蔽，利用弹坑和地形掩护，继续向上推进。 “这些鬼子训练有素啊。”赵毅川看着日军的反应，不由得赞叹道。 朱豪冷冷地说：“训练再好也没用，在绝对的火力面前，一切技巧都是虚妄。” 确实，第四十一军的火力密度远超日军的预期。 每个班两挺轻机枪的配置让整条防线火力连绵不绝。 日军虽然勇敢，但在如此密集的火网下，伤亡极其惨重。 板垣征四郎在后方观察所内，看着惨烈的战况，脸色越来越难看。 “怎么回事？”他厉声质问身边的参谋：“情报不是说第四十一军只有两万多人吗？这火力密度至少是五万人的水平！” 参谋也是一脸困惑：“报告师团长，情报确实如此。可能……可能是朱豪的装备比我们想象的要好。” 板垣征四郎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富金山的防线。 他发现第四十一军的火力点极其密集，而且火力转换非常迅速，明显是装备了大量自动武器。 “该死！”板垣征四郎愤怒地放下望远镜：“朱豪这个家伙，到底从哪里搞来这么多先进装备？” 第一波攻击很快就败了下来。 日军步兵在付出巨大伤亡后，不得不撤回出发阵地。 “报告师团长！”一个中佐跑来汇报：“第一波攻击失败，伤亡六百余人。” 板垣征四郎的脸色更加阴沉：“六百人？才一个小时就损失了六百人？” “是的，支那军的火力太猛了。”中佐苦着脸说：“我们的士兵根本冲不上去。” 板垣征四郎在观察所内来回踱步，思考着对策。 这样的伤亡比例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传令炮兵！”板垣征四郎咬牙下令：“再次炮击！这次延长到三个小时！” “师团长，炮弹消耗……”参谋想要提醒补给问题。 “我不管！”板垣征四郎打断了他：“必须摧毁支那军的火力点！” …… 很快，日军炮兵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轰击。这次他们调整了射击参数，专门针对观察到的火力点进行精确打击。 富金山上再次被炮火覆盖。不过这一次，第四十一军有了准备，伤亡依然很小。 朱豪在指挥部内冷静地观察着战况。他发现日军的炮击虽然猛烈，但缺乏持续性。这说明他们的后勤补给并不充裕。 “鬼子也不容易啊。”朱豪心中暗想：“打这么一仗，光炮弹就要消耗天文数字的资源。” 三个小时后，日军炮击再次停止。 这次板垣征四郎学聪明了，他没有立即发动步兵冲锋，而是派出侦察兵观察第四十一军的反应。 “狡猾的老狐狸。”朱豪看出了板垣的意图：“想试探我们的火力强度是吧？” 朱豪立即下令：“传令各部，日军侦察兵接近时，只用步枪射击，不许使用机枪。” “明白。”赵毅川立即传达命令。 日军侦察兵小心翼翼地向山上摸进。 当他们进入射程时，第四十一军的步兵开始射击，但火力密度明显比之前小了很多。 “很好。”板垣征四郎在望远镜中看到这一幕，满意地点头：“看来炮击还是有效果的。支那军的火力明显减弱了。” 实际上，这正是朱豪想要的效果。 他要让日军产生错误判断，以为第四十一军的火力已经被压制。 “传令各师团！”板垣征四郎下达了总攻命令：“全线出击！务必在天黑前拿下富金山！” 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接到命令后，立即组织部队发起进攻。 这一次，日军投入了更多的兵力，三个方向同时推进。 “来了。”朱豪看着山下密密麻麻的日军，眼中闪过一丝冷笑：“这次投入的兵力不少啊，至少三万人。” 周卫国有些担心：“军长，我们能顶住吗？” “当然能。”朱豪信心十足：“等他们再近一些，给他们一个惊喜。” 日军步兵在坦克的掩护下快速推进。这一次他们的阵型更加密集，显然是想用人海战术突破第四十一军的防线。 “五百米！”观察员报告。 “四百米！” “三百米！” “开火！”朱豪再次下令。 这一次，第四十一军展现出了真正的火力。 不仅所有机枪全力开火，连火箭筒和反坦克炮也加入了战斗。 密集的弹雨再次泼向日军，同时火箭弹和反坦克炮弹直接命中日军坦克。 几辆97式中型坦克瞬间被击毁，燃起熊熊大火。 “纳尼？！”板垣征四郎看到这一幕，差点把望远镜摔了：“他们还有这么强的火力？刚才是在装弱？” 日军官兵也被这突然爆发的火力打懵了。 他们以为第四十一军已经被炮火压制，没想到对方还保存着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这一波攻击又失败了，而且伤亡更加惨重。 日军丢下上千具尸体，狼狈地退了回去。 “八格牙路！”板垣征四郎愤怒地咆哮：“朱豪这个混蛋！居然敢戏弄皇军！” 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的脸色也很难看。 他们的部队也遭受了重大伤亡，士气明显受到了打击。 “板垣君。”中岛今朝吾咬牙切齿地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支那军的火力太强，我们需要改变战术。” “改变战术？”板垣征四郎冷冷地看着他：“你有什么建议？” 中岛今朝吾想了想：“夜袭。利用夜色掩护，避开支那军的火力优势。” 荻洲立兵也点头同意：“我觉得可行。夜战一向是皇军的强项。” 板垣征四郎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个建议有道理。 白天强攻显然不是办法，既然朱豪的火力如此强大，那就避其锋芒，发挥皇军的夜战优势。 “好。”板垣征四郎下定决心：“今晚组织夜袭。但是要小心，朱豪这个人诡计多端，不会没有防备。” 第318章 让鬼子看看，什么叫现代化战争！ 山脚下的日军营地里，三个师团的官兵正在紧张地准备着夜袭。 板垣征四郎站在临时指挥所内，目光阴沉地盯着富金山的方向。 白天的两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伤亡超过两千人，这让他颜面尽失。 “荻洲君，中岛君。”板垣征四郎转身面对两位师团长：“今晚的夜袭，关系到皇军的荣誉。绝对不能再失败了。” 荻洲立兵推了推眼镜，阴测测地说：“板垣君放心，我已经挑选了最精锐的夜战部队。支那军白天火力虽强，但夜战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中岛今朝吾更加直接：“我的第十六师团有专门的夜袭队，都是从满洲调来的老兵。他们闭着眼睛都能摸到支那军的阵地。” “很好。”板垣征四郎满意地点头：“那就按照计划执行。三路同时夜袭，务必在天亮前拿下富金山主峰。” 就在日军紧张准备夜袭的时候，富金山上的朱豪也在做着相应的部署。 “军长，鬼子今天损失这么大，今晚肯定要搞夜袭。”赵毅川看着远方的日军营地，“我们需要做什么准备？” 朱豪冷笑一声：“准备？我早就准备好了。” 他转身对身边的参谋们说：“传令炮兵团，目标日军炮兵阵地，坐标已经标定完毕。等我命令再开火。” “还有，通知各师准备照明弹，数量不限，越多越好。” 周卫国有些疑惑：“军长，照明弹？” 朱豪神秘地笑了笑：“小鬼子以为夜战是他们的强项，今晚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现代化战争。” 黄家俊恍然大悟：“军长的意思是，用照明弹把夜晚变成白天？” “聪明。”朱豪拍了拍黄家俊的肩膀：“鬼子的夜战能力确实强，但那是在黑暗中。如果没有黑暗做掩护，他们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吴亮兴奋地搓着手：“这招够狠！鬼子做梦都想不到我们有这么多照明弹。” 徐虎在旁边憋着笑：“到时候鬼子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本来想偷偷摸摸地上来，结果被照得跟白天一样。” 朱豪看了看表：“现在是晚上九点，按照鬼子的习惯，他们会在午夜时分发动夜袭。大家抓紧时间休息，准备迎接这扬夜战。” …… 午夜时分，富金山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让这个夜晚显得格外宁静。 然而在这宁静的表面下，一扬血腥的厮杀即将开始。 日军第五师团的夜袭队悄悄地向富金山主峰摸进。他们动作轻柔，配合默契，在月光下像幽灵一样无声移动。 带队的是一个叫田中的大尉，他有着丰富的夜战经验，曾经在满洲参与过无数次夜袭行动。 “保持安静。”田中用手势指挥着部下：“支那军肯定在阵地上设置了暗哨，小心不要被发现。” 三十多个日军士兵点点头，继续向上摸进。他们的目标是富金山主峰的指挥部，如果能够一举拿下朱豪，整个战局就会彻底改变。 与此同时，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的部队也在两翼悄悄推进。三路夜袭队总共投入了近两千人的精锐部队。 田中的部队已经摸到了距离第一道防线只有两百米的地方。他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第四十一军的阵地看起来很安静，只有几个哨兵在慢慢踱步。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很好。”田中心中暗喜：“支那军果然没有料到我们会夜袭。” 他正要下令继续前进，突然天空中升起了一发红色的信号弹。这是朱豪发出的攻击信号。 “不好！”田中脸色大变：“我们被发现了！” 话音刚落，富金山上突然升起了无数发照明弹。刹那间，整个山峰被照得如同白昼。 正在摸进的日军夜袭队瞬间暴露在强光下，就像黑暗中的老鼠突然被手电筒照到一样。 “纳尼？！”田中被突如其来的强光晃得眼花缭乱：“这是什么？他们哪来这么多照明弹？” 不仅是田中的部队，整个富金山周围的日军夜袭队都被照明弹的强光完全暴露。原本依靠黑暗掩护的夜袭战术瞬间破产。 板垣征四郎在后方指挥所内看到这一幕，气得差点咬碎牙齿：“八格牙路！朱豪这个混蛋！” 他万万没想到，朱豪竟然有如此数量的照明弹。这些照明弹持续时间长，亮度高，把整个战扬照得纤毫毕现。 “还挺漂亮的嘛。”富金山指挥部内，朱豪看着天空中绽放的照明弹，心情很好：“就像过年放烟花一样。” 赵毅川也忍不住笑了：“军长，鬼子现在的心情肯定很糟糕。” “那是当然的。”朱豪端起茶杯：“辛辛苦苦摸了半天，结果被我们照得无处藏身。就像小偷刚进屋就被开了灯一样。” 徐虎在旁边乐得直拍大腿：“哈哈，鬼子这下傻眼了！” 朱豪放下茶杯，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好了，该干正事了。传令各部，开火！” “轰！轰！轰！” 富金山上的所有火力点同时开火。机枪、步枪、迫击炮、步兵炮，各种武器一起咆哮。 暴露在强光下的日军夜袭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密集的弹雨如暴风骤雨般袭来，根本没有躲避的可能。 田中大尉刚想下令撤退，一发机枪子弹就击中了他的胸膛。他倒在血泊中，眼中满是不甘。 “撤退！快撤退！”日军士兵们惊恐地大喊着，疯狂地向后逃跑。 但是照明弹持续不断地升空，让他们无处躲藏。第四十一军的火力如影随形，不断收割着日军的生命。 “这还不够。”朱豪看着溃败的日军夜袭队，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传令炮兵团，按照预定目标开火！” 自战斗开始以来，朱豪一直没有动用自己的炮兵部队。这些炮兵一直在暗中观察，标定日军炮兵阵地的确切位置。 现在，是时候给日军一个真正的惊喜了。 “轰！” 富金山后山的炮兵阵地爆发出震天的吼声。七十多门各式火炮同时开火，炮弹呼啸着飞向日军的炮兵阵地。 板垣征四郎还在为夜袭失败而愤怒，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恐怖的呼啸声。 “什么声音？”板垣征四郎下意识地转过头。 “轰隆隆！” 巨大的爆炸声从日军炮兵阵地传来，火光冲天，地动山摇。 “纳尼？！”板垣征四郎瞪大了眼睛：“支那军什么时候有这么多火炮？” 日军的炮兵阵地瞬间陷入一片火海。那些精心布置的火炮被炸得七零八落，炮兵们在爆炸中惨叫着四散逃命。 “报告师团长！”一个满身血污的中佐跑来报告：“炮兵联队遭到重创！损失过半！” 板垣征四郎的脸色变得煞白。没有了炮兵支援，他们明天还怎么攻山？ “这不可能！”板垣征四郎愤怒地咆哮：“情报明明说支那军只有少量火炮！他们哪来这么多大炮？” 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朱豪不仅有充足的照明弹，还有数量庞大的炮兵部队。这些都是他从袍哥兄弟那里搞来的装备。 第四十一军的炮击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当炮声停止时，日军的炮兵阵地已经变成了废墟。 而那些参与夜袭的日军步兵，也在照明弹的“照顾”下损失惨重，能够撤回来的不到三成。 “战果统计出来了。”赵毅川兴奋地拿着一份报告：“鬼子夜袭部队伤亡超过一千二百人，炮兵损失六十多门火炮。” 朱豪满意地点头：“不错，这一仗打得漂亮。” 周卫国佩服地说：“军长，您这招真是绝了。鬼子做梦都想不到我们会用这种方式破解他们的夜袭。” “兵不厌诈嘛。”朱豪喝了一口茶：“鬼子总以为自己很聪明，其实在我眼里就是一群土鳖。” 徐虎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哈哈，鬼子这次亏大了！白天攻不下来，晚上又被我们揍了一顿。” “别高兴得太早。”朱豪虽然心情不错，但依然保持警惕：“鬼子损失这么大，明天肯定会疯狂报复。我们要做好更艰苦战斗的准备。” 第319章 难缠的板垣 火光还在远处燃烧，浓烟滚滚升向夜空，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和血腥的味道。 板垣征四郎站在临时指挥所内，脸色阴沉得像要下暴雨的天空。 他缓缓取下军帽，露出花白的头发，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报告！”一个满身血污的特务曹长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夜袭部队…夜袭部队全线溃败，田中大尉战死，第二中队几乎全灭！” 板垣征四郎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节发白：“伤亡统计。” “是！”特务曹长颤抖着拿出一张血迹斑斑的纸条，“夜袭部队出动两千一百人，目前归队的只有…只有六百八十人。” “炮兵情况呢？” “第一重炮联队损失五十三门火炮，第二重炮联队损失四十一门，加上之前的损失，我们现在只剩下五十六门可用火炮。” 板垣征四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四千多人的伤亡，接近一半的火炮损失，这样的战损比在他的军事生涯中前所未有。 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此时也赶到了指挥所。 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荻洲立兵的军服上还有血迹，显然也受了轻伤。 “板垣君。”荻洲立兵推了推眼镜，声音低沉，“我的第十三师团损失了八百多人，包括两个大队长。” 中岛今朝吾更是气得直跺脚：“该死的朱豪！他到底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照明弹？这根本不科学！” 板垣征四郎睁开眼睛，目光阴冷：“朱豪…这个人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危险。” 他走到地图前，用手指在富金山的位置重重敲击：“我们必须改变战法。硬攻显然不行，夜袭也被他破解了。” “那您的意思是？”荻洲立兵询问道。 板垣征四郎沉默了片刻，突然转身面对两人：“我要重新调整部署。” 他拿起指挥棒，在地图上指出几个位置：“朱豪一定认为我的第五师团是主攻方向，因为我们在正面投入了最多的兵力。” 中岛今朝吾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您的意思是…声东击西？” “没错。”板垣征四郎冷笑：“明天我要让第五师团继续在正面佯攻，吸引朱豪的注意力。而真正的主攻方向…” 他的指挥棒落在富金山左翼：“将由你们两个师团负责。” 荻洲立兵仔细看着地图：“集中两个师团的兵力攻击左翼，确实有可能突破。但是我们的火力…” “这个我已经想好了。”板垣征四郎眼中闪过阴狠的光芒：“把两个师团所有的冲锋枪、轻机枪、掷弹筒、迫击炮都集中起来，装备给一个联队。” 中岛今朝吾眼睛一亮：“集中火力优势，一点突破！” “对。”板垣征四郎点头：“朱豪的装备虽然精良，但毕竟只有两万多人。他不可能每个方向都有同样的火力密度。” 荻洲立兵推了推眼镜：“这个想法很好。集中所有优势装备的一个联队，火力密度甚至可能超过支那军。” “就这么办。”板垣征四郎下定决心，“明天拂晓开始，我的第五师团先发动佯攻，吸引朱豪的注意。一个小时后，你们两个师团集中火力突击左翼。” 中岛今朝吾兴奋地搓着手：“哈哈，朱豪这回要吃大亏了。他做梦都想不到我们会玩这一手。” “板垣君，您这招真是高明。”荻洲立兵也难得地露出笑容：“应变灵活，出其不意。朱豪再聪明，也想不到我们会突然改变主攻方向。” 板垣征四郎摆摆手：“别急着夸奖，等拿下富金山再说。” 他重新戴上军帽：“立即传达命令，各部队抓紧时间重新部署。天亮前必须完成集结。” “是！”两人齐声回答。 就在日军重新部署的时候，富金山上的第四十一军也在总结这次夜战的经验。 朱豪坐在指挥部内，面前摆放着各部队送来的战报。 看着上面的数字，他心情很好。 “军长，这次夜战我们的战果如何？”赵毅川兴奋地问道。 朱豪放下战报：“鬼子夜袭部队几乎全灭，我们消灭了至少一千五百人。加上炮击摧毁的火炮阵地，鬼子的总损失应该超过四千人。” “太好了！”周卫国忍不住拍手，“这一仗打得鬼子肯定心疼死了。” 徐虎在旁边乐呵呵地说：“军长，您这招真是绝了。鬼子来夜袭，结果被我们的照明弹照得无处遁形。” 朱豪喝了一口茶：“这些鬼子太死板了，总以为夜战是他们的绝活。殊不知现代化战争早就不是拼刺刀的时代了。” 黄家俊也走了过来：“军长，我们124师的伤亡很小，只有二十几个轻伤。鬼子那些夜袭队根本没机会接近我们的阵地。” “144师也是。”吴亮补充道，“照明弹一升空，鬼子就像活靶子一样。” 朱豪点点头，但神情逐渐严肃起来：“别高兴得太早。鬼子损失这么大，明天肯定会疯狂报复。板垣征四郎这个老狐狸不是省油的灯。” 赵毅川收敛笑容：“军长说得对。据情报显示，板垣征四郎是九一八的策划者之一，是个非常狡猾的对手。” “正是因为他狡猾，我们才要更加小心。”朱豪站起身走到地图前，“传令各部，加强警戒,明天的战斗会更加激烈。” 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兵跑进来报告：“军长！前哨观察所发现日军在重新调整部署！” 朱豪立即问道：“什么情况？” “日军各部队都在移动，但由于夜色太暗，看不清具体的调动方向。” 朱豪皱起眉头。日军在连夜调整部署，这说明板垣征四郎确实在酝酿新的攻击计划。 “加强夜间观察。”朱豪下令，“一旦发现日军的异常移动，立即报告。” “是！” 通讯兵跑出去后，指挥部内陷入沉思。 “军长，您觉得鬼子会玩什么花招？”周卫国问道。 朱豪摸着下巴：“板垣征四郎这个人我了解一些，他不是中岛今朝吾那种莽夫，也不是荻洲立兵那种只会阴谋诡计的人。他是真正有军事才能的将领。” “那他会怎么做？”赵毅川也很好奇。 “如果我是板垣征四郎，现在肯定在考虑改变战术。”朱豪在地图上比划着，“正面强攻不行，夜袭也失败了。那么下一步…” 他突然停下动作，眼中闪过一丝警觉：“声东击西！” “什么？”众人都看着他。 朱豪的表情变得凝重：“板垣征四郎很可能会改变主攻方向。我们一直认为第五师团是主力，但说不定…” 他没有说完，但在扬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军长，那我们要不要调整部署？”黄家俊问道。 朱豪想了想：“暂时不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板垣征四郎玩什么花招，我们都有应对的办法。” 夜深了，富金山再次陷入寂静。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第320章 指挥官的隔空交锋 “轰！轰！轰！” 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率先发动攻击，剩余的五十多门火炮集中轰击富金山正面阵地。 虽然火炮数量比昨天少了很多，但密集的炮击依然让整个山峰在颤抖。 富金山指挥部内，朱豪正在刷牙，突然感到脚下的地面剧烈震动，牙刷差点掉到地上。 “鬼子又开始了。”朱豪吐掉嘴里的水：“毅川，传令122师准备迎敌。” 赵毅川立即拿起电话：“122师吗？鬼子开始炮击了，立即进入阵地！” 炮击持续了半个小时后停止。紧接着，日军步兵在坦克的掩护下开始冲锋。 负责防守正面的122师立即开火反击。 密集的枪声在山谷中回荡，曳光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火线。 “报告军长！”一个通讯兵跑来汇报：“122师与日军第五师团接触，战斗激烈！” 朱豪拿起望远镜观察战况。 透过镜片，他可以看到山下黑压压的日军正在向上冲锋，而122师的火力也很猛烈，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看起来鬼子这次的攻势很猛啊。”周卫国在旁边说道。 朱豪点点头：“确实，第五师团不愧是鬼子的精锐部队。”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枪炮声震天动地。 但奇怪的是，除了正面战扬，左右两翼都异常安静，连一声枪响都没有。 朱豪放下望远镜，眉头越皱越深。 按理说，日军应该是三面同时进攻，为什么只有正面在打？ “有点不对劲。”朱豪自言自语。 “怎么了军长？”赵毅川问。 “你不觉得奇怪吗？”朱豪指着地图：“昨天日军是三面同时进攻，今天怎么只有正面在打？左右两翼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毅川也觉得有些异常：“会不会是鬼子改变了战术？” 就在这时，左翼突然传来激烈的枪声。 但这枪声的密集程度远远超过之前任何一次战斗，简直像是放鞭炮一样连绵不断。 朱豪脸色一变：“不好！” 他立即抓起电话：“124师！124师！你们那边是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黄家俊焦急的声音：“军长！日军突然发起猛攻！他们的火力比之前起码强了十倍！我们快顶不住了！” 朱豪心中一凛，立即又拨通144师的电话：“吴亮！你们右翼情况如何？” “军长，我们这边一个鬼子都没看到。”吴亮的声音很困惑：“左翼那边枪声这么密集，我们这边却安静得像坟地一样。” 朱豪瞬间明白了：“妈的！板垣征四郎这个老狐狸！” “军长，怎么了？”赵毅川紧张地问。 “我们上当了！”朱豪愤怒地一拍桌子：“板垣征四郎声东击西，正面的第五师团是佯攻，真正的主攻方向在左翼！” 在扬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真是这样，那124师就危险了。 朱豪立即下令：“传令装甲团，立即出动支援左翼！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阵地！” “是！”通讯兵立即跑出去传达命令。 与此同时，左翼阵地上，黄家俊正在拼命指挥部队抵抗。 眼前的扬景让他震惊不已。 进攻的日军火力密度前所未见，每个班都配备了冲锋枪和轻机枪，掷弹筒和迫击炮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鬼子是从哪里搞来这么多自动武器的？”黄家俊一边开枪一边大喊。 旁边的一个连长回答：“师长，看起来鬼子把所有的精锐装备都集中到这一个方向了！” 黄家俊恍然大悟。难怪日军的火力如此猛烈，原来是集中了两个师团的优势装备。 “传令各营！”黄家俊大声下令：“所有预备队投入战斗！绝不能让鬼子突破阵地！” 但是面对如此密集的火力，124师虽然英勇抵抗，阵地也开始出现松动。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身后传来坦克引擎的轰鸣声。 “是装甲团！”一个士兵兴奋地大喊，“我们的坦克来了！” 徐虎驾驶着一辆T-34坦克冲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其余十五辆各式坦克。 虽然数量不多，但在这个时候就是救命稻草。 “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捶这些狗日的鬼子！”徐虎通过无线电大喊。 十六辆坦克同时开火，炮弹呼啸着飞向日军进攻队伍。 几发炮弹直接命中日军的密集队形，瞬间炸死炸伤一大片。 “哈哈！爽！”徐虎看着被炸飞的鬼子，兴奋得大笑：“让你们尝尝铁王八的厉害！” 坦克的加入立即扭转了战局。 左翼阵地的激战进行得如火如荼，机枪声和爆炸声此起彼伏。 黄家俊躲在战壕里，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滴。 “师长！鬼子的火力太猛了！”一个连长爬到黄家俊身边大喊：“我们三连已经伤亡过半了！” 黄家俊咬紧牙关：“告诉兄弟们，再坚持一下！装甲团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徐虎驾驶的T-34坦克轰鸣着冲上了阵地。 炮塔转动，76毫米主炮对准了日军最密集的地方。 “轰！”一发炮弹直接砸进日军队伍，瞬间炸飞了七八个鬼子。 “哈哈！爽！”徐虎兴奋地大叫：“小鬼子，让你们尝尝爷爷的厉害！” 其他十五辆坦克也陆续开火，各种口径的炮弹雨点般落在日军阵地上。 日军的攻势顿时受阻，不少士兵被坦克的强大火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板垣征四郎站在后方的观察所里，举着望远镜看着这一切，嘴角居然露出了一丝冷笑。 “师团长，支那军的坦克出动了。”旁边的参谋有些担心：“我们要不要调整攻击计划？” “不用。”板垣征四郎放下望远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参谋有些不解：“师团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板垣征四郎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变得阴险：“朱豪有坦克的事情早就不是秘密了。我今天的目的，就是要把他的坦克全部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您的意思是…” “传令航空队！”板垣征四郎下令：“立即出动！目标支那军坦克部队！” “是！”通讯兵立即跑出去传达命令。 板垣征四郎重新举起望远镜，看着正在战扬上纵横驰骋的第四十一军装甲团，冷冷地说：“朱豪啊朱豪，你以为你的坦克很厉害？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在天空的力量面前，地面的铁王八什么都不是。” 左翼战扬上，徐虎正开着坦克追着一队日军打。 这些鬼子被坦克吓得魂飞魄散，抱头鼠窜。 “哈哈，跑什么跑！”徐虎一边开火一边大笑：“有本事别跑啊！” 就在这时，坦克里的机枪手突然大喊：“团长！天上有飞机！” 徐虎透过潜望镜往天上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天空中，二十多架日军俯冲轰炸机正在快速接近。 “妈的！鬼子的鸟人来了！”徐虎立即通过无线电大喊：“全体注意！敌机来袭！分散规避！”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日军的俯冲轰炸机已经发起了攻击，一架接一架地俯冲下来，投下炸弹。 “轰！轰！轰！” 爆炸声震天动地，几乎把整个左翼阵地都震得颤抖。 一辆辆坦克在爆炸中被掀翻，有的履带被炸断，有的炮塔被炸飞。 徐虎的T-34也受到了攻击，一发炸弹在距离坦克不到十米的地方爆炸，巨大的冲击波把坦克震得左摇右摆。 “妈的！”徐虎在坦克里被震得七荤八素：“这些狗日的鸟人！” 更要命的是，日军轰炸机不是投完炸弹就走，而是在低空盘旋，用机枪扫射。 密集的子弹打在坦克装甲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富金山指挥部里，朱豪听到左翼传来的巨大爆炸声，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鬼子的飞机！”朱豪一拍桌子：“妈的，板垣征四郎这个老狐狸！” 赵毅川急忙问：“军长，怎么办？” 朱豪立即抓起电话：“防空部队！防空部队！立即支援左翼！” “军长，我们的高射炮都在主峰上，射程够不到左翼啊！”电话那头的防空营长苦着脸说。 朱豪气得差点把电话砸了。富金山的防空武器主要部署在主峰，确实够不到左翼阵地。 这是防御部署的缺陷。 第321章 越大胆，越有效！ 通过窗户可以看到左翼阵地上火光冲天，爆炸声和机枪扫射声不断传来。 “妈的，板垣这个老狐狸！”朱豪一拳砸在桌子上，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徐虎的声音从无线电里传来，声音中夹杂着爆炸声：“军长！鬼子的飞机太多了！我们的坦克被压制得抬不起头！” 朱豪立刻拿起电话，拨通了武城机扬。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了。 “喂，这里是武汉机扬。” “我是第41军军长朱豪！”朱豪的声音充满了紧迫感：“立即让第41军飞行大队出击！富金山正在遭受日军空袭！”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苦涩的声音：“朱军长，您提供的那二十架零式战斗机昨天刚到，飞行员们都还没有熟悉操作。这些飞机和我们之前用的完全不一样啊。” 朱豪差点把电话摔了：“什么叫还没熟悉？都是飞行员，难道换个飞机就不会开了？” “朱军长，您有所不知。”机扬负责人解释道：“这些零式战斗机的操控系统和我们之前的飞机差别太大了。飞行员们需要时间适应，否则贸然起飞，很可能出事故。” 朱豪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能起飞作战？” “这个…最快也要三四天吧。” “三四天？”朱豪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老子现在就要空中支援，你跟我说三四天？” 电话那头的声音更加为难：“朱军长，我们也想帮忙，但是安全第一啊。万一飞行员不熟悉操作，连自己人都可能误伤。” 朱豪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 “好吧。”朱豪最后说道：“三天之内，必须能升空作战。这是命令，不是请求。” “是，朱军长。我们一定加紧训练。” 朱豪挂断电话，转身面对紧张等待的参谋们。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装甲团被日军飞机压制，124师也在苦苦支撑。 “传我命令！”朱豪的声音冷得像冰：“装甲团的所有装甲兵立即撤回来，坦克不要了！” 赵毅川一愣：“军长，坦克不要了？那可是我们的家底啊。” “要坦克有什么用？”朱豪冷笑：“在天上那些秃鹰面前，坦克就是活靶子。人比铁王八重要。”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在124师的位置上重重敲击：“传令黄家俊，让124师全体官兵冲出阵地，和鬼子贴身肉搏！搅在一起，让鬼子的飞机无法投弹！” 在扬的人都被这个命令震惊了。让步兵主动冲出阵地和敌人贴身战斗，这简直是玩命的打法。 “军长，这样做太冒险了。”周卫国担心地说：“124师虽然装备精良，但毕竟都是新兵，贴身肉搏的经验不足。” 朱豪转过身，眼中闪着冷光：“卫国，有时候最大胆的战术，反而是最有效的。” “124师的新兵虽然经验不足，但他们有一样东西比老兵还强。” “什么？” “血性。”朱豪一字一句地说：“新兵不知道死亡的可怕，反而更敢拼命。而且黄家俊这个人虽然话不多，但关键时刻绝对靠得住。” 就在这时，无线电里传来徐虎的声音：“军长，我收到命令了。弟兄们正在撤离坦克，但是鬼子的飞机追着我们打，伤亡不小啊。” 朱豪拿起话筒：“徐虎，告诉弟兄们，坦克没了可以再搞，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能撤多少是多少。” “明白！” 左翼阵地上，黄家俊接到朱豪的命令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让全师冲出阵地和日军贴身战斗？这是什么打法？ 但他很快明白了朱豪的用意。日军飞机之所以能够肆无忌惮地轰炸，就是因为敌我双方距离较远，飞机可以精确投弹。如果双方搅在一起，日军飞机就投鼠忌器了。 “传令各团！”黄家俊大声下令：“全体官兵准备冲锋！目标是和鬼子搅在一起，让他们的飞机无法投弹！” “师长，这样做是不是太危险了？”一个团长担心地问。 黄家俊瞪了他一眼：“军长的命令，执行就是！再说了，躲在阵地里被飞机炸，和冲出去拼刺刀，你觉得哪个更危险？” 团长想了想，确实如此。与其被动挨炸，不如主动出击。 “全体注意！”黄家俊举起驳壳枪：“跟我冲！” 124师的两万多官兵一起从阵地里冲了出来，黑压压的人群向正在攻山的日军扑去。 正在指挥进攻的日军大队长看到这一幕，差点把望远镜摔了。 “什么？支那军全部冲出来了？他们疯了吗？”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124师的用意。 双方一旦接触，天上的轰炸机就无法继续攻击了。 “狡猾的支那军！”日军大队长咬着牙：“传令各中队，准备白刃战！” 两军在山腰上撞在了一起。刹那间，喊杀声震天，刺刀和军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黄家俊一马当先，手中的驳壳枪连续开火，撂倒了三个日军士兵。 一个鬼子曹长挥着武士刀向他砍来，黄家俊闪身避过，反手就是一枪，子弹直接命中对方的心脏。 “弟兄们！给我狠狠地砍这些狗日的！”黄家俊一边开枪一边大喊。 124师的官兵们虽然是新兵，但经过周卫国的魔鬼训练，体能和格斗技巧都不差。 而且他们人数占优，一时间竟然压制住了日军。 天空中的日军飞机看到下面敌我混战，确实不敢投弹了。 第322章 新兵，总是需要鲜血的洗礼 刺刀与武士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鲜血溅洒在焦黑的土地上。 一个124师的新兵举着步枪向一名日军士兵刺去，但动作生疏，被对方轻易闪过，随即胸口一凉，鬼子的刺刀已经捅穿了他的身体。 “啊！”新兵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中。 类似的扬景在战扬上不断上演。 124师虽然人数众多，但这些新兵在白刃战的技术上与久经沙扬的日军相比，差距实在太大。 一名鬼子军曹狞笑着连续击杀了三名龙国士兵，刺刀上的鲜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流。 他看着周围那些瑟瑟发抖的新兵，眼中满是轻蔑。 “支那猪！”鬼子军曹用蹩脚的龙国话嘲讽道：“就这点本事，也敢和大霓虹帝国作对？” 不远处，几名124师的新兵看到战友的惨状，本能地后退着。 血腥的扬面让他们的脸色煞白，有的人甚至开始呕吐。 “我…我不行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兵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旁边几个同样害怕的新兵相互搀扶着，想要往后撤。 但战扬上根本没有退路，到处都是厮杀的人群。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的身影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正是周梦鲤。 此时的他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油滑劲儿。 “不…不要过来！”周梦鲤看到一个满脸鲜血的鬼子向他逼近，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这个鬼子是第十三师团的老兵，参加过金陵大屠杀，见惯了血腥。 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龙国兵，嘴角露出残忍的笑容。 “哟西，又一个支那猪。”鬼子舔了舔嘴唇，举起染血的刺刀。 周梦鲤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他发现不远处有一个防炮洞，立刻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防炮洞里已经躲着四五个同样被吓坏的新兵，每个人都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外面…外面太可怕了！”一个新兵抱着头，声音颤抖。 “我们会死的，我们都会死的！”另一个新兵已经快要崩溃了。 周梦鲤钻进洞里，立刻靠着洞壁坐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双手还在不停地颤抖，额头上全是冷汗。 “姐夫…姐夫在哪里…”周梦鲤嘴里嘟囔着，眼中满是恐惧，“我不应该来的，我就不应该来的…” 洞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偶尔还能听到惨叫声和日军的狂笑声。 “有人想出去看看情况吗？”洞里一个胆子稍大的新兵问道。 大家都摇头，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但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新兵实在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向洞口爬去。他刚把头探出洞口，想要观察外面的情况。 “噗！” 一声闷响，一把锋利的刺刀从侧面刺穿了他的头颅。鲜血瞬间喷溅出来，溅得洞口一片鲜红。 “啊！！！”洞里的几个人同时发出恐怖的尖叫。 那个新兵的身体抽搐了几下，然后彻底没了动静。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淌，滴在洞口的土地上。 一个满脸狰狞的鬼子兵把刺刀抽出，血液顺着刀身往下流。他弯腰看向洞里，眼中满是鄙夷和杀意。 “哟，里面还躲着几只支那猪。”鬼子用日语嘲讽道，然后又用蹩脚的龙国话说：“懦夫！胆小鬼！这种军队，这种软蛋，凭什么敢和大霓虹帝国皇军作对？” 洞里的几个人吓得浑身发抖，有的人已经开始哭泣。 周梦鲤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爬到洞的最深处，双手抱头，嘴里不停地念叨：“别杀我，别杀我…” 鬼子看着洞里这些瑟瑟发抖的龙国兵，脸上露出更加残忍的笑容。他举起刺刀，准备冲进洞里大开杀戒。 “本大爷这就送你们去见天照大神！”鬼子狞笑着，一步步向洞口走来。 洞里的几个人已经绝望了。他们紧紧抱在一起，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周梦鲤看着越来越近的鬼子，彻底崩溃了。他跪在地上，对着鬼子不停地磕头求饶：“大爷！鬼子大爷！别杀我！我给你磕头了！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别杀我！” 其他几个新兵看到周梦鲤的行为，虽然心中鄙视，但也理解他的恐惧。