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都选汉子茶，和离你们又后悔什么？》 第一百二十九章 改变 永乐殿 宁妤在完成今日在国子监的教学后便直接回来了。 此时，她捻着绣花针，细细的绣着一个荷包，心情颇好的样子，似乎完全没被今日的事影响了心情。 今天昭阳和锦云跑出课堂后，她也出去了，但瞧着昭阳与锦云是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她也就没有跟上。 后来派人去查，他们二人果然进了御书房，她也就放心下来，回了国子监。 设立的三门新课程本就是圣上亲口设立，而今天昭阳在课堂上那般侮辱《女则》一书，根本上来说，也是在质疑圣上。 她轻笑一声，现下，不管圣上　有没有怪罪昭阳，反正，那个庶女是跑不了的。 郡主犯错，伴读受罚，一向都是如此。 她本来没想着对付那么个小丫头，不过，如今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郡主.” 采荷过来，低声开口，“皇上吩咐，明日国子监女子班的全部女弟子都要前往四方茶馆讲学，需要您带领看顾所有女弟子。” “讲学？” 宁妤诧异，好端端的，怎么要去四方茶馆讲学？ “圣上说，此次讲学内容乃是《女则》和《女训》还有《妇德》这三本书，讲学时间为期一月。” 宁妤等着采荷接下来的话，谁知，采荷说完这句，便没有再说。 “怎么？” 宁妤转头疑问，“圣上没再说其他的了？” “并未。” 采荷摇头。 “那圣上今日没责罚什么人？” 宁妤越发奇怪。 “没有。” 采荷依旧摇头。 “知道了，下去吧。” 宁妤深吸一口气，手中的绣绷放置一边。 圣上今日没有责罚昭阳，更没有责罚那个庶女。 现下，又下了这样的令。 这两者若是没有关系，宁妤是万万不信的。 她眸中泛出一丝冷意。 那个沈家庶女，她还真是小看了！ “郡主，昭阳郡主来了！” 采荷又一次进来，宁妤诧异，今日自己与昭阳刚起矛盾，按着昭阳的性子，她是绝不会这么快来找自己的。 “让她进来吧。” 宁妤淡淡开口，她倒要看看，这庶女让昭阳改变了多少。 门口，昭阳垂眸，思绪飘回到她与锦云还未到御书房之时。 “为什么还要去宁妤姐姐那？” 昭阳有些不乐意，她和宁妤姐姐关系虽然好，但是终归是闹了不愉快，若是此刻她先去找宁妤姐姐，那多没面子啊！ “郡主和圣上说的是要找宁妤郡主道歉，若是过后不去亲自找宁妤郡主道歉，岂不是言而无信？” “你说的也对。” 昭阳嘟囔，但她还是不想去，毕竟，今天国子监上，宁妤姐姐说的，她实在不喜欢听。 锦云轻叹一声，“郡主，有时候道歉，不代表你就认为对方的观点是正确的。” “且，咱们的目的也不是向宁妤郡主道歉，向宁妤郡主道歉只是个手段，我们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昭阳抿唇，“好吧，不过，你陪我一起去。” “郡主，这得你自己来。” 锦云摇头，“道歉，需得你一个人过去，才显得诚心。” “昭阳郡主，请进。” 采荷的声音将昭阳思绪拉回。 她垂着的双眼抬起，大步踏进殿内。 “昭阳，怎么这么晚来找我？” “可曾用过膳？” 宁妤笑意盈盈的前来拉住昭阳，全然没有因为今天在国子监的事而影响些什么。 “宁妤姐姐，我今天来是和你道歉的。” 昭阳不自在的抽开手，以往，她与宁妤姐姐不是没有过不愉快，当然，都是她有时候小孩子脾气，宁妤姐姐也都一直包容着她。 她俩和好，从来都是宁妤姐姐若无其事的照常与她相处，然后事情便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今日，宁妤姐姐也是这般表现，按理来说，她应该会感觉轻松些，可不知怎的，她今日见着宁妤姐姐这样，心中总是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 宁妤空着的手不着痕迹收回，“好端端的，你和我道什么歉？” 昭阳勉强扯起一个笑，“今日国子监，我不是在课堂上对宁妤姐姐态度不怎么好么？” “所以想来和你道个歉。” “你我之间什么时候需要这么客气了。” 宁妤失笑摇头，“看来，你那伴读，的确改变了你许多。” “想来，她的娘亲，也是不错的，不然教不出如此优秀的女儿。” 说着，她眼里划过一抹黯然，“也怪不得，沈尚书对她这么喜欢了，连那般隆重的婚礼也愿意给了。” 昭阳抿唇，心中的烦躁之意越发浓了，“宁妤姐姐，明日开始，国子监女子班去四方茶馆讲学，便是我给您的道歉礼物，希望您能开心，我还有些功课没做完，就先走了。” 说罢，她转身大步离开。 宁妤开口想留，谁知昭阳走的实在是快。 宁妤眼里划过一抹冷意，以往，昭阳听到这话，只会替她不值，并且想方设法逗她开心。 可现在这般表现，昭阳怕是与她离心了。 如此，她可不能坐以待毙！ 走出了永乐殿，昭阳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宁妤姐姐奇怪自己为什么和她如此客气，可她也奇怪，为什么宁妤姐姐在她面前不会生气。 锦云是她的伴读，平日里，锦云对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可是，就算是面对她一直的刁难，锦云就算脾气再好，也都会无奈。 然而，宁妤姐姐与她的关系一直都是很亲近的，可宁妤姐姐对于她，从来都是一副笑模样之外，再没有半点情绪。 亲近之人，会这样么？ 她垂下眸子，且，锦云说过，锦云的娘与沈砚卿的那场婚礼，全都是沈砚卿主导，锦云的娘就算不想办那场婚礼，也是决定不了的。 宁妤姐姐每次与她提起这件事虽然都未怪过锦云的娘亲，可不知怎的，她总是会觉得是锦云的娘让宁妤姐姐如此伤心，从而迁怒锦云的娘。 然而今天，宁妤姐姐再次提起，她心中却突然不舒服了。 翌日 六条长条桌围绕成一个圈摆在四方茶馆内中央，国子监的所有女弟子团团围坐在中央，他们挨坐到一处，背靠背面对着四方茶馆的各处。 这一月，四方茶馆都被国子监包下，用来讲学。 四方茶馆内坐了许多人，有些是听说国子监女弟子前来讲学而凑热闹，有些则是被家中的长辈或者丈夫带来的女子，再有些，便是不知为何而来的女子。 “昭阳，既然这次的讲学，是由你向圣上提起的，不如，就由你来开始吧。” 宁妤站在一旁，笑容和煦。 当即，四方茶馆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昭阳身上。 第一百三十章 讲学开始 昭阳点头，落落大方的站起身道：“既然，这件事皆因我与宁妤夫子在课堂上的那句''女子之行，贵乎勤慎，静默为容，柔顺为德。''这句为起，那便，以这个来开始吧。” “在座各位，有谁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么？” “这还不简单。” 有位秀才摇着折扇，不屑道：“这句话的意思不就是，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要勤劳和谨慎，要以端庄娴静为美，以柔弱顺从为品德遵从。” “是这样，这位公子说的极好。” 昭阳赞同点头，“所以，这句话告诉我们女子就应该勤劳和谨慎，若是不端庄不娴静，就算你长得在美，都是丑无盐，若是你不柔弱顺从，便是这天底下最可恶的恶人！” 这话一出，茶馆寂静一瞬，随即有人抚掌大笑，有人蹙眉不解。 昭阳却笑眯眯的转头看向锦云，“我的已经解释完了，该你了。” “是。” 锦云笑着站起身，“女以弱为美，强则生傲；妇以柔为用，刚则招嫌。” “这句，可有人愿意帮学生解惑？” “这意思我知道。” 又有一男子抢答道：“女子应该以柔弱温顺为美德，若性格强势，便更加傲慢，而妻子呢，则应该以柔顺为处事之道，若过于刚强，救回招致他人非议。” “这位公子解释的极好。” 锦云点头笑道：“所以，这句话简单来说便是，若是女子不柔弱，不温顺，便没有美德可言，便更加使得她傲慢无礼，没有男人会喜欢。” “妻子，更加应该以柔顺的姿态而对丈夫和丈夫的一大家子，若是不对他们一家子忍让，便会受到所有人的指指点点，以及休无无尽的指责。” 这下，茶馆众人终于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锦云犹嫌不够，笑着继续开口,“哦，对了，必要时候，夫家就是打死妻子，也是不为过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 终于，人群中有一女子气愤站起身，她身体瘦小，布满老茧的双手抱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女孩，她是附近做工的女子，纳鞋底，倒夜香，什么能赚钱，她就做什么。 为的，便是好好养育自己的女儿。 她的父亲是个烂赌鬼，在牌桌上将她输给了她以前的丈夫。 他们二人成亲，并未交换过合婚庚帖，因而，她带着女儿跑来京城，她那个丈夫也拿她无法。 她之所以带女儿来京城生活，为的不过是让女儿接触到更大的世面，为的是让女儿不要过上她以前的日子，而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做什么柔顺的人。 她以前若是柔顺下去，还不知道要被自己的丈夫卖给什么人，她的女儿，更加不可能活下去！ 她没什么见识，没什么文化，但也是知道国子监乃是全国最厉害的学府，今日听到国子监女弟子前来讲学，她毫不犹豫的推了今日所有做工的活计，带着女儿过来。 为的，不过是让女儿和自己多学点，让女儿见识见识，读过书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样的。 日后，她多攒些钱，送女儿上私塾。 前几年，本朝出了个女状元的事她可是清清楚楚。 她不求自己的女儿也当个状元，但是，男子都去读书，读书自然是天底下顶好的事，所以她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让自己的女儿读上书。 可今日过来，她只想朝着那群道貌岸然的女学生呸呸两声，什么玩意儿，他们自己也是女子，也是读书人，可口口声声全都是说的贬低女子的话。 她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可是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以后也要像她一般处处看人脸色，也要遵从他们说的什么柔顺，什么勤劳谨慎。 吃一口东西，都要看夫家脸色的日子，她绝不会让自己女儿过上。 “这位夫人，我们说的这些话，全都是出自《女则》。” 锦云脸色未变，笑眯眯道：“《女则》这书，可是各朝经世大儒都推崇备至的书，自然是好书，名书。” “全天下女子，都应该好好看看《女则》。” “王公子，你也是这么想的么？” 人群中，一名脸带面纱的女子转头看向与她同行的男子。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女则》乃是每位女子都应好好研读的书，你我即将成亲，我身为你的未婚夫，自然要带你多多学习一二，这样，才不负恩师对在下的提点。” 女子的父亲是男子的老师，她的父亲在教授男子学识时，发现男子聪慧，学的东西一点即透，且对待女子也很知礼守节，家中又无妻室，于是动了让两人定亲的心思。 现下，已经快要交换生辰贴了。 “王公子倒很是知恩图报！” 那女子冷笑，直接站起身道：“不过王公子，你我还未交换生辰八字，还未正式定亲，你我的亲事，还是个未知数，日后，你还是别自称是我的未婚夫了，若是坏了我的名声，也别怪我爹对你不客气！” 说罢，她抬步欲走，那男子则涨红了脸，“你爹已经着意将你许配给我了，我带你提前学习这些有什么不好的？” “女子都是要学这些的，我不过是教你罢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教我？” 那女子转头，毫不客气，“我爹都没管过我看什么书，你是个什么玩意儿，真以为要和我定亲就能拿捏我了？” “告诉你，就算是成亲了，我也可以与你和离！” 她上下扫视那男子，不屑冷笑，“就你这样的，装什么呢！” 说罢，她抬步离开。 “干得漂亮！” 那瘦弱女人见状，当即喊道，随即，她又转头看向锦云，“你也是女子，嘴上却说着贬低女子话，那么推崇男子，你直接变成男的不就好了！” “还读书！” “你读的什么圣贤书，还教你处处贬低打压自己的同类？” 说罢，她冷哼一声，抱着自己女儿转头就走。 “就是！” 又有女子低声嘟囔，“平时我那婆婆给我的气就够受了，怎么又来了个小婆婆？” 第一百三十一章 风潮 宁妤见着四方茶馆这般场景，当即蹙起眉，抬步走到中央，“诸位误会了，我们国子监女子班绝没有贬损女子的意思，大家不过是探讨学问罢了。” “是啊。” 昭阳也站起身，“宁妤夫子，当时在课堂上，您不也是将《女则》奉为圭臬的么？” “这些书，乃是各朝经世大儒推崇备至的书，我也不过是拿你讲给我们的，去讲给别人听罢了。” “昭阳，我在课堂上说的意思并不是那样的。” 感受到四周投来的不善目光，宁妤勉强扯唇笑笑。 “怎么不是这样呢？” 昭阳面露不解，“您不是也承认了，女子就是要以柔顺为美德的么？” “您不是也承认了，女子端庄娴静才是最美的么？” “怎么到了这，宁妤夫子您就改口了呢？” “我当是怎么回事呢。” 当即，又有一女子冷笑，“我说怎么这群女学生一口一个女子该如何如何，满口都是贬损女子的话语，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我没有……” 宁妤开口欲解释，那女子却愤愤转身直接大步离开，一直和她一起的男人也连忙跟上。 接着，又有一些女子陆续离开，未发一言。 满堂只留一堆男人和零星几个女人。 “昭阳，你怎能如此任性，讲学时竟也由着你的性子来？” 宁妤终是有些失控，刚刚那些人都觉着是自己的缘故，昭阳才会说出那些话，现下，她在京城中还不知道要被传成什么样呢。 “宁妤夫子，我这些可都是按着你的意思来讲的，你怎么还怪我？” 当即，昭阳面露委屈，“若不是为了给你道歉赔罪，我也不会花这许多心思在这四方茶馆举办这场讲学了。” 其余女子班的女弟子听到这话，目光都定在宁妤身上久久没有离开。 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小姐从小身边都是有专门的嬷嬷教养着的，自然也学了《女则》这些教导女子该如何如何的书。 只是，他们的教养里，也没让他们如此轻贱自己。 