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大明》 第 913 章 二代文盲。 他的目光如炬,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朱高煦,声音洪亮而坚定地回答道:“今晚之事,实非这位小兄弟之过,而是事出有因。还望小王爷明察,莫要牵连无辜之人。” 侯显的言辞恳切,态度不卑不亢,既没有丝毫的谄媚,也没有一点的畏惧。 他的话语如同一股清泉,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流淌,让人不禁为之侧目。 紧接着,侯显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小兄弟是无辜的,只要小王爷肯放了这位小兄弟,侯显愿以一己之身承担所有后果。” “无论是杀是剐,我都绝无怨言。”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决绝和果敢,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朱高煦凝视着眼前的侯显,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欣赏之意。 他不禁对这个毫不畏惧的年轻太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心想此人倒是有些骨气。 朱高煦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好一个不怕死的侯显!既然你如此有胆识,那么小爷也不妨痛快的答应你。” 说罢,他大手一挥,示意手下的那头黑熊放开那位小兄弟。 还没等马骐高兴多久,他就看到朱高煦竟然准备让熊大放人。 这可把马骐急坏了,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要是真让这个名叫夏原吉的小番子给跑了,那岂不是等于不打自招吗? 到时候,朱高煦肯定会认为他马骐是在故意欺骗自己这个新主子。 马骐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妙,他必须得想个办法才行。 思来想去,马骐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只有让夏原吉永远闭嘴,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而要做到这一点,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夏原吉的身份彻底坐实,让所有人都相信他就是侯显。 于是,马骐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指着夏原吉,对朱高煦说道:“主子爷,您可千万不能上了他们的当啊!这人就是侯显,绝对错不了!” 朱高煦听了马骐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有些狐疑地看着马骐,问道:“你怎么如此肯定?” 马骐心里“咯噔”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继续说道:“主子爷,您想啊,这夏原吉如果不是侯显,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呢?而且,他的模样和侯显也有几分相似啊!” 朱高煦点了点头,似乎觉得马骐说得有些道理。 马骐见状,心中暗喜,连忙趁热打铁,接着说道:“还有,您看那边那个,他就是负责伺候侯显的小火者,叫侯长贵。” 马骐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另一个人。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只是随口胡诌了一个。 朱高煦顺着马骐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被马骐称为“侯长贵”的人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们。 朱高煦心想,这马骐说得如此肯定,难道真的是自己弄错了? 朱高煦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狐疑,他的手指微微抬起,先是指向了侯显,接着又将指尖转向夏原吉。“在这两个侯显之中,必定有一个人是冒牌货。”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笃定,仿佛已经看穿了其中的端倪。 于是,朱高煦再次将手指指向侯显,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缓声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叫侯显,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的身份呢?” 侯显闻言,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摸索着衣领处。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木制的腰牌,毫不犹豫地扔给了朱高煦。 侯显的动作干脆利落,腰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地落在朱高煦手中。 他解释道:“这是我的出宫腰牌,这种东西,寻常人可不敢轻易伪造。小王爷您一看便知真假。” 朱高煦顺手接过木块,仔细端详起来。这块腰牌与他自己所拥有的那块颇为相似,不过他的那块是银制的,专门用于入宫的腰牌,而且上面还有他皇爷爷亲自下令特别标注的一句话:高阳郡王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养心殿和文华殿。 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腰牌,翻遍了历朝历代的史书都难以找到第二块。 侯显心中暗自思忖,这高阳郡王既然要看自己的腰牌,那肯定是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 不过,侯显对此并不担心,因为他的腰牌可是货真价实的,上面的字也是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然而,当朱高煦接过腰牌后,侯显却惊讶地发现,这位郡王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像扔垃圾一样随手一抛,将腰牌扔给了站在一旁的马骐。 侯显不禁有些错愕,他不明白朱高煦为什么会这样做。 难道说,这位郡王根本就不认识字?还是说,他有其他的意图? 就在侯显胡思乱想的时候,朱高煦突然开口问道:“这个腰牌上面写的是什么字?” 侯显连忙回答道:“回郡王,上面写的是‘司礼监随堂太监侯显’。” 朱高煦点了点头,然后对马骐吩咐道:“你来念给小爷听听,半个字都不能遗漏,知道吗?” 马骐心中暗喜,他没想到这腰牌竟然会落到自己的手上。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腰牌,仿佛手中捧着的是一件稀世珍宝。 马骐将腰牌举到朱高煦的眼前,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回主子的话,上面写的九个字是‘浣、衣、局、小、火、者、侯、长、贵’。” 在众人的注视下,朱高煦竟然毫无顾忌地在大庭广众面前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举动。 只见他突然竖起一根手指,直直地指向木牌上那九个大字,然后开始慢条斯理地数了起来:“一、二、三、四、五……” 然而,当数到一半时,朱高煦似乎意识到一只手已经不够用了,于是他迅速抬起另一只手,继续接着数:“六、七、叭、九。” 数完之后,朱高煦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一般。 他得意洋洋地踮起脚尖,拍了拍马骐的肩膀,大声说道:“哈哈,小爷我可是认认真真地数过了上面的字哦,不多不少,正好是九个呢!” 接着,他又略带调侃地对马骐说:“看来你这个奴才还算老实,没有用假话来欺骗小爷我啊!” 第 914 章 拱火 一听这话,马骐的内心简直乐开了花,但他深知不能让朱高煦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于是他迅速调整好表情,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毕恭毕敬地回答道:“主子爷您就是奴婢们的天呐,奴婢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绝对不敢欺骗主子您啊!” 马骐的这番话可谓是说得情真意切,让人听了不禁对他的忠诚深信不疑。 然而,就在马骐说完这句话后,趁着朱高煦没有留意的瞬间,他像只狡猾的狐狸一样,悄悄地扭过头去,用一种充满得意和挑衅的眼神看向侯显。 那眼神仿佛在说:“嘿嘿,你这个倒霉蛋,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吧!”马骐心中暗自窃喜:“真是老天爷开眼啊,竟然让你这个姓侯的自己撞到我马骐的枪口上来,这一次,我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而此时的侯显,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依旧镇定自若,但他的内心其实早已波澜壮阔。 他自然明白马骐脸上那得意的表情意味着什么,因为他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和马骐之间的梁子,早在他拜入陈老太监门下,认陈忠当干爹的那一天就已经结下了。 侯显的年纪与马骐相仿,若单论外貌,除了皮肤略黑一些外,他与常人并无太大差异。 然而,若论及才干和学识,侯显则远胜马骐。 原本,以侯显的才能,在司礼监中应能有一番作为。只可惜,司礼监的陈公公心胸狭隘,对侯显的身份颇为在意,因其并非汉人,便对他心存偏见。 若不是如此,司礼监里恐怕早已没有马骐的容身之地了。 实际上,侯显与马骐之间的矛盾,根源就在于马骐对侯显的嫉妒。 马骐眼见侯显才华横溢,心中自然不是滋味,于是便时常在陈公公面前搬弄是非,致使侯显在司礼监的日子愈发艰难。 然而,令侯显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他与马骐之间的矛盾,竟会因一个小小的误会而被无限放大。 这个误会,便是关于高阳郡王的。 高阳郡王已在文华殿学习了两年半,按常理来说,应当颇具学识。可谁能想到,这位郡王竟然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 当侯显看到朱高煦和那头黑熊,一人一熊的目光如钉子一般死死地钉在自己身上时,他顿感一阵绝望。 这个小小的误会,竟然让他陷入了如此尴尬的境地,真是百口莫辩啊! 侯显满脸愁容,心中焦急万分,他的目光在周围游移,最后落在了不远处的何魁身上。侯显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绝望和无助,仿佛在向何魁求救。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对着何魁喊道:“何珰头,你能帮我解释一下吗?他们要抓的人是我侯显,跟这个姓夏的小兄弟毫无关系啊!” 侯显的声音中带着些许颤抖,他的额头已经冒出了细汗。 然而,面对侯显的请求,何魁却显得有些为难。 他知道自己此时的处境也很尴尬,一方面,他不想违背良心去谋害一个好人;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想夏原吉这个年轻人命丧于此。 在内心挣扎了一番后,何魁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小王爷,你们要找的人就是他。” 说完,他迅速低下头,不敢与侯显对视,同时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抱歉!” 何魁的手指指向了侯显,这个动作让夏原吉的内心隐隐作痛,因为他很清楚侯显其实和他一样是受害者,他们都是无辜的。 尽管夏原吉心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但他并没有过多地责怪何魁。 因为他知道,在东厂这样的地方,一个人的良心往往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经过这短暂的相处,夏原吉已经发现何魁其实并不是一个坏人。 只是在东厂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逐渐迷失了自我,渐渐开始麻木。 然而,事已至此,夏原吉也只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暗感叹,用一个人的性命去救另一个不相干的路人,这个世界还真是充满了讽刺。 察言观色几乎是宫里每个太监的必备技能,毕竟在这深宫内苑之中,稍有不慎便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而马骐作为其中的佼佼者,自然更是将这项技能运用得炉火纯青。 当他一看到朱高煦的脸上竟然罕见地出现了犹豫之色时,心中顿时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深知朱高煦此人性格刚愎自用,向来都是说一不二,如今却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了迟疑,这显然是非常反常的。 马骐的眼珠子迅速转动着,脑海中飞速地思考着应对之策。 突然,一个坏主意如同闪电一般划过他的脑海,他的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 只见马骐迅速弯下腰,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然后迈着小碎步,像只哈巴狗一样快步走到朱高煦的身旁。 他故意放低声音,几乎是贴着朱高煦的耳朵说道:“主子爷,您可千万别忘了啊,他们这几个人,要么是东厂的,要么就是陈老狗的人。” 马骐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偷偷观察朱高煦的反应。 他注意到朱高煦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他的话产生了一些兴趣。 于是,马骐赶紧趁热打铁,继续说道:“陈老狗之所以要带着这些狗腿子夜闯王府,肯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依奴才之见,他就是想趁着老王爷不在家的时候,对主子您不利啊!” 马骐的这番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却犹如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朱高煦的心上。 朱高煦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显然是被马骐的话激怒了。 而此时,站在不远处的侯显虽然因为距离较远,没有听清马骐具体说了些什么,但他却将马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尤其是当他看到马骐那副谄媚的嘴脸和朱高煦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时,侯显立刻就明白了过来——这个马骐肯定没安什么好心,肚子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呢! 第 915 章 指鹿为马。 还没等朱高煦开口,侯显便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他猛地抬起手,伸出食指,直直地指向马骐的鼻子,怒不可遏地骂道:“姓马的混蛋,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颠倒黑白!”侯显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房间都震塌一般。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马骐,继续高声说道:“这明明就是你我之间的私人恩怨,如今却落在你这种卑鄙小人的手上,真是我倒了八辈子的大霉啊!” 侯显的语气充满了愤恨和无奈。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斩钉截铁地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侯显绝不会皱一下眉头!”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然而,马骐却对侯显的这番话无动于衷,他的脸上甚至还浮现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只见马骐嘴角微扬,轻蔑地说道:“你就算再怎么费尽口舌,也不过是徒劳罢了。今天,就是你们俩的死期!” 此时的马骐可谓是占尽了上风,他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哪里还有心思去理会侯显的叫骂呢?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朱高煦却突然闹出了一场意想不到的风波。 只见他瞪着一双天真无邪、懵懂无知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侯显,满脸疑惑地问道:“你把话给本小爷说清楚了,你说的什么马,什么鹿到底是啥意思啊?” 侯显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虽然早已料到这位高阳郡王可能会有些不学无术,但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无知到如此地步。 要知道,这里可是文华殿,堪称大明朝最顶尖的学府,而这位郡王在此已经上了将近三年的学,却连“指鹿为马”这样简单的典故都一无所知。 这让侯显不禁感叹,这位郡王的学识简直连刚入学的八岁孩童都比不上。 毕竟,八岁的孩子都能够将《三字经》倒背如流,而这位郡王却连一个如此常见的典故都不晓得,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而且到了高阳郡王这个年龄,正常的孩童都已经开始学习唐诗宋词了,然而这位爷却连成语都没有学全。 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毕竟在古代,文化教育对于皇族子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尽管侯显在心里对朱高煦如此愚笨感到鄙夷不已,但在表面上,他还是表现出十分恭敬的样子。 毕竟,朱高煦可是小王爷,他得罪不起啊! 侯显清了清嗓子,然后朗声回答道:“回小王爷的话,在秦朝的时候,有一位奸臣名叫赵高。这个赵高为了在朝堂上排除异己,从而达到他掌控朝政的目的,可谓是费尽心机。” 朱高煦一听,顿时来了兴趣,他瞪大了眼睛,满脸好奇地追问:“哦?那这个赵高到底想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办法呢?” 侯显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赵高想出来的办法其实很简单,他牵来一头鹿,然后在朝堂上对大臣们说这是一匹马。” 朱高煦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他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这明明是一头鹿,怎么会是一匹马呢?” 侯显耐心地解释道:“正是因为如此,赵高才用这个办法来测试朝堂上的大臣们。那些愿意听他话的人,就会顺着他的意思说这是一匹马;而那些不愿意听他话的人,自然就会坚持说这是一头鹿。” 朱高煦稍微犹豫了一下,站在他身旁的马骐立刻就沉不住气了,他心急如焚,还没等朱高煦开口,马骐便迫不及待地在他耳边聒噪起来:“小爷啊,您可得当心啊!这个侯显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肚子里装的全是坏水,您可千万别被他给算计了啊!” 听到马骐这番话,朱高煦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他面露不悦之色,对着马骐怒斥道:“本小爷说话,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奴才多嘴!还不赶紧给我滚到一边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马骐见状,心知自己惹恼了朱高煦,他赶忙识趣地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生怕再继续说下去会让朱高煦更加恼怒,到时候恐怕就不是挨几句骂这么简单了,搞不好还会招来一顿毒打,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朱高煦一脸不悦地抬起手,用手指着马骐,毫不客气地骂道:“你这没长眼睛的家伙,难道没看到本小爷在这里已经站了许久吗?”他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满和恼怒。 马骐被朱高煦的呵斥吓了一跳,他赶紧点头哈腰地应道:“是是是,小的该死,小的这就去给您找把椅子来。”说罢,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匆匆忙忙地在殿内四处寻找。 马骐在殿内转了好几圈,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把看起来还算完好的椅子。他如获至宝般地将椅子搬起来,然后一路小跑着回到朱高煦面前,小心翼翼地将椅子放在地上,满脸谄媚地说道:“小的给您把椅子找来了,请您坐下歇息。” 看到马骐终于安静下来,侯显这才接着说道:“话说当年,赵高有一次上朝的时候,竟然特意吩咐手下人牵来一头鹿,直接带到了朝堂之上。” “然后呢,这个赵高当着满朝文武大臣的面,指着那头鹿,信口胡诌道:‘诸位同僚,你们快来看看,我这里有一匹日行千里的良驹啊……’” 还没等侯显把话说完,朱高煦便像屁股着了火一样,腾地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满脸狐疑地打断道:“你说什么?赵高竟然用一头鹿来冒充一匹马?这不是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嘛!” 被朱高煦如此无礼地打断,侯显却并未露出丝毫的不悦之色,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小王爷所言极是,赵高此举的确是在睁眼说瞎话。” 朱高煦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哈哈哈,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且不说马和鹿本就长得大相径庭,单就那鹿头上的一对长角,便是再怎么瞎的人也不可能将其错认成马啊!” 第 916 章 没有傻子都是人精! “秦朝的那些大臣们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有人相信赵高的这番胡言乱语呢?” 侯显看着朱高煦那副张狂的模样,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缓声道:“小王爷,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这朝堂之上的大人们,又有哪一个是真正的傻子呢?他们可都是些精明得很的人物啊!” 朱高煦闻言,笑声戛然而止,他眨巴着眼睛,一脸不解地问道:“哦?这是为何?既然他们都不傻,又怎会相信赵高的鬼话呢?” 侯显详细地解释道:“正是因为这些大臣都非常聪明,每个人都对明哲保身的道理了如指掌。当时的赵高已经铲除了丞相李斯,完全掌控了朝政,成为了权倾朝野、无人能及的人物。” 朱高煦一脸鄙夷地反驳道:“这种荒谬的谎言,恐怕连三岁的孩童都不会相信,你竟然还说他们是聪明人,简直太可笑了!” 侯显微微一笑,继续解释道:“赵高为了发动政变,除掉秦二世胡亥,特意想出了‘指鹿为马’这个借口,目的就是要借此铲除那些不听话的大臣。” “这些大臣们虽然心里清楚那明明是一头鹿,但他们却不敢说实话,反而纷纷夸赞那是一匹千里马。实际上,他们夸的不是那头鹿,而是为了讨好赵高那个权臣。” 听完侯显的解释,朱高煦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指鹿为马”这个典故的来龙去脉。 他若有所思地托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巴,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感叹道:“怪不得我娘以前说过秦朝只经历了两代就灭亡了,原来在朝堂之上,竟然连一个敢说真话的大臣都没有。这样的朝廷,又怎能不走向衰败呢?” 听到不学无术的高阳郡王嘴里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侯显满脸震惊之色,他的表情就像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样。 这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高阳郡王向来都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会说出如此有深度的话呢? 看到侯显吃惊的表情,朱高煦的心里得意极了,他抱着手,一脸得瑟的表情,仿佛在说:“怎么样,我厉害吧?”他甚至还挑衅地看了侯显一眼,似乎在等着对方的夸奖。 “怎么?难道你也被小爷的才华给折服了吗?”朱高煦得意洋洋地说道。 听到这话,侯显哭笑不得,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眼前这个高阳郡王,你说他不学无术吧,他又时不时的语出惊人,让人觉得刮目相看。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咳”,然后缓缓说道:“小王爷说的不无道理,至于秦朝灭亡的原因,确实有些复杂,不是简单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其实,侯显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历朝历代之中,最倒霉的要属秦朝了。 想当年,秦朝可是统一了六国,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帝国,然而,却仅仅维持了十五年就灭亡了。 这其中的原因,自然是多方面的,但不可否认的是,像项羽和刘邦这样千年难遇的猛人,这两个人随便单拎出来一个都是可以改朝换代的主。 而刘邦和项羽这样的猛人,秦朝一次就遇到了俩,这简直就是天要亡秦啊!它要是不灭亡,那岂不是没有天理了吗? 马骐看着眼前的侯显和朱高煦,这一大一小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上课,他的肺都快气炸了! “你们两个!”马骐在心里暗骂道,“都给我清醒一点!这里可是秦王府的银安殿,是你们俩上课的地方吗?” 他越想越气,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几句。 不过,骂完之后,马骐的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 他定了定神,然后像只老鼠一样,贼头贼脑地又凑到了朱高煦的跟前,压低声音说道:“主子爷,咱们还是赶紧动手吧,再这么磨蹭下去,外边儿的天可就要亮了。” 然而,朱高煦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他黑着脸,恶狠狠地瞪着马骐,说道:“你这个奴才,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居然敢打断小爷我说话,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着,他还晃了晃自己的拳头,似乎是在警告马骐。 马骐心中愤愤不平,他张开嘴巴,正欲再次开口,然而,话还未出口,朱高煦突然弯下腰,迅速捡起地上的一块断掉半截的石砖。 只见朱高煦手臂一挥,紧握石砖的拳头如闪电般砸向石砖。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半截石砖应声而断,瞬间碎成了好几瓣,散落一地。 朱高煦面不改色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然后将目光投向马骐,他的眼神充满了警告之意,仿佛在说:“你若再继续胡言乱语,你的下场就会如同这块砖头一般。” 马骐惊恐地看着朱高煦,当他的视线落在朱高煦手背上那一层厚厚的陈年老茧时,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那层老茧犹如一层青苔,覆盖在朱高煦的手背上,那是他多年练武留下来的痕迹。 马骐被吓得连连后退几步,他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完全不敢与朱高煦对视。 看到马骐终于安静下来,朱高煦这才转过头,对着侯显说道:“你是个有学问的人,我娘曾告诉我,有学问的人杀不得,否则会遭天谴的。” 朱高煦顿了一下,接着摆了摆手,似乎对侯显的生死并不在意,“我不杀你,你走吧!” 看到朱高煦似乎铁了心要放侯显一条生路,马骐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我的小祖宗啊,你这不是存心要把我往死里坑吗?” 马骐的心中就像有一面明亮的镜子一样,对于目前的状况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深知侯显一旦成功逃脱,那么他私下里与高阳郡王交往的事情必定会被揭露出来。 毕竟,按照万岁爷所定下的严格规矩,宫中的内侍们绝对不允许私自与藩王勾结。 这种行为被视为对皇权的严重挑战,一旦被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根据规定,犯此罪行者将会遭受最为残酷的刑罚——凌迟处死。这可不是一般的死刑,而是一种极其残忍的处决方式,让人在极度痛苦中慢慢死去。 第 917 章 马公公的奸计。 一想到那位权相胡惟庸的凄惨下场,马骐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万只蚂蚁同时叮咬一般,浑身奇痒无比,甚至还伴随着阵阵刺痛。这种感觉让他坐立难安,心中愈发烦躁起来。 就在这时,马骐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个阴险狡诈的主意涌上心头。既然目前拿这个侯显毫无办法,那何不想办法将他也一起拉下水呢?等日后有了合适的时机,再慢慢收拾他也不迟。 主意已定,马骐便迫不及待地想要付诸行动。还没等侯显开口回应,他便抢先一步,在朱高煦面前说道:“既然主子爷您也认为侯公公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那不如就将侯公公留在您身边效力吧?这样一来,既能让侯公公发挥他的才能,又能为主子爷您分忧解难,岂不是一举两得?” 马骐的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点醒了朱高煦。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兴奋地说道:“对啊!本小爷怎么就没想到呢?本小爷正为年末的大考而发愁呢,若是有小猴子在旁协助,充当我的枪手,那文华殿的第一名,岂不是药到病除?” 朱高煦此时兴奋异常,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对于侯显是否愿意接受他所起的外号毫不在意。 他满心欢喜地提前为侯显想好了一个外号,仿佛这个外号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站在一旁的马骐见此情形,连忙凑到朱高煦耳边,轻声提醒道:“主子爷,应该是‘手到擒来’才对吧。”马骐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朱高煦听到了。 然而,此刻的朱高煦心情愉悦,并没有怪罪马骐的意思。 相反,他还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马骐的说法,“没错,小爷刚刚说的就是这个‘手到擒来’。” 朱高煦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老爹所写的那本白话《三国演义》中的一些桥段。 他一边回忆着这些情节,一边背着手,悠然自得地在原地踱步,然后缓缓走到侯显面前。 到了侯显跟前,朱高煦突然停下脚步,故作深沉地站定。他先是背对着侯显,让人摸不透他的意图。接着,只见朱高煦像跳舞一般扭动着腰肢,然后猛地回过头来,目光如炬地直视着侯显的眼睛。 就在这一刹那,朱高煦放开喉咙,高声喊道:“本王虎躯一震,尔等还不速来纳头便拜?”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侯显有些猝不及防。 他定睛一看,只见眼前的高阳郡王像只大马猴一样上蹿下跳,那模样实在是滑稽可笑。 侯显不禁心中暗想:“这位郡王莫不是在唱戏吧?” 朱高煦站在原地,眼睛紧盯着侯显,心中的焦急愈发强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侯显却始终没有任何回应,这让朱高煦感到十分尴尬。 在众多人的注视下,他的脸色渐渐涨红,仿佛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终于,朱高煦按捺不住内心的烦躁,决定不再等待。他猛地向前迈了一步,对着侯显大声说道:“好,既然你不肯主动开口,那我就直说了!我看中了你的学问,想要收你做我的小弟。你到底愿不愿意?给我一个痛快话!” 朱高煦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侯显显然没有料到朱高煦会如此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意图,他的脸上露出一副惊愕的表情,嘴巴微张,似乎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侯显才回过神来,连忙躬身施礼,说道:“小王爷,奴婢只是万岁爷的家奴,身份低微,实在不敢高攀小王爷。小王爷的好意,奴婢心领了。” 他的语气虽然谦卑,但态度却异常坚决。 朱高煦听了侯显的话,心中不禁有些恼火。他原本以为侯显会欣然答应,毕竟能成为他的小弟,对于一个太监来说,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荣耀。然而,侯显的拒绝却让他大失所望。 朱高煦瞪着侯显,眼中闪过一丝不满,说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王看得起你,才想收你做小弟,你竟然如此不识抬举!” 侯显心中暗叫不好,他知道自己的拒绝可能会惹恼朱高煦。但他实在不想跟随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主子,担心有朝一日会被朱高煦带入歧途,甚至惹上大祸。 于是,他硬着头皮说道:“小王爷息怒,奴婢并非不识抬举,只是奴婢自知身份卑微,实在不配做小王爷的小弟。还望小王爷见谅。” 朱高煦看着侯显,越想越觉得生气。 他觉得侯显是在故意给他难堪,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然而,他又不好强行逼迫侯显,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毕竟侯显是皇爷爷的奴才,他也不好做的太过了。 最后,朱高煦冷哼一声,说道:“好,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本王也不稀罕你这样的小弟!”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侯显站在原地,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朱高煦本来已经打算放弃这件事了,但就在此时,马骐却突然像幽灵一样冒了出来。 只见他鬼鬼祟祟地凑近朱高煦的耳朵,压低声音说道:“主子爷,您之前不是说过您可是万岁爷最疼爱的孙子嘛!” 马骐的话仿佛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瞬间点燃了朱高煦心中的火。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是啊,我可是皇爷爷的心头肉呢!”朱高煦满脸自恋地附和道,“就这么点小事,只要我开口向皇爷爷要一个奴才,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我的。” 朱高煦越说越自信,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个奴才跪在自己面前,唯命是从的样子。 然而,这一切都被不远处的侯显看在眼里。他敏锐地察觉到马骐和朱高煦之间的异样,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马骐肯定没安好心!”侯显暗自思忖道,“他在小王爷的耳边嘀嘀咕咕,肯定是在给我下套呢!” 果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完全印证了侯显的猜测。 第 918 章 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朱高煦猛地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盯着侯显,嘴角泛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缓声道:“哦?侯显,你就是侯显啊!本王听闻你的学问能装五辆车,才华有八个斗那么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本王身边正缺你这样的人才,你可愿跟随小爷左右,为小爷出谋划策啊?” 侯显闻言,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他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在如此机缘巧合之下,被高阳郡王给相中了。 而且看这情形,朱高煦显然是对他势在必得,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侯显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回小王爷的话,奴婢承蒙小王爷厚爱,实乃奴婢之荣幸。只是……” 他话到嘴边,突然又咽了回去,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朱高煦见状,连忙追问:“只是什么?有什么难处你尽管说,小爷自会为你做主。” 侯显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道:“是这样的,小王爷,奴婢与这位马公公之间,曾有过一些私人恩怨。如今马公公已跟随小王爷,奴婢若也一同在秦王府共事,恐怕多有不便。” “还望小王爷恕罪,奴婢实在是无法应下小王爷的美意。” 听到侯显说出了他的难处,朱高煦的脸上露出了遗憾的表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罢了,既然侯显有难处,那这件事就算了吧。”然而,就在朱高煦准备放弃的时候,他身旁的马骐却突然站了出来。 马骐面带微笑,快步走到侯显身边,毫不犹豫地拍了拍侯显的肩头,那动作显得格外亲昵,仿佛他们是多年的老友一般。侯显被马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瞪大眼睛看着马骐,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马骐却对侯显的反应视而不见,他转头对着朱高煦说道:“不瞒主子爷,奴婢正好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想在您的面前,跟这位侯公公化干戈为玉帛。”说罢,他还特意看了侯显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朱高煦对马骐的举动感到有些意外,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听听马骐的想法。 马骐见状,连忙接着说道:“既然主子在场,就请您为我和侯公公做个见证。从今以后,奴婢一定会和侯公公齐心协力,一起为主子效劳。” 侯显听了马骐的话,心里暗自叫苦不迭。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一向对他仇视有加的马骐竟然会在朱高煦的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侯显心里暗骂:“马骐这孙子,一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正当侯显想要推开马骐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臂时,他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有些晚了。 因为朱高煦正看着他们,而且似乎对马骐的话颇为满意。侯显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自己现在如果再表现出对马骐的仇视,恐怕会引起朱高煦的不满。 一向粗枝大叶的朱高煦显然没有听出马骐话中的讽刺意味,竟然真的把他的话当作了真心实意的表达。 只见朱高煦得意洋洋地仰起头,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哈哈,既然你们俩已经化干戈为玉帛了,小爷我今天又正好有空,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们两个人做一个见证吧!” 伴随着这阵爽朗的笑声,朱高煦一伸手,从腰间那鼓胀得快要爆开的荷包里掏出了一把金豆子。 他像模像样地学着大人们的样子,将金豆子一把塞进侯显和马骐的手中,然后对着他们俩说道:“看到你们能够冰释前嫌、重归于好,小爷我打从心底里替你们感到高兴啊!” 朱高煦脸上洋溢着笑容,继续乐呵呵地说道:“这些豆子呢,就当作是小爷我提前给你们二位的祝福啦,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哦!” 临了,朱高煦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母亲带着他和哥哥去参加四叔和二姨婚礼时的情景。 他记得当时自己特别开心,因为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东西。 朱高煦下意识地伸手在衣服里的内兜摸索着,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角落里摸到了两颗大枣和一颗桂圆。 这可是他特意留下来的,原本是想自己偷偷吃的,但现在他决定把它们送给侯显和马骐。 朱高煦小心翼翼地把两颗已经干瘪下去的红枣从兜里掏出来,摊开手掌,露出那两颗红枣。 他看了看侯显,又看了看马骐,然后把其中一颗红枣递给了侯显,另一颗则递给了马骐。 侯显和马骐显然没有预料到朱高煦会突然给他们送东西,两人都有些愣住了。 就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朱高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了侯显和马骐的手,将他们的手掌合在一起,紧紧地握成了十指紧扣的形状。 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朱高煦竟然还特意从兜里掏出那颗桂圆,塞进了侯显和马骐紧握的手中。 做完这一切后,朱高煦得意洋洋地看着侯显和马骐,兴高采烈地说道:“小爷在这里,预祝二位早生贵子啊!” 然而,当听到朱高煦口中说出的那句“早生贵子”时,马骐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一巴掌似的。 一想到他跟侯显这两个大男人,而且还是身体残缺的男人要行那档子事儿,马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就像那被人踩了一脚的青菜叶子一般,绿得吓人。 然而,在朱高煦这位小王爷面前,他纵使心中有再多的不满和不爽,也只能像那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一样,把这些情绪硬生生地憋在心里,半句都不敢吐露出来。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侯显可就没有马骐那么好的忍耐力了。只见他一脸的欲哭无泪,心中暗自叫苦不迭:“我的天呐,让两个太监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小王爷啊,您这玩笑可真是开大了,亏您能说得出口啊!您咋不上天呢?” 第 919 章 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啊! 他苦着脸,对朱高煦说道:“小王爷啊,您可知道民间有一句俗话,叫做‘强扭的瓜不甜’啊?” 听到侯显这么说,朱高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戏谑的笑容,回答道:“哈哈,小爷我可是见多识广之人,这等俗语自然是听过的啦。” 侯显见状,心中不禁一喜,连忙说道:“既然如此,还望小王爷能够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啊……”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朱高煦就笑嘻嘻地打断了他,接着说道:“不过呢,我父王曾经也说过一句话,那就是‘强扭的瓜虽然不甜,但是它止渴啊’!” 听到朱高煦口中说出的这句混不吝的话,侯显脸上露出了一种既无奈又好笑的表情。他心里暗自感叹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 这句民间谚语此时此刻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就像一首循环播放的歌曲一样,久久不能散去。 它似乎是对眼前这一幕的最佳诠释,让侯显对局势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侯显心里很清楚,马骐这次可是把陈公公给彻底得罪了,而且还是那种把人得罪到死的程度。 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了了,如果陈公公不死,那么马骐在宫里肯定就没有立足之地了,他只能死死地抱住秦王府这棵大树,一路走到黑。 然而,与马骐的处境截然不同的是,侯显始终认为自己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陈公公手中的一颗弃子,被毫不留情地抛弃了。 无论陈公公最终能否侥幸逃脱,侯显都坚信他绝对找不到任何借口将责任推卸到自己身上。 毕竟,如果陈公公真的这样做了,那岂不是显得他自己特别无能吗? 侯显和马骐对视的瞬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两人的目光交汇,却没有丝毫的友善或理解,只有深深的厌恶和敌意。 他们的眼神就像两道闪电,在空中激烈碰撞,然后迅速分开,仿佛被彼此的存在所灼伤。 紧接着,他们像触电一样猛地甩开对方的手,仿佛那双手上沾染了什么污秽不堪的东西。 这个动作如此突然,以至于周围的人都不禁为之侧目。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把头转向一边,好像多看对方一眼都会让自己感到极度的不适。 他们用身上的衣服拼命擦拭着刚才被对方触碰过的地方,仿佛要将那一丝厌恶彻底抹去。 尽管失去了陈公公这个强大的靠山,但侯显心里很清楚,司礼监随堂太监的位置对他来说已经不再稳固。 然而,即使面临这样的困境,他依然坚决地不想与秦王府有任何牵连。 从高阳郡王身上表现出的种种不靠谱的迹象来看,传说中的那位秦王,恐怕也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因此,侯显不情不愿的说:“奴婢实在是才疏学浅,恐怕会辜负了您的重托,还请小王爷另请高明……” 还没等到侯显说完,朱高煦就急不可耐的追问:“先别扯其他的,你来告诉小爷什么叫才疏学浅?什么叫另请高明?” “……” 听到这话,侯显心中的千言万语,一瞬间就戛然而止了。 此时的他茫然无措,就像后世辅导小学生功课的兼职大学生一样,突出一个对牛弹琴,无从下手。 好在旁边还有一个一直看他不顺眼的马骐在,一看到侯显哑口无言,马骐趁机又跳了出来,在朱高煦的耳边又开始进起了谗言。 “主子爷,侯公公的意思是看不起您,他觉得您配不上他的才华。” 侯显虽然从未与秦王谋面,但他仅凭对高阳郡王的观察,就已经对秦王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一个志大才疏的人。 侯显自认为与这样的人绝非同道中人,他有着自己的原则和追求,绝不会与这种人同流合污。 因此,侯显满脸不情愿,面露难色地说道:“奴婢实在是才学浅薄,恐怕难以胜任您的嘱托,还望小王爷能另请高明……” 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朱高煦便迫不及待地打断道:“且慢!先莫要顾左右而言他,你倒是给本小王爷讲讲,何为才疏学浅?何为另请高明?” 侯显闻言,心中本有千言万语想要解释,但在朱高煦这一连串的质问下,却如鲠在喉,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他只觉得自己就如同后世那些辅导小学生功课的兼职大学生一般,面对着眼前这个完全无法沟通的对象,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无力感,仿佛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在对牛弹琴,根本找不到任何切入点。 正当侯显茫然无措之际,一旁一直对他心怀不满的马骐见状,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像只跳梁小丑一样再次蹦了出来。 他迅速凑到朱高煦耳边,谄媚地低语道:“主子爷,依奴才之见,这侯公公的意思分明就是瞧不起您呐!他自恃有些才华,便觉得您不配让他效力呢。” 听到这话,一向自视甚高的朱高煦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他死死地盯着侯显,眼中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厉声问道:“你不想为小爷效力的原因,难道是因为你看不起我,觉得本小爷不配让你追随吗?” 此时此刻,侯显心中其实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气,他真的很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毫无顾忌地放声大喊一句:“就是这样的,没错!”然而,现实却不允许他如此冲动。 毕竟,朱高煦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堂堂的王爷,而且以他那骄横跋扈的性格,一旦惹恼了他,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所以,尽管侯显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但在这种形势比人强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满,尽量委婉地回答道:“回小王爷的话,并非奴婢看不起您,实在是因为奴婢才疏学浅,资质平庸,实在是配不上小王爷这样的大才啊。” 朱高煦虽然性格有些大大咧咧,但他并不傻,自然能够听得出侯显话里话外的不情愿。 第 920 章 何魁出手了!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心里暗自思忖:“好你个侯显,本小爷如此看得起你,你竟然还敢推三阻四,莫非真当本小爷好欺负不成?” 不过,朱高煦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眼珠一转,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然后抬手一指,直直地指向侯显,转头对一旁的熊大说道:“熊大,把他给本小爷绑了!” 听到小主人的命令后,熊大像是得到了解放一般,立刻松开了紧握着夏原吉的熊掌。 它那庞大而臃肿的身体开始扭动起来,仿佛是在跳一种滑稽的舞蹈,一步步地朝着侯显所在的方向挪动。 侯显见状,心中暗叫不好,他深知熊大的厉害,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头巨兽的对手。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像离弦的箭一样朝着大门狂奔而去,希望能够尽快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然而,侯显的逃跑计划却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彻底失败了。这个人便是朱高煦,虽然他年纪尚小,只有十岁,但他的实力却不容小觑。 原来,朱高煦从五岁起就跟随总管太监王德发学习武艺,而且还有他的三姨徐妙锦在一旁悉心指导。经过多年的刻苦训练,朱高煦的身手已经相当矫健。 就在侯显刚刚迈开双脚的瞬间,朱高煦如闪电般迅速出手。他的身形快如疾风,眨眼间便如鬼魅般闪身到了侯显的面前,让侯显完全来不及反应。 紧接着,朱高煦毫不费力地使出一招扫堂腿,只见他的脚如同旋风一般扫过,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侯显的双腿。 侯显猝不及防,被这一脚直接绊倒在地,身体失去平衡,像一只笨拙的乌龟一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这一跤摔得可不轻,侯显的脸直接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来了个标准的狗啃泥姿势。 更糟糕的是,地上还散落着许多砖头,侯显的嘴巴正好磕在了其中一块上,只听得“咔嚓”一声,他嘴里的一颗牙齿应声而落。 朱高煦双臂抱在胸前,嘴角泛起一抹冷酷的笑容,他的声音仿佛能让人感受到冬日的严寒:“若是再有下次,小爷可就不会像今日这般客气了,到时候,小爷定当亲自出手,打断你那两条狗腿!” 朱高煦的冷笑在空气中回荡,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他接着说道:“什么强扭的瓜不甜?小爷我今日偏要试试这强扭的瓜到底甜不甜!”说罢,他的目光如箭一般射向侯显,眼中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紧接着,朱高煦毫不迟疑地指着侯显,对着熊大下达命令:“把他给我绑了,带走!” 熊大听到小主人的命令,立刻心领神会,它迈着大步径直走向侯显。侯显惊恐地看着这头庞然大物一步步逼近,却完全无法动弹。 熊大走到侯显面前,伸出粗壮的熊掌,轻而易举地将侯显从地上拎了起来,就像拎起一只小鸡一样。 然后,它毫不费力地把侯显扛在了自己那宽阔的肩膀上,转身离去。 就在熊大带着侯显离开的瞬间,一直隐藏在暗处、等待时机的何魁终于按捺不住了。 他像鬼魅一般,悄悄地摸到了夏原吉的身旁。 何魁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他的大手如同闪电一般伸出,一把抓住了地上的夏原吉。 夏原吉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惊叫,就被何魁像背麻袋一样背在了背上。 何魁的速度快如疾风,眨眼间便背着夏原吉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朱高煦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侯显吸引住了,完全没有留意到何魁正悄悄地带着夏原吉朝殿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马骐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当他看到何魁和夏原吉距离殿门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成功逃脱时,他急忙高声喊道:“主子爷,不好啦!何珰头带着人跑啦!” 这声呼喊如同惊雷一般,瞬间将朱高煦从与侯显的对峙中惊醒过来。 他猛地一回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专注于侯显,竟然忽略了大殿里还有其他人。 此时的何魁速度如闪电一般,眨眼间便带着夏原吉跑到了殿门口。 眼看着他们就要成功逃离这个危险之地,朱高煦却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两根手指,放到嘴边轻轻一吹。 刹那间,一阵尖利刺耳的口哨声响彻整个大殿。 这声音仿佛具有某种魔力,让人不禁心生恐惧。 