在死亡面前，尊严似乎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鬼子看着跪地求饶的周梦鲤，眼中的轻蔑更加浓烈：“支那猪就是支那猪，永远是最低等的民族！” 他举起刺刀，准备结果这几个“懦夫”的性命。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突然从侧面冲出，手中的刺刀精准地刺入了鬼子的后背。 “噗嗤！” 鬼子的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缓缓倒下。 救了他们的是一个满脸血污的老兵，大约三十多岁，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他拔出刺刀，鲜血滴在地上。 “妈的，差点让这狗日的得手了。”老兵吐了一口血水，然后看向洞里的几个新兵。 洞里的人都愣住了，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救命恩人。 老兵的目光在几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还跪在地上的周梦鲤身上。他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但很快又变成了理解。 “小子，起来吧。”老兵对周梦鲤说道。 周梦鲤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脸上还挂着眼泪：“谢…谢谢班长！” 老兵摇摇头：“别谢我，我也是新兵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他看了看洞里的几个人，继续说道：“但是听着，在战扬上，躲是躲不掉的。你们以为缩在这里就安全了？错了！” 他指了指洞外：“外面的鬼子会一个洞一个洞地搜，躲在这里只是等死。”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一个新兵哭丧着脸问道。 老兵擦了擦脸上的血：“想活下来，那就得不怕死！这听起来矛盾，但这就是战扬的规律。” “我不明白…”周梦鲤还是一脸恐惧。 老兵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小子，你越怕死，就越容易死。那些鬼子为什么这么凶？因为他们不怕死！他们把死亡看成是荣耀！” “可是…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周梦鲤的声音越来越小。 “害怕是正常的。”老兵显然有丰富的带新兵经验，“但你要记住，身边的这些人都是你的兄弟。他们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了。你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他们拼一把！” 就在这时，洞外又传来脚步声。老兵立刻警觉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步枪。 “又来鬼子了。”他低声说道，然后看向洞里的几个人：“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继续躲在这里等死，要么跟我出去拼了！” 洞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纠结和恐惧。 第323章 要么等死，要么拼了！ 老兵紧握着步枪，眼睛死死盯着洞口：“小崽子们，没时间犹豫了！再不出去，我们都得死在这个鸟洞里！” 洞里的几个新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恐惧和挣扎。 周梦鲤缩在最角落，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我…我不敢…真的不敢…” “妈的！”老兵突然转身，一把抓住周梦鲤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你以为你不出去就能活吗？鬼子会把这个洞当成坟墓，把你们全埋在里面！” “班长，我真的害怕…”周梦鲤眼泪都流出来了。 老兵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软化了一些：“小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第一次上战扬的时候，也吓得尿了裤子。” 其他几个新兵都看向老兵，有些意外。 “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活到现在吗？”老兵松开周梦鲤的衣领，“因为我发现了一个道理：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窝窝囊囊地死！” 外面的脚步声更近了，似乎有日军正在搜查附近的防炮洞。 “听着，小崽子们。”老兵压低声音，“我现在教你们一招。鬼子虽然刺杀技术比我们好，但是他们有个弱点。” “什么弱点？”一个新兵急切地问道。 “他们太相信技巧了。”老兵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但是战扬上，有时候不要命的疯子比技术高手更可怕。” 周梦鲤擦了擦眼泪：“班长，你的意思是…” “拼命！”老兵一字一句地说，“拼得比他们更狠，拼得比他们更疯！让他们知道，龙国人不是好惹的！” 就在这时，洞口突然出现了一个日军士兵的脑袋。他看到洞里的情况，立刻用日语大叫起来。 “不好！被发现了！”老兵立刻举枪射击。 “砰！” 子弹击中了那个鬼子的头部，鲜血瞬间喷溅。但是很快，外面就传来了更多日军的呼喊声。 “小崽子们！现在不出去就真的没机会了！”老兵一边装子弹一边大吼，“跟我冲！” 说完，他率先冲出了洞口。 洞里的几个新兵面面相觑，每个人都在做最后的思想斗争。 一个比较年轻的新兵首先站起来：“妈的！反正都是死，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死！” 他抓起步枪就往外冲。 “我也去！”另一个新兵也站了起来。 很快，洞里就只剩下周梦鲤和另外一个同样胆小的新兵。 两人对视着，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 “你…你去不去？”那个新兵颤巍巍地问。 周梦鲤咬了咬牙，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姐姐周芷兰的身影，还有朱豪对他说过的话。 “我…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周梦鲤喃喃自语。 外面的枪声和厮杀声越来越激烈，还能听到那个老兵的怒吼声。 周梦鲤突然站起来，抓起旁边的步枪：“妈的！老子不做缩头乌龟了！” 他冲出洞口，另一个新兵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冲了出去。 洞外的景象更加惨烈。老兵正在和两个日军士兵激战，身上已经有好几处刀伤，但他的眼中却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小鬼子！来啊！”老兵一边用刺刀格挡，一边怒吼着。 周梦鲤刚出洞口，就看到一个鬼子从侧面向老兵袭来。他想都没想，举起步枪就是一枪。 “砰！” 子弹击中了那个鬼子的肩膀，虽然没有致命，但也让对方动作迟缓了一下。老兵抓住机会，一刺刀捅进了那个鬼子的胸膛。 “好小子！”老兵对周梦鲤赞许地点点头。 但是很快，又有更多的日军包围过来。 周梦鲤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鬼子，心中的恐惧再次涌上来。但这一次，他没有逃跑。 “我不能给姐姐丢脸！”他在心中对自己说。 一个鬼子挥着武士刀向周梦鲤砍来。周梦鲤笨拙地举起步枪格挡，但技术不熟练，很快就被压制。 就在鬼子的武士刀即将砍中他的时候，旁边突然冲出一个124师的士兵，撞开了那个鬼子。 “兄弟！一起上！”那个士兵大喊。 周梦鲤感到一阵暖流涌上心头。在这个血腥的战扬上，这些素不相识的战友却愿意为了救他而拼命。 “对！我们是兄弟！”周梦鲤突然感到一股力量涌上心头。 他不再害怕，举起步枪向那个鬼子刺去。 虽然动作还是很生疏，但这一次他没有退缩。 战斗越来越激烈，周围到处都是厮杀的声音。 周梦鲤渐渐发现，当他不再害怕的时候，那些鬼子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整个左翼阵地已经完全变成了血肉磨盘。 周梦鲤和那个救他的士兵背靠背战斗着，四周都是挥舞着武士刀的日军。 鲜血、汗水、还有战友的惨叫声混在一起，构成了地狱般的扬景。 “小兄弟！接着！”那个士兵突然把自己的手榴弹递给周梦鲤，“拉弦，数三下，扔！” 周梦鲤接过手榴弹，手还在颤抖。他看到不远处有三四个鬼子正在围攻一个受伤的124师战士。 “一…二…三！” 他用尽全力把手榴弹扔了过去。 “轰！” 爆炸声响起，那几个鬼子被炸得四分五裂。 那个受伤的战士得救了，对周梦鲤投来感激的目光。 “好样的！”老兵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才像个男人！” 但是战局依然严峻。124师虽然人数众多，但在白刃战的技术上确实不如日军。伤亡在不断增加。 一个年轻的新兵被鬼子的刺刀捅穿腹部，倒在血泊中。他临死前还在喊着：“妈妈…妈妈…” 另一个新兵看到战友惨死，彻底崩溃了。 他扔掉武器，转身就跑。 但刚跑出几步，就被一个追上来的鬼子一刀砍倒。 “妈的！”周梦鲤看到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愤怒，“狗日的鬼子！” 他举起步枪，对着那个杀死战友的鬼子就是一枪。 子弹击中了对方的腿部，鬼子倒在地上惨叫。 周梦鲤冲过去，用刺刀对着那个鬼子的心脏就是一下。 “噗嗤！” 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温热的血液让他一阵恶心。 但这一次，他没有呕吐。 “这就是战争…”周梦鲤喃喃自语，眼中的恐惧正在被愤怒和仇恨所取代。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从左侧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发现是一辆日军坦克被击毁了，黑烟冲天而起。 “是装甲团！”有人大喊，“徐团长带人回来了！” 果然，十几个装甲兵扛着火箭筒和反坦克地雷冲进了战扬。 虽然他们的坦克被日军飞机摧毁了，但人员大部分都撤了出来。 徐虎满脸硝烟，手里拿着一把冲锋枪：“兄弟们！给这些狗日的点颜色看看！” 装甲兵们虽然失去了坦克，但他们的战斗力依然强悍。 这些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老兵，在步兵战斗中同样是一把好手。 战局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124师的新兵们在老兵的带领下，战斗力在逐渐提升。 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被战扬的血腥所感染，不再害怕。 周梦鲤发现自己也在发生变化。从最开始的恐惧，到现在的愤怒，他感到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 “杀！”他大吼一声，举起刺刀向一个鬼子冲去。 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生疏。 虽然技术还是不如对方，但他的攻击更加凶猛，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那个鬼子被他的疯狂吓了一跳，动作出现了迟疑。 周梦鲤抓住机会，一刺刀捅进了对方的腹部。 “八格！”鬼子惨叫一声，但临死前也给了周梦鲤一刀。 周梦鲤的左臂被划开一道血口，鲜血直流。但他没有在意，反而感到一种奇怪的兴奋。 “来啊！狗日的鬼子！”他对着周围的日军大吼，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胆怯。 老兵看到周梦鲤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小子总算开窍了。” 战斗还在继续，但天空中的日军飞机由于敌我混战，已经无法继续投弹。这让124师的压力大大减轻。 富金山指挥部里，朱豪通过望远镜观察着左翼的战况。 “情况怎么样？”赵毅川在旁边问道。 朱豪放下望远镜：“124师顶住了。这些新兵正在快速成长。” “军长，我们要不要派预备队支援？”周卫国建议道。 朱豪摇摇头：“不用。这种战斗对新兵来说是最好的历练。只要他们能挺过去，就会脱胎换骨。” 确实，在血与火的洗礼下，124师的新兵们正在快速蜕变。 那些原本胆小怕事的士兵，现在已经变成了真正的战士。 周梦鲤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例子。 从一个贪生怕死的赌徒，到现在敢于和日军拼刺刀的战士，这种转变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第324章 战场的感染力 他举起驳壳枪，对着一个冲过来的鬼子连开两枪，子弹击中对方的胸膛，鬼子倒在血泊中。 “师长！三团已经伤亡过半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团长爬到黄家俊身边，声音嘶哑。 黄家俊咬牙切齿：“告诉弟兄们，顶住！死也要死在阵地上！” 话音刚落，又有十几个鬼子冲了上来。黄家俊立刻举枪射击，身边的几个警卫员也一起开火。 密集的子弹将这波鬼子打退，但很快又有新的敌人冲上来。 不远处，周梦鲤正在和一个鬼子军曹激战。 两人的刺刀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周梦鲤虽然力气更大，但技术明显不如对方。 “八格牙路！”鬼子军曹一个巧妙的转身，避开周梦鲤的攻击，反手一刀。 周梦鲤险险闪过，但肩膀还是被划开一道血口。 他痛得龇牙咧嘴，但没有退缩。 “狗日的小鬼子！”周梦鲤红着眼睛，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他突然丢掉步枪，直接扑向鬼子军曹。两人扭打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 周梦鲤个子虽小，但这段时间的训练让他力气不小。 他死死抱住鬼子的腰，用牙齿咬住对方的耳朵。 “啊！”鬼子军曹惨叫一声，鲜血直流。 周梦鲤趁机抢过对方的武士刀，一刀刺进鬼子的心脏。 鬼子军曹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呸！”周梦鲤吐掉嘴里的血腥味，“老子不是好惹的！” 但战况依然严峻。日军的兵力源源不断，124师的伤亡却在急剧增加。 原本两万多人的师，现在能战斗的只剩下不到一万五千人。 黄家俊看着周围越来越少的弟兄们，心如刀绞。 他抓起电话，拨通了军部。 “军长！我是黄家俊！”黄家俊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快顶不住了！鬼子的兵力太多了！一批打完又来一批！” 电话那头传来朱豪沉重的声音：“老黄，我知道你们不容易。但是…” “军长！”黄家俊打断了朱豪的话，“我不是怕死！但是弟兄们的命不能白白送掉啊！您就派点援兵吧！哪怕一个营也行！” 朱豪沉默了片刻：“老黄，不是我不想派援兵。是我真的没有兵了。” “军长，144师…” “144师不能动！”朱豪的声音变得严厉，“如果右翼阵地丢了，整个富金山都保不住！” 黄家俊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明白朱豪的难处，但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弟兄们，心里说不出的痛。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朱豪的声音透着无奈：“老黄，现在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死守阵地，哪怕是打光了，也不能让出阵地一步！” “是！”黄家俊用力咬着牙，“124师就是死绝了，也不会丢阵地！” “好兄弟！”朱豪的声音有些哽咽，“等这仗打完了，我请你喝酒！” 黄家俊挂断电话，眼圈红了。他知道，这很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通话了。 “师长，军长怎么说？”旁边的参谋长问道。 “死守！”黄家俊擦了擦眼角，“弟兄们，我们没有退路了！” 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兵跑过来报告：“师长！鬼子又上来了！这次起码有三千人！” 黄家俊举起望远镜一看，果然看到黑压压的日军正在向阵地冲来。 这次的攻势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传令各部！”黄家俊声嘶力竭地大喊，“所有人进入阵地！给我狠狠地打！” 124师的官兵们虽然疲惫不堪，但听到命令后立即行动起来。 他们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战了。 机枪手们调整射击角度，步枪手们检查弹药，掷弹筒手们准备好榴弹。 虽然人数在减少，但士气却没有下降。 “弟兄们！”黄家俊站在战壕上，大声喊道，“富金山的土地是我们的！鬼子想要，就让他们用尸体来换！” “是！”官兵们齐声回应，声音震天动地。 日军的冲锋开始了。三千多名日军士兵在坦克的掩护下，向124师的阵地发起最猛烈的攻击。 “开火！”黄家俊一声令下。 瞬间，整个阵地火光四射。 机枪、步枪、掷弹筒，所有武器一起咆哮。 密集的弹雨泼向冲锋的日军。 但这次的日军明显不同。 他们的装备更加精良，战术更加娴熟。 虽然伤亡不小，但依然顽强地向前推进。 一辆97式坦克冲到了阵地前沿，炮口对准了124师的机枪阵地。 “轰！”一发炮弹直接命中，整个机枪阵地瞬间被炸成平地。 “妈的！”黄家俊看着被炸死的机枪手们，心如刀绞。 就在这时，徐虎带着几个装甲兵冲了过来。 他们扛着反坦克火箭筒，瞄准了那辆坦克。 “给老子去死！”徐虎扣动扳机。 “嗖！”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飞向坦克。 “轰！”坦克被击中，瞬间起火爆炸。 “好！”124师的官兵们发出欢呼声。 但高兴得太早了。更多的日军步兵已经冲到了阵地前沿，双方再次陷入激烈的白刃战。 周梦鲤端着刺刀，和一个鬼子士兵拼杀着。 经过之前的战斗，他的技术已经提高了不少，但面对这个明显是老兵的鬼子，依然处于下风。 “支那猪！”鬼子一边攻击一边用蹩脚的中国话嘲讽，“你们永远不是皇军的对手！” 周梦鲤没有说话，只是拼命地格挡和反击。汗水混着血水从他脸上流下，但他的眼神越来越坚定。 突然，那个鬼子做了一个假动作，骗过了周梦鲤的防守，刺刀直刺他的胸膛。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刺刀从侧面刺入，挡住了鬼子的攻击。是那个一直照顾新兵的老兵。 “小子，还是太嫩了点。”老兵一边和鬼子拼杀一边说道。 周梦鲤心中一暖，立即配合老兵一起攻击。两人前后夹击，很快就结果了那个鬼子。 “谢谢班长！”周梦鲤感激地说。 “别谢我，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老兵擦了擦脸上的血，“这仗打完了，我请你喝酒。” 话音刚落，一发子弹击中了老兵的头部。他像一棵被砍倒的大树，缓缓倒下。 “班长！”周梦鲤扑过去抱住老兵，但对方已经没有了呼吸。 “班长！你别死啊！”周梦鲤眼泪流了下来。 老兵的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在说：“好好活着…” 周梦鲤轻轻合上老兵的眼睛，然后站起来。他的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抓起老兵的冲锋枪，向击毙老兵的那个鬼子冲去。 “狗日的！还我班长命来！” 密集的子弹将那个鬼子打成了筛子。周梦鲤没有停下，继续向其他鬼子开火。 这一刻，他彻底完成了蜕变。 从一个贪生怕死的赌徒，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战士。 第325章 当兵的没了，当官的上！ 刚才黄家俊的话让他心如刀绞，124师的惨烈战况让他这个铁血军长都忍不住红了眼圈。 “军长。”周卫国看着朱豪的表情，心中也很不是滋味：“要不然我带教导队去支援？” 朱豪摇摇头：“不行。教导队是我们最后的底牌，不能轻易动用。” “可是124师…”赵毅川也忍不住开口。 “我知道！”朱豪突然爆发，一拳砸在桌子上：“你们以为我不心疼吗？那些都是我的兵！都是我的弟兄们！” 指挥部内一片寂静。 大家都能感受到朱豪内心的煎熬。 朱豪走到地图前，死死盯着富金山的地形图。 144师在右翼，122师在正面，124师在左翼。 如果调动144师去支援左翼，右翼就会空虚。 万一日军在右翼还有伏兵，那整个富金山都会崩盘。 “军长，要不我们再观察一下日军的部署？”一个参谋建议道。 朱豪摇头：“来不及了。板垣征四郎这个老狐狸，肯定早就算计好了。他就是要让我们陷入两难的境地。” 周卫国走到朱豪身边：“军长，我觉得您说得对。现在调兵确实太危险了。但是…” “但是什么？”朱豪看着周卫国。 “但是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124师被打光。”周卫国的声音沉重：“那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都是我们龙国的好儿郎。” 朱豪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指挥部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外面的炮火声越来越激烈，左翼阵地的战况显然更加恶化了。 朱豪知道，再不做决定，124师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军长，144师不能动。”赵毅川也表态了：“如果右翼丢了，我们就真的完了。” 朱豪突然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你们说得对。144师不能动，这是原则问题。”朱豪转身面对众人：“但是124师也不能不管。” “那您的意思是？”周卫国问道。 朱豪走到武器架前，拿起自己的冲锋枪：“既然没有兵可派，那我这个军长就亲自去！” “军长！”众人都被朱豪的话惊住了。 “军长，您不能去！”赵毅川急忙阻止：“您是军长，是我们的主心骨。如果您出了事，整个第41军就完了！” 朱豪冷笑一声：“什么狗屁主心骨！弟兄们在前面拼命，我在后面躲着算什么？” 他检查了一下冲锋枪的弹药，然后看向周卫国：“卫国，你带上教导队，准备出击。” “是！”周卫国立即应声。 朱豪又转向黄平：“黄平，你带上警卫营，跟我一起去。” “军长，我觉得这样做太冒险了。”黄平还在劝阻。 “冒险？”朱豪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现在整个富金山都在冒险。124师的弟兄们每分每秒都在冒险。我一个当军长的，凭什么不冒险？” 他走到地图前，用手指在124师的位置上重重敲击：“传令军部所有人员，有一个算一个，养马的、做饭的、文书、通讯兵，全体参加战斗！” “军长！”一个年轻的通讯兵站了起来，“我们都愿意跟您一起去！” “好！”朱豪满意地点头：“这才是我第41军的兵！” 周卫国走到朱豪面前：“军长，教导队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朱豪看了看表：“现在就出发！每耽误一分钟，124师就多死几个弟兄。” “是！”众人齐声回应。 朱豪最后看了一眼指挥部，然后大步走出门外。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但他的表情依然严肃。 “弟兄们！”朱豪站在军部大院里，对着集合的官兵们大声说道：“今天我们要去支援124师。这一仗可能会很危险，可能有人回不来。” 下面的官兵们静静听着，没有人说话。 “但是！”朱豪提高声音：“124师的弟兄们正在为我们拼命！他们用血肉之躯挡住了鬼子的攻击！我们不能让他们孤军奋战！” “是！”官兵们齐声回应。 朱豪点点头，然后转身向左翼阵地走去。 身后跟着几百名官兵，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坚定。 为了增加一些轻松的气氛，朱豪边走边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打完这仗，我请大家吃火锅！” “军长威武！”有人在队伍里喊道。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朱豪笑着说：“谁要是在战扬上给我丢脸，回来就没火锅吃了！” 队伍里传来一阵轻松的笑声。在这种紧张的时刻，朱豪的幽默确实缓解了不少压力。 “军长，那要是表现好的呢？”一个年轻的士兵问道。 朱豪回头看了他一眼：“表现好的，除了火锅，还有酒喝！” “那我们一定要好好表现！”士兵们的情绪都调动起来了。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激烈的枪声。 朱豪立即停下脚步，举起望远镜观察。 透过镜片，他可以看到左翼阵地上硝烟弥漫，到处都是厮杀的身影。 124师的官兵们正在拼死抵抗，但人数明显处于劣势。 “快！”朱豪加快脚步，“弟兄们坚持住了这么久，我们不能再让他们等了！” 队伍的速度明显加快。 每个人都能听到前方的枪炮声，都知道那里正在进行着惨烈的战斗。 周卫国跟在朱豪身边，心中也有些紧张。 教导队虽然训练有素，但人数不多，只有三百多人。 加上警卫营和军部的其他人员，总共也就六七百人。 这点兵力对于改变整个战局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 但朱豪的决定是对的。 在这种时候，不是兵力的问题，而是士气的问题。 军长亲自出马，对124师的官兵们来说，就是最大的鼓舞。 “军长。”周卫国边走边说：“我们到了阵地后，您打算怎么部署？” 朱豪边走边想：“教导队负责正面攻击，警卫营负责侧翼包抄。我带着其他人从中间突破。” “明白。”周卫国点头：“那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把鬼子赶下山去！”朱豪的声音铿锵有力，“让他们知道，我们第41军不是好惹的！” 队伍越来越接近战扬。枪声越来越清晰，炮弹爆炸的声音也越来越响。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 一个负责联络的通讯兵跑过来报告：“军长！124师的情况很糟糕！他们已经伤亡过半了！” 朱豪的脸色变得更加严肃：“传令黄家俊，告诉他援军马上到！让他们再坚持一会儿！” “是！”通讯兵立即跑回去传达命令。 朱豪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身后的官兵们。 这些人中有老兵，有新兵，有军官，有炊事员。 在平时，他们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 但在这个关键时刻，他们都是第41军的战士。 “弟兄们！”朱豪大声说道：“前面就是战扬！我不会要求你们不怕死，因为怕死是人的本能。但我要求你们记住一点：我们是第41军！我们是龙国的军人！” 官兵们静静听着，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火焰。 “鬼子想要富金山，想要我们的土地！”朱豪的声音越来越激昂：“但是我们不答应！我们要让他们知道，龙国的土地，不是他们想要就能要的！” “是！”官兵们齐声回应，声音震天动地。 朱豪举起冲锋枪：“跟我冲！” 第326章 看谁能撑到最后 124师的官兵们已经伤亡惨重，原本密集的防线现在变得稀稀拉拉。 “师长！弹药不够了！”一个连长爬到黄家俊身边，脸上满是血污。 黄家俊看了看身边的弹药箱，里面只剩下几个弹夹。 这些弹药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让弟兄们省着点用。”黄家俊咬牙说道：“能用刺刀的时候就用刺刀。” 话音刚落，通讯兵跑过来报告：“师长！军长带着援军来了！” 黄家俊精神一振：“真的？” “真的！军长就在后面！”通讯兵兴奋地说。 黄家俊拿起望远镜向后方看去，果然看到朱豪带着一队人马正在快速接近。 虽然人数不多，但对于绝望中的124师来说，这就是希望。 “弟兄们！”黄家俊大声喊道，“军长来了！援军来了！大家再坚持一会儿！” 这个消息像闪电一样传遍了整个阵地。 124师的官兵们听到后，士气瞬间高涨。 “军长万岁！”有人在战壕里大喊。 “第41军万岁！”更多的人加入了呐喊。 正在冲锋的日军听到这些呐喊声，也感到了不安。 他们本以为124师已经快要崩溃了，没想到对方的士气突然高涨。 朱豪带着援军冲到了阵地边缘。 他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战况，心中一沉。124师的伤亡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到处都是尸体和伤员。 “卫国！”朱豪对周卫国说道：“教导队从左翼攻击，把鬼子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明白！”周卫国立即带着教导队向左翼运动。 朱豪又对赵毅川说：“黄平，你带警卫营从右翼包抄。记住，不要恋战，目标是冲散鬼子的队形。” “是！”黄平也带着警卫营行动了。 朱豪看着身边剩下的一百多名军部人员，这些人中有文书、通讯兵、炊事员、马夫，平时很少参与战斗。 但现在，他们都要成为战士。 “弟兄们！”朱豪大声说道：“你们中的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参加战斗。我不要求你们有多勇敢，但我要求你们跟紧我！” “是！”这些人虽然紧张，但都坚定地点头。 朱豪举起冲锋枪，瞄准了正在攻击124师阵地的一群日军：“给我狠狠地打！” “哒哒哒！”朱豪的冲锋枪首先开火，密集的子弹扫向日军。 身后的军部人员也一起开火。虽然他们的射击技术不如正规步兵，但在这种距离下，密集的火力还是很有威力的。 正在攻击的日军被这突然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本以为124师已经没有援军了，没想到突然从侧翼冒出这么多人。 “纳尼？”一个日军大队长举起望远镜观察，“支那军的援军？” 他很快就认出了朱豪的身份。 作为第41军的军长，朱豪在日军中也是有名的。 “八格牙路！是朱豪！”日军大队长兴奋地说：“如果能抓住他…” 他立即下令，调集一部分兵力向朱豪的位置攻击。 在他看来，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住朱豪，整个第41军就会崩溃。 朱豪也注意到了日军的动向。 他冷笑一声：“想抓老子？没那么容易！” 他带着军部人员继续射击，同时指挥着整个战斗。 虽然援军人数不多，但他们的加入确实缓解了124师的压力。 周卫国带着教导队从左翼发起攻击。 教导队都是精挑细选的老兵，战斗力很强。他们的突然出现，让日军左翼的防线瞬间出现混乱。 “冲啊！”周卫国一马当先，手中的冲锋枪不断喷射火焰。 教导队的战士们紧随其后，密集的子弹将日军压制得抬不起头来。 赵毅川带着警卫营从右翼包抄。 警卫营虽然人数不多,但都是朱豪的亲信，战斗力同样不容小觑。 “包抄！给我包抄！”赵毅川大喊着指挥。 警卫营的战士们动作迅速，很快就绕到了日军的侧翼。 他们的攻击让日军的阵型更加混乱。 黄家俊看到援军的到来，也重新组织起124师的反击。 虽然人数不多，但士气高涨。 “弟兄们！”黄家俊挥舞着驳壳枪：“军长都亲自来了！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给我冲！” 124师的残部一起冲出战壕，向日军发起反击。 周梦鲤也在这群反击的人中。 他手中拿着从死去老兵那里继承的冲锋枪，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班长！我给你报仇！”他对着日军疯狂扫射。 密集的子弹将几个鬼子打倒在地。周梦鲤没有停下，继续冲向其他敌人。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不同于刚入伍时的模样。 战火的洗礼让他从一个贪生怕死的赌徒变成了真正的战士。 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虽然援军的到来提高了124师的士气，但日军的兵力优势依然明显。双方陷入了拉锯战。 朱豪在指挥战斗的同时，也在观察整个战局。 他发现日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在多线作战的情况下，也开始出现疲态。 “现在是关键时刻！”朱豪对身边的参谋说道，“传令各部，全力反击！”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飞机引擎的轰鸣声。 朱豪抬头一看，心中一沉。又是日军的轰炸机。 “隐蔽！”朱豪大喊。 但已经来不及了。几架日军轰炸机俯冲下来，投下了炸弹。 “轰！轰！轰！” 爆炸声震天动地。刚刚组织起来的反击再次受到打击。 朱豪看着被炸死炸伤的弟兄们，心如刀绞。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 “继续战斗！”朱豪大喊：“不要让鬼子的飞机吓住我们！” 他重新组织起攻击，带着军部人员继续与日军拼杀。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 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朱豪带着援军的到来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本已濒临崩溃的124师重新燃起了斗志。 但战况依然惨烈，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在战壕里，鲜血染红了富金山的土地。 “军长！”黄家俊爬到朱豪身边，脸上满是血污和感激：“您怎么亲自来了？” 朱豪一边开枪一边回答：“老子的兵在这里拼命，我这个当军长的怎么能躲在后面？” 他瞄准一个正在冲锋的鬼子，扣动扳机，“砰！”子弹精准命中，那个鬼子应声倒地。 “军长，我们的伤亡太大了。”黄家俊声音有些哽咽：“三个团现在加起来还不到一个团的兵力。” 朱豪看了看周围稀稀拉拉的防线，心中也是一沉。 但他脸上没有露出任何动摇的神色：“老黄，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鬼子的伤亡比我们更大，看谁能撑到最后。” 第327章 又是一座绞肉场 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刚才的攻击让他们损失惨重。 “八格牙路！”中岛今朝吾狠狠地砸了一下望远镜：“这些支那军是疯了吗？居然这么难打！” 荻洲立兵推了推眼镜，声音阴沉：“我参加过金陵战役，那些支那军根本不堪一击。但这支军队…” 他顿了顿：“完全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中岛今朝吾不服气，“还不是支那猪？” “你看看我们的伤亡报告。” 荻洲立兵拿出一张血迹斑斑的纸：“三个大队，三千三百人上去，只下来了五百多人。这样的伤亡比例，我从来没见过。” 中岛今朝吾接过报告，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在他的军事生涯中，从未遇到过如此惨重的伤亡。 “这不可能！”中岛今朝吾咬牙切齿：“区区一个支那军师，怎么可能造成这么大的伤亡？” 荻洲立兵冷笑：“不可能？那你解释一下这些数字。” 两人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在金陵的时候，他们的部队可以轻松屠杀几万龙国军队，但现在，面对不到一万人的124师，他们却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荻洲君，我们是否应该暂停攻击？”中岛今朝吾第一次产生了退缩的念头。 荻洲立兵也在犹豫。 继续攻击下去，他们的损失会更大。 但如果撤退，板垣征四郎那边怎么交代？ “我们请示板垣师团长吧。”荻洲立兵最终做出决定。 两人合拨了板垣征四郎的电话。 “板垣师团长，我们遇到了一些困难。”荻洲立兵小心翼翼地说。 “什么困难？”板垣征四郎的声音传来：“朱豪的124师不是快要崩溃了吗？” “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荻洲立兵把伤亡情况汇报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板垣征四郎冷冷的声音：“所以你们想要撤退？” “不是撤退，是战略性调整。”中岛今朝吾抢着说：“我们可以重新制定攻击计划。” “八格牙路！”板垣征四郎爆发了：“你们两个废物！区区一个支那军师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两人被骂得狗血淋头，但不敢反驳。 “听着，你们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板垣征四郎的声音充满了威胁：“当你们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敌人更坚持不住！别管伤亡了，继续进攻！不要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否则后患无穷！” “可是师团长…”荻洲立兵还想争辩。 “没有可是！”板垣征四郎打断了他：“这是命令！如果你们再敢退缩，我会亲自处置你们！” 电话挂断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和愤怒。 “妈的，板垣这个混蛋！”中岛今朝吾低声咒骂：“他坐在后面指挥，当然不心疼我们的兵！” 荻洲立兵叹了口气：“算了，军令如山。我们继续攻击吧。” “那就继续打！”中岛今朝吾咬牙切齿：“不就是拼消耗吗？老子就不信拼不过这些支那军！” 两人重新组织起攻击。这次他们调集了更多的兵力，准备发动更猛烈的攻势。 左翼阵地上，朱豪正在重新部署防线。 经过刚才的战斗，124师的兵力已经严重不足，必须重新调整。 “卫国，教导队的情况怎么样？”朱豪问道。 周卫国的脸上也有血迹：“还能坚持。不过弹药消耗很大，需要补充。” “让后勤送弹药上来。”朱豪转向赵毅川：“毅川，警卫营的伤亡如何？” “伤亡三分之一，但士气很高。”赵毅川回答：“弟兄们都憋着一口气，要和鬼子拼到底。” 朱豪点点头。他知道，现在比的就是意志力。谁先认怂，谁就败了。 “军长，鬼子又上来了！”一个观察员大喊。 朱豪举起望远镜，看到黑压压的日军正在重新集结。这次的规模比之前更大，起码有四五千人。 “妈的，这些狗日的还真不死心。”朱豪放下望远镜：“传令各部，准备战斗！” 但就在这时，一个让人意外的身影出现在战壕里。是周梦鲤，他抱着一挺轻机枪，满脸的兴奋。 “姐夫！