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神算:他的相术有亿点强》 第34章 约法三章 张航脑中那根弦,因张冰茹这句石破天惊的宣告,骤然绷紧。 卧龙居,他一个人的清净地,何时成了收容所。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忆起,陆雪晴,理论上,确实已经搬了进来。 只是连番变故,他竟忘了这茬。 此刻,另一个女人,陆雪晴的闺蜜,竟也要堂而皇之地入住。 他目光微沉,迅速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愕与那丝被打扰的不快。 潜龙洞的凶险,龙骨的玄秘,《九转潜龙诀》的深奥,这些绝不能让张冰茹这样的普通人知晓。 卷进来,对她百害无一利。 “张警官。” 张航的声音恢复了平素的沉稳,带着一丝疏离。 “这恐怕不妥。我这里,不习惯有外人。” 他刻意强调了“外人”二字。 每一个音节都透出拒绝。 张冰茹闻言,英气的眉梢轻轻一挑。 她似乎早料到张航会拒绝,语气却不见丝毫退让。 “不妥?” “张航,雪晴现在是什么状况,你比我清楚。” “基地医院是不错,但那里人多眼杂,她需要的是绝对安全和精心调养。” “她既然已经住进你这里,我来照顾她,名正言顺。” 她的逻辑清晰,不给张航辩驳的余地。 她上前一步,目光锐利,直视张航的双眼。 “还是说,你这卧龙居里,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不方便让我这个警察知道?” 这话,带着几分警察特有的审视与压迫感。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张航心中念头急转。 若强硬拒绝,反而显得心虚。 他缓和了语气:“我并非此意。” “雪晴确实需要静养,但潜龙洞一行,我们遭遇的并非普通匪徒,其凶残程度远超想象。” “你一个警察,职责在身,没必要把自己牵扯进这种与你公务无关的危险旋涡。” 他试图将事情引向单纯的刑事层面,淡化其中的诡谲。 他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危险?” 张冰茹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张航,从雪晴第一次找你,说你‘算’出她有劫数,到她真的被人绑架,再到你们从那个九死一生的潜龙洞回来,你觉得,我还会天真地以为,她遇到的仅仅是‘普通歹徒’?” 她的反问尖锐,直指核心。 她的眼神坚定,不容置喙。 “周队含糊其辞,你又讳莫如深。” “你们越是这样,我越觉得雪晴卷入的事情不简单,也越不放心把她一个人交给你。” “她现在精神力透支,虚弱不堪,万一再有歹人找上门,你一个人应付得来吗?” 每一个字都敲在张航的心上。 张航沉默。 张冰茹的敏锐,远超他的预料。 她的逻辑滴水不漏,句句不离陆雪晴的安危。 这种坚持,让他难以招架。 “周队那边,我已经沟通过了。” 张冰茹继续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他也认为,在雪晴彻底康复前,由我贴身照料,住在卧龙居,是目前最稳妥的方案。” “除非,你能给出一个让所有人都信服的理由,证明雪晴不宜在此,或者,我张冰茹没有资格照顾我的姐妹。” 她搬出了周援朝,这无疑增加了她话语的分量。 张航暗自叹了口气。 他确实给不出这样的理由。 卧龙居本身的隐秘和防御,远胜普通住宅。 对目前的陆雪晴而言,的确是个相对安全的庇护所。 而张冰茹作为警察,又是陆雪晴最亲近的人,她的坚持,合情合理。 他找不到拒绝的完美借口。 “好吧。” 张航终于松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既然你坚持,又有周队的意思,我无话可说。” “雪晴的房间,你自己安排。” 他心中清楚,这卧龙居,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清净了。 一丝烦躁掠过心头,却被他强行压下。 得到张航的许可,张冰茹紧绷的俏脸终于缓和了几分。 但那双锐利的眸子并未放松警惕。 她环视了一圈客厅,这里的陈设简约却透着不凡。 目光最终落在张航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多谢你的通情达理。” “雪晴的安危,我会负责到底。” 她的承诺掷地有声。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在你这里,我也会尽量……不给你添麻烦。” 这句客套话,听起来却别有深意。 话虽如此,张航却从她那审视的目光中,读出了另一层含义。 她不仅要照顾陆雪晴,更要看住他张航。 看住这卧龙居里可能存在的一切秘密。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更难缠。 张冰茹不再多言,径直走向之前陆雪晴住过的客房方向。 她似乎对这里的布局早已了然于心。 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下脚步,纤细的背影显得格外挺拔。 她回头看向张航,眼神意味深长,带着一丝探究。 “对了,张航。” 她开口,声音清冷,打破了暂时的平静。 “既然以后要同住,有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提前声明。” 她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仿佛要将这屋内的所有阴霾都驱散。 张航眉峰微动,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再次被拨动。 他看着她,等待下文。 “什么事?”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张冰茹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给自己增加气势。 “第一,关于雪晴的照护。” 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从今天起,雪晴的日常起居、饮食调理、精神状态观察,全部由我负责。” “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随意打扰她,包括你。” 她特意加重了“包括你”三个字,眼神直直地锁住张航。 这不仅仅是声明,更像是一种警告。 张航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让她全权负责陆雪晴,倒也省了他不少事。 只是这种被人规定行为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 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示意她继续。 张冰茹见他没有反驳,继续说道:“第二,关于卧龙居的规矩。” “我知道这是你的地方,你有你的习惯。” “我会约束自己,不随意进入你的私人区域,例如你的书房或者卧室。” 她的目光扫过二楼的方向,那里是张航的私人空间。 “但同样的,雪晴休养的房间以及我临时居住的客房,也希望你能尊重我们的隐私。” “没有紧急情况,不要擅自闯入。” 这话听起来公平,却也带着一丝挑衅。 她似乎在暗示,她知道他有秘密,但她也需要自己的空间。 张航的嘴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 隐私? 在这卧龙居,他的隐私范围正在被一步步压缩。 他依旧沉默,如同一座沉默的冰山。 张冰茹的眼神更加凝重,语气也随之沉了几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她的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具穿透力。 “关于雪晴遇到的危险。” “我知道你有所隐瞒,周队也语焉不详。” “我不强求你现在就把所有秘密都告诉我,毕竟,我只是个‘外人’。” 她刻意重复了张航之前用过的词,带着一丝讽刺。 “但是,如果再有任何针对雪晴的威胁出现,或者你察觉到任何潜在的危险,我要求你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我。” “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是一名警察。” “我有权知道我的朋友面临何种境地,我也有能力,至少是尝试去保护她。” “而不是像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眼睁睁看着她再次陷入险境。”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压抑的愤怒与担忧。 这番话,她说得极为艰难,却又无比坚定。 张航的眸色深沉如夜。 信息共享?这触及了他的底线。 潜龙洞的秘密,那些超乎常理的存在,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能,也不愿将张冰茹拖进这个泥潭。 “张警官,雪晴的安全,我会负责。”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任何威胁,我都会处理。” 他巧妙地避开了“通知你”这个核心要求。 “处理?” 张冰茹冷笑一声,眉宇间染上了一层寒霜。 “你怎么处理?像这次潜龙洞一样,带着她去闯九死一生的地方吗?” “张航,我需要的不是你大包大揽的承诺,而是知情权!” “如果连危险的性质都不知道,我又怎么能安心让她待在你身边?” 她的质问如同连珠炮,句句扎心。 空气再次紧绷起来。 客厅里的光线似乎都暗淡了几分。 两人之间的对峙,无声却激烈。 张航的指尖微微蜷缩。 他明白张冰茹的担忧,也理解她的立场。 但有些事,知道得越多,反而越危险。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权衡利弊。 最终,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也带着一丝不容动摇的坚持。 “有些事,你不知道,对你更好。” “这也是为了雪晴。” 他的目光坦然,迎向张冰茹探究的视线。 第35章 热闹的夜晚 张航不再多言,面色沉静,转身走向客房区域。他的背影挺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绝。 他停在一扇门前,指了指:“这间客房,你住。但我的书房和练功房,没有我的允许,不得擅入。”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清晰地划下了界限。 这卧龙居,即便多了不速之客,核心的隐秘仍不容窥探。 他语调平平,却带着山岳般的沉重压力,那是一种不容挑战的宣告。 张冰茹的目光锐利,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扫过那扇客房门,又迅速回到张航脸上。 她没有错过他眼中那抹深藏的警告。 她英气的眉宇间并无波澜,只是唇角极轻微地动了动,似是评估,又似是了然。 “明白。”她应得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也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意图。 这反应,反倒让张航心头微凛。她太平静了,平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张冰茹迈开长腿,走到玄关处,拿起先前放在矮柜上的小巧手包。 动作依旧利落,没有半分迟疑。 她走向那间客房,推开门,只略略扫了一眼内部,便侧身走了进去,将手包随手放在床头柜上。 整个过程,她没有再看张航一眼,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又或者,这只是她计划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步骤。 卧龙居内的空气,因这短暂的交锋与暂时的“休战”,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与戒备。 张航站在原地,看着那扇关上的客房门,心中那份被打扰的不悦并未消减。 这个女人,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 就在这剑拔弩张后的短暂宁静中,一声清脆的门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叮咚!” 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格外突兀,像一根针,猛地刺破了两人之间刚刚建立的脆弱平衡。 张航霍然转身,望向大门方向,眸光骤凝。 几乎同时,客房的门“咔嚓”一声打开,张冰茹探身出来,她的脸上同样带着警觉,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审视与探究交织。 两人隔着数步,目光在空中交汇。 都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那份因意外而生的戒备。 这个时间点,深夜已至,还会有谁造访这个隐秘的卧龙居? 来者是谁? 是敌?是友? 还是……更大的麻烦? 张航的心念电转。 潜龙洞之事,牵扯甚广,那些神秘的黑衣人,那股诡异的力量,绝非善类。 难道是他们寻踪而至?他体内的九转潜龙诀真气,下意识地开始缓缓流转,戒备提升到了顶点。 张冰茹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身为警察的本能让她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身体微微紧绷,目光锐利地扫向门口,仿佛要穿透那扇厚实的门板,看清外面的究竟。 她不着痕迹地将手移向腰后,那里,通常是她放置自卫武器的地方。 “我去开门。”张航声音低沉,迈步走向大门。 他的步伐沉稳,每一步都带着力量,但心中的警惕却提到了最高。 “小心。”张冰茹低声提醒,没有跟上,却也没有退回房间。 她选择了一个既能观察到门口情况,又能在发生意外时迅速做出反应的位置。 她的站姿,隐隐透出专业训练的痕迹。 张航走到门后,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凑近猫眼。 透过小小的镜片,门外的情形映入眼帘。 然而,看清门外之人的瞬间,张航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眼中的警惕与戒备,瞬间被一种更为复杂、更为错愕的情绪所取代。 怎么会是……他? 这个时间,这个人,出现在这里,比张冰茹的到来,更加匪夷所思,更加出乎他的预料。 这卧龙居,今夜是注定不得安宁了。 张冰茹见张航久久没有开门,只是僵立在门后,神色变幻不定,心中的疑虑更重。 她压低声音,带着询问:“是谁?” 门外,夜色依旧浓郁,路灯的光晕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三道身影。 为首的,是周明,警队那位总是带着几分疲惫与老成,却又透着精明强干的队长。 他此刻脸上挂着几分歉意,又有些许无奈。 而被他小心翼翼搀扶着的,赫然是陆雪晴! 她脸色依旧苍白,像一张被雨水打湿的宣纸,毫无血色。 但那双曾经黯淡无神的眼睛,此刻却勉强睁着,透出几分清明,虽然依旧虚弱,却不再是那种随时会熄灭的游丝状态。 她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外面松松垮垮地罩着一件外套。 跟在两人身后的,是李瑶。 这位女警官手中提着一个不大的行李包,看样子是陆雪晴的随身物品。 她神色平静,只是在看向卧龙居大门时,眼中也闪过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 张航的心,重重一沉。 这算什么?雪上加霜?还是嫌他这卧龙居不够热闹? 他刚刚才“被迫”同意张冰茹入住,现在陆雪晴本人竟然也提前回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与错愕,伸手,拉开了门。 “吱呀——” 厚重的门板向内开启,门外的三个人影清晰地映入眼帘,也暴露在客厅内同样警惕的张冰茹面前。 张冰茹在看到陆雪晴的瞬间,那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眼底那份刻意压制的担忧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快步上前,越过张航,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雪晴!你怎么回来了?身体怎么样?” 陆雪晴看到张冰茹,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抹虚弱的笑,声音细若蚊蚋:“冰茹……我没事……就是待不住……” 周明苦笑一声,抢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与解释:“张航,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虚弱的陆雪晴,继续道:“雪晴在医疗中心……她,呃,比较固执,坚持要回来。说是不想待在那种消毒水味太重的地方,影响心情,反而不利于恢复。” “我们请医生重新评估了她的情况,医生说她目前身体机能基本稳定,生命体征平稳,主要是精神力透支严重,需要长时间的静养和悉心调理。只要保证绝对安静的环境和充足的营养,在家休养也是可以的。” “所以……我就做主,先把她送过来了。”周明摊了摊手,表情颇为无奈,“基地那边,毕竟人多事杂,她这个情况,确实需要一个绝对清净的地方。” 