而就在何魁即将踏出殿门的一刹那,他突然感觉到头顶上方有一片巨大的黑影笼罩下来。 他惊愕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体型庞大的怪物正挡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何魁猛地抬头,视线交汇的瞬间,他惊愕地发现眼前竟然站着一头体型同样庞大的棕熊!这头棕熊宛如一座移动的山岳,拦住了他们二人的去路。 如果不是因为这头棕熊脸上没有那道狰狞的刀疤,身上的毛发颜色也与对面的那头黑熊略有差异,何魁几乎要误以为这头棕熊与那头黑熊是一对孪生兄弟。 前有黑熊穷追不舍,后有棕熊当道拦截,如今他们已陷入绝境,无路可退。面对如此困局,何魁心中一横,发了狠劲。 他牙关紧咬,毫不犹豫地将背上的夏原吉像扔麻袋一样狠狠地扔在了地上。还未等棕熊有所动作,何魁便如闪电般迅速出手,先发制人! 只见他以风驰电掣之势,从胸膛里的衣领处猛然抽出了一杆火铳。这杆火铳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 何魁动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迟疑,他迅速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纸团,毫不犹豫地将其塞进了枪口。 他手中紧握着那支燧发枪,这把枪正是陈公公不慎掉落的那一支。 自从捡到这支枪后,何魁便一直将它藏匿在身上,仿佛这是一件珍贵的宝物。 然而,燧发枪的精准度却让人颇为担忧。 何魁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手中仅有一发弹药,这让他在面对棕熊这样强大的对手时,必须倍加谨慎。 为了确保能够一击命中,何魁决定采取一种冒险的策略——拉近距离后再出手。 第 921 章 江东鼠辈,受死! 他静静地观察着棕熊的一举一动,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终于,棕熊似乎对何魁的存在毫无察觉,这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何魁毫不犹豫地拿起燧发枪,像一道闪电般迅速地冲向棕熊。 他以一个滑铲的动作,如疾风般冲到了棕熊的身前。 此时,一人一熊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了不到一米,如此近的距离,让棕熊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何魁双膝跪地,他的动作稳如泰山,手中的枪口稳稳地对准了棕熊胸口处,那个心脏的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燧发枪的枪管里突然冒出了一团火光,紧接着便是一阵白色的烟雾喷涌而出。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何魁猝不及防,他的眼前瞬间被烟雾所笼罩,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过了好一会儿,烟雾才渐渐散去。何魁揉了揉被烟熏得有些刺痛的眼睛,定睛一看,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原来,那只原本气势汹汹的棕熊此刻正站在不远处,它的胸口处有一块明显被火燎过的痕迹,周围的毛发都被烧焦了,呈现出一片黑乎乎的颜色,看上去十分凄惨。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何魁吃惊的。当他的目光落在棕熊的心脏位置时,他惊讶地发现,那里竟然绑着一块巨大的护心镜! 这块护心镜是用铜制成的,足有一个脸盆那么大,而中间凹下去的那一大块,显然是被弹丸击中后留下的痕迹。 除了被烧焦了一些毛发之外,这头棕熊可以说是毫发无伤,甚至连一点伤痕都没有。 它那庞大的身躯依然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闹剧。 看到这一幕,何魁的内心被一种无法言喻的绝望所笼罩。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棕熊,心中不停地回响着一个声音:“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 他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丧心病狂的人,竟然会给一头熊装上护心镜! 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何魁原本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他本有机会瞄准熊的头颅,给予它致命一击。 然而,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让他选择了更有把握的心口位置。 而现在,何魁手中的枪已经空了,他失去了唯一的一次开枪机会。无论他怎样懊悔,怎样自责,都已经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那把空枪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掉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哐当声,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无能和愚蠢。 何魁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缓缓地瘫坐在地上。他的身体完全失去了支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绝望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闭上了双眼,不愿再去面对这残酷的现实。 等待着他的,将是怎样的命运呢?或许是被棕熊残忍地撕碎,或许是被其他未知的危险所吞噬。 无论如何,他都已经无法逃脱这任人宰割的命运了。 不远处的朱高煦见到这一幕,他先是一愣,随即便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狂笑:“哈哈哈……小爷我早就料到了你们这群江东鼠辈只会趁人不备搞偷袭这一套!” 他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嘲讽。 说到这里,朱高煦脸上的表情越发得意起来,他扯起那公鸭嗓,继续哈哈笑道:“幸好小爷我有先见之明,提前做好了防范措施,否则岂不是要让你们这群只会搞偷袭的江东鼠辈得逞了?” 一旁的马骐听到朱高煦如此口无遮拦地辱骂江东人,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看着朱高煦那副张狂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十分古怪,仿佛想要笑却又不敢笑出声来,憋得满脸通红。 马骐心里暗暗叫苦不迭:“你和秦王爷可都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啊,这‘江东鼠辈’的骂名,岂不是连你们父子俩都一块儿骂进去了?” 然而,尽管马骐心中对朱高煦的这番言论颇不以为然,但他却万万不敢在朱高煦面前说出这句大逆不道的话来。 毕竟,朱高煦可是出了名的脾气暴躁,稍有不顺心便会大打出手。 马骐可不想因为这么一句话就惹恼了朱高煦,落得个被当场打死的下场。 朱高煦原本还挂着笑容的脸,突然像是被一阵寒风吹过一般,笑容迅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的戾气,如乌云般笼罩在他的面庞之上。 “竟然敢打伤小爷的爱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怒意,仿佛要将眼前的人撕裂成碎片。 那股戾气在他的脸上蔓延开来,让他的面容变得狰狞可怖。 “小爷今天定要让你尝尝碎尸万段的滋味!”朱高煦恶狠狠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他对着那头大棕熊下达了命令:“熊二,给我上!把他给我撕成碎片!” 熊二听到小主人的命令,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叫,然后扭动着它那庞大而笨拙的身躯,缓缓地朝着瘫坐在地上的何魁靠近。 眼看着那庞然大物离何魁越来越近,被熊大扛在肩上的侯显心急如焚。他顾不得自己的处境,连忙高声喊道:“慢着!” 朱高煦听到侯显的喊声,猛地回过头来,眼神如刀般落在侯显身上,冷冷地问道:“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侯显使出浑身解数,拼命地扭动着身躯,想要挣脱眼前这只体型巨大的黑熊。 然而,无论他怎样努力,那黑熊就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岳一般,稳如泰山地矗立在他面前,让他的所有挣扎都变得徒劳无功。 侯显的额头冷汗涔涔,他喘息着说道:“此事,因我而起……”话刚说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面前的朱高煦根本就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于是,他不得不改变策略,用上了自己平生最为卑微的语气,哀求道:“小王爷,既然是奴婢一个人的过失,奴婢愿意替这位何壮士受死。” 第 922 章 神弓手朱高煦。 听到侯显这句话,朱高煦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呵,难不成你们真以为小爷是个傻子?” 他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站在朱高煦身旁的马骐,脸色变得十分古怪。他心中暗自嘀咕:“难道这小王爷还真不是个傻子?” 但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全着想,他也只能将这句真心话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去。 此时的朱高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只顾着耀武扬威,根本没有注意到旁边马骐的异样。 他继续恶狠狠地说道:“小爷不管你姓侯还是姓马,只要你们是陈忠的人,是东厂的人,那你们就全部该死!” 听到朱高煦的话,马骐的额头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一般,浑身发冷。 而一旁的侯显则是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脸上流露出一种惊恐和绝望的神情。 朱高煦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悠然自得地说道:“小马子这小子还算识趣,知道投靠本小爷,所以我自然不会杀他。至于你嘛,侯显,虽然你对我来说还有那么一点点用处,但也仅此而已了。不过你放心,本小爷暂时还不会杀你,毕竟你还有点利用价值呢。” 侯显听到这话,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感觉自己就像那风中残烛一般,随时都可能熄灭。 如今的他自身都难保,更别提去救其他人了,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与此同时,夏原吉这边也是状况频出。由于过度的惊恐和慌乱,他接二连三地摔倒在地,每一次摔倒都像是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让他头晕目眩,几乎要昏厥过去。 好不容易,他才强撑着从地上艰难地爬起身来。 然而,当他听到朱高煦那边的动静时,他立刻将自己的安危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心急如焚地双膝跪地,对着朱高煦扯开嗓子大喊道:“只要你能放了我的恩公,无论你让我夏某去做什么事情,我都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 朱高煦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他的声音充满了轻蔑和嘲讽:“哼,本小爷不杀那姓侯的,自然是因为他对我还有些许用处。至于你嘛,不过是个东厂的小小番子罢了,连给本小爷看大门都不配!” 他的脸上洋溢着自傲的神情,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夏原吉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完全不值得他正眼相看。 夏原吉眼见朱高煦如此态度,心中愈发焦急,但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磕头如捣蒜,哀求道:“小王爷,何珰头他是为了救我才迫不得已伤了您的爱宠啊!求求您大发慈悲,饶过他这一次吧!” 说罢,夏原吉更是毫不犹豫地表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何珰头的平安,“夏某愿以一命换一命,替何珰头向小王爷赎罪!” 然而,尽管夏原吉如此卑微地苦苦哀求,朱高煦却依旧无动于衷。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夏原吉,冷漠地回应道:“休要聒噪!再啰嗦下去,本小爷连你一起收拾了!”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夏原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朱高煦对侯显的态度如此特别,想必是极为看重读书人。 想到此处,夏原吉心中一喜,连忙再次叩头请求道:“恳请小王爷高抬贵手,放过何珰头吧!只要小王爷能饶他一命,夏某愿效犬马之劳,任凭小王爷差遣!” 朱高煦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小爷我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牛马了,你这等货色,小爷我可看不上眼!除非你有什么特别的本事,能让小爷我觉得你还有点用处?” 夏原吉闻言,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眼眶也湿润了起来。 他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对着朱高煦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然后哭着说道:“小王爷,夏某虽无过人之能,但也并非一无是处。夏某不仅自幼熟读诗书,颇通文墨,而且还精通算术,算账之事更是不在话下。” 说罢,夏原吉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只要小王爷能放了何珰头,夏某愿自宫入宫,从此侍奉小王爷左右,终生为小王爷效命!” 为了能救何珰头一命,夏原吉竟然不惜放下身为男人的最后一丝尊严,说出如此决绝之语。 而一直瘫坐在地上的何珰头,听到夏原吉这番话后,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有些迷茫,似乎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然而,当他看到夏原吉那决绝的表情时,心中顿时明白了一切。 只见何珰头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刀,毫不犹豫地将其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何魁看着夏原吉,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和感慨。他缓缓说道:“后生啊,你为了我这条不值钱的性命,竟然能够如此奋不顾身,这说明我老何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说罢,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接着,何魁深吸一口气,似乎在与这个世界做最后的告别。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地说道:“再见了,后生。如果真的有来世,我老何一定会和你结拜为兄弟,一起闯荡江湖!”说完,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仿佛已经下定决心。 只见何魁毫不犹豫地扬起手中的短刀,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他的手紧紧握住刀柄,然后猛地一挥,短刀直直地朝着自己的脖颈划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朱高煦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弹弓。 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右手迅速地拿出一枚石子,然后毫不迟疑地将弹弓拉开。 何魁与朱高煦之间的距离不到二十步,对于朱高煦手中的弹弓来说,这是一个绝佳的射程。 而且,这把弹弓的弓弦竟然是用坚韧的牛筋制成的,上面还安装了一个令人咋舌的十字瞄准镜,显然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第 923 章 喜怒无常的朱高煦。 朱高煦微微眯起一只眼睛,透过瞄准镜,将视线聚焦在何魁持刀的那只手上。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张开弹弓,将弓弦拉到极致。随着他的手指轻轻一松,那颗被紧紧夹住的石子如同一道闪电般疾驰而出,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石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径直朝着何魁的右手飞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石子精准无误地击中了目标。 何魁的右手猛地一颤,剧痛袭来,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手中的短刀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冲击而滑落,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把短刀的刀刃异常锋利,在与地面碰撞的瞬间,竟然划破了何魁的皮肤,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红色的印记。 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渗出,与刀刃上的寒光相互映衬,显得格外刺眼。 何魁的右手迅速肿胀起来,疼痛难忍,但他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他咬紧牙关,用左手艰难地伸向地上的短刀,想要将其捡起。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短刀的一刹那,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在他耳边炸响。 “你要是再敢反抗一下,小爷我就一箭射穿你的脑袋!”这是朱高煦的怒喝声,声音中透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 何魁心中一紧,本能地抬起头,目光恰好与朱高煦相对。就在这一刹那,他看到朱高煦的袖子猛地一抬,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其中蓄势待发。 电光火石之间,一支黑色的弩箭如流星般从朱高煦的袖口激射而出,带着凌厉的气势,直直地朝着何魁的面门疾驰而来。 由于两人之间的距离异常接近,何魁完全没有时间做出反应。 刹那间,那支黑色的弩箭如闪电般疾驰而过,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擦过,发出一阵尖锐的呼啸声。 弩箭的速度极快,犹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穿透了他头上的帽子。 帽子被弩箭刺穿后,余力未消,继续向前飞行,最终直直地钉在了墙上。 弩箭的尾部微微颤动着,仿佛在诉说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侯显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滴豆大的冷汗。 他暗自庆幸,还好刚才没有因为高阳郡王年纪小而对他心生歹意,否则,此刻的他恐怕早已命丧黄泉,成为这位小王爷的箭下亡魂了。 侯显悄悄地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暗自思忖:“谁能料到,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屁孩,竟然会比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还要恐怖十倍呢?” 何魁则跪在地上,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着。 朱高煦则抱着手,站在他的面前,脸上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小爷我已经提前帮你定好了死法,”朱高煦的声音冰冷而嘲讽,“你想自杀,我可偏偏不想让你如愿了。” 夏原吉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刚刚年满十岁的高阳郡王竟然会如此霸道! 他的目的并不是简单地要夺取他人的性命,而是沉醉于那种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之中。 就如同夏原吉所料想的那样,朱高煦这个人简直就是喜怒无常。 前一刻,他还杀气腾腾地扬言要将别人置于死地;然而,转瞬间,他却又突然出手救人。这种反复无常的行为,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在此之前,一直在边军之中服役的何魁,生平第一次遭遇如此绝望的境地。 对方似乎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他陷入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境。 何魁的双眼充满了绝望,他欲哭无泪地哀叹道:“俺老何落到你这小杂种的手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啊! 俺算是彻底认栽了,只求你能给俺一个痛快,让俺少受些折磨。” 听到何魁这番话,朱高煦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张狂地大笑道:“哈哈哈,你这老东西,得罪了本小爷,还妄想一死了之?没那么容易!” 说到这里,朱高煦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残忍而扭曲的笑容。 他的目光落在那头体型巨大的棕熊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冷酷与决绝。 “熊二,”朱高煦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一般,“把他给本小爷拖到后院的池子里去喂鱼。” 他口中的“喂鱼”二字,显然并不是指普通的鱼。 那池子里的鱼,恐怕比那大棕熊还要凶猛可怕。 就在这时,夏原吉突然走到了朱高煦的面前。 他的步伐有些踉跄,似乎随时都可能摔倒在地。 然而,当他站定在朱高煦面前时,却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夏原吉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说道:“小王爷,只要您能放了我的恩公,夏某愿意生生世世给您当牛做马啊!” 面对夏原吉如此卑微的哀求,朱高煦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 他的表情依旧冷漠,甚至还带着一丝不屑。 “小爷的身边,可不缺你这样的账房先生。”朱高煦轻描淡写地说道,“要你有何用?” 夏原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哭丧着脸,连忙说道:“小王爷,您有所不知啊。夏某自信,在下的学问绝对不亚于那位姓侯的小哥。而且,夏某同样能在考试时,为小王爷您代笔啊!” 朱高煦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他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枪手嘛,有一个就足够啦,嘿嘿,差点忘记告诉你了,小爷我可是个很讲究效率的人哦,身边自然不会养一些没用的闲人。”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让夏原吉感到伤心绝望,于是接着说道:“而且啊,你身上有一股味道,真的让小爷我非常讨厌呢!你知道吗?用父王的话来说,那股子味道就是你们这些文人特有的酸腐气!” 朱高煦特意把“酸腐气”三个字说得很重,仿佛要让这三个字深深地印在夏原吉的心里。 至于侯显身上为什么没有这种酸腐气呢? 第 924 章 失手被擒。 而我们的高阳郡王朱高煦,简直和他的父王如出一辙,活脱脱就是个男反派二号。 他自然对夏原吉这样满腔热血的书生看不顺眼。 夏原吉完全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小王爷竟然如此铁石心肠。 此刻的他懊悔至极,心中充满了悔恨。 他连死亡都毫不畏惧,然而,他却害怕因为自己而牵连到恩公何魁。如果何魁因为他的缘故在这里丧命,夏原吉恐怕会一辈子都遭受良心的谴责。 夏原吉泪流满面地对何魁说道:“都是夏某无能啊,一次又一次地连累了恩公。” 他的声音哽咽,充满了自责和痛苦。 看着夏原吉那哭丧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何魁心中虽然也有些许慌乱,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哈哈大笑着安慰道:“后生啊,能结识你这样有情有义的读书人,俺这辈子都觉得值啦!” 他的笑声中透露出一种豁达和坦然,似乎并不把生死放在心上。 “不要为俺老何感到惋惜,有句话说得好,脑袋掉了,不过是碗大的疤,十八年后,俺老何又是一条好汉!” 何魁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豪迈。他说完这句话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哈哈哈……” 这笑声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却又充满了力量。 看着何魁如此豪气干云的模样,就连一直与朱高煦狼狈为奸的小马公公,马骐都不禁有些动容。 马骐心中暗自思忖:“这个何珰头虽然是头犟牛,但如此豁达,倒也勉强能算个英雄好汉。” 想到这里,他悄悄挪动脚步,凑到朱高煦的耳边,压低声音说道:“主子爷,奴婢觉得这个何珰头还挺有骨气的,要不,咱们还是把他放了吧,这样一来,既能显示主子爷的仁慈,又能落个好名声。” 然而,朱高煦听了马骐的话后,脸色却变得阴沉起来。 他眉头微皱,嘴角向下撇了撇,露出一脸的不屑,冷笑道:“姓何的是不是英雄好汉,跟小爷我有半个铜子儿的干系吗?他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罢了,死了也就死了,有什么好可惜的!” 说到这里,朱高煦似乎觉得还不够解气,于是又补充解释了一句:“如果他刚才能够乖乖地束手就擒,不产生任何歹心去伤害小爷我的宠物,或许小爷我还会突发奇想,大发慈悲地饶恕他这一次。” 然而,现实却并非如此,他不仅没有听从朱高煦的命令,反而妄图反抗,这无疑是在自寻死路。 “现在,无论他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他的这条小命,小爷我是要定了!”朱高煦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决然和狠厉,让人不寒而栗。 马骐站在一旁,看着朱高煦如此坚决的态度,心中不禁有些惶恐。 他深知朱高煦的脾气,这位爷向来喜怒无常,若是再继续劝说下去,恐怕不仅救不了那个人,反而会把自己也给牵连进去。 权衡利弊之后,马骐明智地选择了闭嘴,不再多言。 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见马骐不再吭声,朱高煦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那只还在发愣的大棕熊,没好气儿地呵斥道:“熊二,你耳朵是聋了吗?” 大棕熊被朱高煦的吼声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没听见小爷我刚才说的话吗?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赶紧把这个人给我拖到后院去,扔到池塘里喂鱼!” 朱高煦的声音愈发严厉,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听到小主人的语气越发严厉,那头名为熊二的棕熊不禁心中一紧,它那原本就有些迟缓的动作变得更加缓慢了起来。 然而,面对小主人的呵斥,熊二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它扭动着那肥硕的身躯,每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但还是缓缓地朝着何魁和夏原吉靠近。 随着棕熊的不断靠近,夏原吉的心跳也越来越快,他的额头上甚至开始冒出了冷汗。 他心里很清楚,以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与这头巨大的棕熊抗衡。 眼看着棕熊离他们越来越近,夏原吉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突然,一个冒险的想法涌上心头。 趁着朱高煦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何魁身上的时候,夏原吉悄悄地弯下腰,伸手去捡那把掉落在地上的短刀。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引起朱高煦的注意。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短刀的一刹那,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如闪电般袭来。 还没等夏原吉反应过来,一颗石子如同流星一般疾驰而来,直直地朝着他的面门飞去。 这颗石子的速度极快,仿佛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用力投掷出来的一样。 夏原吉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听“砰”的一声,石子不偏不倚地击中了他的额头。 遭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夏原吉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像一根木头一样直直地向前栽倒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看到夏原吉倒地不起,何魁的心中顿时犹如被重锤狠狠地敲击了一下,焦急万分的他顾不上其他,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准备冲向夏原吉,施以援手。 然而,就在他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从背后袭来,让他猝不及防。 他惊愕地回头一看,只见那头一直潜伏在他身后的棕熊不知何时已经悄然靠近,此刻正伸出一只巨大的熊掌,如同鬼魅一般悄悄地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棕熊的动作快如闪电,力量更是惊人,何魁这个八尺壮汉在它面前简直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 只见棕熊毫不费力地将何魁一把提起,就像拎起一只小鸡一样轻松。 被吊在半空中的何魁惊恐万分,他拼命地挥舞着双手和双脚,想要挣脱棕熊的束缚。 然而,他的努力在这头庞然大物面前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无论他怎样挣扎,都无法撼动棕熊分毫。 第 925 章 强项令。 棕熊用两只熊掌紧紧地将何魁横抱在怀中,仿佛他只是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婴儿。 何魁的身体在棕熊的怀抱中显得如此渺小,他的挣扎也渐渐变得无力起来。 此时的何魁,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冷汗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从他额头滑落。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棕熊那狰狞的面孔,感受着它那强大的力量,知道自己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朱高煦的性格可谓是睚眦必报,一点都容不得别人对他有丝毫的不敬。 这不,还没等地上的夏原吉苏醒过来呢,朱高煦就已经急不可耐地发话了:“这小子居然敢偷袭小爷,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啊,把他给我扔到池子里去喂鱼!” 听到小主人的命令,一旁的熊二哪敢有半点怠慢啊。只见它迅速伸出一只熊掌,像抓小鸡似的轻而易举地就把地上的夏原吉给拎了起来。 而此时,夏原吉怀里的何魁见状,刚想挣扎反抗一下,可他的动作哪能快得过熊二啊。 说时迟那时快,熊二抬起另一只熊掌,“啪”的一声就拍在了何魁的脑门上。 这一巴掌下去,可真是够狠的!要不是熊二坚决执行小主人的命令,收了一些力道的话,恐怕何魁当场就得被拍成肉饼了。 即便如此,这一掌也把何魁给拍得晕头转向,直接就翻倒在了地上,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可以想象,如果这头棕熊使出全力的话,那力道得有多大啊!恐怕就连一棵碗口粗的大树,都能被它一巴掌给拍成两段呢! 熊二可不管这些,它将夏原吉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用另一只熊掌抓起何魁的衣领,就这么在地上拖行着,朝着池子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熊二即将踏出殿门的一刹那,一个清瘦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突然闪现,拦住了它的去路。 与此同时,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如惊雷般炸响:“大胆禽兽!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伤人,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朱高煦惊愕不已,他不禁高声喝问:“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在此坏我好事?” 熊二被这突如其来的喝斥声吓了一跳,它下意识地松开了一只手,原本被它紧紧抓住的何魁趁机挣脱开来,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旁。 熊二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矮小、干瘪的小老头,它挠了挠头,似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这个小老头的身高还不到七尺,身材干瘪得像根麻杆,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 熊二心里暗自纳闷,如此瘦小的一个人类,怎么会有胆量拦住自己这样的庞然大物呢? 而且,从这个老头的表情来看,他面对自己那庞大的身躯,竟然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意。 就在熊二发愣的时候,另一边的朱高煦可就不高兴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穿大红色官袍的小老头对自己的问话视若无睹,这让他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和轻视。 朱高煦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他那原本就有些沙哑的嗓音此刻更是如同公鸭叫一般,扯着嗓子大声吼道:“喂!那边的那个老头,小爷我问你话呢,你是没听见还是故意装作没听见啊?” 这一声怒吼,不仅让熊二回过神来,也让挡在熊二身前的道同猛地一惊。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心只顾着救人,竟然完全忽略了朱高煦的存在。 道同心中暗叫不好,他深知这位高阳郡王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于是他急忙回过身来,一边对着朱高煦躬身施礼,一边陪着笑解释道:“下官刚才实在是太过着急救人,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这里还有殿下在此,还望殿下恕罪啊!” 说罢,道同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然后隔空对着朱高煦深深地行了一礼,朗声道:“下官应天府尹道同,拜见高阳郡王殿下。” 听到来人自报姓名,朱高煦的眼睛猛地一亮,脸上露出了浓厚的兴趣。他急切地问道:“你就是那个强项令道同?” 一旁的熊二看到小主人的怒火渐渐平息下来,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深知小主人的脾气,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于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小主人的下一步指示。 道同见状,连忙躬身施礼,回答道:“回禀殿下,下官正是道同。” 朱高煦呵呵一笑,说道:“小爷我可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我父王常常提起你,说你道同是天下一等一的清官,就连皇爷爷那样挑剔的人都对你赞不绝口呢!” 道同闻言,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他对着紫禁城的方向虔诚地拜了一拜,然后说道:“承蒙陛下的看重和秦王殿下的厚爱,下官实在愧不敢当。下官虽有报国之志,但至今寸功未立,却忝为京畿之地的父母官,实在是惭愧啊!” 朱高煦摆了摆手,笑道:“你不必如此谦逊。既然是我父王举荐了你,那你自然算是我们秦王府的人了。 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本小爷便是!” 听到这话,道同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这笑容却并未抵达他的眼底。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下官身为朝廷命官,深受皇恩浩荡,自当以朝廷为重,恐怕要辜负殿下的一番厚爱了。” 朱高煦自然听得出来,道同这番话的言外之意。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个道同,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地方官,却如此顽固不化,简直是油盐不进! 他可是堂堂的王爷,道同竟然丝毫不给他面子,这让朱高煦心中的不快愈发强烈。 朱高煦冷哼一声,脸上露出明显的厌恶之色。 他猛地一挥手,像是要把道同像苍蝇一样赶走似的,不耐烦地说道:“看在你是一个好官的份上,小爷今天就破例放你一马。赶紧给我滚!” 然而,道同却并未如朱高煦所愿,立刻转身离去。他的双脚如同生了根一般,稳稳地立在原地,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第 926 章 把里面的凶犯,给本官拿下! 他的脸上没有半点感激之情,反而显得异常倔强,那坚定的目光,直直地盯着朱高煦,毫无惧色。 道同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还请殿下恕罪,人命关天,下官身为本地的父母官,职责所在,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力量,让人无法忽视。 看到道同竟然如此不知好歹,不仅对自己的善意毫不领情,反而还公然与自己作对,朱高煦心中的怒火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瞬间喷涌而出。 他怒目圆睁,满脸怒容,额头上的青筋因为愤怒而根根凸起,仿佛随时都会爆裂开来。 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道同,嘴里发出一声怒吼:“小爷我好心好意饶你一命,你却如此不知好歹!既然你自己非要找死,那就休怪小爷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朱高煦迅速从衣兜里掏出一颗铁制的弹丸。这颗弹丸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预示着它即将带来的致命一击。 他紧紧握住弹丸,然后熟练地将其放入弹弓的皮兜中。 接着,朱高煦张开弹弓,将皮筋拉到极限,用弹弓上的准星瞄准了道同的太阳穴。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显然是个使用弹弓的老手。 “这两个人都是擅闯我秦王府的刺客,他们两个都死有余辜!”朱高煦再次怒喝一声,声音震耳欲聋,在空气中回荡着。 然而,面对朱高煦的威胁,道同却显得异常镇定。他轻轻地摇了下头,脸上毫无惧色,反而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道同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异常坚定,“未经三法司的审理,只凭殿下一人之言,恐怕难以给他们定罪。” 说到这里,顾及到眼前的朱高煦年纪尚小,道同便耐着性子,和颜悦色地解释道:“东厂的不少人其实都是奉命行事,并非每个人都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况且殿下您年纪尚小,若在府中擅自动用私刑,此事一旦传扬出去,恐怕不仅会遭人诟病,还会有损您的贤名啊。” 话至此处,道同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他对着朱高煦拱手作揖,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然后诚恳地说道:“为了殿下的清誉着想,下官恳请殿下高抬贵手,通融一下,允许下官将这几个人带回衙门审问。” 道同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请殿下放心,下官一定会全力以赴,彻查今晚发生之事,给秦王府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然而,朱高煦听完道同的这番话后,却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他猛地仰起头,笑得前俯后仰,几乎要岔过气去。 朱高煦一边笑,一边难以置信地说道:“哈哈哈,小爷我刚才没有听错吧?” 他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道同,仿佛那手指是一把利剑,要将道同刺穿。朱高煦的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嘴角上扬,发出一阵嘲笑。 “哈哈哈哈!”朱高煦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满满的嘲讽意味,“你一个小小的应天府尹,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要还小爷一个公道?你不觉得这是痴人说梦吗?” 他的目光像两道冷箭,直直地射向道同,似乎要透过道同的眼睛,看穿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是你疯了?还是你觉得小爷我疯了,会相信你这满口胡言的鬼话?”朱高煦的声音越发高亢,带着一丝愤怒和不屑。 说到这里,朱高煦的神情变得更加轻蔑,他嘴角的笑容越发夸张,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你连东厂的大门都进不去,还敢在这里信口胡诌,妄图掺和我们秦王府的家事儿?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朱高煦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道同的心上。 然而,面对朱高煦的嘲讽和不屑,道同的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 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如水,没有因为朱高煦的话语而露出半点灰心丧气的神色。 道同挺直了身子,朗声道:“殿下,您此言差矣。下官虽然的确管不到东厂的头上,但是下官身为京畿之地的父母官,对于京城内发生的命案,按照本朝的律法,下官是有管辖之权的。”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不卑不亢,与朱高煦的轻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朱高煦完全没有料到,眼前这个小小的府尹竟然如此强硬,竟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手中紧握着弹弓,弓弦被他用力拉得满满的,仿佛随时都能射出致命的一击。 朱高煦的脸色变得阴沉至极,他的脸上弥漫着戾气,原本就凶狠的目光此刻更是充满了杀意,死死地盯着道同,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好啊,既然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自己找死,那就休怪小爷我不客气了!” 朱高煦怒不可遏地吼道,声音震耳欲聋,在大殿内回荡。 然而,就在朱高煦准备动手的一刹那,道同却突然转过头去,对着跟在他身后的应天府差役们大声下令:“尔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速速动手?先给本官把里面的凶犯拿下再说!” 道同的话音未落,应天府的龚班头和陈班头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他们一人手持一把铁尺,气势汹汹地朝着朱高煦扑去。 龚班头和陈班头身形敏捷,迅速越过了道同,如两道闪电般冲进了殿内。 当他们终于看清那头熊的身影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那棕褐色的毛发如同小山一般,庞大的身躯矗立在他们眼前,令人望而生畏。 这头棕熊的背部覆盖着一层洁白如雪的毛发,宛如一件精美的白色袈裟,在寒冷而皎洁的月光照耀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远远望去,它就像一位身披袈裟的高僧,静静地伫立在黑暗中。 而不远处的那头黑熊,则显得格外恐怖。它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在月光的映衬下,泛起一抹诡异的红光,仿佛被鲜血浸染过一般。 第 927 章 出工不出力的,捕快们! 更为骇人的是,这些毛发还在不断地往外渗出血液,一滴滴鲜红的血液如雨点般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渍。 龚班头和陈班头作为经验丰富的捕快,已经在这个行当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 他们对于各种案件都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尤其是对血迹的判断更是一绝。 仅仅是看一眼地上的血迹,他们便能立刻分辨出这些都是人血,而且从血液的新鲜程度来看,这些人应该是刚刚惨遭毒手。 两人缓缓走进殿内,只见满地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这些尸体的死状都异常凄惨,有的被撕裂成两半,有的则是面目全非,让人不忍直视。 整个殿内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陈、龚二人对视一眼,平日里彼此之间总是相互看不顺眼,但此刻面对如此惨状,他们心中都涌起了一股寒意。 在这一瞬间,两人竟然罕见地产生了默契,都意识到这件事情恐怕非同小可。 二人心生惧意,双腿像被灌了铅一般沉重,每向前挪动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 龚班头和陈班头紧紧握着手中的铁尺,横在胸前,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增添一些勇气。 他们的心跳如雷,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汗,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恐惧和退缩。 在他们身后,那群捕快们同样一脸茫然。 他们原本以为两位捕头会带领他们勇往直前,去完成抓捕那头熊的任务,却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又退了回来。 捕快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都在猜测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人群中,一名年轻的捕快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开口问道:“龚老大,陈头,府台大人不是命令我们去抓捕那头熊吗?你们俩怎么又退回来了?”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龚班头心中暗骂一声,这个小孙真是不知死活,在这个时候还敢问东问西。 他瞪了小孙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小孙,你给我闭嘴!咱们是来干活的,不是来白白送命的。”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小孙被他一吼,顿时不敢再吭声。 然而,小孙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他仍然忧心忡忡地说道:“可是府台大人那边,咱们要怎么交差呢?” 这个问题让龚班头和陈班头都沉默了下来,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毕竟,任务没有完成,府台大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龚班头还未开口,陈捕头的脸色就已经阴沉下来,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的目光有些谨慎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两头巨熊,只见这两头庞然大物一左一右地护卫在小王爷身旁,犹如两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陈捕头见状,心中稍安,他抬起手,动作有些随意地给了孙捕快一个暴栗。 孙捕快猝不及防,被打得“哎哟”一声,他捂着已经红肿起来的额头,脸上露出一副委屈至极的表情。 “你这小子,就知道站着说话不腰疼!”陈捕头压低声音,狠狠地骂道,“光会说些风凉话,有本事你去跟那两头熊瞎子过过招试试!” 孙捕快显然对陈捕头的责骂有些不满,他嘟囔着嘴,想要辩解几句。 然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龚班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没有什么可是!”龚班头的声音冷冰冰的,“你这小子,可曾见过像咱们金陵城的门洞一般高大的熊瞎子?那两头熊瞎子简直就是成精了!东厂的那些番子们,身上可是带着火器的,结果呢?还不是被它们杀了个精光!” 龚班头向来是个口无遮拦的人,他那张嘴就像没有把门儿似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而金陵作为大明朝的京城,其城墙自然是经历了多次的扩建和修缮,如今的城墙高度大约有七丈,换算成现代的单位也就是二十米左右。 不仅如此,城墙的门洞高度更是接近了六丈,大约是十六、七米的样子。 相比之下,那两头熊瞎子的身高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它们还不到一丈,换算成现代单位的话,大概就是三米多一点。 这与金陵城那高耸的门洞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陈捕头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当然知道龚班头是在吹牛,目的无非是想吓唬一下手下的这群捕头。 毕竟平日里,他和龚班头可是一直不对付的。不过今天,他却难得地选择配合龚班头的这场“演出”。 于是,陈捕头随声附和道:“龚老大所言极是啊!那里面的尸首都堆积如山了,咱们这些人要是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跑出去,下场恐怕不会比那些番子好到哪里去。” 接着,他话锋一转,提议道:“所以呢,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如实禀报府台大人,相信大人肯定能够体谅我们的难处。” 龚班头用力地点了下头,他帮腔道:“陈捕头所言极是,咱们还是先去禀报府台大人,再从长计议吧。” 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上面的两位班头竟然难得地达成了一次共识!既然两位领头的都发话了,那下面这些捕快自然是纷纷附和。 毕竟,这些人可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油条了,谁不想早点结束工作,然后回家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呢? 所以,当两位班头提出这个建议时,除了那个有点傻乎乎的孙捕快之外,其他人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纷纷表示赞同。 孙捕快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大家的反应,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也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根本无法改变这个局面。 于是,他只能像个木头人一样,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其他人兴高采烈地准备收工回家。 就在这时,守在门口的道同看到了这一幕。他注意到自己手下的这两班差役,进去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居然就这么顺着原路又回来了。 第 928 章 愤怒一投。 道同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龚班头和陈捕头,看着他们空手而归,心中的不满愈发强烈。 “本官要你们进去拿人,尔等为何又退了出来?”道同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恼怒,他的目光如炬,仿佛要将龚班头和陈捕头刺穿。 龚班头和陈捕头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尴尬。 不过,一向能言善辩的陈捕头还是率先开口,想要解释一下他们这么做的原因。 陈捕头赶忙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回禀大人,大人您吩咐小的们进去缉拿人犯,小人与兄弟们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在里面仔细搜查了一遍,但结果却令人失望,我们并未发现人犯的半点蛛丝马迹。” 