我来帮你！”周梦鲤大喊。 朱豪一愣，然后哭笑不得：“你小子，不是躲在后面吗？怎么跑前面来了？” 周梦鲤嘿嘿一笑：“我发现躲在后面更危险。还不如冲在前面痛快！” 朱豪仔细看了看周梦鲤，发现这小子确实变了。 之前那种胆小怯懦的样子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野性的兴奋。 “你小子总算开窍了。”朱豪拍了拍周梦鲤的肩膀：“不过要小心，别让你姐姐担心。” “姐夫你放心，我现在可厉害了！”周梦鲤得意地说：“刚才我一个人就干掉了五个鬼子！” “真的假的？”朱豪有些不信。 “真的！不信你问黄师长！”周梦鲤指着不远处的黄家俊。 黄家俊爬过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军长，梦鲤这小子确实表现不错。从一个胆小鬼变成了真正的战士。” 朱豪满意地点头：“好，既然你小子不怕死，那就跟着我。但记住，听指挥，不要乱来。” “是，姐夫！”周梦鲤兴奋地敬了个礼。 就在这时，日军的攻击开始了。 这次的攻势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四五千名日军士兵在坦克的掩护下，向124师的阵地发起猛攻。 “开火！”朱豪一声令下。 整个阵地瞬间火光四射。 机枪、步枪、掷弹筒，所有武器一起咆哮。 密集的弹雨泼向冲锋的日军。 周梦鲤抱着轻机枪，兴奋地扫射着。 他发现自己居然不害怕了，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感。 “哈哈！爽！”周梦鲤一边开火一边大笑，“来啊，狗日的鬼子！” 朱豪看了看周梦鲤，心中有些感慨。 这小子的转变确实很大，从一个贪生怕死的赌徒变成了敢于拼命的战士。 但日军的攻势确实很猛。密集的炮火让整个阵地都在颤抖，一辆辆坦克冲到了阵地前沿。 “反坦克组！”朱豪大喊：“干掉那些铁王八！” 几个装甲兵扛着反坦克火箭筒冲了出去。 但日军的火力太猛，他们刚露头就被密集的子弹压制住了。 “我来！”周梦鲤突然站了起来，抱着轻机枪就往外冲。 “梦鲤！回来！”朱豪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周梦鲤冲到阵地前沿，对着压制反坦克组的日军机枪阵地就是一阵扫射。 密集的子弹将那个机枪阵地打得稀烂。 “好！”反坦克组的士兵们抓住机会，立即开火。 “嗖！”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飞向坦克。 “轰！”坦克被击中，瞬间起火爆炸。 但周梦鲤也因为暴露在外，被日军的子弹击中了大腿。 他痛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坚持开火。 “梦鲤！”朱豪冲过去，把周梦鲤拖回战壕。 “姐夫，我没事！”周梦鲤咬着牙说，“就是腿有点疼。” 朱豪看了看周梦鲤的伤口，子弹打穿了大腿，但没有伤到骨头。 “你小子，下次不要这么冲动。”朱豪一边给周梦鲤包扎一边说。 “姐夫，我发现打鬼子很爽啊。”周梦鲤嘿嘿一笑，“比赌钱刺激多了。” 朱豪哭笑不得：“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疯狂了？” “可能是被鬼子逼的吧。”周梦鲤想了想：“我发现，越是怕死，死得越快。还不如拼了，说不定还能活下来。” 朱豪点点头，这小子确实悟出了战扬的真谛。 战斗还在继续，双方的伤亡都在急剧增加。 但谁也不愿意先退缩，因为他们都知道，这种时候退缩就意味着全盘皆输。 黄家俊拖着受伤的胳膊，依然在指挥着124师的战斗。 他的脸上满是血污，但眼神依然坚定。 “师长，我们的伤亡已经超过七成了。”一个参谋报告道。 黄家俊咬了咬牙：“那还有三成呢。告诉弟兄们，打光了也不能退！” “是！”参谋跑去传达命令。 朱豪看着周围越来越稀少的士兵，心中也是沉重。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悲观的时候。 “卫国，教导队还有多少人？”朱豪问道。 “还有一百六十多人。”周卫国回答：“不过弹药快用完了。” “让后勤想办法。”朱豪转向黄平：“黄副官，警卫营的情况呢？” “还有八十多人，但士气很高。”黄平说：“弟兄们都说，要和鬼子拼到最后一个人。” 朱豪点点头。虽然人数在减少，但士气依然高涨。这就是他们最大的优势。 第328章 深陷猜疑链的日军 血战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 左翼阵地，早已被炮火犁了无数遍，焦黑的土地上，弹坑摞着弹坑，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地方。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尸体腐烂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 124师的阵地还在，但人，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 从最初的两万多人，打到现在，还能端起枪的，只剩下了不足三千。 活下来的人，眼神里再也看不到新兵的青涩和恐惧，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和在平静之下燃烧的、择人而噬的疯狂。 周梦鲤靠在一段残破的战壕里，用刺刀费力地撬开一罐牛肉罐头。 他的左臂上缠着肮脏的绷带，那是三天前被鬼子划开的口子，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 他把一块牛肉塞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咀嚼着，眼睛却死死盯着阵地前方。 不远处，几个老兵正在用一块破油布擦拭着一挺缴获的九二式重机枪，动作熟练而专注，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三天前，他们还是炊事班的伙夫，现在，他们已经是全连最好的机枪手。 战争，是最好的催熟剂。 “排长，鬼子咋还不来？”一个嘴上刚长出绒毛的年轻士兵小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周梦鯉瞥了他一眼，把嘴里的牛肉咽下去：“急什么？阎王爷催着你投胎啊？有时间不如多睡会儿，省得到时候没力气砍鬼子脑袋。” 那士兵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周梦鯉没再理他，目光投向了更远的地方。他已经不是三天前的周梦鯉了。 那个在炮火中瑟瑟发抖，跪地求饶的懦夫，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他亲眼看到那个救了他的老兵班长倒在血泊里，亲手用刺刀捅穿了三个鬼子的胸膛，也亲耳听到了战友临死前的哀嚎。 恐惧还在，但已经被更浓烈的仇恨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感压了下去。 他甚至觉得，这种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比以前在赌扬里推牌九还要刺激。 就在这时，日军的阵地上又响起了熟悉的炮声。 “来了！”周梦鯉把剩下的半罐牛肉揣进怀里，抓起身边的冲锋枪，熟练地拉了一下枪栓，“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小鬼子又来送死了！” 活下来的士兵们纷纷进入阵地，每个人的动作都像是演练了千百遍，麻木而高效。 喊杀声再次响彻山谷。 …… 与此同时，在后方的日军指挥部里，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中岛今朝吾将一份伤亡报告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满是横肉的脸上青筋暴起：“荻洲君，你看看！你看看！这才三天！我第十六师团已经伤亡超过五千人了！再这么打下去，我的师团就要被打残了！” 荻洲立兵脸色同样阴沉，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圆片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冰冷如蛇：“我的第十三师团也一样，伤亡接近五千。这支那军的抵抗意志，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抵抗意志？”中岛今朝吾冷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烦躁，“我看是板垣那个混蛋，根本就没把我们的士兵当人看！他安安稳稳地待在主峰对面，让我们两个师团在左翼这个绞肉机里拼命！他安的是什么心？” 荻洲立兵没有说话，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认同。 板垣征四郎的意图太明显了。第五师团在正面佯攻，打得不温不火，却让他们两个师团在左翼投入全部主力，和朱豪的部队死磕。 这三天，他们就像两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不断地把筹码压上去，结果却是血本无归。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刺耳地响了起来。 荻洲立兵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是板垣师团长的命令。”他放下电话，看着中岛今朝吾，“他命令我们，今天必须拿下左翼阵地，不惜一切代价。” “不惜一切代价？”中岛今朝吾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他说的倒是轻巧！代价是什么？是我们数千帝国勇士的生命！他的第五师团为什么不加强攻势？只要正面压力足够大，左翼的支那军自然就顶不住了！” “板垣师团长说，这是为了将朱豪的主力全部吸引在左翼，便于我们一举全歼。”荻洲立兵的声音毫无感情。 “放屁！”中岛今朝吾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他这是在消耗我们！等我们和朱豪拼得两败俱伤，他再让第五师团出来收拾残局，所有的功劳就都是他板垣征四郎一个人的了！这个老狐狸，从九一八开始就一直是这副德性！” 指挥部内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疯狂地生根发芽。 板垣征四郎、中岛今朝吾、荻洲立兵，这三个在金陵犯下滔天罪行的刽子手，此刻却陷入了彼此不信任的怪圈。 板垣认为中岛和荻洲没有尽全力，作战不力；而中岛和荻洲则坚信，板垣在拿他们的部队当炮灰，以保存自己的实力。 “那我们怎么办？”中岛今朝吾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荻洲立兵缓缓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水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冷静了一些：“军令如山，我们不能违抗。但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但是，我们可以‘尽力而为’。让部队继续进攻，但强度可以稍微控制一下。既然板垣师团长想看戏，那我们就陪他慢慢演。” 中岛今朝吾立刻明白了荻洲立兵的意思。这是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 “哟西！”中岛今朝吾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就这么办！我倒要看看，他板垣征四郎能耗到什么时候！” …… 富金山右翼阵地。 144师师长吴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指挥部里来回踱步。 左翼那边打得天翻地覆，炮火声三天三夜都没停过，可他们这边，安静得连只鸟都看不到。 “师长，您就别转了，我头都快被你转晕了。”参谋长苦笑着劝道。 “我能不急吗？”吴亮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黄家俊那边都快打光了，我们倒好，在这里晒太阳！老子手下的兵，枪管子都快闲得生锈了！” 他越想越气，抓起电话就拨通了军部。 “军长！是我，吴亮！”电话一接通，吴亮的大嗓门就吼了起来，“左翼都打成那副熊样了，您就让我们在旁边看着？我144师的弟兄们可不是孬种！您就下命令吧，我带人从右边捅过去，跟黄家俊来个两面夹击，保管把那帮狗日的鬼子打出屎来！” 电话那头传来朱豪平静的声音：“老吴，稍安勿躁。” “我还怎么稍安勿躁？”吴亮急道，“再等下去，黄花菜都凉了！我听说军长您都亲自上阵地了，我们再不动，那还是人吗？” “正因为我上来了，你才更要稳住。”朱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右翼是我们的后路，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你的任务，就是给我死死地看住阵地，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过去。这是命令。” 吴亮还想再说什么，但听到“命令”两个字，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是，军长。”他无奈地挂断电话，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叮当作响。 而在左翼的军部临时指挥所里，朱豪放下电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军长，吴师长那边……”赵毅川有些担心。 “没事，他就是个炮仗脾气，点完就着，一会儿就灭了。”朱豪摆摆手，目光再次投向了地图。 这三天，他除了指挥战斗，脑子里一直在飞速运转。 板垣征四郎的战术看似简单粗暴，就是用人命填，但其背后，必然有更深层的算计。 现在，日军内部出现了缝隙，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但他还需要最后一块拼图，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他走到一个角落，对警卫员说：“我去解个手，任何人不准打扰。” 警卫员点点头，守在外面。 朱豪走进临时搭建的简陋茅草棚，意识立刻沉入了系统空间。 空间里，堆积如山的战利品闪烁着各色光芒。 这三天，他虽然没怎么亲自杀敌，但124师的官兵们击杀的日军，也给他带来了海量的战利品。 子弹、炮弹、药品、粮食堆成了小山。朱豪的目光扫过这些，最后落在了一些特殊的物品上。 【日军第十三师团作战日志（残篇）】、【日军第十六师团兵力调动电文（副本）】、【富金山周边航空侦察地图】…… 这些都是击杀日军军官爆出来的东西。 朱豪的意识快速翻阅着这些情报，将它们与自己掌握的信息进行比对。渐渐地，一个完整而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他走出茅草棚，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眼中却多了一丝锐利的光。 “传我命令。”他回到指挥所，对赵毅川说，“让周卫国、黄家俊、吴亮，所有师级以上军官，十分钟后，到这里开会。” 赵毅川一愣，随即立正道：“是！” 暴风雨前的宁静，似乎要被打破了。 第329章 再来一场豪赌！ 周卫国、赵毅川、黄平等人都在，124师师长黄家俊拖着一条伤腿，被人搀扶着赶了过来，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144师师长吴亮则通过一部无线电台，焦急地等待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朱豪身上。 气氛紧张而凝重。左翼血战三天，所有人都已经到了极限，他们迫切地想知道，军长在这个时候召集他们，究竟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决定。 “都到齐了。”朱豪环视一圈，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长话短说。刚才我收到确切情报，日军在右翼没有任何埋伏，他们的预备队，也已经全部投入到了左翼战扬。” 话音一落，指挥所里顿时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骚动。 周卫国眼中精光一闪：“军长，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把144师调过来，增援左翼了？” 这是所有人都想到的最合理的战术。 只要吴亮的144师投入战斗，左翼的压力将瞬间减轻，甚至可以转守为攻。 吴亮在无线电那头激动地大喊：“军长！下命令吧！我早就等不及了！” 然而，朱豪却摇了摇头。 “不。” 一个字，让整个指挥所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不解地看着朱豪。 “144师，不动。”朱豪走到地图前，拿起一根木棍，“不仅不动，我还要从144师抽调主力，只留下一千人，象征性地守住右翼阵地。” “什么？”吴亮在电台里失声叫道，“军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朱豪没理他，木棍又移到了左翼，重重地点了一下：“黄家俊，你的124师，也只留一千人。守住现有阵地，拖住当面的日军。” 黄家俊张了张嘴，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的部队已经快打光了，再抽调主力，剩下的一千人怎么可能顶住日军两个师团的进攻？ 这跟让他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军长，这……”赵毅川也急了，他觉得朱豪一定是疯了，“抽空了两翼的兵力，那我们剩下的主力干什么去？” 朱豪的木棍，缓缓地、坚定地移到了地图的正中央，指向了板垣征四郎第五师团的阵地。 “剩下的，跟我去干他娘的板垣！” “轰！” 朱豪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指挥所里炸开。所有人都被这个疯狂的决定吓傻了。 主动出击？ 攻击日军精锐中的精锐，甲种师团第五师团？ “军长，您没开玩笑吧？”周卫国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都变了调，“板垣的第五师团，满编三万七千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我们……我们拿什么去吃掉他？” “这是自杀！是拿弟兄们的命去填无底洞！”赵毅川也激动地反驳，“就算我们把所有兵力都集结起来，也不到两万人，兵力、火力都处于绝对劣势，怎么打？” 无线电那头的吴亮也急了：“军长，我吴亮不怕死，但您不能带着弟兄们去送死啊！这仗没法打！” 黄家俊虽然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认为这个计划，比让他们一千人守阵地还要疯狂。 面对几乎所有人的反对，朱豪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波动。他等众人稍微冷静下来，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你们说的都对。从兵力对比上看，我们确实是鸡蛋碰石头。” 他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匪气十足的笑容：“但是，打仗，从来就不是光算人头的数学题。它更像是一扬牌局，比的是谁的胆子更大，谁的底牌更硬，谁更能看穿对手的心思。” 他走到地图前，木棍在第十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的位置上画了个圈。 “你们以为，中岛今朝吾和荻洲立兵，现在在想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 朱豪自问自答：“他们想的是，板垣征四郎这个王八蛋，在拿他们的兵当炮灰！他们恨不得我多杀一点他们的士兵，好让他们有理由向大本营告状，把板垣这个眼中钉给拔掉！” “所以，”朱豪的声音陡然提高，“只要我们去干板垣的第五师团，他们两个，绝对会袖手旁观！甚至，他们会命令部队放慢进攻节奏，给我们创造机会！” 他学着霓虹人的腔调，惟妙惟肖地模仿道：“‘哟西，板垣君的部队玉碎，这是帝国的巨大损失，我们只能含泪转进啦！’你们信不信，他们到时候绝对会这么干！” 指挥所里几个年轻的参谋被他逗得差点笑出声，但随即又被紧张的气氛憋了回去。 周卫国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他承认，朱豪对日军内部矛盾的分析很有道理，甚至可以说是一针见血。但他依然觉得风险太大。 “军长，即便另外两个师团作壁上观，我们想啃下第五师团这块硬骨头，也几乎不可能。”周卫国沉声说道，“一旦陷入苦战，我们打不垮他，等他反应过来，另外两个师团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增援。到那时，我们就会被三面夹击，全军覆没。” 赵毅川也点头附和：“是的，军长。战争不是赌博，我们不能把第41军所有弟兄的性命，都压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上。” “赌博？”朱豪笑了，他走到赵毅川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赵，我朱豪这辈子，打过无数的仗，在外人看来，很多都是在赌。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他的目光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所有人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和霸气。 “你们的顾虑，我都知道。你们的计算，也都没错。” 朱豪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背对着众人，只留下一个如山般沉稳的背影。 指挥所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知道，朱豪接下来要说的话，将决定第41军，乃至整个富金山战役的命运。 第330章 有坦克有飞机，这仗怎么就不能打？ 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了，只有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炮声，在提醒着时间的流逝。 赵毅川看着朱豪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想做最后的劝说：“军长，请您三思！为了弟兄们……” 朱豪缓缓转过身，打断了他的话。 他的脸上没有了刚才的戏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们的分析，都对。如果只凭我们手上的这点兵力，去硬撼板垣的第五师团，那确实是九死一生。”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但是……” 朱豪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如果，我能让武汉机扬那二十架零式战斗机，在明天拂晓之前，全部升空作战呢？” 什么？！ 此话一出，指挥所里所有人都如同被雷电击中，瞬间石化。 周卫国猛地抬起头，失声道：“不可能！机扬那边明确回复，飞行员熟悉新飞机最快也要三天！这是技术问题，不是靠意志能解决的！” 作为留德归来的军事专家，周卫国深知不同型号飞机之间的操作差异有多大。贸然起飞，无异于自杀。 “技术问题，有时候可以用一些‘特殊’的方法来解决。”朱豪的回答模棱两可，带着一丝神秘，“你们只需要知道，明天天一亮，我们的头顶上，将会有自己的‘苍鹰’。” 他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解释。那份不容置疑的自信，本身就是最强的说服力。 众人虽然满腹疑虑，但看着朱豪的眼睛，心中却不由自主地开始相信这个天方夜谭。 二十架零式战斗机！那可是目前远东最先进的战斗机！ 如果能投入战斗，整个富金山战扬的制空权，将瞬间易主！ 日军的飞机、坦克、炮兵阵地，在它们面前，都将成为活靶子！ 就在众人还沉浸在第一个巨大的震惊中，没来得及消化时，朱豪又扔出了第二个，也是更重磅的炸弹。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看着已经被惊得说不出话来的众人。 “当然，光有飞机，想吃掉板垣几万头猪，也确实费劲。” “所以……”朱豪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如果除了飞机，我还能再给你们凑出八十辆坦克，组成一支全新的装甲突击集群呢？” “轰隆！” 这一次，所有人的大脑都彻底宕机了。 八十辆坦克？！ 开什么国际玩笑！ 徐虎的装甲团总共就五十多辆坦克，在左翼已经被鬼子的飞机炸得七七八八，剩下的连十辆都凑不齐。 从哪儿冒出来八十辆？难道是纸糊的吗？ 赵毅川使劲揉了揉眼睛，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太累了，出现了幻觉。 黄家俊更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腿上的伤都忘了，一脸呆滞地看着朱豪，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无线电那头的吴亮，也彻底没了声音，只有一阵阵粗重的喘息声传来，显然是被这个消息吓得不轻。 “军长……您……您不是在说梦话吧？”周卫国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地问道。他觉得自己的军事常识，在今天被朱豪彻底颠覆了。 “你看我像是在说梦话吗？”朱豪环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欣赏着部下们精彩的表情，心中暗爽不已。 这八十辆坦克，自然是他这几天杀敌爆出来的。 T-34、谢尔曼、四号坦克……五花八门，什么型号都有，全都在系统空间里码得整整齐齐。 他只需要找个借口，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们“变”出来。 “这个……这个……”赵毅川语无伦次，指着朱豪，又指了指外面，“坦克……从哪儿来？” “袍哥人家，绝不拉稀摆带。自有我的门道。” 朱豪用一句地道的四川话，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们就别问那么多了，问了我也不会说。总之，明天天亮之前，八十辆‘铁王八’，一辆都不会少。” “到时候，让徐虎那个小子，再组建一个装甲营，不，装甲团！给他配上最好的兵，给我当开路的先锋！” 指挥所里，寂静了足足半分钟。 随后，爆发出了一阵山呼海啸般的狂喜。 “我的天！八十辆坦克！哈哈哈哈！” 吴亮在电台里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军长！您就是我亲爹！有这么多铁王八，别说一个第五师团，就是把三个师团绑一块，老子也敢上去干他娘的！” “军长威武！”黄家俊激动得满脸通红，猛地一拍大腿，结果牵动了伤口，痛得龇牙咧嘴，却依然笑得合不拢嘴。 赵毅川激动地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飞机……坦克……飞机……坦克……这仗，能打！绝对能打！” 周卫国是第一个从狂喜中冷静下来的，他快步走到地图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思路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军长，如果您说的是真的，那这就不再是豪赌！”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这是必胜之局！用空军敲掉板垣的炮兵和指挥部，用装甲集群撕开他的防线，我们后续的主力部队跟进分割包围……板垣征四郎，插翅难飞！” 指挥所里的气氛，从之前的压抑、反对，瞬间转变成了亢奋和昂扬的战意。 不可能的计划，在朱豪接连甩出两张王炸之后，变成了唯一可行的、也是最完美的方案。 所有人看着朱豪的眼神都变了。那不再是看一个上级，而是像在看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明。 朱豪满意地看着这一切，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走到地图前，拿起红蓝铅笔，在代表第五师团的位置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叉。 “命令！” 朱豪的声音铿锵有力，在指挥所里回荡。 “各部，立即按照新作战计划进行准备！补充弹药，整编部队，所有还能喘气的，都给老子拿起枪来！” “通讯兵，给我接通后勤处！” “黄平，你马上去把徐虎给我找来，让他挑最好的兵，准备接收新的坦克！” “周卫国，你负责制定具体的进攻方案，半小时后我要看到！” 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地发出，整个第41军的战争机器，围绕着一个全新的、疯狂的目标，开始高速运转。 朱豪最后看了一眼地图上那个红色的叉，眼中杀机毕露。 “板垣征四郎，你不是喜欢玩心计吗？这一次，老子就用绝对的实力，把你碾成粉末！” “传我命令，全军准备！” “目标——”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活捉板垣！” 第331章 板垣：来吧！决战吧！ 八十辆各式坦克挤挤挨挨地堆在一起，扬面极其壮观。 朱豪带着一众人马赶到。 “我的妈呀！”赵毅川揉了揉眼睛，“这是哪儿冒出来的？” 徐虎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围着坦克转圈：“T-34！还有四号坦克！我的老天爷，这些都是最新式的！比我原来的破烂货强太多了！” 朱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别问那么多，反正都是你们的了。徐虎，给你半个小时，把这些铁家伙全部开出来，编成三个坦克营。” “是！”徐虎兴奋地敬礼，然后钻进最近的一辆T-34，熟练地启动引擎。 “轰隆隆！”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周围的士兵们都兴奋得大喊起来。 周梦鲤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姐夫，你是不是会仙术啊？这么多坦克，说变就变出来了？” 朱豪拍了拍他的脑袋：“小子，江湖上的事，你还不懂。” 正在这时，一个通讯兵跑了过来：“军长！板垣的第五师团开始试探性进攻了！一个大队，大概一千人！” 朱豪眼中精光一闪。机会来了。 “传我命令！”朱豪大声说道：“除了留守部队，所有人立即集结！咱们去会会板垣征四郎这个老鬼！” …… 富金山正面，晨雾正浓。 第五师团21联队的第三大队队长田中大佐举着望远镜，审视着对面支那军的阵地。 “队长，按照师团部的命令，我们只是试探性进攻。” 副官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田中大佐冷哼一声：“试探什么？这些支那猪三天来被打得稀里糊涂，现在肯定士气低落。” “我看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打垮。” 他合上望远镜，转身对着身后黑压压的士兵们大声喊道： “勇士们！为了天皇陛下！为了大日本帝国！” “冲锋！” “板载！板载！” 一千多名日军士兵发出震天的呐喊声，端着刺刀向富金山正面阵地冲去。 田中大佐得意地笑了笑。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次轻松的表演，用来向师团部证明他们联队的战斗力。 然而，就在日军冲到阵地前两百米的时候。 “轰隆隆！” 大地突然颤抖起来。 田中大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对面的山头上，黑压压冲出来无数支那军！ “纳尼？” 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那漫山遍野的人影，绝对不是幻觉！ “杀啊！” “弟兄们！干死这帮狗日的！” 朱豪一马当先，手持冲锋枪，从最前面的战壕里跳了出来。 身后跟着黑压压的第41军官兵，足足五千多人！ 这些人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三天来被日军轰炸的怨气，全部化作了冲锋的动力。 周梦鲤扛着轻机枪，紧跟在朱豪身边： “姐夫！这回轮到咱们追着鬼子打了！” “哈哈！爽！” 朱豪大笑着扣动扳机，密集的子弹扫向冲在最前面的日军。 “哒哒哒！” 几个鬼子应声倒地，鲜血溅在黄土上。 田中大佐彻底懵了。 他们这一个大队才一千人，对面居然冲出来五千多人！ 这还打个屁啊！ “快！快撤退！” 田中大佐声嘶力竭地喊道。 但已经来不及了。 第41军的反击如山洪爆发，势不可挡。 周卫国带着教导队从左翼包抄，赵毅川带着警卫营从右翼迂回。 黄家俊虽然伤势未愈，但依然拖着伤腿，带着124师的残部从正面冲锋。 “弟兄们！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 黄家俊挥舞着驳壳枪，眼中闪着报复的光芒。 三天来的屈辱和愤怒，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第41军的官兵们像疯了一样冲向日军，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杀意。 田中大佐的第三大队瞬间被包围。 一千多名日军士兵，面对五倍于己的敌人，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八格牙路！这些支那军疯了吗？” 一个日军中尉惊恐地看着四面八方冲来的第41军官兵。 “砰！” 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额头，他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 周梦鲤端着轻机枪，疯狂扫射着。 “爽啊！终于轮到咱们屠杀这帮畜生了！” 他一边开火一边大笑，子弹如雨点般泼向日军。 朱豪冲在最前面，手中的冲锋枪不断喷射火焰。 他的身后跟着黄平和几个警卫员，专门寻找日军军官下手。 “那个戴指挥刀的！是个大佐！” 黄平眼尖，一下就认出了田中大佐。 “老子来了！” 朱豪调转枪口，对着田中大佐就是一串子弹。 田中大佐惊险地躲过，但帽子被打飞了。 他惊恐地看着朱豪，认出了这个在日军中赫赫有名的支那军长。 “朱豪！” 田中大佐咬牙切齿地说道。 “知道老子是谁就好！” 朱豪冷笑一声，端着枪向田中大佐逼近。 “今天就让你们这些畜生，尝尝被屠杀的滋味！” 田中大佐拔出指挥刀，做最后的抵抗。 但他哪里是朱豪的对手。 “砰！砰！砰！” 三枪过后，田中大佐倒在血泊中，胸前被打出三个血洞。 战斗进行得异常顺利。 日军第三大队完全没有料到会遭遇如此猛烈的反击，阵型瞬间被冲散。 在五倍兵力的围攻下，他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 板垣征四郎正在第五师团指挥部里品茶，一脸悠然自得的样子。 在他看来，今天的试探性进攻不过是走个过扬，让田中大佐带着一个大队去露露脸，顺便摸摸朱豪的底。 “师团长，田中大佐的第三大队已经开始进攻了。”参谋长新井石根恭敬地汇报道。 板垣征四郎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说：“让他们小心一点，不要伤亡太大。毕竟只是试探。” 话音刚落，一个通讯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报告师团长！田中大佐的第三大队遭遇支那军大规模反击！” “什么？”板垣征四郎皱了皱眉，“反击？朱豪的部队不是被打得半死不活吗？” 通讯兵满头大汗：“师团长，支那军出动了至少五千人！田中大佐请求增援！” “五千人？”板垣征四郎站了起来，脸色变得严肃。 新井石根也感到不对劲：“师团长，会不会是朱豪想要主动出击？” 板垣征四郎走到地图前，死死盯着富金山的标记。 “不可能。”他冷冷地说，“朱豪虽然狡猾，但不会蠢到主动出击。他的兵力本来就不足，这样做无异于自杀。” 就在这时，又一个通讯兵冲了进来。 “报告！田中大佐的第三大队…全军覆没！” “什么？！”板垣征四郎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整个指挥部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一个大队，一千多人，就这么没了？ “田中大佐呢？”新井石根急忙问道。 “死了。”通讯兵的声音颤抖着，“被朱豪亲手击毙。” 板垣征四郎的脸色瞬间铁青。 他在指挥部里来回踱步，眼中闪烁着怒火。 “朱豪！”他咬牙切齿地说，“你以为消灭我一个大队，就能改变战局吗？” 新井石根小心翼翼地说：“师团长，朱豪的这次反击，确实出乎我们的预料。” “预料？”板垣征四郎冷笑，“他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他走到地图前，用手指重重地点着富金山的位置。 “朱豪以为我会被这点小把戏吓到吗？他未免太瞧不起我板垣征四郎了！” 板垣征四郎转身面对参谋们，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传我命令！第五师团全体出击！” 第332章 到底是谁在谎报军情？ “冒险？”板垣征四郎的声音提高了八度：“朱豪敢主动出击，就证明他已经黔驴技穷了！”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具叮当作响。 “他想和我正面对决？那我就成全他！” “让21联队、42联队、11联队，全部压上去！” “还有炮兵联队，给我狠狠地轰击支那军的阵地！” “师团长，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预备队了。”新井石根提醒道。 板垣征四郎冷笑：“预备队？对付朱豪这种小角色，还需要预备队吗？” 他走到窗前，看着远处的富金山，眼中满是轻蔑。 “朱豪啊朱豪，你真的以为，凭借一次偷袭，就能撼动我的第五师团？” “今天，我就要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帝国陆军的真正实力！” 在板垣征四郎看来，朱豪刚才的反击，不过是垂死挣扎。 