张航面无表情地听着,目光落在陆雪晴那张几乎透明的脸上。 她确实还很虚弱,但眼神比之前在潜龙洞底时,多了几分生气。 他能理解她不想待在医疗中心的心情。那种地方,对一个刚刚经历生死,精神极度疲惫的人来说,确实压抑。 只是…… 他瞥了一眼旁边已经进入“戒备状态”的张冰茹。 这下好了,卧龙居彻底成了“病房”兼“警员宿舍”。 他那点清净修炼的念想,怕是彻底泡汤了。 “先进来吧。”张航侧过身,让开通道。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静得有些过分。 李瑶扶着陆雪晴的另一边胳膊,和周明一起,小心地将她搀扶进屋内。 张冰茹立刻上前,从李瑶手中自然地接过陆雪晴,动作轻柔,满眼关切:“小心点,慢些。” 她扶着陆雪晴,让她在沙发上缓缓坐下,又细心地拿过一个靠垫,垫在她身后。 周明和李瑶也走了进来。 周明环视了一下客厅,目光在张航和张冰茹之间转了一圈,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并未点破。他只是对张航道:“雪晴的安全,之后就要多拜托你了。基地那边,我会安排人手在卧龙居外围加强巡逻,但内部,还是你这里最隐蔽安全。” 这话,既是嘱托,也是一种变相的压力。 张航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他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 张冰茹要住进来,是为了照顾陆雪晴,顺便“监视”他。 现在陆雪晴本人回来了,张冰茹的理由更加充分。 他还能说什么? 难道把一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病人赶出去? 李瑶将行李放在沙发旁,对张冰茹道:“冰茹姐,雪晴姐换洗的衣物和一些日常用品都在这里了。医生开的药,还有注意事项的单子,也在包里。” “好,辛苦你了,小瑶。”张冰茹点头。 “应该的。”李瑶笑了笑,目光转向张航,带着几分客气的疏离,“张先生,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们了。周队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 周明也适时开口:“是啊,我那边还有个案子等着。张航,雪晴就交给你了。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他拍了拍张航的肩膀,眼神复杂。 张航能感觉到,周明似乎还有话想说,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周队慢走。”张航道。 送走了周明和李瑶,客厅内只剩下张航、张冰茹,以及虚弱地靠在沙发上的陆雪晴。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的凝滞。 陆雪晴轻轻喘息着,目光在张航和张冰茹之间来回扫了扫,她虽然虚弱,但并不傻,隐约能感觉到两人之间那不同寻常的氛围。 她试图开口,声音依旧很轻:“张航……谢谢你……又麻烦你了……” “冰茹……你怎么也在这里?” 张冰茹立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既然你回来了,我当然要留下来照顾你。” 她说着,眼神却意有所指地瞟了张航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你看,现在我留下,名正言顺,合情合理。 张航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揉了揉眉心,看着眼前这“阵容”。 一个需要精心照料的“病号”。 一个打着照顾闺蜜旗号,实则对他和卧龙居充满探究欲的“女警”。 他这卧龙居,怕是从此要上演“三国演义”了。 清净?不存在的。 他深吸一口气,罢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当务之急,是先安顿好陆雪晴。 至于张冰茹……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只希望,这个女人不要试图触碰他真正的底线。 “雪晴的房间,还是之前那间。”张航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平缓,听不出太多情绪。“冰茹,你扶她去休息吧。她现在需要静养。” 他顿了顿,补充道:“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 这话,是对着两人说的。 张冰茹点点头,扶起陆雪晴:“雪晴,我扶你回房间。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陆雪晴虚弱地应了一声,任由张冰茹搀扶着,向客房走去。 看着两人消失在客房门口,张航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夜风从敞开的门缝中断断续续地吹进来,带着深夜的凉意。 他忽然觉得,这卧龙居的风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一个个的,都往他这里挤? 第36章 张航站在客厅中央。 门缝中断续吹入的夜风,带着几分寒意,却未能吹散他心头那团盘踞已久的郁结。 这股郁结,源于清净的失守,更源于对未知麻烦的预感。 卧龙居。 这个他一手打造,用以避世修行的清静之所,如今彻底沦陷。 空气中不再只有他熟悉的草木淡香,反而被各种陌生的气息层层包裹。 先是张冰茹这颗硬钉子。 她以照顾陆雪晴为名,强行“驻扎”进来,那双锐利的眼睛几乎要将这里的每一寸都看穿。 紧接着,陆雪晴本人被周明“礼送出院”,直接送到了他的面前。 周明那复杂的眼神,分明是想将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他。 他深吸一口气。 空气中,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尚未完全散去,尖锐而冰冷。 其间混杂着张冰茹身上那股淡淡的、属于职业女性特有的干练香气,清冽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还有陆雪晴那虚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体息,像一缕游丝,牵动着莫名的烦扰。 三种气息,代表着三种无法轻易摆脱的麻烦。 他揉了揉额角。 一股烦躁如细密的蚁群噬咬心脏,让他难以平静。 他强行将这股情绪压下,不让它表露分毫。 对失控的厌恶,远胜于烦躁本身。 眼下,陆雪晴的状态确实不容乐观。 精神力透支的后遗症,远比单纯的肉体创伤更加棘手难缠。 恢复起来,恐怕需要漫长的时间。 卧龙居的灵气虽然对修炼者大有裨益,能滋养神魂。 但对陆雪晴这样的普通人,效果究竟如何,他并无十足把握。 贸然引灵气入体,反而可能造成更坏的结果。 他只希望,这突如其来的“热闹”,或者说“侵扰”,不要影响到他《九转潜龙诀》的修行。 此功法最重心境平和,任何一丝杂念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客房的门轻轻“咔”的一声打开。 张冰茹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似乎刚刚在客房内也有新的发现。 她已经脱掉了略显刻板的外套。 只穿着一件质料上乘的白色合体衬衫,搭配深色长裤。 如此更显出她身姿的挺拔与利落。 少了警服的束缚,却依旧带着一股英气。 她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再一次扫过整个客厅。 这一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细致。 仿佛要将每一件摆设的材质,每一处角落的光影,都深深镌刻入脑中。 视线从昂贵的定制沙发,到墙角的古董花瓶,再到天花板的灯饰造型,无一遗漏。 最后,她的视线如探照灯般,牢牢定格在张航身上。 带着审度和探究。 “她睡着了。” 张冰茹声音压低,确保不会惊扰到房内的人,却依旧清晰地传入张航耳中。 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医生说她需要绝对安静。” 她补充道,语气强调。 “还有,营养必须跟上。” 张航面无波澜。 “嗯。” 一个字,不多不少,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内心却因为这接二连三的“安排”而升起一丝不耐。 张冰茹似乎并不在意他这种近乎敷衍的冷淡。 或许她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 她径直走到开放式的厨房区域。 卧龙居的厨房与餐厅相连,空间颇大。 各种厨具,从嵌入式烤箱到多功能料理机,一应俱全,且多是进口高端品牌。 只是这些崭新的厨具上,几乎看不到经常使用的痕迹,鲜少有真正的烟火气。 台面光洁如新,反而不像一个常住人的厨房。 她伸手拉开对开门冰箱的门。 冷白的光线照亮了内部。 里面食材倒是出乎意料的不少。 新鲜的有机蔬菜码放整齐,进口肉类独立包装,还有各种品牌的蛋奶制品,分门别类,摆放得一丝不苟。 这让张冰茹略感意外。 她原以为像张航这样神秘的独居男人,冰箱里大概只有寥寥无几的速冻食品和几罐啤酒。 现在看来,他的生活比她想象中要规律一些,或者说,更讲究一些。 她轻轻关上冰箱门,动作流畅。 转身看向张航,目光沉静,语气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决断。 “从明天开始,一日三餐,我来负责。” 张航眉峰微不可察地轻轻一挑。 这个细微的动作,泄露了他内心的一丝波动。 “雪晴现在的情况,饮食调理非常重要。” 张冰茹继续说道,声音平稳却带着力量。 “医院给的食谱太过单调粗糙,而且很多东西她现在体虚,不宜多吃。” “我会根据她的恢复情况,专门为她搭配营养餐,确保她尽快恢复。” 她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而非征求意见。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直视张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战。 “当然,既然同住一个屋檐下,你的份,我也会一并准备。” “除非,你有什么特殊的饮食禁忌,或者,你信不过我的手艺?” 这话的潜台词很明显。 她不仅仅是要照顾陆雪晴。 更要借此将张航也纳入她的“管辖”范围。 通过掌控看似寻常的饮食,她能更自然、更深入地介入卧龙居的日常运作。 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张航心中了然。 他倒不介意由谁来做饭。 平日里他大多以外卖随意解决,偶尔自己动手也只是为了修行所需,对口腹之欲并无太多苛求。 只是,被一个外人,一个对他抱有明显怀疑的外人如此“安排”,终究让他感到一丝不快。 仿佛自己的领地正在被逐步蚕食。 “随意。” 他淡淡吐出两个字,声音听不出喜怒。 算是默许了她的提议。 他看得出张冰茹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但眼下,陆雪晴的身体状况确实需要妥善照顾。 而他,不愿也不屑在这些饮食起居的琐事上与她过多纠缠。 只要她不试图触碰他真正的底线,这厨房的主导权,暂时给她也无妨。 他的底线,远不止这个厨房。 得到张航这勉强的“许可”,张冰茹脸上并未露出丝毫得意之色。 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不带任何私人情绪的神情。 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仿佛这只是一个早已预料到的、既定流程的最终确认。 没有丝毫的意外。 “那好。” 她道,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你这里厨具和调料看起来挺齐全的。如果缺什么,我会列个单子给你。” 她说着,又开始在偌大的厨房区域仔细巡视起来。 打开一个个橱柜,查看里面的碗碟餐具。 熟悉各种嵌入式电器的位置与操作方式。 甚至用指尖敲了敲光洁的灶台,又试了试水龙头出水的力度。 那架势,不像是在为第二天的做饭做准备。 倒更像一名经验丰富的刑侦人员,在细致入微地勘察一个陌生的犯罪现场。 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隐藏线索的角落。 张航不再理会她这种近乎职业病的探究行为。 他转身,迈步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沉稳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书房和练功房都在楼上。 那里,才是他真正的核心区域,不容任何人轻易踏足。 “张航。” 张冰茹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叫住了他。 张航脚步微微一顿。 他停在楼梯的第二级台阶上,却没有回头。 后背依旧挺直。 “雪晴房间的窗帘遮光性不太好。” 张冰茹的声音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她现在需要深度睡眠,避免任何强光的刺激,否则不利于精神恢复。” “明天我会想办法处理一下这个问题。” 她的语气,更像是在通知,而非商量。 “嗯。” 张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回应。 算是知道了。 然后,他没有再做任何停留,继续迈步上楼。 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楼梯的转角。 张冰茹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楼梯转角的挺拔背影,眸光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 这个男人,比她最初预估的还要沉得住气。 面对她的步步紧逼,他始终保持着一种疏离的平静。 让人难以捉摸他真实的底线在哪里。 她缓缓收回目光,重新审视着这个偌大而略显空旷的客厅。 简约到极致的装修风格,线条流畅,色彩沉稳。 看似低调的家具,每一件都透着不菲的价值,彰显着主人非同一般的品味与财力。 只是这过分的整洁与空旷,反而少了几分生活气息,多了几分刻意的疏离。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再次落在客厅一角。 那里摆放着一个造型古朴的深色木质架子。 架子上零星地放着几件看不出具体名堂的摆件。 其中一个约莫巴掌大小的黑色石雕,造型极其奇特,似兽非兽,似石非石,成功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与周围现代简约的风格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那石雕通体黝黑,材质不明。 表面布满了细密繁复的天然纹路,仿佛蕴藏着某种古老的秘密。 在客厅柔和的灯光下,那黑色石雕的表面隐约泛着一层幽冷深邃的光泽。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张冰茹缓步走了过去,心中升起一股无法抑制的莫名的好奇。 这东西,似乎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摆件。 她伸出手,纤细的指尖慢慢靠近那尊奇特的黑色石雕。 想要触摸一下它冰冷的质感,感受它表面的纹路。 指尖即将碰触到石雕那幽冷表面的瞬间—— “咳咳……咳……” 客房里,突然传来陆雪晴一阵压抑而痛苦的咳嗽声。 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突兀。 瞬间打断了张冰茹即将完成的动作。 张冰茹猛地收回了即将触碰到石雕的手。 指尖甚至能感觉到一丝因动作过快而带起的微风。 她神色一凛,眼中刚刚升起的探究与好奇迅速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对朋友病情的担忧。 她立刻转身,不再看那石雕一眼,快步走向客房。 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雪晴?你怎么了?” 第37章 清晨,天光微熹。 昨夜的探究被打断,那奇异石雕的影像,却似乎在张冰茹的脑海里盘桓了一夜。 卧龙居的厨房里,此刻已然传出细密的声响。 张冰茹果然起得很早。 她动作麻利,锅碗瓢盆在她手中碰撞,却奇异地交织出一种有序的乐章,与这栋别墅平日的寂静形成对比。 她眼底有淡淡的青影,显然昨夜并未安睡。 张航结束了每日的晨练。 内息在体内运转数个周天后,缓缓收功。 他吐出一口悠长的浊气。 那浊气仿佛带走了最后一丝疲惫。 他只觉神清气爽,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沛然的力道。 潜龙洞一行消耗的精力,一夜之间竟已恢复大半。 那截神秘的龙骨,辅助修炼《九转潜龙诀》的效果,远超他的预期。 力量的增长,带来的是更深的沉静。 他下楼时,一股与往日截然不同的食物香气扑鼻而来。 这香气带着一丝清甜,一丝温润,与他记忆中单调的外卖味道,或是修行辟谷时的清寡,形成了鲜明对比。 餐桌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色泽清雅。 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粥,白雾袅袅。 