如今倒好，现在还要将他们踩到泥里。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意思了？” 宁妤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烦躁。 “昭阳，我知道你还是生我气，可我不过是你的授课大夫，你若有什么意见，不能针对我呀！” “宁妤夫子，你这不是误会我了么？” 昭阳委屈道：“我不过是觉得，今日来茶馆听讲学的女子众多，若是我们讲的太过委婉，有些女子怕是要听不懂。” “我这是，掰开了，揉碎了给他们讲。” “而且，您在课堂上说的的确太过委婉，但意思，就是我说的意思呀！” 说罢，她轻叹一声，“宁妤夫子，能真的听的懂你的话的女子，需要悟性极高的，不然是不懂的。” “那几本书，便是更不用说了。” “那几本书里说的意思，都太过委婉，所以只识得几个字的女子，都会以为，他们早已做到书上要求的东西了。” “实际上呢，真的读透了那本书的女子，再明白不过，那些女子要做的，实在是远远不够。” 昭阳转头，对茶馆的众人大声道：“诸位要知道，我们要讲的这三本书，说的都是女子出嫁前要顺从，出嫁后要顺从，死了，还是要顺从。” “女子，自出生起，就不能是自己，他们是女儿，是妻子，是母亲，他们能养活自己，但是，他们得把能养活自己的钱全部贡献出去，贡献给自己的家庭，” “就算是要贡献，也得跪着贡献，也得千恩万谢的贡献，不然，就不是一个好女子！” “要成为一个好女子，一个世人眼中的好女子，就必须要这样，不然永远都会有人唾骂责怪，我们讲这些，不过是帮女子规避被骂的机会，不然，那些女子早要被戳脊梁骨了。” “就是啊！” 茶馆内，有男子开口附和，“这些才是好女子该做的，要我说，娶女人，还是得娶国子监女子班的女子！” “真晦气！” 女子班中，有位女弟子终于没忍住，低声嘟囔一句，然而这道声音很快就被茶馆中其他男子的附和声淹没。 零星留下的女子齐齐翻白眼，依次走出了茶馆，那几名女子的丈夫见状，当即脸色涨的铁青，其他相熟的男子见状，都开始打趣，玩笑那几名丈夫，说他们惧内。 那几名丈夫有的尴尬笑笑，有的则扬起拳头，称要自家婆娘好看。 茶馆内响起男人的一片叫好声。 还有的男人说要带自己未婚妻也过来看讲学，若是未婚妻有什么不情愿，等婚后定要好好调教着。 这番言论一出，自不必说，茶馆内又是一片男人的较好声。 “现在这场面如此失控，你满意了？” 宁妤冷冷开口，目光望向锦云。 锦云却微微一笑，转头看向昭阳。 昭阳见状，立刻挡在锦云面前，“当然满意，宁妤夫子，那些女子不识好歹，现在留下的，也都是知礼懂礼之人，我们讲学，若都是这些人，那是讲学之大幸啊！” 宁妤一噎，不再说话。 这次讲学过后，便多了一股风潮，许多男子与女子定亲，送去的聘礼中，必有《女则》和《女训》还有《妇德》这三本书。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那些男子齐齐傻眼了。 “伯父，不知在下做错了什么，您竟要退亲？” 这是李家公子上门询问。 “哼，我女儿就算是一辈子不嫁，也不会嫁与你这样的男子！” 那老父亲重重冷哼一声，将聘礼全数退回，还将三本书全都一股脑的砸在了李家公子身上。 其余几家，基本上都是这样的状况。 当然，有些人家的父亲也没觉得送基本书是什么大事，然而，他们都架不住自家夫人和女儿绝食哭闹，终是答应退亲。 同时，京城女子里，也悄悄起了一股风潮。 那便是，去四方茶馆听国子监女子班讲学的男子，绝对不能嫁！ 第一百三十二章 自救 从四方茶馆出来后，宁妤本想找昭阳好好谈谈，却不料，昭阳早就拉着锦云，钻进人群中，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长公主府 昭阳说长公主最近一月都不在长公主府，自己一个人不习惯，便闹着锦云，要她留在长公主府陪自己。 锦云没招架住，只能答应了。 这会儿，锦云正在做着功课，昭阳则是百般无聊的坐在一旁揪着几只狗尾巴草四处晃。 “你说，今日我们说那些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些，有些女子怕是受不了。” “真相都是伤人的。” 锦云双眼未抬，只专注笔下，“况且，与其让他们终身都在虚幻中懵懂的将自己的全部贡献出去，被所有人欺压，不如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有多恶劣。” “这样，他们才会想着改变自己。” “那如果他们知道了，还是不愿意呢？” 昭阳问。 “那便不关我们的事了。” 锦云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放下，抬眼去看锦云，“告诉他们真相，是我们的选择，他们的选择，是他们的，我们不能干预，也无法干预。” “可这样，不就救不了他们么？” 昭阳站起身，更加不解。 “身陷沼泽之人若是不想着自救，只想随波逐流，旁人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反而会被一起拖进沼泽。” “我们要做的，是找到想要自救之人，尽自己的努力，帮他们一把。” 锦云淡笑。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郡主不必心急。” 锦云轻笑一声，“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将这场讲学开完一个月。” “什么？” 昭阳傻眼了，“今天你被骂的还不够啊，还想要继续？” “是。” 锦云点头，“还不够激烈，他们的反抗声还是太小，他们的不甘还是太弱，看待世事对他们的不公依旧保持天真的态度。” “这些都不够。” “等他们学会拿起茶盏丢向我之时，我们便已经成功了第一步！” 昭阳看锦云的目光犹如看傻子一般，“你讨打，别拉上我一起，到时若茶盏丢过来，我可不要被砸。” “郡主放心，若是茶盏丢来，我定然不会让一片碎瓷沾染郡主您的半分衣角。” 锦云眉眼弯弯，昭阳却尴尬避开锦云视线，“这是你该做的，别以为这样，我就不会怪你今日让我来当出头鸟了。” “郡主误会了。” 锦云摇头，“今日，之所以让郡主第一个站出来说那些话，不过是因为，郡主是身份尊贵的女子，你的母亲更是尊贵无比，若是连你都表现的被那些世俗观念所裹挟，其他女子便更能体会这世道对女子的不公。” “可是，我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公啊。” 昭阳嘟囔。 从小，舅舅就很宠自己，那些皇子，就连太子，对她也是和颜悦色，平日里她不高兴，哪个不是想着法的哄着她高兴的。 虽说，娘一直对她说过，这世道对女子是压迫的，她也觉得娘说的对，但她也确时没感到被压迫，反而，一直都是享受别人对她的照顾。 “那敢问郡主，倘若现在圣上要你和亲，你能拒绝么？” 然而，锦云一句话，当即让昭阳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是皇家女子，享受万民供奉，和亲为的是巩固两方邦交，不再让这片土地生灵涂炭。 她去和亲，是尽自己的责任。 就连她的娘亲，当时也是要去和亲的。 见昭阳不说话，锦云继续问，“既然皇家女子要和亲，那么为什么皇家男子就不能去别的地方和亲呢？” “皇子有可能继承大统，自然不能和亲。” 锦云　低声嘟囔。 “那为什么不能是女子继承大统，男子去和亲？” “偏偏要是男子继承大统，女子和亲？” “这，这我怎么知道？” 昭阳当即被问住了，有些烦躁的挥挥手，“那自古以来，不都是这样的么？” “自古以来，便是对的么？” 锦云轻笑。 “那么，我再换个问题。” “郡主知道，林玉夫子为何这么多年，都只是个国子监的小小助教么？” “为什么？” 昭阳疑惑。 “她是女子，也是本朝第一个女状元。” 锦云轻声开口，“往常的状元，都是直接入翰林院的。” “可林夫子却被直接指到了国子监当一个小小助教，这么些年来，一直都无法升迁。” “林夫子也是状元，与往常的那些状元相比，她最特殊的地方，也不过就是，她是个女子。” “若她是男子，想必，现在她的官位绝不会止步于此。” “那骠骑将军苏清漪呢？” 昭阳还是有些不服气，“骠骑将军可是正二品呢！” “可郡主别忘了。” 锦云不紧不慢，“骠骑将军当时的功劳，是将蛮族将京城赶了出去，她是实打实的镇国将军。” “而骠骑将军，也不过是个正二品的虚职，当时她的实权，也堪堪四品。” “那你爹当时的权利也不过是个侍郎！” “可他不到三年，便已经官至正二品尚书。” “若骠骑将军一直留在朝堂……” “郡主。” 锦云轻叹，“她留不下来的。” “那些臣子，不会允许的。” “你单看秦霜若秦女将便知，现在，她是否早已销声匿迹？” “她现在的确是女将，但是，许多人都更多觉得，她是临安侯的外室。” 昭阳垂下头，秦霜箬，秦女将？ 她对于这个名字很模糊，但是一听到是临安侯的外室，她便清晰明了起来了。 为什么呢？ 秦霜箬，明明也是一位女将啊。 “郡主，我知道你现在有些无法接受。” 昭阳轻叹一声，“可是这世道就是这样，无论你身份再怎么尊贵，但你是女子，旁人就有无数理由来钳制，重伤你。” “只因为，究其根本，你不过是个小小女子。” “凭什么？” 昭阳红了眼。 “我身份尊贵，旁人敢说些什么，我派人弄死他！” “那郡主，便会被冠上毒妇的名声了。” 锦云摇头，“郡主先前的名声，不也是这样来的么？” 第一百三十三章 苏州 几天时间，苏清漪与沈砚卿就已到达苏州。 苏州是此次江南发生水患最严重的地方，当地苏州知府见着沈砚卿一行人来到，当即老泪纵横。 “大人，您可算来了！” “莫急。” 沈砚卿抬手将苏州知府稳稳扶住，“你先跟我讲讲这里的情况如何。” “哎，好好好。” 苏州知府连忙点头应是，“大人，您不嫌弃，便先去下官的寒舍住下。” “府上，已经准备了宴请大人的席面，咱们，边吃边说吧！” “也好。” 沈砚卿点头，“那便走吧。” 说罢，他又转身回了马车，苏州知府忙不迭回了自己的马车，还不忘嘱咐一句，你们，在前面给大人开路，别让不长眼的，碍了大人的眼。 马车上，沈砚卿转头看向苏清漪。 “你不与我一起？” “与你一起，便不知道这灾情的真实情况究竟如何了。” 苏清漪淡淡开口，届时，我会想办法与你会合的。 “好。” 沈砚卿点头。 到达苏州知府府上，沈砚卿谢绝了让其他下人过来帮他归置马车，转头让人带着阿霆去放置，顺便带着马去喂草。 苏州知府笑呵呵的将沈砚卿迎进府，“这点小事，就让下人们来，大人废这些心做什么。” “说的也是。” 沈砚卿哈哈笑着进了府。 阿霆将马车拉到府中归置马车的地方，见下人还跟着，沉声说道：“你先去吃饭吧，我刚刚来的路上已经看到马厩了。” “哎，好咧，那小的便先去了。” 下人一听，忙不迭地应下，今日府中宴客，他们这些下人也能跟着吃些好的，若是他去晚了，怕是能吃的也不多了。 待下人离去，阿霆四处看看，才低声道：“夫人，没人了。” “好。” 苏清漪拉开布帘，足尖一点，便很快消失在了苏州知府府上。 再次出现到街上，她已经恢复了自己的本来样貌。 街上的行人极少，就算有，也都是脚步匆匆。 苏清漪垂眸，肩头就被轻拍一下，她转身，便见许怀素站在自己面前。 “将军，跟我来。” 许怀素低声道。 苏清漪见许怀素这般，当即点头，跟着许怀素来到一处僻静地方。 “怎么了？” “将军，您现下还是赶快回去吧。” 许怀素四处看看，低声道：“这里不安全。” “怎么？” “这里有流民闹事？” 苏清漪轻声问道。 “不是。” 许怀素摇头，“我怀疑，这里已经起了瘟疫，现下还没爆发，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保险起见，将军还是快些回去。” “怎么会？” “水患不是刚起，怎么瘟　疫　爆　发这么快？” 苏清漪惊呼一声。 “那就要问问这苏州知府，是否瞒报了。” 许怀素冷笑。 “不应该。” 苏清漪摇头，“水患乃是天灾，圣上不会降罪在苏州知府身上，反而若是瞒报的事被发现，苏州知府才会大祸临头。” 许怀素抿唇，“将军还是随我来看看，一切便已分明了。” “好。” “你以后，莫再称呼我为将军，我已经是个死人了，若是旁人知晓，怕是会出变故。” “是，主子。” 许怀素点头。 苏州知府府上 众人觥筹交错，苏州知府喝的脸颊上飞起两片红晕，人一站起来，也是东倒西歪的。 他笑呵呵的朝着沈砚卿再次举杯，“沈尚书，下官，再敬您一杯，这次，有幸与您共事是下官的荣幸，还望，大人回京见着圣上，能够替下官多多美言几句啊！” “好说，好说。” 沈砚卿笑着也朝苏州知府举起杯。 见苏州知府饮下酒，他掩袖，昂首，杯中酒消失殆尽。 几息之间，沈砚卿双眼涣散，晕晕乎乎的倒在一边。 苏州知府见着沈砚卿杯中已然无酒，笑呵呵道：“想必，大人现在累了，来人送大人回去休息。” “是。” 阿霆在门外守着，见下人将沈砚卿扶出来，刚想上手搀扶，却被一同出来的苏州知府挡了回去。 “欸，你家大人醉了，我让下人扶回去便是。” 我……” 阿霆欲说些什么，苏州知府却依旧笑呵呵的将阿霆的话挡回去，“你是跟在你家大人身边的，想必是很得他器重。” “本官也不能薄待了你，不然，若是你家大人怪罪下来，本官也不好交代不是？” “来来来，本官也好好与你喝几杯啊！” “不必了，大人已经醉了，我还是先送他回去吧。” “欸~” 苏州知府强拉着阿霆进入屋内，“你这人怎么这么轴，本官不与你家大人说，你办差期间喝酒不就行了。” “现在，是在本官府上，难道，你还怕本官害了你家大人不成？” “不敢。” 阿霆垂眸。 “那便过来好好喝几杯！” 苏州知府豪气的将阿霆按在座位上，还给他满上了酒。 阿霆被迫接受苏州知府一杯又一杯的酒。 …… 沈砚卿被送进房，被安置在床上后，下人便直接离开。 留在房中的沈砚卿缓慢睁开眼睛，转头，便见着自己身旁的赤裸女子双眼紧闭。 “大人，您说沈尚书会收下那个丫头吗？” 将阿霆彻底灌醉后，苏州知府一改刚刚醉醺醺的模样，老神在在的端坐在书房内喝着茶。 旁边的师爷小心翼翼地问道。 “哼！” 苏州知府冷笑一声，“现下，他就是不想笑纳，也得笑纳了！” “此话怎讲？” 师爷好奇。 “那酒里，可被本官掺了足量的好东西！” “除非那沈砚卿是个太监，否则，一个正常男人，不可能视一个美人于无物。” 他哈哈笑了两声，“届时，你就等着沈砚卿和我当亲戚吧。” “绑在了一条船上的人，还怕，以后没有富贵日子可过么？” “是，大人英明！” 苏清漪跟着许怀素来到一处地方，那地方已然被淹没，她们走到的时候，水已经没过了他们的膝盖。 “主子可知，这地方原本是平地。” 许怀素淡声开口，“苏州的所有水源，以前都被苏州知府牢牢掌控，平民若是想要取水用，需得交准许证，还有向龙王供奉的香火钱。” 第一百三十四章 水 “向龙王供奉？” 苏清漪蹙起眉。 “是。” 许怀素点头，“前些年，江南一带发了大水，这苏州知府便以龙王发怒为由，要百姓缴纳香火钱，说是要平息龙王怒火。” “那准许证呢？” “准许证，便是龙王对每位百姓的评估，说是，若百姓的诚心不够，龙王便不许这百姓的一家人打水，可是，百姓一家中，每个人都需要持一许可证，否则，也是不许打水的。” “而如何知道百姓对龙王的诚心，则还是供奉。” “每个人必须对龙王供奉十两，才能打水。” “十两？” 苏清漪蹙眉，普通人家，一年收入也就大概十两，现下每人都要交十两，就算每人每户都有存余，那也吃力不少。 “嗯，许多人家因为这样的事，想要搬到有锡那边去，可，他们有些人搬到那边才知道，有锡也是和这边一样的规矩。” “那这些事，又与此次水患有何干系？” “因为龙王供奉许多人交不起，且临近几个州都是这样的情况，许多平民百姓也没有太多的路费盘缠能够完全搬离这个地界，于是，他们便偷偷趁着侍卫交接，偷打了　水。” “苏州知府想要追查，可是偷水的人家太多，他也无法。” “然后，他便在水流的周围建起堤坝，足足有一堵墙那么高，只留了一个出水口。” “家中打了井的　，也被这苏州知府给填了。” 许怀素深吸一口气，“这次修建堤坝，许多百姓都无法用水，足足渴死了不少人。” “直到一场暴雨降下，将墙冲毁，又逢涨潮，水患大起，早已死了不少人，苏州知府怕先前之事被圣上知道，还瞒了一段时间，结果这水患越来越严重，苏州知府见控制不住，这才上报朝廷。” “现下，水患未解决，但瘟疫的源头已经起来了，虽然我已经着手解决，但是苏州人数众多，我也不能完全有把握将灾情控制住。” “苏州的眼线，我是交由你管着的，为何这些消息，你不传递过来给我？” 苏清漪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许怀素。 许怀素垂眸，“主子，苏州的眼线，全没了。” “此次，我本想来苏州探查一番，不料，却撞上这些事。” “苏州眼线全军覆没，你也该提早告诉我！” 苏清漪闭上眼，“罢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 “这次我是和沈砚卿一起来的，他带着不少医者过来，我会告诉他，让他找医者去救助那些灾民。” “主子，我可以将消息告诉沈大人，现下，您还是快些离开吧。” 许怀素有些着急,“现在苏州真的不安全，您赶快回去，若是疫病真的传染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怀素，我不会走的。” 苏清漪摇头，“此次江南水患，是我扬名的最好机会。” “我知道你觉得我是为了百姓，为了苍生不惜舍自己，可我告诉你，不是。” “此次，我虽也想要救百姓，可我更是为了我自己。” “若是没有真的陪百姓们同生共死，若是没有将苍生百姓放在第一位，他们不会真心追随我，信服我。” 她望着许怀素的双眼，“百姓的眼睛，是最清楚不过的，谁对他们好，他们知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百姓，便是水。” 许怀素低声叹息，“既然主子意已绝，那我也没什么能劝的了，只是，疫病的区域，您千万不要去。” “好。” 当日夜晚 沈砚卿出现在客栈中，跑堂的见着沈砚卿，忙笑着上前，“这位贵客，打尖，还是住店啊？” “来一壶好酒。” 沈砚卿扬声开口。 “好嘞！” 跑堂的笑着忙下去准备了。 苏清漪在房中听到楼下动静，当即开门走了出去，到楼梯拐角处，正好与沈砚卿的视线对上。 她转身，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砚卿扬唇，起身抬步离开。 没过一会儿，窗前响起一声轻响，苏清漪打开窗户，沈砚卿坐在窗沿。 “今儿个宴会，我没吃饱。” 沈砚卿轻笑。 “进来吧。” 苏清漪转身，沈砚卿一个翻身，进了屋内。 屋中桌上，摆着几道菜，还有一双碗筷。 “你也没吃？” “嗯，怀素临时有事，我留在这，没什么胃口。” 苏清漪点头，“吃吧。” “许怀素也过来了？” “你早就知道江南一带有水患？” 沈砚卿没动，转头看向苏清漪。 “我不知道。” 苏清漪淡声开口，“苏州的眼线，我是交由怀素管着的。” “这次她过来探查，恰好撞上这次的水患。” “还有，现下苏州城已经有了得瘟疫的百姓，大人得让医者快些找到那些百姓，好好医治，控制住疫病，届时若是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嗯，我知道了。” 沈砚卿点头，“你也是，救助灾民的时候，要万万小心，这样，我派白怀生到你身边，到时若有状况，你也不会手忙脚乱。” 白怀生是一直跟在沈砚卿身边的大夫，医术不在许怀素之下。 “不用了，你去救灾，没有白怀生在你身边，恐怕也很麻烦。” “我这边暂时用不上他。” 沈砚卿摇头，“苏州知府，怕是不会让我太过接触灾情，所以这次，还得靠你了。” 翌日，苏州知府府上。 苏州知府带着师爷，身后跟着一堆下人来到安排给沈砚卿的客房前。 “沈尚书，您昨日休息的可好啊？” 苏州知府冲着屋内喊道。 屋内没有任何声响。 苏州知府朝着师爷哈哈笑道：“瞧瞧，咱这位大人还害臊了！” “是啊。” 师爷也笑着连连点头。 “沈尚书，快些起身吧，今日，还有的要忙呢！” 苏州知府继续朝着客房喊道。 谁料，客房依旧没有动静。 苏州知府皱眉，看向师爷。 师爷默默点头，随即朝着屋内道：“大人若是不出声，那小的便自己进来伺候您了。” 说罢，他正欲上前推门，谁料，身后的屋子打开门，“你们站在对面的客房喊我做什么？” 第一百三十五章 难民营 一早，苏清漪便带着一个包袱，直接起身要去往许怀素给她的难民聚集处。 刚出客栈门，就见一白衣男子抱着一柄剑侧身而站。 “白怀生。” 苏清漪歪头，“你主子让你来的？” “嗯。” 白怀生点头，“他说已经和你说过了。” “但我拒绝了。” 苏清漪轻叹一声，抬步继续走，白怀生跟在苏清漪身后。 “所以主子要我告诉你，是我执意跟着你的。” 苏清漪一噎，“他让你告诉我，你执意跟着我？” “嗯，是这么说的。” 白怀生点头。 “好好好。” 苏清漪点头，大步离去，白怀生依旧跟着。 灾民重灾区，苏清漪四处查看，便见着几处大棚底下许多人挤在一块，多是妇孺老人。 她蹙起眉，正想离开，却被一只充满褶皱的手紧紧攥住衣角。 “这位贵人，您是朝廷派下来的人么？” 老妇人虽然已经奄奄一息，但是攥着苏清漪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她快要死了，可是，她身边的小孙子还得活，她老眼昏花，却能感觉到这人气度不凡，想必身份定然不低。 她不怕得罪贵人，反正，她已经是烂命一条，若是用她这条烂命来换取自己孙子的一线生机，那便是最好不过的了。 “我不是朝廷派来的人。” 苏清漪冷声开口，“我是祁连山寨的首领，你叫我大王，首领，贼头子都行。” “山，山寨？” 当即，那老妇人吓得都结巴了，手也迅速收回。 “大王，您就当老身什么都没说过，” “得罪了，得罪了！” 老妇人说着，忙将怀里的孙子又抱紧了些。 这人看着气度不凡，怎么会是个山寨头子呢？ 而且，现在苏州城遭了灾，贼头子来这也捞不到什么油水啊！ “老人家，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苏清漪解下包袱，拿出一个白面馒头在老妇人面前晃晃。 老妇人见状，连忙点头，“成，大王您尽管问，老身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旁边其他妇孺见状，忙开口，“大王，您也可以问我呀，我只要半个白面馍馍就成！” 老妇人忙瞪向其他人，“大王要问的是我，干你们什么事？” 苏清漪没搭理其余人，只是看着那位老妇人，“你们这里全部都是老弱妇孺，那壮丁呢，都去哪了？” “都被抓走了。” 老妇人眼皮耷拉下来。 “被谁抓走的？” “苏州知府。” 老妇人咬牙切齿，她唯一的儿子便是被苏州知府抓走的，她的儿媳刚在这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生下孙儿没多久后，便见着官兵前来抓她的儿子，一时激动，血崩而死。 “他为什么要抓壮丁？” “填河，阻水患。” 苏清漪眉头狠狠蹙起。 她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馒头递给老妇人，随后，将包袱解开，里面全都是白面馒头。 当即，那些妇孺见着，双眼冒出精光，犹如野外恶狼般，她们许久都没吃东西了，更别说自己的孩子，饿了许多天。 “这些馒头，我还有许多，都可以给你们。” 苏清漪扬声道：“只是，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些事。” “何事？” “只要不是杀人越货，我们都可以答应。” 当即，那老妇人连忙开口道。 “是啊，是啊！” 其余人连忙点头道。 “放心，不需要你们杀人越货。” “只是，此事也的确有些危险。” 苏清漪淡淡开口，“苏州城已经有人得了瘟疫，我需要你们跟着大夫给他们打下手，去帮忙寻找，并且照顾他们，你们能做到么？” “当然，在这期间，我保证你们每天都可以吃饱穿暖，只要你们为我做事。” 瞬间，原本嘈杂的人声瞬间寂静。 许多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是惊惧之色。 瘟疫，照样会死人。 他们害怕吃不饱，穿不暖，可是他们更加怕死！ “怎么，怕了？” 苏清漪挑眉。 “大王，那可是瘟疫啊，会死人的。” 有个人大着胆子道。 “你们留在这，照样会死。” 苏清漪道：“难道，你们真指望着苏州知府过来救你们么？” “那，那朝廷不是已经派了钦差大人过来么？” 那人喏喏开口。 “你消息倒是灵通。” 苏清漪轻笑一声，“只是，钦差昨日就已经到了苏州城，怎么到现在了，他们还没过来？” 当即，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了。 “当然，若是你们不愿意去给大夫们打下手，我这还有一个活计，需要你们做。” “敢问大王，是何活计？” 那老妇人忙问。 “现下，河道被淤泥堵着，根据你们刚才所说，估计还有尸体堵着，许多庄稼也被淹了，我需要你们清理河道，搬石头，修堤坝，疏通河道。” “这些活，都是男人干的，我们这些老弱妇孺，哪有力气啊？” 有人弱弱开口，“而且，搬尸体，也太晦气了。” “你们若是不愿意，便等着官府救吧，反正，我话已经放到这里，愿不愿意，是你们的选择。” 说罢，她后退一步，将包袱放在地上，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在苏清漪将包袱放在地上地一瞬间，许多人上来哄抢。 还有一个妇人，眼里闪着灼热的精光，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毫不犹豫扑向苏清漪。 白怀生向前一步，剑柄出鞘，抵在那妇人的脖颈之上。 那妇人当即吓得跪倒在地，“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真是好大的胆子。” 苏清漪饶有兴味地看着那妇人，“就是太没脑子了些。” “你真以为我没点本事，就敢孤生一人来你们这难民营？” 恶从胆边生，一个人被逼入绝境，什么都做的出来，她刚刚已经感觉到有许多人看向她的目光不对劲了，只是真的动手的，就只有这个妇人。 “大王，饶命，我这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呀！” 那妇人当即泪眼盈盈，“我实在是太饿了，还有，还有我儿子，我那已经全身瘫了的丈夫，我若是不这样，就真的活不下去了啊！” 第一百三十六章 收人 “沈尚书，您，您怎么是从这个屋子里出来的？” 苏州知府府上，苏州知府看着沈砚卿从对面屋子过来，当即心中浮现一个不好的预感，他朝师爷使了个眼神，师爷当即推开门，冲进去，屋内，空无一人。 “为什么本官不能在这间屋子里啊？” 沈砚卿挑眉，“这间屋子的床，本官睡得不踏实，所以另找了一间，这也不成么？” “额……” 苏州知府尴尬一笑，转头看向已经从屋内出来的师爷，见师爷摇头，他又转过头去，笑呵呵的对沈砚卿道：“自然是可以的，大人睡得不踏实，下官也可以将自己的院子让出来，如何呀？” “这倒不用。” 沈砚卿随意挥挥手，“昨日本官喝的太多，现在头还有些痛，你们，还有何事？” “没有，没有，大人您继续休息，下官便不打扰了，哈哈哈！” 说着，苏州知府笑着与一众下人退下了。 待众人离去后，沈砚卿原本疲惫的样子一扫而空，阿霆从走廊尽头走来。 “人送回去了？” 沈砚卿淡声问。 “嗯。” 阿霆点头。 一刻钟前。 女子被阿霆带到城外，城外站着的是女子的幼妹以及母亲。 “何姑娘，现下，你的家人都已经在这了，还有这些盘缠，足够让你们去往江南以外的地界安家。” 阿霆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递给何静姝。 “多谢霆公子，也多谢沈大人。” 何静姝盈盈一拜，随即掩面，“只是，我们母女姊妹，都是女子，一路上难免坎坷，天大地大，想必，也是很难有我们的容身之所。” “就算您给了我们银子，我们恐怕也是守不住的。” “女子这一生，最重要的，便是有所依靠。” 说着，何静姝抬眼看向阿霆，“有了依靠，旁人便不敢欺负。” “还请霆公子，替小女子向沈大人转达小女子的心意。” “只要能让小女子留在沈大人身边，哪怕是为奴为婢，小女子也是愿意的。” “何姑娘，若是我家大人愿意收下你，不会等你来提的。” 阿霆面色不变，“如今他愿意让你一家子远离这里，便是看在你昨日并没有引旁人过来抓大人的缘故。” “自然了，大人也知道，姑娘是明事理之人，也不会强人所难不是？” “霆公子，静姝只求能够当个婢子，其余的，不敢奢望。” 第一百三十七章 灾情危急 “是！” 苏钊当即热泪盈眶，“主子不嫌弃小的愚笨，小的感激不尽，现还赐下小的姓名，更是对小的恩重如山，小的日后，定为主子做牛做马，至死都不敢忘的!” “好了，莫要哭哭啼啼的了。” 苏清漪道：“你的家人，我稍后会派人来接，你就先跟我回去吧。” “是！” 苏钊忙不迭点头哈腰。 “稍后，我便会派人过来，你们若是改了主意，愿意帮我做事，我便给你们下发吃的。” 苏清漪看向难民营众人，“动手干活的，才会有吃的。” “那为什么她可以和你一起去住客栈，穿好衣服，你还能帮她照顾家人。” “而我们也是帮你做事，却只是有吃的，这不公平!” 有个人大着胆子冲苏清漪喊道。 “她现在是我的人，我只是答应让你们帮我做事，没答应让你们成为我的人。” “我的人，我自当好生照料，她的待遇，自然高过只是帮我做事之人。” 苏清漪面无表情。 “我们可不会就这样卖了自己。” 又有人不服气说道。 “呸，什么卖不卖，是主子大发慈悲，愿意收了我！” 苏钊当即道：“你们一群不知好歹的东西，真觉得会有人来管你们，你们什么都不做，就能有人拿着吃的来给你们吃？” “世上哪有这种不劳而获的事，你们想的也太简单了。” “我们遭了水患，是灾民，有你这样驱使灾民的么？” “没错。” 苏清漪点头，“你们是灾民，出事前，也都是向朝廷缴纳税款的平民百姓，所以，救你们，是朝廷的责任，不是我的。” “我只是个土匪头子，莫要把深明大义的那一套搬到我身上。” 她开口，“现下，要么帮我做事，我给你们吃的，泄洪之后，也会派人帮你们一起重建你们的家，要么，你们就等着朝廷的人来吧。” 说罢，她正转身欲走，就听那老妇人颤巍巍开口，“大王，老身老眼昏花，也只能勉强给人端茶送水，不知，大王可否愿意，让老身帮忙做事？” 她一把年纪，早就活够了，可是她还有孙子，她孙子得好好活着，所以，她不能死，不然，她孙子该如何呢？ “当然可以。” 苏清漪神色微暖，“只是，不知您的厨艺如何？” “老身的厨艺还行，以前是去过一些酒楼当帮工补贴家用的。” “那便好，日后，你便当给那些大夫和病人做饭菜。”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条绳 苏州知府府上。 沈砚卿漫不经心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本官昨日与你们已经喝了酒，今日，又休息了这许久，怎么，不见知府你跟本官提过一句半句的灾情啊？” 苏州知府在一旁陪笑，“不瞒大人说，其实此次灾情并不严重，下官已经派人去解决了，这水患，也就是要消耗些时间处理。” “大人您其实也不必如此劳累的，水患起来，也不过又是因为这次水势大了些，将堤坝给冲烂了，一时未控制住，便看起来吓人了些。” “其实啊，也就是那样。” 说着，他笑呵呵道：“所以，大人您放宽心，吃点点心，再谈，也不迟啊。” 遂，他清清嗓子，一名女子踏着婀娜的步伐端着一盘精致的点心走到沈砚卿面前，她噙着笑，将点心放在沈砚卿面前。 “小女子何静姝见过尚书大人。” 沈砚卿不动声色，“知府，你这是何意啊？” 苏州知府忙开始介绍。 “哦，这位是下官的侄女，听闻大人的诸多事迹，心生钦佩，故而央求下官给她一个见尚书大人您的机会，，还望尚书大人谅解。” 何静姝笑盈盈的又朝沈砚卿一拜，“早就听闻尚书大人您英明神武，俊逸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静姝再次拜见尚书大人。” 沈砚卿未说话，苏州知府见着这样的情景，连忙道：“听闻尚书大人对于琴艺一道颇有建树，巧了，下官的这个侄女啊，平日最是醉心琴艺，今日有幸见着尚书大人，不知，尚书大人可否愿意指点一二？” “既然如此，那本官，便欣赏欣赏何姑娘的琴音。” 沈砚卿点头。 “好好好。” 苏州知府忙不迭站起身，“来人！” 很快，下人便拿着一把琴摆上。 “下官乃一介粗鄙之人，实在不懂琴艺奥妙，留在这，怕是会扰了尚书大人您的兴致。” 苏州知府笑呵呵道：“下官便先退下，尚书大人自便。” 说罢，他朝着沈砚卿躬身一拜，缓慢退下。 何静姝垂眸，伸手调了两下琴音。 “沈大人喜欢听什么曲子，静姝可以为沈大人弹奏。” “你擅长什么，便弹些什么吧。” 沈砚卿看着苏州知府离去的身影开口道。 “那便，《凤求凰》如何？” “可以。” 何静姝抿唇一笑，十指翻飞间，一曲动人心弦的琴音便这么飘扬开来。 院外，苏州知府听着里面的动静，乐呵呵的带着师爷离开。 “大人，昨日那些下人明明就是将沈尚书送到了那间房，怎么沈尚书出来时，却偏偏是在对面那间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死城 苏清漪去的难民营一共有一千人，其中，有三百人愿意出来帮苏清漪做事，苏清漪将一切都交由白怀生和苏钊在那打理后，便带着祁连山众人来到了新阳县。 还没到新阳县之时，一行人便已经闻到了冲天的腐臭味，众人蹙起眉头，却什么都没说。 大家伙都是从刀光剑影里出来的，只是如此死城，却也觉得实在惨烈。 苏清漪拿出地图，指挥众人去往各个地方，清理淤泥，泄洪，炸坑，修堤坝。 另一边，许怀素接收到白怀生这边给她派来的帮手时，顺嘴问了一句苏清漪的去向，得知苏清漪去望新阳县之时，当即气的一拍桌子：“胡闹！” 新阳县已是死城，众多尸首堆积在那，最是容易滋生瘟疫，苏清漪带着人前去，很有可能染上瘟疫，随即，她怒瞪一眼白怀生，“你也是医者，你明明知道新阳县有多危险，也不拦着点！” “她出发时，我才知道的，拦不了。” 白怀生也很无奈，毕竟，自家主子也拦不了苏清漪，他怎么拦？ “罢了！” 许怀素站起身，“你医术不在我之下，现下瘟疫的情况已经被我控制大半，我这几日做的记录，还有治疗瘟疫的方子也都在这，这里便交给你。” “那你去哪？” 白怀生挑眉。 “自然是去新阳县！” 许怀素毫不犹豫，“她去那，我不放心，我得跟着，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我也好照顾她。” “也好。” 白怀生点头，若是苏清漪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怕是自家主子也不会安心。 然，新阳县内，正混迹在祁连山姐妹团的沈砚卿打了个喷嚏。 他身边一个女人恰巧听到，当即关切问道：“妹子，你没事吧？” “只是鼻子有点痒，没事的。” 沈砚卿笑着摇摇头。 “那你有事一定要说啊。” 那女人点点头，这妹子是主子带来的，想必也是有几分本事，若是真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苏州知府府上 苏州知府听着从沈砚卿住处那边传来的琴声，当即长叹一声。 “还是尚书大人这边惬意啊，每天都有佳人相伴。” “大人若是觉得无聊，小人可以给大人寻些歌舞乐妓，给大人一些乐子。” 师爷讨好地笑道。 “不必了。” 苏州知府随意摆手，“现在青楼地那些人早不知跑哪去了，你去哪里找歌舞乐妓，再者说，这位尚书大人的脾性咱还没摸清呢。” “你说他，这几日，给他好酒好菜他吃着，给他漂亮姑娘，他也收下，可偏偏，却什么都不肯透露。” 第一百四十章 好意头 师爷当即赔笑，“那便，不扰尚书大人清净了。” 说罢，他扬手示意，两名下人当即搬着琴在阿良面前站定。 阿良抬手接过，一放置手中，阿良神色微闪。 这琴，倒是很重。 “这好意头，都在琴里面呢。” 师爷嘿嘿笑着，“还请良侍卫，一定要让大人好好看看这琴。” “小人告退。” 师爷带着下人离开后，阿良便拿着琴转身进了屋子。 屋内，坐着的不是阿霆又是谁？ 阿良将琴摆在桌上，阿霆见状，当即问，“好端端的，他送琴过来做什么？” “不是说了，好意头，都在琴里面么？” 阿良轻笑，抬手抚摸琴身，一遍摸过去，他挑眉，指尖轻按，“啪嗒”一声琴身弹开，他抬手，琴被摊开，露出内里。 一摞摞金子将琴身的中空给填的严严实实。 阿霆皱眉，“他是要贿赂主子？” “你说呢？” 阿良轻叹，“等大人回来再说吧，咱们现在只当不知道。” “好。” 阿霆点头。 与此同时，京城。 四方茶馆内，中央长条桌已经从一个大圆圈改成了两条一字排开正对面的形状。 一条是国子监女子班的人坐着的，另一条，则是由民间女子自发组成的队伍。 这边，国子监女子班的人起身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女子应该遵从三从四德，不能有外心，将自己的家族抛诸脑后，只顾自己痛快，不然就太过自私。” 那边，为首的女子当即也站起身，毫不客气，“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怎么男人就能要求女子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女子就不能如男子找个贤内？” “女子为了自己的家族考量，不为一己之私，男子就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就可以让全家族为他托底么？” “家族帮衬男子，是为了让男子可以出人头地，回头才能更好的反哺家族，并不是一味的让家族托底。” 当即，国子监女子班就有人不服输道。 “那女子让家族帮衬，也是为了更好的出人头地，回头也可以反哺家中啊！” 当即，民间组织的女子队毫不示弱。 “女子怎么可能……” 女子班的人下意识冷笑。 第一百四十一章 派人 “这几日已经在陆续准备了。” 锦云道：“只是，此次开设私塾，不能太过张扬，一开始的学生，咱们只能选取几个能信任的过的。” “这个是自然。” 昭阳点头，“私塾先生我这几日选了许多。你看如何？” “都很好，只是，都不是女子。” 锦云摇头。 “可是私塾先生只有男子。” “但是老师不止可以从私塾先生里找。” “国子监？” 昭阳扬眉，“林玉信的过么？” “可以试试。” 御书房内 成帝接到沈砚卿加急来报，当即皱起眉头。 “来人，宣太子。” 太子很快到达御书房。 “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成帝随意挥挥手，“此次朕叫你过来，是因为沈砚卿来报，苏州水患危急，需要派人前去帮忙重修堤坝，且，还要派往多名大夫。” “但，沈尚书当时出发的时候不是已经带走了太医院的许多太医么？” 太子当即蹙起眉，很是疑惑的样子，“且，苏州知府前些日子还来报，说是苏州水患并不严重，只是下面人以讹传讹罢了。” “嗯。” 成帝点头，“且这几日太后身子不适，太医院也仅留了四位太医，实在是抽不出人来。” “那，不如在民间召集大夫，看看能否多找些医术高明的大夫，微臣这边，也都调派些人手过去苏州？” 太子试探性的问道。 “嗯，不错，朕也是这么想的。” 成帝摩挲着珠串。 “只是父皇，若是要派工部的人手过去，得找个主事之人才行。” 太子垂头道。 “那就派工部左侍郎过去。” 成帝随意开口。 第一百四十二章 冲动行事 人群中，苏清漪朝着苏州知府开口。 “知府大人，你这样判案是否太过武断了些，我建议你，还是三思而行的好。”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质疑本官。” 苏州知府冷哼一声，“来人，将他们拿下！” 苏清漪轻叹一声，“没办法了。” “若是今日这些尸首不处理了，日后怕是要留下无穷后患。” “动手吧。” “你等等。” 沈砚卿在苏清漪身后低声，“等会儿我就让人过来，将你们救下。” “到时候，苏州知府就会以你和土匪勾结为由，请求圣上将你捉拿。” 苏清漪轻笑，“你想陪我一起死？” “不会这么严重。” 沈砚卿皱起眉，“你莫要冲动。” “冲动行事一向是我的老毛病了，你早就知道的。” “现在，你才应该冷静。” 苏清漪淡声：“稍后，我们和他们纠缠一段时间，你趁机逃。” “这样，你才能用你的身份，真正的帮到我。” 她转过头去，看向沈砚卿，“这些，你也早该想到的，你怎么如今反倒比我还不冷静？　” “我知道了。” 沈砚卿垂眸。 苏清漪转头，“上！” 苏清漪一伙人立刻朝着苏州知府等人冲上去，当即苏州知府脸色大变。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 “来人，快将这些逆贼拿下！” 苏清漪一行人与官府追兵缠斗之间，沈砚卿趁乱离开。 待沈砚卿离开后，苏清漪手中铁铲一个调转，将棍棒的那边对外，随意将面前的人直接敲晕到一边，随后，她三步并作两步，一把直接抓住苏州知府的后脖领。 “救命！” 当即，苏州知府脸色大变。 “女侠饶命，放了小的，小的即刻让这些人停手！” 苏清漪挑眉，并不说话。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通缉 “哦，对了。” 苏州知府换完衣服，这才想起什么，“即刻去画那悍妇的画像，张贴在城内，将那悍妇尽快捉拿。” “是！” 师爷忙点头应下。 …… 沈砚卿所居住的院内，何静姝刚一曲终了。 沈砚卿点点头，起身正打算离去，何静姝便直接开口，“大人听了静姝好几天的琴，不打算说些什么，提点静姝几分么？” 她抿唇，抬步走近沈砚卿，“大人，这几日，您是不是有什么不想让外人知道的？” 沈砚卿没说话，只是疑惑的看着何静姝。 “大人，事到如今，您还不打算和静姝说实话么？” 何静姝轻叹一声，“静姝说过的，大人可以相信静姝，静姝对大人并无恶意，且，在姑父和大人间，静姝定是帮大人您的。” 沈砚卿还是没有说话，何静姝见状，深吸一口气，正打算继续。 “哟，静姝也在啊。” 不远处，苏州知府的声音打断了何静姝想要说出口的话。 何静姝当即转身朝苏州知府行礼，“见过姑父。” “欸,好。” 苏州知府不甚在意的点点头，随即笑呵呵的看向沈砚卿。 “静姝，我与尚书大人有些事要谈谈，你先去忙你的吧。” “是。” 何静姝看两眼沈砚卿，随即转头离开。 “不知知府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何静姝正走着没几步，便听到沈砚卿的声音，当即惊讶转头，就见沈砚卿已经和苏州知府进了屋内。 她垂眸，转身离开。 屋内 苏州知府当即哭号的就要跪倒在地，“尚书大人！” 沈砚卿惊讶，“知府大人这是做什么，快些起身。” “本官可受不起你这一大礼。” “尚书大人，今日苏州新阳县，发现一桩惨案啊！” 苏州知府哭嚎不止，“这一桩惨案，乃是本官和其他县的县丞还有官兵们亲眼所见。” “究竟是什么惨案，竟然让知府大人你都如此感伤？” 第一百四十四章 风云骤变 今年苏州的暴雨，比往常的每一年都要频繁。 苏州，再一次淹了 沈砚卿看着外面电闪雷鸣，转头看向阿霆。 “人都转移了么？” “全部都转移了。” 阿霆点头，“那些人一听是知府来抓人，便都自发的搬东西跑了。” “问也没问原因？” 沈砚卿惊讶挑眉。 “没有。” 