他的话音刚落,龚班头便迫不及待地站出来,附和道:“大人,陈捕头所言句句属实,小人一直紧跟在他身后一同进入屋内,同样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大人您所通缉的人犯究竟身在何处啊。” 说这话时,龚班头和陈捕头不约而同地将“人犯”二字咬得格外重,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强调他们已经尽力去寻找了。 然而,道同又怎会听不出他们话中的弦外之音呢?他心中跟明镜儿似的,自然明白这两个班头显然是在跟他打马虎眼。 想到这里,道同的脸色愈发阴沉下来,他冷哼一声,厉声道:“哼!那杀人的凶犯明明就在你们眼前,尔等却在这里咬文嚼字,妄图敷衍本官,难道你们是在存心戏弄本官不成?” 龚班头和陈捕头一听,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两人齐声高呼:“冤枉啊,大人!” 陈捕头满脸谄媚地说道:“回大人的话,并非是我等不愿意出力啊,实在是那里面的两只妖怪太过凶残了,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抗衡的啊!” 一旁的龚班头也随声附和道:“是啊,大人,老陈所言句句属实啊!那两只妖怪简直就是恶魔一般,我等若强行进去,恐怕只会白白送命啊!依属下之见,不如我们先打道回府,再从长计议,另想他法吧。” 对于陈捕头这样的老油条说出来的话,道同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他冷哼一声,说道:“哼!圣人有云,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京城可是天子脚下,首善之地,光天化日之下,哪里会有什么妖魔鬼怪横行霸道?你们莫不是被吓得失了心智,胡言乱语吧?” 道同的话如同一把利剑,直插陈捕头和龚班头的心窝。 二人听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尤其是龚班头,他本就是个要面子的人,如今被道同如此斥责,更是觉得无地自容,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生怕与道大人的目光对视。 看着手底下这群差役们一个个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样子,道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奈和愤恨。 他对这些人可谓是恨铁不成钢啊!然而,尽管嘴上对他们有所不满,但道同心里却像明镜一般清楚其中的缘由。 衙门里的胥吏们,无一不是出身于贱籍,所从事的也是被人看不起的贱业。 他们的地位与卫所里的大头兵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大头兵虽然世世代代都是军户,但每个人都能从朝廷那里分到三十亩地,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财产。 而且,一旦遇到战事,大头兵如果不幸阵亡在战场上,还能额外获得一笔丰厚的抚恤。 可衙门里的差役们呢?他们死了就只能算是白白送死,因为他们的地位甚至还不如大户人家的奴仆。 这种情况在历史上是极为罕见的,而且也只在洪武一朝短暂地出现过。 然而,道同心里很明白,这种看似不合理的现象并不会一直持续下去。 一旦那位以铁腕治国的帝王退位,地方上的官绅们就会相互勾结,指使胥吏去欺压百姓。 这种事情迟早都会再次上演,而那时,百姓们恐怕又要遭受无尽的苦难了。 想到这里,道同不禁长叹一声,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和失望。 他看着眼前的众人,缓缓说道:“唉,人各有志,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出去救人,那本官也不好勉强你们。”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决绝,似乎已经做出了某个决定。众人面面相觑,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有人站出来。 道同见状,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然后毅然决然地说道:“今日之事,就由本官一力承担。”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往前踏出一步,孤身一人挡在了那头庞然巨物的面前。 这头棕熊体型巨大无比,它的身高几乎相当于两个成年人,站在那里宛如一座小山。 相比之下,身材瘦弱的道同显得如此渺小,仿佛地上的一只蝼蚁。 然而,道同却毫无惧色,他的目光坚定而锐利,紧紧地盯着那头棕熊。 只见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一块砖头,紧紧握在手中。 道同深吸一口气,将手里的半块砖头高高举起,对着不远处的那头棕熊大声喊道:“畜生!”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带着几分威严和愤怒。 “你要是再不放人,那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道同的话语铿锵有力,透露出他的决心和勇气。 就在道府尹准备将砖头狠狠地扔向那头棕熊时,龚班头和陈捕头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冲上前去,异口同声地大喊道:“大人,万万不可啊!” 他们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一丝急切和担忧。然而,这喊声背后隐藏着的,不仅仅是对道府尹安全的关心,还有一些不便明说的顾虑。 实际上,陈捕头和龚班头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道府尹手中的那块砖头,根本就不足以对那头棕熊造成致命伤害。 甚至可以说,就算是砸中了,也不过是给棕熊挠痒痒罢了。 可他们不敢把这话说出口,毕竟道府尹此刻正处于盛怒之中,稍有不慎,就可能会引火烧身。 第 929 章 士为知己者,死! 而且,如果道府尹因为他们的话而心生不满,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更重要的是,陈捕头和龚班头深知,一旦道府尹在与棕熊的对峙中遭遇不测,他们这些底层的衙役们肯定会成为替罪羊。 到时候,不管是偷奸耍滑还是出工不出力,都将成为他们被问斩的罪名。 所以,尽管内心十分焦急,陈捕头和龚班头也只能委婉地提醒道府尹要三思而后行,希望他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要冲动行事。 如果不是因为身份地位相差太过悬殊,这些捕快恐怕早就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像饿虎扑食一般冲上前去,将这位显然已经失去理智、得了“失心疯”的府尹大人像拎小鸡一样直接架走,以免他继续在这里丢人现眼、贻笑大方。 “是啊,还请大人三思啊!”人群中不时传来这样的呼喊声,众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劝说着这位一意孤行的道府尹。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苦口婆心,都无法阻止道同的疯狂举动。 就在他们苦口婆心地劝说时,道同手中的砖头已经如离弦之箭一般直直地飞了出去。 那块砖头在空中急速飞行,宛如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头棕熊竟然只是稍稍侧了一下头,便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块疾驰而来的砖头。 砖头如同失去了目标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最终无力地坠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随后瞬间四分五裂,化作一地的碎块。 看到自己的攻击竟然被那头棕熊如此轻松地化解,道同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心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 愤怒让道同失去了理智,他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安危,猛地弯下腰,迅速捡起地上的另一块砖头,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不远处的黑熊狠狠地砸了过去。 那块砖头在空中飞速旋转着,带着道同的满腔怒火,如同一颗炮弹一般径直飞向黑熊。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头脸上带着刀疤的黑熊竟然对这迎面飞来的砖头毫无惧色,它不仅没有躲闪,反而稳稳地站在原地,甚至还挺起了那圆鼓鼓的肚皮,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皮球。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砖头狠狠地撞在了黑熊的肚皮上,然后像是被弹弓弹射出去的石子一样,以更快的速度顺着原路弹飞了回来。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道同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块砖头如闪电般朝自己飞过来,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躲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直站在道同身后的龚班头展现出了惊人的反应速度。 他眼疾手快,毫不犹豫地伸手用力一推,将道同狠狠地推了出去。 道同突然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就像失去了控制的木偶一样,直直地朝着正前方的台阶摔了下去。 在摔倒的瞬间,道同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然后就失去了平衡。 幸运的是,道同在摔倒的过程中,身体稍稍往左偏移了一下,这一小小的动作让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飞回来的那块砖头。 如果再晚那么一点点,恐怕他就要被这块砖头砸中头部,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见到这一幕,都惊慌失措,急忙快步上前。 众捕快们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有的去扶道同,有的则在旁边帮忙。 由于事发突然,道同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身体像个球一样顺着殿前的台阶滚落下去。 而这台阶下,前不久刚刚下过一场倾盆大雨,地面上布满了厚厚的一层泥灰和积水。 道同的官帽被撞得歪歪斜斜,原本整洁的官服也沾满了脏兮兮的泥土,整个人显得无比狼狈。 龚班头和陈捕头见状,赶忙一左一右地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扶起道同,并帮他检查身上的伤势。 经过一番仔细查看,龚班头发现道府尹身上虽然有一些擦伤,但幸运的是并没有磕伤脑袋。 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龚班头满脸愧疚地对道同说:“府台大人,都怪小人我下手没个轻重,一不小心就伤到了您。”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说完后便心虚地低下了头,根本不敢直视道同的眼睛。 然而,道同并没有丝毫责怪龚班头的意思,反而温和地安慰道:“无妨,你也是为了救人,情急之下难免会有失误。” 他的语气十分宽容,让人听了心里暖暖的。 接着,道同又微笑着对龚班头说:“说起来,本官还应该好好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听到这话,龚班头满脸惭愧之色,他低下头,不敢直视道同的眼睛,轻声回答道:“大人说笑了,若不是小人贪生怕死,又怎会让大人独自一人置身如此险境呢?” 道同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语气缓和地说道:“朝廷的俸禄本就微薄,本官又不允许你们去压榨百姓,你们家中都有老小需要养活,正处于养家糊口的艰难时刻,有你们的难处,本官又怎会责怪你们呢?” 道同的这番话,犹如春风拂面,让在场的所有捕快都感到一阵暖意。他们原本心中的愧疚和不安,在这一刻都被道同的理解和宽容所化解。 龚班头和陈捕头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的目光交汇,仿佛在那一瞬间,他们之间多年的不对付都烟消云散了。 两人似乎心有灵犀一般,齐声说道:“我等绝不是那苟且偷生之人!既然大人如此看得起我等这等贱役,我等愿与大人同生共死,绝不退缩!”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道同自从就任应天府尹一职以来,对待手下的官吏们都是一视同仁,从未因他们的出身低微而有丝毫的轻视或区别对待。 他的公正和宽厚,赢得了这些下属们的敬重和爱戴。 第 930 章 以天下兴亡为己任! 这群捕快们心中充满了对道同大人的感激之情,他们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铁尺和镣铐,如忠诚的卫士一般护卫在道同的身旁。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崇敬和决绝,齐声高呼道:“我等愿为大人效死!” 道同微微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温和而坚定的力量。然后,他对着众人说道:“大伙儿的好意,本官心领了。” 然而,面对大家如此激昂的呼声,道同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拒绝。龚班头和陈捕头见状,连忙异口同声地喊道:“大人!”“大人!”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和不解。 道同缓缓地摇了摇头,向着二人解释道:“正如本官刚才所说的一样,你们有你们的难处,本官同样有本官的难处。”他的语气平静而沉稳,似乎早已深思熟虑过这个问题。 接着,道同的目光落在了这些捕快们身上,继续说道:“你们正值壮年,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家里的顶梁柱。你们的家人需要你们的照顾和支持,本官又怎能让你们去冒这个险呢?”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提高了声音说道:“而本官代天子牧民,是本地的父母官。本官的职责就是保护这一方百姓的平安和福祉。本官怎能辜负圣上的信任,而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呢?” 龚班头刚要开口,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拍手声和大笑声。他循声望去,只见朱高煦放下手中的弹弓,正满脸讥讽地拍着手,嘴里还发出“啪啪啪”的鼓掌声。 朱高煦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笑声在空气中回荡,让人不禁为之一震。他的脸上露出几分轻蔑和不屑,似乎对眼前的道同充满了嘲讽。 道同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疑惑地看着朱高煦,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发笑。 朱高煦止住笑声,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说道:“好一个应天府尹道同啊,你竟然想学那堂吉柯德,只可惜你选错了对象。小爷我可不是你要找的风车!” “堂吉柯德?”道同听到这个完全陌生的词汇,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他疑惑地问道:“下官才疏学浅,实在不明白殿下口中的堂吉柯德到底是何物?” 朱高煦见状,脸上的戾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伸手往胸口一摸,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本朱红色封面的线装书。 朱高煦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道同,手中的书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他随意地将书一抛,那本书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般飞了起来,直直地朝着台阶下的道同飞去。 道同见状,连忙伸手接住了那本书。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书,封面上用金色的丝线绣着几个大字——《堂吉柯德》。 朱高煦面无表情地看着道同,淡淡地说道:“第六章的四十二页,你自己看看吧。” 道同凝视着那本封面上印着《朱子寓言》四个大字的书籍,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 他想起了朱高煦之前对他说过的话,于是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页,径直翻到了堂吉柯德的那一章。 在这个世界里,历史上著名的《堂吉柯德》被秦王朱樉进行了一番独特的改编。 这部原本由十七世纪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创作的长篇小说,经过朱樉的节选和一些爽文元素的加入,摇身一变成为了适合子女阅读的睡前故事。 尽管篇幅大幅缩减,从一部长篇小说变成了一篇短文,但主人翁堂吉柯德的精神却依然原汁原味地保留了下来。 道同全神贯注地阅读着这篇不到五千字的小短文,仿佛被带入了一个充满奇幻冒险的世界。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道同沉浸在故事的情节之中,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便已经读完了这篇短文。 然而,故事中的情节和堂吉柯德的精神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让他久久不能忘怀。 读完了这篇堂吉柯德,道同的内心如波涛汹涌般久久不能平静,他被书中的情节深深触动,尤其是主人翁一次又一次义无反顾地向着风车发起冲锋的场景,更是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 尽管每一次的冲锋都让堂吉柯德遍体鳞伤,甚至遭到世人的嘲笑和讥讽,但他却从未有过丝毫退缩的念头。 因为在他心中,有一个坚定不移的理想,那就是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守护正义与公平。 这种对理想的执着和坚持,让道同不禁想起了自己。 他觉得自己就像堂吉柯德一样,虽然身处不同的时代和环境,但内心深处都有着对某种信念的执着追求。 堂吉柯德所坚守的骑士精神,不正是他道同一直以来所恪守的儒家理想吗?儒家强调的仁爱、正义、礼仪等价值观,不也正是他所追求的吗? 想到这里,道同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缓缓合上书本,仿佛将堂吉柯德的精神也一同收入心中。 然后,他轻声念起了横渠先生张载的那四句名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四句话,道同早已烂熟于心,此刻念起来,更觉得它们如同洪钟大吕,在他耳边回响。 最后,道同笑着对自己说:“殿下说得没错,下官资质愚钝,今生或许只能做一个像堂吉柯德那样的莽夫。但即便如此,下官也会恪守圣人教诲,以天下兴亡为己任。” 听到这话,朱高煦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捧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他用充满讥讽的语气说道:“哈哈哈哈,你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小爷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那些番子都是我一个人杀的,怎么样?你要是真有本事抓人,就先把小爷我抓走好了!” 看着朱高煦如此嚣张跋扈的样子,道同心中已然明了,对方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无非就是仗着自己皇孙和郡王的双重身份罢了。 第 931 章 有人在从中作梗? 而且,按照当今皇上亲笔所著的《皇明祖训》中的规定,大明朝的宗室犯法,根本无需交给官府和朝廷来治罪,只需交由宗人府问责即可。 而这大明朝的宗人令,不正是眼前这位高阳郡王的父亲秦王吗? 想到此处,道同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说道:“殿下,您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呢?” 朱高煦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他实在想不通道同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看着道同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朱高煦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他不耐烦地吼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跟小爷在这里兜圈子!” 道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然后缓缓说道:“一时的快意恩仇,确实会让人感到非常痛快。但是,殿下您有没有想过,东厂可是圣上亲手建立起来的啊!您为了一时的意气用事,就把东厂的人全部赶尽杀绝,这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朱高煦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冷笑道:“哼,那又如何?小爷就是看不惯那些人的所作所为,他们仗着皇爷爷的宠信,为所欲为,小爷今天就是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道同见朱高煦如此固执,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劝解道:“可是,殿下啊,您这样做虽然出了一口气,但如果圣上回京后看到东厂的人尸横遍野,他会怎么想呢?圣上可是对东厂极为重视的啊!” 朱高煦听了道同的话,不仅没有丝毫的悔意,反而更加嚣张地说道:“小爷才不管皇爷爷怎么想呢!小爷做事向来只凭自己的喜好,谁也管不着!” 听到“清理门户”这四个字,道同不禁感到有些滑稽可笑。 他心里暗自思忖:“你父亲可是锦衣卫的统领啊,就算要清理门户,那也应该是去清理锦衣卫内部的门户才对,怎么会跑到东厂来清理门户呢?这不是越俎代庖嘛!” 然而,与道同心中的印象不同,朱高煦虽然平日里在学业上有所荒废,性格也比较豪放不羁,但实际上他并非愚笨之人。 相反,他相当聪明,只是常常在关键时刻犯些迷糊罢了。 否则,历史上的朱高煦又怎能与他的大哥朱高炽争夺太子之位如此之久呢? 直到好圣孙朱瞻基降生之后,这场激烈的皇位争夺战才终于分出胜负,胜利的天平彻底倾向了胖胖的朱高炽。 朱高煦似乎担心道同无法理解其中的缘由,于是特意指了指站在他身后的马骐,然后吩咐道:“小马子,你来给这位道府尹讲讲,今晚这些番子查抄秦王府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 听到朱高煦点名,马骐不紧不慢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身着一袭素色的太监服,面色苍白,看上去有些阴险狡诈。 马骐走到道同面前,稍稍弯腰行了个礼,说道:“杂家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马骐,见过府台大人。”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听起来有些冷漠。 尽管马骐口称“府台大人”,但他的身体只是微微欠了一下身,并没有完全弯下腰去,显示出他对道同这个应天府尹的尊敬仅仅是表面上的礼节而已,内心其实根本就不把道同放在眼里。 这就是洪武朝的太监,他们虽然在宫廷中地位卑微,但却常常仗着皇帝的宠信而在外耀武扬威。 若是换成英宗一朝之后,司礼监彻底掌握了批红之权,与外朝分庭抗礼,那像王振这样权倾朝野的大太监,恐怕更是会在六部尚书面前趾高气扬、颐指气使了。 毕竟,这些太监在宫中是皇帝的家奴,可一旦走出宫门,他们便摇身一变,成为了可以代表皇帝身份的传旨内侍,其权势自然不可小觑。 对于马骐如此敷衍的态度,道同并未表现出丝毫的不满或计较之意。 只见他面色沉稳,不紧不慢地拱手作揖,礼数周全地回答道:“本官见过马公公。” 马骐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接着说道:“既然主子爷选择让奴婢代为回答,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直接告诉道大人吧,司礼监和东厂此番前来,乃是奉了太子爷的旨意,前来查抄秦王府的。” 其实,在来此之前,道同心中便已对此事有所猜测。 毕竟,东厂选择在大半夜这个时间点来查抄秦王府,实在是太过蹊跷,让人不禁心生疑虑。 然而,道同并未将这些想法表露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继续与马骐周旋。 他故意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满脸惊愕地说道:“竟然会是太子殿下的旨意?这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太子殿下一向以仁慈宽厚著称,对待犯错的手足弟兄,向来都是回护有加,怎会突然下令查抄秦王府呢?” 说到此处,道同的眉头微微一皱,似乎对这一情况感到十分困惑。 他紧接着说道:“本官觉得此事发生得太过突然,其中必定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内情。不知马公公对此可有何高见?” 马骐回答道:“道大人所言极是,查抄秦王府的旨意确实并非太子爷的本意,而是司礼监的掌印陈公公在其中捣鬼。” 道同心中暗自思忖,通过刚才的一番交流,他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的话,眼前这位马公公和那位司礼监的掌印陈太监之间必定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想到此处,道同决定进一步试探一下马骐,于是他直言不讳地问道:“本官斗胆问一句,这位马公公为何对其中内情如此了如指掌呢?” 马骐闻言,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说道:“不瞒道大人,杂家正是陈公公的干儿子……” 然而,就在他话还没说完的时候,突然瞥见不远处的侯显正朝这边望了过来。 马骐心中一紧,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呃,准确地说,杂家只是陈公公众多干儿子中的一个。” 第 932 章 地方官的职权之一! 听到这话,道同心中的所有疑问都像被一阵清风吹散的云雾一般,豁然开朗了起来。 在来这里之前,道同的心底一直有一个疑问,这个疑问就像一个沉重的包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始终想不明白,一向以完美人设示人的太子殿下,为何会突然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在秦王谋反的证据还不充足的情况下,就如此仓促地派人去查抄秦王府呢? 要知道,这件事情不论最终的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会在事后引起轩然大波,惹来无数的非议和指责。 毕竟,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就轻易对一个亲王的府邸动手,这无疑是一种极其冒险的行为。 而且,如果在秦王府里没有找到秦王谋反的证据,那么这位太子殿下又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呢? 这无疑会让他陷入一个极为尴尬的境地,不仅会损害他的声誉,更有可能动摇他的储君之位。 想到这里,道同心中的正义感愈发强烈,他毫不犹豫地朗声道:“既然今夜之事是有小人在从中作梗,而这一切皆因陈太监一人而起。”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接着,道同转向朱高煦,语气坚定地说道:“殿下,依下官之见,此事交由下官来处理最为妥当。马公公在此,他就是最好的人证。下官以人格担保,一定会秉持公正,不偏不倚地处理此事,还秦王府一个公道。” 然而,朱高煦听完道同的话后,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在空旷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哈哈哈……”朱高煦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他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和嘲讽,“小爷刚刚没有听错吧?你一个小小的三品应天府尹,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要还我家里一个公道?”他的语气充满了轻蔑,仿佛道同的话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朱高煦继续说道:“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就算是正二品的六部尚书和都察院的两位都御史,也不敢有你这么大的口气!”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道同。 面对朱高煦的讥讽,道同并没有动怒。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不满,然后耐着性子解释道:“殿下,您有所不知。为了防止锦衣卫一家独大,圣上特地下了一道旨意,建立东厂。如今,东厂的权力极大,朝廷的三法司,无论是刑部、大理寺还是都察院,对东厂的人都没有管辖之权……” 听到这里,朱高煦这个急性子的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他的眉头紧紧地皱起,脸上显露出明显的不耐烦之色。 他猛地挥了一下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道同的话,粗声粗气地说道:“你在小爷的面前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说得跟真的似的,好像你们应天府真有权力去抓捕东厂的人一样!” 道同被朱高煦如此无礼地打断,心中虽然有些不快,但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而是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正如高阳殿下所言,除非是皇上下了特旨,否则下官的应天府确实没有权力去抓捕东厂的人……” 然而,道同的话才刚刚说了一半,就又被朱高煦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朱高煦根本不给道同把话说完的机会,他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既然你们应天府没有那个本事去抓东厂的人,那你就别在小爷面前唧唧歪歪了!” 说完,朱高煦还得意地笑了起来,他双手抱在胸前,那副模样仿佛在说:“哼,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道同稍稍提高了一下音量,清了清嗓子,然后用洪亮而坚定的声音回答道:“下官虽然没有权力直接处置东厂的人,但是下官身为应天府尹,肩负着守土安民之责,换而言之,就是守护这片土地、平定动乱的重要责任。” 朱高煦听到道同的这番话,不禁直接愣住了。 因为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对于地方官员的职权问题,他并不是很了解。于是,朱高煦迅速转过身来,目光径直落在了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马骐身上。 朱高煦毫不迟疑地向马骐发问:“这个姓道的老头,他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马骐显然也被朱高煦的问题给问住了,他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要知道,平日里他只顾着效仿他的干爹陈忠,一门心思地争权夺利,对于内廷的二十四衙门都还没有完全弄清楚呢,更别提对地方官的职权了解多少了。 面对朱高煦的追问,马骐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回主子的话,具体的事情,奴婢,奴婢……” 正当马骐支支吾吾,满脸尴尬,似乎想要说“奴婢也不太清楚”的时候,一个低沉而又浑厚的声音突然从黑熊背上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趴在黑熊背上的侯显不紧不慢地开口回答道:“洪武三年,万岁爷曾在金銮殿上,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郑重其事地说过,布政使以下的地方官皆有保境安民之责。一旦遇到紧急情况,知府有权率领同知、通判、州县官等各级官员,并请求所在地的卫所派遣军队,一同守卫城池,安抚军民。” 侯显的这番话,条理清晰,显然对这段历史了如指掌。众人听完,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朱高煦见状,紧接着追问道:“那么地方上最大的布政使呢?他难道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吗?” 面对朱高煦的质问,侯显却突然沉默了下来。他紧闭双唇,不再说话,仿佛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其实,侯显心里很清楚,作为一个宫里的内官,他对外朝的章程了解得如此详细,已经有些不妥当了。 如果再继续说下去,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和猜忌。 所以,他明智地选择了闭嘴,不再多言。 要知道,宫里的午门之前,可是立着一道铁榜,那可是洪武帝亲自题写的“内官不得干政”的铁牌啊! 第 933 章 道同的目的。 这块铁牌,就那么堂而皇之地立在午门之前,仿佛是在向世人昭示着洪武帝根除宦官乱政的决心。 然而,此时此刻,侯显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太监,竟然能够在如此众多的人面前侃侃而谈,毫不怯场。 这让道同不禁对这个年轻的小太监另眼相看。 就在这时,朱高煦突然发问,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那么,如果叛乱波及到了省会,布政使又该如何应对呢?” 道同见状,连忙顺势接过话茬,回答道:“回禀高阳殿下,若是叛乱规模如此之大,已经超出了地方官府和卫所的能力范围,那么他们就无法平定这场叛乱了。”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这种情况下,地方官府只能如实上报朝廷,奏请陛下派出大军前来平叛。而布政使的职责,则是安抚地方百姓,确保朝廷大军的粮草供应无虞。” 朱高煦听完道同的这番介绍,心中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 他意识到,对方刚才所说的话,并非虚言,而是句句属实。 然而,在他内心深处,仍然有一个疑问萦绕不去。于是,朱高煦毫不掩饰地开口问道:“尽管本少爷不得不承认你所言极是,但你这老头毕竟是京城府尹,并非普通的地方官员。” 他稍稍停顿一下,接着说道:“我姥爷曾经告诉过我,京城内外驻扎着二十多万的禁军,若无皇爷爷的圣旨,任何人都无法调动其中一兵一卒,否则便会遭受株连九族的严惩。”说到此处,朱高煦的脸上流露出一种轻蔑和不屑的神情。 “虽说东厂今晚在我家中损失了不少人手,但他们毕竟还有好几百号人呢。而你这个老头,不过是个光杆司令罢了,想要去东厂抓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朱高煦的语气变得越来越傲慢,他似乎对自己的地位充满了自信。 而对于应天府的那两班衙役,他更是表现出了完全的轻蔑和不屑一顾。 在他眼中,这些所谓的捕快和皂吏不过是一些只能在大街上欺负普通百姓的小角色罢了。 然而,当道同面对朱高煦的问题时,他却表现得异常镇定自若。他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回答问题时也是不紧不慢,显得胸有成竹。 道同说道:“殿下的疑虑,下官早有准备。下官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因此在第一时间便已派人前往御马监,通知倪公公速速带兵前来平乱。” 听到“平乱”二字,朱高煦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似乎对这个消息感到非常兴奋,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是说倪大勇会亲自带兵去铲除东厂?”道同微微一笑,轻轻点了下头,算是默认了朱高煦的话。然而,他心中其实还有一句话未曾说出。 在他看来,比起秦王治下的锦衣卫这几年如一日的安分守己,司礼监手下的东厂显然是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因素。 这些阉人平日里仗着皇帝的宠信,可谓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他们在京城中横行霸道,胆大妄为到了极点。 而今日,他们竟然趁着皇上不在京城的时机,擅自率领一群人马来查抄秦王府,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道同心里暗自思忖,若是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将东厂一举铲除,恐怕日后这些阉人会越发地肆无忌惮,甚至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欺压京城中的普通百姓。 想到这里,道同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然而,对于那些曾经被秦王欺压过的权贵和官绅,道同却完全没有将他们放在心上。在道同看来,这些权贵和官绅不过是一群为富不仁的家伙罢了。 他们虽然拥有巨额的家财,却对平民百姓的苦难视而不见,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相比之下,道同认为秦王虽然也有一些过错,但至少他还会利用这些权贵和官绅的财富来为平民百姓做一些实事。 所以,在道同的眼中,秦王要比那些权贵和官绅好上许多。 这样一来,平民百姓多少也能得到一些实惠,总比让那些权贵和官绅继续掠夺民脂民膏要强得多。 而且,民间还有一句谚语说得好:“恶人还需恶人磨。” 在道同看来,秦王将来难免不会和那些权贵、官绅沦为一丘之貉,让他们彼此争斗、互相制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对于道同的这些心理活动,朱高煦自然是一无所知。 他只觉得道同的话有些道理,而且自己难得发一次善心,答应他的请求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朱高煦兴高采烈地说道:“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小爷我就大发慈悲,答应你一次也不是不行……” 听到这话,道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笑容中既包含着对自己决策的自信,也透露出对眼前局势的乐观。 他之所以孤身一人,仅率领区区十五名捕快前来,并非是一时冲动或鲁莽行事,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他明白,面对如此棘手的局面,若想以最小的代价来化解秦王府面临的这场巨大危机,就必须采取一些与众不同的策略。 道同的内心深处,始终坚定地站在朝廷和皇上这一边。他深知,维护国家的稳定与安宁,是他作为一名官员义不容辞的责任。 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挑战,他都决不会退缩或动摇。 此次道同前来的目的,便是要阻止这起突发事件进一步恶化,演变成一场波及全国的动荡。 他深知,如果让秦王借此机会起兵造反,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不仅国家会陷入战乱,百姓也会遭受无尽的苦难。 而在道同看来,秦王目前并未犯错,太子这位同胞兄长竟然派人抄了他的家,这种行为无论如何都难以自圆其说。 东宫一方显然理亏,这也给了道同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在不引起太大波澜的情况下,妥善解决这场危机。 第 934 章 陈忠?喂鱼咯! “既然你有心帮我们家里出头,小爷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 朱高煦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他的小手潇洒地一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然后故作大度地说道:“小爷同意你们带走这些人了。” 道同闻言,心中不禁一喜,连忙躬身说道:“高阳殿下深明大义,真可谓顾全大局。”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对朱高煦的赞赏和感激之情,同时也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次任务能够如此顺利完成,全赖朱高煦的通情达理。 说罢,道同迅速撩起衣袍,双膝跪地,对着朱高煦深深地躬身一拜,以表达自己的敬意和谢意。 “下官在此,叩谢殿下的义举。”他的动作标准而庄重,显示出他对朱高煦的尊重。 然而,就在道同满心欢喜,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朱高煦的下一句话却如同一盆冰水,将他的喜悦瞬间浇灭。 朱高煦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冷漠地对着道同说道:“今晚上还活着的人都在这里了,你赶紧把他们带走吧。”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道同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朱高煦,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突然发生这样的转折。 原本以为朱高煦已经答应让他们带走所有人,可现在却只剩下了这些还活着的人,这与他之前的期望相差甚远。 “省得留在这里,一直碍小爷的眼睛。”朱高煦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和厌恶,似乎对这些人已经毫无兴趣。 听到这话,道同如遭雷击一般,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的眼睛瞪得浑圆,眼珠子几乎都要掉出来了,嘴巴微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就这样,他足足愣神了十几秒的时间,才像是突然被解了咒一般,回过神来。 道同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满脸都是焦急之色,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 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朝着朱高煦追了上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道:“下官这里还有一个问题,还请殿下如实相告!” 朱高煦听到道同的呼喊声,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 只见道同气喘吁吁地跑到朱高煦面前,一脸恳切地问道:“就是本案的主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陈忠,这位陈公公现在究竟身在何处呢?” 朱高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道同,慢条斯理地回答道:“陈忠这条老狗啊,被小爷扔到后院的池子里去喂鱼了。” 道同闻言,如坠冰窖,脸上的最后一丝喜悦之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化不开的愁容。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朱高煦,结结巴巴地说道:“我的高阳殿下啊!您……您知道您这样做,会捅出一个多大的篓子吗?” 听到道同的责怪,朱高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双眼瞪得浑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看起来更是小得可怜。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用一种充满敌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道同。 过了好一会儿,朱高煦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指着道同的鼻子,怒喝道:“陈老狗是首恶,小爷只诛杀首恶,已经算给你这老头的面子了!你竟然还敢在这里唧唧歪歪,没完没了!” 朱高煦的声音震耳欲聋,在房间里回荡着,让人不禁为之一颤。他的语气也越来越严厉,充满了威胁和警告的意味。 然而,面对朱高煦的呵斥,道同却毫无惧色。 他挺直了身子,毫不退缩地与朱高煦对视着,眼中甚至还闪过一丝轻蔑。 “高阳郡王,你不要以为你是王爷就可以为所欲为。”道同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陈忠固然有罪,但他是这件事情的关键证人。你杀了他,就等于让这件事彻底死无对证了。” “你可知道,若是有朝一日,皇上问起这件事,你让太子殿下如何向陛下交待?”道同继续说道,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一样敲在朱高煦的心上。 朱高煦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冷笑道:“小爷我才不管那么多呢,我只在乎自己是否畅快。至于我大伯要如何向皇爷爷交代,那是他的事情,与我有何相干?” 道同听到这番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意。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朱高煦,原本对他的些许赞赏瞬间荡然无存。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如此年轻的人竟然会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来。 “这孩子真是太没教养了!”道同在心里暗骂道,“下手如此不知轻重,简直就是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他对朱高煦的印象急转直下,对秦王府的家教也产生了严重的质疑。 然而,事已至此,道同也别无他法。 尽管心中万般不愿,但为了完成自己的职责,他还是决定再做最后一次尝试。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尽量用平和的语气对朱高煦说道:“高阳殿下,还请您高抬贵手,行个方便,让下官将案犯陈忠的尸体带回去调查。毕竟,常言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有了陈忠的尸体作为证据,下官将来也好向陛下交差啊。” 听完道同的话,朱高煦嘴角微扬,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那笑声中似乎带着几分轻蔑和不屑。 他慢慢地说道:“小爷我家里可是养着好几条鳄鱼呢,其中最大的那一条,估计得有两丈多长吧……” 他的话语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能让人感受到那鳄鱼的巨大和凶猛。道同一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朱高煦,结结巴巴地说道:“你……” 第 935 章 抓不住重点的道大人! 朱高煦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戏谑和嘲讽:“你现在说这些都已经太晚啦,估计这会儿工夫,陈老狗的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咯!” 道同听到这话,脸色骤然一变,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地重复道:“鳄鱼?”这个词让他心中猛地一紧,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浮出水面。 他突然想起了长江边上那些被当地百姓称为“猪婆龙”的扬子鳄。这些扬子鳄虽然体型不大,但据他所知,最大的一条也不过一丈长而已,与朱高煦所说的两丈多长相差甚远。 道同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他忍不住追问道:“殿下口中的鳄鱼,可是那鼍龙?” 鼍龙,这是扬子鳄的古称,道同希望朱高煦能够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朱高煦嘴角的笑容愈发明显,他轻笑着回答道:“鼍龙那玩意儿又不咬人,小爷我养着它有什么用呢?” 他的语气轻松,似乎完全不把这个问题当成一回事儿。 扬子鳄是一种体型较小且性情温和的鳄鱼,它们通常以鱼类和蛙类为食,很少会主动攻击人类。 然而,就在道同在京城上任的这两年多时间里,应天府衙门却接到了一起猪婆龙袭击百姓的罕见案件。 据了解,这起事件发生在江边,一个倒霉的家伙正在那里洗衣服。当他伸手去捞衣服时,不幸的是,一只扬子鳄突然咬住了他的手指。 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受害者惊恐万分,他立刻大声呼救,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道同听闻此事后,心中不禁燃起了一丝希望。毕竟,扬子鳄袭击人类的事件实属罕见,如果能够妥善处理这起案件,或许可以为他在京城的仕途增添一些光彩。 然而,道同的希望很快就被朱高煦的一句话给彻底浇灭了。只见朱高煦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慢悠悠地说道:“小爷不妨告诉你,我养的可不是普通的扬子鳄,而是韩江鳄哦。” 听到“韩江鳄”这三个字,道同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更是冒出了一滴豆大的汗珠。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广东番禺担任县令,对韩江鳄的凶猛程度可谓是心知肚明。 当然听说过广东潮州有条远近闻名的韩江啦!这条江在唐代之前可是有个吓人的名字——“恶溪”呢!之所以会有这么个可怕的名字,是因为当时这条江边的鳄鱼多得泛滥成灾,经常有鳄鱼伤害当地百姓的事情发生。 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彻底改变了这条江的命运。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韩愈因为反对迎佛骨,被贬到了潮州担任刺史。 他到了潮州之后,看到当地鳄鱼泛滥成灾,百姓们深受其害,心里非常着急。 于是,韩愈决定采取行动。他亲自提笔写了一篇《祭鳄鱼文》,言辞恳切地谴责鳄鱼的恶行,并警告它们不得再伤害百姓。 写完文章后,韩愈还主持了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命令部下秦济将猪羊等祭品投进恶溪。 据当地百姓传言,就在那次祭祀仪式之后,天空中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仿佛是上天也在为韩愈的正义之举助威。 而那些原本在恶溪中肆虐的鳄鱼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上天的威严,它们成群结队地被迫迁徙到了四十里外的地方。 从那以后,那条曾经以鳄鱼伤人而闻名的“恶溪”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鳄鱼伤人的事件。 当地百姓们为了纪念韩愈的功绩,便将这条江改名为“韩江”,以此来表达对他的感激和敬意。 自洪武三年起,道同便在广东担任县令一职,至今已有十余载。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他与当地的老人们交流甚多,自然也从他们的口中听闻过这种被后世称为“中华韩愈鳄”的神奇生物。 然而,时过境迁,如今已进入大明朝,韩江鳄在这片土地上几乎销声匿迹,就连当地的百姓也只能通过代代相传的故事,去了解韩愈当年退鳄的壮举。 于是,道同心生好奇,忍不住问道:“下官曾听潮州的同僚提及一些传闻,据说韩江鳄在本朝早已绝迹。不知殿下府中的这几只韩江鳄究竟从何处得来?”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侯显心中猛地一紧,忐忑不安之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万万没有想到道同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就在他犹豫之际,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一抖,直接从黑熊宽阔的肩头滑落下去,直直地朝着地面坠落。 眼看着侯显即将与坚硬的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众人皆惊出一身冷汗。 好在这头黑熊反应迅速,它眼疾手快地伸出粗壮的熊掌,稳稳地接住了侯显,这才避免了一场可能发生的惨剧。 侯显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头体型巨大、面目狰狞的黑熊,只见它正张牙舞爪地朝自己扑来,嘴里还不时发出低沉的吼声,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撕碎吞噬。 侯显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儿了,他的双腿也像被钉住了一样,完全无法动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灵机一动,迅速高举双手,同时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希望能以此来缓解黑熊的敌意。 幸运的是,这一招似乎起了作用。 黑熊见状,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停下了脚步,但它的目光依然充满了警惕和威胁,嘴里的獠牙也依旧暴露在外,让人不寒而栗。 侯显见状,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不禁感到一阵苦笑。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暗暗念叨:“我们的小命可都还捏在这头黑熊的爪子里呢,道大人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去关心那几条鳄鱼的来历?真是让人无语啊!” 