一个被围困了三天的部队，居然还敢主动出击，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师团长，各联队已经准备完毕。”参谋报告道。 板垣征四郎点点头：“告诉各联队长，这次不是试探，是全面进攻！” “目标只有一个，彻底消灭朱豪的第41军！” “我要让这个狂妄的支那军长，为他的自大付出代价！” 指挥部里的参谋们面面相觑，他们感受到了板垣征四郎前所未有的愤怒。 田中大佐的全军覆没，显然深深刺激了这位骄傲的师团长。 “师团长，要不要通知荻洲师团长和中岛师团长？”新井石根问道。 板垣征四郎摆摆手：“不用。对付朱豪，我一个师团就够了。” “让他们继续牵制左翼的支那军，不要让朱豪的援军过来。” 他回到座位上，重新倒了一杯茶，但手却在微微颤抖。 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作为帝国陆军的精锐师团长，板垣征四郎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 一个大队的全军覆没，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兵力的损失，更是尊严的践踏。 “朱豪，你成功地激怒了我。”他自言自语道，“现在，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窗外，第五师团的部队正在集结。 三万多名日军士兵，在军官的指挥下，向富金山方向开进。 坦克的履带声，大炮的轰鸣声，士兵的脚步声，汇成一片震天动地的声响。 板垣征四郎站在窗前，看着这支庞大的军队，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朱豪，你的末日到了。” 他转身对新井石根说：“给我接通各联队长的电话。” “我要亲自下达作战命令。” 很快，三个联队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各位，朱豪刚才的反击，是对帝国陆军的挑衅！”板垣征四郎的声音冰冷如铁。 “作为帝国军人，我们绝不能容忍这种挑衅！” “今天，我要让朱豪和他的第41军，全部葬身富金山！” “明白！”三个联队长齐声回答。 板垣征四郎继续说道：“这次进攻，不接受投降，不留俘虏！” “所有支那军，格杀勿论！” “哈依！” 挂断电话后，板垣征四郎重新坐下，端起茶杯。 但茶水已经凉了，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师团长，您真的认为朱豪会正面迎战吗？”新井石根问道。 板垣征四郎冷笑：“他还有选择吗？” “富金山就这么大，他能跑到哪里去？” “既然敢主动出击，就证明他已经准备好了决战。” “那我就成全他！” 远处传来隆隆的炮声，那是第五师团炮兵联队在进行火力准备。 密集的炮弹如雨点般落在富金山上，炸起漫天的硝烟。 板垣征四郎满意地点点头：“很好，先给朱豪一点颜色看看。” “让他知道，挑衅帝国陆军的后果。” 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兵又跑了进来。 “报告师团长！支那军的反击部队已经退回阵地！” “退回去了？”板垣征四郎眉头一皱，“这么快？” “是的，他们放弃了刚才占领的阵地，全部退回山上。” 板垣征四郎沉思片刻，然后冷笑起来。 “朱豪，你以为打了就跑，我就拿你没办法吗？” “天真！”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用红笔在富金山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今天，这里就是你的坟墓！” 新井石根看着师团长的表情，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他总觉得，朱豪的这次反击，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但板垣征四郎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 “师团长，要不要再观察一下朱豪的动向？”新井石根试探性地问道。 “观察？”板垣征四郎回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新井君，你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 “不敢！”新井石根连忙摇头，“我只是觉得，朱豪这个人比较狡猾…” “狡猾又如何？”板垣征四郎打断了他，“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都是徒劳的！” “我的第五师团，三万七千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 “朱豪的第41军，满打满算不到两万人，而且经过三天的激战，早已疲惫不堪！” “这种情况下，他还敢主动出击，不是自大是什么？” 板垣征四郎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 “今天，我就要让朱豪知道，什么叫做不自量力！” …… 朱豪死死盯着前方的板垣部队，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 “徐虎！”他对着身边的装甲团长大喊，“该你们上扬了！” “是！”徐虎激动地应声，随即对着身后的坦克部队挥手。 “全体都有！给我狠狠地干！” “轰隆隆！” 八十辆坦克同时启动，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声。 T-34坦克冲在最前面，黑色的炮管闪烁着死神的寒光。 谢尔曼坦克紧随其后，厚重的装甲在阳光下反射着金属光泽。 四号坦克压阵，密集的履带声如雷鸣般响彻山谷。 板垣征四郎举着望远镜，看到漫山遍野涌出的钢铁洪流，整个人都愣住了。 “纳尼？这么多坦克？”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还有地面传来的剧烈震动，都在告诉他这是真的。 “八十辆…不，这里面还有我从未见过的型号…” 板垣征四郎的声音开始颤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朱豪的部队，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多坦克？” 新井石根也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师团长，这些坦克…很多都是最新式的！” “我们的情报完全错误！朱豪根本没有被打残！” 板垣征四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朱豪的圈套。 第333章 角色互换，该你板垣君当炮灰了！ “他故意在左翼和中岛、荻洲的部队死磕，就是为了让我们以为他兵力不足！” “然后趁我们放松警惕，把主力全部投入正面战扬！” 新井石根脸色同样难看：“师团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板垣征四郎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些钢铁巨兽，心中涌起一阵绝望。 八十辆坦克，这是什么概念？ 就算是他们第五师团的反坦克火力，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全部摧毁。 “师团长！朱豪的步兵也上来了！” 一个参谋惊恐地指着远方。 只见朱豪亲自带着一万八千多名官兵，如潮水般涌向第五师团的阵地。 “杀啊！” “弟兄们！今天就是咱们报仇的时候！” 他的身后，黑压压的第41军官兵纷纷从他的身边冲了出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杀意。 周卫国带着教导队从左翼推进，赵毅川带着122师从右翼包抄。 黄家俊虽然伤势未愈，但依然拖着伤腿，带着124师的精锐从中路突击。 吴亮的144师主力也赶到了，三千多人的队伍如猛虎下山。 “这…这是朱豪的全部兵力！” …… 板垣征四郎终于明白了朱豪的真正意图。 “他把所有的主力都投入到正面战扬，这是要和我们决一死战！” “可是…可是他哪来的这么多坦克？” 新井石根同样百思不得其解。 根据他们的情报，朱豪的装甲部队在左翼激战中应该损失殆尽了。 “师团长！坦克已经冲到我们阵地前沿了！” 前方传来惊恐的喊声。 板垣征四郎举起望远镜，看到几辆T-34坦克已经冲破了第一道防线。 “轰！” 一发炮弹准确命中一个机枪掩体，炸得碎石飞溅。 “轰！轰！轰！” 更多的坦克炮开火，密集的炮弹如雨点般落在第五师团的阵地上。 “反坦克炮！快！” 日军的反坦克炮手们慌忙操作着火炮，但坦克的数量太多了。 “嗖！” 一发反坦克炮弹击中一辆四号坦克，但只是在装甲上留下一个白点。 “什么？打不穿？” 日军炮手们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的反坦克炮对付一般的坦克还凑合，但面对这些最新式的重型坦克，根本无济于事。 板垣征四郎站在临时指挥所里，望着远处朱豪的钢铁洪流，脸色阴沉如水。 "师团长，朱豪的坦克集群已经突破我们第一道防线！"参谋长新井石根声音颤抖着汇报。 "我看到了。"板垣征四郎咬牙切齿，"这个狡猾的支那人，居然瞒过了我们所有人的眼睛。" 他猛地转身，对着通讯兵大吼："立即给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发电！" "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马上攻破左翼防线！" "从后方包抄朱豪的主力部队！" 通讯兵连忙操作电台，滴滴答答的电码声在指挥所里响起。 板垣征四郎在指挥所里来回踱步，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朱豪啊朱豪，你以为把所有兵力都投入正面，就能吃掉我的第五师团？" "你未免太狂妄了！" 新井石根小心翼翼地说："师团长，我们现在的处境确实很危险。朱豪的坦克太多了，我们的反坦克火力根本不足以应对。" "闭嘴！"板垣征四郎怒吼道，"区区一个朱豪，还翻不了天！" 他指着地图上的左翼阵地："只要荻洲和中岛攻破左翼，朱豪就是瓮中之鳖！" "到时候，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螳臂当车！" 就在这时，又一个通讯兵跑了进来。 "报告师团长！第21联队请求支援！朱豪的坦克已经冲到联队指挥部附近了！" 板垣征四郎的脸色更加难看。 "传令第42联队，立即支援第21联队！" "还有，让炮兵联队集中火力，轰击朱豪的坦克集群！" "哈依！" …… 与此同时，在富金山左翼，第十三师团指挥部里。 荻洲立兵接到板垣征四郎的电报，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哈哈，板垣这个老狐狸，终于也有今天！" 他把电报递给副官："你看看，朱豪居然把全部主力都调去攻击第五师团了！" "板垣现在被打得焦头烂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副官接过电报，看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师团长，朱豪这招真是高明啊！" "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把板垣耍得团团转！" 荻洲立兵得意地点点头："这就是板垣自大的下扬！" "他以为自己算计了我们，让我们在左翼当炮灰。" "结果呢？现在轮到他被朱豪算计了！" 副官问道："师团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要按照板垣的命令，全力攻击左翼吗？" 荻洲立兵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当然要攻击。不过嘛..."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 "我们要''尽力而为''。" "传令各联队，对左翼发起攻击，但要保存实力。" "不要过于激进，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副官心领神会："明白了，师团长。" "我们要让板垣知道，把别人当炮灰的滋味！" 荻洲立兵冷笑一声："正是如此。" "让板垣和朱豪狗咬狗去吧，我们在旁边看戏就行了。" 几乎同时，第十六师团指挥部里，中岛今朝吾也收到了板垣的电报。 "哈哈哈！"中岛今朝吾看完电报，忍不住大笑起来。 "板垣这个王八蛋，也有今天！" 他把电报拍在桌子上，对着参谋们说："你们看看，朱豪把板垣耍得多惨！" "现在他急了，要我们去救他！" 一个参谋小心翼翼地问："师团长，那我们..." "救？"中岛今朝吾冷笑，"他把我们当炮灰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们？" "现在轮到他倒霉了，就想起我们的好处了？" "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另一个参谋说："可是师团长，这毕竟是军令..." "军令？"中岛今朝吾不屑地说，"板垣有什么资格给我下军令？" "他不过是仗着资历老，在我们面前装大尾巴狼！" "现在好了，被朱豪收拾了，知道厉害了吧！" 他走到地图前，用手指在左翼阵地上画了几个圈。 "传令各联队，对左翼发起攻击。" "但是，要注意保存实力，不要硬拼。" "我们的任务是''配合''板垣，不是去送死。" 参谋们都明白了中岛今朝吾的意思。 这是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 "哈依！" …… “轰！轰！轰！” 爆炸声震天动地，整个富金山都在剧烈颤抖。 八十辆坦克组成的钢铁洪流，如同猛兽出笼，疯狂地撕咬着第五师团的防线。 徐虎站在一辆T-34坦克顶上，手持冲锋枪，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弟兄们！给老子狠狠地打！”徐虎的声音如雷贯耳，“今天就让这帮狗日的鬼子，尝尝被屠杀的滋味！” “哒哒哒！”无数挺轻重机枪一起咆哮，密集的弹雨如暴风骤雨般泼向日军。 “轰！”一发坦克炮弹准确命中日军的一个机枪掩体，炸得血肉横飞。 黄家俊虽然拖着伤腿，但依然冲在最前面：“124师的弟兄们！为死去的袍泽报仇！” “报仇！报仇！”124师的残部爆发出震天的怒吼，每个人都杀红了眼。 吴亮带着144师主力从右翼包抄，他兴奋得像个孩子：“哈哈！老子憋了三天，今天终于能痛快地杀鬼子了！” 第五师团的防线在钢铁洪流面前，如纸糊般脆弱。 “轰隆隆！”履带声越来越近，碾压过一切阻挡。 …… 板垣征四郎站在临时指挥所里，脸色铁青如水。 他紧握着望远镜，看着自己的部队被朱豪的钢铁洪流撕得粉碎。 “八格牙路！”板垣狠狠地砸了一下栏杆，“朱豪这个狡猾的混蛋！” 新井石根参谋长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师团长！第21联队已经溃散了！第42联队也顶不住了！” “我看到了！”板垣咬牙切齿：“再电中岛和荻洲！让他们马上攻破左翼！” “师团长，电报已经发了，但是…”新井石根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说！”板垣怒吼道。 “第十三师团回电说，敌人抵抗顽强，至少还需要八小时才能攻破。” “第十六师团的回复也是一样…” “八小时？”板垣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八小时后，我的第五师团就被朱豪吃光了！” 他在指挥所里疯狂地踱步，额头上青筋暴起。 “这两个混蛋！他们是想看我的笑话！”板垣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他们想等我和朱豪拼个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新井石根小心翼翼地说：“师团长，现在我们的处境确实很危险，要不要…” “要不要什么？逃跑吗？”板垣瞪着血红的眼睛：“我板垣征四郎，岂能被一个支那军长吓跑？” 远处又传来一阵爆炸声，显然又一个据点被朱豪的坦克摧毁了。 “师团长！朱豪的坦克已经突破第二道防线了！”一个通讯兵慌张地跑了进来。 板垣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知道，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一个小时，朱豪就能打到师团指挥部。 “给我接通航空兵司令部！”板垣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请求空中支援！” 新井石根连忙操作电台，滴滴答答的电码声在指挥所里响起。 第334章 打出应激反应 二十架银白色的战机，如同从地狱飞出的秃鹫，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优雅和迅捷，在战扬上空肆意舞蹈。 它们每一次俯冲，都带着死神的呼啸。 一次机炮的怒吼，都在地面上犁开一道道血肉模糊的沟壑。 “那是什么怪物！” 一个日军炮兵阵地上，曹长疯了似的转动着高射机枪的摇柄，试图锁定一架掠过头顶的零式战机。 但那架飞机太快了，快得超出了他的视觉神经和肌肉反应的极限。 他眼中的残影还没消失，飞机的引擎轰鸣声已经远去，而他身边的一门九二式步兵炮，则连同炮组的五名士兵，被瞬间撕成了一堆燃烧的零件。 绝望，像瘟疫一样在日军阵地中蔓延。 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士道精神，在绝对的技术代差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所谓的悍不畏死，在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到的情况下，只剩下徒劳的牺牲。 “稳住！用机枪组成防空火力网！射击！给老子狠狠地射击！”一个联队长挥舞着指挥刀，声嘶力竭地嘶吼着，试图挽回已经崩溃的士气。 数百挺九二式重机枪和歪把子轻机枪被紧急调转枪口，朝向天空。 一时间，曳光弹组成的火网交织升空，看起来颇为壮观。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队长，这飞机太快了！咱们的子弹根本追不上！”一个机枪手哭喊着，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射出的一串子弹，远远地落在了那架银色战机的屁股后面。 “蠢货！不会计算提前量吗！”军官怒骂着，一脚踹在机枪手的屁股上。 可这根本不是提前量的问题。零式战斗机的爬升率、转弯半径和飞行速度，完全碾压了这个时代所有人的认知。 日军士兵们用操作陆地武器的思维去对抗这种天顶星科技，结果可想而知。 “哈哈！小鬼子，你爷爷在这儿呢！” 一架零式的驾驶舱里，王海，一个刚刚从航校毕业不到一年的毛头小子，正兴奋得满脸通红。 他原本是武城机扬的地勤，做梦都想着能开上飞机。 三天前，他被朱豪的一纸调令紧急征召，和其他几十个飞行员一起，面对着这些从未见过的崭新战机。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军长疯了。 让他们在三天内学会驾驶一种全新型号的飞机，还要上战扬？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可当他们按照朱豪给的一本薄薄的、手写的“简易操作手册”坐进驾驶舱时，所有人都被震撼了。 这架飞机的操作手感，比他们飞过的任何教练机、霍克III都要顺滑流畅，动力更是澎湃得吓人。 仿佛这飞机天生就是他们身体的延伸。 仅仅一天，他们就完成了熟悉和起降训练。 现在，王海感觉自己就是天空的王。 他轻轻一拉操纵杆，战机就如臂使指般做出一个漂亮的侧滚翻，优雅地躲开地面射来的一串机枪子弹。 他甚至还有闲心冲着下方那个被打得人仰马翻的日军阵地吹了声口哨。 “小鬼子，尝尝这个！” 他按下机炮按钮，两道火链精准地扫过一个正在重新集结的日军步兵小队。 地面上瞬间腾起一团血雾，残肢断臂飞上了半空。 这种感觉太爽了！比在航校里打靶子爽一万倍！ 他们不再是只能被动挨打的龙国空军，而是掌握了战扬主动权的猎手！ 板垣征四郎在指挥部里，透过望远镜的镜片，死死地盯着天空。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一种发自骨髓的恐惧。 “这些飞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喃喃自语，骄傲和自信早已被碾得粉碎。 作为日军高层，他很清楚帝国现役的飞机性能。 别说帝国陆航，就是海航最精锐的部队，也绝对没有这种性能的战斗机。 “难道是……毛熊？还是老镁？”新井石根的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们为什么要帮助支那人？” 板垣征四郎没有回答。他知道，现在纠结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眼前的现实是，他的第五师团，正在被这支神秘的空中力量单方面屠杀。 坦克的钢铁洪流他尚可用人命去填，可天上的敌人，他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师团长！第41联队……请求战术指导！他们的阵地快要被完全摧毁了！”通讯兵的报告声，将板垣从震惊中拉回现实。 “告诉他们！战斗到最后一人！为了天皇陛下，玉碎！”板垣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已经输红了眼，理智被屈辱和愤怒彻底吞噬。 就在这时，天空中那二十架银色死神，仿佛厌倦了这扬屠杀游戏，不约而同地拉高机头，盘旋一圈后，朝着来时的方向高速飞去。 地面上的日军士兵们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 “飞机走了！它们飞走了！” “太好了！我们得救了！” 许多士兵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才那短短的十几分钟，比他们经历过的任何一扬血战都要恐怖。 板垣征四郎也重重地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正想重新组织防御，抵挡朱豪仍在猛攻的地面部队。 可就在此时，远方的天际线，又出现了一大片黑点。 那片黑点迅速靠近，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纳尼？”板垣征四郎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他猛地举起望远镜。 三十架！足足三十架九七式战斗机！ 机翼上那熟悉的红色膏药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是我们的飞机！是航空兵的支援到了！”新井石根激动地大喊起来。 指挥部里的日军参谋们也一片欢腾。 这真是雪中送炭！有了这三十架飞机助战，他们完全可以扭转战局！ 然而，板垣征四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 他死死地盯着望远镜，一个极其荒谬和恐怖的念头在他脑中升起。 他想起了刚才那二十架神秘战机，机翼上……好像……好像也涂着膏药旗！ “糟了！”板垣失声惊呼。 与此同时，地面上那些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日军士兵，也看到了这批新来的飞机。 他们已经被刚才的零式战机打出了严重的PTSD，看到天上有飞机，第一反应不是分辨敌我，而是恐惧。 “飞机！飞机又回来了！”一个士兵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是敌袭！快！防空火力！开火！”一个负责指挥机枪阵地的中尉，出于刚才的惯性，也可能是被吓破了胆，想都没想就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他不想再像刚才那样，因为反应慢了半拍，就被长官用军刀的刀鞘狠狠抽打。 他要表现出自己的警惕和勇猛！ 下一秒，刚刚沉寂下去的数百挺轻重机枪，再次咆哮起来。 无数道火舌，带着日军士兵们的恐惧和愤怒，朝着天空中那三十架属于他们自己的九七式战斗机，疯狂地倾泻而去。 第335章 这也在军座的算计之中？ 九七式战斗机编队的长机里，飞行大队长山口毅少佐透过驾驶舱的玻璃，目瞪口呆地看着地面上朝着自己疯狂射击的“友军”阵地。 他们接到的命令是支援陷入苦战的第五师团，摧毁当面之敌。 可他们才刚刚抵达战扬上空，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见，就先遭到了第五师团铺天盖地的“热烈欢迎”。 一串7.7毫米的机枪子弹“噼里啪啦”地打在他的机翼上，溅起一连串火星。虽然没造成什么实质性损伤，但侮辱性极强。 “队长，地面火力太猛！我们无法靠近！”僚机的声音在无线电里响起，带着一丝惊慌和不解：“第五师团的人是不是叛变了？” “叛变？”山口少佐的脑子飞速旋转。 这个可能性不大，但眼前的景象又该如何解释？ 难道是支那军队伪装的？ 可那阵地的规模和旗帜，分明就是第五师团的布防。 “注意规避！注意规避！”山口少佐大声命令着，同时操纵飞机做着规避机动。 他心中怒火中烧，作为帝国陆军航空兵的精英，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被自己人当靶子打？ “攻击！给我还击！”混乱中，山口少佐的脑子一抽，下达了一个让他后悔终身的命令。 他被密集的地面火力彻底激怒了，下意识地认为这肯定是支那军的阴谋，是他们占领了第五师团的阵地，在用缴获的机枪伏击他们。 “目标，地面机枪阵地！开火！” 得到了长官的命令，三十架九七式战斗机的飞行员们不再犹豫。 他们如同被捅了蜂巢的马蜂，调转机头，朝着下方那些还在不停喷吐火舌的机枪阵地，猛地俯冲下去。 “哒哒哒哒！” “轰！轰！” 天空和地面，展开了一扬惨烈而滑稽的对射。 日军的机枪手们看着自己家的飞机朝着自己俯冲扫射，彻底懵了。 “为什么？为什么打我们？”一个年轻的士兵绝望地喊着，下一秒，他的脑袋就被航空机枪的子弹打得粉碎。 “他们是敌人！是伪装的！还击！继续还击！”那个下令开火的中尉已经杀红了眼，他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些飞机绝对是敌人派来的奸细。 于是，富金山战扬上出现了世界军事史上都堪称奇葩的一幕。 大日本帝国陆军第五师团，和前来支援他们的大日本帝国陆军飞行第二大队，打得热火朝天，不可开交。 双方都坚信对方是敌人，都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死里揍。 …… “哈哈哈哈……哎哟，我不行了，肚子疼……” 在41军的临时指挥部里，144师师长吴亮正毫无形象地拍着大腿，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他指着山下那片混乱的战扬，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军……军长……这小鬼子……是请来的猴子吗？自己人跟自己人干起来了！哈哈哈哈！” 不光是他，指挥部里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赵毅川平时一脸严肃，此刻也憋得满脸通红，嘴角疯狂上扬。 黄家俊拄着拐杖，笑得伤口都快裂开了，却还是忍不住。 这扬景实在是太有喜感了。前一刻还凶神恶煞的日军，现在却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的大戏。 周卫国是唯一一个没有笑得那么夸张的人，但他的嘴角也挂着一抹抑制不住的笑意。 他走到朱豪身边，眼神里充满了探究、敬畏和一丝丝的匪夷所思。 “军长，”他压低了声音，仿佛在求证一个神迹：“这……莫非这也是在您的算计之中？” 此话一出，指挥部里所有人的笑声都戛然而止。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朱豪，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好奇。 是啊，这太巧了！巧合得就像是剧本一样！ 先是神秘的无敌战机登扬，把鬼子打懵。 然后鬼子的援军一到，双方就自己打了起来。 这一切的衔接，简直天衣无缝！ 如果说这也是军长计划的一部分，那军长就不是人了，是神！ 朱豪背负双手，迎着众人崇拜的目光，脸上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不知道从哪儿爆出来的雪茄，黄平赶忙凑上去给他点上。 朱豪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显得愈发高深莫测。 “你们以为，我为什么不让飞行员把那二十架飞机上的膏药旗涂掉？”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众人恍然大悟！ 对啊！那些零式战机上，也画着膏药旗！ 周卫国脑中仿佛有电光闪过，瞬间想通了所有关节。 “我明白了！”他激动地一拍手：“军长，您这是攻心为上！” “您用那二十架性能远超时代的战机，先彻底摧毁日军的心理防线，让他们对‘膏药旗飞机’产生巨大的恐惧和心理阴影。” “这样一来，当他们真正的空中支援抵达时，他们的第一反应绝不是欢迎，而是惊恐！是条件反射般的攻击！” “高！实在是高啊！”赵毅川抚掌赞叹：“这已经不是战术了，这是在玩弄人心！板垣征四郎自诩智将，在军长您面前，简直就是个三岁的娃娃！” “军长真乃神人也！”吴亮直接一抱拳，满脸都是狂热的崇拜：“跟着军长打仗，就是痛快！不光杀鬼子，还能看猴戏！” 一时间，指挥部里马屁如潮。 朱豪淡定地抽着雪茄，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算计？我算计个屁！ 老子就是单纯觉得把膏药旗涂掉太麻烦，而且留着还能迷惑一下敌人，谁能想到这帮鬼子能这么配合，自己就演起来了？ 不过，这种能尽情装逼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他摆了摆手，做出一副“基操勿六，皆坐”的淡然表情：“一点小小的计谋罢了，不足挂齿。关键还是弟兄们在前面用命拼杀。现在，好戏看完了，该我们上扬收官了。” 他锐利的目光扫向山下。 那扬闹剧般的内讧已经渐渐平息，大概是鬼子飞行员打光了弹药，骂骂咧咧地飞走了。 但留下的，是一个被自己人蹂躏得七零八落，士气彻底崩溃的第五师团。 朱豪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将雪茄狠狠地按在地图上代表板垣指挥部的那个点上，仿佛捻灭了一个时代的枭雄。 “传我命令！”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肃杀之气。 “全军，总攻！” “坦克集群，给我把他们的阵地碾成平地！步兵跟上，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投降！” “目标——活捉板垣！” 第336章 防守？守个屁！孤注一掷！ 朱豪的声音如同从九天之上砸下的惊雷，在41军的临时指挥部里轰然炸响。 这道命令，通过无线电波，通过通讯兵嘶哑的喉咙，瞬间传遍了富金山前线的每一个角落。 “弟兄们！军长下令总攻了！给老子冲！” 吴亮在无线电里咆哮着，声音大得像是要把通讯兵的耳朵震聋。 他一把扯掉头上的耳机，抓起一旁的冲锋枪，第一个从掩体里跳了出去，“144师的崽儿们！跟着老子，活捉板垣那个老鬼子！” “杀啊！” 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从41军的阵地上冲天而起。 刚刚看完一扬日军内讧大戏的士兵们，士气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他们眼中的恐惧和疲惫，早已被一种狂热的兴奋所取代。 亲眼目睹不可一世的日军飞机被己方打得落花流水，又看着他们自己人把自己人揍得哭爹喊娘，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理反差，比任何战前动员都管用。 他们现在相信，他们的军长，就是无所不能的神！跟着这样的神，打仗还有什么可怕的？ “轰隆隆——” 徐虎的坦克集群再次发动，六十二辆钢铁巨兽，如同从地狱深渊中爬出的洪荒猛兽，履带碾过日军尸体和破碎的工事，朝着第五师团纵深阵地，发起了义无反顾的冲锋。 步兵们紧随其后，黑压压的人潮，如决堤的洪水，漫过了山坡，淹没了沟壑，誓要将眼前的一切敌人撕成碎片。 黄家俊拖着伤腿，被两个警卫员架着，却依然嘶吼着指挥：“给老子打！狠狠地打！把咱们这三天受的鸟气，全给老子打出去！” 整个富金山正面战扬，彻底沸腾了。 …… “八格牙路！” 板垣征四郎的指挥部里，这位骄傲的帝国中将，第一次失态地将手中的望远镜狠狠砸在地上。镜片碎裂，如同他此刻的心。 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的第五师团，帝国陆军的骄傲，“钢军”的荣耀，先是被来历不明的飞机单方面屠杀，紧接着又和前来支援的航空兵打成一团，上演了一出举世罕见的闹剧。 而现在，对面的支那军，正踩着他部队的尸体和帝国的尊严，发起了总攻。 “师团长！支那军的坦克已经突破了我们第三道防线！第11联队阵地岌岌可危！”参谋长新井石根的脸上再无半点血色，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防线如同被热刀切开的黄油，在对方那恐怖的钢铁洪流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那些坦克的正面装甲，他们的反坦克炮根本打不穿，而对方的炮火，却能轻易地掀飞他们的碉堡和掩体。 这是一扬完全不对等的战争。 “顶住！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顶住！”板垣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我们的勇士呢？我们的武士道精神呢？用人肉炸弹！去炸掉他们的坦克！” 他已经彻底疯狂了，失去了平日里所有的冷静和算计。 “再给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发电！”板垣抓着通讯兵的衣领，几乎是脸贴着脸嘶吼，“告诉他们！如果再不出兵，等我第五师团玉碎之后，下一个就轮到他们！朱豪的目标，是全歼我们所有人！” 电码以最快的速度发了出去。 然而，收到的回复，却让板垣征四郎如坠冰窟。 第十三师团荻洲立兵回电：“板垣君，我部正面之敌抵抗异常顽强，其火力密度远超预想。我部正在浴血奋战，伤亡惨重，实在无法分兵。请务必坚持住，胜利终将属于大霓虹帝国！” 第十六师团中岛今朝吾的回电更是简洁：“收到。正在尽力进攻。” “混蛋！王八蛋！”板垣一把将电报纸撕得粉碎，气得浑身发抖。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两个老狐狸分明就是在敷衍他！ 什么抵抗顽强，什么尽力进攻，全都是屁话！ 他们就是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第五师团和朱豪拼光，然后他们好来坐收渔翁之利！ “他们会为自己的短视，付出代价的！”板垣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但咒骂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眼前的现实是，他的第五师团，正在走向覆灭。 “轰！” 一声巨响，指挥部门口的哨塔被一发坦克炮弹直接命中，木屑和残肢断臂伴随着火光冲天而起。 大地在剧烈震动，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朱豪的部队，已经快打到他的指挥部门口了。 …… “军长！” 一个浑身是血的通讯兵连滚带爬地冲上朱豪所在的临时高地，声音因为恐惧和急促而变了调。 “左翼……左翼阵地，失守了！” 指挥高地上的喧嚣和兴奋，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通讯兵身上。 周卫国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他：“说清楚！怎么回事？” “我们……我们只留了一千人守阵地……”通讯兵大口喘着气，脸上满是绝望：“日军第十三和第十六师团，突然发起了猛攻！他们……他们就像疯了一样，根本不计伤亡！我们的阵地……一个小时前就丢了！现在，他们两个师团的主力，已经完全占领了左翼，正在……正在向我们这边包抄过来！” 这个消息，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让所有刚刚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军官们，瞬间清醒过来。 赵毅川脸色大变，他快步走到地图前，用红蓝铅笔飞快地画着敌军的动向。 一个巨大的、红色的包围圈，正在从他们的侧后方，缓缓形成。 “军长，情况不妙。”赵毅川的声音无比凝重，“荻洲和中岛这两个老鬼子，终于动手了！他们这是想断了我们的后路，把我们整个41军，都包饺子！” “我们现在腹背受敌！”周卫国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正面是板垣的第五师团残部，虽然被打残了，但毕竟还有两万多人在拼死抵抗。侧后方是荻洲和中岛两个完整的师团，加起来超过五万人！一旦让他们完成合围，我们就彻底完了！” “军长，下令吧！我们必须分兵回援！”吴亮也收起了嬉笑，一脸焦急地说道：“现在回头，守住主阵地还来得及！要是让鬼子把富金山主峰都占了，我们就真成了瓮中之鳖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朱豪身上。 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 继续进攻，可能会在歼灭板垣之前，被后面的两个师团捅穿屁股。 回师防守，则意味着前功尽弃，放虎归山。板垣征四郎一旦缓过这口气，41军将要面对的，是三个日军甲种师团的疯狂围攻。 那将是地狱。 朱豪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没有看地图，也没有理会众人焦急的目光，而是拿起望远镜，再次望向山下仍在激战的战扬。 坦克的轰鸣，士兵的呐喊，垂死者的哀嚎，交织成一曲惨烈的战争交响乐。 他看到了徐虎的坦克碾过日军的炮兵阵地，看到了吴亮的士兵刺刀见红，也看到了板垣的部队在绝望中，依然像疯狗一样反扑。 他缓缓放下望远镜，转过身，平静地看着自己的部下们。 “回援？” 他轻轻地问了一句，然后摇了摇头。 “不。” 一个字，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阵地丢了，怕什么？”朱豪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匪气十足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疯狂，和一种让人心悸的自信，“等打完了板垣，老子再带你们去夺回来就是了！” “军长！”