阿霆抿唇，“他们还说……” “说什么？” “说原本对我们还有些疑虑，但如果是和知府作对，那就一定是好人。” …… 南通 苏清漪一行人快马加鞭，到达这里之时，便发现一堆人聚集在官府门口。 “这是怎么了？” 苏清漪转头看向许怀素，许怀素点头上前与领头的说了几句，随即回来。 “南通知府前不久因为瘟疫去世了。” “苏州的瘟疫也才刚有些苗头，怎么南通这边就这么严重了？” 当即，苏清漪蹙起眉来。 “也不是严重了，只是恰好南通知府刚好被第一批的瘟疫病人给传染了。” “那第一批病人也离世了？” “这倒没有，只是南通知府身子一向虚弱，这回又染上瘟疫，便没挺过去。” “这么巧合么……” 苏清漪低声呢喃。 “那群百姓围在官府门口是做什么？” “前不久南通知府承诺，只要百姓们愿意一起重修堤坝，那么百姓们的饮食皆有他来承担。” “现在南通知府去世，百姓们的饮食也都断了。” “现在城中已有瘟疫，且知府又是因为瘟疫而去世，此时这么多百姓聚集起来围在官府外，我只怕，瘟疫会更加严重。” 许怀素轻叹一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女人 皇宫 御书房内 禁军首领前来汇报。 “属下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怎么了？” “回圣上，属下已经派人前去将四方茶馆的那些罪人都通通都捉拿了，可是……” 禁军首领小心的觑着成帝的脸色，“可是，后来又有胆大包天的女人前来阻挠国子监女子班的学生进行讲学。” “也是辩论的形式？” 成帝将手上的奏折丢到一边。 “是。” 禁军首领回道。 “那便继续抓，来多少，抓多少。” “是！” 四方茶馆内 国子监女子班的女学生们看着与自己辩论的人一个个抓走，互相对视一眼，皆从眼中看到不忍，以及，愤怒。 紧接着，又一名女子站了出来。 “接下来，与你们辩驳的，是我。” “是我！” “是我！” “是我！” 一名名女子站了出来，还有女子不断的从四方茶馆外走进来。 他们一个个在围观的席位上坐下，又一个个站起来，然后又被带走。 可是，这些人的离去，并没有影响任何女子，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多，连中央处原本属于他们的桌椅也都被搬走，他们站在，面对着国子监女子班的学生，还有，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所有人。 “大人，再这么抓下去，大牢怕是要装不下啊！” 官兵们悄悄对首领道，“再这么下去，岂不是全京城的女子都要进去了？” “好了，去抓人吧，上面下令了，有多少，抓多少。” “是。” 又一批女子被带走，又有一批女子打算站起来，不料，国子监女子班中，有一学生抬手阻止了他们的动作。 “今日，我也要来与你们辩驳一番。” “王若雪？” 宁妤脸色一变，王若雪的爹只是一介武将，但是，她的爷爷乃是三朝元老，现在虽然已经退出朝堂，但还是被当今圣上封为正一品太师。 且，王家还被先帝赐予了一柄尚方宝剑，上斩奸佞后斩无赖，带天子行授。 此刻，若是王若雪站出来，这样的性质便不同了。 宁妤深吸一口气，上前将王若雪的路堵住。 “若雪，你莫要冲动行事。” “夫子知道，你是因为太过良善，看不得这么多人被官兵带走，这才站出来。” “但你要知道，那些人是阻挠国子监女子班讲学之人，是犯了大错的。” “你善良是没错的，只是不能只是善良，还要看看旁人受这些罪是否有原因。” “我看的很清楚。” 王若雪冷声开口，“他们被抓走的原因无非就是，他们身为女子，竟然有自己的思想，所以，他们便被人容不下了。” “他们身为女子，他们的思想见识并不比男子差。” “他们的天赋秉性也比男子高出一大截。” “所以，有人害怕了。” 她双眼定定望着宁妤，“我站出来，是因为我站在女子的身份上，并不为别的。” “你既然觉得身为女子有自己的思想是错，有自己的本事是错，想要为女子发声还是错，那你便不要出门了。” “毕竟，你所宣扬的好女子，不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一意待嫁，等着你的好郎君将你娶进门么？” 说着，王若雪嘲讽一笑，“可惜啊，你的好郎君，也是其他女子的好郎君，以后，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女子要来分享你的好郎君。” “哦，我倒是忘了。” 王若弗惊讶一拍手，“你如此遵守妇道，想必，会很欣慰你的郎君能够有许多女子爱重吧？” “毕竟，你是要当一名好妻子的。” 她见着宁妤脸色越发不自然，随即冷哼一声，“宁妤郡主，你愿意当贤良淑德的好女人，我不拦你，但你也不要拦我当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子。” “我本就不是一个被刻画在书本上的女子。” “我本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一个有思想的人。” 她将宁妤推到一边，上前几步，转身，面对着国子监女子班众人。 “今天，与你们辩驳，也有我一份！” “还有我！” 李家小姐也走上前，面对国子监女子班众人。 “还有我！” 张家小姐也走上前。 “还有我！” 一名名国子监女子班的女子都走上前，面对着他们曾经坐着的位置。 四方茶馆内，围观的女子们互相对视一眼，纷纷起身走向前，走到了四方茶馆中央那些女子身边。 昭阳郡主看了一眼锦云，却见她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么，接下来，就由昭阳郡主和宁妤郡主，还有我，与大家进行辩驳。” “我什么时候说……” 宁妤惊诧望向锦云，锦云却不急不缓打断她的话。 “宁妤夫子，您是带领我们一起来四方茶馆讲学的人。” “如今，学生需要你帮忙一起坚守观点，你也不愿么？” 宁妤抿唇，不再说话。 四方茶馆外 “大人，那些官家小姐也站出来了，我们总不好，连他们都抓过去吧？” 官兵们纷纷朝首领看去。 首领皱起眉，“你们在这候着，我去请示禁军统领。” “是！” 御书房内 成帝听着禁军统领的话，当即停下批改奏折的手。 “怎么？” “所有国子监女子班的人都是这样？” “不是。” 禁军统领低着头，“还有昭阳郡主，宁妤郡主，和沈小姐都没有改变立场。” “知道了。” 成帝挥挥手，“你先下去。” “王福。” 王福听到成帝传唤，当即走进御书房。 “圣上。” “传朕旨意，让那些国子监女子班学生的父亲，兄长，还是别的什么的长辈，全部去四方茶馆接人，让那些不着调的，好好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改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国子监念书。” “是！” “还有。” 成帝拿起甩在桌上的白玉菩提珠摩挲，“那四方茶馆中第一个站出来与国子监女子班辩驳的人在哪？” “回圣上，现在在大牢里押着呢。” “嗯。” 成帝点头，“杀了吧。” 王福惊讶抬头，就见成帝继续道：“还有今日闹得最凶的几个，也都杀了，挂在菜市口。” 第一百四十六章 革新 国子监女子班的学生们被自己家中的长辈当众领走，其余站上茶馆中央的女子也被带走了几个，其余人则被官兵们赶着去了菜市口。 昭阳和锦云互相对视一眼，就听官兵对昭阳恭敬开口。 “昭阳郡主，圣上吩咐了，今日，谁都不能扰了你们今日的讲学。” “什么？” 昭阳蹙起眉，“都闹成这样了，讲学还要继续？　” “这是圣上吩咐，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说罢，官兵便朝昭阳行了个礼，直接退下了。 四方茶馆内，除了站在中央的昭阳和锦云，宁妤也去了菜市口。 她是举报的人，自然是要去见证罪人伏法的。 昭阳和锦云，站在四方茶馆的中央，四面八方围观的，全是男子，女子全都被赶去了菜市口。 她俩站在一块儿，手中，拿着《女则》，《女训》和《妇德》。 她俩面对着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此时明明快到夏季，可这小小的四方茶馆中却仿若冰窖，她俩只能紧紧依靠着，汲取着对方的温度。 她们双手交握，口中念着教条礼法，望向彼此的双眼中，都是忍耐。 “死人啦！” 大街上，惊恐的喊叫声引起四方茶馆内众人的注意。 “死人了？” "怎么死的？" “在哪里死了？” 大街上，另一人立刻抓着那个惊恐的人。 “在，在菜市口！” “是圣上下令，说要将那些闹事闹得最严重的几位直接斩立决！” “现下，菜市口已经堆了好几个人头，那血都淌的遍地都是。” “菜市口已经闹开了！” 那人说完，便直接跑走了。 其余人想着凑热闹，便都往菜市口那边挤去。 瞬间，四方茶馆内也是空无一人了。 昭阳长舒一口气。 “现在已经没人看了，咱们走吧。” “好。” 锦云点点头，“只是郡主，现在事情闹得这么大，咱们总得去问问圣上，讲学之事还要不要继续。　” “当然要继续。” 御书房内，成帝冷声开口。 若不是没有这次讲学，他都不知道，原来心怀逆反的女子竟然如此之多。 然而，还没到第二日，京城便已经闹开了。 与国子监女子班辩驳的女子许多都被放出来了，她们自发组成了一个游行队伍，在满京城呐喊。 喊着这世道对女子的不公。 喊着君主帝王的冷血残忍。 喊着天下女子的可怜。 官兵手持武器上前驱逐，却被许许多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给围起来。 他们被包围着，被唾骂着，他们面上凶狠，手上的武器也高高扬起，却被女子们一起打下。 女子们都是不同的年纪，可是不管年纪相差多大，脸上都是同样的坚定。 为首那个最小的女孩，今年也不过四岁。 她的母亲，便是这次被第一个处死的那个女子。 那个为了女儿，不惜远走他乡，只为了让女儿不再过她以前的生活。 四岁幼童，不过才是能够走路说话的年纪，牙齿也才刚长全。 但是，她小小的手上，抱着的，是她母亲的头颅。 她大声的冲着那些官兵喊着，“跪下！　” “跪下！” “给我娘跪下！” 其余女子都站在她的身边，怒瞪着被围在中间的官兵们。 她们大声喊道：“跪下！　” 官兵们气的浑身颤抖，可是又无可奈何。 女子们筑成了一道道的人墙，他们怕了。 他们屈辱的，朝着那枚头颅跪下。 女子们欢呼声一片，她们一涌而上，将官兵们的兵器全部扔掉，拿起绳子将官兵们五花大绑起来，一起冲着皇宫而去。 成帝听着皇宫外传来的消息，当即摔碎了手边的茶盏。 “她们这是要造　反么？” “来人，调遣禁卫军，将这群叛贼全部捉拿！” “陛下。” 禁卫军统领面露难色。 “这次闹事的女子，恐怕有上千人。” “且，现在民愤越来越严重，不止是那些民间女子要闹事了。” “听说，王家那位小姐已经翻墙跑了出来，还带着其他的小姐在酒楼聚集了起来，说是，要抗争到底。” “抗争到底？” 当即，成帝沉了脸。 “她想要与谁抗争？” “大檀国律法？” “皇室？” “还是朕！” 当即，王福冷汗涔涔，直接跪下。 “圣上息怒！” 王家 王太师听着下面人来报，无奈叹息。 “还是太过激进。” “父亲，我这就将若雪抓回来！” 王武将有些气恼，都说了，这次是圣上发怒，可若雪就是不听，竟然还做出翻墙出去聚集其他人来抗争？ “不必了。” 王太师抬手。 “除了尚方宝剑，我还有一枚免死金牌，想必，是能保住我孙女的一条命的。” “父亲，她不受教这般定会闯下大祸的！” “革新之人哪有受教的？” 王太师冷声，“我看你入官场十几年，都将你的脑子腐蚀锈化了！” “每朝每代都要有革新，既然要有革新，那这革新的先人，凭什么不能有我孙女一份？” …… 翌日 昭阳与锦云照常来到四方茶馆讲学，她们一到，便见宁妤脸色苍白的坐在四方茶馆中央。 听说昨日，宁妤看到行刑现场，直接吓晕了过去，今日竟然还要来四方茶馆。 昭阳和锦云互相对视一眼，便走上前去。 “今日，我奉圣上的旨意，与你们一同讲学。” “既然是一同讲学，为何今日宁妤夫子没拿书？” “我不过是辅助你们讲学，且，这些东西我早就背熟了，不需要过多准备。” 宁妤端坐在位置上，看不清神色。 “既然如此，那便开始吧。” 昭阳拉着锦云在位置上坐下。 今日，来看四方茶馆讲学的人比往日少了很多，因为昨日的事，许多人都不敢过来，生怕触霉头。 昭阳和锦云翻开书，开始今天的讲学。 然，一女子披散着头发，状若疯魔的跑进了四方茶馆。 “就是你们！” 那女子赤红着双眼，伸手就将摆在桌上的茶盏狠狠朝昭阳摔去。 她是个寡妇，夫家没有能顶事的，她膝下只有一个独女，无奈她只能顶下夫家的重担。 今天她刚从外地谈完生意赶回来，就听到女儿被斩首的噩耗。 女儿就是她的命，所有害了她女儿的人，她都要狠狠报复回来，不论是谁！ “砰！” 茶盏狠狠抛来，重重砸向的，不是昭阳。 昭阳被锦云牢牢护在怀中，茶盏砸到锦云的后脑勺，碎了满地。 第一百四十七章 行刺 “锦云！” 昭阳看着锦云一下苍白的嘴唇，当即心跳到嗓子眼了。 “大胆！” 她将锦云拉到身后，怒视那名女子，“你竟敢行刺郡主！　” 侍卫很快冲进了四方茶馆，将那女子擒住。 “我今日本就不想活了！” 那女子冷笑，“没砸死你，是我失算了，若是我再谋划谋划，便一刀将你捅个对穿！　” “你心有不忿，不去怪下令的人，反而在我们这里逞能，算什么英雄好汉？” 昭阳见锦云蹙起眉头，当即紧张的将锦云抱在自己怀中，“将这女子拉下去，先关押着，今日之事，不准走漏消息，若是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便不好了，我们走！　” 说罢，她就扶着锦云要走。 宁妤拦住昭阳，“今日是讲学的日子。　” “宁妤夫子不把人命当回事，本郡主却是不一样的。” 昭阳面无表情，“左右，现在国子监女子班不是宁妤郡主您做主，您一个人将这讲学办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岔子的。　” 宁妤微愣，这段时间昭阳与她闹得有些不愉快，她是知道的，只是再不愉快，昭阳也从未这般对她说过话，像是，要划清界限般。 昭阳不再理会宁妤，直接带着锦云坐上了回公主府的马车。 此刻，京城也很不平静。 官兵们抓去一批又一批的民间女子，可是，站出来的民间女子却越来越多。 许多官家小姐也都站了出来，领头的，便是王若雪和林玉。 一个，是王家的小姐，一个，是状元出身的国子监助教。 王家被成帝派人来催了好几次，这才慢悠悠的让王武将去找王若雪。 两人私下谈了很久，王武将走出屋子的时候是抹着眼泪的，嘴上一直说着，孩大不由爹。 