想到这里,侯显忍不住在心里抱怨起来:“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道大人您怎么就抓不住重点呢?您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 第 936 章 张王妃驾到! 侯显的心里犹如被猫抓一般,焦急万分。 然而,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不经意间一转头,却看到了另一头的夏原吉。 只见夏原吉的眼睛瞪得浑圆,仿佛要掉出来似的,他的表情怔怔出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过,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那两只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悄悄地竖了起来,显然是在偷听道同和朱高煦的对话。 看到夏原吉这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侯显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心中的火气瞬间被点燃,但随即又觉得有些无奈,于是嘴角露出了几分讥笑,嘲讽道:“这位姓夏的小兄弟,你可真是好兴致啊,居然还有闲心去关心那几头鳄鱼的来历。依我看,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死活比较要紧吧,毕竟咱们几个的小命现在可都还捏在别人的手上呢!” 听到侯显在叫自己,夏原吉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定了定神,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你可别小瞧了这几头鳄鱼,它们可不是普通的鳄鱼,而是韩愈诗里的鳄鱼!” “……” 侯显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看到夏原吉满脸认真的表情,侯显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小,心中暗自思忖:这两人怎么如此不着调? 小侯公公觉得自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彻底击溃了,他那原本自信满满的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道同突然开口询问起鳄鱼的来历,这让朱高煦的表情变得愈发不耐烦起来。 他嘴角一撇,没好气地说道:“不就是小爷我养了几条鳄鱼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然而,道同却一脸严肃地回答道:“此言差矣!这可不是普通的鳄鱼,而是一代大家、昌黎先生、韩文公笔下的鳄鱼啊!为此,韩文公还专门提笔撰文,留下了一篇传世佳作呢!” 道同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朱高煦的心头。 他不禁有些惊讶,原来这些鳄鱼还有这样的来历。 而对于道同这样一个文官来说,他对韩愈的崇敬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要知道,历史上与韩信有关的成语不过六十六个,而韩愈一个人就创造了多达三百三十一个成语,这一成就堪称历代之最。 即便是后世人所评价的唐宋八大家,韩愈也当之无愧地被尊为唐宋八大家之首。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眼前的朱高煦竟然如此不解风情,说出的话语简直是大煞风景。 只见他一脸不耐烦地嘟囔道:“什么大家、小家的,跟小爷我有半毛钱关系啊?我说你这老头,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儿来查什么户籍呢?” 道同一听,心中顿时有些不悦,刚想开口争辩几句,可还没等他来得及说话呢,另一边的侯显终于按捺不住了。 侯显实在是忍受不了他们这样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于是他果断地抢先一步开口,声音洪亮地说道:“道府台啊,您先别跟他一般见识。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陈忠的尸体,其他那些有的没的,都可以等以后再慢慢说嘛!” 听到侯显这番话,道同如梦初醒,猛地回过神来。 对啊,自己来这儿可不是为了跟朱高煦斗嘴的,而是有重要任务在身——查案啊!他不禁暗暗自责,怎么能被这朱高煦一搅和,就把正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呢? 道同赶忙收敛起心神,恢复了他那一贯的严肃模样。 他对着侯显拱手作揖,诚恳地说道:“多谢这位小公公的提醒啊,若不是您及时点醒,本官恐怕真的就把正事给耽搁了。” 道同的话音刚落,大殿之外突然传来一声尖细而高亢的嗓音,仿佛能刺破人的耳膜一般。 “张娘娘到!”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威严的呵斥:“闲杂人等请速速回避!” 这两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朱高煦的耳边炸响。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喃喃自语道:“姨娘来了?”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难以置信和惊慌失措。 就在这时,殿门缓缓打开,两名太监和几名宫女鱼贯而入。他们整齐地排列在两侧,形成一条通道。 在众人的簇拥下,一名风姿绰约的绝色佳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她的步伐轻盈而优雅,宛如步步生莲,每一步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她身着一袭素色的衣裙,那素雅的颜色与她白皙的肌肤相互映衬,更显得她清新脱俗、气质高雅。 她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双肩上,轻轻拂过白皙的肌肤,仿佛微风中的垂柳,摇曳生姿。她的面庞如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五官精致而立体,一双美眸犹如秋水,清澈而明亮,眼波流转间,似有万般风情。 有道是:“半抹晓烟笼芍药,一泓秋水浸芙蓉。”用来形容这位佳人,再合适不过了。 来人正是秦王的侧妃张氏,她一出现,整个大殿都仿佛被她的光芒所笼罩。 道同一见到她,连忙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后撩起官袍,对着张氏深深地行了一个大礼,口中说道:“应天府尹道同拜见张王妃。” 张红桥抬起素手,轻声说道:“还请道大人免礼。” 道同身为正三品的府尹,按照礼制规定,除非是觐见皇后,否则他根本无需行跪拜之礼,更遑论张红桥这样的侧妃了。然而,他却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这其中必然有着特殊的缘由。 道同一起身,张红桥便立刻对身旁的侍从吩咐道:“去把人抬进来吧。”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奴婢遵命。”两名小火者齐声应道,然后迅速转身离去。没过多久,他们便一前一后地走了回来,手中抬着一副担架。 担架上躺着一个人,被厚厚的棉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清面容。 道同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感到很庆幸,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第 937 章 侧妃训子。 张红桥看着道同,缓声道:“你要的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希望道大人不要忘记之前的承诺。” 道同连忙躬身施礼,感激地说道:“多谢娘娘出手相助,道某定当竭尽全力,为秦王殿下讨回一个公道。” 张红桥微微颔首,表示认可,然后说道:“但愿如此!”她的语气平淡,似乎对道同的承诺并没有太多的信心。 当朱高煦定睛一看,发现担架上躺着的竟然是昏迷不醒的陈忠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心中的不满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 只见朱高煦那张原本就不大的小脸,此刻更是像被寒霜打过一样,瞬间垮了下来。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死死地盯着道同,满脸都是愤怒和难以置信。 朱高煦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对着道同怒斥道:“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老家伙!竟然敢在本小爷面前耍这种缓兵之计,真是太可恶了!” 他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仿佛要把心中的所有怨气都发泄出来。 朱高煦虽然年纪尚小,但他并不傻,对于道同的这种行为,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然而,就在朱高煦怒不可遏的时候,一旁的张红桥突然开口了。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来者是客,高煦,你不得无礼!” 张红桥的这一句话,就像一盆冷水,猛地浇在了朱高煦的头上,让他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但他还是觉得很委屈,尤其是看到张红桥竟然帮着道同说话,心里更是有些愤愤不平。 朱高煦噘起小嘴,嘟囔着抱怨道:“姨娘,您怎么能这样呢?这天下哪有胳膊肘往外拐,偏帮着外人,却不帮着自家人的道理呀?”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这话,张红桥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原本美丽的面庞此刻也被一股寒意所笼罩。她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张,似乎正准备严厉地斥责朱高煦。 然而,就在张红桥即将开口的一刹那,道同突然站了出来。他面带微笑,态度和蔼地说道:“哎呀呀,都是老夫的错,惹得高阳殿下不高兴了。让殿下骂几句出出气,也算是给老夫一个教训吧,这倒也无妨。” 朱高煦闻言,猛地抬起头,有些惊愕地看着道同。 他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姨娘张红桥,见她并没有再出言阻拦,心中稍安。于是,朱高煦胆子大了一些,压低声音嘟囔道:“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真是脸皮比城墙还厚!” 道同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朱高煦的辱骂,他依旧笑容可掬地说:“哈哈,殿下果然聪明,下官确实是故意在进门之前,特地派人去后院向张王妃禀报的。” 听到道同的这番话,侯显这才恍然大悟。 他心中暗自感叹,原来道府尹一直在这里陪着高阳郡王闲聊,东拉西扯,并不是真的在闲聊,而是在演戏啊! 他的目的就是要分散这位小王爷的注意力,好让张王妃有足够的时间去处理其他事情。 为了让朱高煦无暇顾及其他事情,道同决定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去搬救兵。 这个想法在侯显的脑海中闪过,他不禁感叹道府尹的这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实在是高明。 侯显心中暗自思忖,道府尹这一手玩得如此巧妙,确实令人佩服。 而此时,张红桥注意到殿内还有其他几个人,她好奇地向朱高煦询问:“那几位都是谁呢?” 朱高煦看着张红桥,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姨娘,他们不是陈老狗的人,就是东厂的番子。 总而言之,这里的人都死有余辜!”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殿内炸响。 尤其是站在朱高煦身后的马骐,被吓得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 他心知肚明,自己之前正是为陈老狗效力,如今听到朱高煦如此说,生怕被牵连其中。 马骐急忙站出来,满脸惶恐地在张王妃面前表起了忠心:“奴婢马骐已经弃暗投明,投靠了小王爷,还请张娘娘恕罪。” 说罢,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张红桥狠狠地磕了一个响头。 张红桥见状,轻声说道:“你也是听命行事,不知者不罪。”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却透露出一种威严。马骐听到这话,如蒙大赦,连忙谢恩道:“谢张娘娘开恩!” 然后,他缓缓站起身来,额头上已经因为刚才的磕头而红肿起来。 马骐如蒙大赦一般,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而此时,张红桥却突然转过头来,目光如炬地盯着朱高煦,一脸严肃地问道:“你刚才说他们全部都死有余辜,是吗?” 朱高煦被张红桥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只见张红桥猛地抬起那只芊芊素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朱高煦的脸颊狠狠地扇了过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朱高煦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 他下意识地捂住自己那已经红肿起来的小脸,满脸惊愕地看着张红桥,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委屈。 从小到大,朱高煦一直都是在张红桥的呵护下成长的,这位姨娘对他可谓是关爱备至。 可如今,她竟然会突然对自己动手,这实在是让朱高煦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张红桥看着朱高煦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心中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强忍着怒火,继续追问道:“你可知道你这样肆意妄为,会给你的父王和家里带来多大的祸患吗?” 朱高煦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颊,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和困惑,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嘴里嘟囔着:“孩儿真的不知道啊。” 第 938 章 太子驾到! 张红桥见状,心中的怒火更甚,她瞪大眼睛,厉声道:“古人云,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父要子亡,子不亡则为不孝!” 她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仿佛要将朱高煦的耳膜都震破。 朱高煦被张红桥的气势所震慑,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但他还是倔强地辩解道:“可是……可是父王他……” 张红桥打断了他的话,怒不可遏地说:“你的父王是大明的臣子,他怎么能违抗圣上的旨意呢?” “你这样做,岂不是让全天下的人都来指责你父王不忠不孝吗?” 说到这里,张红桥的情绪愈发激动,她抬起手,作势又要给朱高煦一巴掌。 就在张红桥的巴掌即将像狂风暴雨一般狠狠地落在朱高煦那白皙的脸颊上时,突然间,一道犹如惊雷般的怒吼声从殿外传来:“住手!” 这声怒吼如同洪钟一般,在殿内回荡,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张红桥被这突如其来的喝止声吓了一大跳,她手上的动作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瞬间僵在了半空中,那原本高高扬起的手掌,此刻也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软绵绵地垂了下来。 众人惊愕地回过头去,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殿门口。只见片刻之后,一个身影缓缓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这人的步伐不紧不慢,每一步都迈得四平八稳,仿佛整个大地都在为他的脚步而颤动。 他昂首挺胸,气宇轩昂,那高大的身躯宛如山岳一般巍峨,给人一种无法撼动的感觉。 尽管他的身形略显丰硕,显然是因为常年熬夜伏案工作所致,但这丝毫不影响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沉稳如山的气质。 将近二十年的储君生涯,就像一把锋利的刻刀,将他雕琢得越发成熟和威严。 他的一举一动,都流露出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压迫感。 当烛台上的火光轻轻掠过他宽阔的额头时,众人惊讶地发现,那里竟然有三道与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深深沟壑。 这三道沟壑,显然是他在代替父皇处理繁重的朝政时,长时间蹙眉思索所留下的印记。 来人正是皇太子朱标,他的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仿佛那苍白的脸色已经与他融为一体。 这是由于他久居室内,终日不见阳光,导致气血不足的缘故。 朱标的面庞轮廓犹如被刀斧雕琢过一般,线条分明,棱角锐利。他那高耸的鼻梁和坚毅的下巴,使得他的面容更显立体感。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宛如一泓幽泉,深不见底,仿佛能洞悉人的内心世界。 这双眼睛透露出一种威严和睿智,让人在与他对视时,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当张红桥见到太子朱标时,她急忙拉着身旁的朱高煦一同下跪。朱高煦虽然年纪尚小,但他心中对这位大伯父却有着复杂的情感。 尤其是当他想到今晚的幕后黑手竟然就是眼前这位笑容和蔼可亲的大伯父时,心中的怨气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朱高煦用力地推开了姨娘的手,他梗着脖子,倔强地站在原地,满脸都是不服气的神情。 张红桥见状,心中暗暗叫苦,但她还是强忍着不满,向太子朱标行礼道:“臣妾张氏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千岁千千岁!”张红桥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然而,一旁的朱高煦却紧绷着脸,紧闭双唇,显然并不愿意像张姨娘那样向大伯父行礼。 张红桥见状,连忙轻轻地拍了一下朱高煦的后背,柔声说道:“高煦,快给你大伯父行礼呀。” 在张红桥的再三要求下,朱高煦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然后慢吞吞地低下头,用一种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嘟囔了一句:“侄儿高煦见过太子大伯。” 张红桥见状,立刻沉下脸来,严肃地说道:“太子乃是国之储君,而你父王则是臣子,臣子面见君主,理应行跪拜之礼。” 然而,朱高煦却对张红桥的话充耳不闻,他不仅没有跪下,反而直接把头扭到了一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张红桥的话一样。 张红桥见状,脸色越发阴沉,她瞪大眼睛,怒视着朱高煦,再次呵斥道:“高煦,还不跪下?” 朱高煦却依旧我行我素,他不仅没有丝毫要下跪的意思,反而将头扭得更厉害了,甚至还闭上了眼睛,完全无视了张红桥的存在。 看到朱高煦如此气呼呼的模样,朱标却并未动怒,他只是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和熙的笑容。 他伸出双臂,双手虚扶,对着张红桥说道:“弟妹,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呢?快快请起吧。” 朱标的声音温和而亲切,让人如沐春风。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恰到好处,仿佛他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幕,并且早已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原本张红桥只是秦王的侧室,按照礼制,她是绝对没有资格自称为太子弟媳的。 然而,朱标却巧妙地使用了“弟妹”这样一个简单而亲切的称呼,仿佛在不经意间就拉近了他与张红桥之间的距离。 张红桥见状,缓缓起身,她的动作优雅而从容,对着太子朱标说道:“高煦这孩子年纪尚小,有时会使些小性子,在殿下面前失了礼数,还望殿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 张红桥的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是在替朱高煦向朱标赔礼道歉,但实际上其中的意味深长,让人不禁深思。 她的话语中虽然没有直接指责朱标,但却巧妙地暗示了一种观点:如果朱标真的和一个小孩子计较,那他这个太子的度量未免也太小了,简直就是一个心胸狭隘的伪君子。 然而,朱标并没有被张红桥的暗讽所激怒,他的反应十分淡定。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对张红桥的话完全不以为意。 第 939 章 你打儿子,我打下人! 紧接着,朱标伸出手来,轻轻地抚摸着朱高煦的小脑瓜,这个动作显得十分亲昵。 可是,朱高煦却并不领情,他像一只灵活的小泥鳅一样,迅速地扭过头去,脸上还露出了一副满脸嫌弃的表情,似乎对朱标的抚摸十分抵触。 朱标看到朱高煦的反应,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呵呵一笑,对着张红桥说道:“弟妹言重了,高煦这孩子虽然年纪尚小,但却有着爱恨分明的真性情,这一点我这个当伯父的,倒是颇为欣赏呢。” 说到这里,朱标的话锋突然一转,原本还一脸严肃的他,突然躬下身子,脸上露出了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笑眯眯地望着朱高煦。 这笑容看似亲切和蔼,但在朱高煦的眼中却充满了深意。只见朱标慢慢地开口说道:“每次看到高煦啊,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二弟。二弟他领兵出征,远在千里之外,为国家、为百姓浴血奋战,真是辛苦啊。” 朱标的声音低沉而又温和,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尽的感慨和思念。 然而,就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朱高煦却在小声骂道:“笑面虎,虚伪至极!” 朱高煦对朱标的这番话根本就不买账,他觉得朱标这完全就是在惺惺作态。 但表面上,朱高煦还是装作一副恭敬的样子,只是在朱标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撇了撇嘴,流露出一丝不屑一顾的神情。 朱标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朱高煦的真实想法,他继续说道:“如今,家里却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这个做兄长的真是太不称职了。连兄弟的家眷都没能照顾周全,实在是惭愧啊。” 说着,朱标还故意叹了口气,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然而,朱高煦却在心里冷哼一声,心想:“你这是在猫哭耗子假慈悲吧!” 尽管朱高煦对朱标充满了鄙夷和不满,但朱标毕竟是太子,是他的大伯,所以他也不好直接发作。 只能在心里暗暗骂着,同时用一种极其隐晦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情绪。 而朱标呢,他和朱高煦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朱高煦的那一句小声咒骂,他其实听得清清楚楚。 但朱标却只是呵呵一笑,权当没有听见,依旧保持着他那副虚伪的笑容。 朱标慢慢地转过身来,他身上穿着的那件织金蟠龙常服随着他的动作而轻轻飘动,但下摆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纹丝未动。 这件常服的颜色鲜艳而庄重,上面绣着的蟠龙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腾空而起。 由于常年被疾病缠身,朱标的步伐显得有些缓慢,远不如那些武将们那般雄健有力。 然而,他的每一步都像是经过了精确的测量,仿佛是用玉尺丈量过一样,显得异常稳健。 当道同看到太子朱标朝自己走来时,他急忙撩起官袍的下摆,然后俯下身子,双膝跪地,恭敬地参拜道:“应天府尹道同参见太子殿下。” 朱标走到道同面前,停住了脚步。他的双臂微微抬起,双手向前探出,温和地说道:“道爱卿快快免礼。” 道同低着头,目光落在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双手臂上。 他惊讶地发现,太子的袖口处露出的手腕腕骨异常突出,就像青石的棱角一样,这双手臂简直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 道同不禁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殿下的抬爱,老臣实在是感到有些受宠若惊啊。” 说完,道同缓缓地站起身来,同时悄悄地往后退了半步,这个动作非常细微,几乎让人难以察觉,但却成功地拉开了他与太子之间的距离。 看到道同如此不识抬举,跟在太子身后的一名宫人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他三步并作两步如疾风般冲上前去,满脸怒容地吼道:“大胆狂徒,竟敢如此无礼地拒绝太子爷的好意!” 由于秦王府与皇宫之间的距离相当之近,不过区区一里地而已,太子朱标担心路上会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导致事情节外生枝,所以此次前来他并未携带任何一名侍卫,仅仅只是带了几名东宫的太监作为随从。 然而,就在这名宫人仗义执言、替太子出头之际,朱标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如同被冻住了一般,瞬间僵硬在了那里。 他面沉似水,双眼微眯,不紧不慢地说道:“本宫在此与他人交谈之时,最厌恶的便是有不相干的人在一旁胡乱插嘴。” 话一说完,朱标便缓缓转过头去,将目光投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另一名身材魁梧、人高马大的太监身上,并轻声唤道:“王彦!” 那名身材高大的太监,身高足有八尺有余,体型魁梧,一脸横肉,正是小名狗儿的王彦。 当他听到太子的召唤时,犹如被雷劈中一般,浑身一颤,然后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仿佛这地面是他最亲密的伙伴一般。 王彦低着头,脑子里全是黄狗儿前两天溜进东宫的画面,他战战兢兢地说道:“奴婢在,太子爷有何吩咐?”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无法掩饰的恐惧,仿佛只要太子一句话,就能让他的生命走到尽头。 朱标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彦,他的脸上原本还挂着一丝笑容,但在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和威严。 他冷冷地说道:“中官马云无礼,掌嘴二十下!” 这几个字从朱标口中说出来,就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王彦的心上。尤其是“二十下”这三个字,朱标咬得特别重,似乎在强调这不是一般的惩罚,而是一种严厉的惩戒。 王彦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迅速站起身来,伸出那如长臂猿一般的手臂,一把抓住了马云的下巴。 马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魂飞魄散,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地看着王彦,嘴里结结巴巴地求饶道:“太子爷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第 940 章 朱标的苦肉计! 然而,他的求饶声还没有说完,王彦便毫不留情地抬起了右手。只见那只手掌犹如蒲扇一般巨大,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紧接着,王彦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马云的脸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这一巴掌的威力之大,竟然直接将马云扇倒在地。 马云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嘴角顿时流出了一缕鲜血,看上去惨不忍睹。 马云的左脸肿得像个猪头一般,看起来异常滑稽可笑,但这并没有让王彦产生丝毫怜悯之心。 相反,他的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仿佛要将马云生吞活剥一般。 只见王彦毫不留情地伸出他那粗壮的大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揪住马云的衣领,然后猛地一提,将马云从地上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马云的身体在空中摇晃着,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王彦抬起手,毫不犹豫地照着马云的右脸狠狠地扇了下去。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仿佛整个空间都被这声音撕裂了。 马云的嘴角立刻渗出血迹,他的嘴巴一张,一股鲜血如泉涌般喷了出来,溅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滩触目惊心的红色。 然而,这还没完,马云突然发出了“哇”的一声惨叫,接着他张开嘴巴,吐出了几颗牙齿。 这些牙齿在地上滚动着,与鲜血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刺眼。 就在王彦准备挥出第三个巴掌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朱高煦,突然像发了疯似的,一头撞向地面。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朱高煦的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顿时鲜血汩汩往外流。 张红桥原本那副贤惠端庄的模样此刻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她就像一个失去理智的泼妇一样,紧紧地拽着朱高煦的衣领,嘴里还不停地哭喊着:“你这孩子啊!叫你听话,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你惹下这么大的祸事,不仅自己要遭殃,还要连累你的父王!我们全家都迟早会被你给毁掉啊!” 张红桥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她竟然直接拽着朱高煦的领口,在地上拖行起来。 朱高煦被她这样拖拽着,身体不断地与地面摩擦,身上的衣服也被弄得皱巴巴的。 而张红桥则完全不顾及这些,她一边拖着朱高煦往前走,一边还对着他大声嚷嚷:“你给我去太庙,去祖宗的灵前忏悔!你犯下这么大的罪过,只有在祖宗面前好好反省,才有可能得到原谅!” 眼看着张红桥就这样一边哭喊着,一边拖着朱高煦朝着殿外走去,原本一脸风轻云淡的朱标瞬间大惊失色。 他连忙站起身来,对着张红桥大喊道:“弟妹,弟妹,且慢!且听为兄一言啊!这可是家丑啊,万万不可外扬啊……”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太子朱标自认为已经放下了身段,好言相劝,可对方却完全不领情,甚至还毫不犹豫地反手给了朱高煦一巴掌。 这一巴掌犹如晴天霹雳,狠狠地打在了朱高煦的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原本,朱高煦的额头就已经磕破了一道口子,鲜血直流,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凄惨无比。 如今,这一巴掌更是雪上加霜,在他原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五指印。 朱高煦的左右两边脸颊,一边是头上被磕破的伤口,一边是刚刚被打的巴掌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那原本还算俊秀的小脸,此刻已经肿得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实在是惨不忍睹。 而就在这时,张红桥竟然不顾太子朱标就在旁边,突然抬起手,对着朱高煦那已经惨不忍睹的小脸蛋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朱高煦被打得直接摔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 此时的朱高煦,捂着脸,满脸都是惊愕和痛苦的表情。 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一直以来对他视如己出的张姨娘会突然像发疯一样对他又打又骂。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张姨娘刚才的怒骂声,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高煦虽然是个十足的小混蛋,但他唯一的优点就只剩下孝顺了。 尽管他对张姨娘的用意并不清楚,但他还是没有丝毫反抗,毕竟他深知自己的一身蛮力可能会不小心伤到张姨娘。 此时的朱高煦,满脸惊恐地看着张姨娘,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一只受惊的兔子。 他那原本就有些黝黑的小脸,此刻更是因为恐惧而变得苍白。 而站在一旁的朱标,看到朱高煦的这副惨状,眼皮突突直跳。他心中暗骂:“坊间传闻,张氏这女人一向贤良淑德,却在我面前摆出这副泼妇的姿态,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朱标越想越气,他觉得张姨娘这根本就不是在打孩子,而是故意在外人面前打他这个太子大伯的脸! 想到这里,朱标忍不住又悄悄瞥了一眼对面正在撒泼打滚的张红桥。 只见张红桥哭得那叫一个凄惨,她一边哭,一边还不忘用手不停地拍打着地面,嘴里还念念有词,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朱标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忌惮,他心里暗暗思忖:“看来这个张氏的出身虽然低微,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啊。” 在来之前,朱标心里暗自盘算着,要在侄子朱高煦面前上演一出苦肉计。 他计划巧妙地将自己从这场风波中抽身出来,同时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下面人的身上。 这样一来,他既可以保住自己好兄长的形象,又能淡化查抄长安钱庄所带来的后续影响。 然而,让朱标始料未及的是,他精心设计的一石三鸟之计,竟然被眼前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女人轻而易举地破解了。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她所使用的手段竟然是如此的质朴无华且直截了当,简直就如同下雨天百无聊赖时顺手打孩子一般——反正也是无所事事。 第 941 章 朴实无华的破解之法! 须臾之间,张红桥轻而易举地揪住朱高煦的衣领,仿佛那是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绵羊,然后将他像扔垃圾一样,毫不费力地推搡到了大门口。 朱高煦这下子可真是如坐针毡了,他心急如焚,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倘若真让这个女人跑到太庙去,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撒野耍泼,那我这个监国太子的颜面可就荡然无存啦! 满朝的文武百官必定会对我这个伯父嗤之以鼻,认为我不仅没有能耐处理好天家的事务,反而专门去欺凌那些‘孤儿寡母’。” 想到这里,朱标心中的怒火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他怒不可遏地朝着左右怒吼道:“你们这群蠢货,还不快去给本宫拦住她!” 王彦听到太子的呵斥,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紧紧地抓住马云的衣领,手掌高高扬起,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朱标,仿佛被定住了一般,脸上的表情异常呆滞。 朱标见王彦毫无反应,心中的火气愈发旺盛,他再次高声喊道:“王彦,你聋了吗?本宫让你去拦住她!” 这一声怒吼如同惊雷一般,终于将王彦从恍惚中惊醒。 他如梦初醒般松开了马云的衣领,马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然而,还没等马云站稳脚跟,王彦突然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 这一下打得又狠又重,马云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眼前直冒金星。 “看什么看?没看到太子爷在叫我们俩了吗?”王彦怒目圆睁,对着马云咆哮道。 马云被打得晕头转向,嘴里的牙齿也被打掉了好几颗,他的嘴巴里一下子少了好几颗牙,说话时都在漏风:“汪……汪公公教训得……得对,是奴……奴婢没有眼……眼力见了。” 听到马云嘴里含糊不清的话,王彦不禁眉头一皱,心里暗骂道:“这小子说啥呢?咋听着像骂人呢?” 他越想越气,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只见他的巴掌高高扬起,用恶狠狠的语气威胁道:“你他娘的再在这里逼逼赖赖的,信不信爷们儿削你啊?” 王彦的心里一着急,嘴里的家乡话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喷涌而出。 他这一嗓子吼出来,不仅把马云吓了一跳,就连周围的人也都被吸引了过来,纷纷驻足观看。 马云可是土生土长的金陵人,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正宗的东北话呢。 这突如其来的“亲切问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竟然愣住了。 马云低着头,脸上露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他心里虽然很生气,但却不敢直接顶撞王彦,毕竟对方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真要打起来,自己肯定不是对手。 于是,他只能用怨毒的眼神悄悄望着王彦脚上的靴子,在心里暗暗发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让王彦这个狗东西付出惨痛的代价。 就在这时,王彦突然发现张红桥带着朱高煦都要走到大门口了,而自己手下的那两名太监却还迟迟没有动作。 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转头对着那两名太监吼道:“你们两个聋啦?没看到张氏和高阳都要走了吗?还不赶紧给我拦住他们!” 朱标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躁,他怒不可遏地吼道:“你们这两个蠢货,饭桶!还磨蹭什么呢?” 这突如其来的怒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众人惊愕地看着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子爷竟然如此失态,而王彦更是被吓得脸色煞白。 他慌忙跪地,连连磕头赔罪道:“太子爷息怒啊!还请太子爷稍安勿躁,奴婢这就去办。” 王彦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他的手却突然高高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扇在了马云的后脑勺上。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马云猝不及防,被这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身体失去平衡,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地摔倒在地上。 然而,王彦似乎还觉得不够解气,他紧接着抬起脚,毫不留情地踹在了马云的身上。 这一脚力道十足,马云被踢得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勉强止住身形。 更让人愤恨的是,王彦不仅动手打人,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都是你这个没用的废物,连累得杂家也跟着一起挨骂!”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夜空中回荡,让人听了心生厌恶。 王彦骂完后,余怒未消,他气呼呼地转过身去,背对着马云,似乎完全不想再看到这个让他倒霉的家伙。 而此时的马云,正躺在冰冷的地上,他的手紧紧捂住胸口,满脸痛苦之色。 他的眼神充满了怨毒,死死地盯着王彦的背影,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一般。 马云小心翼翼地又瞄了一眼正在旁边气鼓鼓的太子朱标,心里不禁暗暗叫苦。 很明显,他对这位太子殿下的怨气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刚才的冲突了,甚至连他的主子朱标也一并恨上了。 尽管身上的疼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但马云还是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迈着有些踉跄的步伐,迅速地追上了王彦的脚步。 当张红桥看到王彦和马云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她的俏脸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只见她柳眉一竖,美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对着二人冷冷地说道:“二位公公,我想我应该没有记错吧,这里可是秦王府,而非东宫。二位如此冒失地拦住我的去路,难道不觉得有些过于唐突了吗?” 面对张红桥的质问,王彦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回王妃的话,奴婢们也是奉了太子爷的旨意行事,还望王妃能够多多包涵。” 张红桥闻言,刚要开口反驳,却见朱标如一阵风般大步流星地赶了过来。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仅仅是一眨眼的工夫,朱标脸上的怒气便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和蔼可亲、笑容可掬的模样,仿佛他从来都没有生过气一样。 第 942 章 你有过墙梯,我有张良计! 朱标的笑容如春风拂面,让人倍感亲切。他的声音温和而低沉,仿佛能穿透人的内心,让人不禁心生信任。 “大家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又有什么事儿是不能开诚布公的呢?”朱标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充满了真诚。 他的目光落在张红桥身上,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 张红桥静静地坐在那里,她的美丽如同盛开的花朵,但此刻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表情。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朱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朱标似乎察觉到了张红桥的沉默,他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弟妹心里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不妨直说,二弟不在家,我这个当兄长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这句话让张红桥心中一动。 若是十年之前,她或许会被朱标的话所打动,相信他真的会为自己做主。 然而,经历了这几年的风风雨雨,她早已不是那个单纯的清倌人了。 这些年,张红桥一直负责钱庄的生意,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也处理过各种复杂的事务。 她深知人性的复杂和世态的炎凉,哪怕是曾经富甲天下的沈家,在她面前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所以,面对朱标的这番话,张红桥只是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多谢太子爷关心,臣妾并无不满之处。” 朱标刚才的那番话,表面上听起来似乎充满了关切之意,但实际上,他却在其中巧妙地设下了一个陷阱。 只要张红桥稍有不慎,流露出哪怕一丁点儿的不满情绪,朱标便能够在事后借机大肆宣扬,声称秦王对父皇和朝廷心怀怨恨已久。 然而,张红桥可不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人。她的心思缜密,头脑聪慧,一眼就看穿了朱标的这点小伎俩。 当朱标试图用言语来试探她时,张红桥的心中暗自冷笑。她知道朱标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些把柄,好去皇上那里告状。 但她可不会让朱标得逞,她决定以静制动,看看朱标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面对朱标的试探,张红桥表现得异常淡定。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失措,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这笑容看似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皇上一直以来对王爷都是恩宠有加,这份恩典,阖府上下无不感恩戴德。” 张红桥的声音平静而温和,没有丝毫的波澜。 她的语气坚定,让人无法质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接着,张红桥话锋一转,继续说道:“王爷虽然性格有些鲁莽,但殿下您对他却多有回护。殿下的这份恩德,我们全家都铭记在心,感激不尽啊。” 她的这番话既表明了秦王对朝廷的忠诚,又对朱标表示了感谢,可谓是滴水不漏。 张红桥的话语让朱标有些措手不及,他原本以为张红桥会在他的言语刺激下露出破绽,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沉稳。 朱标不禁对张红桥刮目相看,但同时也感到有些懊恼,因为他找不到任何可以借题发挥的把柄。 见到一计不成,朱标并未气馁,他灵机一动,心中又生一计。只见朱标迅速卷起左边的衣袖,露出他那粗壮的手臂,然而就在他的掌心中,竟凭空出现了一块老姜!这老姜显然是朱标事先准备好的,他趁着众人都未留意之际,迅速而又隐蔽地将老姜的汁液涂抹在自己的眼睛上。 朱标一边涂抹着姜汁,一边还接连眨动着双眼,似乎想要让姜汁更好地发挥作用。 过了一会儿,朱标停下动作,他的眼眶已经开始微微泛红,仿佛是刚刚哭泣过一般。 朱标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一种略带哽咽的声音说道:“父皇对我信任有加,将监国的重任交托于我。”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内心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然而,如今父皇不在京城,城中却发生如此大的乱子,我这个监国太子实在是难辞其咎啊!” 朱标继续说道,说到这里,他的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一滴、两滴…… 朱标并没有去擦拭眼角的泪水,而是任由它们顺着脸颊流淌,他的声音也越发地低沉和哀伤:“二弟为国出征,浴血奋战,我这个做大哥的,竟然连他的家眷都未能照顾周全,我真是愧为兄长啊!” 说到此处,朱标满脸懊悔之色,他的表情异常痛苦,仿佛心中有千般苦楚无法倾诉。 最后,他用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脸,似乎想要掩盖住那满脸的泪水和懊悔。 “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啊!孩子是无辜的,弟妹心中有气,就冲着我这个当伯父的来吧,我绝不还手!” 朱标在双手的遮掩下,喃喃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无尽的无奈和自责。 朱标满脸泪痕,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他的声音哽咽着,眼泪像决堤的洪水般不停地涌出,哭得那叫一个凄惨,简直是泣不成声。 而站在一旁的张红桥,则显得有些茫然失措。她的双手紧紧地交叉在一起,手里还绞着一张手绢,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眼前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朱标这一番声泪俱下、如泣如诉的表演,可谓是淋漓尽致、入木三分,直让张红桥看得是目瞪口呆、瞠目结舌,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 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理解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 谁能想到呢?谁能料到呢?堂堂一国太子,竟然会在一个女人面前如此失态,像个孩子一样毫无顾忌地哭天抢地、卖起惨来!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啊! 张红桥的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声说道:“太子殿下,您每日忙于朝政,日理万机,偶尔有些疏漏也是在所难免的。殿下大可不必如此自责,这样反倒让臣妾有些过意不去了。” 第 943 章 朱标的手段! 然而,朱标却对张红桥的劝慰置若罔闻,他的哭声不仅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愈发响亮、愈发凄惨起来。 他一边抽泣着,一边还不时地偷瞄一眼张红桥,观察她的反应。 当朱标看到张红桥站在一旁手足无措、满脸惊愕的样子时,心中不禁暗自窃喜。 他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苦肉计已经成功地打动了张红桥,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怜悯之心。 朱标抽泣着,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从他的眼眶中喷涌而出,他的身体也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着。 他一边哭,一边自责地说道:“我对不起二弟啊,我辜负了父皇对我的信任,我让高煦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这个大伯当得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此时此刻的朱标,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悲伤和自责之中,他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悔恨,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而躺在地上的朱高煦,原本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被朱标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大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年幼的朱高煦心想:“怪不得父王在家里的时候,总是对太子大伯心存忌惮,连正面交锋都不敢,原来大伯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啊!就大伯这副不要脸的样子,不管是谁面对他,恐怕都会被他搞得晕头转向吧? 要是哪一天大伯突然发疯,跑到皇爷爷面前去嚎上一嗓子,那我们全家可就惨了,估计都得被发配到凤阳老家去种地咯!” 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而且还是当朝的皇太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那哭声简直是惊天动地、泣不成声! 这场景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难以置信。 就连一向以铁面无私著称的清官道同,看到这一幕时,心中也不禁涌起一丝怜悯之情。 尽管今晚发生的命案与眼前这位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道同实在不忍心对他过多责备。 眼看着朱标哭得如此伤心,道同心中的不忍愈发强烈。 他终于下定决心,迈开大步,快步上前,径直走到朱标的面前。 道同停下脚步,凝视着朱标那因哭泣而红肿的双眼,心中一阵酸楚。 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绢,轻轻地递到了朱标的面前。 道同柔声说道:“殿下,您终日忙于处理繁重的政务,偶尔出现一些疏忽也是在所难免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 他顿了顿,继续安慰道:“这次的事情,不过是因为受到了一些奸邪小人的蒙蔽,并非您的本意。殿下千万不要过于苛责自己,以免伤了身体。” 朱标听到道同的这番话,如醍醐灌顶一般,终于慢慢地止住了哭声。 他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有些迷茫地落在了道同的身上。 朱标颤抖着双手,缓缓地接过了道同递过来的手绢,仿佛那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他轻轻地抚摸着那柔软的布料,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度,然后慢慢地将它展开。 朱标用手绢轻轻地擦拭着自己脸颊上的泪痕,那泪痕早已干涸,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淡淡的痕迹。 他一边擦拭,一边微微抬起头,目光凝视着道同,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和期待。 “道爱卿,难道你也觉得这件事的责任不在本宫的身上吗?”朱标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似乎还带着些许哽咽。 道同看着眼前的太子朱标,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怜悯之情。只见朱标的一双眼睛哭得红肿,肿得像两个大灯泡一样,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也被泪水染得有些模糊。 道同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网开一面,回答道:“老臣觉得今夜之事,皆因陈忠这样的奸邪小人假传圣命而起,与太子殿下无关。” 听到道同的回答,朱标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笑容虽然很淡,但却透露出他内心的喜悦和满足。 其实,朱标之所以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丢人的行为,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感到委屈或者无助。相反,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的一场戏。 朱标深知道同的身份和地位,他不仅是应天府尹,还是名满天下的清流。 有道同为自己背书,朱标就可以将今晚的事对自己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甚至还能借此机会为自己营造一个老实憨厚、备受欺凌的可怜人设。 这样一来,无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民间百姓的眼中,朱标都能获得更多的同情和支持。 而这,正是他所期望的。 有些人仿佛与生俱来就具备政治天赋,仿佛他们天生就是为政治而生的。 然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要想在政治领域崭露头角,就只能依靠进入官场后,通过后天的耳濡目染来逐渐培养自己的政治素养。 朱标自从被册封为吴王世子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将成为朱元璋二十多年来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尽管岁月如梭,但他的储君之位却始终坚如磐石,稳如泰山。 无论是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还是民间的黎民百姓,甚至没有一个人对这位东宫之主有丝毫的非议。 毫无疑问,朱标身上的政治嗅觉是与生俱来的,这使得他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成为无可争议的太子第一人选。 只要他还健在,这个位置就永远属于他。 此时此刻,中官马云正心怀忐忑,他深知自己在朱标面前的地位和分量,因此急于想要好好表现一番,以博取太子的欢心。 于是,他踱步上前,伸出一只手臂,小心翼翼地想要接过太子手中那张已经脏兮兮的手绢。 “太子爷,这张手绢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奴婢帮您扔了吧。”马云轻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谄媚。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他的手还悬在半空中,就被朱标猛地一把推开。 只见到朱标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手绢折叠得整整齐齐,然后轻轻地将它放入怀中,仿佛那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一般。 第 944 章 反客为主! 做完这些后,朱标抬起头来,一脸严肃地说道:“此乃忠臣义士之物,本宫怎敢轻言丢弃?” 马云见状,连忙解释道:“太子爷,奴婢绝无此意啊……”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朱标便怒不可遏地打断了他,怒斥道:“这奴才好生无礼!王彦,给我掌嘴!” 听到太子的命令,王彦心中暗喜,他早就对马云心存不满,此刻终于有了机会可以教训他一顿。 于是,王彦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他的手臂高高举起,如同饿虎扑食一般,对着马云的脸狠狠地扇了下去。 这一巴掌,王彦用足了全身的力气,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夜空里回荡着,仿佛整个宫殿都为之震动。 而马云则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了一般,整个人如同陀螺一样飞了出去。 他在空中急速旋转着,身体失去了控制,最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发出“扑通”一声巨响。 可怜的马公公,这一下摔得可不轻,他两眼一闭,直接昏死了过去。 就在他即将昏倒的一刹那,马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如同闪电一般迅速而强烈,让他无法忽视。那就是:这个可恶的太子爷,你收买人心也就罢了,为何偏偏要拿我一个人出气呢? 马云心想,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太监,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成就,但也一直安分守己。 他不明白,为何太子要如此针对他,难道仅仅是因为他接二连三的拍错了马屁吗? 然而,就在太子正声色俱厉地教训那些宫人的时候,道同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典故——“嵇侍中血”。 这个典故讲述的是,在西晋时期,晋惠帝司马衷被叛军追杀,大臣嵇绍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身体保护晋惠帝,最终壮烈牺牲。 嵇绍的鲜血溅到了晋惠帝的衣服上,晋惠帝为了纪念嵇绍,一直保留着那件染血的衣服。 道同心想,太子虽然在教训宫人时有些过于严厉,但他看到太子并没有对自己表现出丝毫的嫌弃之意,反而郑重地将自己的手绢放在了贴身之处。 这一举动让道同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动之情,如同一股温暖的春风,轻轻地拂过他的心田。 尽管道同心里很清楚,这一切很有可能只是太子的一场表演,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树立一个好的形象,但他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感动,就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牵引,让他不由自主地沉浸在这片刻的温暖之中。 于是,道同缓缓俯下身去,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打破这难得的温馨氛围。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说道:“老臣何德何能,竟能受到殿下如此抬爱?” 这句话虽然简短,却蕴含着道同深深的感激之情,他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 看到道同的表情,朱标心中的满意之情愈发浓烈。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直接扶住了道同的手臂。 朱标的动作显得自然而又亲切,仿佛他与道同之间认识很多年,还有着深厚的情谊。 “道爱卿劳苦功高,迟早会位列九卿。”朱标的话语中透露出对道同的赞赏和肯定,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让人不禁为之振奋。 道同听到这句话,心中的感动更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连忙躬身说道:“谢殿下夸奖,老臣定当竭尽所能,为殿下效力。” 朱标轻轻拍了拍道同的肩膀,一脸亲热地说:“有道爱卿这样的肱股之臣,本宫将来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信任和依赖,让人感受到他对道同的重视。 道同听了这句话,心中的感动已经难以用言语来表达,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眼中的热泪盈眶。 看到道府尹的眼中泪光闪动,那是一种被深深触动的情感,仿佛他的内心已经被朱标所说的话完全征服。 张红桥凝视着这一幕,心中渐渐明悟了朱标这位太子的真正厉害之处。 仅仅是几句简单的话语,朱标却能够如此轻易地改变道同原本中立的立场,让他心甘情愿地加入自己的阵营,这看似轻而易举的举动,实际上蕴含着朱标过人的智慧和洞察力。 张红桥心中暗自琢磨着,当今圣上为了收拢下面的人心,竟然还需要用高官厚禄这样的实际利益来诱惑众人。 然而,眼前这位太子殿下却仅仅凭借着“空手套白狼”这一招,就能够让人们感动得痛哭流涕,甚至心甘情愿地为他舍弃生命。 张红桥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太子殿下之所以能够如此稳坐钓鱼台将近二十载,其地位依然坚如磐石,无法被撼动,原因恐怕就在于此吧。 仅仅是今天太子所展现出来的这一手收买人心的绝妙手段,就已经足以证明他的深不可测和老谋深算。 张红桥心想,太子殿下必定是对人性有着深刻的理解,知道每个人内心真正渴望的是什么,然后巧妙地利用这些需求,用最简单的话语和方式,直击人们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种能力并非一朝一夕可以练就,而是需要长时间的观察、思考和实践。 张红桥越想越觉得太子殿下的厉害之处远不止于此,他的智慧和谋略恐怕还隐藏在更多不为人知的地方。 而今天所见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然而,张红桥的心里其实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她的丈夫朱樉在收买人心的时候,所花费的可不仅仅是一些小钱,而是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啊! 就在朱标与道同交谈的时候,他的眼角余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对面的张红桥。 他将张红桥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尽收眼底,尤其是当他看到张红桥满脸震惊之色,嘴巴微张,却迟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时,朱标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得意之情。 第 945 章 收服道同! 他在心中暗暗冷笑道:“哼,一个小小的娼妓而已,竟然也敢在本宫面前班门弄斧!就算是二弟今天在这里,也绝对不可能阻止本宫把陈忠带走!” 想到这里,朱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但很快,他便收起了笑容,用手扶着额头,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对着道同说道:“唉,都是本宫平日里对身边的人疏于管理啊,才会让这些小人有了可乘之机。”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今日之事,完全是由本宫一人引起的,本宫身为长兄,理应对此负责。二弟一家所受的委屈,本宫绝对不会让他们白白承受!” 说到这里,朱标突然停住了话语,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缓缓地吸了一口气,那气息在他的胸腔里盘旋、沉淀,然后再慢慢地吐出来,仿佛这一口气承载了他所有的重量和决心。 朱标的目光落在远处,似乎透过那层层的宫殿和城墙,看到了遥远的未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像是从深谷中传来的回响:“待到父皇回宫之时,本宫定会亲自上书一封,恳请父皇准许本宫辞去太子之位。” 这一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道同的耳边炸响。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原本已经稍稍平静下来的心情,此刻又被惊涛骇浪所淹没。 道同的双腿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突然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紧紧地抱住朱标的大腿,痛哭失声,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太子殿下啊!今日之事,本就是那奸佞小人在暗中捣鬼,与殿下您何干?您是如此的贤明、仁德,怎么能因为这等小人的阴谋而心生退意呢?”道同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说道。 他抬起头,满脸泪痕地望着朱标,眼中充满了哀求:“还请太子殿下收回成命啊!否则,老臣便在此长跪不起,直到殿下改变主意为止。” 朱标静静地看着道同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然而,这丝笑容转瞬即逝,快得让人几乎无法捕捉。朱标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扶起了道同,安慰道:“道同大人,您快快起来吧。本宫心意已决,此事无需再议。” 他的声音虽然温和,但其中的决绝之意却让人无法忽视。 道同听了,心中更是焦急万分,但他也知道朱标的性格,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便很难改变。 道同心中实在难以割舍,他满脸苦楚,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哽咽地哀求道:“太子殿下啊,您向来光明磊落、正直善良,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呢?老臣对天发誓,愿以自己的性命担保,太子殿下绝对是清白的啊!” 朱标见状,连忙上前一步,双手稳稳地扶住道同的手臂,轻声说道:“道爱卿,快快请起,您这一跪,可真是让本宫承受不起啊。”说罢,他稍稍用力,将道同从冰冷的地面上搀扶起来。 道同感激涕零,连连道谢,而朱标则趁机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叹息道:“唉,道爱卿,您的这番话,让本宫好生为难啊。 本宫本已下定决心,绝不再更改决定,可如今见您如此恳切,又念在您年事已高,还能在本宫面前如此苦苦相劝,实乃忠臣之举啊。 若是本宫不答应您,岂不是让您这样的忠臣寒心了吗?” 道同闻言,如释重负,赶忙说道:“太子殿下宅心仁厚,老臣感激不尽啊!” 朱标微微一笑,接着说道:“罢了罢了,既然道爱卿如此坚持,本宫也只好顺应您的意思,收回成命了。” 听到太子终于改变了主意,道同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那原本紧绷着的神经也在瞬间松弛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然而,朱标却在心中暗暗发笑,因为他的计策已经成功了。他看着道同刚才那紧张万分的模样,心中不禁得意起来。 现在有了道同这个强有力的外援加入,朱标已经不再满足于仅仅为自己脱罪了,他的野心开始膨胀,想要更进一步,反客为主,掌控整个局面。 要想将二弟这个原告变成可怜的被告,这才是朱标心中最终的目的所在。 只见朱标的脸色突然一变,原本那满脸的忧愁之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严肃。 他正襟危坐,然后郑重其事地开口喊道:“王彦!” 这一声呼喊,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正在一旁待命的王彦听到太子召唤自己,不敢有丝毫犹豫,赶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高声应道:“奴婢在!” 朱标面无表情地看着王彦,抬手朝着对面担架上那依旧昏迷不醒的陈忠一指,沉声道:“先把他弄醒再说!” “奴婢遵命。”王彦不敢怠慢,连忙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转身快步朝着隔壁下人居住的厢房走去。 不一会儿,王彦就从厢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木桶。 他一路小跑着回到殿前广场,径直走到那口大缸前,将木桶放在缸边,然后用瓢舀起水来,一瓢接一瓢地往桶里灌。 等到木桶里的水快要满了的时候,王彦这才停下手来,提起木桶,转身朝着太子的方向走去。 别看王彦身材魁梧,人高马大的,走路带风,但他提着满满一桶水,走起路来却是十分平稳,木桶里的一滴水都没有撒出来。 没一会儿工夫,他就回到了太子的身边。 王彦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握住木桶的提手,然后猛地一提,将木桶高高举起。桶里的水因为这突然的动作而剧烈晃动,溅出了一些水花,打湿了王彦的衣袖。 王彦毫不迟疑,将木桶对准还在昏睡的陈公公,毫不犹豫地将桶里的水倾倒下去。 冰冷的水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狠狠地砸在陈公公的身上。 第 946 章 太子哭完,陈忠哭? 睡梦中的陈忠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水浇醒,他浑身猛地一颤,一股寒意从头顶一直传到脚底。 寒冬腊月的寒风透过敞开的殿门,如刀子一般刮进殿内,无情地吹在陈公公湿透的身上,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又一个冷颤。 "阿嚏!阿嚏!"陈公公接连打了几个响亮的喷嚏,身体也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着。 他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还模糊不清,但当他看到自己浑身湿透的样子时,顿时清醒了过来。 陈公公的亵衣因为被水浸湿而紧紧贴在身上,若隐若现,这让他感到十分尴尬和愤怒。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刚刚放下木桶的王彦,满脸怒容地吼道:"你这个狗奴婢,真是狗胆包天!竟敢用凉水泼在杂家身上,杂家看你是不想活了!你到底长了几颗脑袋,竟然如此放肆!" 陈公公一边骂着,一边翘起了他那标志性的兰花指,对着王彦指指点点,仿佛要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他身上。 然而,还没等陈公公骂够,在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冷哼。这声冷哼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威严和不满。 陈公公听到这声冷哼,身体猛地一僵,他的怒骂声也戛然而止。 陈公公缓缓转过头,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朱标。 朱标面沉似水,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嘴角还挂着一丝冷笑。 “陈公公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就在陈忠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间,一个低沉而又阴森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陈忠的心脏猛地一紧,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陈忠惊恐万分,他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而且还是如此悄无声息。 他的神经瞬间紧绷到了极点,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迅速传遍全身。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陈忠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从担架上一跃而起,仿佛要逃离这个可怕的声音。 然而,由于过度惊吓,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竟然直接一屁股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陈忠的屁股与地面亲密接触,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这让他感到一阵剧痛。 但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突然出现的人身上。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转过头去看时,却惊讶地发现,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太子! 陈忠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太……太子爷?”陈忠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您……您老人家怎么会在这里?” 陈忠的身体因为极度的害怕而不停地颤抖着,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 面对太子的突然出现,他完全不知所措,脑海中一片空白。 朱标站在陈忠面前,一脸怒容,他的声音冷冰冰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假借本宫的教令,擅自带着人马夜闯秦王府!” 朱标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陈忠的心脏。陈忠被吓得浑身发软,差点就瘫倒在地。 他哆哆嗦嗦地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根本发不出声音。 朱标见状,更是怒不可遏,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呵斥道:“你这个阉奴究竟要意欲何为啊?” 陈忠的小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他觉得自己今天恐怕是难逃一劫了。 然而,就在他绝望之际,他突然注意到太子在怒斥完之后,竟然悄悄地眨了两下眼睛,还对着他使了一个眼色。 要知道,能够在司礼监中担任掌印一职,陈公公的眼力劲儿绝对是超一流的水平。 这不,当他一瞥见太子的眼色时,便立刻心领神会。 只见陈忠迅速施展起他多年来练就的察言观色绝技,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眨眼的功夫,陈忠已然洞悉了太子内心的真实想法和意图。 紧接着,陈忠稍稍眨动了几下眼睛,这看似不经意的动作,实则蕴含着他的深意。 突然间,他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所驱使,硬生生地挤出了两滴晶莹的泪水。 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陈公公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然后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一路跪着在地上膝行到了太子的面前。 当他终于抵达太子身旁时,陈忠毫不犹豫地抱住了太子的大腿,仿佛那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就在这一刻,他的嘴巴猛地张开,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哇”。 这一声哭嚎,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在众人面前尽情宣泄着。陈忠的哭声如泣如诉,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呜呜呜……”他的哭声在空气中回荡,仿佛要将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倾诉出来。 “太子爷啊,奴婢心里苦啊!”陈忠一边哭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诉说着自己的苦楚。 而在一旁看戏的吃瓜三人组侯显、夏原吉和何魁,他们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 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在他们的有生之年,竟然能够目睹如此震撼人心的场景。 侯显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对面的夏原吉。 他注意到夏原吉的脸上露出了一种茫然失措的神情,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感到困惑和不解。 侯显心中暗自苦笑,心想:“这可真是一场闹剧啊!先是小王爷哭个不停,然后太子也跟着哭,太子哭完了,道府台又开始哭,道府台哭完了,居然连陈公公也哭了起来……” 他不禁感叹,这样的场面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每个人都像是在比赛谁哭得更伤心、更凄惨一样,完全不顾及周围人的感受。 侯显在心里默默地吐槽着这一连串的哭泣事件,觉得这样下去简直就是没完没了。 他不禁开始怀疑,这样的闹剧究竟还要持续多久呢? 第 947 章 弄巧成拙! 哭着,哭着…… 陈公公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他那布满皱纹的眼眶中涌出。 他紧紧地抱住太子的大腿,仿佛那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依靠。 原本满腹的委屈此刻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陈公公开始肆无忌惮地嚎啕大哭起来。 他的哭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让人不禁心生怜悯。然而,太子朱标却对这一幕感到十分厌恶。 朱标有严重的洁癖,他无法忍受陈忠那满脸的鼻涕和眼泪。 当他低头看到自己衣服的下摆位置被陈忠抹上了不少鼻涕时,胃里顿时像被人狠狠地搅动了一下,一阵翻江倒海。 朱标努力克制着想要呕吐的冲动,但那股恶心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干呕:“呕~” 这声音在安静的宫殿里显得格外突兀,幸好他眼疾手快,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表演一出“人工喷泉”的尴尬场面。 朱标觉得自己的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他赶紧抬起手臂,先用衣袖掩住自己的口鼻,这才稍微感觉好受了一些。 他强忍着恶心,瞪着还在痛哭的陈忠,厉声道:“你耳朵聋了吗?本宫刚才问你话,你没听见吗?” 陈忠被朱标的呵斥吓了一跳,哭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朱标,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朱标原本还稍显平静的面容,在陈公公的这一番说辞下,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他的眉头紧紧皱起,双眼凝视着陈公公,似乎想要透过他的外表看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还不快给本宫如实招来?”朱标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明显的不耐烦,他的语气也变得越发严厉。 听到太子发话,陈公公浑身一颤,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目光恰好与太子的视线交汇。 就在这一瞬间,陈公公被太子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给吓住了。 太子的眼中原本还残留着些许和善,但此刻却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和厌恶的眼神。 这种眼神让陈公公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陈忠回过神来,心中暗叫不好。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演技似乎有些过火了,只顾着宣泄自己的情绪,却一个不小心犯了太子的忌讳。 他开始懊悔起来,早知道就不应该如此冲动。 不过,陈公公毕竟是在宫廷中摸爬滚打多年的人,他很快就冷静下来,并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接下来一定要好好表现一番,争取将功赎罪。 于是,陈忠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说道:“秦王爷不仅是大明的宗藩,更是万岁爷的嫡次子啊!奴婢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绝对不敢去谋害他老人家啊!” 说着,陈忠抬起右臂,随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然而,他这一动作却让朱标看得直皱眉。 原来,陈公公那满手的眼泪和鼻涕,此刻都被他抹到了脸上,看上去十分狼狈不堪。 朱标的脚下微微挪动,动作极为细微,仿佛生怕引起他人注意一般。然而,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小步,却让他与陈公公之间的距离悄然拉开了些许。 此时的陈忠,已然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之中,全然没有察觉到朱标的举动。他满脸悲戚,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哭声更是凄惨无比,让人闻之不禁心生怜悯。 “太子爷啊,实不相瞒,奴婢如此行事,实在是迫不得已啊!”陈忠一边哭诉,一边用手擦拭着眼泪,那模样简直是悲痛欲绝。 朱标见状,心中暗喜。 他原本对陈忠的表现还有些怀疑,但看到这一幕,他立刻相信了陈忠的话。 这个太监如此上道,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 朱标精神一振,连忙问道:“哦?有何隐情?快快道来!” 然而,陈忠并未直接回答朱标的问题,而是突然双膝跪地,“砰砰”两声,在地上磕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这一磕,不仅让朱标有些吃惊,周围的人也都被吓了一跳。 磕完头后,陈忠才缓缓抬起头,满脸泪痕地看着朱标,哭喊道:“还请太子爷为奴婢做主啊!不然,奴婢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万万不敢说出实话啊!” 朱标见状,先是轻咳一声,似乎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他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道:“你且放心,若是事出有因,或者你是被人冤枉的,本宫一定会为你做主,还你一个公道!” 听到朱标的话,陈忠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他轻抚着胸口,仿佛刚刚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一般。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鼓足勇气,扯着嗓子喊道:“奴婢接到一封密报,秦王府内窝藏着白莲教的妖人,秦王很有可能要密谋造反!” 陈忠的话音未落,整个银安殿内突然变得异常安静,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原本嘈杂的人群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失去了声音,只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在这片死一般的寂静中,哪怕是一根针掉落在地上,所发出的细微声响也能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们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尤其是朱标,他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原本就紧皱的眉头此刻更是像被打了个死结一样,怎么也解不开。 他心中暗骂一声:“这个蠢货!”朱标原本的计划是要巧妙地将今晚的黑锅扣在秦王的头上,让他百口莫辩。 可如今陈忠这一嗓子,不仅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和棘手。 朱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忠,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冷冷地问道:“你的手中可有真凭实据?”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蕴含的压力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为之一颤。 第 948 章 昨日的英雄,今日的反贼! 陈忠毫无惧色地直接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十分光棍地朗声回答道:“回太子爷的话,奴婢确实没有!” 然而,当听到“没有”这两个字时,朱标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怒不可遏地向前迈了两步,抬起右腿,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踹在了陈忠的心窝上。 由于完全没有防备,陈忠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仰面朝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直接踹翻在了地上。 他的身体与坚硬的地面猛烈撞击,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朱标的表情依然怒不可遏,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倒在地上的陈忠,用手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狗奴才,竟然如此大胆!没有真凭实据,就敢诬告一位藩王!” 朱标似乎还觉得不够解气,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对着陈忠又是狠狠地踢了两脚。 每一脚都蕴含着他的满腔怒火,让陈忠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朱标一边踢,一边继续怒骂:“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污蔑本宫的同胞兄弟!不把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实在难以消除本宫心头的这口恶气!” 陈忠躺在冰冷的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肚子,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一样。 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额头上冷汗涔涔,显然被朱标的这一顿暴打折磨得够呛。 朱标心中的怒火像火山一样喷涌而出,他无法忍受陈忠对他的轻视和愚弄。 陈忠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了他的自尊心,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瓜。 在极度的愤怒中,朱标失去了理智,他抬起脚,狠狠地踹向陈忠。 一脚、两脚、三脚……陈忠被踢得连连后退,每一脚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让他痛苦不堪。 他的身体像风中的残叶一样,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击飞,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朱标才稍稍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气。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喘着粗气,仿佛那满腔的怒火还在他的身体里燃烧。 他死死地盯着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的陈忠,眼中的怒火依然没有完全熄灭。 陈忠强忍着身上的剧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的双腿像被抽走了筋骨一样,软绵绵的,几乎无法支撑他的身体。 他的声音因为痛苦而变得有些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太子爷,您真的误会奴婢了,奴婢绝对没有诬陷秦王啊!” 朱标冷笑一声,他的笑声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他的目光如同寒冰一般,直直地刺向陈忠,让陈忠不禁打了个寒颤。“哼,你说你没有诬陷秦王,那你可有证据?没有证据,你这不是信口胡诌吗?”朱标厉声道。 陈忠连忙解释道:“太子爷,奴婢确实没有证据,但奴婢接到了密报,说秦王的中军大帐里有一个女子,姓刘,闺名莫邪。”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似乎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朱标眉头一皱,这个名字他似乎有些印象,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他狐疑地看着陈忠,追问道:“刘莫邪?这女子是什么来历?” 陈忠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在朱标的逼视下,他还是如实说道:“不瞒太子爷,这刘莫邪的身世颇为蹊跷……” 于是朱标说道:“继续说下去。”陈忠继续道:“秦王在出征之时,奴婢就奉了万岁爷的旨意加派了不少的人手跟在秦王的身边,以确保他的安全。然而,在这个过程中,奴婢却偶然间发现了一些关于秦王的事情。” 陈忠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奴婢得知,秦王身边有一位名叫刘莫邪的女子,她的身份颇为特殊。经过一番调查,奴婢发现她的生母竟然是小明王韩林儿的姐姐,而她的父亲更是大有来头。” 朱标听到这里,心中不禁一动,他对这个刘莫邪的背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陈忠见状,继续说道:“刘莫邪的父亲,就是那位名满天下的红巾妖人——刘福通。” 听到“红巾妖人”这四个字,朱标的脑海中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嗡嗡作响。 因为在大明开国之前,他的父亲朱元璋正是陈公公口中的红巾妖人之一。 当年,朱元璋领导的红巾军与刘福通领导的红巾军都是反抗元朝统治的重要力量。 朱标想起了父亲曾经讲述过的那些关于红巾军的故事,心中感慨万千。 而如今,这个刘莫邪竟然与红巾军有着如此密切的关系,这让他对她的身份更加好奇了。 这一句红巾妖人,其实最早是出自他父亲朱元璋给元朝皇帝上书的信件之中。 然而,如今当这句话传入太子朱标的耳中时,却让他感到异常刺耳。 毕竟,他的父亲朱元璋虽然是靠自己的力量打下了这片天下,但他确实也做过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 就比如,他曾经干过那种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来骂娘的缺德事。 早在朱标六岁的时候,他刚刚出阁读书,开始学习识字。 就在那个时候,他们家吴国公府的门前,高高竖起了一面征兵大旗,那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什么。 朱标好奇地看着那面大旗,上面用遒劲的字体写着两句名言:“山河奄有中华地,日月重开大宋天。” 这两句话气势磅礴,让人不禁为之震撼。 而这两句名言的作者,正是那位元末红巾军的领袖刘福通。 在大明开国之前,刘福通可是天下汉人的大英雄。 他率领红巾军起义,反抗元朝的统治,为天下汉人争取自由和尊严。 然而,世事难料。 等到大明立国之后,情况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知为何,这位曾经的红巾军领袖刘福通却成了反贼和流寇,突然间就不再被人们视为英雄了。 相反,他的父皇朱元璋却成为了天下汉人敬仰的大英雄。 朱标虽然是大明的皇太子,老朱家的嫡长子,但是他对于这些事情还是心知肚明的。 第 949 章 陈公公的锦囊妙计! 从陈公公口中了解完刘莫邪的身世后,太子朱标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女子越发好奇了。 他眉头微皱,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位刘福通的后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二弟的军中呢?” 陈忠听到太子爷的问话后,心中不禁一紧,他连忙躬身回答道:“回太子爷的话,奴婢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刘莫邪为何会出现在朝廷南征的大军之中啊……” 然而,就在他话刚说到一半的时候,陈忠的眼珠子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一样,滴溜溜地一转,仿佛突然间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迅速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耳语的方式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不过,奴婢觉得这个白莲教可是朝廷明令禁止的邪教啊,万岁爷曾经说过,白莲妖人尽是张士诚和陈友谅之流。” 朱标听到陈忠的话后,脸色微微一变,他显然对陈忠的这番话非常重视。 沉默了片刻之后,朱标缓缓说道:“嗯,你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那秦王收留这样一个白莲教的妖女在身边,肯定是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陈忠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朱标,发现他的表情依旧毫无波澜,于是心中稍安,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继续说道:“依奴婢之见,秦王此举怕是别有用心。他恐怕是想借助这白莲教的妖女来蛊惑人心,制造混乱。 太子爷您想想看,颍国公傅友德可是那白莲妖人徐寿辉的旧部啊!他要是心生反意……” 陈忠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朱标的反应,见他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便接着说道:“那朝廷的二十四万征南大军岂不是要被秦王尽数掌握在手中了?到时候,他可就如虎添翼,难以制衡了。” 朱标听完陈忠的话,沉默了片刻,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依你所言,本宫接下来应当如何行事呢?” 陈忠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引起了朱标的重视,连忙回答道:“以奴婢之愚见,太子爷不妨以监国太子的身份下一道旨意,先调动京营前去查抄秦王府,搜集秦王的罪证。 然后再选派一名得力的监军,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前往接管征南大军,如此一来,便可顺利夺取兵权。 待兵权到手之后,太子爷只需再下一道旨意,便可将秦王和傅友德二人秘密押解回京,听候万岁爷的发落……” 听完这个异想天开的计划,朱标怒极反笑,笑声在空旷的宫殿里回荡,充满了讽刺和不屑。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忠,仿佛要把他看穿一般,“呵呵,难道你就没想过傅友德不会束手就擒,秦王更不会坐以待毙吗?” 朱标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意,他觉得这个计划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完全不切实际。 然而,陈忠此刻却一心只想把眼前的事情先糊弄过去。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朱标的不满,还以为太子对他的计划很感兴趣。 于是,大聪明陈忠灵机一动,连忙对太子说道:“太子爷大可不必担心,秦王妃王氏带着汗王回山西老家探亲去了,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啊!”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兴奋,似乎这个计划已经万无一失。 接着,陈忠滔滔不绝地继续说道:“太子爷只需要给晋王爷一道旨意,让他派出手下的猛士,便可兵围王氏的舅父察罕帖木儿的府邸……” 说到这里,陈忠突然停了下来,他得意地朝着张红桥和朱高煦那边挤眉弄眼,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然后,他的口中发出一声奸笑:“再者,那侧妃张氏和高阳郡王还有傅友德的家眷不是都在京城之中吗?” 陈忠越说越兴奋,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有了人质在手,秦王和傅友德势必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一网打尽!” 朱标面带微笑,双手轻轻拍动,发出清脆的啪啪声,他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赞赏之意:“好哇!好哇!” 朱标接着说道:“有你陈公公这样的在世孔明,本宫何愁他日不能成就大业啊?”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陈公公的高度评价和信任。 听到太子如此夸赞自己,陈忠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一抹红晕,宛如熟透的苹果,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辉煌未来。 陈公公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皇帝亲自册封的大臣一般,备受尊崇。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下滑落,落在了自己的裤裆处。 陈公公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小小的遗憾,他不禁感叹道:“可惜杂家当年一时想不开就进了宫,要不然今日朝堂上的六部九卿未必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一瞬间的思绪让陈公公意识到,尽管他在宫廷中地位显赫,但终究还是与真正的权力中心有所距离。 他不禁想象,如果当初没有选择进宫,而是投身于仕途,或许他也能在朝堂上崭露头角,成为一方权贵。 然而,现实已经无法改变,陈公公只能将这份遗憾深埋心底,继续尽心尽力地侍奉太子,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够得到更多的赏识和重用。 陈公公心里暗自思忖着,以自己如此卓越的才智,仅仅只是当一个公公,实在是太屈才了! 他完全沉浸在自我陶醉之中,对于太子刚才的语气中所蕴含的嘲讽意味,竟然毫无察觉。 陈忠那张原本就有些微红的老脸,此刻更是像熟透的苹果一般,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羞涩。 他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用一种故作谦逊的口吻回答道:“太子爷您实在是过奖啦!奴婢的这点儿微末本事,顶多也就跟郭嘉、贾诩之流差不多罢了。 至于那诸葛武侯嘛,他可是千古奇才,奴婢跟他相比,那可真是差得远啦!” 第 950 章 太子的欲擒故纵之计! 朱标双眼圆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满脸惊愕地死死盯着陈公公,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亲耳听到如此厚颜无耻、不知廉耻的话语!这简直就是无耻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啊! 朱标被气得浑身发抖,心中的怒火如火山一般喷涌而出。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蠢货,连一丝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朱标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气炸了,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和挑衅,于是毫不犹豫地举起一只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陈忠那张老脸狠狠地扇了过去。 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陈忠的半边脸像是被重锤击中一样,瞬间高高肿起。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太子爷会突然动手打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晕头转向,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失措。 陈忠用手捂住已经肿得像馒头一样的脸颊,满脸都是惊愕和不解。他瞪大眼睛看着朱标,结结巴巴地问道:“太子爷……为何会突然动手打人啊?” 朱标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样。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冰冰的冷笑,那笑声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哼~” 还没等陈忠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朱标再次抬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陈公公另一边完好无损的脸又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 陈忠不闪不避,结结实实的挨了太子的两个耳光。 朱标余怒未消,两个手指,并指如剑,指着陈忠的鼻子破口大骂:“本宫怎么会瞎了一双眼睛看上你这么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陈忠的脸颊像被充了气一样,高高地肿胀起来,仿佛两个熟透的苹果,上面还印着两个鲜红的巴掌印,异常刺眼。 这突如其来的两记耳光,犹如晴天霹雳,将他彻底打懵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要知道,陈公公可是个聪明人,如果他敢在这个时候当场顶嘴,恐怕不用等其他人动手,朱标那盛怒之下的一顿拳脚就能直接要了他的小命。 所以,尽管心中有万般委屈和不满,陈公公也只能硬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见到陈公公如此识趣,没有丝毫的狡辩,朱标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依旧是阴沉着脸,冷冷地说道:“呵!你这个蠢货,不仅要逼反秦王,竟然还想连傅友德也一起逼反了。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插陈公公的心窝,让他不由得浑身一颤。 他心里很清楚,朱标这是在故意找茬,想要给他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无论他怎么回答,都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所以陈公公索性紧闭双唇,一个字也不说,以免给自己招来更多的麻烦。 看到陈忠识趣地闭上了嘴,朱标的脸色终于稍稍缓和了一些。然而,尽管如此,他对陈忠这个人的失望之情依然难以掩盖。 毕竟,在朱标眼中,陈忠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 不过,眼下朱标并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能够替代陈公公。无奈之下,朱标只得抬起脚,毫不留情地朝着陈公公的屁股踹了过去。 这一脚力度不小,陈公公完全没有防备,被人从背后突然偷袭,他的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像个皮球一样直直地朝着前方滚了出去。 由于惯性的作用,陈公公这一滚竟然连续滚了好几圈才最终停下来。他躺在地上,狼狈不堪,好一会儿都没能缓过神来。 而朱标见状,不仅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反而更加愤怒地大声怒斥道:“你这个无可救药的蠢货!给本宫滚远点!本宫再也不想看到你这张令人厌恶的脸了!” 朱标的怒吼声响彻整个宫殿,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和愤恨都发泄出来一般。 然而,就在他骂完之后,却突然对着陈公公所在的方向悄悄地眨了一下眼睛。 这个细微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但却被陈忠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心中猛地一动,瞬间明白了朱标的意图——原来太子爷这是在故意演戏啊! 他的目的并不是真的要赶走自己,而是要想办法把自己放走。 陈忠终于恍然大悟,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飞奔而去,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一般。 他的脚步如疾风骤雨般迅速,眨眼间便已跑到了大殿之外。 站在大殿门口的陈公公,满脸泪痕,他望着太子消失的背影,心如刀绞。 最后,他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向东宫的方向,双膝跪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这个头磕得如此之重,以至于额头都磕破了,鲜血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磕完头后,陈公公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朝着远处走去。 