还有煎得恰到好处的鸡蛋,边缘微焦,蛋黄仍带着几分流淌的诱惑。 几片全麦面包,整齐地码放在盘中。 西式与中式巧妙结合,显然是费了心思。 注重营养搭配,清淡却不失精致。 这与张航平日里要么外卖果腹,要么修行辟谷时随意对付的饮食习惯,大相径庭。 他的生活,似乎因这两个女人的闯入,正发生着细微却清晰的改变。 “醒了?” 张冰茹端着最后一碟小菜从厨房走出。 额前几缕发丝因忙碌而微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她看了张航一眼,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对自己说话,视线并未在他身上过多停留。 昨夜那被打断的探究,依旧在她心头萦绕。 张航“嗯”了声。 目光扫过餐桌,未置可否。 他并未对这丰盛的早餐表示惊讶,也未表示感谢,平静得如同这一切本该如此。 不多时,客房门轻启。 陆雪晴在张冰茹的搀扶下,缓步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家居服,浅淡的颜色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 但比昨夜回来时,精神头明显好了些许。 那双曾经黯淡的眸中,也多了几分微弱的光彩,不再是全然的死寂。 看到张航,陆雪晴眼神复杂。 感激中带着几分局促与歉意。 她轻轻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张航,早……又麻烦你了。” 这份恩情,沉甸甸的。 “坐。” 张航言简意赅,惜字如金。 他的目光在陆雪晴脸上一扫而过,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情绪。 张冰茹扶着陆雪晴在餐桌旁坐下。 她细心地为陆雪晴盛了半碗粥,动作轻柔。 早餐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张航自顾自用餐,食不言寝不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即便只是简单的进食,也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 陆雪晴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米粥的温度似乎给了她些许安慰。 她偶尔抬眼,飞快地看看张航,又迅速低下头,像受惊的小鹿。 张航的存在,对她而言,既是救赎,也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张冰茹则显得从容许多。 她不时给陆雪晴夹些易消化的菜。 她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状似随意地开口,打破了沉默:“雪晴,昨晚睡得还好吗?” “有没有做噩梦?” 陆雪晴摇摇头,声音很轻:“还好,就是……有些记不清了。”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努力回想。 “记不清?” 张冰茹放下筷子,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她关切地追问:“潜龙洞里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比如,那些袭击你们的黑衣人,还有那个水……水怪,它们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有没有看清它们的具体模样?”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颗投入水面的石子,试图激起更深的涟漪。 陆雪晴握着调羹的手微微一紧。 粥碗里,清澈的米汤荡起细碎的波纹。 她蹙了蹙眉,脸上刚刚恢复的一点血色,又褪去几分。 呼吸也有些不稳。 她努力回忆着,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我……我大部分时间,好像都是昏迷的……” “只记得……很冷……刺骨的冷……” “四周……很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显然那段记忆对她而言,是极大的精神负担。 恐惧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 张冰茹眼中闪过一丝敏锐的光芒。 她捕捉到了陆雪晴话语中的恐惧与关键信息。 正要继续追问细节,试图从陆雪晴这破碎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那个恐怖夜晚的真相。 “食不言。” 张航平淡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地响起。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瞬间让张冰茹即将出口的话头,硬生生顿住。 餐厅内的空气,似乎都因此凝固了几分。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目光落在陆雪晴苍白而惊恐的脸上。 语气依旧平静,听不出喜怒:“她神魂未稳,不宜多思伤神之事。” “安心静养,才是首要。” 张冰茹缓缓转向张航。 她的眼神锐利,像两把出鞘的利剑,带着明显的不满与探究。 她不相信张航这番话,只是单纯为了陆雪晴的身体着想。 这个男人,分明是在阻止自己了解潜龙洞的真相。 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张航,我是警察。” 张冰茹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警察特有的执着与坚定。 “了解案情是我的职责。” “雪晴是受害者,她的证词,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只有弄清楚敌人究竟是谁,我们才能更好地保护她,避免悲剧重演。” “保护她?” 张航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嘲讽,似笑非笑。 “凭你?” “还是凭那些连子弹都无法打穿他们防御的‘歹徒’?” 这话,毫不客气。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精准地直戳张冰茹内心最深的痛处。 她在潜龙洞事件中,确实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与挫败。 那不是普通人类能拥有的力量。 张冰茹脸色微变。 胸口因情绪的波动而微微起伏。 她咬了咬下唇,反问:“你什么意思?” 他的话,无疑是在否定她的能力,否定她作为警察的价值。 “字面意思。” 张航端起手边的茶杯,杯中是张冰茹刚刚泡好的清茶。 他轻啜一口,姿态悠然。 “有些事,不是单凭一腔孤勇和所谓的职责就能解决的。” “你现在所谓的‘了解案情’,除了能满足你个人的好奇心,让她再次陷入无边的恐惧回忆之中,并无任何实质性的益处。” 他的话语,冷静而残酷。 陆雪晴听着两人之间充满火药味的对话,心中愈发惶恐不安。 她轻轻拉了拉张冰茹的衣袖,声音细弱蚊蚋,带着恳求:“冰茹,别……别问了……” “张航……张航说得对,我现在……确实不想再回忆那些可怕的事情……” 那些画面,只要一想起来,就让她浑身发冷。 张冰茹看着陆雪晴恳求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脆弱与依赖。 她心中的火气,被这眼神强行压下几分。 她深吸一口气,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 不再与张航继续争辩。 但她看向张航的眼神,却更加复杂,也更加警惕。 这个男人,身上藏了太多的秘密。 他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让人看不透,也猜不着。 早餐,最终在一种压抑的沉默中狼狈结束。 张冰茹扶着精神不济的陆雪晴回房休息后,再次来到客厅。 她需要一个解释,或者说,一个突破口。 张航正独自坐在沙发上。 他手中把玩着一个造型古朴的黑色小巧罗盘,罗盘的材质非金非玉,透着一股岁月的沧桑。 他的神情专注,修长的手指在罗盘边缘轻轻拨动,罗盘中央的指针随之微微旋转,闪烁着幽微的光芒。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与手中的罗盘。 “张航。” 张冰茹走到他对面站定,目光坚定。 “我承认,你有一些我目前还看不懂的本事。” “但雪晴的事情,我不可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她的语气,带着不容退让的坚决。 张航的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的手指依旧在罗盘上不紧不慢地轻轻拨动。 那细微的指针,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微微旋转,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他对张冰茹的话,恍若未闻。 “我知道你肯定有所隐瞒。” 张冰茹继续说道,声音比之前更加沉稳,语气却愈发坚定。 “潜龙洞,绝非普通的犯罪现场。” “那些敌人,也绝非我们认知中的普通亡命之徒。” “周队对你几乎言听计从,甚至不惜动用关系,也要把雪晴送到你这里来。这本身,就处处透着不寻常。” 每一个疑点,都在她脑中盘旋。 “所以呢?” 张航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如同古井深潭,听不出任何情绪。 手中的罗盘,依旧在缓慢转动。 “所以,我需要知道真相。” 张冰茹目光灼灼,紧盯着他深邃的眼眸。 “至少,是与雪晴安危直接相关的部分真相。” “你不能总是这样把所有事情都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把我们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这种未知的状态,比已知的危险,更让人感到恐惧与不安。” 她需要掌控,而不是被动等待。 张航手中罗盘的指针,骤然停下。 不偏不倚,指向一个奇异而未知的方位。 他终于抬起头。 目光深邃如夜空,直直望向张冰茹,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知道真相,往往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你确定,你能承受得起这份代价?”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张冰茹迎上他探究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她的脊背挺得笔直。 “我只知道,如果连真正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我就永远无法安心。” “更无法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敌人?” 张航的唇角,逸出一声极轻的低笑,意味不明。 “有时候,这世间最大的敌人,并非来自外界。” 第38章 风雨欲来 张航端坐二楼书房。龙骨紧握于掌心,温润的触感下,一股磅礴古老的力量缓缓渗入。 他凝神静气,意守丹田,开始冲击《九转潜龙诀》的第二转——“气血如龙”。 心法运转,体内真气如江河入海,受无形之力牵引,悉数向掌中龙骨汇聚。 龙骨内的潜藏能量仿佛沉睡万载后被骤然唤醒,丝丝缕缕,沛然涌出,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经脉。 这外来能量与他自身真气甫一接触,便开始激荡交融,碰撞不休,进而产生一种玄奥至极的共鸣。 刹那间,张航只觉周身气血陡然沸腾。 四肢百骸的骨骼在噼啪微响,每一寸肌肉都在微微震颤,一股远超往昔的巨力在他体内酝酿、积蓄、攀升。 张航心头一凛,不敢怠慢,连忙收束纷乱心神,强行驾驭着这股几欲脱缰的狂暴力量,在体内按照《九转潜龙诀》第二转的心法轨迹,小心翼翼地运转。 每一次周天循环,周身气血便被锤炼得更凝练一分,力量便更精纯一分,肉身也随之强韧一分。 龙骨之内蕴含的能量,正以一种超乎他想象的速度,助他淬炼肉身,拔高修为。书房内的空气,似乎都因这股力量而变得粘稠。 楼下。 厨房内,张冰茹正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早餐。 她身着简单的浅灰色家居服,乌黑长发随意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颈项,少了平日警服在身时的凌厉与干练,多了几分居家女人的柔和与恬静。 锅里的小米粥咕嘟咕嘟地冒着绵密的热气,散发出勾人食欲的淡淡米香。 旁边的平底锅上,两颗荷包蛋滋滋作响,边缘被煎得金黄微焦,蛋黄依旧保持着诱人的溏心状态。 她看似专注烹饪,一双耳朵却异常灵敏,始终留意着楼上的动静。 书房内那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虽然极其细微,几乎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却未能逃过她敏锐的感知。 这个张航,果然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昨夜他轻描淡写地阻止自己追问陆雪晴时的那份从容与隐隐流露的压迫感,绝非寻常人所能拥有。 同时,她也分神留意着客房的动静。 陆雪晴的呼吸声,均匀而绵长,似乎睡得还算安稳。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惊叫,骤然从客房传出,如同一把尖刀划破了清晨的宁静。 张冰茹动作一顿,眉头瞬间蹙紧,立刻关掉炉火,快步走向客房。 客房内,陆雪晴猛地从床上坐起,额上布满细密的冷汗,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着气。 她双目圆睁,瞳孔中还残留着未曾褪尽的极致惊恐与茫然。 “雪晴,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张冰茹几步上前,坐在床边,伸出手,轻轻拍着她不住轻颤的后背。 陆雪晴一把抓住张冰茹的手,指节用力到发白,仿佛抓住救命稻草。 她眼神迷茫,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冰茹……我……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非常重要……” “忘了什么?”张冰茹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 “我不知道……”陆雪晴痛苦地摇头,双手紧紧抱住头,指甲几乎要掐进头皮,“就是感觉……脑子里空了一大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人生生挖走了……那东西很重要,我必须想起来……可是,越想头越痛……痛得要裂开一样……” 张冰茹见她神情痛苦不堪,连忙安抚:“好了好了,想不起来就暂时别想了。可能是精神太紧张,压力太大了,好好休息,放松下来就会慢慢恢复的。” 她扶着陆雪晴重新躺下,替她掖好被角,心中却疑窦丛生,波澜起伏。 陆雪晴的记忆,似乎真的出了严重的问题。 这时,张冰茹放在客厅茶几上的私人手机,突然响起加密铃声。这铃声她再熟悉不过。 她安抚好情绪稍微平复一些的陆雪晴,让她闭眼休息,然后快步走出客房,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加密号码,但她知道,这是市局高层领导的专用线路之一。 她走到窗边,避开客厅可能存在的监控死角,压低声音接通:“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威严的男子声音,正是市局副局长,也是周明的顶头上司,周援朝。 “冰茹啊,是我。”周援朝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公事公办。 “周局,您好。”张冰茹心头微凛,这位日理万机的大领导,为何会亲自打这个加密电话给她?难道案情有重大突破? “陆雪晴的情况怎么样了?精神状态还好吗?”周援朝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 张冰茹顿了顿,斟酌着词句,如实回答:“她……昨晚刚从医院接出来,身体还非常虚弱。精神状态……可以说很不好,不太稳定。而且,她似乎……对于最近发生的事情,记忆有些模糊,甚至……出现了部分缺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电流的微弱咝咝声。 随即,周援朝的语气,竟奇异地缓和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释然? “哦,记忆缺失了啊……”他轻轻重复了一句,声音不高,听不出喜怒。 “这样也好。有些事情,记不起来,对她反而是种保护。” 张冰茹眉头瞬间蹙得更紧,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一个负责刑侦的副局长,对关键受害人记忆缺失,第一反应居然是“这样也好”? “冰茹啊,”周援朝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你这段时间,就安心在卧龙居照顾好陆雪晴。工作上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其他人接手了,你不用担心。