接王若雪回去的事情，就这么被搁置下来了。 而林玉这边，是林夫人过来劝的。 结果便是，林夫人也抹着泪回去了。 回去后，林家便直接当众宣布，将林玉逐出家门。 得到这个消息的林玉倒是没什么反应。 她十几年如一日都是林家的好女儿，她早就厌烦了。 如今被逐出家门，其实，她也喘了口气。 左右，她一直都存着钱，在京城早就买下了一栋宅院，倒也不必担心住哪。 其余官家小姐，也都依次被家人叫来劝。 有的官家小姐乖乖跟着家人回去了，有的则是直接策反了前来相劝的母亲。 还有的，便是如林玉一般，被家族逐出，或者是被已经定好的人家退了婚。 走了的人心中愧疚，但是她们也有自己的顾忌，她们身后是有家人的，她们不敢拿着未来的归宿打赌注。 即便，她们也希望有所改变。 留下来的，心中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她们宁愿为世人所不容，也要给自己留下一片喘息的空间。 她们早就厌恶了命运不由自己做主的生活。 与其日后成为一个行尸走肉，一个无知的糊涂蛋，她们宁愿清醒的活着。 长公主府 锦云头上被包扎的严严实实，昭阳板着脸给锦云递过去刚熬好的药。 “喝！” “嗯嗯！” 锦云乖乖接过，点头如捣蒜，刚喝一口，整张脸便已经皱成了苦瓜状。 昭阳见状，唇角终于漾起一丝笑意。 她特意嘱咐的大夫，要用最苦的药，势必要让锦云记住教训，那茶盏摔在脑袋上多疼，再说了，她需要锦云救么？ “这次你受伤，我可以直接向圣上请求不去讲学了，反正还有宁妤夫子在那顶着。” 昭阳看着锦云喝完药，拿起一旁准备好的蜜饯递给她。 “好。” 锦云没多犹豫，便直接点头。 “你这就同意了？” 昭阳倒是有些意外。 “其实，昨日我们便不用去讲学了，大家的情绪已然挑起，我们一开始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锦云点头，“今日我被砸，正好借这个理由不用出面了，接下来，就是想着办法，将私塾之事推上去。　” “可是，昨日死了不少无辜的人。” 昭阳垂眼，她以为，只是靠着在四方茶馆讲学让那些女子能够更加明白自己此刻的困境，让那些女子上前抒发自己的想法，随后影响更多的女子，这便够了。 之后，她们再偷偷举办女子私塾，将那些想要学习的女子招进来，这样逐渐改变越来越多的女子，让她们决意为自己活。 这中间种种，她从未想过，一向宠爱她的皇帝舅舅，会直接下令将那些人杀了。 她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说了自己的想法，只是想要有像男子一般的待遇，不，她们也没有奢求到这个地步，她们只是，想要被当成人，一个普通人，这便够了。 但是仅仅是这样的想法，皇帝舅舅竟然也容不下么？ “郡主，这些人的死，我也没想到。” 昭阳垂下眼眸，她还是太过稚嫩，低估了帝王的无情和冷血。 她也太过于高估自己了，总以为，什么事情她都能掌控全局，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她意料的。 “不是你的错。” 昭阳勉强扯出一个笑。 “今日砸茶盏的那个人，郡主打算如何处置？” 锦云问。 “关两天，便直接放了吧。” 昭阳道：“我后来了解过了，她的女儿，也是被斩首之一，她恨我们，很正常。” “好。” 锦云抿唇。 这时，下人来报。 “郡主，圣上知道今日有人意图行刺，便直接让侍卫将那人交出去了。” “什么？” 昭阳当即冷了脸。 “我不是吩咐过，今日被行刺之事不许走漏消息么？” “是谁说的？” “这，我们也不知道啊。” 下人苦着一张脸，“侍卫们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惊讶。” “郡主，侍卫们得到你的命令，是不敢不从的。” 锦云拉住昭阳。 “是宁妤？” 昭阳气急，“怎么又是她？” “她就这么爱告状么？” “是时候了，郡主。” 锦云定定望着昭阳，“现下，民心浮动，许多人都已经在非议皇室，非议圣上，想必他现在也很想将这事压下去，咱们该给圣上出个主意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女子私塾 御书房 成帝看着跪在下首的昭阳和锦云，当即有些头疼的揉着脑袋。 “昭阳，你今日受惊，怎么不在府中好好休息，反而又带着锦云跑过来。” “锦云今日可是为了救你而受伤，你还这么折腾她。” “舅舅，我们今日过来，便是为了这几日的风波。” “怎么？” 成帝挑眉。 “这几日民心浮躁，若是此时舅舅再处置了今日冲撞之人，怕是不好。” “她挑衅皇室，意图对你刺杀，朕将她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成帝冷声开口，皇室尊严，不容侵犯。 “舅舅说的对。” 昭阳点头，“可是舅舅，若是杀了那人，外面闹事的民众怕是更多。　” “不过一群女人，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舅舅说得对，但女人，也是人，也是百姓。” “百姓骚乱，民心动荡，若是这时候有异族趁虚而入，该如何是好？” 成帝没再说话，只是用一双看不清神色的眼睛盯着昭阳。 “舅舅倒是不知，你现在如此长进。” “看来，国子监的确教会你很多东西。” “舅舅谬赞。” 昭阳微微一笑，“再怎么样，昭阳不过是一介女儿家，女儿家总是不想引起纷争的，更不想自己的倚杖有所烦心。　” “那你可想出解决之法了？” “想出来了。” 昭阳点头，“此次我们国子监女子班本是和民间女子进行友好交流，虽民间女子不懂礼法，但交流过程中并未对国子监女子班又任何不妥的行为。　” “然，舅舅您在皇宫中，却被有心之人蒙蔽，以为民间女子组成的队伍心怀恶意，这才下令捕捉。” “后因为沟通不当，造成误会。” “您今日既然已经得知事件全部真相，不如便将当时向您告状的宁妤郡主逐出国子监，不许她再教授国子监女子班，且，请她明日午时，于菜市口当众道歉。” “嗯，言之有理。” 成帝点头，“只是这样，恐怕，难以平息民愤吧？　” “不如，开设女子私塾如何？” “女子私立学校？” 成帝皱眉，“成何体统？　” “舅舅请听昭阳一言。” 昭阳朗声开口，“民间女子这段时间做出如此之事，不过就是因为未受教化的缘故，所以才做出这般惊世骇俗之事，若是将她们全都归拢一处，便容易教导。　” “起码，能让她们安分些。” “且，她们不是口口声声说，男子可以读书，女子却不能么？” “我们将女子读书的机会给她们，她们也就不能说些什么了。” “叫些宫中教导的嬷嬷，教她们为人妻，为人母的职责，便已经足够。” “嗯。” 成帝淡淡点头，“只是，光是宫中教导嬷嬷，恐怕不够吧？　” 《女则》，《女训》和《妇德》都是要人来专门教的。 “回舅舅，昭阳有两个人选。” 昭阳当即道。 “哪两个？” “国子监的助教林玉和秦霜箬秦女将。” “为何是这两人？” 成帝问。 “此次闹事的民间女子中，不乏有人对林玉多加推崇，若林玉被安排进私塾，可安民心。” “嗯，言之有理，那秦霜若又是为何？” “她也是这次被民间女子扯得大旗之一。” 昭阳继续开口，“可是舅舅，秦女将一向都是临安侯的贤内助，若是秦女将去私塾教授，亲自教导她们为人妻的责任，她们也会更加安分些许。　” “是啊，可是，秦霜箬说到底，不过就是临安侯的一个外室，一个外室，去教授为人妻的道理……” “舅舅，临安侯的妻子早已去世多年，临安侯世子，是时候该有一个母亲了。” “当年您给临安侯和骠骑将军赐婚，今日，便也如当年般，传为一段佳话如何？” “你人小，主意倒是挺多。” 成帝笑开，眼底却没半分笑意。 “好，那便依着你这样办。” 如今安抚民心，也就只能如此，只是…… “昭阳，你说的事，朕答允了，你先回去。” “是！” 昭阳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她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能够如此顺利。 “锦云。” 成帝看向一直跪在一旁的锦云。 “你救郡主有功，便先留下，让太医给你好好诊治，再回去吧。” “是！” 锦云点头。 “舅舅……” 昭阳有些担心的看向锦云，却被成帝挥手打断说话。 “好了，这么久了，想必你也累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可……” 昭阳还想说什么，却被锦云打断，“是啊，郡主，您今日受了惊吓，得先回去好好休息一番，明日，咱们还得将这些好消息告诉那些百姓，安抚民心呢。” “昭阳告退。” 昭阳抿唇，转身离去。 “你跟着昭阳没多久，她便如此长进，想来，你的功劳不小。” 成帝随意拿起桌上的白玉菩提珠摩挲着。 “回圣上话，锦云是郡主的伴读，凡事总是要替她多想两分。” 锦云垂头，掩下眸中情绪。 “且，锦云不过是一介庶女，得了郡主的青眼，这才能得见天颜。” “你倒是很会知恩图报。” 成帝冷声开口。 “你的主子是昭阳，你的确应该好好为她做事。” “锦云惶恐。” “锦云的主子，只有圣上，这天下万民，都是圣上您的奴才。” “锦云不过是想着，昭阳郡主乃是圣上您的外甥女，锦云为她分忧，也是为圣上您分忧。” “锦云明白，自己如今有幸能进国子监，都是圣上您的恩德，锦云，不敢忘恩。” “仅仅只是不敢忘恩？” 成帝冷声开口，“你可是给了宁妤好大一个没脸，朕没记错的话，宁妤即将成为你的母亲吧？” “是。” 锦云很干脆便承认了，“锦云只是沈家的庶女，若是不为自己筹谋两分，日后沈家，怕是没有锦云的容身之所。” “你竟如此坦诚？” “锦云就算有再多的心眼，也逃不过圣上您的法眼。” 她抬起头，目光坚定，“锦云不过一介庶女，母亲身份低贱，在沈府中，锦云便是那无根浮萍，若能为圣上分忧，锦云万死不辞！” 第一百四十九章 嫁 傍晚的时间，成帝的旨意便直接下了。 所有被抓的民间女子，无罪释放，包括今早行刺郡主的那名女子。 且，宁妤郡主，于明日午后，在菜市口当众道歉。 女子私塾即将开办，由林玉和秦霜箬还有宫中的一位教养嬷嬷作为夫子。 所有女子，都可以前来女子私塾念书。 自然了，林玉成为女子私塾的夫子后，国子监这边，她便不能再继续了。 而秦霜箬，除了接到自己即将上任女子私塾的夫子口谕后，还接到了与临安侯萧凌骁的赐婚圣旨。 她是在临安侯府与临安侯府的众人一起接到这圣旨的。 接完圣旨后，萧丞安当即冷下脸，甩袖离去。 老夫人和老太君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也都各回各院子，仿佛接到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通知。 秦霜箬捏着圣旨，只感觉恍如隔世。 三年了，她一直盼着成婚。 因而，还想着若是母凭子贵，萧凌骁定然八抬大轿，风风光光的将自己迎进门。 可，这三年以来，她的肚子一直没什么动静，且萧凌骁也从未想过与她成婚。 不管是她暗示还是明示，萧凌骁永远只有一句，“为时尚早。　” 按理说，接到这圣旨之时，她该高兴的。 可不知为何，她只感觉，自己这一生，都要陷入一个无休无止的漩涡之中了。 她是女将，立下战功的女将。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秦霜箬，所有人称呼她都称呼为秦女将。 可是成婚之后呢。 他们是不是要叫自己临安侯夫人？ 他们，还会记得自己的名字么？ 秦霜箬缓慢吸进一口气，却始终觉得自己的胸口压着一块巨石。 这些年，秦家已经将她视为耻辱。 她与萧凌骁无媒苟合，她没名没份的就住进了临安侯府，如今，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了，她该高兴的。 秦霜箬昂起头，将酸涩压下，大步回了萧凌骁的院子。 皇宫外，锦云刚踏出一步，便见着长公主府的马车一直停留在边上。 她神色一暖，走了上去。 “你怎么样？” 马车布帘掀开，露出昭阳一张着急的小脸。 “无事，郡主，我们回去吧。” 锦云摇摇头，踏上马车。 “我都说了，这次进宫不需要你陪我，你偏来！” 回府路上，昭阳嘴上嘟囔着，却很是紧张的看着锦云头上重新包扎过的棉带。 “郡主不用担心。” 锦云轻笑，“圣上派了太医，重新给我包扎的，还给我开了几副药，让我吃着。　” “那他有说你什么吗？” “郡主。” 锦云冲昭阳摇头，“圣上不傻，您这几次改变如此明显，他肯定是知道与我脱不开干系。　” “只是郡主放心，圣上并未怪罪于我。” “他真的不会对你如何么？” “他是天子，我不过就是个小小女子，我这点小打小闹，他看不上眼，也不屑对我动手。” 锦云轻笑，“郡主放心。”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自然能放心。” 昭阳轻叹一声，“只是这次林玉算是在舅舅那过了明路，可国子监那边，她便只能挂个虚职了。　” “林玉夫子之前在国子监之时，也和挂虚职无异了。” 这么多年，林玉一直在国子监都是个小小助教，不用说也知道，不过就是因为林玉是女子，所以没人会给她擢升的机会。 与其这样一直在国子监磋磨，还不如破而后立，去女子私塾，找找属于自己的另一番天地。 “那秦霜箬呢？” “你让我建议秦霜若去私塾也就罢了，她是女将，名头好听，且那些人扯的大旗有她，若是她去私塾教授，也是众望所归。” “可是，为何你还要我让舅舅给秦霜箬和临安侯赐婚？” “不过就是你和圣上说的那些原因罢了。” 锦云随意道，眸中却闪过一抹寒光。 娘早已与那个贱男和离，可无奈，贱男阴魂不散，明明早就和秦霜箬搞到了一块，竟然还摆出一副为娘守寡的模样，实在是恶心的不行。 既如此，那便让贱男直接和秦霜箬锁死，别再来碍眼。 娘亲与他，早就没有半分的关系了，且那贱男的儿子，更是和娘亲没有半分关系！ 苏州 苏州知府笑呵呵的迎着萧凌骁入了知府府邸。 萧凌骁随意打量着，发现，这知府府邸的规格，比之京城的那些大官还有更甚。 他垂下眸，心里暗暗咋舌。 “来来来，尚书大人早就在府内等候多时了。” 苏州知府笑呵呵的，“今日啊，就由小弟来做东，让尚书大人和临安侯您，玩的尽兴！” 说罢，他便将萧凌骁引后花园。 后花园内早已摆上好酒好菜，许多貌美侍女端着酒娉娉婷婷的朝这边走来。 苏州知府转头吩咐，“快，将尚书大人请出来！” “是！” 下人连忙去请。 萧凌骁若有所思。 “知府大人，你这边水患的情况究竟如何？” “已经快要好了。” 苏州知府干笑两声。 “知府大人，你应该知道，我这次来是帮忙赈灾的。” 