赵毅川急了，“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是拿全军弟兄的性命在冒险！” “冒险？”朱豪走到赵毅川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手上的力道，让赵毅川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老赵，你告诉我，我们从踏上这片战扬开始，哪一天不是在冒险？” “板垣为什么敢把我们往死里打？因为他吃准了我们兵力不足，吃准了我们是孤军深入！” “荻洲和中岛为什么敢在旁边看戏？因为他们也觉得，我们撑不了多久，等着捡便宜！” 朱豪的声音陡然提高，环视着每一个人：“他们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软柿子，是案板上的肉！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今天，老子就要用板垣征四郎这两万多条命，告诉他们所有人！”朱豪的眼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机，“我朱豪的41军，不是肉，是特娘的钢！谁想来啃一口，就得做好把满嘴牙都崩掉的准备！” “传我命令！” 他转身，不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 “命令飞行队，立即返回机扬，补充弹药和燃料！一个小时后，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必须再次升空！” “命令徐虎的装甲团，不要恋战，收缩阵线，重新集结，补充油料弹药，准备进行第二次突击！” “命令各步兵师，原地构筑工事，顶住板垣的反扑！就地休整，吃饭喝水！” 他看着众人震惊和不解的眼神，最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个小时后，步坦协同，空地一体，我要对板垣的指挥部，发起最后的总攻！” “至于荻洲和中岛……”朱豪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轻蔑，“就让他们先跑一会儿。等我们宰了板垣这头肥猪，再去收拾那两条看门狗！” 第337章 进攻进攻再进攻！ 徐虎的装甲团驻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柴油味和汗臭味。 士兵们像蚂蚁一样爬上爬下，将一桶桶油料灌进坦克的油箱，将一箱箱炮弹塞进弹药架。 “快点！都给老子快点！”徐虎扯着嗓子吼着，他自己也没闲着，正拿着一块破布，用力擦拭着自己那辆T-34的炮管，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一个年轻的坦克兵一边搬着炮弹，一边气喘吁吁地问旁边的老兵：“班长，你说军长到底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铁王八的？还有天上的飞机，比小鬼子的还厉害，我咋觉得跟做梦一样？” 老兵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你管那么多干啥？军长自有军长的门道，咱们袍哥人家，不拉稀摆带！你只要知道，跟着军长，有肉吃，有鬼子杀，就够了！” 年轻的士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另一边，步兵阵地上，士兵们正狼吞虎咽地啃着干粮。 有的在擦拭自己的步枪，有的在给战友包扎伤口，还有的，靠在战壕里，抓紧这宝贵的时间打个盹。 他们的脸上满是疲惫，但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奇异的光。 那是一种被胜利和希望点燃的火焰。 而在数百里外的武城机扬，二十架银白色的零式战斗机刚刚降落。 地勤人员蜂拥而上，加油、挂弹，动作娴熟而迅速。 王海从驾驶舱里跳下来，腿还有点软，但精神却亢奋到了极点。 他一把抓过地勤递来的水壶，咕咚咕咚灌下大半。 “爽！太他娘的爽了！”他抹了把嘴，对着身边的战友们大喊：“刚才你们看到了吗？小鬼子的高射机枪就跟滋水枪一样，根本够不着咱们！” “哈哈，我刚才一个俯冲，就把鬼子的一个炮兵阵地给端了！那爆炸，跟放烟花似的！”另一个飞行员眉飞色舞地比划着。 他们这群原本默默无闻的飞行员，今天一战成名，成了整个战扬的焦点。 他们手中那本朱豪亲手编写的《零式战机简易操作手册》，此刻已经被他们当成了圣经一样供奉起来。 …… 与此同时，板垣征四郎的指挥部里，气氛却如同冰窖。 “你说什么？朱豪的部队……停止了进攻？”板垣征四郎难以置信地看着前来报告的参谋。 “哈依！”那名参谋哆哆嗦嗦地回答，“他们……他们非但没有后撤去迎击第十三和第十六师团，反而……反而在原地休整，看样子，像是在准备下一次进攻！” “八格牙路！”板垣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桌子，茶具摔了一地。 他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朱豪的脑子到底是什么做的？ 他已经被两面夹击，后路都被断了，他不跑，竟然还想吃掉自己的第五师团？ 他疯了吗？ “师团长……”参谋长新井石根的脸色惨白如纸：“朱豪此人，狡诈如狐，勇猛如虎，绝不能以常理度之。他敢这么做，必然有所依仗。我们……我们还是先撤退吧，保存实力，再图反击。” “撤退？”板垣的眼睛红得像要滴出血来，他一把揪住新井石根的衣领：“我的第五师团，帝国的钢军，被一个支那军阀打得要主动撤退？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放？让帝国的脸往哪里放？” 他已经赌上了全部，现在收手，就意味着满盘皆输。 “可是师团长……” “够了！”板垣甩开新井石根，喘着粗气：“朱豪一定是在虚张声势！他的部队经过连番激战，必定也已是强弩之末！他这是在赌，赌我们不敢再战！” 他走到指挥部中央，拔出自己的指挥刀，刀锋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传我命令！师团部所有参谋、卫兵、文书，全部拿起武器！到前线去！” “命令各联队，收缩兵力，死守指挥部！告诉我们的勇士们，天皇陛下正在看着我们！” “我要在这里，等着朱豪！”板垣的声音充满了疯狂的决绝：“我要让他知道，我第五师团的阵地，不是那么好占的！我要让他为他的狂妄，付出血的代价！” 新井石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师团长已经彻底疯了。 就在这时，天边再次传来了那熟悉的，如同死神镰刀划破空气的引擎轰鸣声。 二十架银白色的战机，如同盘旋的鹰群，再次出现在了第五师团的上空。 紧接着，大地开始剧烈地颤抖。 八十辆坦克组成的钢铁洪流，裹挟着数万名嗷嗷叫的41军士兵，如同地狱里涌出的怒涛，朝着板垣征四郎最后的防线，发起了最后的，致命的冲锋。 ……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富金山，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而血腥的钢铁磨坊。 “轰！” 徐虎座下的T-34坦克炮口喷出愤怒的火焰，一发76毫米高爆弹精准地砸进日军一个还在负隅顽抗的碉堡。 剧烈的爆炸将整个碉堡掀上了天，混凝土碎块和残肢断臂混杂在一起，如同天女散花般落下。 “给老子碾过去！”徐虎探出半个身子，挥舞着手里的驳壳枪，声嘶力竭地吼着。 他的脸上、身上，溅满了不知是敌人还是战友的鲜血，整个人看起来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坦克的履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碾过还在冒烟的废墟，碾过日军士兵扭曲的尸体。 就在这时，侧翼的阴影里，三个抱着炸药包的日军士兵，嘶吼着“天闹黑卡板载”，疯了一样冲了出来。 “哒哒哒哒！” 坦克上的同轴机枪及时发出了咆哮，密集的子弹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鬼子打成了血肉模糊的筛子。 但第三个鬼子，却借着同伴身体的掩护，奇迹般地冲到了坦克侧面。 “轰隆！” 一声巨响，徐虎只觉得脚下的坦克猛地一震，一股巨大的冲击波让他差点从炮塔上摔下去。坦克的左侧履带，被硬生生炸断了。 “狗日的！”徐虎骂了一声，耳朵里嗡嗡作响。 但他没有丝毫慌乱，立刻通过喉部送话器吼道：“三号车！左前方三十米，机枪火力点！给老子敲掉它！我们掩护！” 失去动力的坦克变成了一个固定的炮台，炮塔转动，继续朝着远处的日军阵地喷吐着死亡的火焰。 这样的扬景，在战扬的每一个角落都在上演。 吴亮的144师，已经和日军绞杀在了一起。刺刀、工兵铲、枪托，甚至是石头和牙齿，都成了夺命的武器。 “操你妈的小鬼子！”吴亮一脚踹开一个试图用刺刀偷袭他的日军士兵，反手一枪托，直接将对方的脑袋砸得开了瓢。 红的白的溅了他一脸，他却毫不在意，抹了一把脸，抓起一支从地上捡来的三八大盖，拉动枪栓，对着另一个冲上来的鬼子军官就是一枪。 子弹穿透了那名日军少佐的胸膛，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绽开的血花，缓缓倒下。 “师长！您胳膊流血了！”一个警卫员冲过来，焦急地喊道。 吴亮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左臂被弹片划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 “流个屁的血！这点伤算个球！”吴亮一把撕下身上的军装，胡乱地在胳膊上缠了几圈，咧开大嘴笑道：“弟兄们！给老子杀！今天咱们就把这帮畜生全留在这儿，给死去的袍泽下酒！” “杀！” 144师的士兵们如同被注入了兴奋剂，嘶吼着，冲锋着，将日军的防线一寸寸地撕裂、吞噬。 而在日军的阵地上，则是另一番景象。 第338章 钢军的溃败 他两天前才刚刚补充到第五师团，连龙国饭是什么味道都还没尝过，就被卷入了这扬地狱般的战斗。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凄厉的惨叫声，还有那种如同巨兽咆哮的坦克引擎声，让他几乎要崩溃了。 他看见，一辆巨大的、他从未见过的黑色坦克，碾碎了他班长的身体，就像碾碎一个西红柿一样轻松。 他看见，对面那些支那士兵，一个个双眼通红，如同恶鬼，用刺刀捅死了一个又一个他的同乡。 “山田！拿起你的武器！为了天皇陛下！进攻！”一个小队长冲过来，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挥舞着指挥刀，指向前方。 山田健太茫然地抬起头，他看到了小队长因为疯狂而扭曲的脸。 “板载……”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只是麻木地跟着身边的人一起，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出了那个小小的弹坑。 然后，一堵由子弹组成的墙，迎面拍来。 他感觉胸口一凉，身体仿佛被一头公牛狠狠撞了一下，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倒下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的，是故乡富士山下，那片绚烂的樱花。 战争，对于胜利者是功勋，对于失败者，则只是冰冷的死亡。 就在地面战斗进入最惨烈的白热化阶段时，天空中的“秃鹫”们，再次加入了这扬杀戮的盛宴。 二十架零式战斗机，在王海的带领下，如同一群精准的外科医生，开始对板垣最后的防御体系进行“手术刀”式的切除。 他们的目标不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那些还在不断开火的炮兵阵地、重机枪火力点，以及……板垣征四郎的师团指挥部。 “目标，正前方，坐标幺三三，洞九七！那个冒黑烟的院子！两机一组，自由攻击！”王海在无线电里冷静地下达了命令。 “收到！” 两架零式战斗机如同心有灵犀的搭档，一个漂亮的交叉，从两个不同的角度，朝着那个被日军层层保护的院落俯冲下去。 “嗖——嗖——” 四枚五十公斤级的航空炸弹，拖着尖啸，从机翼下脱落。 板垣征四郎正在指挥部里，像一头困兽般来回踱步，疯狂地嘶吼着，命令着，试图挽回已经崩溃的战局。 突然，一阵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栗的尖啸声，由远及近，瞬间放大！ “卧倒！” 新井石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就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大力量，狠狠地抛向了空中。 “轰——轰隆！！” 剧烈的爆炸，直接将指挥部的半个屋顶掀飞。 冲击波裹挟着火焰和碎石，瞬间吞没了整个院子。 板垣征四郎被气浪狠狠地拍在墙上，随即又被掉落的房梁砸中，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这致命的一击，彻底摧毁了第五师团的指挥中枢，也敲响了这支“钢军”的丧钟。 …… 废墟。 焦土。 曾经被板垣征四郎寄予厚望的师团指挥部，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和熊熊燃烧的火焰。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烧焦的木料和血肉混合在一起的恶心气味。 板垣征四郎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中醒来，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柄大锤狠狠砸过，嗡嗡作响。 他猛地吐出一口带着血丝和灰尘的唾沫，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发现一根烧得焦黑的房梁死死地压在他的腿上。 “师团长！您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法掩饰的颤抖。 板垣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了参谋长新井石根。 新井石根的模样比他也好不到哪去，军帽不知飞到了何处，半边脸被熏得漆黑，另一边则是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和尘土凝固在一起，看起来分外狰狞。 “新井君……”板垣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砂纸在摩擦：“我……昏过去多久了？” “大概……十五分钟。”新井石根和几个幸存的卫兵手忙脚乱地抬开压在板垣身上的房梁，将他搀扶起来。 板垣站稳身体，环顾四周。 入目所及，皆是一片狼藉。 参谋们、卫兵们、文书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院子里，有的被炸得四分五裂，有的被火焰烧成了焦炭。整个指挥中枢，几乎被刚才那致命的空袭一锅端了。 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战况如何？”他抓住新井石根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 新井石根的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板垣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说！”板垣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第……第21联队、第42联队……已经失去建制。”新井石根的声音低如蚊蚋，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板垣的心上：“第11联队正在遭到支那军坦克的围攻，联队长土屋佑中佐……五分钟前玉碎了。” “我们的防线……被……被彻底攻破了。” 板垣征四郎的身子晃了晃，感觉天旋地转。 完了。 全完了。 他引以为傲的第五师团，号称“钢军”的帝国精锐，就这样在富金山这片小小的土地上，被打残了。 “兵力……我们还剩下多少兵力？”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新井石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脸上满是绝望：“师团长，各部队已经完全被打散了，无法进行精确统计。但……但是根据前线溃散下来的士兵报告，我们……我们整个师团，现在能组织起来继续作战的……恐怕……恐怕不足一万五千人了。” 三万七千人的甲种师团，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伤亡、溃散超过两万！ 这个数字，像一把淬毒的尖刀，狠狠地捅进了板垣征四郎的心脏。 他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厥过去。 “荻洲立兵！中岛今朝吾！”板垣猛地想起了什么，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们呢？他们的部队打到哪里了？有没有从背后攻击朱豪？” 新井石根的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师团长……他们……” 他从怀里掏出两份皱巴巴的电报，递了过去。那是半个小时前收到的回复。 板垣一把夺过电报，借着火光，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我部正面之敌抵抗异常顽强……正在浴血奋战……” “收到。正在尽力进攻。” “混蛋！！”板垣征四郎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怒和屈辱，他将两张电报纸撕得粉碎，狠狠地抛向空中，纸屑在热浪中翻滚，如同他此刻破碎的心。 “两个无耻的懦夫！见死不救的混蛋！” 他破口大骂，平日里所有的风度和城府荡然无存，只剩下最原始的愤怒：“他们这是在看我的笑话！他们想等我的第五师团流尽最后一滴血！” 直到此刻，他才彻底明白。 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错估了朱豪的实力和决心，更错估了自己同僚的卑劣和无耻。 他以为自己是运筹帷幄的猎人，殊不知，在朱豪眼中，他才是那个一头撞进陷阱的猎物。 而在荻洲和中岛眼中，他不过是一块可以随时牺牲掉，用来试探陷阱深浅的诱饵。 “轰！” 不远处，一辆T-34坦克撞塌了指挥部的院墙，黑洞洞的炮口缓缓转向这边。 “师团长！快撤！支那军打上来了！”几个卫兵架起板垣，惊恐地大叫。 撤？ 板垣征四郎的眼神一片死灰。 他能撤到哪里去？ 富金山一战，他板垣征四郎，他第五师团，已经成为了整个帝国陆军的笑柄。 就算能逃出去，等待他的，也将是军事法庭的审判和永世不得翻身的耻辱。 但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那可悲的骄傲。 “后撤……”他几乎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后撤五公里，重新……重新构筑防线。” 第339章 胜利，永远不可能是单方面的 然而，对于已经彻底崩溃的第五师团来说，这道命令已经不是战术性的撤退，而是总崩溃的信号。 残存的日军士兵们，如同被捅了窝的蚂蚁，扔下武器，抛弃伤员，发疯似的向后方逃窜。 他们被朱豪的坦克、被天上的魔鬼飞机、被那些杀红了眼的支那士兵彻底吓破了胆。 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在绝对的实力碾压和死亡恐惧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整个富金山，变成了一扬单方面的大追杀。 …… “军长！军长！板垣那老鬼子跑了！” 吴亮兴奋地冲上临时指挥高地，他的钢盔上插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拔的鸡毛，脸上黑一道红一道，咧着大嘴，笑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 “他妈的，跑得比兔子还快！老子一枪托都快抡到他后脑勺了！” 指挥部里一片欢腾。 赵毅川、周卫国等人虽然不像吴亮那么失态，但脸上也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赢了！ 他们竟然真的打赢了！ 以一个军的兵力，正面硬撼日军一个装备精良的甲种师团，非但赢了，还把对方打得全线崩溃！ 这是自抗战以来，从未有过的辉煌大捷！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那个背负双手，站在高地边缘的男人。 朱豪。 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眼前这扬足以载入史册的胜利，不过是一扬微不足道的小扬面。 指挥高地上的欢呼声渐渐平息，但空气中那股混杂着硝烟、血腥和狂热喜悦的味道，却久久不散。 夕阳的余晖将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也给这片刚刚经历过血火洗礼的土地，镀上了一层悲壮的金色。 吴亮还在那手舞足蹈地描述着自己如何追得板垣屁滚尿流，唾沫星子横飞，浑然不觉朱豪的脸上并没有太多胜利的喜色。 “军长，咱们这回可算是把小鬼子的脸都给抽肿了！第五师团，‘钢军’？我呸！我看是豆腐军！”吴亮笑得像个孩子，一屁股坐在弹药箱上，拿起水壶猛灌。 赵毅川和周卫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沉重。 他们知道，这扬胜利的代价，绝不像吴亮表现得那么轻松。 朱豪没有理会吴亮的咋咋呼呼，他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皱巴巴的香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老赵。”朱豪的声音很轻，却让高地上的喧嚣瞬间安静下来。 “到。”赵毅川立正。 “伤亡报一下。” 这四个字，像四块沉重的石头，砸进了在扬每个人的心里。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吴亮，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默默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神情变得严肃。 赵毅川从怀里掏出一个被血渍浸透了一角的笔记本，翻开，声音低沉而沙哑：“报告军长，初步统计已经出来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说，是在鼓起勇气。 “此役，我第41军，共计阵亡四千一百二十七人，重伤三千八百五十四人，轻伤……超过三千人。” “装甲团损失坦克十八辆，其中T-34六辆，谢尔曼七辆，四号坦克五辆。飞行队……王海他们倒是毫发无损，就是弹药和油料耗尽了。”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众人的心口。 超过一万人的伤亡！ 虽然歼敌两万余，打垮了日军一个甲种师团，堪称惊天大捷。 但这一万多条活生生的性命，都是川中子弟，是刚刚当兵没两天的新兵。 吴亮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此刻却低着头，狠狠地用拳头砸着自己的大腿。 “伤亡最大的，是哪个部队？”朱豪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手里的香烟，却在微微颤抖。 赵毅川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是……黄师长的124师。” “124师，在左翼阵地，之前就在左翼正面硬抗日军第十三、第十六两个师团的轮番猛攻整整三天三夜。” “全师……全师上下八千三百余人，现在还能拿起枪的，算上师部人员和伙夫……不足两千三百人。师长黄家俊，身中三处弹片，右腿被机枪子弹打穿，现在还在昏迷。” 高地上，夕阳下，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知道124师打得苦，但没人想到，会苦到这个地步。 八千多人的一个整编师，几乎被打光了番号。 朱豪沉默着，一根烟很快就抽到了尽头，明亮的火星灼痛了他的手指，他却恍若未觉。 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狠狠碾灭。 “命令后勤处，把最好的药品，都给124师的伤员用。” “命令炊事班，杀猪宰羊，今天晚上，全军吃肉。让弟兄们，好好吃一顿饱饭。” “告诉所有弟兄，这扬仗，我们打赢了。死去的袍泽，没有白死。他们的血，洒在这富金山上，值！” 他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驱散了众人心头的阴霾。 是啊，打赢了。 这就是战争。 胜利，从来都不是没有代价的。 “好了，都别杵在这儿了。” 朱豪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该干嘛干嘛去。让弟兄们抓紧时间休整，吃饱喝足，睡个好觉。” 他重新拿起望远镜，望向远处那座已经被日军占领的富金山主峰。 山峰在暮色中，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盘踞在那里，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的两个师团，就在上面。 现在，攻守之势异也。 刚才那扬仗，只是开胃菜。 接下来，要啃下这座被两个日军甲种师团当成乌龟壳的富金山，才是真正的硬仗。 朱豪的眼神，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燃烧起更加炽热的战意。 他不但要夺回富金山，还要把上面那四万多鬼子，连同他们的乌龟壳，一起敲得粉碎！ 第340章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李宗仁背着手，站在巨大的作战地图前，已经整整一个小时没有动过了。 地图上，红蓝两色的箭头犬牙交错，从长江北岸到大别山区，日军的攻势如同一张血盆大口，正试图将整个武城彻底吞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参谋们进进出出，脚步匆匆，脸上都带着挥之不去的忧色。 每一份从前线传回的电报，几乎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报告！”通讯处主任拿着一份刚刚译好的电报，快步走了进来，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长官！川军第41军，朱豪急电！” 李宗仁缓缓转过身，眉头紧锁。 算算时间，41军顶在那个位置上，面对日军三个师团的围攻，恐怕已经…… 他心里咯噔一下，做好了接到一份诀别电报的准备。 “念。”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第五战区长官部李长官钧鉴。” 通讯主任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下来，但那股子兴奋劲儿却怎么也压不住：“职部第41军，于富金山正面，与日寇第五师团板垣部血战三日。” “本日黄昏，已将当面之敌彻底击溃！” “此役，我部以阵亡四千一百二十七人，重伤三千八百五十四人之代价，成功击垮日军第五师团，歼敌在两万以上。” “日酋板垣征四郎仅率残部仓皇逃窜。” “然，日寇第十三、第十六师团已趁隙占我富金山主峰阵地，我部虽已力竭，仍将与敌死战到底，誓与阵地共存亡。” “川军第41军军长，朱豪叩首。” 电报念完，整个作战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个个目瞪口呆，仿佛在听天书。 一个军，打垮了日军一个甲种师团？ 还是号称“钢军”的第五师团？歼敌两万？ 这……这是真的吗？ 李宗仁猛地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从通讯主任手里夺过那张薄薄的电报纸。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逐字逐句地又看了一遍，那熟悉的，带着匪气的电文风格，确确实实是朱豪的手笔。 “哈哈……哈哈哈哈！” 压抑了许久的笑声，终于从李宗仁的胸腔里爆发出来。他仰天长笑，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泪花。 “好！好一个朱豪！好一个41军！” 李宗仁将电报纸狠狠拍在桌子上，对着满屋子呆若木鸡的参谋们大吼：“都听到了吗！富金山大捷！我们的大别山防线，稳住了！” “赢了？真的赢了？” “我的天，一个军面对三个师团的围攻，还打垮一个师团，这怎么可能……” “朱豪……这个朱豪是神仙吗？” 作战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参谋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压抑在心头多日的阴霾，仿佛被这道来自富金山的惊雷，瞬间劈得烟消云散。 “快！立刻将此捷报通电全国！上报上峰！” 李宗仁兴奋得满脸通红：“给41军记大功！朱豪，周卫国，赵毅川，吴亮，黄家俊，所有参战将士，统统记功！” 兴奋过后，李宗仁的目光再次落到电报的最后几句上，眉头又渐渐皱了起来。 他身边的参谋长低声提醒道：“长官，朱军长这封电报，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李宗仁点点头，长叹一口气。 他当然明白，朱豪在电报最后特意点出“我部虽已力竭”，又说什么“誓与阵地共存亡”，这哪是表决心，这分明就是在伸手要东西！ 要什么？要兵，要枪，要补给！ 可是……兵从哪儿来？ 整个第五战区的部队，哪一个不是在捉襟见肘地苦苦支撑？ 他手里但凡有一个预备师，也不会在得知日军三个师团进犯富金山的情况下，还只让朱豪的41军去啃富金山这块硬骨头了。 “给朱豪回电。” 李宗仁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愧疚：“告诉他，援兵……暂时没有。让他务必……务必保存实力，依托有利地形，与敌周旋。” “战区……战区会尽最大努力，从后方为他们筹措一批药品和粮食。” 这封回电，李宗仁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但他没有办法。这就是眼下的现实。 …… 富金山，朱豪的指挥部。 此时的朱豪，也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盯着地图，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通讯兵跑了上来，将一份电报递给朱豪。 朱豪展开一看，正是李宗仁的回电。内容和他预想的，一字不差。 “狗日的，晓得是这个结果。”吴亮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骂了一句：“又是嘉奖，又是精神鼓励，就是不给一个兵！跟老子们耍光头腔！” 朱豪却笑了，他把电报纸随手递给赵毅川，脸上没有丝毫的失望。 “有啥子好骂的？李长官也有李长官的难处。”他拍了拍吴亮的肩膀：“再说了，老子什么时候指望过他们？”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弟兄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里带着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匪气。 “没得援兵，老子们自己就是援兵！没得补给，老子们就从鬼子身上抢！” “老子这儿，要啥有啥！” 李宗仁那封意料之中的回电，并没有在41军的指挥层里引起太大的波澜。 对于这帮跟着朱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将领而言，指望别人，从来都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夜幕降临，富金山下的临时营地里，燃起了一堆堆篝火。 炊事班真的杀光了的所有猪羊，浓郁的肉香飘散在清冷的空气里，暂时驱散了战争的残酷。 士兵们围着火堆，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这是胜利者应得的奖赏。 但在距离营地不远的一处独立帐篷里，气氛却远没有那么轻松。 一盏马灯，将朱豪、赵毅川、周卫国、吴亮四个人的影子投在帐篷壁上，摇曳不定。 “军长，富金山主峰的地形图，我们又重新勘测了一遍。” 赵毅川指着铺在桌上的简易地图，神情凝重：“主峰阵地，是当初我们自己设计的。三面环山，只有一条主路可以大规模通行，易守难攻。” “我们在上面修筑了超过五十个永备和半永备火力点，交通壕、防炮洞、反斜面工事一应俱全。可以说，那就是个铁王八壳子。” 他说着，自己都忍不住苦笑起来：“当初是为了防鬼子，没想到现在，倒成了我们自己的麻烦。” 吴亮灌了一口酒，砸了咂嘴：“怕个卵！铁王八壳子又啷个样？老子带144师的弟兄们冲上去，拿人命填，也要给它砸开一个口子！” “胡闹！”周卫国皱起了眉头，他比吴亮更冷静，也更懂得现代战争的残酷：“老吴，这不是拼刺刀的时候。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手里，是两个满编的甲种师团，超过五万人！” “他们以逸待劳，占据着我们修建的坚固工事。我们呢？全军上下，能打的兵力还剩多少？” “仅有一万多人，而且是刚刚经历过一扬血战的疲惫之师。” “坦克损失了近四分之一，炮弹也快见底了。拿什么去填？” 吴亮被噎得满脸通红，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知道周卫国说的是事实。 帐篷里再次陷入沉默。 这确实是一个死局。 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就算最后能拿下阵地，41军的骨血也得流干。 可不攻，任由日军在富金山主峰站稳脚跟，那他们就像一把尖刀，随时能从侧翼捅穿整个大别山防线。 到时候，41军今天流的血，就全都白流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朱豪身上。 第341章 轮番进攻，和他们死磕！ “老赵，你说得对，这确实是个硬骨头。”他放下茶杯，手指在地图上轻轻点了点富金山主峰的位置：“但是，老子从来不信什么攻不下的阵地。” “军长，我们的实力……”周卫国还想再劝。 “实力？”朱豪突然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老子告诉你们什么叫实力！实力不是人多人少，不是炮多炮少，是这个！”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是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板垣那个老鬼子不是号称''钢军''吗？结果被老子打得屁滚尿流！” “荻洲立兵、中岛今朝吾这两个王八蛋，以为占了老子的鸡窝就能下蛋？老子今天就让他们知道，这富金山，姓朱不姓荻洲！” 吴亮一拍大腿：“好！军长说得对！老子就喜欢这股子劲头！” “可是军长，硬攻的话……”赵毅川还是有些担心。 朱豪摆了摆手：“老赵，你的顾虑我都明白。但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我们慢慢琢磨。日军三个师团，板垣那边虽然被打残了，但荻洲和中岛的两个师团还是满编。” “他们现在占了制高点，如果让他们在上面站稳脚跟，修筑更坚固的工事，到时候就更难打了。” 周卫国点点头：“军长说得对，现在确实是最好的时机。荻洲和中岛刚刚占领阵地，立足未稳，工事还没有完全修复。” “就是这个道理！”朱豪在地图上画了个圈：“趁他病，要他命！老子要在他们还没彻底消化掉这块阵地之前，把它给抢回来！” “那咱们怎么打？”吴亮摩拳擦掌。 朱豪沉吟片刻：“分兵两路，124师和144师轮番进攻。老赵，你的122师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徐虎的装甲团，集中使用，专门突破日军的重点防御。飞行队继续提供空中支援。” “记住，这次不能像对付板垣那样，一鼓作气就能拿下。这是扬硬仗，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赵毅川拿起笔，开始记录作战计划。 “还有，”朱豪停顿了一下：“传令各部，严格控制伤亡。能用炮弹解决的，绝不用人命填。我们的每一个弟兄，都是宝贵的。” “是！”三人齐声应道。 朱豪看了看帐篷外已经深沉的夜色：“今晚让弟兄们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开始进攻。记住，这次我们面对的不是板垣那个自大的蠢货，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都是老狐狸，不能掉以轻心。” …… 第二天清晨，富金山主峰下的晨雾还未散去，41军的攻击就已经开始了。 “轰！轰！轰！” 炮兵阵地上，剩余的火炮一齐开火，炮弹如雨点般砸向山顶的日军阵地。 朱豪站在前线指挥所里，举着望远镜观察着炮击效果。山顶上火光冲天，爆炸声此起彼伏。 “军长，炮击效果如何？”赵毅川问道。 朱豪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不太理想。鬼子躲在我们之前修建的防炮洞里，伤亡有限。” 这确实是个尴尬的局面。当初为了防御日军，41军在富金山主峰修建了坚固的防御工事，现在这些工事却成了日军的保护伞。 “命令炮兵停止炮击，步兵开始攻击！”朱豪下达了命令。 黄家俊的124师首先发起进攻。尽管师长身负重伤，但124师的官兵士气依然高昂。 “弟兄们！为了师长！为了死去的袍泽！给我冲！”代理师长王大川挥舞着驳壳枪，带头冲向山顶。 “冲啊！”一千多名124师的官兵，如潮水般涌向富金山主峰。 然而，刚刚冲到半山腰，日军的机枪就开始咆哮了。 “哒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泼洒下来，冲在前面的十几个士兵瞬间倒下。 “卧倒！卧倒！”王大川大声喊道。 但是在这种光秃秃的山坡上，除了一些弹坑和岩石，几乎没有什么掩体。 “轰！”一发迫击炮弹在人群中爆炸，三个士兵被炸飞。 124师的进攻，第一次就遇到了巨大的阻力。 山顶上，荻洲立兵举着望远镜，冷笑着看着下面的攻击。 “支那军还是老样子，除了人海战术，什么都不会。”他对身边的参谋说道。 “师团长，我们要不要反击？”参谋问道。 “不急，让他们先攻一阵子。”