队里给你批了长假,工资福利照发。” “什么?”张冰茹有些错愕,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周局,那我手里的案子……”那案子疑点重重,她才刚摸到一点线头。 “案子的事情,你暂时不用管了。”周援朝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不容置疑。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确保陆雪晴的安全和身体恢复。如果……我是说如果,她的记忆有什么好转,或者想起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可以……可以告诉我。”那“可以”两个字之间,有一个微小的停顿。 “周局,我不明白……”她还想争取。 “这是命令。”周援朝打断她,语气不容反驳,“照顾好你的朋友。就这样。”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只剩下忙音。 张冰茹握着已经变暗的手机,站在窗前,久久未动。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的脸色却有些阴晴不定,眸光闪烁。 周援朝的这通电话,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对陆雪晴记忆缺失的反应,绝不像一个急于破案的领导该有的。 那句“记不起来反而是种保护”,更是耐人寻味,像是在掩饰什么。 还有,无缘无故给她放长假,让她彻底脱离案件,这到底是出于对下属的关心,还是……一种变相的隔离与禁足? 她隐隐感觉到,自己手里的案子的背后,水深得超乎她的想象。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不自觉地又瞥向客厅角落那个造型古朴的黑色石雕。 昨夜被打断的探究与疑问,再次清晰地浮上心头。 张航下楼时,便看到张冰茹站在窗边,神色凝重,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餐桌上,小米粥,荷包蛋,几样爽口小菜,已经备好。 “雪晴呢?”张航拉开椅子坐下,淡淡问道,拿起筷子。 “刚又睡下了,做了噩梦,情绪不太好。”张冰茹收回思绪,走到餐桌旁坐下,语气平淡地回答,但声音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两人默默用完早餐,气氛有些沉闷。 碗筷轻碰的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张冰茹收拾碗筷时,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张航,周局刚才给我打了电话。” 张航端起桌上早已泡好的清茶,轻啜一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又或者,根本不甚在意。 “他让我安心照顾雪晴,不用管案子的事。”张冰茹紧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他还说,雪晴记不起最近的事情,反而是种保护。” 张航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他终于抬眼,看向张冰茹,眼神依旧深邃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所以,你怀疑什么?” 张航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嘲非嘲,又带着几分了然:“有时候,知道的越多,麻烦就越多。无知,确实是一种福气。” “但我不是陆雪晴!”张冰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压抑了一早上的情绪终于有些失控,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我是一名警察!我有权知道真相!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的朋友身处险境,而我还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被人摆布!” 空气,瞬间凝滞,餐厅里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分。 第39章 意外来电 张航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情绪激动的张冰茹,如同在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戏剧。 客厅内的空气,因张冰茹的怒火而紧绷。 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却驱不散这凝重的氛围。 “所以,你怀疑我与周援朝串通,故意隐瞒你?” 张航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他甚至端起桌上的茶杯,又呷了一口,动作从容不迫。 这种从容,在张冰茹看来,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难道不是吗?” 张冰茹反问,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陆雪晴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保护对象。” “她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情,现在连记忆都出现了问题。” “作为负责人,我却对案情的关键一无所知。” “周局的电话,更是让我觉得,你们似乎都在刻意将我排除在外。” 她往前一步,逼近张航,目光锐利如刀。 “你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或者说,你们在害怕什么?” 张航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在这寂静的客厅里,这声响格外清晰。 他终于正眼看向张冰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旋涡在缓缓转动。 “害怕?” 他重复着这个词,唇角那抹似嘲非嘲的弧度又加深了几分。 “张警官,你似乎混淆了一些事情。” “陆雪晴的记忆缺失,这是意外,而我从来没有觉得她失去记忆是一个好事。” “而你的上级,周援朝为什么这么关注陆雪晴的记忆,我不得而知。” “我只想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周援朝是一伙的呢?明明我们两个至今没有见过面,这个名字也是第一天知道。” “或者说,你更应该在意的是你的领导,忽然关注一个对他来说完全是陌生人的人,这样合理吗?” “毕竟,你和陆雪晴的关系,本来就没有关系到周援朝。他这份特殊的在意,才是你更应该考虑的吧。”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笃定。 “比起我在隐瞒什么,你更应该关注别人在隐瞒什么不是吗?” 张冰茹心头一震。 她努力回想起刚才那通电话,难道真的是警局内部出现了问题吗。 她摇了摇头,挥退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周局肯定是从别的地方得知了自己的好友受伤失忆,所以才本着以人为本的原因照顾自己,一定是。 但……如果真的是周局有问题…… “我是警察,查明真相是我的职责。” “如果连我都不知道敌人是谁,不知道雪晴究竟遭遇了什么,我又如何保护她?” “又如何将真正的罪犯绳之以法?”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张航微微往后靠在沙发上,姿态慵懒,眼神却依旧锐利。 “敌人?” 他轻笑一声。 “你什么意思?” 张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张警官,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周明会将陆雪晴送到我这里?” “而不是让她待在安保措施更严密的官方机构?”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张冰茹心中的疑团。 是啊,为什么? 即便是陆雪晴强烈要求,但如果没有周明的首肯,他们必然也不敢轻易将陆雪晴放回来。 周明对张航的信任,已经超出了正常的范畴。 “因为他觉得你比官方机构更可信?” “可以这么说。” 张航不置可否。 “那么,你又有没有想过,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他的目光落在张冰茹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凭我是警察!” 张冰茹挺直脊背。 “这个理由不够。” 张航摇头,语气淡漠。 “对我而言,你的警察身份,没有任何意义。” 张冰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这句话,无疑是对她职业信仰的一种践踏。 但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深吸一口气。 “那你要怎样才肯说?” 她知道,跟张航这样的人打交道,常规的施压和质问,恐怕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就像一块油盐不进的顽石。 张航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眼神却有些悠远。 “我之前说过,知晓真相,需要付出代价。” “你当时说,你愿意承受。” 他顿了顿,转回头,重新看向张冰茹,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那么现在,我再问你一次。” “你确定,无论真相是什么,无论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你都愿意,并且能够承受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一般,敲击在张冰茹的心上。 张冰茹沉默了。 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张航一再强调“代价”,这让她不得不慎重思考。 这个男人,绝非危言耸听之辈。 他口中的“代价”,恐怕远超她的想象。 客厅内,再次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墙壁上挂钟的指针,在咔嚓咔嚓地走动,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张冰茹的内心,在激烈地挣扎。 一方面,是她作为警察的职责,对真相的渴望,以及对朋友安危的担忧。 另一方面,是张航那句意味深长的警告,以及那份未知的、可能无法承受的“代价”。 她想到了陆雪晴苍白的脸,想到了她噩梦中的惊叫,想到了周援朝那通古怪的电话。 这一切,都像迷雾一般,笼罩在她们周围。 而张航,似乎是唯一能够拨开这层迷雾的人。 如果放弃,她将永远被蒙在鼓里,永远无法真正保护陆雪晴。 甚至,可能连自己都会陷入未知的危险。 “我……” 张冰茹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她迎上张航深邃的目光,那目光仿佛能洞察她内心的一切想法。 “我想知道,所谓的代价,具体是什么?” 她没有直接回答是或否,而是选择了反问。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来衡量这份代价的分量。 张航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代价有很多种。” “可能是让你卷入更深的旋涡,面对更可怕的敌人。” “甚至,可能会让你失去一些……你现在认为很重要的东西。”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块巨石,投入张冰茹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更可怕的敌人? 失去重要的东西? 这些词语,每一个都充满了不祥的意味。 张冰茹的呼吸,不自觉地急促了几分。 她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这刺痛,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明了一些。 “如果我不选择知道呢?” 她问道。 “那么,你就可以像周局长希望的那样,安心放个长假,照顾好你的朋友。” 张航语气平淡。 “至于你的案子,自然会有其他人接手。” “陆雪晴的记忆,或许永远不会恢复,她会忘记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平淡地过完下半生。” “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是吗?” 张航的话,像魔鬼的低语,充满了诱惑。 是啊,如果选择不知道,她就可以回归正常的生活。 不用面对未知的危险,不用承受那份沉重的代价。 陆雪晴也能安全地活着,虽然带着记忆的缺失。 可是…… 如果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阴谋,那么,所谓的“平淡生活”,真的能够实现吗?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会轻易放过她们吗? “如果……我选择知道呢?” 张冰茹再次开口,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坚定。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张航。 这一刻,她心中的犹豫与挣扎,似乎都已尘埃落定。 张航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但很快便隐去。 “那么,你将踏上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一条充满未知与危险的路。” “你可能会后悔。” “我不后悔。” 张冰茹打断他,语气决绝。 “我只怕,因为我的无知与退缩,而让我真正后悔。”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排出体外。 “告诉我,张航。” “告诉我,我们的敌人,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在客厅内回荡,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 张航静静地看着她,良久,才缓缓开口。 他的声音,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如你所愿。”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而立,望着窗外。 清晨的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陆雪晴的身份,你应该知道吧?” 张冰茹有些困惑,陆雪晴不就是一个记者吗?还有什么身份? “记者?”她尝试提出疑问。 “对了,没错,就是记者。”张航微微点头,表示对张冰茹的说法的认可。 “不仅仅是记者,她还是致力于揭露真相的调查记者。” “你的闺蜜身为调查记者,树敌多少,你总归是应该知道的吧。” 张冰茹皱了皱眉:“你在暗示什么?” 张航摊手:“如果你这都听不明白的话,我觉得咱们没有继续沟通的理由了。” 第40章 MP3 张冰茹被张航那句“调查记者树敌多少,你总归是应该知道的吧”问得心头一沉。 确实,陆雪晴的职业特殊。 她的笔锋向来犀利如刀,毫不留情地揭露过不少隐藏在光鲜之下的黑幕。 因此得罪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但这和她如今诡异的遭遇,以及周援朝那种讳莫如深、古怪至极的态度,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难道仅仅是以前那些被她报道过的仇家寻仇? 可那份针对性,那份不惜一切代价要让她“失忆”的狠绝意图,又显得过于复杂,远超普通报复的范畴。 “调查记者……”张冰茹喃喃自语。 眉宇间的困惑,如同浓雾般越积越深。 张航不再多言,似乎已经给出了他认为足够的提示。 他转身,沉稳地走回书房。 留下张冰茹一人在空旷的客厅,独自消化着这突如其来,却又意有所指的信息。 阳光依旧明媚,灿烂地洒满一室。 然而,这温暖的光线,却丝毫照不进她心中那片日益扩大的迷雾。 客房内,陆雪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的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徘徊。 脑海中时而闪过一些模糊、惊恐的片段,血色与尖叫交织。 时而又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空白,仿佛记忆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块。