他的背影显得如此孤独和凄凉,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了。 看到陈忠就这样离去,道同心中一阵焦急,他刚想派人去将陈忠拦住,却突然发现太子朱标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用他那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道同的去路。 道同见状,连忙说道:“太子殿下,陈忠可是本案的主犯啊,怎能让他如此轻易地逃脱呢?” 朱标微微一笑,说道:“道爱卿所言极是,不过你可别忘了,陈忠不仅是本案的主犯,他更是父皇身边的人啊。除了父皇之外,就算是本宫,也没有权力去处罚他呢。” 道同面露难色,辩解道:“可是……”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太子朱标便笑着打断了他:“道爱卿不必担忧,待事后,本宫自会亲自向父皇禀明此事的来龙去脉,一定会给二弟和道爱卿一个满意的交代。” 既然太子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道同作为一个局外人,自然也不好再继续强求。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陈忠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之中。 第 951 章 红桥教子。 朱高煦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他的心脏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之中,难以平静。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陈公公渐行渐远的身影上时,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瞬间涌上心头。 陈公公,这个罪魁祸首,竟然就这样要逃脱惩罚了! 朱高煦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公公的背影,仿佛要将他的身影烙印在脑海里。他的右手紧紧握成拳头,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突然,朱高煦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右手食指微微弯曲,然后迅速地将食指放到了嘴边。 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准备吹响口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张红桥突然反应过来。她的脸色一变,急忙伸手抓住了朱高煦的手臂,用力一拽。 “高煦,你不能这样!”张红桥的声音有些焦急。 朱高煦被张红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转过头,满脸怒容地看着张红桥,嘴里还在不停地叫嚷着:“姓陈的这个死太监居然敢带人来查抄我们家,不把他大卸八块,我今晚就没有办法睡得踏实!”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张红桥的束缚。 然而,张红桥的力气显然比他大得多,她紧紧地抓住朱高煦的手臂,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姨娘,快放开我!不然就来不及了!”朱高煦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绝望。 张红桥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高煦,你没有听见你太子伯伯刚才说的那些话吗?陈公公是你皇祖父身边的近侍,除非皇上下旨,否则我们谁都没有权力去处置陈公公。” 然而,无论张红桥怎样苦口婆心地劝说,都无法改变朱高煦的想法。这个年纪虽小但心眼颇多的孩子,心中的报复欲望异常强烈。 他像一头倔强的小牛犊,梗着脖子,毫不退缩地大声叫嚷:“我才不管呢!我一定要放狗去把他咬死!” 张红桥见状,脸色一沉,板起面孔,严厉地训斥道:“高煦,你这是在做什么?在你太子伯父面前如此胡闹,成何体统?” 然而,面对朱高煦的斥责,张红桥却显得有些无奈。 她紧紧地抓住朱高煦的手臂,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但朱高煦却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般,对她的劝阻根本置之不理。 朱高煦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死死地盯着陈公公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深深的恨意,仿佛那背影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那个姓陈的死太监!”朱高煦咬牙切齿地说道,“他不仅要抄我的家,还害得我被毒打一顿!”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带着无尽的愤恨,让人不禁为之一颤。 “不把这个死太监整得半死,我的心里就永远不会舒坦!”朱高煦越说越激动,他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仿佛整个世界都能听到他的怒吼。 随着情绪的愈发激动,朱高煦的小脸涨得通红,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狰狞,活脱脱一只即将扑食的野兽,让人看了心生恐惧。 而此时,朱高煦手臂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大,张红桥感觉自己快要抓不住他了。 眼看着朱高煦就要挣脱她的束缚,张红桥心急如焚,她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朱高煦恢复理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红桥心急如焚,她来不及多想,抬起那只精致的绣花鞋,毫不犹豫地朝着坚硬的地面猛跺下去。 只听“砰”的一声,仿佛整个房间都为之一颤。 紧接着,张红桥紧紧抓住朱高煦的胳膊,双眼凝视着他,语气坚定地说道:“没有看好这个家的人是我,刚才打你的人也是我。”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自责和懊悔。 朱高煦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张红桥,显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 然而,张红桥并没有停下,她继续说道:“高煦,你要是实在气不过的话,就把我这个姨娘先杀了吧!” 说完,她猛地闭上了眼睛,似乎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 刹那间,一滴清泪顺着张红桥的眼角缓缓滑落,如同一颗晶莹的珍珠,滴落在地上。 这滴眼泪仿佛是她心中无尽的委屈和痛苦的宣泄,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朱高煦呆呆地望着张红桥,原本熊熊燃烧的怒火,在这一刻就像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 他的眉头原本紧皱着,形成一个竖八字,此刻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变成了倒八字。 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到大一直疼爱自己的姨娘如此伤心落泪,朱高煦的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他突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竟然对这样一个关爱自己的人发脾气。 朱高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急忙伸出小手,紧紧拉住张红桥的手腕,轻声说道:“姨娘,求求你别哭了,都是我做得不好惹你生气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透露出内心的不安和悔恨。 听到朱高煦诚心道歉,张红桥脸上的泪水终于止住了,就像那被风吹散的乌云,露出了一丝阳光。 秦王府的宦官见状,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递上了一张丝绢,仿佛这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张红桥接过丝绢,轻轻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那动作轻柔而优雅,仿佛生怕弄疼了自己的脸庞。 她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朱高煦的肩膀,这个小小的动作充满了慈爱和关怀。 “唔~还不快去给你的太子伯父赔罪。”张红桥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丝威严。 朱高煦抬起头,看着姨娘那略带泪痕的脸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尽管他心中有百般不愿,但最终还是选择听从了姨娘的话。 朱高煦缓缓地走到朱标的面前,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对于他来说,这位大伯父实在有些陌生。 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这位太子大伯会礼节性地派人来家里送上一些礼物之外,其他的时间,这位太子大伯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第 952 章 二次对决。 朱高煦刚刚张开嘴巴,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朱标突然抬起手来,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朱标面带微笑,眼神温和地凝视着朱高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和你的父亲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啊,咱们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呢?”朱标的声音温和而亲切,让人听起来感觉十分舒服,“以后你就直接称呼我为大伯吧。” 朱高煦见状,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他连忙应道:“好的,大伯!” 然而,这只是表面上的回应,实际上,朱高煦的内心对这位看似和蔼可亲的大伯充满了反感和抵触。 与远在北平的四叔朱棣相比,朱高煦觉得自己与四叔的关系要亲近得多。 毕竟,朱棣每次回到京城,都会特意给他带回各种礼物,这让朱高煦深切地感受到了四叔对他的喜爱。 而大伯朱标呢?虽然总是对他们几兄弟说一些好听的话,但态度却始终不冷不热,让人摸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朱高煦心想,这位大伯不过是个笑面虎罢了,表面上看起来和善,实际上却让人难以捉摸。 在这里,顺便提一句题外话。 如果朱高煦知道他的父亲曾经做过的那些不道德的事情,他或许就能理解为什么他的太子伯父没有将他们三兄弟扔进井里去了。 毕竟,朱标这样的做法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朱高煦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的手不停地摆弄着衣角,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鼓起勇气,红着脸,像蚊子哼哼似的小声喊了一句:“大伯!” 朱标听到这声呼唤,脸上立刻露出了和蔼的笑容,他缓缓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朱高煦的小脑袋瓜,仿佛眼前的孩子是他最疼爱的宝贝一般。 朱标装出一副满脸慈爱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道:“真是个孩子啊!”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都怪我这个大伯当得太不称职了,平日里忙得晕头转向,居然都没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看看你们,这才导致了这样的误会啊。” 说到这里,朱标突然弯下腰来,与朱高煦平视,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朱高煦的眼睛,嘴角依然挂着那抹亲切的笑容,轻声问道:“高煦啊,你看你现在都已经长成一个小男子汉啦!那么,你能不能给大伯一个机会,让大伯来补偿一下你们呢?” 就在叔侄二人交谈的时候,张红桥始终在不远处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自然明白太子刚才那番话的真正含义。 表面上看,太子似乎是在自责,但实际上,他口中的“小男子汉”分明是在暗示朱高煦,让他自己做主,从而诱导出对太子有利的口供。 但凡朱高煦一口答应了下来,那么今晚发生的事情性质就完全变了。 有应天府尹道同在场作证,这件事就会从一次小规模的叛乱变成太子口中的一个误会,而且还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误会! 朱高煦的嘴巴一张一合,正准备痛痛快快地答应下来,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张红桥却抢在他前面开了口。 “高煦,你忘了我的话吗?”张红桥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朱高煦猛地转过头去。 只见朱高煦一脸茫然,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他的脑海中似乎一片空白,完全不记得张红桥之前说过什么。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姨娘刚才说了好些话,我一不小心就给忘了些,还请姨娘再说一遍吧。” 张红桥见状,原本温和的脸色微微一沉,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和失望。 她的语气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中带着些许责备:“你大伯刚才说的没错,今天的事,除了你的皇祖父,谁都做不了这个主。” 朱高煦听了这句话,心中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然而,他的内心却在暗暗嘀咕:“凭什么只有皇祖父能做主?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看法吗?” 接着,张红桥又继续说道:“而你呢,不过是一个刚刚出阁读书的孩童,有什么资格去评价你伯父的对错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向你的大伯磕头请罪!” 朱高煦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不解之色。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张红桥,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他疑惑地问道:“姨娘,为什么要我磕头请罪啊?我又没做错什么!” 当着众人的面,张红桥毫无顾忌地高声喊道:“圣人曾经说过子不言父之过,臣不彰君之恶。意思是儿子不谈论父亲的过错,臣子不宣扬君主的恶行。”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这静谧的场合中显得格外突兀。 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张红桥身上,只见她面色凝重,义正言辞地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不仅是你的伯父,更是国家未来的储君,无论是从亲情还是从国家大义的角度来看,你都应当为你刚才那失礼的行为,向太子殿下赔罪!” 张红桥的话语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朱高煦的心上。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张红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子不言父过,臣不彰君恶。” 这句话仿佛成了一道魔咒,在他的脑海中不断盘旋。 突然,朱高煦的脑海中像是划过了一道闪电,他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张红桥这番话的深意。 原来,张姨娘是在提醒他,今晚在场的人都是大伯的手下,只要他不顺着杆子往上爬,不把事情闹到皇爷爷那里去,那么这件事最终还是太子大伯的过错。 朱高煦心中暗自思忖:“姨娘说得对,我不能让大伯抓住把柄,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第 953 章 朱高煦的高光时刻。 只见朱高煦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径直朝太子走去。 众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朱高煦已经走到了太子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太子还未回过神的一刹那,朱高煦的膝盖猛地一弯,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扑通”一声,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 朱高煦像一滩烂泥一样,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然后毫不犹豫地将额头狠狠地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了一声清脆而响亮的撞击声。 这一磕,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让人不禁担心他的额头是否会因此而受伤。 紧接着,朱高煦迅速抬起头来,只见他的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秒就会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他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却还是有几滴不听话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他那已经被磕得有些发红的额头上。 朱高煦扯着他那标志性的公鸭嗓,扯开嗓子大声哭喊起来:“大伯没有错啊,都是我这个当侄儿的顽劣成性,才会惹得大伯如此生气啊!”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着,带着一丝颤抖和哽咽,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大伯可是我爹的长兄啊,长兄如父啊!大伯看不下去我这不成器的样子,派人来教训我也是理所应当的啊!”朱高煦越说越激动,眼泪也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他的眼眶里涌出,顺着他那有些苍白的脸颊流淌而下。 “谁叫我这个侄儿如此不争气呢,不仅姥爷不疼我,舅舅也不爱我,就连皇爷爷都不怎么搭理我啊!”朱高煦一边哭诉着,一边用手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可以减轻他内心的痛苦和委屈。 说着说着,朱高煦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的哭声也越来越大,整个大殿都被他的哭声所笼罩。 朱标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痛哭失声的孩子,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过了好一会儿,朱标才回过神来,他连忙俯下身子,轻轻地拍着朱高煦的后背,安慰道:“好孩子,别哭了,有什么委屈你都一一道来,大伯在这里听着呢。” “我这个大伯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朱标拍着朱高煦的后背,语重心长地说道。 朱标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他的声音温和而亲切,仿佛一位慈祥的长辈在安慰受伤的孩子。 然而,在这看似善意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和恶意。 当朱高煦听到朱标的话语时,他那被压抑已久的委屈情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瞬间喷涌而出。 泪水在他的眼眶中打转,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大伯,我有罪啊!我真的该死啊!”朱高煦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自责和懊悔。 朱标见状,连忙伸手拉住朱高煦的肩膀,安慰道:“好孩子,别哭别哭,有什么委屈跟大伯说。你一个半大的孩子,能犯多少错呢?” 朱高煦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朱标,那只被朱标抓住的手微微颤抖着。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要平复一下激动的情绪,然后缓缓说道:“大伯,您不知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朱标打断了他的话,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大伯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但不管怎样,你把心里的不满都说出来,大伯会帮你解决的。” 说完,朱标轻轻地拍了拍朱高煦的小手,以示鼓励。 他的表情变得愈发严肃起来,郑重地对朱高煦说:“等你皇祖父回宫后,大伯一定会亲自去找他,把这件事情说清楚。你放心,大伯会为你做主的。” 朱标说这话时,特意将“皇祖父”三个字的发音咬得特别重,仿佛是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地听到这三个字。 他的语气坚定而有力,似乎是想向所有人宣告一个重要的事实。 这个事实就是,秦王之子朱高煦对当今皇上心怀不满,而且这种不满情绪可能由来已久。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年仅十岁的朱高煦身上。 他的身材矮小,还不及太子的肩头高。 张红桥看着朱高煦,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她担心太子设下的这个陷阱,会让朱高煦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朱高煦并没有如众人所料那般掉进太子挖好的坑里。 相反,他满脸涨得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 紧接着,他猛地扑进太子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埋头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呜……”朱高煦的哭声在殿内回荡,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如果是一个成年人这样哭闹,或许会让人觉得有些厌烦,但对于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来说,这种表现却显得十分自然和合理。 朱标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轻轻地拍打着朱高煦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哭了。把你的委屈告诉大伯,大伯就算不当这个太子,也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朱高煦缓缓睁开双眼,眼神迷茫而又痛苦,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朱标身上,嘴唇微颤,轻声说道:“大伯,侄儿心里苦啊。” 朱标见状,眉头微皱,一脸严肃地问道:“是不是你皇爷爷对你过于苛刻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朱高煦连忙轻轻摇头,语气诚恳地解释道:“大伯误会了,皇爷爷一直对侄儿很好,是侄儿自己太不争气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自责和懊悔。 朱标听后,心中的气恼愈发强烈,他猛地一把推开眼前的朱高煦,怒斥道:“那你还在我面前委屈个什么劲啊?” 他的声音在大殿里回荡,充满了不满和失望。 朱高煦被这一推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第954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他抽了抽鼻子,眼眶微红,像是要哭出来一般,回答道:“回大伯的话,侄儿现在难过并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侄儿不小心犯了错,触犯了朝廷的律法。” 朱标看着朱高煦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直响。 他心中暗骂这死孩子怎么如此没有眼力见,简直就是个难缠的主儿! 朱标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然后问道:“你到底犯了什么错?” 他的声音虽然依旧严肃,但相较于之前已经稍微缓和了一些,仿佛是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某种情绪。 朱高煦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缓缓说道:“今晚,陈公公带着一群人突然闯入我家,他们气势汹汹,二话不说就开始砸我家的门。我当时又惊又怒,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侄儿我实在气不过,便冲上前去想要跟他们理论一番,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那些人根本不理会我的质问,甚至还对我恶语相向。” 说到这里,朱高煦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显然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心中仍有余怒。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侄儿我一时冲动,失去了理智,在与他们的争执中,失手误杀了几个人。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尽管朱标对这个侄子实在是喜欢不起来,但为了维护自己好伯父的形象,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不满,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安慰道:“既然事情是有原因的,大伯自然不会责怪你,所以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对于朱标这位太子而言,全天下的藩王若是都像朱高煦这般残暴,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如此一来,待到他登基称帝之时,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借口来削减藩王们的势力了。 然而,就在朱标以为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的时候,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朱高煦不仅没有停止哭泣,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了,那哭声简直响彻整个房间。 “呜呜呜……” 朱标见状,连忙张开嘴巴,正准备说几句安慰的话语。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朱高煦便突然止住了哭声,然后像一阵风似的,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道同的面前。 朱高煦满脸泪痕,哽咽着问道:“你……你就是应天府的府尹道大人吗?” 道同被朱高煦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然后赶忙俯下身子,诚惶诚恐地回答道:“回禀高阳殿下,下官正是道同。” 看着眼前这一幕,朱标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这两个人怎么看起来完全不认识啊?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朱高煦满脸懊恼,额头上冷汗涔涔,他的心跳愈发急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他瞪大眼睛,直直地盯着道同,嘴唇微微颤抖着,结结巴巴地问道:“道府尹,我刚才不小心杀了两个人,不会很严重吧?” 道同站在原地,他的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他缓缓地抬起手指,指着脚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残肢断臂,声音冰冷地说道:“高阳殿下,恐怕事情远非如此简单。这满地的尸首,无一不是惨死,而他们的死,都与殿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听到道同的话,朱高煦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下。 他的双腿开始发软,几乎站立不稳,声音也变得有些发颤:“我,我不是故意要杀他们的,他们这么多人突然闯进来,二话不说就把双喜抓走了,我还以为他们都是刺客……” 说到这里,朱高煦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出那些惨死的尸体,以及他们临死前的惨状,这让他感到一阵恶心和恐惧。 过了好一会儿,朱高煦才稍稍恢复了一些平静,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道府尹,我该不会被判杀头之罪吧?” 道同看着朱高煦那惊恐万分的模样,心中不禁叹息一声。 他知道朱高煦虽然骄横跋扈,但毕竟是皇室宗亲,而且这件事情的真相尚未查明。于是,他安慰道:“还请高阳殿下放心,待到案情水落石出之日,如果事实真如殿下所说的一样,本官一定会在陛下面前为你陈情。不过……” 说到这里,道同的话锋突然一转,他原本轻松的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郑重地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委屈殿下在应天府的大牢里,先小住几日。” 话音刚落,道同猛地一转头,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还在旁边发呆的龚班头和陈捕头,毫不客气地发号施令道:“都愣着干什么?” 龚班头和陈捕头被道同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先上枷锁,把人犯给本官带到衙门里审问。”道同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越发严厉。 “人犯?”龚班头和陈捕头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两人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咱们面前的这一位可是皇孙,高阳郡的王爷啊。” “对啊,大人,您是不是搞错了?”陈捕头壮着胆子问道,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 道同见状,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圣上曾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两个耳朵聋了吗?没听见本官的话吗?” 听到道同搬出了皇帝的话,龚班头和陈捕头顿时不敢再多言。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如果再继续违抗府台大人的命令,恐怕自己的饭碗就要不保了。 无奈之下,龚班头和陈捕头对视一眼,然后心领神会地一同迈步向前。 龚班头迅速从腰间掏出一副镣铐,而陈捕头则顺手拿起一根铁链,两人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经常配合。 第 955 章 直臣。 在朱高煦的面前,陈捕头吓得头都不敢抬一下,他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一样,说道:“小王爷,小的多有得罪了!” 朱高煦却并没有反抗,他只是默默地闭上了双眼,似乎对这一切都已经认命了一般,然后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回答道:“有劳二位了。” 而站在一旁的龚班头更是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的手紧紧地握着那副镣铐,甚至因为太过紧张而微微颤抖着。 他小心翼翼地将镣铐套在朱高煦的手上,却迟迟不敢上锁,生怕会不小心弄疼了这位身份尊贵的小王爷。 然而,道同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朱标的意料之外。 当他听到道同竟然要把朱高煦带走时,朱标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连忙高声喊道:“慢着!” 这一声呼喊犹如一道惊雷,让原本准备带走朱高煦的龚班头和陈捕头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朱标一脸严肃地看着道同,朗声道:“高阳乃是本宫的侄子,更是大明朝的宗藩,没有本宫的旨意,谁也休想从这里把他带走!” 他的话语铿锵有力,义正言辞,仿佛他真的是一个非常爱护侄子的好伯父一般。 见识了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除了那个稍显青涩的夏原吉。他们都明白,太子这是有意纵容他的侄子去犯罪,而其中缘由,哪怕是个瞎子也能一目了然。 然而,唯有对真相一无所知的夏原吉,还在那里对太子殿下赞不绝口:“太子殿下真乃仁义之君啊!” 与他一同处于困境的侯显,听到这话差点被气得背过气去。他没好气地对夏原吉说道:“夏兄啊,你可长点心吧!” 夏原吉一脸狐疑,不解地问道:“难道我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吗?” 就在这时,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何魁,竟然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他压低声音,愤愤地骂道:“你这小子,赶紧给老子闭嘴!别在这里瞎搅和了,这天家的事情,可不是俺们这些小虾米能掺和的!” 听到恩公的训斥,夏原吉心中虽然有些愤愤不平,但也不敢再多嘴,只得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看到太子发火,龚班头和陈捕头心中一阵慌乱,他们对视一眼后,满脸忐忑地想要上前解开朱高煦手上的镣铐。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动手的时候,府台大人的一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道同快步走上前来,毫不畏惧地挡在朱标的面前,他的声音洪亮而坚定:“还请太子解释,本官依照《大明律》缉拿疑犯,这到底有何不妥之处?” 朱标原本就因为朱高煦被抓而怒不可遏,此刻看到道同竟敢如此顶撞自己,更是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他的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满脸怒容,死死地盯着道同,口中怒吼道:“父皇曾经说过,如果宗室之中有人违法乱纪,那么就应该将其交给宗人府来审讯问罪,而官府绝对不能插手干涉此事!” 然而,面对朱标如此激烈的反应,道同却毫无惧色,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微臣斗胆,想请教一下太子殿下,这宗人府的宗人令一职,如今究竟是由哪位大人来担任呢?” 朱标被道同这一问,顿时语塞,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他迟疑之际,站在一旁的马云,也就是那位正发愁该如何“戴罪立功”的马公公,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插嘴说道:“道大人啊,您可真是糊涂啊!这满朝上下,又有谁不知道这宗人令一职,正是由咱们太子爷的兄弟,那位秦王爷担任的呢?” 听到马云的嘲讽,道同那张仿佛万年不化的冷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丝笑容就像寒冬里的一缕阳光,虽然微弱但却让人感到有些意外。 他嘴角微扬,轻声说道:“既然秦王殿下是宗人令,那高阳王又是秦王的嫡子,父子之间骨肉至亲,亲亲相隐,难免会有包庇的嫌疑。” “又怎能堵住天下之人的悠悠众口呢?” 道同的话语虽然轻柔,但却如同一把利剑,直刺人心。朱标这边的气势,在马云这个蠢货的搅和下,瞬间就弱了不止一分。 朱标脸色一黑,他怒视着马云,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他扭头对着另一名内侍,厉声道:“把这个不长记性的东西给本宫拖下去,掌嘴!” 那名内侍闻声,连忙应是,快步上前,如老鹰抓小鸡一般将马云擒住。马云见状,心中大骇,他刚想开口求饶,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嘴巴被身后的王彦紧紧捂住。 王彦满脸笑容,兴高采烈地对朱标说道:“太子爷放心好了,奴婢一定会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的。” 说罢,他便毫不留情地将马云拖走了,只留下马云的求饶声在空气中回荡。 等到王彦把碍事的马云拖走之后,朱标才不紧不慢地转过身来,他的目光落在道同身上,缓缓说道:“有父皇亲笔所书的《皇明祖训》在此,你道同还不给本宫把人放了?” 说完以后,朱标不紧不慢地伸出手,在怀中摸索了一会儿,然后掏出了一本表面被一层黄绸紧紧包裹着的厚本子。 这层黄绸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颜色鲜艳而庄重,与那本厚本子相得益彰。 朱标小心翼翼地揭开黄绸,露出了封面上那六个苍劲有力的草书——《御制皇明祖训》。 这六个字犹如龙飞凤舞,气势磅礴,透露出一种威严和庄重。 很明显,太子朱标对这次会面早有准备,他特意带来了这本重要的书籍,似乎想要以此来证明自己的观点和立场。 然而,面对太子的这一举动,道同并没有丝毫的退缩或畏惧。 只见道同挺直了脊梁,双眼直视着太子的眼睛,毫不避讳地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更是亘古不变的铁律,也是国法!” 第 956 章 太子受挫!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正义感和决心。 朱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道同,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喷涌而出。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本宫是监国的太子!”这句话说得格外重,似乎是在强调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他紧接着又一字一句地说道:“你难道是想抗旨不遵吗?”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道同的要害,充满了威胁和压迫。 然而,道同却并未被太子的气势所吓倒。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然后,他向前迈了一步,拱手作揖,俯身拜了下去,动作优雅而从容。 道同轻声说道:“除非太子现在就下旨罢黜了老臣,否则老臣就算在任一日,也要给那些枉死之人,还有那些无辜的受害者讨回一个公道。” 他的语气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朱标藏在衣袖里的拳头紧紧握着,由于太过用力,他的指节都已经泛白,仿佛下一刻就要挥拳而出。 然而,尽管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他还是勉强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没有让情绪完全失控。 道同这个老头可是名满天下的清流啊!他的名声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来的,那可是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呢。 如果真的把他的官给罢了,那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他那如日中天的好名声也会像泡沫一样瞬间破灭,化为乌有。 朱标的脸色就像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他的脸色一会儿青得像青菜,一会儿白得像白纸,让人完全捉摸不透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最后,他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闷声说道:“既然如此,那这件案子就拜托给……爱卿了!” 这“爱卿”两个字,朱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听起来让人感觉特别不舒服,仿佛这两个字是他极不情愿说出口的。 然而,道同却面色如常,就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朱标的不满一样。 他恭恭敬敬地躬身答道:“能为太子效力,老臣不胜荣幸。”他的声音平静而沉稳,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朱标的态度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影响。 朱标见状,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冷笑,“呵呵。”这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不屑。 站在一旁的龚班头和陈捕头看到自家府台大人和太子爷之间“君臣和睦”的场面,心中暗自窃喜。 他们心想,看来自己这次真是跟对人了啊!跟着道同这样的大人,以后肯定有好日子过。 道同完全不顾及朱标的想法,他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面对着众多的捕快们,用一种威严而坚定的口吻再次下达命令:“立刻将在场的所有案犯以及相关的人证全部带回衙门!” 龚班头和陈捕头听到道同的命令后,不敢有丝毫怠慢,齐声高呼:“遵命!” 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仿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其他的捕快们也纷纷响应,异口同声地喊道:“遵命!”一时间,整个场面充满了紧张而有序的气氛。 然而,当捕快们的目光落在熊大和熊二那两尊如同庞然大物般的身躯上时,他们的士气突然受到了打击。 这两个家伙身材魁梧,肌肉发达,看上去就像两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捕快们不禁心生畏惧,迟迟没有人敢第一个上前去执行任务。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交汇间透露出对这两个庞然大物的忌惮。 道同步履稳健地走到张红桥面前,他的动作显得优雅而庄重。 先是缓缓弯下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这个礼节既显示出对张红桥的尊重,又透露出他作为官员的威严。 行完礼后,道同直起身子,用温和但坚定的语气说道:“还请张王妃跟本官走一趟,录完证词就可以离开了。” 张红桥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如春风拂面,令人感到舒适和亲切。 她微微欠身,回应道:“道大人,有劳了。”她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天籁之音。 张红桥的动作虽然轻微,但却有着一种无形的力量。 只见她轻轻一摆手,原本站在她身旁的熊大和熊二便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乖乖地跟在了小主人的屁股后面。 道同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点头。 他指挥着手下的人,有条不紊地依次带走了在场的所有人。 随着人们的离去,原本热闹的府邸渐渐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片寂静。 太子朱标站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就如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般,让他陷入了一个尴尬而被动的局面。 殿外,马云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他的身体被雨水和血水混合的液体湿透了,雨水不断地滴落在他的脸上,与血水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令人触目惊心的画面。 王彦站在马云身旁,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的神色。 他揪住马云的领口,毫不客气地用力一拽,将马云的身体拉了起来。 然后,他顺手擦了一下手上的血迹,那血迹在他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暗红色的痕迹。 王彦用手背轻轻地拍打着马云的脸颊,然而,对方却没有丝毫的反应,显然已经昏了过去。 王彦见状,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没卵子的东西还想跟着爷们儿争宠,我呸~” 他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笑容,说道:“若不是太子爷有令,特意给你留了半条狗命,今日你便必死无疑!”说罢,他将马云狠狠地扔在地上,仿佛那只是一件毫无价值的物品。 王彦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他的步伐显得有些匆忙,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太子邀功。 然而,当他踏进殿内时,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惊愕得合不拢嘴。 只见太子朱标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满脸颓废地坐在地上,口中不断地唉声叹气。 第 957 章 忠仆朴无用。 王彦跟随太子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沮丧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安。 王彦蹑手蹑脚地走到太子身前,弯下腰,压低声音问道:“太子爷,方才究竟发生了何事?” 朱标缓缓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王彦,右手无力地摆动了一下,说道:“本宫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你先退下吧。” 王彦见状,不敢再多言,连忙应道:“奴婢遵命。” 他轻轻地拉起门,生怕发出一点声响,然后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 王彦像一座雕塑般稳稳地立在门外,仿佛他就是这扇门的守护神。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一个身影由远及近,如疾风般疾驰而来。那人身着一袭黑色长袍,脚步匆匆,正是东宫总管太监朴无用。 朴无用面色凝重,似乎有什么急事要处理。他的步伐快而稳健,每一步都显得有些焦急。 眼看着他就要迈上石阶,进入屋内,王彦突然如闪电般冲上前去,伸出一只粗壮的手臂,拦住了朴无用的去路。 这突如其来的阻拦让朴无用有些措手不及,他的脚步猛地一顿,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小小的宦官竟敢拦住自己的去路,顿时怒火中烧。 “大胆!”朴无用怒喝一声,声音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微微颤抖了一下,“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挡杂家的路!” 说罢,他扬起手,毫不留情地给了王彦一个响亮的耳光。 王彦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发懵,他捂着脸,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几乎要叫出声来。 但他强忍着,一脸委屈地说道:“朴公公,您别误会,奴婢绝对没有故意为难您老人家的意思啊。” 王彦连忙解释道:“实在是太子爷有令在先,他现在谁都不想见,所以奴婢才不得不拦下您啊。”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惶恐。 然而,朴无用根本不听他的解释,他的眉毛倒竖,眼睛瞪得浑圆,怒喝道:“给我滚开!杂家有要事禀报太子爷,要是因为你耽误了大事,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王彦被他这一喝,吓得浑身一抖,他知道朴无用在宫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自己绝对惹不起。 于是,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埋下头,向后退了几步,让出了一条路。 朴无用小心翼翼地走到银安殿前,轻轻地推开门扉,门轴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他的步伐有些犹豫,似乎对进入殿内有所顾虑。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殿内的朱标身上时,他的脚步却突然停住了。朱标正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显然对朴无用的闯入感到不满。 “本宫不是说了要一个人静一静,不准别人进来打扰吗?”朱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恼怒,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锐利地盯着朴无用。 朴无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他心中一紧,连忙躬身行礼,解释道:“太子爷息怒,老奴实在是担心您的身体,所以才……”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目光就被朱标脚边的一个檀香木盒吸引住了。那木盒原本应该装着丹药,但此刻却空空如也,里面的丹药早已不翼而飞。 朴无用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的嘴唇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太子爷,太医们说过丹药里面的铅汞伤身,您怎么又不听劝呢?”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焦急和无奈。 朱标看着朴无用,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他知道这个老太监一直对他忠心耿耿,从小到大都陪伴在他身边,伺候他的生活起居。 如今,因为自己的任性,让朴无用如此担心,他的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 朴无用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哗哗地往下流。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头上的官帽也因为情绪激动而歪斜,露出了满头的银丝。 这些银丝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诉说着他多年来的辛劳和付出。 朱标眼里的愤怒,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先是低头叹了一声气,然后,缓缓道出了藏在心底的无奈:“朴伴伴不是外人,想必你也清楚倘若不是靠着这些丹药强撑着,本宫这副身子早就垮了。” 看着太子满脸颓色,朴无用心疼的眼泪直掉,劝道:“太子爷,就算宫里的太医们无能为力,还有丹溪先生那样的妙手回春,一定可以治好您的。” 朱标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轻声说道:“自从上次朱震亨成功治愈了母后的疾病后,便毅然决然地前往湖广地区。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这一去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至今已经过去了两年多的时间。” 说到此处,朱标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或许这一切都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谁让我曾经对自己的兄弟心生杀意呢?” 看着太子如此自责,朴无用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主仆二人就这样默默地相对无言,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 过了许久,朱标终于打破了沉默,开口问道:“对了,本宫之前不是吩咐你去户部,看守国库吗?” 朴无用连忙回答道:“回太子爷的话,奴婢一直谨遵您的旨意,守在那里,不敢有丝毫懈怠。” 朱标似乎对朴无用的回答并不满意,他眉头微皱,再次叮嘱道:“那可是几千万两的银子啊,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严密看守,绝不能让那些贪官污吏有机可乘,给本宫在背后搞小动作。” 说到银子,朴无用哭丧着脸,“太子爷,您不在的时候,郭侍郎派人来东宫禀报,前几天,您带回来的那批银子出了问题。” 朱标神色紧张,揪住朴无用的衣领,沉声道:“出了什么问题?” 朴无用哭着说:“郭侍郎没有细说,奴婢也不知情。” 