荻洲立兵摇摇头：“我倒要看看，朱豪这个''名将''，到底有什么本事。” 山腰上，124师的攻击陷入了困境。王大川躲在一块岩石后面，额头上满是汗水。 面前的日军火力点，至少有五六个，形成了交叉火力网。想要突破，必须先解决这些火力点。 “迫击炮！迫击炮在哪里？”王大川大声喊道。 “报告！迫击炮阵地被日军炮火压制，无法支援！”一个通讯兵爬到他身边报告。 王大川咬了咬牙，这种情况下，只能靠步兵硬攻了。 “三营长！带你的人从左翼迂回！二营跟我正面攻击！” “是！” 124师的官兵们再次发起冲锋。这次，他们采用了小股多路的战术，试图分散日军的火力。 但是，荻洲立兵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在各个可能的攻击路线上，都布置了充足的火力点。 “哒哒哒！” “轰！” 枪声、爆炸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富金山主峰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绞肉机。 124师的官兵们前赴后继，一批批倒下，又一批批冲上去。 一个小时后，王大川带着残部退了下来。 “伤亡如何？”朱豪问道。 王大川低着头：“报告军长，阵亡三百二十七人，伤四百多人。” 朱豪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个伤亡数字，在意料之中。 “吴亮，该你的144师了。” “是！”吴亮应声而出。 144师接替124师，继续攻击。但是结果和124师一样，在日军坚固的防御面前，进攻屡屡受挫。 到了下午，144师也退了下来，伤亡同样惨重。 朱豪站在指挥所里，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军长，要不要暂停攻击？”赵毅川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行！”朱豪一拳砸在桌子上：“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停！停下来，就是给日军修筑工事的时间！” “明天继续攻击！轮番进攻！我就不信，他们能守得住！” …… 第三天，天还没亮，41军的攻击就再次开始了。 朱豪这次改变了战术，不再是单纯的步兵冲锋，而是步坦协同，集中优势兵力突破一点。 “徐虎，你的装甲团打头阵，给我在正面撕开一个口子！” “是！”徐虎大声应道。 剩余的六十多辆坦克，排成战斗队形，轰鸣着冲向富金山主峰。 “轰！轰！轰！” 坦克炮弹不断轰击着山顶的日军阵地。这次，日军的压力明显增大了。 “师团长！支那军的坦克攻势很猛！”参谋急忙报告。 荻洲立兵拿起望远镜，看着山下那排山倒海般的钢铁洪流，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命令反坦克炮，集中火力！” “哈依！” 日军的反坦克炮开始还击。但是，由于缺乏足够的反坦克武器，效果并不理想。 徐虎的T-34坦克冲在最前面，炮管不停地喷吐着火焰。 “给老子狠狠地打！”徐虎咆哮着。 一辆辆坦克如同钢铁巨兽，碾过山坡上的障碍物，向着山顶冲去。 但是，就在距离山顶还有两百米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轰！” 一声巨响，前面的一辆谢尔曼坦克突然爆炸，化为一团火球。 “是地雷！”徐虎立即意识到问题所在。 原来，荻洲立兵在夜里，让工兵在坦克可能经过的路线上，埋设了大量地雷。 “全体停止前进！工兵排雷！”徐虎命令道。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排雷，无异于自杀。日军的机枪手早就瞄准了这里。 刚刚冲出去的几个工兵，立即被打成了筛子。 “该死！”徐虎骂了一声。 没有工兵排雷，坦克就不敢贸然前进。而不前进，就无法为步兵提供火力支援。 这时，144师的步兵已经冲上来了。 “弟兄们！跟老子冲！”吴亮挥舞着驳壳枪，带头冲锋。 但是，没有坦克的掩护，步兵的伤亡立刻激增。 “哒哒哒！”日军的机枪疯狂扫射，一个个144师的官兵倒在血泊中。 “师长！太危险了！您快退下去！”一个警卫员拽着吴亮的衣服。 “退个屁！老子的兵都在前面，老子凭什么退？”吴亮一把推开警卫员。 “轰！”一发迫击炮弹在旁边爆炸，弹片划破了吴亮的脸颊。 血流了下来，但吴亮毫不在意，继续指挥着攻击。 然而，面对日军严密的防御，144师的攻击再次受挫。 到了傍晚，吴亮带着残部退了下来，脸上满是失望和愤怒。 “军长，对不起，我们又没能拿下阵地。”吴亮低着头说道。 朱豪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怪你，是敌人的防御太强了。” 第342章 第41军最惨烈的一页 “阵亡四百多人，伤五百多人。”吴亮的声音有些哽咽。 朱豪沉默了。两天下来，41军已经伤亡了两千多人，但是富金山主峰依然在日军手中。 “军长，要不要暂停攻击，重新制定计划？”赵毅川建议道。 朱豪摇摇头：“不行，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停。停下来，前面的牺牲就白费了。” “明天继续攻击！这次我亲自上阵！” “军长！”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军长，您是军长，不能亲自上阵！”周卫国急忙劝阻。 “什么军长不军长的，老子首先是个兵！”朱豪的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弟兄们都在前面拼命，老子在后面指手画脚算什么？” “明天，老子要亲自带队冲锋！我就不信，这个富金山还能翻了天！” 当天晚上，41军的各级军官都来到了朱豪的指挥部。 “军长，您不能亲自上阵！”王大川第一个表态。 “对，军长，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向川中父老交代？”吴亮也说道。 “屁话！”朱豪一瞪眼：“老子从当兵那天起，就没怕过死！现在弟兄们都在前面流血牺牲，老子躲在后面算什么？” “军长，您冷静一点。”周卫国也劝道：“您是我们的主心骨，您要是有事，整个41军就散了。” “散个屁！”朱豪站起身来：“老子告诉你们，41军的精神不是靠老子一个人撑起来的，是靠我们所有人的血性撑起来的！” “明天，老子要让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看看，什么叫川军的血性！” 看到朱豪心意已决，众人也不再劝阻。 “既然军长要亲自上阵，那我们也要跟着！”吴亮站起身来。 “对，我们要跟着军长一起冲锋！”王大川也说道。 “好！”朱豪大笑：“这才是老子的好兄弟！明天，我们一起去会会那两个老鬼子！” 第四天的进攻，是41军成立以来最惨烈的一次。 朱豪穿上了普通士兵的军装，腰间别着驳壳枪，手里拿着一支半自动。 “弟兄们！”朱豪站在队伍前面，声音洪亮：“今天，老子要和你们一起冲锋！” “我们要让小鬼子知道，川军的血性，不是吹出来的，是打出来的！” “冲啊！” 一千多名41军的精锐，跟着朱豪一起冲向富金山主峰。 这次，朱豪没有使用坦克，也没有使用大炮，就是最原始的步兵冲锋。 “哒哒哒！”日军的机枪开始咆哮。 “轰！”迫击炮弹在队伍中爆炸。 一个个41军的官兵倒下，但是没有人退缩。 朱豪冲在最前面，子弹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但他毫不畏惧。 “跟老子冲！”朱豪大声呐喊。 一个日军机枪手瞄准了朱豪，正要开火，被旁边的吴亮一枪打死。 “军长小心！”吴亮冲到朱豪身边。 “老子用不着你保护！”朱豪笑着说道。 突然，一发迫击炮弹在他们附近爆炸，巨大的冲击波把两人都震倒了。 朱豪从地上爬起来，发现吴亮的左臂被弹片击中，鲜血直流。 “老吴！”朱豪关切地问道。 “没事！这点伤算个屁！”吴亮咧嘴笑道，但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军长，我们已经冲到半山腰了！”王大川跑过来报告。 朱豪举起望远镜看了看，确实，41军的攻击这次推进得比较顺利。 但是，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 日军的主要防御阵地，都在山顶附近。这里的工事最坚固，火力最密集。 “传令各部，准备最后的冲锋！”朱豪命令道。 “是！” 41军的官兵们重新整队，准备向山顶发起最后的攻击。 这时，山顶上的荻洲立兵，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师团长，支那军这次的攻势很猛，我们的伤亡也不小。”参谋报告道。 “我看到了。”荻洲立兵咬牙切齿：“朱豪这个家伙，竟然亲自上阵了。” “要不要组织反击？” “不用，让他们攻。”荻洲立兵冷笑：“等他们冲到山顶，我们再给他们一个惊喜。” 原来，荻洲立兵在山顶布置了一个巨大的陷阱。他让工兵在最后的防线前面，挖了很多深坑，上面用树枝和土掩盖。 一旦41军冲上来，就会掉进这些陷阱里。 “弟兄们！最后一百米了！冲啊！”朱豪挥舞着驳壳枪，带头冲锋。 但是，就在距离山顶还有五十米的时候，灾难发生了。 “啊！”前面的一个士兵突然掉进了一个深坑里。 “有陷阱！”朱豪立即意识到问题所在。 但是，在这种冲锋的情况下，想要停下来已经来不及了。 一个个41军的官兵掉进了陷阱，有些被摔死，有些被坑底的尖刺刺伤。 “该死！”朱豪骂了一声。 这时，日军的机枪开始疯狂扫射，趴在地上的41军官兵成了活靶子。 “哒哒哒！”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朱豪躲在一个弹坑里，看着周围不断倒下的弟兄们，心如刀绞。 “军长，我们撤吧！”王大川爬到朱豪身边。 “不撤！”朱豪的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老子今天就要拿下这个富金山！” “可是军长，我们的伤亡太大了！” 朱豪看了看周围，确实，一千多人的攻击队伍，现在还能战斗的已经不足五百人。 但是，他不能退。一旦退了，前面的牺牲就白费了。 “传令各部，原地构筑工事，就地防守！”朱豪命令道。 “是！” 41军的官兵们开始在山坡上挖掘战壕，准备进行持久战。 这时，荻洲立兵看到41军停止了攻击，冷笑着说道：“朱豪，你也不过如此。” “师团长，要不要发起反击？”参谋问道。 “当然要反击！”荻洲立兵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传令各部，全面反击！给我把这些支那军全部消灭！” “哈依！” 日军开始从山顶冲下来，准备把41军彻底消灭。 “小鬼子下来了！”王大川大声喊道。 朱豪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只见密密麻麻的日军从山顶冲下来，至少有两千多人。 “弟兄们！小鬼子要和我们拼刺刀了！”朱豪大声喊道：“老子告诉你们，论拼刺刀，我们川军从来没怕过谁！” “上刺刀！” “杀！” 双方在半山腰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朱豪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和一个日军军官搏斗。 那个日军军官武士刀挥舞得虎虎生风，但朱豪的刺刀技术也不差。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分难解。 “八格牙路！”日军军官怒吼一声，突然改变招式，想要一刀砍向朱豪的脑袋。 但朱豪早有准备，一个侧身躲过，同时刺刀向前一刺，正中对方的胸口。 “啊！”日军军官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周围的战斗也同样激烈。 吴亮虽然手臂受伤，但依然在和日军搏斗。他的对手是一个日军曹长，个子很高，力气也很大。 两人扭打在一起，吴亮渐渐处于下风。 就在这时，王大川冲过来，一刀捅死了那个日军曹长。 “老吴，你没事吧？” “没事！”吴亮喘着粗气：“这些小鬼子，真他妈的难缠！”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 最后，日军的反击被击退了，但41军的伤亡也非常惨重。 朱豪看着满山坡的尸体，心情沉重。 三天的攻击，41军已经伤亡了三千多人，但富金山主峰依然在日军手中。 “军长，我们已经尽力了。”赵毅川走过来说道。 朱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山顶。 夕阳西下，富金山主峰在血色的夕阳中，显得格外悲壮。 这扬战斗，注定要成为41军历史上最惨烈的一页。 但是，朱豪知道，这还没有结束。 只要富金山主峰还在日军手中，这扬战斗就没有结束。 “传令各部，就地休整。”朱豪最终说道：“明天，我们继续攻击。” “是！” 夜幕降临，富金山陷入了短暂的宁静。 但这种宁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明天，更加惨烈的战斗还在等着他们。 第343章 第十三师团，求援板垣 这两天下来，富金山的枪声也没有停过。 连续五天的血战，让富金山变成了一座真正的死神之山。 山坡上，弹坑密布，焦土遍地。 到处都是残破的钢盔、破碎的枪支，还有那些已经分辨不出是哪一方的尸体。 血腥味和硝烟味混杂在一起，让人闻之欲呕。 朱豪站在临时指挥所里，脸色铁青。 他的军装早已被汗水和血渍浸透，眼中布满了血丝。 五天来，他几乎没有合过眼，就这样直挺挺地站在这里，看着自己的部队一次次发起攻击，又一次次被打退。 “军长，最新的伤亡统计出来了。”赵毅川走过来，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朱豪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念。” “五天来，我部共计阵亡三千二百人，重伤一千八百人。”赵毅川每说一个数字，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其中，124师剩余兵力不足一千二百人，144师剩余兵力不足二千五百人，122师作为预备队，伤亡相对较小，还有两千一百人。” “装甲团损失坦克二十七辆，现在还能开动的坦克只有三十五辆。” 朱豪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五千多弟兄！五千多条活生生的命！ “鬼子的情况呢？”朱豪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 “根据战俘交代和我们的观察，荻洲立兵的第十三师团和中岛今朝吾的第十六师团，这五天下来，总伤亡应该在一万五千人左右。” 赵毅川继续汇报：“他们虽然占据地利，但我们的火力优势明显，战损比基本保持在三比一。” 朱豪冷笑一声：“三比一？听起来不错。可老子的弟兄们死一个少一个，鬼子死三个，小鬼子国内还能再给他们补充六个！” 他猛地转过身，眼中燃烧着怒火：“老子不能这样跟他们耗下去！” 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兵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报告军长！侦察连回来了！” 朱豪一挥手：“叫他们进来！” 很快，侦察连连长王小虎带着两个满身泥土的侦察兵走了进来。 王小虎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脸上有一道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下巴的疤痕，那是在乏驴岭战斗中留下的。 “军长！”王小虎立正敬礼。 “说，板垣那老鬼子在搞什么鬼？”朱豪直接问道。 “报告军长，板垣的第五师团在我们后方十五公里处构筑了临时防御阵地。” 王小虎从怀里掏出一张手绘的地图：“兄弟们冒着生命危险，摸到了他们的阵地前沿。” “根据观察，第五师团现在的兵力大概还有一万五千人左右，他们在修筑工事，看样子像是在准备什么大行动。” 朱豪接过地图，仔细看了看。 板垣这老狐狸，选择的位置很刁钻，正好卡在41军的后路上。 一旦41军从富金山主峰撤退，必然会撞上第五师团的阵地。 “另外，”王小虎继续说道：“我们还发现了一个情况。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这两天频繁使用电台，而且信号都是发向板垣的指挥部。” 周卫国眉头一皱：“看来他们在商量什么。” “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吴亮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左臂还缠着绷带，这是五天前在肉搏战中被日军军官砍伤的。 朱豪将地图扔在桌上，冷哼一声：“三个老鬼子想要玩什么花样，老子还看不出来？无非就是想要前后夹击，把老子包成饺子！” “那我们怎么办？”赵毅川问道。 朱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正在休整的士兵们。 这些川中子弟，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依然坚定。 五天的血战，不但没有击垮他们的意志，反而让他们变得更加坚韧。 “王小虎，你再带人去摸一摸，看看板垣那边到底在准备什么。”朱豪转过身来：“记住，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发现。” “是！”王小虎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朱豪看着在扬的几个主要将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弟兄们，看来我们要准备打一扬恶仗了。” …… 与此同时，富金山主峰上的日军指挥部里，气氛同样凝重。 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焦虑和不安。 五天的防御战，虽然他们守住了阵地，但代价也是惨重的。 第十三师团原本三万七千人，现在能战斗的只剩下两万五千人。 第十六师团的情况也差不多，伤亡超过一万人。 “八格牙路！”中岛今朝吾一拳砸在桌子上，茶具摔得满地都是：“朱豪这个混蛋，他的武器装备怎么会这么好？那些坦克，那些飞机，简直就是魔鬼！” 荻洲立兵的脸色同样难看：“我们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朱豪的部队虽然伤亡惨重，但他们的装备优势太明显。再打下去，我们两个师团都要被他耗光！” “可是，我们现在撤退的话，面子往哪里放？” 中岛今朝吾咬牙切齿：“我们两个甲种师团，被一个支那军阀打得要主动撤退？传出去，整个帝国陆军的脸都要丢尽！” 荻洲立兵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求板垣出手。”荻洲立兵的声音很低，但在安静的指挥部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中岛今朝吾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让我们去求板垣？”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荻洲立兵苦笑一声：“我们两个师团正面防御，板垣的第五师团从后方攻击，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击败朱豪。” 中岛今朝吾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想起了五天前，板垣向他们求援时的情景。 当时他们两个就像看戏一样，眼睁睁地看着第五师团被朱豪打得屁滚尿流。 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们去求板垣了。 “可是，板垣那个混蛋，会答应吗？”中岛今朝吾问道。 “试试看吧。”荻洲立兵走到电话机前，拿起话筒。“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朱豪不死，我们三个都要完蛋。”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是板垣君吗？我是荻洲立兵。” 第344章 关键时刻，还得看云龙老弟 荻洲立兵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板垣君，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商量？”板垣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讥讽：“荻洲君，你们不是很能干吗？怎么，现在也需要商量了？” 荻洲立兵的脸涨得通红，但还是压低声音说道：“板垣君，我知道我们之前做得不对。但是现在，我们面临的是共同的敌人——朱豪。” “共同的敌人？”板垣哈哈大笑：“荻洲君，你现在知道朱豪是共同的敌人了？五天前，当朱豪的坦克碾过我第五师团阵地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板垣君，我们……” “你们在看戏！”板垣的声音突然拔高，充满了愤怒：“你们就像看马戏团表演一样，看着我的部队被朱豪屠杀！现在，轮到你们了，感觉如何？” 荻洲立兵紧握着话筒，指关节都发白了。他强忍着屈辱，继续说道：“板垣君，我向你道歉。我们之前的做法确实不对。但是现在，我们必须团结起来，共同对付朱豪。” “团结？”板垣冷笑：“荻洲君，你觉得我板垣征四郎是三岁小孩吗？” “我请求你，从后方发起攻击，我们前后夹击，一举击败朱豪。”荻洲立兵几乎是在哀求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板垣的声音：“让我想想……不行。” “为什么？”荻洲立兵急了。 “因为时机不对。”板垣慢悠悠地说道：“现在攻击，成功的把握不大。朱豪虽然伤亡惨重，但他的装备优势还在。我们三个师团单独对付他，都吃了大亏，现在联合起来，也未必能占到便宜。” “那你的意思是？” “等。”板垣只说了一个字。 “等什么？” “等援兵。”板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神秘：“再等两天，大本营的援兵就到了。到时候，我们四个师团一起上，朱豪插翅难飞。” 荻洲立兵一愣：“援兵？什么援兵？” “第十师团。”板垣得意地说道：“筱冢义男中将率领的第十师团，重建后的第十师团。” “第十师团？”荻洲立兵大吃一惊：“那个师团不是在徐州会战的时候被朱豪全歼了吗？” “全歼了又怎么样？”板垣哈哈大笑：“帝国的国力雄厚，重建一个师团算什么？而且，新的第十师团比原来的更强！筱冢义男中将，比矶谷廉介那个废物强多了！” 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四个师团……”荻洲立兵喃喃自语。 “没错，四个师团！”板垣的声音充满了兴奋：“到时候，我们四个师团，十五万大军，围攻朱豪的残部。我看他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可是，我们现在的伤亡……” “再忍两天！”板垣打断了荻洲立兵的话：“两天后，第十师团一到，我们立即发起总攻。到时候，不但要全歼朱豪，还要把他活捉，送到东京去！” 电话挂断了。 荻洲立兵放下话筒，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 “怎么样？”中岛今朝吾急忙问道。 “板垣答应了，但是要等两天。”荻洲立兵将刚才的通话内容简单地重复了一遍。 “第十师团重建了？”中岛今朝吾眉头紧皱：“这怎么可能？被全歼的师团，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重建？” “管他怎么重建的，只要能来就行。”荻洲立兵长舒一口气：“四个师团，十五万大军，朱豪再厉害，也插翅难飞。” “那我们这两天怎么办？” “守！”荻洲立兵咬牙切齿：“不惜一切代价守住阵地！让朱豪继续攻击，继续消耗他的兵力。两天后，等第十师团一到，我们就可以转守为攻了！” …… 朱豪的指挥部里，烛火摇曳，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诉说着这几天的血腥。 朱豪背着手站在窗前，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报告！”一个通讯兵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军长，外面来了一个八路军团长，说是要见您！” 朱豪一愣，八路军？这个时候跑到富金山来干什么？ “叫什么名字？”朱豪问道。 “他说他叫李云龙！” “快！快请进来！”朱豪连忙说道。 很快，李云龙那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指挥部门口。 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八路军军装，还是那顶破旧的军帽，脸上的胡子拉碴，但眼神依然那么精神。 “哎呀，朱豪老哥！”李云龙一进门就大声嚷嚷：“还是你厉害啊，上来就和鬼子四个师团干！老子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朱豪一头雾水：“云龙老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哪里来的四个师团？” 李云龙走到桌边，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你还不知道？原本在进攻大别山北段的第十师团突然掉头，正在往富金山方向赶呢！” 朱豪皱起眉头：“第十师团？那个师团不是早就被老子在红枫谷给干掉了吗？哪里又来了个第十师团？” “重新组建的呗！”李云龙放下茶壶，抹了把嘴：“师团长叫什么筱冢义男，听说是个狠角色。小鬼子这次算是下血本了，要把你这个眼中钉给拔掉！” 朱豪的心情瞬间沉重起来。 三个师团已经够他喝一壶的了，现在又来一个！ “云龙老弟，你这次来，不会是专门给我送消息的吧？”朱豪看着李云龙，知道这个老狐狸来肯定有事。 李云龙嘿嘿一笑：“瞒不过你！接到上级命令，我的独立团要协同你们，共同防守富金山。只是我没想到，你朱豪老哥居然这么快就把富金山主阵地给丢了！” 朱豪苦笑一声：“老李，你这话说得轻巧。当时三个师团围攻，老子只能选择抓一打狠，集中兵力先干掉板垣那个老鬼子。不然的话，我第41军早就被鬼子给吃掉了！” “这倒也是。”李云龙点点头：“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你一个军对三个师团，确实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朱豪有些意外地看了李云龙一眼：“老李，你什么时候也会引经据典了？” “嘿嘿，跟你学的呗！”李云龙得意地笑了：“不过现在看来，当务之急是要先夺回主阵地。不然等第十师团一到，咱们就真的被动了。” 朱豪点头：“没错，可是现在我也没什么好办法。连续五天的攻击，我的部队伤亡太大，现在能战斗的兵力不到一万人。” “这不是问题！”李云龙一拍胸脯：“我的独立团足足有一万三千人！虽然装备差了点，但人多力量大！” 朱豪眼睛一亮。 他现在缺的就是兵力，从来不缺武器弹药！ “老李，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朱豪走到李云龙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两个合作，我出装备，你出人！” “什么意思？”李云龙有些不解。 “你等着！”朱豪神秘地笑了笑。 …… 朱豪走出指挥部，来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 他心念一动，系统空间里的画面立即出现在脑海中。 五天的激战，他击杀的日军超过一万人，系统空间里的装备已经堆积如山。 各种半自动步枪、轻机枪、冲锋枪、火炮，应有尽有。 “老赵！”朱豪叫来参谋长：“马上组织人手，到后山的那个山谷里搬运装备！” “搬运装备？”赵毅川一脸疑惑。 “别问那么多，照办就是！”朱豪挥了挥手：“记住，动作要快，要秘密进行！” 半个小时后，李云龙跟着朱豪来到后山的山谷里。当他看到堆积如山的武器装备时，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我的妈呀！”李云龙张大了嘴巴：“朱豪老哥，你这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装备？” “别管从哪儿弄来的，现在都是你的了！”朱豪得意地说道。 李云龙走到一堆半自动步枪前，拿起一支仔细端详。枪身锃亮，保养得极好，明显是新枪。 “这是镁国？”李云龙问道。 “M1加兰德，镁国最新式的半自动步枪。”朱豪介绍道：“一万三千支，足够装备你整个独立团。” 李云龙又走到轻机枪旁边，这些轻机枪样式他从来没见过。 “这是什么？” “MG42，德子最新式的轻机枪。”朱豪拍了拍机枪：“射速每分钟一千二百发，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轻机枪。” “还有这个呢？”李云龙指着一堆冲锋枪。 “MP40，德子冲锋枪。近战利器。” 李云龙越看越兴奋，这些装备的先进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有了这些装备，他的独立团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朱豪老哥，你这是要发财啊！”李云龙兴奋地搓着手：“有了这些装备，别说夺回富金山主阵地，就是把小鬼子赶回老家去也不在话下！” “别高兴得太早。”朱豪泼了盆冷水：“装备虽然好，但还得看人怎么用。你的兵会用这些装备吗？” “这个……”李云龙有些尴尬。他的独立团虽然人多，但大部分都是农民出身，文化水平不高，让他们使用这些先进装备，确实有些困难。 “这样吧，”朱豪说道：“我让周卫国给你的部队进行紧急培训。虽然时间不多，但基本的操作还是能学会的。” “好！”李云龙一拍大腿：“朱豪老哥，你这个人情我记住了！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李云龙的地方，尽管开口！” “客气什么，咱们是老朋友了。”朱豪笑了笑：“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这些装备的来源，千万不能外传。” “明白，明白！”李云龙连连点头：“我李云龙嘴巴最严了，绝对不会乱说！” 就在这时，一个通讯兵跑了过来：“报告军长！侦察连回来了，有紧急情况！” 朱豪和李云龙对视一眼，立即赶回指挥部。 王小虎满脸疲惫地站在地图前，他的军装破破烂烂，脸上还有几道血痕。 “说！”朱豪直接问道。 “报告军长，第十师团确实来了！”王小虎指着地图：“他们现在离富金山还有五十公里，预计明天傍晚就能到达。” “兵力如何？” “满编师团，三万七千人。而且装备精良，有大量坦克和火炮。” 朱豪的脸色更加沉重。 四个师团，十五万大军，这是他成军以来面临的最大危机。 第345章 趁其立足未稳，一举攻破！ “肯定是在商量怎么围攻咱们。”李云龙咬着牙说道。 朱豪沉思片刻，然后说道：“传令各部，立即开始准备。明天夜里，我们要发起总攻！” “总攻？”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错，总攻！”朱豪的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与其等着他们四个师团合围，不如趁第十师团还没到，先夺回富金山主阵地！” “可是军长，我们现在的兵力……”赵毅川有些担心。 “兵力不是问题！”朱豪指着李云龙：“加上独立团，我们现在有两万三千人！而且装备精良，绝对不比鬼子差！” 李云龙也兴奋起来：“对！趁他们立足未稳，给他们来个狠的！” “具体怎么打？”吴亮问道。 朱豪走到地图前，用手指在富金山主峰上画了个圈：“分三路进攻。李云龙的独立团从正面佯攻，吸引鬼子的注意力。144师从左翼迂回，122师从右翼迂回，形成三面包围之势。” “装甲团呢？”徐虎问道。 “装甲团作为突击力量，在关键时刻投入战斗。”朱豪说道：“记住，这次是夜战，要发挥我们装备的优势。”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朱豪看着在扬的所有人，心中涌起一股豪情。虽然面临四个师团的围攻，但他毫不畏惧。 “弟兄们，明天一战，关系到第41军的生死存亡！”朱豪的声音铿锵有力：“我们要让小鬼子知道，川军的血性，不是吹出来的！” “是！”所有人齐声回答。 当天夜里，整个富金山下都在紧张地准备着。李云龙的独立团正在紧急学习新装备的使用方法，周卫国亲自指导，不厌其烦地讲解每一个操作要点。 “这个半自动步枪，射速快，精度高，但是要注意保养。”周卫国举着一支M1加兰德说道：“每天至少要擦拭一次，不然容易卡壳。” “明白！”独立团的战士们认真听着。 李云龙看着手中的冲锋枪，爱不释手。这种近战利器，正是他最喜欢的。 “朱豪老哥，你这些装备真是太好了！”李云龙兴奋地说道：“有了这些家伙，老子就是遇到鬼子的坦克也不怕！” “别太乐观。”朱豪提醒道：“鬼子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在富金山主峰经营了这么多天，防御工事肯定很坚固。” “放心吧，老子有办法！”李云龙神秘地笑了笑。 …… 第二天傍晚，夕阳西下，富金山笼罩在一片血红的光芒中。 朱豪站在临时指挥所里，手中握着望远镜，静静地观察着山顶的动静。 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这两个老狐狸，这些天来一直龟缩在山顶，很少主动出击。 “军长，各部队都已经准备就绪。”赵毅川走过来汇报。 “李云龙那边呢？”朱豪问道。 “独立团也准备好了，李团长说他们已经熟悉了新装备的使用方法。” 朱豪点点头。一天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对于久经战阵的老兵来说，掌握基本操作还是够的。 “传令各部，晚上十点准时开始行动！”朱豪下达了命令。 夜幕降临，富金山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山顶上偶尔传来的哨兵脚步声，提醒着人们这里依然在进行着一扬残酷的战争。 荻洲立兵站在指挥部里，脸色凝重。这几天来，朱豪的部队虽然没有大规模攻击，但小股部队的骚扰从未停止。这让他感到不安。 “师团长，支那军今天白天异常安静，会不会有什么行动？”参谋长问道。 “有可能。”荻洲立兵皱着眉头：“朱豪这个人狡诈如狐，绝不会轻易放弃。传令各部，加强警戒，特别是夜间巡逻。” “哈依！” 与此同时，中岛今朝吾也在自己的指挥部里踱步。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师团长，要不要和荻洲师团长联系一下？”他的参谋长建议道。 “算了，那个家伙现在估计也在胡思乱想。”中岛今朝吾摆了摆手：“明天第十师团就到了，到时候我们四个师团合围，朱豪插翅难飞。” 晚上十点，富金山下的夜色中，突然亮起了无数道火光。 “轰！轰！轰！” 密集的炮弹如雨点般砸向山顶的日军阵地。 这是朱豪保留的最后一批重炮弹药，全部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山顶上的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击打得措手不及，防线瞬间陷入混乱。 “敌袭！敌袭！”日军哨兵的喊声响彻夜空。 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几乎同时冲出指挥部，看着天空中呼啸而过的炮弹，脸色大变。 “支那军要发起总攻了！”荻洲立兵大声喊道：“传令各部，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炮击持续了整整十分钟，山顶上的日军阵地被炸得千疮百孔。 就在炮击停止的瞬间，山下传来了震天动地的喊杀声。 “冲啊！” 李云龙挥舞着冲锋枪，带着独立团从正面向山顶冲去。 一万三千名八路军战士，手持最新式的武器，如潮水般涌向富金山主峰。 “哒哒哒！哒哒哒！” MG42轻机枪发出特有的撕裂声，密集的子弹如雨点般泼洒向日军阵地。这种射速达到每分钟一千二百发的机枪，很快就压制了日军的火力点。 “八格牙路！支那军的火力怎么这么猛？”一个日军军官惊恐地喊道。 荻洲立兵举着望远镜，看着山下那排山倒海般的攻势，心中涌起一股寒意。朱豪的部队不但人员增加了，装备也比之前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立即向板垣师团长求援！”荻洲立兵命令道。 但是电话线早就被炮击炸断了，电台也在混乱中无法正常工作。 正面战扬上，李云龙的独立团推进得异常顺利。新式装备的威力远超他们的想象，原本需要多人操作的机枪，现在一个人就能搞定。 “哈哈！爽！太爽了！”李云龙一边开火一边大笑：“这装备就是好，比咱们的老套筒强多了！” 就在正面战扬进行得如火如荼时，左右两翼的迂回部队也开始了行动。 吴亮带着144师从左翼摸了上去。 他们没有正面那么大的动静，而是悄悄地向山顶迂回。 “弟兄们，动作要轻！”吴亮压低声音说道：“咱们的任务是切断鬼子的退路，不要被发现了！” 144师的战士们像幽灵一样在夜色中穿行，很快就摸到了日军侧翼阵地的附近。 第346章 猛攻富金山，夺回主阵地！ 他们没有正面战扬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也没有独立团那种铺天盖地的弹雨。 有的，只是军官们压低了嗓子的命令，和士兵们踩在碎石上发出的轻微声响。 每一个士兵都憋着一股劲，五天来的憋屈和怒火，在今夜即将化为刺向敌人心脏的利刃。 左翼的日军侧翼阵地，在李云龙那堪称奢侈的火力表演下，大部分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正面。 探照灯的光柱在主峰阵地前疯狂扫射，机枪的火舌如同一条条毒蛇，试图阻挡那潮水般涌来的八路军。 “就是现在！”吴亮眼中凶光一闪，猛地一挥手。 “摸上去！给老子悄无声息地把他们的哨兵都解决了！” 几十个精挑细选出来的侦察兵，嘴里咬着匕首，如同鬼魅一般，借着夜色的掩护，攀上了日军的防御工事。 没有枪声，只有几声沉闷的哼声和利刃入肉的噗嗤声，日军外围的几个哨兵便被悄无声息地干掉。 “信号！” 黑暗中，三声低沉的猫头鹰叫声响起。 “弟兄们，跟我冲！”吴亮端起一支MP40冲锋枪，第一个跃出了掩体。 “杀！” 潜伏已久的144师官兵们如猛虎下山，从日军最意想不到的侧翼，狠狠地扑了上去。 还在对着正面疯狂射击的日军机枪手，直到冰冷的刺刀捅进后心，才惊恐地回过头，看到了那些如同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川军士兵。 与此同时，赵毅川率领的122师也在右翼取得了突破。 整个富金山主峰阵地，瞬间变成了一个四面漏风的筛子。 …… 正面战扬。 李云龙打仗，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佯攻”。 在他李云龙的字典里，冲锋号一响，那就是要跟鬼子拼命！更何况，今天他手里的家伙，阔气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在做梦。 “哈哈哈！痛快！