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索着,喉咙干涩,想找杯水喝。 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 她疑惑地拿起来一看。 是一个有些陈旧的MP3播放器。 银灰色的金属外壳上,还带着几道细微的划痕,像是岁月留下的印记。 这是……她的东西?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如同电流般瞬间涌上心头。 仿佛这个小小的播放器,承载着某些被她遗忘的,至关重要的片段。 她尝试着按下侧面的开机键。 屏幕却没有丝毫反应,一片漆黑。 显然是电量耗尽了。 她将MP3紧紧攥在手心,那冰凉的触感让她纷乱的思绪略微安定。 一种想要探究其中秘密的欲望,油然而生,强烈无比。 夜,深沉如墨,不见星光。 卧龙居二楼书房。 张航依旧盘膝而坐,身姿挺拔如松。 龙骨悬浮于他身前,散发着温和而古老的光晕,将书房映照得一片柔和。 他正运转《九转潜龙诀》。 周身真气鼓荡不休,如同奔腾的江河。 与龙骨内那股磅礴浩瀚的能量交相呼应。 每一次吐纳,都让他的气息愈发凝练,深不可测。 蓦地,龙骨表面的光芒微微一滞。 随即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仿佛沉睡的巨兽受到了某种无形的挑衅,发出了不满的警告。 张航双目骤然睁开。 眸中两道精光暴射而出,凌厉如剑,洞穿了黑暗! 他感应到一股阴冷、充满恶意的精神力。 如同一条无声无息的毒蛇,正小心翼翼地穿透卧龙居外围那层稀薄的灵气屏障。 它谨慎地向内渗透,其目标,赫然是陆雪晴所在的客房方向! “哼,找死!” 张航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这股精神力虽然极其隐蔽,手法也堪称老道。 但在龙骨的敏锐感知下,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无所遁形。 对方显然不是普通人,竟然懂得运用精神力进行这种远距离的窥探。 他心念一动。 体内雄浑的真气如同开闸的洪流,狂涌入悬浮的龙骨之中。 龙骨光芒骤然大盛,比之前冲击“气血如龙”境界时更为精纯、更为霸道的一股古老力量被彻底激发出来。 这力量无形无质,却带着一种碾压万物、不容侵犯的无上威严。 它精准地顺着那股入侵精神力的轨迹,悍然反击! “噗——!” 遥远处的某个隐秘角落。 一个身着黑衣、脸上罩着特殊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影,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如同风中落叶。 眼中满是骇然与不可置信的神色。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力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巨墙。 不,那更像是一头自远古苏醒的洪荒巨龙。 仅仅是一声无声的龙吟,便将他辛苦凝练的窥探之力震得粉碎。 甚至那股恐怖的反噬之力汹涌而来,直接重创了他的精神本源。 “好……好强的守护!那是什么力量?” 黑衣人声音沙哑干涩,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惧与颤抖。 他不敢再有任何停留。 强忍着头痛欲裂、神魂欲碎的剧痛,身形一晃,狼狈不堪地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中,不敢回头。 书房内,张航缓缓收回力量。 龙骨的光晕也渐渐平复下来,恢复了之前的温和。 “修行者么……倒是有些意思。” 他眼神幽深,如古井无波,却又暗藏锋芒。 看来,陆雪晴牵扯到的麻烦,比他最初预想的还要棘手得多。 这股带着明确目的性的精神窥探,绝非简单的江湖寻仇那么简单。 客房中,陆雪晴正处于浅眠状态,眉头紧锁。 突然,她眉头蹙得更紧,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不堪的梦魇。 梦境中,不再是那些模糊血腥、令人作呕的画面。 而是一串清晰无比的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旁边还有一个模糊不清的签名,她努力辨认,隐约能看出“林坤”二字。 “啊!” 她低呼一声,猛然从梦中惊醒。 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茫然地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急促。 “银行账户……林坤……” 她低声念叨着这两个词。 那串数字和那个名字,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清晰得可怕。 “那是什么?” 清晨,第一缕带着暖意的阳光,穿透厚重的窗帘缝隙,悄然照进了卧龙居。 张航走出书房,神清气爽。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窗外。 他敏锐地察觉到,原本布置在卧龙居外围几个隐蔽角落的微型监控设备,已经消失无踪。 显然,昨夜那个不自量力的窥探者在遭受重创反噬后,其背后的势力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连夜撤走了所有的眼线,生怕引来更可怕的报复。 “倒也识趣。” 张航淡淡一笑,并未将这点小插曲真正放在心上。 餐厅里,张冰茹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 她的神色依旧有些凝重,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 显然昨夜张航那些意有所指的话,让她思索良多,几乎一夜未眠。 陆雪晴也慢慢走了出来。 她的脸色比昨日看起来好了一些,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困惑与疲惫。 她手里正拿着那个有些旧的MP3,还有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充电线。 此刻,MP3正插在客厅角落的插座上充着电。 “雪晴,不多睡会儿?” 张冰茹放下手中的牛奶,关切地问道。 “睡不着了。” 陆雪晴摇摇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冰茹,我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梦到一串银行账号,还有一个叫林坤的人。” 张冰茹心中猛地一动,握着杯子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银行账号?林坤?你认识这个人吗?” 陆雪晴茫然地摇头。 “不认识,完全没有印象。但那个账号和那个名字,却记得特别清楚,就像刻在脑子里一样。” 这时,MP3的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显示电量已经充进了一些。 陆雪晴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地拔下充电线。 她找到一副耳机戴上,尝试着播放里面的内容。 MP3里储存着几首有些年头的老歌,音质也只能算一般。 她对这些歌曲没什么兴趣,直接略过。 点开了几个看起来像是普通录音文件的音频。 第一个文件里,是嘈杂不堪的人声和呼啸的风声,像是在某个大型户外集会上的录音,听不清具体内容。 第二个文件,则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对话,还夹杂着电流的滋滋声,断断续续,根本听不真切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都什么呀……” 陆雪晴有些失望地自语,难道只是自己以前外出采访时,随手录下来的一些无关紧要的素材? 张冰茹收拾完餐具,状似无意地走到陆雪晴身边。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银灰色的MP3上。 “这是你以前用的MP3?看着挺旧的了。” “嗯。” 陆雪晴取下耳机,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好像是以前跑新闻的时候,用来录采访的。具体是什么时候买的,我都记不清楚了。昨晚无意间在包里翻到的。” 张冰茹顺手拿起那个MP3,在手中翻看了一下,似乎只是随意打量。 “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陆雪晴苦笑一声。 “没什么,就几首老掉牙的歌,还有些乱七八糟的录音,也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不过,昨晚我找到它的时候,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它对我很重要似的,非常重要。” 张冰茹眸光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 她将MP3还给陆雪晴,语气尽量保持平静。 “可能是你的错觉吧,毕竟你现在记忆有些混乱,容易产生联想。” “不过,既然是你以前的东西,说不定里面真有什么被你遗忘的线索。你再仔细听听看,别错过了什么。” 她嘴上这么说着,心中却已然警惕万分。 陆雪晴那强烈的直觉。 周援朝反常的态度。 张航神秘莫测的言行。 现在又多了一个来历不明的MP3和一段诡异至极的梦境。 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悄然收紧,将她们紧紧缠绕其中。 陆雪晴点点头,觉得张冰茹说得有道理。 她重新戴上耳机,准备将那些模糊不清的录音再仔细听一遍,希望能有所发现。 她随意点开了第三个录音文件。 这个文件时长很短,显示只有不到一分钟。 起初,依旧是模糊不清的背景噪音,和之前那几个文件差不太多。 就在陆雪晴皱着眉头,准备切换到下一个文件时。 耳机里,一个经过特殊处理、显得有些尖厉沙哑的男人声音,突然无比清晰地钻入她的耳膜: “……东西到手……” 第41章 录音 “……东西到手……” 那声音尖厉沙哑,如同夜鸟啼鸣,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摩擦感,穿透电流的嘈杂,清晰地钻入陆雪晴的耳膜。 仅仅四个字,却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她的神经。 陆雪晴浑身一僵,血液似乎在瞬间凝固。 她猛地摘下耳机,脸色煞白,呼吸急促。 那个声音! 虽然经过处理,但那股子阴狠与得意,却让她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与熟悉! 是谁? 这录音里到底记录了什么? “东西”?是什么东西? 无数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本就混乱的思绪更加翻腾。 张冰茹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见她神色不对,关切问:“雪晴,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陆雪晴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指了指MP3,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眼中满是惊骇。 张冰茹接过MP3,也戴上耳机,点开了陆雪晴刚刚听过的那个文件。 当那个尖厉沙哑的声音响起时,张冰茹的瞳孔亦是猛然一缩。 这声音…… 她迅速将进度条拉回,反复听了几遍。 虽然无法辨认出具体是谁,但其中透出的恶意与阴谋感,让她这个经验丰富的刑警也感到一阵心悸。 “这录音,你是什么时候录的?”张冰茹放下耳机,神色凝重。 陆雪晴努力回忆,却只觉头痛欲裂,脑中一片空白。“我……我不记得……完全想不起来……” 她痛苦地抱住头。 张冰茹扶住她:“别急,慢慢想。这个MP3对你很重要,里面的东西,可能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她的话,让陆雪晴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了一些。 是的,这个MP3,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一座戒备森严的奢华庄园内。 顶层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整片庄园的夜景,灯火辉煌,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死寂。 一个身形高瘦,面容俊美却带着几分阴鸷的年轻男子,正端着一杯猩红的酒液,眼神幽冷地看着窗外。他便是赵氏集团的实际掌权者,赵瑞龙。 他身后,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影单膝跪地,头深深垂下,正是代号“幽灵”的男子。 “废物!”赵瑞龙没有回头,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幽灵的身体微微一颤,声音沙哑:“少主,卧龙居内……有高手守护。属下的精神窥探,被一股极其霸道的力量反噬,险些神魂俱灭。” “高手?”赵瑞龙缓缓转过身,嘴角噙着一抹残忍的冷笑。“能有多高?” “那股力量……古老而磅礴,绝非凡俗。属下怀疑,那人至少是……是修行界成名已久的人物。”幽灵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惊惧。 赵瑞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猩红的酒液顺着他苍白的唇角滑落一滴,妖异非常。 “我不管他是什么人物。”他将酒杯重重砸在昂贵的紫檀木桌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闷响。“我要的东西,必须拿回来!” 他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陆雪晴那个贱人,留着也是祸害。找到机会,一并处理掉,做得干净点。” “是,少主!”幽灵沉声应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属下这就去安排,不惜一切代价!” “记住,我只要结果。”赵瑞龙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幽灵恭敬地行了一礼,身形如鬼魅般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办公室内,只剩下赵瑞龙一人。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繁华的夜景,眼神却愈发阴冷。 “张航……卧龙居……”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杀机毕现。“不管你是谁,敢挡我的路,都得死!” 卧龙居内。 张冰茹的私人手机再次响起急促的加密铃声。 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蹙得更紧。又是周援朝。 “喂,周局。” “冰茹,MP3的事情怎么样了?”电话那头,周援朝的声音明显比上次更加急切,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 “还在查。雪晴的记忆没有恢复,MP3里的内容也很杂乱,暂时没有太大的发现。”张冰茹斟酌着词句。 “暂时没有?”周援朝的语气陡然拔高,“张冰茹,我提醒你,这件事非常重要!关系重大!你必须尽快拿到那个MP3,查清楚里面的内容!” 他的语气,已经近乎命令。 张冰茹心中疑云更盛:“周局,您为什么对这个MP3这么在意?它到底和案子有什么直接关联?” “不该问的别问!”周援朝的语气变得冰冷强硬,“你只要照我说的做!尽快!否则,后果自负!”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 张冰茹握着手机,脸色阴沉。周援朝的反应,已经完全超出了一个正常上级对案件的关心范畴。 他似乎对那个MP3志在必得。 这让她更加确定,MP3里一定藏着惊天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很可能就是周援朝极力想掩盖,或者想得到的东西。 午后,陆雪晴因为精神消耗过大,沉沉睡去。 张冰茹轻手轻脚地走进客房。 她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个银灰色的MP3。 心中天人交战。 周援朝的命令,陆雪晴的安危,张航的神秘,这一切都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想要拿起那个MP3。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MP3的瞬间,床上的陆雪晴忽然翻了个身,口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张冰茹如同被针刺一般,猛地缩回手,心脏怦怦狂跳。 她屏住呼吸,见陆雪晴只是翻了个身,并未醒来,这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不能操之过急。她对自己说。 傍晚,陆雪晴醒来后,精神好了许多。 她再次戴上耳机,一遍遍地听着MP3里的录音。 