萧凌骁冷声开口，“你猜，为何皇上会突然派我前来呢？” “难不成，是有人说这里情况危急？” 苏州知府当即变了脸色。 “那你便要问问尚书大人了。” 萧凌骁轻叹一声，“知府大人，水患之事，瞒不了多久，但是，我可以帮你瞒。” “什么？” “我是太子的人，此次是我过来赈灾，便是太子从中周旋。” “真是太子？” 见苏州知府面露疑虑，萧凌骁便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此乃太子亲笔所书，断然没有假。” 苏州知府颤巍巍接下这信，展开一看，当即将信迅速收起。 “大人，您打算如何，小的绝对不会说半个不字！” “先赈灾。” 萧凌骁沉声开口，“若是由灾祸继续下去，怎么瞒，都是瞒不住的。” “你放心，我带来的大夫，都是我亲自招来的，不敢长第二条舌头。” “待灾祸过去，便，将该除的，全都除了！” “可，他是……” “我知道，但是灾祸当前，谁能保证，没有个意外？” 一百五十章 忠心 女子私塾的开放，将许多大臣都炸了出来。 成堆的奏折纸片一样飞到成帝案前，说的全都是于理不合。 朝堂之上，一个个大臣都上前请求成帝收回成命。 金銮殿内，嘈杂的如菜市口般杂乱无章。 秦霜箬大步向前，“这几日民心浮动之时，倒是不见诸位大人有什么法子，每日都跟鹌鹑似地龟缩在自己府中。　” “怎么圣上安抚民心的圣旨一下，你们倒是一个个冒出来了？” “本来就是那些百姓胆大包天，有什么好安抚的？” 有位大臣梗着脖子道。 “既然大人您说的这么轻松，那您便直接提刀去将那些胆大包天的百姓全都杀了如何？” 秦霜箬看向那位大臣，嘴角勾起一个不屑的弧度。 “你胡说什么，什么杀不杀的！” 大臣脸色一变，若是杀了那些百姓，他必将被唾沫星子淹死。 “你既然不敢，又不愿意安抚民心，那你是想要圣上每日都要因为那些百姓烦心么？” 秦霜箬双眼微眯，上前一步，“还是说，你想要让百姓大乱，民心浮躁，然后，他们奋起揭竿，你好取而代之？　” “你胡说什么！” 那大臣当即脸色苍白。 “圣上，臣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绝不是像她说的那样啊！” “看一个人是否忠心，是要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说了什么。” “大人，您在那些百姓闹事的时候，做了些什么啊？” 秦霜箬看着那大臣喏喏不说话的模样，哈哈直笑。 她指着大殿众人，笑得恣意，“你们这些人，百姓闹事的时候，你们当缩头乌龟，现在圣上有解决的办法了，你们一个个倒是来圣上面前充当大爷起来了？　” “够了！” 刚刚其中一位上书反对的大臣终于听不下去，“琴女将说话未免太毒。　” “那也没有你们心毒！” 秦霜箬毫不退让，“这几日百姓闹事之时，圣上烦心，你们不想着替圣上分忧，反而在事情解决后，又来让圣上为难。　” “你们该当何罪？” “那你不也没想出法子来？” 那位大臣不服气道。 “我是没有想出法子来。” 秦霜箬淡淡开口，“但是我没有让圣上烦心，且我是女子，接下来也要身为女子私塾的夫子之一为安抚百姓的作用。　” “敢问大人您，有什么用？” “你！” 那大臣涨红脸，指着秦霜箬，手指颤抖，半天也想不出来一句话。 最后，他冷笑一声。 “秦女将还真是伶牙俐齿，只是身为女子，这般厉害，是会让男子心生不喜的，也怪不得临安侯多年不愿娶你。” “大人如此软脚虾的做派，竟然也能代表天下男子了？” 秦霜箬惊呼一声，“那我真是要为全天下女子感到不幸了，竟要嫁给这样的软脚虾。　” “你！” “怎么了？” 秦霜箬有些无辜，“大人敢说，还不让我难过么？　” “好了！” 成帝开口，“圣旨已下，断然没有改的道理。　” “此事已然是定论，莫要再说了。” “圣上。” 秦霜箬上前，“在场诸位，在圣上烦心百姓闹出来的乱子之时，并未有一人能够替圣上分忧，微臣建议，在场大臣包括微臣在内，全部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 “准！” 成帝点头。 这下，其余再想说些什么的大臣也都没了声音。 下朝之后，秦霜箬径直去了鹳雀楼内。 鹳雀楼，天字号包厢内。 秦霜箬进入将门关上后，便朝坐在屋内的女子行礼。 “微臣参见昭阳郡主，郡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昭阳随意点头。 秦霜箬站起身看向锦云，“沈小姐也在。” “我是郡主的伴读，自然在。” 锦云轻笑。 “坐吧。” 昭阳随意指着一个空位，“站在这当木头桩子有什么趣儿。” “是。” 秦霜箬坐下，“郡主，今日我已经按照您说的，将那些反对的大臣都给噎了回去。” “做的好。” 昭阳轻笑点头，“只是莫要忘了，这次女子私塾，你教的，是武学。” “微臣明白。” 秦霜箬点头。 圣旨下了没多久，秦霜箬便接到昭阳的派人相邀去鹳雀楼，说是要商讨女子私塾开设之事。 秦霜箬虽然疑惑，这个纨绔的郡主怎么突然与女子私塾扯上关系，但还是应邀前往。 昨日，便是如今日一般，秦霜箬进的是这个包厢。 与今日不同的是，昭阳在她踏入包厢的第一步，便直接发问。 “秦女将当真甘心只做一个五品武将，日后便也只是个临安侯夫人么？” “郡主这是何意？” 秦霜箬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她耳垂的烫意告诉秦霜箬，她就是不甘心。 明明她武功并不在萧凌骁之下，可是每每为了萧凌骁的尊严，她便要装着不如他的样子。 且她行兵打仗其实不比萧凌骁差，她在战场上的功劳也不比萧凌骁少，凭什么，萧凌骁这些年并未做出什么贡献，如今已是官居正三品，而她，也不过还是个正五品武将。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些不对劲，可是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带着现代的见识，还有许多超越这些古代人的智慧，却一直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 “女子私塾的开设，是我向陛下建议的。” 昭阳随意道，“我知道你是个有抱负的女子，所以我建议了圣上，让你当女子私塾的夫子。” “也是我建议圣上，给你和临安侯赐婚。” “这和女子私塾有什么关系？” 秦霜箬眸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因为，女子私塾只是一个开始。” 昭阳定定望着秦霜箬，“接下来，我想要让女子入仕。” “通过科举，和男子有一样的机会，入仕。” 林玉是个特殊的例子，在林玉之后，科举便多了个不成文的规定，给每个科举的学子，验身。 “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霜箬沉默良久，随即轻笑一声。 “圣上圣旨已下，微臣自当尽心当好私塾的夫子，郡主若是没有别的什么事，微臣便告退了。” 说罢，她转身就想离开，背后传来昭阳的声音。 “你知道，为什么你能嫁给临安侯么？” 第一百五十一章 瓜 “郡主不是说了，是您向圣上建议，赐婚给我和临安侯么？” 秦霜箬停住脚步。 “是，也不是。” 昭阳轻笑。 “你与临安侯蹉跎多年，他一直迟迟不娶你，你觉得，他到底想不想娶你呢？” “如果郡主将微臣叫来，只是为了取笑微臣，那微臣无话可说。” 秦霜箬沉下脸。 “秦女将误会。” 昭阳慢悠悠喝下手中茶水，“本郡主只是想让秦女将你明白，今时今日，无论临安侯想不想娶你，他都得娶你。　” “无论怎么样，你都得到了你想得到的。” “而让你得到了你想得到的根本原因，是权利。” 她冲着秦霜箬恶劣一笑，“强扭的瓜不甜，但是解渴，秦女将，你说是不是？　” “就算如此，女子科举入仕，也不能让我手中握有权柄。” 秦霜箬抿唇。 “不不不不。” 昭阳摇头，“女子科举入仕，会让秦女将你拥有权柄的机会大上许多。　” “这么些年，你一直都是个五品武将，不就是因为你是女子，所以那些男子都处处在你擢升的路上使绊子。” “因为，你只是个小小女子，所以，他们是绝不会允许，一个女子身居高位的。” “可若是朝中的女子多了起来，那便不同了。” “朝中的话语权，会有女子的一席之地，届时秦女将你想要擢升，岂不是容易许多？” 秦霜箬垂眸，“郡主难道真的就只想要女子科举入仕？　” “本郡主是想要女子掌握权柄。” 昭阳淡淡开口，“女子掌握权柄，便不会被人当作货物一般挑来拣去，本郡主也是女子，若是外族和亲，你猜猜，本郡主会不会被当成货物挑上一轮？　” “那么郡主您，想要握上多高的权柄？” 秦霜箬抬眸，定定的望着昭阳。 昭阳神色不变，“多高的权柄都不重要，只是本郡主知道，多高的权柄，都是要能者居之。　” “你我，都是一样的。” “微臣明白。” 秦霜箬垂眸，“郡主有何事需要微臣办，微臣一定尽力。” 回忆结束，秦霜箬抿唇，“只是郡主，圣上还派了嬷嬷来当私塾的夫子。　” “若是我教导武学，他们怕是要告诉圣上的。” 成帝派来的嬷嬷，明面上是到女子私塾教授的，实际上，也是成帝的眼线。 “这我自然知道。” 昭阳随意点头，“只是谁说，女子私塾只有一家了？　” “什么？” 秦霜箬微愣。 “明日，我会安排一场考试，想要到女子私塾入学的，都必须经过这场考试。” “不通过的，呆在圣上的女子私塾，通过的，呆在我的女子私塾。” “微臣明白。” 秦霜箬离开后，昭阳原本端坐的身子瞬间垮下去。 她转头看向锦云，锦云笑眯眯的冲着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郡主真威风，将秦女将唬得一楞一愣的。” “得了吧。” 昭阳翻了个白眼，嘴角却不受控制的翘起。 “若不是你教我的这些，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不过，你怎么知道她要问些什么？” “她的心思左右就是那些。” 锦云回的有些漫不经心，“她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其实还是有些多疑，如果郡主说是为了天下女子，她怕是不会信。　” “那你呢？” 昭阳看向锦云，“你一直极力促成女子私塾之事是为了什么？　” “因为，我想要走武举的路子。” 锦云回答这话的时候，没怎么思考便直接说出口，昭阳反而因为锦云这样的反应，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她见着昭阳这样，眸底漾着笑意。 “郡主知道，我不过是一个沈家庶女。” “婚嫁之事，不由锦云做主。” “更或者说，所有的事，都不由锦云做主。” “锦云不想为人掣肘，所以只能想办法踏出一条新的路出来。” “沈尚书不是很宠爱你么？” 锦云嘟囔。 “只有宠爱，是宠，不是尊重。” 锦云摇头。 “宠爱是对宠物的。” “而尊重，是对一个人。” “我想要当的，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而不是一个什么玩意儿。” 昭阳蹙起眉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只要有我在，这天下女子都不会被当成一个玩意儿的。” “如此，便多谢郡主了。” 锦云浅笑，眼中添了几分暖意。 她想要的，不只是武举，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昭阳。 南通，苏清漪一行人已经寻了一个地方住下。 他们现下已经迅速从最近的地方买来粮食运到了南通之内。 那些百姓看到食物，当即犹如饿虎扑食，却纷纷被祁连寨的一行人挡住。 苏清漪站在粮食前，淡淡开口，“想要吃的，可以，每人排好队，让我的大夫给你们诊脉，没病的，隔离七天，七天后，去清理河道，重修　堤坝。” “有病的，给我乖乖呆在一个地方，不医治好，不许出来。” “敢为这位贵人是？” 有人大着胆子问道。 “我是祁连寨的土匪头子。” 苏清漪面不改色，“你们叫我大王就行。” “是。” 南通的百姓倒是很快接受，虽然因为苏清漪说的土匪头子而心中有些害怕，但是想到自己的家人，以及自己咕咕乱叫的肚子，便很快接受了苏清漪的安排，自然了，先前南通知府的以工代赈也让他们接受这样的形式打下了基础。 许怀素诊脉期间，苏清漪还从中挑出来了好几个大夫，她便直接将大夫也提溜出来，帮助许怀素诊脉。 有了那些大夫的帮忙，诊脉的进展倒是很快完成了。 南通百姓们拿到了食物，当即着急的就要跑回家，却被祁连寨的人拦下，带往了选好的集结地，因为家人都在队伍中，百姓倒是没什么异议。 将全部人都安顿好后，苏清漪便带着几个人直接去往各地勘察地形。 于此同时，南通知府逝去的消息也即将传入京城。 而南通知府府内，知府夫人得知了南通突然来了一位山大王，她挣扎起身，“快，带我去看看！”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世道 鹳雀楼，锦云拍拍手，门外立刻走出来掌柜的，他笑盈盈的端着一盘盘精致的糕点进入屋内。 “郡主，人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昭阳面露怪异之色，她什么时候约了别人？ 随后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锦云，“你还约了人？” “今天定了的包厢，总得物尽其用。” 锦云轻笑。 “本郡主有钱。” 昭阳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让她进来吧。” “是。” 掌柜的退下，昭阳刚想问锦云约的是谁，门就被打开了。 她转头，当即脸色冷了下来。 走进来的女子，是今日用茶盏摔破锦云脑袋之人。 那女子走到昭阳面前，也不行礼，也不坐下，只是冷着脸站着。 “不知郡主叫民女过来，有何贵干？” “嘿！” 昭阳当即撸起袖子，锦云手疾眼快将昭阳按回位置。 “郡主，我们的私塾能否开下去，就看她了，您暂且忍忍。” 她在昭阳耳边低声说道，原本满脸怒容的昭阳听到这话，当即惊讶看向锦云。 “你疯了吧？” 虽然她的女儿不是自己和锦云害死的，但终归也与她们有些关系，这个女人怎么可能支持她们开下去私塾。 且，这女人有什么，能让她们的私塾开下去？ “郡主，莫要着急。” 锦云安抚似地拍拍昭阳的肩膀，随后，她看向那女子。 “陈总商何必如此客气，在这站着也不嫌累，坐下吧。” “哼，我在跟你家郡主说话，你这条狗乱叫什么？” 