听到银子出了问题,朱标心急如焚,他急忙站起身,冲着门外喊:“来人,备轿!” 门外的王彦听到喊声,不敢有片刻的怠慢,叫来一群抬轿的火者。 朱标坐上了轿子,一行人一路上火急火燎,朝着皇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 958 章 爱唠叨的茹老头! 天空被乌黑的云层笼罩着,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布压在紫禁城的上方,让人感到压抑和沉闷。 雨丝如牛毛般淅淅沥沥地洒落下来,打湿了殿脊上那原本金光闪耀的琉璃瓦,使其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就连午门之外那铺满金砖的御道,也因为雨水的浸湿而显得格外阴郁,仿佛整个皇城都被这阴沉沉的天气所笼罩。 太子朱标身着一身常服,外罩着一件大红色的披风,他的步伐稳健而有力,一路未带太多的仪仗,只领着两名贴身太监朴无用和王彦以及几名东宫侍卫,径直朝着皇城西侧的户部衙署走去。 户部衙署的门口,早已聚集了一群人。 久未露面的户部尚书茹太素和左右侍郎站在最前面,他们身后紧跟着各省清吏司的一众郎官。这些官员们一大清早就在衙门前候着,等待着太子的到来。 当代表皇帝的御辇缓缓停下时,朱标霍然起身,他动作敏捷地踩着凳子下了马车。 朱标昂首阔步,身姿挺拔如松,他的步伐坚定而自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脚下。 朱标径直朝着户部的官员队伍走去,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透露出一种威严和庄重。 一见到太子,迎驾的队伍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齐齐拜倒在地,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恭敬而虔诚。 在最前排,站着以茹太素为首的三个人,他们依次高声唱道:“臣户部尚书茹太素。”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空气中。紧接着,另一个人紧接着喊道:“臣户部左侍郎寻适。”最后一个人也毫不示弱地高呼:“臣户部右侍郎郭桓。” 当尚书大人和侍郎大人都报完名后,众人齐声高呼:“臣等恭迎皇太子!” 这声音如同雷霆万钧,响彻整个户部衙门。 朱标站在那里,微微颔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的声音温和而又庄重,说道:“本宫不过是按照惯例来例行视察,诸位不必大费周章,照常办公就行了。” 户部尚书茹太素,这位一向以古板著称的小老头,在太子面前竟然罕见地露出了笑容。 然而,他的笑容显得有些拘谨,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 茹太素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子殿下,需要老臣陪同吗?”他的目光充满期待地看着朱标,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 朱标的目光如鹰凖般锐利,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众人的神色各不相同,有的紧张,有的敬畏,有的则是好奇。朱标收回目光,微笑着对茹太素说道:“不必了,有郭侍郎陪同本宫就行了。” 听到太子的拒绝,茹太素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仿佛被一层阴影笼罩。 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失落和无奈,自从郭桓担任了右侍郎一职后,他这个原本排名第二的六部尚书,似乎已经渐渐失去了往日的地位和影响力,变得如同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 朱标自然察觉到了茹太素内心的微妙变化,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作为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茹太素此刻的小情绪呢?于是,朱标迈步上前,走到茹太素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动作既显得亲昵,又透露出一丝安抚之意。 朱标用温和的声音说道:“茹尚书,本宫听闻你身体有些不适,一直在家中养病。”他的语气轻柔,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然而,茹太素却对朱标的话产生了误解。他以为太子是在嫌弃自己年老体弱,暗示他应该主动退位让贤。 想到这里,茹太素心中一阵慌乱,他连忙挺直身子,拍着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不瞒殿下,老臣虽然年纪确实大了些,但老臣对大明和陛下的忠心,那可是如同日月一般,清晰可见啊!” 茹太素越说越激动,他接着说道:“古人云:‘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老臣虽然已是朽木之躯,但只要殿下需要,老臣仍然愿意为殿下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太子的忠诚和决心,似乎想要用这番话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和能力。 看着茹尚书在太子面前口若悬河、侃侃而谈,左侍郎寻适不禁面露艳羡之色。他心中暗自赞叹,这位茹大人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每日必上一本万言书的厉害角色,就连这马屁文章都能写得如此花团锦簇、精妙绝伦。 要说这户部之中哪位官员最没有存在感,那非他这位户部左侍郎寻大人莫属了。茹尚书虽然不怎么管事,但好歹也是六部九卿之一的掌印掌堂,身份地位摆在那里。 本来按照大明朝的官制,应该是“左尊右卑”,左侍郎作为六部尚书的第一副手,地位自然比右侍郎要高上一些。然而,他寻侍郎却偏偏如此倒霉,竟然碰到了一个后台极硬的郭桓。 这郭桓可不是一般人,他仗着自己有强硬的后台撑腰,在朝堂上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而寻侍郎呢,就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凡事都得向郭桓汇报请示,完全没有一点左侍郎应有的威严和权力。 此时此刻,茹太素正沉浸在自己的滔滔不绝之中,压根就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副手寻侍郎眼中流露出的那一丝羡慕。只见他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老臣一顿饭能食一斗米和小菜若干,再加两个炊饼才勉强混个半饱啊……” 眼看着茹太素还要继续喋喋不休地说下去,朱标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他深知再这样任由茹太素说下去,恐怕这事儿就没完没了了。 于是,他当机立断,连忙抬起手来,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茹太素的话头,说道:“茹尚书,您切莫误会啊!本宫此举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纯粹是关心您的身体健康状况而已,绝对没有丝毫其他的意思。” 听到太子如此说,茹太素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像一块石头落了地一般,稳稳当当地放了下来。 第 959 章 把茹爱卿关进太医院! 毕竟如今可是太子监国,若是太子真的想要让他卷铺盖走人,那简直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想到这里,茹太素不禁对太子心生感激之情。 “朴大伴!”就在茹太素暗自庆幸的时候,突然听到太子高声点名。他定睛一看,只见朴无用正迈着那标志性的小碎步,急匆匆地快步上前。 “老奴在呢,不知太子爷有何吩咐?”朴无用来到太子跟前,躬身施礼,恭恭敬敬地问道。 朱标看着朴无用,一脸严肃地说道:“茹尚书对朝廷忠心耿耿,实乃国之栋梁。今日见他面色不佳,想来是近日操劳过度所致。你去传旨太医院,让他们给茹爱卿配上几副上好的补药,也好让茹爱卿调养一下身体。” “老奴谨遵太子爷的旨意。”朴无用赶忙应道,然后又躬身施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去传达太子的旨意。 待朴无用走后,朱标转过头来,面带微笑地对茹太素说道:“茹爱卿啊,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家中休养吧,不必挂念朝堂之事。毕竟身体才是人之根本嘛!况且,我大明的朝堂如今可是离不开你这样的肱股之臣啊!” 听到这话,茹老头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急忙卷起衣袖,擦拭着不断涌出的泪水,声音哽咽地说道:“老臣我有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殿下如此深厚的抬爱啊!” 朱标见状,连忙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茹爱卿,你实在是太过自谦了。以你的才能,就如同管仲和乐毅一般,本宫可是一直都期盼着你能够早日康复,回来做我的得力助手呢。” 茹太素听了朱标的这番话,心中感动不已,正准备开口发表一番感人肺腑的言论时,却被朱标突然打断了。 “朴大伴!”朱标高声喊道。 “老奴在,太子爷有什么吩咐?”朴无用听到朱标的呼唤,急忙快步上前,躬身问道。 原来,朴无用刚才已经派遣了一名侍卫前往太医院报信,但此刻却又被朱标叫了回来。 朱标一脸严肃地看着朴无用,沉声道:“你这没眼力的家伙,还不赶紧把本宫的肱骨送去太医院好生照看……”话到嘴边,朱标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了,他连忙改口道:“送茹爱卿去太医院疗养!” 朴无用立刻心领神会,他冲着几名东宫侍卫使了个眼色。 那几名侍卫见状,迅速行动起来,其中两名膀大腰圆的侍卫一左一右走到茹老头身旁,毫不费力地将他架了起来。 茹老头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这是太子朱标对他的关心和照顾。 于是,他也不再挣扎,任由那两名侍卫搀扶着,朝着太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眼看着太子的身影渐行渐远,茹太素的心如刀绞一般,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他的喉咙哽咽着,发出一声声凄惨的哭喊:“太子殿下,老臣不走啊……”然而,他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站在左手边的侍卫粗暴地捂住了嘴巴,让他无法再发出声音。 朱标站在远处,看着茹太素被侍卫制住,心中虽有不忍,但还是毅然决然地冲着他挥了挥手,喊道:“茹爱卿,你放心去吧,本宫等着你回来的那一天。”他的声音虽然温和,但其中的决然之意却让人无法忽视。 直到茹太素和他的随从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朱标脸上的笑容才渐渐冷却下来。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变得冷漠而锐利。 朱标随意地摆了摆手,站在他身旁的郭桓立刻心领神会。郭桓迅速转身,面对着聚集在一起的众人,高声喊道:“太子有旨,大家各自回到衙署里各司其职,不得耽误了今日的公务。”他的声音洪亮而威严,让人不敢有丝毫违抗。 “臣等谨遵皇太子的旨意。”众人齐声回应道,声音整齐而响亮。随后,人们开始缓缓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人群渐渐散去,原本热闹的场面变得冷清起来。 左侍郎寻适却依然静静地站在原地,他的目光紧盯着朱标,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说。 “太子殿下,臣有一事想单独跟您面呈……” 寻适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的右侍郎郭桓,最终还是欲言又止了。 朱标沉默不语,就在这时,朴无用突然挺身而出,他高声怒斥道:“寻大人,太子爷此次前来户部,乃是为了视察政务,并非是来听你打小报告的!” 朴无用的声音洪亮如钟,在御道之上回荡,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禁为之一震。 寻适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还是一个太监如此直接地斥责他这个左侍郎,而且这样毫不客气,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然而,朴无用并没有就此罢休,他继续说道:“太子爷已经明确表示要让郭大人陪同视察,你寻大人有什么话,还是回去写折子呈给圣上吧,莫要在此耽搁了我们太子爷的大事!” 这番话如同一把利剑,直刺寻适的要害。寻适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向前一拱,躬身答道:“多谢朴公公教诲,是臣刚刚一时鲁莽,言语不当了。” 见寻适服软,朴无用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可以退下了。寻适如蒙大赦一般,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户部大堂。 待寻适走后,朱标这才缓缓开口:“这碍事的人总算是走了,本宫倒是想问问你,茹太素这个老家伙不是在家养病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朱标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的威严却让人不敢忽视。 郭桓闻言,急忙举目四望,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后,他快步走到太子身旁,压低了声音说道:“回禀殿下,据微臣所知,秦王府昨晚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寻适一收到消息,便立刻偷偷联络了茹老头……” “茹老头原本打算去清点库房,但微臣以接驾为由将他拦下了。所幸殿下您及时归来,否则一旦让他们进入国库,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啊。” 第 960 章 秦王府有天子之气? “那就有劳郭爱卿你在前面带路了。”朱标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地对郭桓说道。 郭桓赶忙躬身施礼,谦逊地回应道:“殿下客气了,这些都是臣该做的。” 说罢,他抬起头来,向太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朝着前方走去。 朱标见状,也微微一笑,迈步跟在郭桓身后。 他身后紧跟着数名侍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后院的国库走去。 朝廷的国库位于户部官衙的最深处,周围环绕着一圈高耸的围墙,足有一丈多高。 围墙顶部不仅连接着一长串风铃,还竖着密密麻麻的锋利铁刺,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四角上各有一座碉楼,碉楼内常年有锦衣卫亲军驻守,严密监视着国库四周的动静。 国库的建筑采用青石砖砌成,显得古朴而庄重。 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上面用御笔亲书着“外承运库”四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彰显着这座国库的重要地位。 郭桓缓缓走到大门前,停下脚步。他从腰间取下一块铜制的鱼符,这是进入国库的重要凭证。 然后,他将鱼符展示给那几名负责把守大门的官旗校尉看。 领头的锦衣卫百户见到鱼符,立刻抱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恭声道:“还请太子爷和郭侍郎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开门。” 在锦衣卫查验完郭桓的腰牌后,太子朱标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这扇镶满铜钉的大门,心中暗自思忖着这扇门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锦衣卫百户转头叫来几名身强力壮的军汉,示意他们合力推开这扇沉重的大门。 在数名军汉的共同努力下,大门发出一阵“吱呀”的声响,缓缓地打开了。 然而,当门完全敞开时,一道厚重的铁闸却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仿佛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将府库内外彻底隔绝开来。 这道铁闸重达千斤,其坚固程度让人不禁咋舌。 领头的锦衣卫百户仰起脖子,对着城楼上的守卫高声喊道:“开闸,放行!”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府库前回荡,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位于二楼的绞盘开始缓缓转动。 绞盘上的铁链随着转动而移动,发出“咔咔”的声音,仿佛是这道铁闸在艰难地挣脱束缚。 终于,在铁链的牵引下,眼前这道沉重的铁闸开始缓慢上升,一点一点地露出了下方的通道。 朱标一行人静静地站在原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好奇。 当铁闸完全升起时,一条长长的甬道展现在他们面前,甬道的尽头隐约可见一些仓库的轮廓。 在甬道路口,竖着一块铁榜,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朱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熟悉的笔迹——那是他的父皇朱元璋亲手所写。 铁榜上的字虽然不多,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仓禀之弊,莫甚于鼠”。 一股令人作呕的潮湿霉味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一般,猛地冲入人们的鼻腔,让人猝不及防,咳嗽声此起彼伏。 朱标一行人被这股难闻的气味熏得几乎无法呼吸,他们急忙用衣袖捂住口鼻,以减轻这股异味带来的不适。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甬道两旁的青砖墙壁上,只见这些墙壁已经斑驳不堪,仿佛历经了岁月的沧桑和风雨的洗礼。 这是他们第一次踏入传说中的国库,心中的好奇和期待被眼前的景象所冲淡。 王彦的目光在四周游移,他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他忍不住看向身旁的朴无用,开口问道:“朴公公,这里怎么看起来如此残破啊?” 朴无用先是伸长了脖子,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走在前面的太子爷。他看到太子爷正与郭侍郎谈笑风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 于是,朴无用放心地转过头来,面向王彦,轻声解释道:“说起这座承运库的历史,那可真是比咱们的大明朝还要久远呢。你知道它的上一任主人是谁吗?” 王彦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朴无用,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朴无用摸了摸他那光溜溜的下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开始卖弄起他的学问来:“你可知道,咱们大明朝原本只有这一座承运库,朝廷收上来的赋税以及万岁爷的体己钱,一直都是存放在这里的。” 王彦听得十分认真,不时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朴无用看到王彦的反应,心中更加得意洋洋,他嘴角微扬,接着说道:“嘿嘿,不过呢,自从咱们的万岁爷在洪武十三年废除了丞相制度之后啊,就觉得这朝廷里的事儿太多太杂,老向户部支取用度也不方便,得找个地方专门放钱才好。于是呢,万岁爷就在宫里单独划出了一块地,修建了一座内承运府。这内承运府啊,那可就是万岁爷的内帑啦!” 王彦听到这里,如醍醐灌顶一般,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表示理解。 朴无用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而这座外承运库的上一任主人呢,可不是一般人哦!他正是那位伪元的文宗皇帝,图帖木儿的司库呢!” 说到这里,朴无用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他压低了声音,仿佛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悄悄地靠近了王彦的身边,轻声说道:“而且啊,你知道吗?皇城根儿上的秦王府,那个地方原本可是图贴木儿的潜龙旧邸呢!” 王彦听到这里,不禁惊讶得合不拢嘴,失声叫道:“什么?照公公这么说,那秦王的府邸岂不是有帝王之气吗?” 朴无用压着声音说道:“可不是嘛!早在咱们万岁爷进入金陵城的时候,那位前诚意伯刘伯温就曾断言,元文宗的旧邸前方有燕雀湖,后方有富贵山,处于正中央的位置有着天子之气。正因如此,咱们的万岁爷不惜动用了十多万军民之力,将整个燕雀湖填平了……” 第 961 章 秦王府的那条地龙,永远别想翻身! 他稍作停顿,接着说道:“不仅如此,万岁爷为了永绝后患,彻底断绝元朝余孽死灰复燃的可能,还特意派遣人手放了一把熊熊大火,将元文宗的旧邸烧成了一片废墟。” “至于那座富贵山,也被刘伯温移到了紫禁城的后方,也就是如今的万岁山。” 王彦听完朴公公的这番讲述,满脸惊愕,震惊得合不拢嘴,喃喃道:“原来如此啊!我之前就听闻民间百姓传言,说刘伯爷斩尽了天下的龙脉,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然而,朴无用却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他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笑着解释道:“刘伯温一直都在京城为官,哪有那个闲工夫四处奔波,去各地斩断那所谓的九十九条龙脉呢?”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这些荒诞不经的胡言乱语,不过是乡野间那些愚民百姓闲来无事瞎编乱造的罢了。” 在这条寂静的甬道里,除了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就只有朴公公那不合时宜的笑声。 这笑声在如此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打破了某种平衡。 走在前面的朱标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扭过头,目光如炬地盯着身后的朴公公和王彦。 朱标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一丝不满:“你们两个在本宫后面嘀咕了一路,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听到太子的问话,朴公公像是被吓了一大跳,他的身体猛地一抖,浑身都打了一个冷颤。 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回,回太子爷的话,奴婢刚才跟狗儿聊了些往事。” 朱标的视线随即转向了旁边的王彦,他的眼神犀利而直接,让人有些不敢直视。朱标问道:“狗儿,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王彦低着头,显得有些拘谨,他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瞒太子爷,朴公公刚刚告诉奴婢,秦王府那里,原本是前朝图贴木儿府邸的旧址。” 朱标沉默了片刻,然后追问道:“你们是不是想说那里有天子之气?” 听到这话,朴无用和王彦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朱标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那笑容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缓缓说道:“民间的传言岂能当真?若真有天子之气,这世间唯有一处地方能够承载,那便是本宫与父皇所居之紫禁城。” 朴无用和王彦齐声附和道:“太子爷所言极是!” 朱标嘴角的笑容并未因二人的附和而有丝毫变化,他转过身去,似乎对二人的阿谀奉承毫无兴趣,继续迈步前行,不再搭理他们。 几人就这样默默地走着,一路无话。 过了一会儿,王彦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他又一次悄悄地凑近朴无用的身前,压低声音问道:“朴公公,您看咱们太子爷对那传闻似乎完全不以为意啊?” 朴无用同样压低声音回答道:“你这才跟了太子爷几天?跟杂家相比,你还差得远呢。” 王彦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继续恭维道:“公公所言甚是,您老可是历经沧桑,见识广博,这太子爷可是一天都离不开您呐。” 这一记马屁拍得恰到好处,让朴公公心里十分舒坦。不知不觉间,朴公公对王彦的态度也变得亲切了许多,仿佛已经将他视为自己人一般。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朝着前方不远处正缓缓前行的太子轻点了一下,然后迅速将手缩了回来,生怕被别人发现似的。 接着,他压低声音,凑近王彦的耳朵,神秘兮兮地说道:“杂家跟你讲句真心话吧,当初万岁爷将那块地赏赐给秦王的时候,咱们太子爷可真是愁得一夜之间头发都快白了。” 王彦听闻此言,不禁面露惊讶之色,追问道:“那后来呢?” 朴公公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继续说道:“太子爷为了这事,特地让我前往江西的符祥宫,去请一位道士前来帮忙。” 王彦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急切地问道:“这位道士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朴公公卖了个关子,稍稍停顿了一下,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这位道士可不简单呐,他就是居住在朝天宫的长春真人,俗名刘渊然。咱们太子爷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他给请来的呢。” 王彦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示意朴公公继续讲下去。 朴公公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太子爷私下里请长春真人去秦王府看过风水,等长春真人回来后,便告诉太子爷,秦王府地下的龙脉已经被刘伯温给斩断啦!” “啊?”王彦失声叫道,满脸的难以置信。 朴公公见状,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提醒王彦不要声张。 待王彦安静下来后,他才继续说道:“不过呢,长春真人也说了,除非有人能从紫禁城里挖出一条地道,给秦王府接上地龙脉,否则秦王府的那条地龙永远都别想翻身咯!” 说到这里,朴公公忍不住呵呵一笑,似乎对这个结果颇为满意。 王彦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问道:“公公,您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秦王会暗中挖掘一条地道,直接通向皇宫内部呢?” 朴无用微微一笑,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回答道:“哈哈,王大人,您这想法倒是挺有趣的。不过呢,咱们这位英明神武的太子爷可是早就料到了这一招啊!” 他接着解释道:“您看,除了万岁爷的寝宫之外,紫禁城里的每一座宫殿都放置着装满水的铜缸。而且,每天都会有专人负责看守这些铜缸。一旦秦王开始挖掘地道,由于地道的震动,铜缸里的水必然会产生晃动。” 说到这里,朴无用得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到那个时候,秦王的阴谋可就彻底败露啦!他企图造反的罪名也会被坐实,就算他秦王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在咱们太子爷面前,也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咯!” 王彦听了朴无用的分析,不禁对他的智慧和洞察力大为赞赏。 第 962 章 国库! 他立刻竖起一根大拇指,满脸谄媚地拍起了朴公公的马屁:“公公真是高见啊!如此精妙的计策,恐怕也只有公公您这样的智者才能想得出来吧!” 朴公公脸上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他嘴角微扬,轻声回应道:“嘿嘿,你这小子,还真是聪明伶俐啊!不错,正是本公公向太子爷献上的这条妙计!” 王彦见状,连忙谄媚地夸赞道:“哎呀呀,奴婢真是对公公佩服得五体投地啊!没想到公公您不仅机智过人,而且还文武双全,怪不得太子爷对您如此器重呢!” 朴公公听到这番夸奖,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他呵呵一笑,得意地说:“那是当然啦!本公公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哟!”说着,他的兴致越发高涨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了一些,凑近王彦的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既然咱们都是自己人,那杂家就再给你透露一个小秘密吧。你可知道太子爷每日服用的那些丹药,究竟是出自谁之手吗?” 王彦闻言,一脸好奇地问道:“这个……奴婢还真不知道呢。奴婢只知道这些丹药都是太子爷吩咐要送来的,至于它们的来历,奴婢就一无所知了。” 朴公公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轻声说道:“告诉你吧,这些丹药其实是那位长春真人炼制出来的哦!” 王彦闻言,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失声叫道:“啊?这怎么可能呢?奴婢之前也给太子爷送过丹药啊,那些丹药明明都是那位龙虎山的张真人炼制的呀!” 朴公公见状,连忙摆了摆手,示意王彦小声一点,然后继续解释道:“张真人嘛,不过就是个挂名的罢了。太子爷之所以用他来炼制丹药,无非就是为了堵住外朝那些文官们的嘴。 毕竟,张真人的祖先——那位张天师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呢!有了他这块金字招牌,那些文官们自然就不好多说什么啦。” 说到这里,朴公公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表达,然后他才继续说道:“你用你那聪明的脑袋瓜好好想想看,那长春真人炼制出来的东西,如果不是太子爷亲自去尝试,咱们那位疑心极重的万岁爷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地放入口中呢?” 王彦听着朴公公的话,脸上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朴公公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又严肃地对王彦说道:“这件事情咱们就在这里私下里说说,可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啊!否则的话,太子爷不但会要了你的小命,就连我这颗脑袋恐怕也保不住了。” 王彦连忙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公公您放心好了,就算有人打死奴婢,奴婢也绝对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 看到王彦如此坚定地拍着胸脯保证,朴公公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相信王彦一定能够保守秘密,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其中的端倪。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 就在朴公公满心欢喜地以为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却完全没有料到,这个看似非常隐秘的消息,竟然会在短时间内被传遍了大街小巷。 不久之后,这个原本应该被深埋在地下的秘密,不仅传入了燕王的耳中,还辗转传到了秦王的耳朵里。 更糟糕的是,这件事情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众人之间传开,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沉重的脚步声在蜿蜒的甬道里回响,仿佛闷雷在头顶滚过,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的心上,让人的心跳也随着这脚步声变得沉重起来。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冰凉的湿气,仿佛是从地狱深处冒出来的,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甬道的尽头,便是那扇象征着帝国财富最后壁垒的库门。这扇门异常高大,两块门扉由整块寒铁铸成,粗粝黝黑,宛如两座不可逾越的山岳。 门上两边各自浮雕着一只貔貅神兽,它们怒目圆睁,张牙舞爪,利爪紧扣着两道门环,仿佛在守护着这扇门后的无尽财富。 门环是黄铜所铸的兽首,嘴里衔着一圈铜环,铜环上覆盖着一层深绿色的铜锈,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门轴深埋进了厚重的石墙,不知多少年未曾完全开启,那紧闭的门缝间,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仿佛是门后财富的诱惑在召唤着人们。 在这扇门前,站着一名白发苍苍、脸上沟壑纵横的老库吏。他的身体佝偻着,仿佛被岁月的重担压弯了腰。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沙哑,让人不禁想起了沙漠中干涸的枯井。 “还请侍郎大人出示信物。”老库吏的话语虽然简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郭桓闻言,缓缓地取下腰间系着的官印和一枚铜制的鱼符,然后小心翼翼地递到了库吏的手中。 库吏接过这两枚印符,仿佛手中捧着的是整个帝国的财富,他的动作轻柔而谨慎,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损坏这两件重要的信物。 接着,库吏走到石壁前,借着烛台上的火光,仔细地查验着这两枚印符。 他的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仿佛这两枚印符上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 “钥匙在此,有劳侍郎大人了!”老库吏满脸恭敬地说道,他小心翼翼地将印符递还给郭桓,仿佛那是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捧着一枚造型古怪的青铜钥匙,那钥匙的表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透露出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郭桓接过钥匙,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将其缓缓地插进了门环上的兽吻口中。 只听见“啪嗒”一声轻微的脆响,就像是什么机关被触发了一样,门内的机括开始咔咔转动,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咬合声。 第 963 章 老朱家的另一位故人之后! 老库吏见状,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用他那枯瘦的双手紧紧握住那粗重的铜环。 他的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又有节奏,仿佛是在念着某种古老的咒语。 随着他的念诵,铜环在他的手中左右各自旋转了两圈半,然后他突然猛地向下一压。 “轧——轧——轧——”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骤然响起,那声音如同巨兽骨骼的摩擦,又像是钢铁在被强行撕裂,尖锐而刺耳,让人不禁浑身一颤。 这阵声音在这寂静的地底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打破了某种禁忌一般。 伴随着这阵声音,那两扇寒铁巨门像是被远古的力量唤醒了一般,开始缓缓地向内旋开。 它们的移动异常缓慢,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但却又带着一种无法阻挡的气势。 每转动一下,都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那声音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回荡,让人感觉这两扇门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朱标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诧之色,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狐疑地问道:“这个世上竟然还有如此精巧的机关?” 听到太子的询问,郭桓连忙躬身施礼,回答道:“启奏太子殿下,这道铁门确实是由前朝的泰西工匠精心铸造而成,其工艺之精湛,实非我等所能企及。而且,这两扇铁门一旦合上,便如同被施了法术一般,任凭如何使用外力,都无法将其打开。” 朱标闻言,不禁摩挲起下巴上的短须,若有所思地喃喃道:“本宫看着这门的形制,倒是跟长安钱庄银库里的那扇门有些雷同啊……” 郭桓一听,心中顿时一紧,他暗自叫苦不迭,却又不敢贸然接话,生怕说错了什么引起太子的不满。 犹豫片刻之后,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回太子殿下,这世上的门,大多都是大同小异,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只听得“嘎吱”一声,那两扇原本紧闭的铁门,竟然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门轴摩擦处,铁锈簌簌落下,在火光照耀下,宛如暗红色的血沫一般。 紧接着,一股更浓重的、带着金属和霉味的冰冷气流,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猛地从门缝中喷涌而出。 这股气流来势汹汹,吹得众人衣袍猎猎作响,手中的火把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肆意摆弄,疯狂摇曳着,似乎随时都有熄灭之势。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纷纷向后退去。 而那扇铁门,则在这股强大的气流冲击下,缓缓地敞开了,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门洞。 在众人的视野中,四座巨大的仓库宛如四座巍峨的山岳一般矗立着。每座仓库都显得庄严肃穆,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而在这四座仓库的门口上方,分别悬挂着“天”、“地”、“玄”、“黄”四块巨幅匾额,每块匾额都足有两人高,上面的字苍劲有力,透露出一种古朴的气息。 按照规制,国库的这四座仓库分别有着不同的用途。其中,“天”字仓库存放着黄金,“地”字仓库则是白银的藏身之所,“玄”字仓库里堆满了铜钱,至于“黄”字仓库,则珍藏着那些珍贵的布匹和丝绢。 当那扇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时,一名身材略显瘦弱的八品官员如疾风般冲了出来。他身后紧跟着一群小吏,众人神色匆忙,似乎对太子的到来充满了敬畏。 这位官员名叫汪文,年纪大约五十岁上下,相貌平平,属于那种丢在人群中就很难再找出来的类型。 然而,他身上却散发着一种乡下人特有的淳朴气息,让人不禁对他产生一丝好感。 一见到走在最前面的太子朱标,汪文立刻双膝跪地,口中高呼:“库大使汪文拜见太子殿下!” 朱标见状,连忙快走几步,双手前伸,稳稳地扶住了汪文的手臂,关切地说道:“汪叔快快请起!” 这一声“汪叔”,犹如春风拂面,让汪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激动得热泪盈眶,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太子殿下还能记得微臣,微臣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看着汪文激动得身体微微颤抖,朱标连忙轻声安慰道:“想当年,若非汪大娘散尽家财,送我父皇前往皇觉寺出家,我父皇又怎能有今日坐拥这万里江山之福呢?”他的声音温和而亲切,仿佛能抚平汪文心中的波澜。 朱标继续说道:“汪大娘对我父皇有如此大恩,她便是我父皇的干娘,而您,自然就是我朱标的亲叔叔啊!” 他的话语诚恳,没有丝毫的虚假和做作。 朱标所言确实不假,他的父皇朱元璋一生中有三位至关重要的贵人。其中一位便是刘继祖,他与朱元璋有着赠地之情。 若不是刘继祖慷慨赠予的那一块菜地,年幼的朱元璋恐怕连埋葬死去的兄弟和父母都成问题。 而另一位贵人,便是眼前的汪大娘。 想当年,若不是汪大娘仗义疏财,不仅为寺庙捐赠了大量的香油钱,还特意让这位原名曹秀的汪文陪同朱元璋一同前往皇觉寺出家,朱元璋的命运恐怕会比他那早逝的双亲更为悲惨。 当然还有一位就是元末的地方豪杰郭子兴,他不仅是朱元璋人生道路上的第一位领头人,更是老朱名义上的岳父。 当太子说出这番话时,汪文内心深处的情感被彻底触动,他不禁感动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朱标见状,连忙轻轻拍着汪文的后背,关切地问道:“干奶奶的身体还好吗?” 汪文努力止住哭声,哽咽着回答道:“不瞒殿下,微臣的家里前不久来了信,我那年迈的母亲已经双目失明了……” 话未说完,汪文的声音再度哽咽,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说到这里,汪文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他突然躬下身子,向着朱标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第 964 章 皇陵祠祭署! 朱标见状,急忙伸手阻拦,“汪叔,你这不是折煞了我吗?快快请起!” 然而,汪文并没有起身,他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说道:“微臣想在这里跟殿下求个恩典,微臣想辞官回乡去照顾家中的老母亲。” 他的话语充满了无奈和哀伤,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听到汪文的请求,朱标的心中顿时泛起了一阵涟漪。 他知道汪文是恩人之后,而且一直以来都是父皇最信任的人之一。 如今汪文提出这样的要求,朱标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向来猜忌心很重的父皇绝对不可能会将看守国库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汪文去负责。 而且,就在前几天,坤宁宫发生了那样一件事情,刘英作为其中的主要负责人之一,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为了避免自己的父皇做出那种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情,让老朱家仅剩不多的名声彻底臭大街,朱标毫不犹豫地立刻做出了决定,直接罢免了刘英太仆寺丞的官职。 不仅如此,朱标还下达了一道旨意,专门成立了中都凤阳的皇陵祠祭署,并且让刘英去担任这个皇陵祠祭署的署令,让他专门负责凤阳明皇陵的祭祀工作。 然而,此时此刻,最让朱标感到无比尴尬的事情,却是老朱家的另外一位恩人——汪大娘的儿子汪文,竟然在自己的面前吵着闹着要辞官回乡。 至于汪文想要辞官的具体原因,朱标心里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其实无非就是因为同样作为故人之后的刘英,不仅被封为了义惠侯,而且还捞到了一个太仆寺丞的正六品官职,这让汪文心里觉得非常不平衡。 而汪文仅仅只是一个看守仓库的正八品库大使,与刘英相比,他的地位可谓是微不足道。 然而,正是这样的身份差异,导致了两人之间的境遇如同天壤之别。 如此巨大的落差,怎能不让汪文心中暗自嘀咕呢? 关于这件事,汪文当初就与他的晚辈刘英产生了激烈的争执,甚至闹到了御前。 然而,这场官司最终却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结束。朱元璋,这位至高无上的皇帝,只用了一句话便将汪文的诉求驳回:“百善孝为先。” 朱元璋的这句话,虽然简短,却蕴含着深意。他的言下之意是,汪家对他固然有恩,但刘继祖对他的父母却有着天大的恩情。 朱标见状,赶忙再次劝说汪文:“汪叔,您这是何苦呢?快快起身吧!”然而,汪文却异常执拗,坚决不肯起来。 他回应道:“陛下曾经说过,百善孝为先。若是殿下不让微臣回家为母亲养老送终,那微臣便只能在此长跪不起了!” 如今,老头子的回旋镖打到了自己身上,这无疑让朱标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汪文那略带威胁的话语,犹如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了朱标的心头,让他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 与在市井中摸爬滚打长大的刘英相比,朱标深知汪文的情况完全不同。 刘英不仅勤奋好学,还特别擅长察言观色,懂得如何在各种场合中应对自如。 然而,汪文的年纪虽然比朱标的父皇小不了几岁,但他却一直都在老家务农,连大字都不识几个。 朱标心中暗自思忖,如果真的想要给汪文升官,恐怕朝堂上的士大夫们会对此表示强烈的不满和抗议。 毕竟,其他人寒窗苦读数十载,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进入官场,难道还比不上一个看仓库的老农吗? 朱标越想越觉得左右为难,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汪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次提起了那件旧事,这让他顿时觉得老朱家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 朱标心中一横,决定不再犹豫,他对着朴无用果断地说道:“拟旨,着户部库大使汪文出任皇陵祠署令一职,原署令刘英降为署丞,留用!” 话音未落,汪文那张原本就憨厚的脸上立刻绽放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与刘英争斗了这么多年,如今终于能够彻底压倒对方,这怎能不让他感到心满意足呢? 而且皇陵祠祭署可是一个油水非常多的衙门,其地位堪比两淮盐运司啊!这个衙门不仅专门负责皇陵的祭祀活动,还肩负着监督修陵的重要任务呢。 无论是修建皇陵还是举行祭祀仪式,所使用的材料可都是从各地进贡而来的最上等的材料哦。 就拿中都凤阳来说吧,虽然名义上已经停工了,但实际上明年大大小小的修缮工作还是需要花费大量的银钱呢,至少得有数万两之多呢! 再加上那些用于祭祀的贡品,这开支起码得有十万两以上吧! 这么一个肥得流油的差事,汪文能不感到欣喜若狂吗?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呀! 于是,汪文急忙跪地磕头,谢恩道:“臣汪文叩谢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啊!” 朱标见状,刚说了一声:“免礼!” 谁知汪文就像生怕太子朱标下一秒会反悔似的,他手忙脚乱地赶紧取下腰间的一串钥匙,二话不说,“嗖”的一下就直接扔给了站在一旁的左侍郎郭桓。 然后,汪文像脚底抹油一样,“嗖”地一下就朝着门外飞奔而去,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追赶他似的。 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只是随口丢下一句:“微臣日思夜想思念家中的老母,实在是放心不下,所以就先告退了,还得麻烦郭侍郎您多多费心,陪同太子殿下了。” 郭桓完全没有预料到汪文会如此突然地离开,他甚至还来不及反应,汪文就已经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郭桓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汪文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抛过来的钥匙。 郭桓心里暗暗叫苦不迭,他本来还想和汪文再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呢,结果这家伙居然跑得比兔子还快! 郭桓看着手中的钥匙,哭笑不得,心中暗自思忖:“好嘛,这可真是太妙了!本来我只是个陪同太子殿下的侍郎,现在可好,这看仓库的跑了,这天大的责任不就全都落到我这个倒霉蛋的头上了吗?” 第 965 副大使方克勤。 负责看守国库的大使汪文,竟然跑得如此干脆利落,这可让右侍郎郭桓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原本一切都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可谁能想到,这个关键人物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先行一步溜之大吉了! 这下子,郭桓可真是被愁坏了。 他原本预定好的人选,如今却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他要到哪里去临时找一个合适的人来背这个天大的黑锅呢? 经过深思熟虑,郭桓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站在角落里的副大使身上。这个人,正是东宫侍读方孝孺的父亲方克勤。 方克勤此人,原本是山东济宁知府,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 然而,不知是何缘故,他竟然得罪了当今圣上,被打入诏狱,蹲起了大牢。 不过,前几日,事情却突然有了转机。 太子不知出于何种考虑,竟然将方克勤从大牢里放了出来。当然,这其中肯定少不了一些复杂的内情。 但不管怎样,方克勤总算是重获自由了。 只是,碍于皇上的情面,太子也不好给方克勤太多的好处,于是便只给了他一个九品芝麻官,让他到户部来看守仓库。 郭桓心里很清楚,别看方克勤现在如此落魄,但他的儿子方孝孺可不是一般人。 方孝孺师从大儒宋濂,不仅与太子有着同窗之谊,更是当今皇长孙朱允炆的老师。 有这样的背景,郭桓自然是不愿意轻易得罪那位方侍读的。 等到太子登基之日,这位方侍读作为太子的潜邸旧臣,必定会得到重用,可谓是前途无量,一飞冲天指日可待。 原本郭侍郎是想借着自己手中的权力,与这位方侍读的父亲攀上关系,结下一个善缘。然而,刚刚发生的事情却完全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汪大使一见到太子,竟然毫不犹豫地撂下了挑子,而汪文不仅没有受到丝毫责罚,反而还捞到了一个油水丰厚的美差。 这让郭侍郎感到无比的委屈和无奈,他心中暗自叫苦,却又无处说理。 毕竟,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是让人始料未及。 在这一时半会儿的时间里,郭桓实在找不到其他合适的人选来替代他的计划。 思来想去,他最终将主意打到了那位为官清廉的方克勤身上。 没办法,谁让老实人最好欺负呢? 趁着太子正在与方克勤寒暄的当口,郭侍郎瞅准时机,快步走到了太子的右手边。 他面带微笑,对着方克勤拱手施礼,态度恭敬地说道:“这位方先生,想必就是那位声名远扬的方知府吧?” 接着,他又自我介绍道:“本官郭桓,忝为户部右侍郎,今日得见方先生,实乃三生有幸。” 方克勤初来乍到,心中难免有些忐忑不安。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高官——户部侍郎。 当他看到对方竟然主动跟自己打招呼时,他的心跳瞬间加速,手忙脚乱地撩起衣袍,准备下跪行礼。 “下官拜见侍郎大人!”方克勤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 然而,就在他即将下跪的瞬间,郭桓的手臂突然往前一伸,直接拦住了他。 “方先生,您与本官同朝为官,无需如此多礼。”郭桓的语气虽然温和,但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方克勤见状,心中愈发惶恐,连忙说道:“大人言重了,下官不过是戴罪之身,怎敢与大人相提并论?” 郭桓见状,脸色微微一沉,板起脸来,正色道:“方先生此言差矣。您为官清廉,为人正直,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洪武四年,吏部执考,您屈居于第二,陛下特地下旨赐您冠带,并派人送您去济宁府上任。 如此功绩,岂是一般人所能比的?” 听到郭桓的这番话,方克勤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他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些事情竟然连远在京城的郭桓都知晓。 “大人谬赞了,下官实在愧不敢当。”方克勤谦逊地说道。 郭桓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先生的大名可是传遍了大江南北啊,就算是远在京城,本官也是有所耳闻的。” 听到对方谈起了自己的光荣往事,原本还是愁眉苦脸的方克勤,脸上的愁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一阵春风吹散了一般。 因为那是他一生中屈指可数的高光时刻,是他最为自豪和骄傲的经历。 方克勤连忙拱手作揖,态度谦逊地说道:“郭大人真是太客气了,下官不过是个戴罪之身,与大人这样的朝廷重臣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啊……” 郭侍郎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故意“唉”了一声,装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说道:“方先生,您这可就太谦虚了。您可是陛下慧眼识珠,亲自下旨钦点的榜眼啊!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而且,先生您教导有方,膝下竟然出了方侍读这样名满天下的大才子,有方侍读这样的青年才俊为太子殿下效劳,这可真是令人羡慕啊!” 方克勤听了郭侍郎的这番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虽然表面上依然保持着谦逊,但内心却早已乐开了花。 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出人头地呢? “方先生,我可要提前恭喜您了!”郭侍郎突然提高了音量,笑着对方克勤说道,“您可是后继有人了啊!” 听到对方如此夸赞自己的儿子方孝孺,哪怕是方克勤这样向来不苟言笑的人,也难免会感到与有荣焉。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 方克勤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谦逊的笑容,轻声说道:“郭大人过奖啦,犬子生性愚钝,若能得大人这般国之重臣的指点,必定会受益匪浅。” 此时,太子朱标站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郭桓和方克勤的交谈。