那个尖厉沙哑的“东西到手”的录音,她已经听了不下数十遍,却依旧听不出更多的线索。 她有些烦躁地切换到另一个录音文件。 这个文件里,背景噪音更加嘈杂,像是在一个施工的工地,又像是在车流不息的马路边。 她耐着性子听下去。 就在录音快要结束的时候,一阵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之后,一个男人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声,隐约穿透了噪音,传入她的耳中: “……你敢动她……我让你……不得好死……” 声音很模糊,断断续续,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录下的。 但那股熟悉的暴怒与绝望,却让陆雪晴的心猛地揪紧。 这个声音…… 她努力辨认着,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翻腾。 是谁? 这个声音,为什么会让她感到如此心痛和熟悉?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放那段模糊的低吼,试图从那破碎的音节中捕捉到更多信息。 忽然,她的瞳孔骤然放大,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那个声音,那个语调,那个不顾一切的疯狂…… 她想起来了! 那是……那是林坤的声音! 她梦里那个银行账户的主人,林坤! 他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绝望的怒吼?他在和谁争吵? “你敢动她”——这个“她”,又是指谁?! 耳机线被她无意识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MP3的塑料外壳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陆雪晴猛地摘下另一边耳机,任由它垂落在胸前。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窒息。 那个模糊的、夹杂在巨大噪音中的低吼,此刻却像是被无限放大,每一个音节都化作尖锐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神经最深处。 林坤。 这个名字在她的脑海中反复回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与刺痛。 是他。 她几乎可以肯定。 即使声音模糊不清,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和嘈杂的背景,那股子深入骨髓的暴怒与绝望,她不会认错。 那是属于林坤的。 一种不惜一切,玉石俱焚的疯狂。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 那个“她”,究竟是谁。 能让林坤发出如此声嘶力竭的咆哮,那个“她”,对他而言,一定无比重要。 无数疑问如同失控的野马,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奔腾,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张冰茹一直分神留意着陆雪晴这边的动静。 当看到陆雪晴突然僵住,随即脸色大变,猛地摘下耳机的模样,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雪晴,你怎么了?” 张冰茹快步走到她身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特别的?” 陆雪晴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清晰的字句。 她抬起手,指了指放在腿上的MP3,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眼中满是惊骇与困惑。 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此刻盈满了血丝,瞳孔也因震惊而微微放大。 张冰茹在她身边蹲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 “别急,慢慢说,深呼吸。” 她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量,试图安抚陆雪晴激动的情绪。 陆雪晴努力做了几次深呼吸,胸口的窒闷感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她颤抖着声音,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是……是林坤……” “林坤?” 张冰茹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名字,她有印象。 就是陆雪晴之前在梦中看到的那个银行账户的主人。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MP3的录音里,再次出现他的线索。 “你确定是他?”张冰茹追问,语气凝重。 陆雪晴用力点头,眼神却依旧有些涣散。 “那段录音……他说……” 她努力回忆着那句穿透噪音的低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敢动她……我让你……不得好死……” 复述这句话的时候,陆雪晴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 那股绝望的恨意,仿佛透过她的声音,也传递给了张冰茹。 张冰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你敢动她……” 她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眉头紧紧蹙起。 第42章 夜探卧龙居 张航并未在书房久留。 空气中残留的稀薄檀香,也无法让他心神彻底宁静。 昨夜那股突如其来的精神窥探,虽然被他轻易击溃,却也像一根无形的刺,给他提了个醒。 对方既然拥有修行者,手段绝不会仅此而已。 下一次的试探,或许便是雷霆一击。 他在卧龙居的庭院中缓缓踱步。 脚步轻缓,不发出任何声响,如同猫科动物在黑夜中巡视领地。 月光被厚重的乌云彻底遮蔽。 天地间一片墨色,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别墅内透出的些许灯火,在湿润的草地上勾勒出模糊而摇晃的轮廓,光影交错,平添几分诡异。 他的手指偶尔拂过院中嶙峋的奇石。 冰凉粗糙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带着夜的寒意,让他精神更为集中。 或在某棵枝叶虬结、状若鬼爪的老树下短暂停留。 鼻尖萦绕着雨后泥土的腥气与草木腐烂的独特湿气。 这些看似随意的动作,每一个停顿,每一次触碰,都在暗中引动着此地的风水气场。 每一处落点,都经过他脑海中无数次的精密计算。 卧龙居本身便占据了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地脉之气充盈,远非寻常宅邸可比。 他此刻做的,不过是借势导引,于无声处布下一个简易的迷踪阵法。 几块毫不起眼的鹅卵石,被他以特定的方位,轻轻按入柔软湿润的草坪深处。 它们瞬间与墨绿的草叶、黝黑的泥土融为一体,再难分辨。 几株在夜风中微微摇曳的不知名植物,它们的枝叶被他看似随意地稍作拨弄。 细微调整了朝向与伸展的角度,呼应着星辰的隐秘方位。 整个庭院的气息,便在这一系列细微到不可察觉的操作之下,于不知不觉间发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扭曲。 空气的流动似乎都因此而改变了轨迹。 这阵法不求杀敌。 毕竟对手实力未明,仓促布置的杀阵反而可能弄巧成拙,甚至反噬自身。 它只为在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闯入时,能第一时间向他示警。 并且略作阻碍,为他争取哪怕是片刻的反应时间。 高手相争,一瞬便可定生死。 做完这一切,张航抬头看了一眼漆黑如墨的别墅二楼。 陆雪晴的房间窗帘紧闭,没有一丝光亮透出,安静得有些过分。 他回到别墅内。 客厅的灯光骤然映入眼帘,有些刺眼,与外界的浓黑形成了强烈对比。 外松内紧。 他清楚,这或许只是一个漫长夜晚的开始。 真正的风雨,尚在酝酿之中,随时可能呼啸而至。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赵氏集团总部的顶层办公室内,灯火通明如昼,映照着一张阴沉到几乎要滴出水来的脸。 赵瑞龙的耐心,已经彻底耗尽。 冰冷的金属办公桌上,特制的加密通讯器闪烁着幽冷的红光,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眼眸。 幽灵带回的消息,让他积压已久的怒火如同火山般瞬间爆发。 一个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所谓“高手”,竟敢一再挑战他的权威,阻碍他的计划。 甚至重创了他倚重已久、耗费巨大资源培养的精神系修行者。 这简直是在他赵瑞龙的脸上狠狠扇了一记耳光,火辣辣的疼。 “废物!” 他对着通讯器低吼,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显得有些嘶哑扭曲。 却依旧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应有的温度,仿佛来自九幽深渊。 “一群废物!” “我不想再等了。”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此刻却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重重敲击着坚硬的合金桌面。 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咚咚”声响,在空旷的办公室内回荡。 “给我召集Talon小队,今晚行动,强行突入卧龙居。” “幽灵,你在外围接应,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我要那个MP3,还有陆雪晴的命!” 他要的东西,必须到手,不容有任何差池。 至于那个女人,陆雪晴,既然已经成了无法掌控的麻烦,那就一并抹除。 永绝后患。 他的世界里,从不需要无法掌控的棋子,更不需要会带来威胁的隐患。 子夜时分,万籁俱寂,连虫鸣都已消失。 卧龙居外围的浓密阴影中,几道黑影如同从黑暗中渗透出来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潜入。 他们是Talon小队。 赵瑞龙麾下最精锐的雇佣兵团队,每一个成员都身经百战,双手沾满血腥,是真正的杀戮机器。 他们装备精良,从头到脚都是市面上见不到的最先进作战装备。 行动间悄无声息,配合默契得如同一个人延伸出的不同肢体。 特制的夜视仪在他们眼前勾勒出一个个清晰的绿色世界。 冰冷的视野中,万物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只剩下代表热源的轮廓。 他们手中紧握的消音武器,枪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暗金属光泽,仿佛随时能喷吐出死亡的火焰。 他们的目标明确——别墅二楼的客房。 那里有他们此行的首要目标——MP3,以及可能存在的任何抵抗力量,包括张航。 幽灵的身影则隐匿在更远处的制高点,一处早已废弃的建筑顶端。 他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冰冷雕像,与深沉的黑暗彻底融为一体,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冰冷的目光透过高倍瞄准镜,死死锁定着卧龙居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他需要确保,一旦张航那样的高手再次出现,Talon小队不至于在瞬间溃败。 他必须找到一击必杀的机会,用手中的特制狙击枪。 客房内,陆雪晴依旧无法入眠。 双眼布满血丝,眼眶深陷,显得憔悴不堪。 林坤那绝望的、撕心裂肺的怒吼,如同一个无法挣脱的魔咒,在她脑海中盘旋不去。 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无比,反复折磨着她的神经。 那个“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林坤会为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她”,而发出那样不顾一切、玉石俱焚的咆哮? 她的心脏因这些无解的疑问而阵阵抽痛,呼吸都带着涩意。 她再次拿起那个银灰色的MP3。 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颤抖,几乎握不住。 冰凉的金属外壳,此刻却像是烙铁一般烫手,让她忍不住想要丢开。 她不甘心。 总觉得那段嘈杂不堪的录音里,还隐藏着更重要的信息,某些被她忽略的关键。 她将耳机重新戴上。 这一次,她把音量调到了最大,几乎要震破耳膜。 刺耳的噪音瞬间充斥耳膜,让她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胃里也开始翻腾。 她强忍着强烈的不适感,一遍又一遍地回放那段包含了林坤怒吼的片段。 “……你敢动她……我让你……不得好死……”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毒的钝刀,在她的神经上反复切割,带来难以忍受的痛苦。 就在林坤那沙哑绝望的声音响起的前一瞬,在那片混乱到极致的背景音中,她终于捕捉到了一个之前被完全忽略的细节。 一个男人的声音。 冷静。 却带着一种令人从骨髓里感到不寒而栗的傲慢与残忍,仿佛视人命如草芥。 那个声音透过层层叠叠的噪音,微弱,却异常清晰地传了过来。 “……赵瑞龙……问候你……” 陆雪晴的呼吸猛地一滞。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紧接着,是更清晰的一句,充满了戏谑与不加掩饰的恶意,像是毒蛇吐信,冰冷滑腻。 “……你逃不掉的!” 赵瑞龙!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在陆雪晴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她浑身剧震,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血液仿佛在瞬间冲上头顶,让她眼前发黑,耳边嗡鸣作响。 随即,那股奔涌的热血又在刹那间冰凉下来。 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如潮水般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如坠冰窟。 赵瑞龙! 那个她失忆前正在深入调查的,赵氏集团的年轻掌舵人! 那个在商界以雷厉风行,甚至可以说心狠手辣著称的男人! 是他! 原来是他! 林坤的秘密银行账户,林坤那绝望到极致的怒吼,那个被林坤拼死保护的“她”。 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因为赵瑞龙这个名字,串联起了一条血腥而恐怖的线索! 她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压得她喘不过气。 无边的恐惧与难以遏制的愤怒,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攫住了她。 让她几乎窒息。 MP3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屏幕闪烁了几下,彻底暗了下去。 就在陆雪晴因这惊人的发现而心神巨震,手脚冰凉之际,卧龙居庭院边缘,一名Talon小队的雇佣兵正小心翼翼地弓着身子,如同一只狸猫,向别墅主体建筑无声靠近。 他经验丰富,每一步都精确地落在最不容易发出声响的草叶间隙,避开可能存在的枯枝碎石。 夜色是他们最好的掩护。 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腥甜与夜晚的微凉。 当他悄无声息地踏过一片看似寻常的草地,经过一块被夜色完全掩盖的鹅卵石时,脚下忽然传来一丝极轻微的异样感。 那感觉,并非坚实土地应有的反馈。 更像踩上了一层极薄的、看不见的浮动之物,脚底微微一沉,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 第43章 鬼打墙 那名Talon小队成员脚下异感一闪即逝。 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 他晃了晃头。 特制的夜视仪中,前方别墅的轮廓依旧清晰。 然而,当他再次迈步,试图循着预定路线前进时,眼前的景象却蓦地一变。 原本清晰的路径消失了。 几棵他先前用作参照物的矮树,竟似平移了数米。 位置诡异。 他身后的队友,本应紧随其后,此刻却不见踪影。 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 “鹰眼,坐标确认。” 他压低声音,对着喉麦低语。 期待着熟悉的应答,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确认。 