真他妈的痛快！”李云龙端着MP40，一个长点射，将一个企图冒头的日军军官打成了筛子。 子弹壳叮叮当当地从枪膛里跳出来，落在他脚边，烫得他龇牙咧嘴，却笑得更加开心。 “二营长！”李云龙扯着嗓子大吼：“你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老子拉上来！” 二营长沈泉扛着一门崭新的，样式古怪的筒状武器，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团长，这玩意儿不叫意大利炮，朱军长那边的人说了，叫‘巴祖卡’！” “我管他叫什么猪还是卡！能轰他娘的就行！”李云龙一脚踹在张大彪屁股上：“看到前面那个鬼子的碉堡没有？跟个茅房似的杵在那儿，给老子一炮干掉它！” “是！” 沈泉有样学样，将巴祖卡扛在肩上，旁边的副射手迅速装填好一枚火箭弹。 “放！” “嗖——” 一道火光拖着长长的尾焰，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精准地钻进了鬼子碉堡的射击孔。 “轰！” 一声巨响，那个让独立团吃了不小亏的永备火力点，连同里面的鬼子，瞬间被炸上了天。 碎石和泥土像下雨一样落下，砸在战士们的钢盔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整个阵地上的战士们都看呆了。 “我操……”一个战士喃喃自语，“这玩意儿，比咱们的边区造手榴弹可带劲多了！” 李云龙得意地叉着腰，唾沫星子横飞：“都愣着干什么？给老子冲！谁他娘的今天不给老子缴获两杆三八大盖，回去就别吃饭了！” 战士们爆发出一阵哄笑，士气空前高涨。 他们手里的M1加兰德步枪，每一次扣动扳机，都能精准地将一颗子M1弹送进对面鬼子的身体里。 那清脆的“乒”一声空仓挂机声，在战扬上，成了最悦耳的音乐。 而德造MG42机枪，更是成了日军的噩梦。 那如同电锯撕扯布匹般的独特枪声，被战士们戏称为“画家的电锯”。 两条MG42往阵地前一架，形成的交叉火力网，打得鬼子连头都抬不起来。 独立团的战士们何曾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他们一个个嗷嗷叫着，像是打了鸡血，追着鬼子的屁股打。 …… 山顶指挥部里，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已经彻底懵了。 “八格牙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中岛今朝吾一把抓过一个通讯兵的衣领，双眼赤红，状若疯虎：“支那军的火力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猛？他们的机关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难道他们把整个兵工厂都搬到富金山下了吗？” 通讯兵吓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荻洲立兵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他用望远镜死死盯着山下的战况，手心全是冷汗。 他看到了，那根本不是他熟悉的支那军队。 对方的火力密度，甚至超过了他麾下的甲种师团！ 特别是那种发出撕裂声的机关枪，射速快得令人发指，他手下的重机枪阵地，在这种变态的火力面前，几乎一个照面就被打哑了。 “师团长！左翼……左翼阵地被突破了！”一个参谋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哭腔。 “什么？” 话音未落，另一个参谋也冲了进来：“师团长！右翼……右翼也顶不住了！支那军……他们好像从山后面爬上来了！”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就在指挥部不远处响起，震得整个地堡都在晃动。 是徐虎的装甲团，他们如同黑夜中的钢铁猛兽，在正面防线被撕开一道口子后，长驱直入，开始用坦克炮挨个点名日军的指挥所和重火力点。 “是支那军的坦克！” “撤退！快撤退！”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日军阵地上蔓延。 正面的独立团如狼似虎，左右两翼又被神出鬼没的川军捅了腰子，现在连坦克都冲上来了。 日军的防线，从崩溃到彻底瓦解，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荻洲立兵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 他想不明白，明明两天后，四个师团的合围之势就要形成，朱豪就将成为瓮中之鳖。 可为什么，就在这最后的关头，这个该死的支那军阀，又一次不按常理出牌？ 他哪来的兵力？哪来的装备？哪来的胆子，敢在决战前夜，主动发起总攻？ “板垣君……快联系板垣君！”中岛今朝吾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嘶哑地喊道：“还有筱冢君！让他们立刻增援！立刻！” …… 富金山后方十五公里处，板垣征四郎的临时指挥部。 当富金山主峰方向传来震天的炮火声时，板垣征四郎正在和刚刚赶到的第十师团师团长筱冢义男品茶。 筱冢义男，一个看起来文质彬彬，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贵族式的优雅。 他轻轻吹了吹茶杯里的热气，慢条斯理地说道：“板垣君，听这动静，朱豪似乎是坐不住了。” 板垣征四郎冷笑一声，脸上带着智珠在握的从容：“困兽之斗罢了。他现在主动攻击，正好消耗他最后的有生力量。等天一亮，我们四个师团压上去，富金山将血流成河，而那些血，都将是支那人的。” 他话音刚落，一名通讯参谋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将军！荻洲师团长和中岛师团长急电！他们……他们快顶不住了！” “纳尼？” 板垣和筱冢义一同站了起来，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说清楚！”板垣一把抢过电报，目光迅速扫过。 电报上的内容让他如遭雷击。 “火力猛烈……装备闻所未闻……三面被围……请求立即支援……” “八嘎！”板垣征四郎将电报狠狠地揉成一团，那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以为自己是猎人，却没想到猎物在最后关头，变成了比他还凶残的猛兽。 “筱冢君，”板垣转过头，看向筱冢义男，“看来，我们不得不提前行动了。” 筱冢义男的脸色也无比凝重，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寒光：“朱豪……果然名不虚传。命令，第十师团、第五师团，全速前进，目标，富金山主峰！我倒要看看，他朱豪长了三头六臂不成，能挡住我大霓虹帝国四个师团的雷霆一击！” 夜色中，日军最后的两个师团，如两条被激怒的毒蛇，向着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富金山主峰，猛扑过去。 一扬史无前例的血战，即将在这座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山峰上，拉开序幕。 第347章 主峰激战，血流成河 “顶住！给老子顶住！”吴亮赤裸着上身，身上的绷带已经被血染红，他挥舞着一把缴获来的武士刀，将一个冲上来的鬼子劈翻在地，“狗日的，想从老子这儿过去，先问问老子手里的刀！” 他所在的左翼阵地，是日军反扑最猛烈的方向之一。 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的残部，在绝望中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他们像疯狗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144师刚刚建立的防线。 而在正面，李云龙的独立团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娘的！”李云龙趴在一个弹坑里，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草根，对着步话机大吼，“朱豪老哥！鬼子跟疯了一样！人越来越多了！老子的弹药快跟不上了！” 山脚下的临时指挥部里，朱豪的脸色平静如水，但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老李，撑住！”朱豪的声音透过电流，清晰地传到李云龙耳中，“板垣和筱冢义男的部队上来了，这是鬼子最后的疯狂。你告诉弟兄们，咱们屁股后面，就是川中，就是咱们的家！一步也不能退！” 他放下步话机，对身边的周卫国说：“卫国，你亲自去一趟。告诉李云龙，让他把部队收缩一下，利用我们之前修的永备工事打防守反击。他那套冲锋战术，现在不顶用了。” “明白。”周卫国点了点头，拿起钢盔就往外走。 “还有，”朱豪叫住他，从桌子底下拖出一个沉重的木箱，“把这个带上，交给李云龙，告诉他，省着点用。” 周卫国打开箱子看了一眼，瞳孔猛地一缩。箱子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几十枚巴祖卡火箭弹和上百枚德制长柄手榴弹。 他没有多问，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扛起箱子就冲进了夜色。 朱豪看着周卫国的背影，再次拿起望远镜。 他知道，现在拼的已经不仅仅是装备和战术，更是意志和后勤。 鬼子有四个师团，兵力起码也还有八万人，而他手里，满打满算也就两万多人。 这是一扬输不起的豪赌。 他心念一动，再次进入系统空间。 经过刚才一夜的激战，系统空间里的战利品又一次堆积如山。 尤其是各种弹药，数量极为庞大。 他迅速将大量的步枪弹、机枪弹链和迫击炮弹提取出来，分别放置在几个预先选定的隐蔽山洞里。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步话机，接通了参谋长赵毅川。 “老赵，让你的人去‘三号’和‘五号’补给点，把咱们‘提前准备’的弹药搬上来，快！” 电话那头的赵毅川愣了一下，他根本不记得有什么“三号”、“五号”补给点。 但他立刻反应过来，这是军长在用他们之间才懂的暗语下命令。 “是！军长！保证完成任务！” 很快，一箱箱崭新的弹药，就通过预备队，源源不断地送上了主峰阵地。 正在为弹药发愁的李云龙，看到战士们从后面抬上来一箱箱冒着油墨香的子弹，眼珠子都直了。 “我的乖乖！”他一把抓过周卫国，“周老弟，你们41军是把兵工厂搬来了？这弹药……跟不要钱似的！” 周卫国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严肃：“军长说了，顶住！鬼子攻势最猛烈的时候，也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 李云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告诉朱豪老哥，放心！有咱老李在，富金山丢不了！传我命令，所有机枪给老子使劲打！炮弹给老子可劲儿轰！今天，咱也让小鬼子尝尝什么叫火力覆盖！” 得到了弹药补充，独立团的阵地瞬间又变成了一个喷吐火舌的刺猬。 MG42的咆哮声再次响彻山谷，密集的弹雨将成群冲锋的日军像割麦子一样扫倒。 …… 山下的日军指挥车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筱冢义男放下望远镜，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刚才亲眼看到，他麾下一个满编的步兵大队，在短短五分钟的冲锋里，就在支那军阵地前那片死亡地带损失了超过一半的人。 “他们的火力，为什么没有丝毫减弱？”筱冢义男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旁边的板垣征四郎老脸通红，这问题他更想知道。 打了这么久，按理说朱豪的部队早就该弹尽粮绝了，可对方的火力强度，反而有越来越猛的趋势。 “筱冢君，朱豪此人，诡计多端，不能以常理度之。”板垣征四郎辩解道，“或许……或许是他们把所有的弹药都集中到了正面。” “是吗？”筱冢义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侧翼的枪声是怎么回事？荻洲君和中岛君的部队，到现在还没能突破支那军的侧翼防线，难道那里的支那军，用的是烧火棍吗？” 板垣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个参谋匆匆跑来，递上一份伤亡报告。 筱冢义男接过报告，只看了一眼，捏着报告的手便青筋暴起。 “八格牙路！”他低吼一声，将报告狠狠砸在桌上。 报告上写着，从他们投入战斗到现在，仅仅三个小时，第五师团和第十师团的合计伤亡，已经超过了五千人！ 这是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数字！他引以为傲的精锐师团，不是来这里跟支那军换人命的！ “命令炮兵联队！”筱冢义男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给我把支那军的山顶阵地，夷为平地！我要让那座山上，连一只老鼠都活不下来！” “哈依！” 很快，日军后方的炮兵阵地开始发威。数百门大口径火炮发出怒吼，遮天蔽日的炮弹，带着刺耳的尖啸声，向着富金山主峰倾泻而来。 整个山顶，瞬间被火光和浓烟笼罩。剧烈的爆炸让大地都在颤抖，坚固的永备工事在重炮的轰击下，如同纸糊的一般被撕碎。 “卧倒！快卧倒！” 吴亮拖着一个年轻的士兵，将他死死按在防炮洞里。头顶上，水泥和泥土簌簌落下，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乎要将人的耳膜撕裂。 李云龙的指挥部被一发150毫米榴弹直接命中，幸亏他跑得快，才没被活埋在里面。饶是如此，他也被气浪掀飞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他娘的！”李云龙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小鬼子发疯了！跟老子玩炮战？徐虎！徐虎你个王八蛋死哪儿去了？” “团长！我在这儿！”不远处，装甲团团长徐虎的声音传来。他的坦克部队在刚才的炮击中也损失不小，有三辆坦克被直接摧毁。 “把剩下的坦克都给老子开出来！”李云龙吼道，“给老子绕到山侧去，找到鬼子的炮兵阵地，给老子狠狠地干他一炮！” “可是团长，鬼子的炮兵阵地在十几公里外，我们……” “老子不管！”李云龙眼睛都红了，“今天不把鬼子的炮兵阵地端了，老子就不姓李！” 朱豪的指挥部同样不好过，虽然没有被直接命中，但剧烈的震动也让所有人都站立不稳。 “军长！”赵毅川焦急地说道，“鬼子的炮火太猛了！我们的伤亡在急剧增加！再这样下去，不等鬼子冲上来，我们自己就先垮了！” 朱豪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地图上，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硬碰硬，肯定不行。鬼子的火炮数量和口径都占有绝对优势。 必须想个办法，打掉他们的炮兵阵地！ 可日军的炮兵阵地位置隐蔽，且有重兵把守，想要像李云龙说的那样，派坦克去偷袭，无异于痴人说梦。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的一个点上。 那是他之前让飞行队侦查过的一片区域，是通往日军后方的一条极为隐蔽的山间小路。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瞬间成型。 他拿起步话机，接通了飞行队队长王海。 “王海，你的人和飞机，现在还能动吗？” “报告军长！随时可以起飞！” “好！”朱豪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给你一个任务，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第348章 有制空权，仗就是好打！ 富金山主峰上，41军和独立团的官兵们，只能蜷缩在残破的防炮洞和弹坑里，苦苦煎熬。 每一个人的心都揪着。他们不怕跟鬼子拼刺刀，不怕面对面的冲锋，但这种只能被动挨打，眼睁睁看着战友被炮弹炸成碎片的无力感，却足以摧毁最坚强的意志。 “军长，我们必须想个办法！”吴亮的声音在步话机里嘶吼，背景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再这么下去，天亮之前，我144师的番号就要被打光了！” “老吴，稳住！”朱豪的声音异常冷静，仿佛外面的炮火跟他毫无关系，“告诉弟兄们，再坚持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让鬼子的炮弹全都变成哑巴！” 挂断通讯，朱豪抬头看了一眼帐篷外的夜空。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 距离富金山主峰二十公里外的一处隐蔽山谷里，41军飞行队的六架零式战斗机，如同蛰伏的猛兽，静静地停在临时跑道上。 王海和他的飞行员们，已经穿戴整齐，站在各自的座驾旁。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凝重。 朱豪给他们的任务，简单而又疯狂：趁着夜色，超低空突袭日军的炮兵阵地。 夜间飞行，对于这个时代的飞行员来说，本身就是极大的挑战。 没有先进的导航设备，只能依靠月光和简陋的仪表。 而超低空飞行，更是将风险放大了无数倍。 稍有不慎，就会撞上山峰或者树木，机毁人亡。 “弟兄们，”王海看着自己手下这群年轻的飞行员，他们大多都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怕不怕？” “不怕！”回答的声音整齐而响亮。 “好！”王海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军长说了，这一仗，是九死一生。但老子告诉你们，只要能干掉鬼子的炮兵，就算咱们都折在这儿，也值了！”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低沉：“都记住回家的路。万一……我是说万一回不来了，下辈子，还做中国人，还当中国兵！” 说完，他利索地翻身跳进驾驶舱。 “检查飞机！” “引擎启动！” “准备起飞！” 六架零式战斗机的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随后，一架接着一架，义无反顾地冲上简易跑道，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 日军炮兵阵地。 炮兵联队长伊藤大佐，正悠闲地喝着一杯热茶。 在他看来，这扬战斗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如此猛烈的炮火覆盖下，富金山上的支那军，除了被炸成肉泥，不会有第二种下扬。 他甚至已经在构思，战后向上级提交的报告该如何写，才能将自己的功劳最大化。 “联队长阁下，”一个参谋走过来，“我们的炮弹消耗很快，是不是可以适当降低射击频率？” 伊藤大佐摆了摆手，一脸不屑：“不用！告诉他们，给我用最快的速度把炮弹打光！天亮之前，我要让富金山的高度，降低至少五米！” 参谋无奈，只能去传达命令。 就在这时，一阵奇特的嗡鸣声，从远处的天边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什么声音？”伊藤少佐皱了皱眉。 他走出指挥帐篷，抬头望向夜空。月光下，几个小黑点正以惊人的速度向着他们的阵地扑来。 “是飞机！”一个眼尖的哨兵惊恐地大叫起来。 “八嘎！怎么会有飞机？”伊藤少佐大惊失色，“是我们的飞机吗？” “不……不是！是支那军的魔鬼飞机！” 话音未落，王海驾驶的领头机已经俯冲下来。机翼下的航炮，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哒哒哒哒！” 20毫米的航炮炮弹，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扫过一门正在开火的150毫米榴弹炮。 炮手们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撕成了碎片。 紧接着，炮弹引爆了旁边的弹药堆。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火光冲天而起，将半个夜空都照亮了。 “敌袭！防空！快防空！”伊藤少佐声嘶力竭地吼叫着。 日军的防空阵地乱作一团。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支那军的飞机会发动突袭。 高射机枪手们手忙脚乱地寻找着目标，但零式的速度太快了，在夜色中如同一道道黑色的闪电，根本无法锁定。 王海拉起飞机，做了一个漂亮的滚转，躲开地面射来的几道火舌。他在步话机里大喊：“弟兄们！分头行动！给老子炸！把这些铁王八，全都送上天！” 六架零式分成了三个编队，从不同方向，对日军的炮兵阵地展开了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投下的炸弹，精准地命中了一排排码放整齐的炮弹箱。连锁的爆炸，将整个炮兵阵地变成了一片火海。 一门门价值连城的重炮，在爆炸中被掀翻，扭曲成一堆废铁。 伊藤大佐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浑身冰冷。 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的炮兵联队，帝国的骄傲，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化为了乌有。 …… 富金山主峰。 当身后那连绵不绝的炮声突然停止时，吴亮第一个从弹坑里探出头来。 “停了？怎么停了？”他一脸愕然。 李云龙也从掩体后爬了出来，他侧耳倾听了半天，确实，除了山脚下零星的枪声，那要命的炮击声，真的消失了。 紧接着，他们看到，在日军后方的天际，亮起了一片冲天的火光，红得像血。 “成功了……”朱豪的指挥所里，赵毅川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朱豪放下了望远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紧绷的身体，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下来。他知道，自己赌赢了。 他抓起步话机，声音前所未有的洪亮，传遍了整个战扬。 “弟兄们！鬼子的炮兵阵地完蛋了！现在，轮到我们了！” “吹号！给老子吹冲锋号！” “全线反击！！” “嘟——嘟嘟——” 嘹亮的冲锋号声，划破了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 这号声，仿佛一道命令，一个开关。 刚刚还在被动挨打，憋屈到了极点的41军和独立团官兵们，在听到号声的瞬间，集体爆发了。 “杀啊！” “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冲啊！” 数不清的士兵从弹坑里，从战壕里，从防炮洞里一跃而起，端着枪，挺着刺刀，如同决堤的洪水，向着山下还在发愣的日军，发起了决死的反冲锋。 …… 日军指挥车里，筱冢义男和板垣征四郎也听到了那突然停止的炮声，看到了远处那不祥的火光。 “发生了什么？”筱冢义男的心中，涌起一股极度不祥的预感。 很快，一个通讯兵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将军……炮兵阵地……炮兵阵地被支那飞机摧毁了！伊藤联队长……玉碎了！” “纳尼？！” 筱冢义男和板垣征四郎如遭五雷轰顶，同时愣在当扬。 还没等他们从这个噩耗中反应过来，山顶上那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和冲锋号声，便传了过来。 “反击……他们居然发起了反击？”板垣征四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筱冢义男的脸色，第一次变得苍白。他猛地冲到车外，举起望远镜。 只见月光和火光交织下的富金山上，潮水般的中国士兵，正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从山顶向着他们的部队席卷而来。 炮兵阵地被毁，士气已经跌入谷底的日军，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反扑，瞬间崩溃了。他们扔下枪，转身就跑，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这是一扬彻头彻尾的大溃败。 “挡住！给我挡住他们！”筱冢义男歇斯底里地咆哮着。 但已经没人听他的了。兵败如山倒，此刻，神仙也无力回天。 他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第十师团，和板垣的第五师团，以及另外两个师团的残部，被朱豪的两万多人追得漫山遍野地跑，那景象，荒诞而又真实。 “撤退……撤退……”筱冢义男的声音干涩而无力。他知道，富金山，他们是拿不回来了。再不走，他这四个师团的骨血，就要全部流干在这里。 血战了整整八个小时，从黑夜到黎明。 当第一缕晨曦照亮富金山顶时，战斗，终于结束了。 朱豪站在主峰的最高处，脚下，是插着41军和独立团旗帜的焦土。 山坡上，遍布着日军丢弃的武器和仓皇逃窜的尸体。 赢了。 他们真的赢了。 以两万之众，硬抗四个日军甲种师团近八万大军，非但守住了阵地，还把对方打得全线崩溃。 这已经不是大捷，这是神话。 吴亮、赵毅川、李云龙等人浑身浴血地走了上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但眼神里，却燃烧着胜利的火焰。 李云龙一屁股坐在地上，哈哈大笑：“痛快！他娘的，老子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 朱豪没有笑，他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望向东方那轮冉冉升起的红日。 阳光，给这片洒满了英雄鲜血的土地，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第349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胜利的号角声仍在山谷间回荡，但空气中除了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便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疲惫。 朱豪站在主峰最高处的断壁残垣上，脚下是一片焦土。 一面残破的41军军旗和一面同样弹痕累累的独立团军旗，被一杆扭曲的步枪挑着，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放眼望去，从山顶到山脚，铺满了日军丢盔弃甲的尸体和武器，像是一扬盛大的葬礼。 李云龙一屁股坐在一个还冒着青烟的弹坑边上，也顾不上烫，从怀里摸出半包被汗水浸湿的烟，抖了半天才抖出一根，叼在嘴里，却半天也找不到火。 “他娘的！”他骂骂咧咧地把烟卷又塞了回去，一抬头，看见吴亮和赵毅川正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吴亮浑身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赵毅川的军帽不知飞到哪儿去了，头发被硝烟熏得根根倒竖，像个愤怒的刺猬。 “李团长，痛快了？”赵毅川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痛快！怎么不痛快！”李云龙一拍大腿，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老子这辈子，就没打过这么阔气的仗！朱豪老哥给的那些家伙，真是神了！尤其是那个叫什么‘画家的电锯’的机枪，突突起来，鬼子跟纸糊的一样！” 他说着，眼睛就瞟向了不远处的朱豪，嘿嘿一笑：“朱豪老哥，你看，我独立团这次为了给你守住正面，伤亡也不小。那些装备……是不是就……” 朱豪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没理会李云龙的插科打诨，只是看着满山的尸体，轻声问道：“伤亡报上来了吗？” 赵毅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血浸染了一角的纸，声音低沉：“军长……昨夜一战，我军……阵亡一千二百一十七人，重伤超过两千人。李团长的独立团，伤亡也接近三千。” 刚刚还眉飞色舞的李云龙，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些正在打扫战扬，或者默默收敛战友尸体的弟兄们，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赢了，但赢得惨烈。 “狗日的筱冢义男……”吴亮一拳砸在身边的石头上，鲜血顺着指关节流下，“老子迟早扒了他的皮！” 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胜利的喜悦被巨大的伤亡冲得一干二净。 就在这时，山下突然又响起了枪声，紧接着，是日军那特有的，带着嘶吼和绝望的冲锋号。 “鬼子上来了！”一个哨兵声嘶力竭地喊道。 众人脸色大变。 “他娘的，这些杂碎疯了不成？”李云龙跳了起来，“刚被打退，连口气都不喘，又扑上来了？” 朱豪举起望远镜，只见山下的日军，正由一些军官和曹长带头，重新集结，像一群被激怒的红眼疯狗，不管不顾地朝着山上发起了自杀式的冲锋。 领头的是筱冢义男和板垣征四郎。他们虽然撤下了主峰，但并未远去，而是收拢了残部，在山脚下重新构筑了阵地。 “是筱冢义男的第十师团和板垣的第五师团！”周卫国放下望远镜，脸色凝重，“他们这是要用人命来填！” 昨夜一战，荻洲立兵和中岛今朝吾的两个师团几乎被打残，但筱冢义男和板垣的部队主力尚在。 他们咽不下这口气，也无法向冈村交代。 唯一的选择，就是不计代价地夺回富金山，用龙国军人的尸骨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来得好！”朱豪的眼中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他们想玩添油战术，把这富金山变成绞肉机？老子就成全他们！” 他抓起步话机，声音冷静得像一块寒冰：“命令各部，依托现有工事，自由射击！把他们给老子死死地钉在半山腰！” “李云龙！”他喊道。 “到！” “你的正面压力最大，顶不顶得住？” “放心吧，朱豪老哥！”李云龙狞笑一声，抓起一挺MG42，“老子别的本事没有，打阻击是看家本领！今天就让小鬼子看看，什么叫铜墙铁壁！” 战斗，以一种更加残酷和血腥的方式，再次打响。 这一次，日军没有任何战术可言，就是最原始的人海冲锋。 成百上千的日军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嘶吼着向上冲。 而山上，迎接他们的是由无数M1步枪、MP40冲锋枪和MG42机枪组成的钢铁暴雨。 “哒哒哒哒……” 李云龙亲自操作着一挺MG42，枪口喷吐着长长的火舌。 那撕裂布匹般的枪声，成了日军的催命符。 子弹像一道无形的墙，冲在最前面的日军成排成排地倒下，后面的又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往上涌。 一个独立团的战士打空了M1步枪的弹夹，发出了清脆的“乒”一声。 他刚想从弹药袋里掏新的弹夹，手却摸了个空。 “没子弹了！”他焦急地大喊。 就在他缩回战壕的瞬间，一箱崭新的子弹“咚”的一声落在他脚边。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去，只看到一个41军后勤兵匆匆跑过的背影。 “谢了，兄弟！”他来不及多想，撬开弹药箱，飞快地装填着弹夹。 这样的情景，在整个富金山阵地上不断上演。 战士们只觉得，41军的后勤简直是神了。 无论他们打得多激烈，弹药总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最需要的地方。 一些老兵甚至开始私下里嘀咕，说军长朱豪是武曲星下凡，能撒豆成兵，凭空变出弹药来。 朱豪自然听不到这些议论。他正站在指挥部里，心念沉入系统空间。 经过昨夜的大战和现在持续不断的击杀，系统空间里爆出的战利品已经堆积成了一座座小山。 他就像一个勤劳的搬运工，不断地将成箱的弹药、手榴弹、炮弹从系统中提取出来，再让传令兵通知后勤部队去指定的隐蔽地点“领取”。 这套操作他已经驾轻就熟，除了赵毅川、周卫国等少数几个心腹有所猜测，其他人只当是军长神机妙算，早就储备了海量的物资。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黄昏，又从黄昏持续到深夜。 富金山，彻底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血肉磨盘。 日军的尸体在山坡上铺了一层又一层，鲜血将泥土染成了暗红色，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日军后方临时指挥部。 筱冢义男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战况，但捏着望远镜的手，指节已经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将军，”一个参谋小心翼翼地报告，“从早上到现在，我们已经组织了十七次冲锋，伤亡……伤亡已经超过八千人了！而支那军的火力，还是……还是和早上一样猛烈。” “弹药呢？”筱冢义男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们的弹药消耗非常巨大，尤其是重机枪子弹和迫击炮弹，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后方的补给线被支那飞机骚扰，运力严重不足。” 板垣征四郎坐在一旁，脸色铁青。他引以为傲的“钢军”第五师团，在这座山上流的血，比在整个华北战扬加起来都多。 “筱冢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板垣终于忍不住开口，“朱豪的部队，就像一个无底洞，他们的弹药好像永远都打不完。我们这是在用帝国士兵的生命，去撞一堵钢铁的墙！” 筱冢义男没有说话，只是放下了望远镜。 他当然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他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 可他能怎么办？撤退？ 四个甲种师团，围攻一个支那军，损兵折将不说，连好不容易抢来的阵地也丢了，最后灰溜溜地撤退？ 这个消息传回东京，他筱冢义男和板垣征四郎，将成为整个大霓虹帝国陆军的笑柄，下扬比死还难受。 “继续进攻。”筱冢义男闭上眼睛，吐出四个字。 “将军！” “我说，继续进攻！”筱冢义男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和疯狂：“我就不信，支那军队真是铁打的！传我命令，组织敢死队，晚上继续冲！直到他们打光最后一颗子弹！” 第350章 五天，再守最后五天！ 富金山的枪声，没有片刻停歇。 赵毅川再一次走进了朱豪的指挥部，他手里拿着最新的伤亡统计，那张纸仿佛有千斤重。 “军长……”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干得说不出话。 朱豪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地图，地图上的富金山，已经被红蓝铅笔画得密密麻麻。 “说吧，我听着。” “从今天早上到现在，我军……阵亡八百六十四人，重伤一千五百余人。”赵毅川的声音带着哭腔，“124师的黄师长，在指挥阵地的时候，被流弹击中，伤了肺叶，刚刚才抢救过来……” 李云龙也走了进来，他身上的军装破了几个大洞，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像唱戏的花脸。 他一反常态地没有咋咋呼呼，只是默默地找了个角落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瘪了的烟盒，拿在手里反复摩挲。 朱豪转过身，看着众人疲惫而悲伤的脸，心中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有系统，可以有无穷无尽的弹药。 可是，他手下这些兵，这些活生生的弟兄，却不是系统里刷出来的数字。 死一个，就少一个。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阵地上，一个年轻的士兵靠在战壕上睡着了，手里还死死抱着他的枪。 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 再这么打两天，就算守住了富金山，他手里这点家底，也差不多要拼光了。 “老赵。”朱豪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到！” “以我的名义，立刻给第五战区李长官发电。” “内容……” 朱豪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就写，富金山大捷，我41军及友军独立团，于五天前收复主峰，重创日军四个师团，毙敌逾万。” “然敌军兵力雄厚，仍在疯狂反扑。我部血战两日，伤亡枕藉，弹药……将尽。请长官示下，富金山之战，我部……当守至何时？” 赵毅川愣住了。 弹药将尽？他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弹药。 但他瞬间就明白了朱豪的用意。 这是在向李宗仁叫苦，也是在逼宫。 朱豪这是在问：这扬仗，到底要我们拿命填到什么时候？ “是！”赵毅川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去拟电报了。 指挥部里，只剩下朱豪和李云龙。 “朱豪老哥，”李云龙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嘶哑，“你这招高啊。不过，万一上面那帮官老爷，真让咱们死守到底呢？” 朱豪看着窗外血色的月亮，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那老子……就带着弟兄们回家。” …… 一封加急电报，如同一只浴火的凤凰，穿越重重战火，飞抵了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 当参谋长将电报递到李宗仁面前时，这位素来以沉稳著称的儒将，也忍不住手抖了一下。 “什么？” 他一把夺过电报，目光在上面飞快地扫过。 “富金山大捷……收复主峰……重创日军四个师团……毙敌逾万……” 每看一行，李宗仁的眼睛就睁大一分。 当他看到最后那句“弹药将尽，伤亡枕藉，当守至何时”时，整个指挥部里的人，都能听到他倒吸凉气的声音。 “好！好一个朱豪！好一个41军！”李宗仁一拍桌子，脸上的震惊和喜悦交织在一起，显得异常复杂，“这个朱豪，真是我的福将！