当他看到两人相谈甚欢时,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将方侍读的父亲方克勤安置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实在是朱标的无奈之举。 第 966 章 方氏一门盛产,背锅侠! 他深知这样做对不住方克勤,但为了维护父皇的颜面,他别无选择。 毕竟,老朱前脚刚走,后脚就将方克勤官复原职,这无疑是在公然打朱元璋的脸。 经过深思熟虑,朱标想出了这个折中的办法。 如此一来,方克勤便处于一种微妙的境地。他既不会真正遭受牢狱之灾,也不会在外头逍遥自在,以免引发父皇的不悦和愤怒。 毕竟,父皇的心情对于朱标来说至关重要,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影响到他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而朱标最为担忧的,其实是郭桓会因为方孝孺的缘故,对方克勤暗中下绊子。 这并非毫无根据的猜测,朱标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深知太子东宫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一团和气,实则背地里暗潮涌动、各怀鬼胎。 朱标稍稍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然后迈开步子,稳步上前。他面带微笑,态度和蔼地对方克勤说道:“方爱卿啊,真是对不住啦!让你在这地方暂时住上几天。 不过呢,你大可放心,等父皇回宫之后,本宫一定会亲自向他禀明实情,为你洗清这不白之冤的。” 方克勤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如何沦为阶下囚的,直到现在,他仍然对自己究竟因何事触怒了龙颜一无所知。 当他听到太子这样说时,心中明白对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于是他感激涕零地说道:“多谢太子殿下的美意,罪臣心意已决,只要陛下一日不原谅罪臣,罪臣就绝对不会踏出这地库半步。” 听到方克勤如此坚决的回答,朱标顿时感到一阵头痛。 他深知方孝孺父子二人都是天底下最为耿直的臣子,这种性格可以说是优点,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可以说是固执。 而且,这种固执并非一般的固执,简直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正当朱标为如何处理这件事情而苦恼不已时,站在他身旁的郭桓突然抢先一步开口说道:“殿下,臣有一事,想要上奏!” 朱标转头看向郭桓,问道:“郭爱卿,这里并没有外人,你有何事但说无妨。” 郭桓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禀殿下,方先生的清廉之名,可谓是名震天下,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对他的清正廉洁赞誉有加。” 朱标微微颔首,表示认可,接着郭桓继续说道:“此次外承运库的库大使一职空缺,依微臣之见,方先生作为副职,完全有能力胜任库大使这一要职。” 然而,当朱标听到“库大使”这三个字时,他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面露疑虑之色,追问道:“这不过是个区区八品小官,会不会有些大材小用了呢?” 郭桓见状,连忙压低了声音,凑近朱标的耳边,轻声说道:“殿下稍安勿躁,俗话说得好,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这官位自然也是可以一步一步地升上去的。” 郭桓的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朱标顿时眼前一亮。 他心想,既然暂时无法弄清楚方克勤究竟是如何得罪了父皇,那么不妨采取一种迂回的策略。 先让方克勤在这个小小的库大使职位上历练一段时间,积累一些资历。 待到时日一久,父皇的怒气渐渐消散,对这件事情的关注度也会逐渐降低,那时再寻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将方克勤外放为官,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于是在郭桓的建议之下,朱标略作思索,便果断地吩咐道:“朴大伴,你立刻派个人去吏部传话。” 他的声音不高,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皇陵祠祭署虽然隶属于太常寺,署令也不过是个七品官,但由于涉及到了皇家的祖陵,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因此,对于这样的事情,即使是朱标这个监国太子,也需要下一道正式的圣旨才行。 相比之下,库大使这类不入流的八品芝麻官的流程就要简单得多了。只需要派人去户部的文选司申请一个调令即可。 听到朱标的吩咐,朴无用连忙躬身应道:“老奴遵命,这就去办。”他的态度十分恭敬,丝毫不敢怠慢。 朴无用心里很清楚,宫里的太监都是很有眼力见的。方克勤不仅是方侍读的父亲,而且方侍读还是太子面前的红人。 为了表示对这件事的高度重视,朴公公自然不会随便派一个小喽啰去户部传信。 经过一番权衡之后,他决定亲自出马。 临行前,朴公公还特意转过身来,对着王彦嘱咐道:“杂家走后,你可要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务必将太子爷伺候好了。 若是太子爷有半点儿闪失,杂家回来后,定然唯你是问!”他的语气严厉,显然是在警告王彦不得有丝毫懈怠。 王彦高声回答道:“公公放心,奴婢就算是舍弃这条小命,也定会拼死护得太子爷周全!”他的声音铿锵有力,透露出一种决然和坚定。 朴无用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之所以如此郑重其事,其实是有深意的。 他想通过这种方式为王彦铺路,让王彦在太子爷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从而提高他的存在感。 毕竟,最近朴无用对这小子可是越看越顺眼呢。 太子朱标见状,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有狗儿陪着本宫,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快快去吧!”他的语气轻松,似乎对王彦的能力充满信心。 朴无用连忙躬身应道:“太子爷所言极是,老奴这就去户部传旨!”说罢,他转身离去,步履匆匆。 待朴公公走远后,朱标转头对方克勤笑道:“这人啊,一旦上了年纪,就容易变得唠叨。让方爱卿见笑了。” 方克勤心中苦笑,他自己都觉得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先是莫名其妙地被关进诏狱,如今又稀里糊涂地升了官,这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赶忙躬身施礼,说道:“殿下的恩典,罪臣真是感激涕零。只是罪臣寸功未立,如此陡然高升,恐怕会引来他人的非议。还望殿下收回成命……” 第 967 章 太子的暗手。 方克勤的话还没说完,朱标便开口打断了他,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丝的无奈:“方爱卿啊,你在地方上已经任职十余年了,这期间政绩斐然,本就应该早日调任回京的……” 朱标话锋一转,突然将所有责任都归咎到一个早已死去的人身上,“只可惜,那奸相胡惟庸一直从中作梗,若不是他在背后百般阻挠,以方爱卿的卓越功绩,又怎会不能位列六部九卿呢?” 朱标的这番话让在场的众人心中都跟明镜儿似的,他们对于其中的缘由再清楚不过了。 方克勤的儿子方孝孺乃是宋濂的得意门生,而翰林学士宋濂不仅触怒了当今圣上,更是冲撞了秦王的灵柩。 这两件事情加在一起,已经足够让宋濂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然而,正是因为宋濂与太子朱标有着师徒之谊,所以他才得以逃过一劫。 但即便如此,他也已经被洪武皇帝下令流放,远离京城,最终死在了途中。 可以说,宋濂的命运已经注定了,而方克勤也因为儿子的缘故受到了牵连。 方克勤在济宁府担任知府长达十多年,却始终未能得到升迁,个中缘由,自然是因为他儿子的缘故。 然而,方克勤对此却浑然不觉,就这样在不知不觉间,替儿子方孝孺背起了这口大黑锅。 既然太子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方克勤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再继续拒绝的话,恐怕会让人觉得他有些不知好歹、不识抬举了。所以,方克勤毫不犹豫地躬身行礼,诚恳地说道:“罪臣方克勤在此叩谢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 朱标见状,连忙伸出双臂,将方克勤扶了起来,并关切地说道:“方爱卿,这段时间你在大牢里肯定吃了不少苦头。 在父皇回宫之前,你就先安心在家中休养吧,不必过于操劳。” 接着,朱标又补充道:“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本宫自然会通知希直的。” 这里的“希直”指的是方孝孺,希直是方孝孺的表字,他是方克勤的儿子,同时也是东宫的侍读讲官。 当初方孝孺担任这个职务时,太子朱标还特意赏赐给他一套位于京城的宅院。而如今,这套宅院正好可以用来安置方克勤。 方克勤深知太子的这番安排完全是出于对方孝孺的器重和照顾,为了不影响儿子的前途,他实在不好意思再推辞了,否则恐怕会得罪这位太子爷。 于是,他再次向朱标道谢:“殿下的大恩大德,罪臣没齿难忘,感激不尽啊!” 朱标对方克勤的态度十分满意,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方克勤一个人回家,毕竟方克勤刚刚从大牢里出来,身体可能还比较虚弱。 因此,朱标特意叫来两名侍卫,吩咐他们跟随方克勤一同回去,以确保他的安全。 送走了方克勤以后,朱标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身后不远处的一名侍卫身上。 这名侍卫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给人一种威猛的感觉。他站得笔直,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显得十分恭敬。 朱标凝视着他,稍稍提高了声音喊道:“蓝闹儿!” 听到朱标的呼唤,那名侍卫立刻快步上前,走到朱标面前时,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高声应道:“臣在!” 朱标看着他,问道:“我让你去打听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蓝春低头回答道:“回殿下,臣已经找了不少人在宫中四处打听,但关于乾清宫那边的情况,目前仍然没有确切的消息。杜公公他……至今下落不明。” 朱标眉头微皱,继续追问:“具体原因呢?你可知道些什么?” 蓝春面露难色,摇了摇头道:“臣实在不知,只知道杜公公失踪之事颇为蹊跷,宫中众人对此也是议论纷纷。” 说到这里,蓝春似乎有些惭愧,他缓缓低下头去,然后叩头请罪:“都是臣办事不力,未能及时打探到有用的消息,还请殿下责罚!” 朱标沉默了片刻,他的心中其实早已乱作一团。 他让蓝春去打听的消息,正是关于方克勤的。 方克勤突然被父皇下狱,这让朱标感到十分震惊和困惑。 毕竟在此之前,他这个监国太子竟然完全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而如今,不仅方克勤身陷囹圄,连跟随父皇多年的杜安道也神秘失踪了,这一系列的怪异事件加在一起,让朱标的内心充满了惶恐和不安。 似乎有人在背后搞鬼,这让朱标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但他还是强压着这种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 他将目光投向满脸自责的蓝春,温柔地安慰道:“你初来乍到,对这里的情况还不太熟悉,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尽心尽力了。” 蓝春听到朱标的话,心中的愧疚感更甚,他低着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我不怪你,你先起来吧!”朱标见状,连忙伸手轻轻拍了拍蓝春的肩头,示意他不要过于自责。 这一亲昵的举动,让蓝春心中的感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 “殿下交给臣的第一件差事,就被臣给办砸了……”蓝春一边哭泣,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臣蠢笨至极,真是辜负了殿下的厚爱啊!” 朱标看着蓝春如此自责,心中不禁有些心疼。他微微一笑,轻声回答道:“你的父亲不仅是常妃的舅父,还是英儿和允熥的舅姥爷,这关系就跟我的亲舅舅一样。” 他顿了顿,接着说:“说到底,咱们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我又怎么忍心为了一点小事儿去怪罪你这个亲表弟呢?” 听到太子的话,蓝春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他的声音也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有些沙哑:“能得殿下如此抬爱,我们兄弟真的是……无以为报啊!” 第 968 章 宫廷,谜案! 朱标见状,连忙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蓝春的肩膀,安慰道:“蓝春,你莫要如此激动。你和你弟弟蓝斌,都是我所看重的人才,我相信你们一定不会辜负我的期望。” 蓝春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朱标,说道:“臣和弟弟蓝斌,余生只愿能为太子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朱标听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张开双臂,一把抱住了蓝春,然后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闹儿,你和太平从今日起,拿着我的手谕去接管腾骧四卫和金吾前、后卫。” 蓝春是将门子弟,对于军队的编制和职责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他知道金吾前、后卫负责守卫皇城的各个宫门,而腾骧四卫则是宿卫内廷,侍驾御前。至于锦衣卫的大汉将军,虽然属于旗手卫,掌管皇帝仪驾,但实际上只是一个专门给功臣子弟镀金用的虚职罢了。 想到这里,蓝春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面露难色地对朱标说道:“殿下,腾骧四卫的那边倒是好办,可是这金吾前后卫的指挥使是徐辉祖呀!” 朱标显然也知道徐辉祖这个人,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徐辉祖虽然有些背景,但他毕竟是外臣,而你是我的亲信。只要你拿着我的手谕去,他应该不敢违抗。” 蓝春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小声回答道:“可是,臣的资历尚浅,恐怕压服不了他。” 徐辉祖乃是魏国公徐达的长子,自幼便深得洪武皇帝的欢心,被皇帝带在身旁,悉心栽培。 徐达作为开国功臣,在武将之中堪称首屈一指,其地位尊崇无比。 而徐辉祖作为徐达的长子,自然也是备受瞩目,其家世和资历都远非蓝春所能比拟。 当蓝春得知要与徐辉祖竞争时,心中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然而,就在他心生怯意之际,朱标却微微一笑,缓声道:“不必担忧,就在不久前,徐辉祖捅出了一个天大的篓子,如今他已成戴罪之身。” 蓝春闻言,心中稍安,但仍有些狐疑。朱标见状,继续解释道:“你与太平只管前往腾骧四卫和金吾前、后卫赴任即可,至于其他事情,自有我这个太子出面为你们摆平。” 听到朱标如此说,蓝春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尽管他对徐辉祖所犯何事并不知晓,但从太子的语气中可以听出,徐辉祖此次恐怕是难以翻身了。 如此一来,徐家这座压在他头上的大山已然崩塌,而蓝春的背后,还有军中的另一座大山——常家作为后盾。有太子和常家为他撑腰,蓝春顿觉信心倍增。 蓝春对自己手下的人是否会对他不服气这个问题,可谓是胸有成竹、毫无顾虑。 毕竟他的父亲蓝玉可是明军之中新生代的领军人物,其地位和威望都相当高。 而在军功方面,唯一能压过他父亲蓝玉的秦王,在蓝春眼中,也被他果断地划到了李文忠和冯胜那堆老古董里面去了。 想到这里,蓝春的心情愈发激动起来,他连忙说道:“殿下放心,臣和蓝斌一定会全力以赴,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朱标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只见他悄悄地从衣袖里摸出了一封诏书,然后迅速地塞进了蓝春的怀中。 朱标轻声笑道:“如此甚好,这件事情非常紧急,你和太平一定要格外小心,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这里的太平,其实就是蓝春的弟弟蓝斌的小名。 蓝春心领神会,他小心翼翼地将诏书揣进怀里,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朱标的意思。 待蓝春转身离去之后,朱标脸上的笑容却像被一阵寒风吹过一般,渐渐冷却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希望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胡思乱想罢了,如果事实并非如此,那么本宫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朱标的这番话,让站在他身旁的郭桓不禁浑身一颤,额头上甚至冒出了一层细汗。 郭桓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壮着胆子,压低声音问道:“殿下,您是在担心有人会对您不利吗?” 朱标面色凝重地解释道:“方侍读不仅是左善坊的幕僚,更是本宫的师弟啊!然而,本宫的母后却突然不辞而别,甚至在临走之前,连只字片语,一句告别的话语都未曾留给本宫。”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失落。 左善坊隶属于东宫的詹事府,其职责是协助太子处理政务,堪称东宫的智库,也是太子的智囊团。 朱标深知左善坊的重要性,而方侍读作为其中的一员,本应与他紧密合作。 说到此处,朱标突然话锋一转,目光犀利地看向郭桓,问道:“郭爱卿,依你之见,究竟是何人在针对本宫呢?” 郭桓似乎并未深思熟虑,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秦王?” 朱标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反问郭桓:“倘若本宫的二弟真有如此能耐,能在这紫禁城中掀起如此大的风浪,那他的家人又何必受那陈忠那个废物的窝囊气呢?” 郭桓听后,不禁一怔,仔细思索起来。 他意识到太子所言不无道理,毕竟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秦王府昨晚闹出的动静,恐怕早已传遍了朝廷内外。 诸王之首的秦王,竟然被一个假传圣旨的太监差点把家给抄了,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郭桓心中竟萌生出一个极为荒谬的念头:陈忠这个太监莫不是暗中受了太子的指使,特意派遣他前去试探秦王府? 随着思绪的不断延伸,郭桓心中的想法越来越清晰,他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之大。 如此一来,太子和他都不约而同地将秦王从嫌疑人的名单中排除了出去。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郭桓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另一种可能,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让他的额头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第 969 章 始作俑者竟然是?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殿……殿下,难……难道您怀疑这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竟然是……陛下不成?” 朱标面沉似水,他的嘴角微微泛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他缓缓说道:“这天底下,除了他,还有谁敢动母后的一根汗毛动手?” 郭桓的脸色变得惨白,他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朱标,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可是陛下与皇后向来伉俪情深,皇后不仅勤俭持家,更是从不干涉朝政。娘娘品行端正,未曾有过任何失德之举,陛下实在没有理由对娘娘动手啊?” 朱标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笑,轻声说道:“汉武帝刘彻与卫子夫,昔日不也是被世人赞誉为贤伉俪吗?然而,卫子夫又何曾有过丝毫失德之举呢?”他顿了顿,接着道,“可最终的结果又如何呢?卫子夫年老色衰后,汉武帝对她的宠爱便逐渐消散,转而宠幸钩弋夫人,并让其诞下皇子刘弗陵。至此,汉武帝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废黜太子,另立刘弗陵为储君!” 郭桓听闻此言,额头上不禁冒出一层细汗,他有些心虚地问道:“陛下近日……应当没有宠幸其他嫔妃吧?” 朱标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冷笑一声,让郭桓心中愈发忐忑不安。 紧接着,朱标突然话锋一转,面色阴沉地说道:“前日,本宫从司礼监秉笔太监宋德全那里得知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他的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压抑着极大的愤怒,“母后在临走之前,父皇不仅摆驾前往钟粹宫,还将武定侯的小女儿郭韶华纳入了房中!” 郭桓闻言,如遭雷击,满脸惊愕之色。 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在这个时候纳妃,而且还是武定侯的女儿。 要知道,郭宁妃的儿子正是皇十子鲁王朱檀,其封地在兖州,也就是如今的山东济宁府。 而东宫侍读方孝孺的父亲方克勤,恰好担任济宁府知府一职。 就在此时,皇后竟然离家出走了,这可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更糟糕的是,方克勤也因此被锁拿进京。 这两件事竟然在同一时间发生,这让郭桓不禁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当听到“钟粹宫”这三个字时,郭桓突然失声惊叫:“难道鲁王想要争夺储君之位?”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 然而,朱标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他缓缓说道:“希望不是这样,否则本宫恐怕就要痛心疾首地失去一个兄弟骨肉了。” 郭桓心中暗自思忖,鲁王参与夺嫡这件事,实在是太过蹊跷了。 毕竟,太子朱标的身后还有秦王、晋王、燕王、周王这四位嫡亲兄弟呢!就算太子被废黜,也绝对轮不到鲁王来继承大统啊! 可是,皇后突然不辞而别,这又让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毕竟,谁也无法保证历史不会重演。 有钩弋夫人的先例在前,难保皇上不会动了废立太子之心,郭宁妃和郭韶华这对姑侄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赵飞燕和赵合德姐妹呢? 想到这里,郭桓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而且鲁王朱檀本人的心里难道就对皇位没有半点想法吗? 要知道,他可是有着巩昌侯郭兴和武定侯郭英这两位舅舅在背后撑腰呢! 不仅如此,信国公汤和这个老丈人也会帮他一把。 再看看如今的局势,太子已经失去了马皇后的庇护,这无疑给了鲁王朱檀一个绝佳的机会。 尚未就藩的鲁王朱檀,其实真的有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性去争夺储君之位。 毕竟,他的背景如此强大,而太子的地位又有所动摇。郭桓越想,就越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之大。 于是,郭桓建议道:“如今,鲁王府已经完工,臣觉得殿下应该早做打算,让鲁王早日就藩兖州。”朱标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郭桓的看法,“本宫正有此意。” 郭桓接着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只要我们能够通过朝议,确定让鲁王就藩兖州,那么就算陛下回京之后,也难以改变这个决定。到那时,木已成舟,陛下就算有其他想法,也不好再做更改了。” 在郭桓看来,天底下的藩王们,除了秦王那个特立独行的异类之外,其他的藩王在就藩之后,基本上就对皇位失去了威胁。 因此,只要能够促使鲁王尽快前往他的藩地,那么他对皇位所构成的潜在威胁便会自然而然地消散。 然而,秦王的情况却并非如此简单。相较于鲁王,秦王就藩所带来的威胁甚至更为严重。 毕竟,像他这样即使手无寸铁,也能够在敌方阵营中迅速组织起一支强大队伍的王爷,恐怕翻遍从古至今的所有史书,都绝对难以找到第二个与之相类似的人物了。 朱标沉思片刻后,果断地回应道:“既然如此,那么今日午朝之时,本宫定会将此事彻底敲定下来。” 朱标虽然身为代理皇帝,但毕竟只是代理而已,并非真正的皇帝。同时,他还是诸位藩王的长兄,这使得他在处理一些事情时,需要更加谨慎和周全。 就拿让鲁王去兖州就藩这件事来说,朱标深知自己不能亲自开口。 因为一旦他亲自提出这个要求,可能会引起其他藩王的不满和猜忌,甚至可能会引发朝廷内部的权力斗争。 所以,朱标决定找一个心腹来上书陈奏这件事。 这样一来,即使父皇朱元璋对这个决定有意见,也无法直接怪罪到他身上。 而且,通过心腹上书,还可以走完一整套流程,经过朝臣们的集体决议,使得这个决定更加公正、合理,让人找不到一点瑕疵。 这样做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首先,它可以避免朱标与其他藩王之间的直接冲突,维护皇室内部的和谐稳定。 第 970 章 惊天大案! 其次,经过朝臣们的集体决议,这个决定就不再仅仅是朱标的个人意志,而是代表了朝廷的整体意见,这样也能让父皇朱元璋无话可说。 总之,朱标通过这种巧妙的方式,既达到了让鲁王去兖州就藩的目的,又避免了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可谓是一举两得。 就在同一时间,朱标早已深思熟虑,对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做好了充分准备。 他心里暗自思忖,如果十弟朱檀真的心怀不轨,妄图篡位,那么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朱标毫不犹豫地决定效仿郑庄公,让朱檀成为第二个共叔段。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铲除后患,还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让其他藩王们都能引以为戒,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然而,这一切都在朱标的掌控之中。 他仅仅用了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就已经将鲁王朱檀的结局安排得明明白白。 表面上,朱标展现出一副仁慈善良的模样,但实际上,他的内心却如同黑夜一般深沉腹黑。 甚至连鲁王的墓地和谥号,他都已经提前为其挑选好了。 布置好这一切后,朱标就如同一个经验老到的渔夫,静静地等待着鲁王这条鱼儿上钩。 而他所准备的“饵料”,正是那充满诱惑的储君之位。 在郭桓的引领下,朱标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第一个要查访的对象,便是那传说中装满黄金的天字一号库。 清晨的阳光透过石壁上的气孔,如同一束束金色的箭矢,斜斜地射入库内,洒落在那一排排贴着封条的朱漆木箱上。 这些朱漆木箱整齐地排列着,封条完好无损,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它们所承载的财富和秘密。 封条上的印泥鲜艳如血,与周围的环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不禁对箱内的宝物产生无尽的遐想。 在房间的正中央,一个敞开的箱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仿佛在默默地诉说着它所承载的秘密。 箱子里面,黄澄澄的金条如小山般堆积着,每一根都整齐地码放着,宛如训练有素的士兵,正等待着一场庄严的检阅。 郭桓缓缓地走到箱子旁,他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似乎对这一箱子的金条充满了敬畏之情。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从箱子里取出一根金条,然后双手捧着,像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缓缓地走到太子朱标面前。 郭桓的声音低沉而恭敬:“还请殿下亲自过目。”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朱标身上,似乎在等待着太子的指示。 朱标面无表情地看着郭桓手中的金条,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让人难以捉摸他内心的想法。 朱标顺手接过金条,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这根金条的表面色泽温润,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形制规整,没有丝毫瑕疵。仅从外形上看,它与其他金条并无二致,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朱标轻轻掂量了一下金条的重量,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他发现这根金条的重量似乎比上面标注的五十两要略沉一些。 这个细微的差别引起了朱标的警觉,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朱标毫不犹豫地对着身边的侍卫沉声道:“你来,把它切开!”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侍卫应声上前,他先是用刀把轻轻敲了一下金条,发出了“叮”的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仿佛预示着接下来的事情并不简单。 侍卫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姿势,然后一手紧紧握住金条,另一只手则握住刀柄。 他气沉丹田,口中突然大喝一声:“嚯~”随着这声怒吼,侍卫猛地挥起刀,狠狠地劈向金条。 刹那间,只见那雪亮的刀锋如同闪电一般骤然出鞘,瞬间带起一道令人目眩神迷的寒芒,这道寒芒犹如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划破了漫天的金光,直刺人心。 随着刀锋的急速挥动,它以雷霆万钧之势划破空气,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厉啸声,仿佛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在咆哮。 只听得“锵——!”的一声巨响,那锋利的刀锋直直地劈向了金条上面被他刚刚叩击过的地方。 刹那间,雪白的寒芒在众人眼前一闪而过,快如闪电,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侍卫手上的金条竟然应声而断,瞬间化为了两半! 断裂的金块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无力地滚落在地,在光滑的石砖上弹跳着,发出“啪嗒、啪嗒”的闷响,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在了每个人的心脏上,让人不禁心头一紧。 朱标见状,连忙快步上前,从侍卫手中接过火把,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金块。 当他将金块举到火光之下时,众人都惊讶地发现,那原本应该是金光闪闪的金块,此刻却呈现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景象。 只见那参差不齐的切口处,并没有预想中黄金被切开时所特有的、细腻紧致的金属光泽。 相反,暴露出来的断口是一种黯淡无光的、带着黄色斑点的劣质铜! 而且,这铜的质地异常粗糙,上面布满了沙眼和黄豆大小的气孔,就像是被虫蛀过的烂木心一般,让人看了不禁心生厌恶。 那光泽温润的表面,仿佛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精金所打造而成,然而,当这层薄薄的金皮被粗暴地撕开时,它那原本隐藏在背后的真面目便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朱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仿佛这劣质的铜渣会灼伤他的手一般。 这种铜渣的质量之差,简直超乎了他的想象,别说是用来铸造大炮这样的重要武器了,就算是铸成铜钱,恐怕也用不了几天就会自己烂掉。 朱标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缓缓转过头,对着身边的几名侍卫说道:“你们把这里的箱子全部打开,仔细查验清楚,看看还有多少这样的假货?” 第 971 章 被人动了手脚? 他的声音虽然还算平稳,但其中的怒意却是任何人都能听得出来的。 说到这里,朱标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发白,他强作镇定地继续说道:“郭侍郎,你去叫人到隔壁库房抬几箱银子过来,本宫要亲自过目。” 郭桓听到朱标的吩咐,心中不禁一紧。他连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然后转身叫来一名小吏,吩咐道:“你带几个人去地字一号库,抬几箱银子过来,速度一定要快,知道了吗?” 小吏赶忙应声答道:“大人放心,小人这就去办。”说完,他便急匆匆地带着几个人朝着地字一号库的方向跑去。 东宫侍卫们面面相觑,他们缓缓地撕下了箱子上的封条,随着一个个朱漆的红色木箱被打开,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朱标的脸色原本还比较平静,但当他看到最后二十个木箱时,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至极。 朱标抬手一指,指向那最后打开的二十个木箱,这些箱子里放着的并不是他所期待的黄金,而是一块块色泽发黑的“石头”。 朱标的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愤怒:“给本宫拿过来!” 一名侍卫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块“石头”递给了朱标,朱标接过这块“石头”,却发现黑色的粉末立刻染黑了他的右手。 他的脸色变得铁青,手臂高高举起,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石头”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那块“石头”瞬间四分五裂,黑色的粉末四溅开来。 朱标的双眼都在喷火,他怒不可遏地走了过来,对着郭桓咆哮道:“若是只分不清金和铜,本宫还懒得怪你。” 朱标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可是你这个蠢猪!居然蠢到了这个地步!”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已经被气得不轻,“你他娘的,连煤炭都蠢到分不清了吗?” 一向温文尔雅的太子爷竟然在这一刻爆了粗口,这实在是极其罕见的情况。可以想象,朱标此时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 郭桓面色惨白,如丧考妣,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风中残烛一般。 他用额头撞击着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同时口中还不停地念叨着:“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还请殿下息怒,息怒啊!” 然而,朱标的怒火并没有因为郭桓的求饶而平息,他冷笑一声,说道:“息怒?呵!出了这样天大的事儿,你叫本宫有何脸面去跟天下人交代?” 说着,朱标顺手从箱子里抓起一块煤炭,毫不留情地朝着郭桓的头上砸去。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煤炭与郭桓的头部猛烈碰撞,郭桓的额头顿时鲜血四溅,他惨叫一声,用手紧紧捂住受伤的额头,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流出,染红了他的衣衫。 尽管疼痛难忍,但郭桓还是强忍着剧痛,解释道:“太子殿下有命,臣不敢有一丝懈怠啊!臣是亲眼看到京营里的军士把这些箱子一个一个搬上车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郭桓又补充道:“当时还有东厂的毛督公在场,毛督公可以为臣作证。” 朱标听了郭桓的话,稍微冷静了一些,他唤来身边的王彦,吩咐道:“狗儿,你去东厂把毛骧请来。” 王彦赶忙躬身应道:“奴婢遵旨。” 然后转身匆匆离去,去执行朱标的命令。 等到王彦转身离去之后,原本看守库房的那名小吏却突然又折返了回来。 他的身后紧跟着二十几名身材魁梧的军汉,这些人显然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一个个都身强体壮,孔武有力。 只见这二十几人齐心协力地抬着三个巨大的黑色箱子,缓缓地朝朱标走来。 那箱子看上去极为沉重,压得他们的脚步都有些踉跄,仿佛每一步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朱标见状,随意地一抬手,站在他身旁的侍卫立刻心领神会,快步走到小吏面前,沉声说道:“把箱子放下,你们可以走了。” 这东宫的侍卫们一个个长得虎背熊腰,面目狰狞,看上去就绝非善类,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那小吏不过是个小小的官吏,地位卑微,哪里敢违抗这些如狼似虎的侍卫的命令,当下便战战兢兢地带着守门的军汉们,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待到所有不相干的人都走得干干净净之后,朱标这才不紧不慢地吩咐侍卫们动手,将那三个箱子上的封条撕掉。然后,侍卫们依次打开了这三个箱子。 随着箱盖被缓缓掀开,一箱箱雪白的“库银”展现在众人眼前。这些银子被码放得整整齐齐,宛如一座银山,在火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侍卫们从最上面的一箱中拿起了一枚银锭,小心翼翼地送到了太子朱标的手上。 朱标接过银锭,只觉得入手沉甸甸的,其重量远远超过了普通的官银。 当朱标的指尖触碰到银锭的表面时,一股冰冷而坚硬的感觉袭来,但却没有白银应有的细腻光泽。他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虑,于是决定用更直接的方法来验证这银锭的真伪。 他毫不犹豫地将银锭用力往地上一掷,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银锭重重地砸在青石砖上。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这银锭并未像真正的银子那样弹起分毫,反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碰撞声,仿佛它并非由白银制成。 朱标见状,脸色微微一变,他迅速接过侍卫手中的火把,将其凑近地面,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当火光映照在银锭上时,他发现银锭的一角竟然磕破了,露出了一道暗灰色的印记。 身旁的侍卫见状,急忙上前想要帮忙查看,但朱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乱动。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银锭”,仔细端详起来。 朱标将“银锭”凑近火把,借着火光仔细观察着它的表面。 只见那原本应该光滑的表面此刻却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痕迹,显然是经过了某种粗糙的处理。 第 972 章 假的,假的,全是假的! 朱标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银锭,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 这银锭的色泽虽然看起来和真银锭无异,但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为了弄清楚这银锭的真实情况,朱标决定采取一个极端的方法——用火来烧一下这银锭的那一角。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将火把靠近银锭的破损处,火焰如同一头饥饿的野兽,猛地扑向银锭。 随着火焰的舔舐,银锭的表面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雪白色的银锭逐渐变得发黑,就像是被墨汁浸染了一般。 朱标心中一紧,他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然而,情况并没有就此停止。 随着时间的推移,银锭的颜色越来越深,最后竟然完全变成了黑灰色,就像是一块烧焦的木炭。 朱标的脸色也随之变得阴沉至极,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银锭”,满脸的不可置信。 过了好一会儿,朱标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从牙齿缝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假、的!” 这两个字虽然轻得如同蚊蝇的嗡嗡声,但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很明显,这些银子并非真正的白银,而是被人灌入了铅,然后在表面包裹了一层银皮,以此来欺骗他人。 朱标面色凝重,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整个房间都在微微颤抖:“立刻带本宫去地字库,将一号、二号、三号仓库全部彻查一遍!不得有丝毫遗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到了傍晚时分。 朱标站在仓库前,望着那堆积如山的几百个箱子,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缓缓走上前去,打开其中一个箱子,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瞠目结舌——箱子里原本应该装满的银子竟然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堆又一堆随处可见的石头! 朱标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如同死灰一般,毫无生气,仿佛所有的血液都从他的脸上褪去了。 他的嘴唇干裂得厉害,就像是被沙漠中的烈日暴晒过一样,失去了所有的水分,变得异常脆弱。 他的眼睛瞪得浑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一幕,仿佛要将这一切都深深烙印在脑海里。 他的心中,愤怒和失望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汹涌澎湃地喷涌而出。 他猛地转过身来,对着跪在他面前的郭桓,用一种沙哑而苦涩的声音吼道:“几千万两的银子啊!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这是天文数字!” “你郭桓何止是罪该万死?你简直就是罪大恶极,应该被千刀万剐才对!” 郭桓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他的身体像风中的落叶一样瑟瑟发抖,满脸都是惊恐和绝望。 他泪流满面,鼻涕和眼泪混合在一起,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形成了一道道泪痕。 他一边哭着,一边哆哆嗦嗦地说道:“这批金银都被打上了封条,户部的官员也是一一查验过了的啊!而且一路上还有东厂和京营的人押送,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打一两银子的主意啊!” 朱标的目光缓缓地移动,最终停留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身材高挑,身姿挺拔如松,给人一种威严而庄重的感觉。 然而,与他高大威武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上穿着一身太监的服饰,这使得他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这个人正是东厂的办事太监毛骧,他在朱标面前显得十分谦卑,弯下腰,双膝跪地,以一种极为恭敬的姿态回应着朱标的问题。 朱标凝视着毛骧,语气严肃地问道:“毛骧,他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毛骧不敢怠慢,连忙回答道:“回太子爷的话,这批金银确实是奴婢和郭侍郎一同亲眼看着他们一箱一箱地搬上马车的。当时的情况,奴婢记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有半点差错。” 朱标微微皱眉,追问道:“既然如此,那么现在出了问题,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他的话语在半空中突然停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毛骧见状,急忙接口道:“太子爷英明,奴婢也正是如此想的。 这批金银从装车到运输,一路上都有奴婢的心腹何魁带人紧跟着,还有京营的人马负责护送。除非是有人监守自盗,否则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事情。” 朱标一脸凝重,面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般,他的声音低沉而又严肃,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怒火和不满:“竟然能够让几千万两银子在本宫的严密监管下,如鬼魅般悄然消失,这绝非易事!若不是主管京营的巩昌侯和武定侯的郭氏兄弟,恐怕其他人根本没有如此通天的手段!” 郭桓在一旁偷偷观察着朱标的脸色,心中忐忑不安。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微臣认为,此事恐怕另有隐情。毕竟,总督京营的可是信国公啊!若是二位侯爷想要暗中做手脚,又怎么可能绕得过信国公呢?” 朱标听了郭桓的话,眼神愈发凌厉,他冷哼一声,语气冰冷地说道:“郭氏兄弟可是鲁王的舅舅,而汤和则是鲁王的岳父。如果他们三人联手,这一切岂不是就变得顺理成章了吗?” 朱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冷笑,那笑容中蕴含着无尽的失望和愤怒。 他的脸色阴沉至极,仿佛被一层厚厚的乌云所笼罩,让人感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压抑。 “呵呵!”朱标发出了一声轻笑,然而这笑声却充满了自嘲和讽刺的意味,“看来本宫以前,还真是太小看了我那位十弟啊!”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 说到这里,朱标突然紧紧咬着嘴唇,似乎想要用这种方式来抑制内心的痛苦和愤怒。 然而,他的嘴角还是渗出了一丝鲜血,顺着下巴流淌而下,使得他的面容看起来更加狰狞可怖。 第 973 章 洪武帝回京。 “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朱标恶狠狠地说出这句话,其中的杀意如同一股刺骨的寒风,让人不寒而栗。 郭桓听到这句话,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惊恐地看着朱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标并没有理会郭桓的反应,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冷漠地说道:“摆驾回宫!”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群侍从匆匆忙忙地跑过来,簇拥着朱标登上了马车,车轮滚滚,向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 紫禁城的上空云雾弥漫,仿佛被一层轻纱笼罩着,天空中飘洒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如牛毛、如细丝,给这座巍峨壮丽的宫殿增添了一丝朦胧和神秘的气息。 一辆马车从雨中缓缓驶来,车轮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嘎吱声,雨滴不断地敲打着车顶,发出清脆的嘀嗒响声,仿佛是大自然在为这辆马车演奏着一场独特的交响乐。 马车沿着宽阔的街道前行,最终停在了午门前。午门是紫禁城的正门,高大而庄严,门楼上的黄色琉璃瓦在雨雾中显得格外醒目。 此时,大明朝堂的文武百官早已在午门前等候多时。他们身着华丽的朝服,头戴乌纱帽,整齐地排列在笔直的御道两旁。 大臣们按照爵位和官职的大小依次排列,最左边是以徐达、冯胜、汤和等人为首的开国公侯,这些人都是跟随明太祖朱元璋打天下的功臣,他们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威严和霸气。 而在最右边,则是以六部九卿为首的文官队伍。 为首的是吏部尚书刘崧、礼部尚书赵瑁、兵部尚书赵仁、刑部尚书开济、工部尚书薛祥、都察院左都御史詹徽等等,这些文官们个个文质彬彬,风度翩翩,但他们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精明和睿智。 当马车行驶到迎驾的队伍前时,司礼监秉笔太监宋德全高声宣布:“陛下驾到,百官跪迎!” 他的声音在雨中回荡,清晰而响亮。 听到这声呼喊,百官们纷纷下跪,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响彻云霄,在紫禁城的上空久久回荡。 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原本喧闹的场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文武百官如潮水般纷纷拜倒在地,他们动作整齐划一,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朝着马车的方向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一时间,只见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场面异常壮观。 百官们齐声高呼:“臣等恭迎皇上回京!” 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这声音如雷贯耳,响彻云霄,仿佛要将整个京城都震得颤动起来。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接受完了百官的朝拜后,皇帝的马车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朝着紫禁城的方向继续前行。 相反,马车在迎驾队伍的正中央缓缓停下,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之后,只见那挂满珍珠的帘子被轻轻掀开,露出了车内的情景。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朱元璋端坐在马车之中,他的面容憔悴不堪,双眼布满了血丝,看上去十分疲惫。 朱元璋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因为长途跋涉而导致的。他开口问道:“宋德全!” 听到皇上的召唤,宋德全赶忙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他佝偻着背,迈着小碎步,急匆匆地走到了马车前,然后双膝跪地,叩头道:“万岁爷,奴婢在!” 朱元璋凝视着宋德全,缓缓说道:“咱已经记不清上一次离开紫禁城是哪一天呢?” 宋德全听到朱元璋的询问,心中一紧,连忙躬身回答道:“回万岁爷的话,奴婢记得您是上个月初十离开京城的,今天正好是正月初一。” 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似乎对朱元璋的问题感到有些紧张。 朱元璋听后,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说道:“二十一天,整整二十一天啊!”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感慨和无奈。 接着,他抬起头,看着城头上张灯结彩、挂满了大红色灯笼的景象,自嘲地笑了笑:“正月初一,本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咱却……呵——!” 朱元璋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冷却了下来。 他的眼神变得严肃而锐利,仿佛能够穿透人的灵魂。 众人在他的注视下,都不禁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对视。 突然,朱元璋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现场的沉寂:“咱的太子呢?” 这一问,让宋德全心中一紧,他张了张嘴,刚要回答,却见迎驾队伍里有一个人影如闪电般窜了出来,朝着马车的方向一路飞奔而来。 这人影的速度极快,犹如一阵疾风,连护卫在马车周围的虎贲卫士都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眨眼之间,他的身影如闪电一般迅速,仿佛瞬间穿越了空间,眨眼间便已经冲到了马车前。 紧接着,只听得“扑通”一声,他双膝跪地,这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响亮,仿佛整个世界都能听到这沉闷的撞击声。 他的双膝跪地的力量如此之大,以至于隔着马车老远的距离,地面都似乎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的身体顺着长长的御道一路滑行,所过之处,雨水被激起,如同一朵朵盛开的水花,在半空中飞舞,最终缓缓飘落,形成了一片水雾,将他的身影笼罩其中。 当他终于停在马车前时,那漫天的雨水也仿佛为他的到来而欢呼,纷纷扬扬地洒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衣服湿透。 然而,他却浑然不觉,只是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响头,然后高声喊道:“奴婢陈忠叩见万岁爷!” 陈公公这手滑跪的绝技实在是令人惊叹,就连站在一旁的宋德全也看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然而,陈忠却似乎早有准备,还没等宋德全开口,他便抢先一步回答道:“回万岁爷的话,太子爷身体不适,就先回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