回应他的,只有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 滋啦作响。 仿佛信号被无形之物彻底隔断,揉碎。 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该死!” 他暗骂一声。 心中警兆大生。 这不是普通的信号干扰。 更像是一种未知的领域,将他与外界完全剥离。 其余几名Talon小队成员也几乎在同时遭遇了同样的状况。 他们引以为傲的团队配合,在踏入这片庭院后,瞬间土崩瓦解。 每个人都发现自己孤立无援。 眼前的景物不断变幻。 明明是熟悉的庭院布局,此刻却如同一个不断扭曲的迷宫,吞噬着他们的方向感。 草木的轮廓在夜视仪中呈现出怪诞的绿色,仿佛活物般蠕动。 “队长!收到请回答!” 一个队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重锤!什么情况?” 另一个声音显得急躁。 “幽灵!外围有异常吗?” 这是队长的呼叫,试图联系外围的狙击手。 通讯频道内,除了断断续续的杂音和彼此间焦急却无法有效传递的呼叫,再无其他。 他们如同无头苍蝇,在不大的庭院中兜兜转转。 明明感觉别墅近在咫尺,灯光似乎就在前方。 却怎么也无法靠近。 有人试图强行直线冲击,认定这只是某种视觉欺骗。 他卯足了劲向前猛冲。 结果跑了半天,大口喘着粗气,竟又回到了原点附近。 “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 一名脾气火爆的队员忍不住低吼。 声音因压抑而显得沉闷,带着一丝绝望。 他猛地抬起手中的突击步枪。 枪口黑洞洞地指向前方一处看似薄弱的灌木丛。 他要撕开这该死的幻象。 他扣动扳机。 “噗噗噗!” 加装了消音器的枪口喷吐出无声的火舌。 子弹轻易撕裂了枝叶,碎屑纷飞。 然而,灌木丛之后,依旧是变幻不定的树影和草坪。 根本没有出路。 子弹仿佛射入了虚空,连一丝回响都没有。 别墅二楼书房,窗帘后的黑暗中,张航静静伫立。 他双眸微阖。 庭院中的一切动静,都清晰无比地映照在他脑海。 那几名雇佣兵的每一次转向,每一次尝试,每一次徒劳的攻击,都如同掌上观纹,清晰而细致。 他们的呼吸,心跳的频率,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有点意思,身手不错,可惜脑子不太灵光。” 他低声自语。 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带着一丝玩味。 这简易的迷踪阵,对付这些只懂杀伐的凡俗武夫,倒是绰绰有余。 他并不急于出手。 他想看看,这伙人的背后,还有没有其他手段。 或者说,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仅仅是陆雪晴那么简单? 主卧室内,张冰茹是被一阵极轻微的、断断续续的闷响惊醒的。 那声音很低沉,像是重物落在柔软地毯上的动静,又像是有人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作为刑警的本能让她立刻从床上坐起。 耳朵警觉地捕捉着外界的动静,神经瞬间绷紧。 那声音很奇怪。 不像是寻常的响动。 倒像是有人在刻意压制着什么,却又无法完全掩盖。 她悄无声息地下了床。 赤足走到窗边,冰凉的木地板让她更加清醒。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厚重窗帘的一角,向外望去。 庭院中一片漆黑。 只有远处城市背景光映照下模糊的轮廓。 但凭借着过人的眼力,她还是隐约看到几个黑影在院子里晃动。 那些黑影行动敏捷,配合默契,显然不是普通人。 他们的动作很专业。 一看就是受过严格训练的。 但诡异的是,那些人影仿佛迷失了方向。 在不大的范围内来回打转。 甚至有两次,两个黑影差点撞在一起,然后又迅速分开。 显得有些滑稽,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完全不符合他们应有的水准。 张冰茹的心脏猛地一缩。 这是……怎么回事? 她立刻想到了张航。 难道是张航做了什么?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她想起张航那神秘莫测的手段。 想起他昨夜轻易击溃精神窥探的霸道。 此刻院中的诡异情景,似乎只有用张航那超乎常理的能力才能解释。 她甚至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 这个男人,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密? 张冰茹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望向隔壁书房方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与震惊。 以及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客房内,陆雪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惊醒的。 她本就心神不宁。 赵瑞龙这个名字带给她的冲击尚未平复。 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神经紧绷,如惊弓之鸟。 外面隐约传来的呼喊和模糊的撞击声,让她瞬间意识到——有人入侵卧龙居! 那些声音,虽然被压制,却充满了焦躁和暴力。 是赵瑞龙的人!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 恐惧瞬间攫住了她。 让她手脚冰凉,血液仿佛凝固。 他们是来灭口的! 是为了那个MP3! 为了她知道的秘密!即便她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但赵瑞龙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所以才会有车祸,绑架和现在这个状况! 她脑海中闪过赵瑞龙那张脸。 她下意识地想要尖叫。 但理智在最后一刻拉住了她。 不行! 她不能发出声音。 不能给张航他们添乱! 尖叫只会暴露自己的位置,甚至可能成为他们的累赘。 她虽然失忆,虽然此刻手无缚鸡之力。 但她曾经是一名优秀的调查记者。 骨子里那份冷静与坚韧还在。 她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帮不上什么忙。 但至少,她不能成为拖累。 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颤抖泄露自己的恐惧。 她蜷缩在床上,将被子拉过头顶。 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一颗心怦怦狂跳。 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每一次模糊的声响,都像重锤敲击在她的神经上。 庭院中,Talon小队的雇佣兵们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 一次次的尝试失败。 诡异的环境。 中断的通讯。 让他们从最初的警惕变成了焦躁。 甚至开始滋生出一丝恐惧。 这种未知的、无法掌控的局面,是他们职业生涯中罕见的。 汗水浸湿了他们的作战服,黏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强光照明!火力压制!给我轰开一条路!” 小队队长终于无法忍受这种被戏耍的感觉。 他发出了新的指令,声音嘶哑而愤怒。 既然技巧不行,那就用最原始的暴力! 他就不信,这世上有什么东西能挡住子弹风暴。 几名队员闻言,立刻从战术背囊中取出高强度战术手电。 雪亮的光柱瞬间刺破黑暗,如同几把利剑。 光柱在迷雾般的庭院中扫过,却只能照亮一小片区域,更远处的景物依旧模糊不清。 同时,几支突击步枪的枪口也对准了不同方向。 准备进行无差别射击。 金属枪身在微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远处的制高点,幽灵通过高倍瞄准镜,将庭院中的混乱尽收眼底。 他眉头紧锁。 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这卧龙居,果然透着邪门! Talon小队是他手中的王牌之一。 居然会被困在一个小小的庭院里,像无头苍蝇一样。 这简直是耻辱。 “废物!” 他低声咒骂。 却不是针对Talon小队。 而是针对那个布下这诡异手段的人。 一种被挑衅的怒火在他心中燃烧。 就在Talon小队准备强行破局的瞬间。 书房的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没有一丝声响,仿佛它本就如此。 张航缓步走了出来。 神色平静。 仿佛只是饭后寻常的散步,要去庭院里消消食。 他甚至没有看向庭院。 而是径直走向客厅。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玻璃杯与饮水机接触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在这寂静的别墅内显得格外清晰。 然而,随着他的出现。 庭院中那股无形的、扭曲空间的力量,似乎微微一滞。 仿佛受到了某种指令,或是被更强大的存在所影响。 Talon小队的队长正要下令开火。 夜视仪中,别墅客厅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 温暖的橘黄色光芒驱散了客厅的黑暗。 一道身影悠然地出现在落地窗前。 手中还端着一个水杯。 水杯中的水面倒映着灯光,微微晃动。 那人影背对着他们。 似乎对庭院中的剑拔弩张毫不知情。 也似乎完全不在意可能存在的危险。 “什么人?!” 队长厉声喝问。 尽管他知道对方可能听不见。 这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一种面对未知时的威慑。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那道身影缓缓转了过来。 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夜视仪中,张航的面容清晰可见。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眼神平静,却仿佛能洞穿一切黑暗与伪装。 那目光扫过庭院,似乎在每一个雇佣兵的脸上一一停留。 “诸位,深夜造访,是想喝杯茶么?” 张航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Talon小队成员的耳中。 仿佛就在他们耳边低语。 带着一丝淡淡的戏谑,还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那诡异的、隔绝一切的阵法,似乎在这一刻,为他的声音,开辟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通道。 所有通讯干扰瞬间消失。 只有他平淡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麦中回荡。 清晰,而冰冷。 第44章 张冰茹的抉择 张航的声音,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在Talon小队每个成员的心上。那股戏谑,那份从容,让他们遍体生寒。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人面对枪口应有的反应。队长眼中的凶光一闪,手臂肌肉贲张,就要下令强攻。管他什么阵法,什么高手,在绝对的火力面前,都得化为齑粉! 然而,他的动作却被别墅二楼的另一处动静打断。 主卧室内,张冰茹的心脏怦怦直跳。庭院中的变故,张航的现身,以及那句清晰传入耳中的问话,让她脑中一片混乱。 帮,还是不帮?理智告诉她,张航绝非善类,他的手段诡异莫测,自己贸然介入,凶多吉少。 更何况,这些人明显是冲着张航和陆雪晴来的,与她无关。 但陆雪晴是她的闺蜜,两人从小相依为命长大,她完全当对方是自己的亲妹妹。 天人交战之际,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张冰茹瞳孔骤然一缩——周援朝。 她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压低声音:“周队。” “冰茹,你现在,立刻,马上想办法从卧龙居撤离!”周援朝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不容置喙的命令。 “那里极度危险,不是你能应付的!赵瑞龙的人已经动手了,目标就是张航和陆雪晴。你不要管,立刻走!” 周援朝的声音充满着关切,张冰茹知道周援朝对自己一直多有关照。可以说她就是周援朝一手提拔起来的。 按照周援朝的说法,他和张冰茹的父亲是战友,张冰茹的父母去世后,他虽然没有办法领养张冰茹,但其实一直关心着对方。 张冰茹握着手机的力道陡然加大,指节发白。 撤离?不管?她脑海中闪过陆雪晴那无助而恐惧的眼神,想到林坤那绝望的怒吼,想到“赵瑞龙”这个名字背后可能隐藏的滔天罪恶。 一股强烈的屈辱与恶心涌上心头,让她感到一阵反胃。 这是命令?这更像是一种背叛!对她警察身份的背叛,对正义的背叛! “周局。”她的声音冷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我的职责是保护市民安全,打击犯罪。现在,有人在我眼前行凶,你让我撤离?” “这是命令!”周援朝的声音严厉起来。 “张航不是普通人,你帮不了他,只会把自己搭进去!赵瑞龙的势力,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只知道,我是警察。”张冰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周援朝的声音透出一丝深深的疲惫与无奈:“冰茹,听我一次……” “嘟——”张冰茹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将手机丢在床上,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决然。她迅速从枕下摸出自己的警用手枪,熟练地检查弹匣,子弹上膛。金属的冰冷触感,让她纷乱的心绪安定下来。 去他妈的命令!她张冰茹,还没窝囊到这种地步! 卧龙居外围,那处废弃建筑的顶端。幽灵透过高倍瞄准镜,清晰地看到了庭院中发生的一切。Talon小队的狼狈,张航的出现,以及他那句轻描淡写却极具穿透力的问话。 “阵法师?”幽灵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低估了对手。原以为只是个格斗能力出众的修行者,没想到还精通这种旁门左道。Talon小队虽然精锐,但对上这种手段,确实是束手无策。 不能再等下去了。夜长梦多。赵瑞龙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他缓缓放下手中的狙击枪。枪身冰冷,却不如他此刻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一股阴冷、粘稠的气息从他体内弥漫开来,仿佛有无形的阴影在他周身蠕动。夜风吹过,似乎都带上了一丝刺骨的寒意。他原本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此刻更显幽邃,仿佛化作了黑暗本身。 “一群废物,还得我亲自出手。”他低语,声音沙哑,不带任何情绪。 他要亲自去会会那个张航,看看他究竟有什么能耐,敢一再破坏赵公子的好事。 别墅客厅内,张航端着水杯,仿佛没有察觉到庭院中那群雇佣兵因他一句话而陷入的短暂僵滞,也没有注意到远处制高点上那股骤然升腾的阴冷气息。 他只是将目光投向二楼张冰茹房间的方向,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这个女警,倒还有几分血性。 就在这时,他神色微动,目光陡然锐利起来,转向庭院之外的某个方向。那股毫不掩饰的、带着强烈恶意的强大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清晰地映入他的感知。 “哦?正主终于肯露面了么。”张航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战意。 这股气息,比昨夜那个精神系修行者强大了不止一个档次。阴冷,诡谲,带着浓郁的血腥味。是个难缠的对手。 他心念一动,一道无形的波动瞬间传递出去。 主卧室内,正准备冲出去的张冰茹,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清晰而平静的声音:“保护好陆雪晴,待在房间别出来。” 是张航的声音! 张冰茹浑身一震,脚步顿住。这声音直接在她脑中响起,没有通过任何介质。这是……传音入密? 她惊疑不定地望向房门,又看了看窗外。张航明明在楼下,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个男人,究竟还隐藏了多少匪夷所思的手段? 恐惧与敬畏,再次交织在她心中。 而就在张航传音的同时,卧龙居外,一道模糊的黑影,如鬼魅般穿过夜色,速度快到极致,悄无声息地向别墅逼近。那身影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凝结了一瞬,连光线都为之扭曲。 幽灵,出手了! 张航放下水杯,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一步踏出,身影瞬间从落地窗前消失。下一刻,已然出现在别墅大门之外,直面那道疾速扑来的阴冷黑影。 “既然来了,就不用走了。”张航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霸道,在寂静的夜空中远远传开。 