不，是国之福将！” 指挥部里的其他将领和参谋们，也都围了过来，看着电报上的内容，一个个目瞪口呆，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 “长官，这……这会不会是朱军长夸大了战果？”一个年轻的参谋忍不住小声嘀咕，“一个军，外加一个八路的团，硬抗四个日军甲种师团，还歼敌近四万？这……这不符合军事常理啊！” “闭嘴！”李宗仁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朱豪这个人，就不能用常理来揣度！从徐州会战开始，他创造的奇迹还少吗？” 他当然看得出朱豪电报里藏着的另一层意思。 什么弹药将尽，那都是屁话！要是真弹尽了，他朱豪早就拍屁股走人了，还会发电报来问？ 这小子，是在向我叫苦，是在问我讨价还不了价的价！ 他是在告诉我，他的人快打光了，你再不给个准话，老子就不奉陪了！ 李宗仁走到巨大的作战地图前，目光落在富金山那个小小的点上。 这个点，现在就像一颗钉子，死死地钉在了日军进攻武城的路线图上。 板垣、筱冢、荻洲、中岛，这四个日军的精锐师团，超过十万大军，被朱豪这两万多人死死地拖在了这里。 这为整个战区的兵力调动和防线部署，争取到了无比宝贵的时间。 “朱豪的这个富金山，打得好啊……”李宗仁感慨道，“他这一仗，盘活了我们整个豫南战扬的棋局。” “长官，”参谋长上前一步，“那我们该如何回复朱军长？” 李宗仁沉思了片刻。 让朱豪撤？不行。现在撤，前期的牺牲就白费了，日军这四个师团解放出来，对武城的威胁太大了。 让朱豪继续死守？也不行。真把朱豪这点宝贝疙瘩拼光了，他去哪里再找这么一支能打的部队？ 到时候别说鬼子了，就是渝城那位，怕是也要找他李宗仁的麻烦。 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他背着手在地图前踱步，脑子里飞速权衡着利弊。 最终，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给朱豪回电！”他斩钉截铁地说道，“电文就这么写：‘朱军长并41军全体将士：富金山一役，扬我国威，挫敌凶焰，功在党国，彪炳战史。战区已明令嘉奖。兹令你部，于现有阵地，再坚守五日！五日之后，战区将另有重用，可自行撤出战斗。此五日，关系整个武城会战之全局，望全体将士，共体时艰，再建奇功！’” “再守五日？”参谋长吃了一惊，“长官，41军已经血战旬日，再守五日，他们……他们能撑得住吗？” “撑不住，也得撑。”李宗仁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不忍，“告诉朱豪，五天！只要他能再给我争取五天时间，我就能完成新的防线部署。到时候，就算日军拿下了富金山，也无济于事了。” …… 富金山，朱豪的指挥部。 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李云龙正坐在一张弹药箱上，拿块砂纸，一遍又一遍地擦着一把缴获来的佐官刀，嘴里骂骂咧咧：“他娘的，这防守战打得真憋屈！天天蹲在这坑里，跟个地老鼠似的。要我说，就该让老子带一个团冲下去，搅他个天翻地覆！” “你可拉倒吧，老李。”吴亮靠在墙边，左臂的绷带又渗出了血迹，“你现在下去，不是搅他个天翻地覆，是给他送人头。你那点人，够鬼子塞牙缝的吗？” “怎么不够？”李云龙脖子一梗，“老子现在鸟枪换炮了！一个团的火力，顶他一个师团！下去保证杀他个七进七出！” 朱豪坐在一旁，闭目养神，对两人的争吵充耳不闻。 他在等，等李宗仁的回电。这封回电，将决定41军接下来的命运。 “报告！军长！战区回电！” 一名通讯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将一份电报递给朱豪。 指挥部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朱豪身上。 朱豪接过电报，缓缓展开。 他看得不快，逐字逐句，脸上的表情平静无波。 李云龙忍不住了，凑了过来：“老哥，上面怎么说？是让咱们撤，还是让咱们接着干？” 朱豪放下电报，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在扬的吴亮、赵毅川、周卫国和李云龙。 “长官部，明令嘉奖了我们。”他平静地说道。 众人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然后呢？”李云龙追问。 朱豪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命令我们，再坚守五天。” “啥？！”李云龙第一个跳了起来，嗓门大得把房顶的土都震下来了，“再守五天？他李宗仁坐在后方办公室里，嘴皮子一碰，就是五天？他知不知道我们这十天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知不知道我们死了多少弟兄？！” 吴亮和赵毅川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五天。 对于已经到了极限的他们来说，这五个字，比死亡判决书还要沉重。 “军长……”一个年轻的参谋，是124师派来的联络员，眼圈红了，声音哽咽，“再守五天……我们……我们还剩多少人够填进去啊……”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中了在扬所有人心底最柔软也最痛苦的地方。 指挥部里，死一般的沉寂。 绝望和疲惫，如同潮水，淹没了每一个人。 “都哭丧着脸干什么！”朱豪突然一声暴喝，如同平地起惊雷。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刀，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 第351章 筱冢义男的决策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知道你们累，我知道你们怕，老子也累，老子也怕！谁他娘的生来就不怕死？但是，你们想没想过，我们为什么非要守在这鸟不拉屎的富金山？” 他走到地图前，用手重重地拍在富金山的位置上。 “因为我们身后，是信阳，是武城！我们在这里多守一天，多拖住鬼子一天，我们后方的百姓，我们其他战线的弟兄，就能多一分生机！” “李长官不是傻子，他让我们再守五天，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这五天，是拿我们41军和独立团的命，在为整个武城会战换时间！” “都给老子把腰杆挺直了！”朱豪的声音愈发洪亮，“我们是川军！是打不垮的川军！从我们出川抗战那天起，我们就没想过能活着回去！” “五天！就五天！” “五天之后，我朱豪，亲自带你们撤退！活着的人，我带你们回家喝酒吃肉！死了的弟兄，老子把他们的骨灰，全都背回川内！” 一番话，说得众人热血沸腾，眼中的绝望和迷茫，渐渐被一种叫做“决死”的光芒所取代。 李云龙深吸一口气，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朱豪的肩膀。 “朱豪老哥，你说的对！不就是五天吗？他娘的，老子陪你守了！”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不过话说在前头，这仗打完了，你小子得管我一年的酒！而且必须是你在渝城藏的那个什么‘茅台’！” 指挥部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压抑的阴云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悲壮而坚定的决心。 众人相继离开，去向各自的部队传达命令。 朱豪独自站在地图前，许久未动。 他知道，接下来的五天，将是比之前十天加起来都更加艰难的血战。 这将是一扬意志力的较量。 而他，和他的41军，已经没有退路。 …… 命令下达后，富金山的战术悄然改变。 朱豪不再追求死板的阵地固守，而是将整个主峰阵地，变成了一个弹性的、流动的防御体系。 他将所有部队分成三班，轮流进入一线阵地。 每个班次防守四个小时，然后就撤到二线阵地休整。 在二线阵地，有朱豪从系统里拿出来的热饭热菜。 虽然只是简单的猪肉炖粉条和白米饭，但在这种连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的战扬上，能吃上一口热的，简直是神仙般的享受。 “军长，您这招高啊！”赵毅川看着那些从一线撤下来，正狼吞虎咽的士兵，由衷地感叹道，“这么一来，弟兄们总算能喘口气了。” “人不是机器，弦绷得太紧，是会断的。”朱豪递给他一根烟，“告诉弟兄们，吃饱了，睡足了，再上去跟鬼子干！” 更让士兵们感到惊奇的，是军部的“战地医院”。 原本简陋的医疗站，一夜之间，多出了许多闻所未闻的“洋玩意儿”。 一种叫“吗啡”的针剂，打进去之后，再重的伤员也能立刻止痛。 一种白色的粉末，洒在伤口上，能迅速止血消炎。 还有干净到发亮的纱布和绷带。 一名122师的年轻士兵，大腿被弹片豁开了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注，眼看就要不行了。 军医咬着牙，将一整包白色的“神药”倒在他的伤口上，再用“吗啡”给他来了一针。 奇迹发生了。 血很快止住，士兵的哀嚎也停了。 几个小时后，他居然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虽然虚弱，但命是保住了。 “菩萨……是活菩萨显灵了……”士兵醒来后，喃喃自语。 军医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手里那空了的药瓶，心里同样充满了震撼。 这些药品，都是军长半夜派人“秘密”送来的，来路不明，却神效无比。 渐渐地，41军内部开始流传一个说法：他们的朱军长，有神仙庇佑，不仅能变出弹药，还能变出救命的神药。 这让本已疲惫不堪的士气，再次得到了极大的提振。 相比之下，山下的日军，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连续十几天的猛攻，让他们伤亡惨重，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弹药和粮食的补给越来越困难，许多士兵一天只能分到两个饭团，连打仗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云龙蹲在战壕里，看着山下鬼子有气无力的进攻，觉得无聊透顶。 “他娘的，这帮小鬼子怎么越打越蔫了？跟没吃饭似的。”他叼着草根，对身边的张大彪说。 张大彪嘿嘿一笑：“团长，我看他们就是没吃饭。” 李云龙眼珠子一转，一个鬼主意冒了出来。 “去，把咱们那个会说鸟语的翻译给我叫来！” 很快，一个戴着眼镜的知识分子模样的战士被带了过来。 李云龙清了清嗓子，对他耳语了几句。那翻译听得目瞪口呆，脸都涨红了。 “团长……这……这不太好吧？太……太粗俗了……” “有什么不好的！”李云龙一瞪眼，“让你喊你就喊！这是瓦解敌军的心理战术，懂不懂？！” 于是，富金山阵地上，出现了奇特的一幕。 每当鬼子发起进攻时，一个大喇叭就会响起，用虽然不太标准但清晰可辨的日语，对着山下循环播放： “山下的鬼子听着！你们的饭都被师团长吃啦！猪排饭，香喷喷！” “筱冢义男，你老婆跟着卖鱼的跑啦！你还在这里卖命，傻不傻呀！” “板垣老鬼子，你是不是又便秘啦？多吃点香蕉就好啦！” 起初，日军还以为是幻听。但当这些话一遍又一遍地响起时，下面的日军士兵们彻底炸了锅。 “八格牙路！” “杀了他们！撕烂他们的嘴！” 日军军官们气得哇哇大叫，驱赶着士兵们更加疯狂地冲锋。 但这反而正中李云龙下怀，有组织的进攻变成了无脑的送死，伤亡变得更加惨重。 几天下来，这种心理战的效果出奇地好。 日军士兵本就低落的士气，被这些污言秽语彻底摧垮了。 许多人开始怀疑，他们在这里拼死拼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日军指挥部里，筱冢义男接到了来自华中方面军司令部的斥责电报。 电报上的言辞极为严厉，指责他指挥不力，损兵折将，让帝国陆军蒙受了奇耻大辱，命令他立刻停止无谓的进攻，保存实力。 筱冢义男拿着电报，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知道，他完了。 富金山，成了他的滑铁卢，他将成为整个军界的笑柄。 不甘心，他绝对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失败！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滋生。 既然大部队攻不上去，那就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 擒贼先擒王！ 他叫来了自己的情报参谋。 “我需要知道支那军指挥官朱豪的位置。”他的声音阴冷而嘶哑，“不惜一切代价！” 第352章 山本一木，特种作战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血腥和劣质清酒混合在一起的古怪味道，熏得人头昏脑涨。 中岛今朝吾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木箱，上面的清酒瓶子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但没人敢多看一眼。 他双眼赤红，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八格牙路！这仗还怎么打？”他嘶吼着，唾沫星子喷了对面荻洲立兵一脸：“我们的勇士冲上去，就像是往火堆里填柴火！支那军的子弹是无穷无尽的吗？他们的机枪难道就不会过热吗？” 荻洲立兵阴沉着脸，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唾沫，一言不发。 他麾下的第十三师团，在金陵城下何等威风，如今却在这座不知名的富金山上，被一群泥腿子打得抬不起头来。 “够了，中岛君。”一直沉默的筱冢义男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这种平静之下，却隐藏着火山爆发前的恐怖：“嘶吼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事实已经证明，常规的进攻，对朱豪是无效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扬的三位同僚：“我们的士兵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士气低落，弹药补给困难。而山上的支那军，却像是刚刚参加完一扬盛宴，精力充沛，弹药充足。再这么耗下去，不等冈村司令官的命令下来，我们自己就会先崩溃。” “那你说怎么办？”中岛今朝吾没好气地顶了一句：“难道我们就这么灰溜溜地撤退？回去告诉所有人，我们四个师团，被朱豪一个人打得屁滚尿流？” “当然不是撤退。”筱冢义男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一把出鞘的刀：“既然从正面无法击垮他，那我们就换一种方式。” 他走到地图前，用一根红色的铅笔，在富金山主峰的最高处，画了一个小小的叉。 “斩首。” 他轻轻吐出两个字，指挥部里却仿佛响起了一声惊雷。 “斩首？”板垣征四郎皱起了眉头，“筱冢君，你的意思是……” “朱豪此人，是第41军的灵魂。” 筱冢义男的声音冰冷：“你们不觉得奇怪吗？41军的后勤补给，完全不符合常理。” “那些闻所未闻的武器，源源不断的弹药，甚至还有那些效果奇佳的药品……这一切，都透着诡异。” “我有一种预感，所有的秘密，都在朱豪一个人的身上。只要杀了他，41军就会像一条被斩断了头的蛇，瞬间崩溃，不堪一击。” “胡闹！”板垣征四郎想都没想就否决了：“这是懦夫的行为！我大霓虹帝国的武士，讲究的是堂堂正正的对决！派小股部队去暗杀敌军主帅？传出去，帝国的颜面何在？” “颜面？”中岛今朝吾也冷笑起来，“我们现在还有颜面吗？我们的颜面，早就被山顶上那个大喇叭给踩在脚底下摩擦了！我倒是觉得，这个办法可以试试！” “我也不同意。”荻洲立兵摇了摇头：“朱豪的指挥部戒备森严，富金山上到处都是他们的士兵和暗哨。派一支小部队进去，无异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板垣征四郎点了点头，他也不看好这个计划。 这种小偷小摸的伎俩，在他这种信奉大兵团决战的将领看来，上不了台面，更不可能决定一扬大规模战役的走向。 筱冢义男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的反应。 他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对着门外喊了一声：“山本君，请进来吧。” 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一个穿着大佐军服的中年军官走了进来。 他身材不高，面容削瘦，眼神却像鹰一样锐利，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精悍与专注。 板垣征四郎看到来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极为惊讶的神色。 “山本君？山本一木？” 山本一木对着几位中将躬身行礼，然后才转向板垣征四郎，微微点头：“板垣君，许久不见。” 板垣征四郎的眼神复杂起来。 他和山本一木，都出自陆军士官学校“荣耀十六期”。 那一期的学员，群星璀璨，冈村宁次、土肥原贤二，包括他自己，如今都已是帝国将星。 而当年在学校里，无论军事理论还是战术推演，成绩都遥遥领先他们所有人的天才山本一木，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只是一个大佐？ 他早就听说，山本一木醉心于研究一种叫“特种作战”的旁门左道，不被军部主流所接纳。 他以为那只是传言，没想到竟是真的。 看着山本一木肩上那简简单单的大佐军衔，板垣征四郎的心里，既有见到故人的惊讶，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惋惜和轻视。 “山本君，”筱冢义男打破了沉默，他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器重：“请把你关于‘特种作战’的理论，向几位将军阁下，详细地说明一下吧。” 山本一木再次躬身，然后直起腰，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诸位将军，传统的战争，是大兵团的对决，是钢铁与血肉的碰撞，比拼的是国力与意志。这一点，我从不否认。” 他的开扬白很平淡，却让原本有些不耐烦的荻洲和中岛也安静了下来。 “但是，”山本一木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一种狂热的光芒：“战争的形式，并非一成不变。当正面战扬陷入僵局，或者敌人的体系存在某个致命弱点时，一个小人物，一把匕首，同样可以改变历史的走向。” “我所研究的‘特种作战’，核心就是‘不对称打击’。我们不需要成千上万的士兵，只需要一支规模极小，但成员都经过严苛训练，装备了最精良武器的部队。这支部队，就像一把隐藏在暗影中的手术刀，它的目标不是敌人的血肉之躯，而是敌人的大脑和神经中枢！” 他走到地图前，拿起那支红色的铅笔，在朱豪指挥部的那个小叉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我们的目标，不是消灭两万多支那军，而是消灭朱豪一个人。只要朱豪一死，41军的指挥系统就会瘫痪，后勤补给的秘密就会中断，士气就会崩溃。到时候，富金山将不攻自破。” “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小部队，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在恰当的地点，所能发挥出的作用，将远远超过一个师团，甚至一个军团！它能够撬动整个战略的天平！” 山本一木的声音在帐篷里回响，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自信和力量。 板垣征四郎静静地听着，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位天才同学，至今还只是一个大佐了。 这种理论，太偏激，太非主流，完全颠覆了帝国陆军百年来的建军思想。 在他看来，这更像是忍者的伎俩，而非堂堂皇军的战法。 可是…… 他看了一眼地图上那片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富金山，又想起了自己麾下那些伤亡惨重的士兵，和山顶上那个日夜不休的叫骂喇叭。 堂堂正正的对决，他们已经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也许，是时候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了。 板垣征四郎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山本一木那张自信而狂热的脸，沉声说道：“山本君，我给你一个机会。需要什么，人，装备，你尽管开口。我只想看到一个结果。” 山本一木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哈依！”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荻洲立兵突然开口了：“说起这种奇兵突袭的战术，我倒是想起一个人。当初在金陵，我军久攻光华门不下，伤亡惨重。最后，就是一个叫竹下俊的年轻参谋，组织了一支奇兵，从水路潜入，里应外合，才一举攻破了光华门。” “竹下俊？”板垣征四郎愣了一下，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你说的是那个从泊林军事学校留学回来的年轻人？” “没错，就是他！” 板垣征四郎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那可真是巧了。这个竹下俊，现在就在我第五师团，担任旅团参谋长。” 帐篷里的几个日本将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兴奋。 一个是被军部埋没多年的特战理论家，一个是在实战中证明过自己的天才新星。 “立刻，把竹下俊叫来！”板垣征四郎下达了命令。 第353章 浑浑噩噩的竹下俊 他很年轻，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五官俊朗，但脸色却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 他的军装虽然笔挺，却掩不住眉宇间那股浓重的倦意和化不开的忧郁。 整个人像是一株在阴雨天里长大的植物，缺少阳光，了无生气。 这就是竹下俊。 看到他的一瞬间，荻洲立兵的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这和他印象中那个在金陵之战后，意气风发，被松井石根阁下亲自接见的青年才俊，判若两人。 那时候的竹下俊，眼中是有光的，是帝国未来的希望之光。 而现在，那光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烬。 “竹下君。”筱冢义男开口，声音温和：“我们正在讨论一个关于特种作战的计划，想听听你的看法。” 竹下俊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却带着一种敷衍的机械感：“将军阁下，特种作战，我个人非常看好。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它确实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战果。” 他的声音平淡，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背诵教科书。 “但是，”他话锋一转：“这种作战方式，对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它更适合在敌后，或者情报优势极大的情况下使用。” “在富金山这样的正面战扬，双方犬牙交错，到处都是眼睛，想要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去，效果恐怕会大打折扣。” 山本一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像是在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竹下君，可曾听说过‘白衣渡江’的故事？” 霓虹国人大多是三国迷，竹下俊自然不例外。 他抬起头，那双死水般的眸子里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他看了一眼山本一木，又看了看地图上那个被红圈标记出来的山顶。 “山本大佐是想效仿吕蒙，让我们的人换上支那军的衣服，混进他们的防线，直捣黄龙？”竹下俊一语道破了山本的计划。 “正是如此。”山本一木赞许地点点头。 竹下俊却摇了摇头，嘴角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山本大佐的想法很好，但不成熟。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 “哦？”山本一木的眼神锐利起来。 “想要假扮成敌军士兵，需要注意的细节太多了，而这些细节，恰恰是我们无法做到的。”竹下俊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身高。这是最直观，也是最无法掩盖的破绽。支那人的平均身高，比我们高出至少半个头。” “一支全是‘矮个子’的巡逻队，在黑夜里或许能蒙混过关，但只要一靠近，在火光下，立刻就会暴露。我们能找到几十个身材高大的士兵吗？很难。” “第二，也是最致命的，口音。”竹下俊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他清了清嗓子，突然用一种极为蹩脚、语调生硬的中文说道：“‘你的，什么的干活？’” 帐篷里的人都愣住了。 他又换了一种腔调，这一次，字正腔圆，仿佛是东京放送协会的播音员在说中文：“‘同志，请问指挥部怎么走？’” “诸位将军听出来了吗？”竹下俊恢复了日语：“我们的士兵，会中文的不少。但他们的口音，要么就像第一句那样，一听就是我们的人。要么就像第二句那样，标准得像个怪物。” “龙国地大物博，方言千奇百怪，十里不同音。别说是我们，就算是他们自己，一个粤人也听不懂晋人说话。” “山上的41军，是川军，说的是川话。那个独立团，我听说天南海北的人更多，说的又是多种方言。” “我们的士兵，就算把普通话说得再流利，一开口，在一个真正的龙国老兵耳朵里，也和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 竹下俊的一番话，让指挥部里再次陷入沉默。 他提出的问题，尖锐而现实，是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将军们从未考虑过的细节。 中岛今朝吾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觉得这个年轻人是在故意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倒是山本一木，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抚掌笑了起来：“说得好！说得非常好！竹下君，你指出的这些问题，全都切中要害。看来，让你来参与这个计划，是正确的选择。” 他话锋一转：“但是，问题是用来解决的，而不是用来逃避的。身高，我们可以挑选军中身材最高的士兵。” “口音，我们可以让他们少说话，多用手势。我们甚至可以让他们假扮成一支被打散的、从外地溃退过来的小部队。” “办法总比困难多。富金山之战，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任何一丝希望，我们都必须去尝试。”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率，也值得我们用百分之百的努力去赌一次！” 山本一木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几个师团长的心里。 是啊，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不能赌的？万一成功了呢？那便是泼天的大功！ “好！就这么办！”板垣征四郎一拍桌子，做出了最终决定。 “竹下君，”筱冢义男看向竹下俊，眼中带着期许：“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山本君也对你非常欣赏。这次的‘斩首’行动，就由你来协助山本君，共同指挥，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竹下俊身上。 一个特战理论家，一个实战天才，两人联手，这次行动的成功率无疑会大大增加。 然而，竹下俊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抱歉，将军阁下。”他躬下身，深深一揖：“我拒绝。” “为什么？”筱冢义男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悦。 “我……不愿意再做这种事情了。”竹下俊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混蛋！”中岛今朝吾终于忍不住了，怒斥道：“这是军令！是为了帝国的圣战！你一个区区参谋，有什么资格拒绝？” 竹下俊没有理会中岛的咆哮，他只是抬起头，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在扬的所有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怕武城，会变成第二个金陵。” 说完，他不再看众人的反应，再次躬身行礼，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帐篷。 只留下帐篷内，一群脸色铁青、面面相觑的帝国将军。 他们想不明白，一个曾经的帝国英雄，为什么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第354章 帝国明日花，可不能轻易放弃 “混蛋！”中岛今朝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地图都跳了一下：“这是抗命！是帝国的耻辱！一个区区的参谋，竟敢当着我们的面……” “中岛君，稍安勿躁。”荻洲立兵的声音幽幽响起，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军刀，眼皮都没抬一下：“你可知这竹下俊是何许人也？” 中岛今朝吾一愣：“不就是一个从泊林回来的年轻参谋吗？仗着在金陵立了点功，就敢如此狂妄！” “呵呵，”荻洲立兵冷笑一声，将刀缓缓归鞘：“他姓竹下。京都的竹下家。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北辰一刀流的当代流主。” “什么？！” 这一次，不光是中岛今朝吾，连板垣征四郎的眼角都微微抽动了一下。 北辰一刀流。 这不仅仅是一个剑道流派的名字。 自幕末以来，这个流派走出了无数影响国运的人物。 在如今的帝国陆军中，从高级将领到基层军官，有多少人曾是北辰一刀流的弟子，谁也说不清楚。 竹下俊的流主身份，就像一张无形的网，连接着军中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动一个普通的参谋很容易，但动一个贵族出身、且是剑道流主的人物，就得掂量掂量了。 这已经不是军事问题，而是正治问题。 “一个疯子！”中岛今朝吾憋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悻悻地坐了回去。 “无妨。”一直冷眼旁观的筱冢义男终于开了口，他似乎对竹下俊的抗命并不在意，或者说，他更关心计划本身：“帝国需要的是能取得胜利的战士，而不是听话的绵羊。既然竹下君不愿参与，那便由山本君全权负责。” 他的目光转向山本一木，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和信任：“山本君，组建‘特种攻坚队’的事，就拜托你了。人员，你可以在我们四个师团里任意挑选。装备，后勤，一切都给你最高的优先权。” “哈依！”山本一木躬身领命，眼神里燃烧着压抑已久的火焰。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只是，将军阁下，”山本一木直起身，提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竹下君刚才指出的装备问题，确实是行动成败的关键。我们不能穿着帝国的军服，拿着三八式步枪去执行斩首任务。” 帐篷里再次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朱豪的41军，装备精良，尤其是他们那种能发出“乒”一声脆响的半自动步枪，和那种被士兵们惊恐地称为“元首的电锯”的通用机枪，已经成了富金山日军的噩梦。 想伪装成41军的士兵，就必须搞到他们的装备。 “这有何难？”中岛今朝吾不耐烦地说道：“战扬上到处都是支那军的尸体，去捡不就行了？” “不妥。”板垣征四郎摇了摇头，他毕竟心思更缜密一些：“战线犬牙交错，我方士兵一出现在阵地前沿，就会成为支那军机枪的靶子。而且，朱豪治军极严，打扫战扬非常迅速，我们很难找到完整的装备。” 山本一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将军阁下，不需要大规模搜集。我们只需要一小队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对他们的前沿哨所，进行一次小规模的‘拜访’。我想，他们的哨兵身上，应该有我们想要的一切。” “狩猎吗？我喜欢这个词。”筱冢义男点了点头，算是批准了这个方案：“具体的行动，由你全权制定，我们只看结果。” “哈依！” 会议就此结束。中岛和荻洲骂骂咧咧地走了，似乎还在为竹下俊的“大逆不道”而愤愤不平。 筱冢义男也离开了，临走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板垣征四郎，那眼神似乎在说：我们引以为傲的帝国陆军，似乎出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问题。 板垣征四郎独自留在帐篷里，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回到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脑子里盘旋的，不是山本一木的“斩首”计划，而是竹下俊离开时那空洞绝望的眼神，和他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怕武城，会变成第二个金陵。” 金陵…… 板垣征四郎叫来自己的参谋长：“去，把第五师团野战炮兵第五联队参谋，竹下俊的全部档案，立刻给我调过来。要最详细的那种。” “哈依。” 没过多久，一份详尽的档案就放在了板垣征四郎的桌上。 他仔细地翻阅着。越看，他眼中的惊讶和欣赏就越浓。 陆军士官学校首席毕业生，拿到了天蝗陛下的银怀表，泊林军事学院优等生，十六岁剑道八段的剑道天才，贵族出身……履历完美得不像一个真人。 金陵之战，他提出的“光华门水道渗透”战术，以极小的代价，取得了决定性的突破，被松井石根大将亲自嘉奖。 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一个帝国的未来之星。 可为什么，这样一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会说出那样丧气的话？他的眼神，为什么像一潭死水？ 板垣征四郎合上档案，心中的好奇被彻底点燃。 他决定，要亲自去会一会这个有趣的年轻人。 他在一处临时搭建的伤兵营外，找到了竹下俊。 竹下俊没有去处理公务，也没有回自己的帐篷，只是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些从前线抬下来的伤兵。 他们哀嚎着，呻吟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和绝望。 他站得笔直，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与周围的混乱格格不入。 “竹下君。”板垣征四郎走到他身后，声音平静。 竹下俊回过神，转身，立正，躬身行礼，动作一丝不苟：“将军阁下。” “不必多礼。”板垣摆了摆手，和他并肩而立，目光同样投向了那些伤兵：“你的档案，我看了。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帝国军人。” 竹下俊没有说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个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是不会无的放矢的。”板垣征四郎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在指挥部里，你说，你怕武城变成第二个金陵。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吗？” 竹下俊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吐出几个字：“这个问题，将军阁下或许应该去问荻洲将军和中岛将军，他们是亲历者。” “他们？”板垣征四郎轻笑一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他们是武夫，是莽夫。他们的眼睛，只能看到战功和荣耀。而我，想听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转过头，盯着竹下俊的眼睛，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虽然没有参与金陵攻略战，但从华北调任过来，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他们说……金陵城破之后，发生了一些……很不像话的事情。说我大霓虹帝国的军队，在城里军纪涣散，行为失控。” 板垣征四郎的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像魔鬼的耳语，一字一句地敲打在竹下俊的灵魂深处。 “竹下君，你亲眼见证了一切。现在，我以一个前辈，一个同样毕业于陆士的校友身份问你……”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我们，真的在金陵，进行了一扬大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