黑影骤然停顿,在距离张航十米左右的地方显露身形。正是幽灵。他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遮掩面容的特制面具,只露出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张航。 “你就是张航?”幽灵的声音沙哑,如同金属摩擦,“交出MP3,还有陆雪晴,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张航嗤笑一声:“口气不小。想要东西?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来拿了。” 话音未落,两人之间的空气陡然变得凝重。 一场真正的生死搏杀,一触即发! 第45章 交战 张航与幽灵,相隔十米,静静对峙。夜风呜咽,卷起几片枯叶,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打着旋,却仿佛被无形的气墙阻隔,始终不敢靠近任何一方分毫。 幽灵那双在面具后的眼眸,如捕食的毒蛇,死死锁住张航,声音带着嘶哑:“口气倒是不小。不过,你以为凭这小小的迷踪阵,就能困住我?” 话音未落,幽灵周身黑雾陡然暴涨! 一股阴冷至极、纯粹到令人窒息的精神力,如同一柄无形的攻城巨锤,狠狠砸向庭院虚空中的某一处节点! “轰!” 一声闷响。 卧龙居庭院中,那些被张航巧妙布置的鹅卵石、被他随手拨弄过枝叶的观赏植物,它们与地脉之气隐秘勾连形成的无形屏障,在这一击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迷踪阵内,原本不断变幻、扭曲光线的景象瞬间剧烈波动,随即,仿佛一块脆弱的琉璃被重锤击中。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被幽灵精神力锁定的那一角,竟被他硬生生撕裂开一道数米宽的豁口! 阵,破了一角! 虽然仅仅是一角,但对于幽灵这样的存在,已然足够! Talon小队的成员们只觉眼前景象一清,那该死的、让他们晕头转向、几欲作呕的迷宫感骤然消失,别墅清晰地出现在他们前方。 他们尚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劫后余生的欢呼,便骇然看到一道模糊的黑影,如没有重量的青烟,轻飘飘地穿过那道被撕裂的阵法豁口,速度快到极致,直扑别墅主体建筑! “不好!”张航面色第一次有了些微变化。 他布下的迷踪阵虽是仓促而就,但也巧妙引动了此地的地脉之气,寻常手段绝难撼动。 这幽灵竟能凭借纯粹的精神力强行破开一角,其精神修为之深厚,远超昨夜那个精神系修行者。 而且,此人目标明确得可怕,根本不与他做过多缠斗,竟是想直接突入别墅,擒拿陆雪晴! “想上楼?问过我没有!”张航喉间发出一声冷哼,脚下地面微微一陷,身形如离弦之箭,竟然后发先至,瞬间横移十数米,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挡在幽灵冲向别墅大门的路径之前。 几乎在张航与幽灵对峙,气息碰撞的同时,主卧室内,正高度警惕的张冰茹脑中轰然一声! “保护好陆雪晴,待在房间别出来。” 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无比地在她意识深处响起,绝非幻听。 震撼!难以言喻的震撼! 张冰茹娇躯剧震,握着警用手枪的指节因用力而根根发白,手心瞬间沁满了冷汗。 这是……传音入密?! 这种只存在于武侠小说、神话传说中的神异手段,竟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 这个张航,到底是什么人?! 她之前对张航的种种匪夷所思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证实,却也让她心中翻涌起更大的骇浪。 恐惧有,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敬畏与迷茫的复杂情绪。 她觉得自己九年义务教育外加二十多年一来养成的唯物主义,正在慢慢动摇。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剧烈震动,眼神在短暂的恍惚后,变得无比坚定。不管张航是什么人,此刻,保护陆雪晴是第一要务! 她一个箭步冲到陆雪晴的房门外,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枪口斜指向下,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楼梯口的方向,全身肌肉紧绷,如同一只蓄势待发、准备拼死一搏的雌豹。 客房内,陆雪晴早已被外面的激烈动静惊得魂飞魄散。 赵瑞龙的名字带来的恐惧阴影尚未消散,此刻外面传来的模糊呼喝、沉闷的撞击声,都让她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困在陷阱中、瑟瑟发抖的羔羊,等待着屠刀的降临。 她听到了张航那声如洪钟般霸气的“既然来了,就不用走了”。 也隐约听到了后续传来的、令人心惊肉跳的激烈动静。 她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她清晰地知道,致命的危险已近在咫尺,甚至可能下一秒就会破门而入。 就在这时,楼道中传来极轻微但迅疾无比的脚步声! “咚咚咚……” 那声音由远及近,速度快得骇人,目标明确得让她浑身冰冷——正是她所在的客房! 幽灵在张航拦截之前,已凭借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和对自身速度的绝对自信,瞬间改变了突进方向。 他并未试图从大门强闯,而是身形一晃,如一只没有骨头的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着别墅冰冷的外墙,几个诡异的起落,竟已攀上了二楼阳台! 阳台的玻璃门在他布满黑雾的手掌轻轻一按之下,无声无息地化为漫天齑粉,细碎的玻璃渣如雪花般飘落。 “雪晴!”张冰茹听到异响,心头猛地一跳,厉喝一声,几乎在声音出口的瞬间,身体已本能地完成转身动作,枪口闪电般直指客房阳台方向。 一道黑影如真正的鬼魅,从破碎的阳台门框中闪入,速度之快,在张冰茹的视网膜上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砰!” 张冰茹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愤怒与决绝在这一枪中迸发。 子弹带着刺耳的呼啸,撕裂空气,射向那道残影。 然而,那黑影只是微微一晃,身体以一个完全违背人体力学的角度诡异扭曲,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呼啸的子弹,同时发出一声沙哑而轻蔑的冷笑:“女警察?不自量力。” 幽灵的目标始终是陆雪晴和那个可能存在的MP3。 他甚至懒得对这个在他看来碍事的女人下杀手,只是屈指一弹,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阴寒气劲,细如冰针,却带着洞穿钢板的力道,如毒蛇吐信般射向张冰茹持枪的手腕。 张冰茹只觉一股锥心刺骨的寒意刹那间袭来,手腕一麻,仿佛被烧红的钢针刺穿,剧痛之下,手枪几乎脱手。 她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强忍着钻心的剧痛,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咬紧牙关,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那道黑影。 但幽灵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黑影一闪,便如滑不留手的游鱼般越过了张冰茹,下一瞬,已然出现在床边。 那双在面具后泛着幽光的眼睛,如同看待一件没有生命的死物般,冷漠地盯着床上瑟瑟发抖的陆雪晴。 “MP3,交出来。或者,我先送你上路,再慢慢找。”幽灵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人类应有的情感波动,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扎进陆雪晴的心里。 陆雪晴吓得几乎停止了呼吸,大脑一片空白,连尖叫都无法发出,只有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就在幽灵伸出那只缭绕着黑雾的手,即将抓向陆雪晴的刹那。 “你的对手,是我!” 一声怒喝如平地惊雷炸响! 一道身影以比幽灵闯入时更为狂暴的气势,直接撞破客房坚固的房门,木屑纷飞中,狂飙而至! 正是及时赶到的张航! 他双目神光湛然,怒火与杀意交织,一拳递出,拳锋未至,激荡的拳风已然呼啸,空气被压缩发出刺耳的爆鸣,直捣幽灵后心要害! 这一拳,凝聚了他此刻所有的怒意与力量! 幽灵猛地转身,眼中幽光暴涨,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拳,他竟不闪不避,同样一掌拍出,掌心黑雾翻滚缭绕,隐约间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哭嚎。 拳掌即将相交! 空气因两人气机的剧烈碰撞而扭曲! 千钧一发之际,幽灵嘴角却勾起一抹令人心寒的诡异弧度,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压得极低的声音,沙哑笑道:“你以为,我真的只为她而来?那MP3里的东西,远比你想象的……更让赵公子感兴趣!” 话音未落,他拍向张航的一掌之中,竟陡然分化出一缕细如牛毛、却凝实无比、散发着极致阴邪气息的漆黑丝线。 以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速度,灵蛇般绕过张航雷霆万钧的拳锋,其目标……竟是陆雪晴床头那个放在枕边那个倾听了无数次的银灰色MP3! 声东击西!真正的杀招,竟是这个不起眼的MP3! 张航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 这幽灵,好深的心机! MP3一旦落入对方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休想!”张航暴喝。 第46章 激战 张航怒叱,声如龙吟,拳势更猛三分! 那缕漆黑丝线,细微却蕴含着极致的阴邪,眼看就要触及MP3。 幽灵面具下的嘴角裂开,无声狞笑。他算准了张航必然分神,这一招,是阳谋也是绝杀! 电光火石间,张航左手五指如爪,凭空一摄! 一股无形吸力陡然爆发,竟将那床头柜上的MP3凌空摄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致命的黑丝。 “找死!” 幽灵见状,眼中幽光爆射,拍向张航的黑雾手掌骤然加速。 张航右手拳势不减,反而更加狂暴。 《九转潜龙诀》疯狂运转,金色龙气自丹田汹涌而出,附着于拳锋之上,隐有龙吟之声。 龙骨的力量更是让他气血奔腾,力贯千钧! “轰!” 拳掌悍然相撞! 恐怖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炸开,客房内的家具摆设瞬间被撕裂成碎片,木屑纷飞,墙壁都震出蛛网般的裂痕! 张航身形一晃,只觉一股阴寒诡谲的劲力透体而入,直冲脏腑。 但他龙气护体,瞬间便将那股阴寒之力消弭大半。 幽灵却闷哼一声,身形暴退数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地板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他只觉一股刚猛霸道至极的力量冲入体内,气血翻腾,喉头一甜,险些喷出血来。他面具下的脸庞扭曲,惊骇无比地看着张航:“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股力量,远超他的预估! 张航眼神冰寒,得势不饶人,脚下一踏,地面炸裂,身形再次扑上。 幽灵心中大骇,不敢再与张航硬拼。 他身形陡然变得虚幻,无数影子从他脚下蔓延开来,如活物般扭曲蠕动,化作一道道狰狞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攻向张航。 这些影子攻击刁钻狠辣,无声无息,且物理攻击难以奏效。 张航拳风到处,影子便溃散,但旋即又在别处凝聚,层出不穷,极为难缠。 “雕虫小技!”张航冷哼,金色龙气透体而出,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淡淡的金色光晕,那些阴影触手一靠近,便如阳春白雪般消融。 与此同时,客房阳台方向,哗啦一声巨响! 玻璃窗被一道纯粹的黑影撞得粉碎! 那黑影没有实体,如同一片被拉长的墨迹,目标明确——床上惊恐万状的陆雪晴,以及她死死攥在手中的MP3! 这是幽灵分化出的一道影子分身,竟能同时操控,一心二用! 陆雪晴在极致的恐惧中,被那黑影冰冷的恶意刺激,脑中猛地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 “雪晴小心!” 张冰茹目眦欲裂,刚刚稳住身形,见此情景,想也不想,抬手便是一枪! “砰!” 子弹精准地射向那道扑来的黑影。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子弹竟直接穿透了那道黑影,打在后方的墙壁上,溅起一片尘土。 黑影却丝毫无损,速度不减! “什么?!”张冰茹大骇,这种诡异的现象超出了她的认知。 陆雪晴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将MP3死死抱在怀里,身体蜷缩成一团,不住颤抖。 那黑影已近在咫尺,一只由纯粹阴影构成的利爪,眼看就要抓向陆雪晴怀中的MP3! “滚开!”张冰茹怒吼,顾不得手腕的剧痛,猛地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陆雪晴身前。 同时,她另一只手飞快地从腰间摸出警用通讯器,拇指在某个预设的快捷键上重重一按! “老徐!卧龙居遇袭!对方……对方是特殊能力者!请求紧急支援!重复,特殊能力者!”她的声音因急促而有些变调,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那黑影利爪抓在张冰茹的后背,张冰茹闷哼一声,只觉一股阴寒之力透入,后背火辣辣的疼,但她死死护住陆雪晴,寸步不让。 黑影似乎有些不耐,正欲再次发力。 主战场上,幽灵见影子分身迟迟未能得手,又被张航的龙气克制,心中已萌生退意。 赵瑞龙给他的任务是夺取MP3和陆雪晴的性命,但眼下这个张航实力深不可测,再纠缠下去,自己恐怕都要栽在这里。 “张航!今天算你狠!但你保不住她!赵公子的东西,谁也别想染指!”幽灵发出一声尖啸,声音刺耳。 他周身的影子猛然炸开,化作漫天黑雾,遮蔽了所有视线。 张航眼神一凝,正欲追击,却猛地停住了脚步。 他敏锐地察觉到,一股比幽灵更加隐晦、却也更加危险的气息,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卧龙居靠近。 黑雾散去,幽灵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仿佛彻底融入了夜色,只留下一句阴狠的威胁在空气中回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客房内,那道攻击张冰茹的影子也随着幽灵本体的遁走而骤然溃散,化为虚无。 张冰茹踉跄一下,扶住墙壁,额头冷汗涔涔。 她迅速检查陆雪晴,见她只是受惊过度,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 陆雪晴依旧紧紧抱着MP3,泪眼婆娑,惊魂未定。 “雪晴,没事了,没事了……”张冰茹轻声安慰,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今晚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她的世界观。 张航缓步走进客房,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房间,最后落在陆雪晴怀中的MP3上,眼神深邃。 他没有去追幽灵,并非放虎归山,而是因为,更麻烦的“客人”,似乎已经到了。 “呜——呜——” 别墅外,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夜空。 数辆警车闪烁着红蓝警灯,风驰电掣般驶入卧龙居,刺眼的车灯将庭院照得雪亮。 一名身着高级警监常服,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男子,在一众警员的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冰茹!”中年男子看到张冰茹,声音沉稳有力。 “徐局!”张冰茹看到来人,精神一振,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徐局目光快速扫过现场,当他看到张航时,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随即转向张冰茹,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你说有特殊能力者?” 他的目光,却若有若无地在张航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张航迎着徐局的目光,神色平静,心中却暗道:来得倒快。这个徐局,恐怕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