陈萤冷笑一声。 “你！” 昭阳又一次撸起袖子，就要站起身，再次被锦云按下。 “陈总商说的不错，不过郡主金枝玉叶，一切交涉，皆由锦云与您表达郡主的意思。” “郡主既然看不起我，又何必要来见我？” 陈莹一挥袖子，“既如此，那民妇告退！” “陈总商，你女儿死了，可是你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更别说救下她。” 锦云在她身后悠悠开口，“可是，下达这命令的人，又怎么知道你的痛苦，更别说网开一面。” “你和我说这些，是又想让我在你身上留一个口子么？” 陈莹转身，眼里满是戾气。 “陈总商掌管京城十八家商行，凭借一己女儿身，在京城商人圈站稳了脚跟。” 锦云不紧不慢的倒上一杯茶水，“可是，纵使你陈总商本事再大，也大不过权利，地位。” “士农工商。” “有钱是好，只是，光有钱没权，就是一只待宰的肥羊，就像是你的女儿，旁人想杀，便直接杀了。” “我现在也可以杀了你。” 陈萤上前一步，健壮的臂膀用力一拍茶桌，她死死盯着锦云，“我还可以杀了你的主子！” “你谁都杀不了。” 锦云轻笑，她抬起手，握住陈莹拍在桌上的手，轻轻一扭，“咔嚓！” 瞬间，陈莹那只手瘫软下来。 “你会武功？” 陈莹惊讶，她在外行商为了不出意外，除了带着几个护院外，还将自己的身体练的比常人健壮很多。 别说是女子，就是许多男子的身子也是不如她健硕的。 可偏偏锦云轻轻松松，便能将自己的手给折了。 “不过是防身用罢了。” 锦云随意摆手，“不过，陈总商应该不知道吧，鹳雀楼潜伏着许多护卫，只要你一有动作，他们即刻便会破门而入。” “你们今日有胆子邀我过来，怎么没胆子单独见我？” 陈莹冷声开口，“且，你们今日邀我过来，应该不是要专门来羞辱我吧？” “怎么会？” 锦云笑着，伸手再次握住陈莹的手，“咔嚓”一声，陈莹的手恢复如初。 “锦云只是想让陈总商考虑清楚，接下来咱们的谈话才好继续。” “陈总商，坐。” 陈莹眸底暗光一闪，在锦云面前坐下。 “你们想要什么？” “陈总商谈生意，一向都是这么单刀直入的么？” 锦云笑眯眯的将倒好了茶水的茶杯往陈莹那边一推，“不过，锦云就喜欢这样爽快。” “女子私塾即将设立，锦云想让陈总商帮助我们些许。” “做梦！” “陈总商，女子私塾，也是你女儿的遗愿。” 锦云见陈莹的神色又难看起来，依旧不急不缓。 “不瞒您说，此次国子监女子班讲学，是锦云和昭阳郡主朝圣上建议的。” “所以，归根结底，如果不是你们，我的女儿就不会死！” 陈莹怒瞪着二人，昭阳抿唇垂下头。 锦云神色自若的继续说下去。 “女子班讲学，我与昭阳郡主特意将用《女则》这些书，将女子贬损的一文不值，将所有世间对女子的恶意都扒开来，展示一角给所有人看。” “原本，我是安排了人，专门过来与我们辩驳，以挑动更多女子的情绪，不曾想，第一个站出来的，竟然是一位普通的母亲。” 她垂眸，掩住自己的神色，“之后，我的人混在人群中搅动了情绪。” “我本想着，趁着这次机会，挑出一些女子出来，作为女子私塾的学生。” “可不曾想，原来许多女子，都不曾沉睡。” 锦云苦笑，“原，只是压在她们身上的枷锁太重，她们不得不闭眼。” “如今，有人站出来，将身上的枷锁当众展示给大家看，她们也就勇敢了一回。” “陈总商，你女儿站在人群中游行的时候，说你是京城最好的商人，所有商人都比不过你，可是你是女子，所以纵使你本事再大，那些商人便都瞧不起你。” “明明都是商人，可就因为你是女子，便低了他们一头。” “你女儿说，她要改变这世道的眼光和规则，她说女子如果有和男子一样的机会，便不会被人瞧不起，便不会不被当人看。” “她是个傻孩子。” 陈莹低声呢喃，“我又何尝不知道，其实是这世道害了她，若是她是男子，她恐怕不会死。” “甚至，还会被夸赞理解女子的不易，夸赞她乃是孝子。” 锦云淡淡开口。 “可是能改变这世道的，只有权利。” 第一百五十三章 掌权 “女子掌权？” 陈莹抬头，“你觉得可能么？” “陈总商你接手十八家商行之时，所有人不是也觉得，你无法将这十八家商行管理的很好么？” 锦云反问。 陈莹不再说话。 “自然了，女子私塾，只是第一步。” 锦云轻笑一声，“接下来，便是让女子也能科举。” “不是专门的女子科举，而是和男子一同入考场的科举。” 陈莹双眼定定望向锦云，“你的口气，未免太大了些。” 与男子一同科举，言下之意，便是和男子一样的机会。 除了三年前，林玉男扮女装参加科举以外，再没有人能做到了。 “陈总商，我未让女子私塾开起来前，会有人觉得，女子私塾能开起来么？” “就算如此，女子科举之事也很难办到。” “且需要等很久。” 锦云反问，“等得久，便不做了么？” “就是等的久，才要快些做，早些做。” “越早，天下女子的处境才能更快解救出来。” “陈总商，您之所以一直撑着十八家商行，想必，不止是为了让亡夫的家产不落入外人手中吧？” “您也知道，这世道对女子的不公，所以您想要提前为自己的女儿铺路，让她以后过的更加舒心。” “可她已经走了，从此，我做的一切，便再也没什么意义了。” 陈莹阖上眼，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您为了女儿，将十八家商行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是你的女儿，也是为了你，才一直要求女子与男子一样。” “因为她太明白你的不易，她也心疼你。” 锦云轻叹，“若是，您以后过的好些，她会开心的。” “说吧。” 陈莹抬手，将淌下的泪水拭干。 “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陈总商对女子私塾提供资金支持。” “圣上下令开设女子私塾，你还要让我资金支持？” 陈莹挑眉。 “圣上开设的私塾，归圣上的，要入仕的女子私塾，是咱们开的。” 锦云轻笑，“且，还请陈总商，每个月抽出一点时间，当女子私塾几节课的夫子。” “什么？” 陈莹有些不敢置信，“我只是识得几个字，做学问什么的，我不会啊！” “陈总商擅长什么，便教什么。” 锦云勾唇。 女子私塾即将开设入学考试之事很快放出风去，京城许多女子都跃跃欲试。 宁妤自从去菜市口到完歉回来，便一直没有出过宫门。 她不愿出门，她总觉着，那日菜市口，她被丢的臭鸡蛋和烂菜叶子的味道一直在她鼻尖去驱散不去。 “来人，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宁妤又一次从澡盆里出来，嫌弃的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随即又扬声唤来下人重新换了一盆水。 “鲜花再放多些！” 宁妤不放心的又补充一句。 “是！” 丫鬟连连点头，心中却腹诽，这几桶鲜花下去，不知道还有多少水能够让宁妤郡主洗个澡的，直接用花瓣搓澡得了。 “郡主！” 采荷回来，低声在宁妤耳边道：“今日昭阳郡主那便放出话去，说是要开设女子私塾的入学考试，想要进入女子私塾，必须要经过这一轮的考试。” “哦？” 宁妤来了兴趣，“不是只要是女子，便能去女子私塾读书？” “女子私塾毕竟现在只有一家，自然是要好好筛选一二的。” 采荷见宁妤望着自己不说话，缩缩脖子，“这话是昭阳郡主的原话。” “好啊。” 宁妤点头，转头随意指了一个丫鬟，“届时，入学考试，你去参加。” “我？” 丫鬟指着自己不敢置信，“郡主，我不行的，我就只是认识字而已。” “怎么可能参加的了入学考试？” “去到到那里后，誊抄一份考题来给我。” 宁妤随意道，“做的隐蔽些，别被人发现了。” “是！” 丫鬟喏喏点头。 “郡主，她笨头笨脑的样子，怕是做不好这个差事，不如，让采荷来？” 采荷上前扶住宁妤，脸上带着讨好地笑意。 “不行。” 宁妤毫不犹豫地摇头，“你是本郡主贴身地丫鬟，昭阳认得你的脸，若是你去，和直接告诉昭阳本郡主想要知道考题有什么分别？” “你还是好好呆在宫里，哪都不要去地好。” “是。” 采荷抿唇，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对了，春和那边如何了？” “春和那边，已经学完规矩了，现在已经在准备全权接手尚书府的管家之权。” “嗯，让桃红提醒她，若是再给本郡主惹祸，本郡主第一个不会让她好过。” 宁妤抿唇，“还有，让春和多注意注意那个侍妾的动静，不用对付她，只需要告诉我，她每日在做些什么就好。” “是！” …… 南通 知府夫人穿着一身素色衣衫，头上没带任何的饰品，打扮的很是低调。 她身边带着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四处查看，苏清漪带来地那些人一眼便认出了知府夫人，当即互相看看，都没有出声。 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地，知府夫人要跑来这里。 “这位夫人，来这里有何贵干？” 苏清漪的声音在知府夫人背后猝不及防响起，知府夫人被吓了一跳，转身连连后退好几步。 “我，我没有恶意的！” 苏清漪轻叹，“知府夫人，您好端端的，来这做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是……” 知府夫人当即瞪大眼，更加手足无措起来。 “你的穿着虽然简朴，但是很干净。” 苏清漪淡淡开口，“而且，你的头发，很整齐顺滑，还有淡淡的栀子香。” “试问，现在整个南通中，除了知府夫人，还有哪一位夫人。有这样的条件？” 知府夫人涨红脸，“那你呢？” “你是那个山大王么？” “是！” 苏清漪很痛快的直接点头承认。 “真的是你！” 知府夫人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她眼里闪过坚定，直直朝苏清漪跪下。 “大王，我可以给你钱，请你救救我一家老小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公平 “知府夫人，这里没人，有什么话便直接说吧。” 苏清漪将知府夫人带到内室。 “大王，我的丈夫，并非是病死的，他是被人谋杀的！” 知府夫人眼里当即又泛起泪花，“大王，他们不会放过我们一家老小的，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这种事，你应该告知官兵，而不是我一个土匪。” 苏清漪老神在在坐在内室茶桌旁。 “不！” 知府夫人似是惊慌极了，她拼命摇头，“我不信官兵，我更加不会信任官府！” …… 京城，四方茶馆内。 昭阳将四方茶馆包场，作为今日入学考核的地点。 昭阳坐在上首，一手撑着桌子，一手随意晃悠着未蘸墨汁的毛笔，底下一片寂静，她轻叹一声，果然，她最讨厌考试这种东西了，哪怕她是主考官。 锦云坐在最后面见着昭阳这般模样，当即轻笑一声，朗声开口。 “时间到了，发卷纸。” 当即，几名下人立刻走进考场，走向昭阳位置，他们朝昭阳行礼，昭阳从桌上拿起三份被蜜蜡密封好的纸袋。 下人拿起纸袋，当着众人的面展示，拆开。 随即立刻下发纸袋中的考卷。 考题一共三张纸，一张考的是女则，一张是妇德，最后一张只有一道题。 “叮！” 昭阳敲响手中铃铛，“考试开始。” 茶馆内更加寂静，茶馆外，侍卫们牢牢围了好几圈，各种各样的人都伸长脖子看里面，有些人虽然想离近些看热闹，但是都被侍卫的刀剑给挡了回去。 当然，还有许多女子正在焦灼的等待着里面人的考试结果。 他们有些是考生的姐妹，有些则是母亲，姨母。 这场考试一共考了两个时辰，待里面考生出来时，太阳都已经西斜。 昭阳和锦云亲自将考生所有的考卷收起来，便直接离开。 考生们一股脑的出了四方馆，侍卫们也纷纷离去。 这时候，看热闹的人群也早已散去，只留了些考生的家人。 她们见着考生出来，立刻找到自己的家人。 “怎么样，考题难不难？” “乖囡囡今儿个辛苦了，娘带你下馆子去！” “来来来，娘今儿个高兴，和你爹和离助个兴！” …… “回来了？” 宁妤懒懒的躺在软榻上，今日去参加考核的丫鬟喏喏朝宁妤行礼。 “是，今日奴婢已经参加了整场考核。” “那考核的是什么？” 采荷连忙问，随即见宁妤冷冷的盯着自己，当即闭上嘴，低下头去。 “嗯。” 宁妤点头，“将抄录的卷纸拿过来吧。” “郡主，今日四方茶馆看守严密，且还有嬷嬷搜身。” 那丫鬟苦着脸，“奴婢那两张纸，也被嬷嬷收去，说是今日不用考计算类的，便直接拿走了。” “奴婢就是想抄考题，都不知道抄到哪里。” 宁妤并未说话，采荷便直接站出来狠狠的给了那丫鬟一个耳光。 “真是没用，连这点事都做不到！” “奴婢实在是没办法！” 那丫鬟当即哭着跪倒在地，“不过郡主，奴婢看了整张卷子，基本上都是考较女子如何当一个好女儿还有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其余的，便没有什么了！” “就只有这些？” 宁妤挑眉，心中疑惑，这不像是昭阳和锦云的风格。 想起先前昭阳打着国子监女子班讲学的幌子，闹出来的种种风波，宁妤心中越发不信。 先前说什么为了给自己诚心道歉，所以举办讲学，名头上是为着她，结果她现在从国子监赶出来不说，现在京城的名声也大不如前。 倒也不管讲学什么事，只是她在菜市口当众道歉，被人扔臭鸡蛋烂菜叶的难堪早已传遍了整个京城。 她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没有别的了，问的全都是这些。” 丫鬟摇头，“甚至还有一篇让我们女子安分守己的文章考较，要求我们写一千字呢！” “奴婢觉得实在是麻烦，所以就没有写。” “哦？” “原题目是怎么说的？” 宁妤来了兴趣。 “嗯……” 丫鬟歪着头使劲想着，“反正，大概就是，公婆年老，丈夫早逝，自己的儿子已经长成，可是儿子实在不争气，你有本事可以将偌大家业撑起，可是公婆和其余亲戚都劝你将家业全部交予儿子，亲戚甚至愿意费心多帮衬你儿子一把，你也打算将家业全权授予你儿子。” “可是，这时候，你女儿不同意，她也想要这份家业，纵使她与你早逝的丈夫一样优秀，有本事将家业发展红火，可她终归是女儿身，你该如何劝她安分守己？” “如何，安分守己？” 宁妤挑眉。 “采荷，你说这些考题已经在圣上那里过了明路？” “是。” 采荷福身，“现下，昭阳郡主已经将那些考生的答卷都带回去批阅了，明日还要去找圣上进行最后的裁夺。” “嗯，知道了。” …… 另一边，长公主府的马车即将到达长公主府时，马车趔趄一下，当即停了下来。 原本在看卷纸的昭阳当即就要摔出马车外，就被锦云一只手稳稳扶住。 她惊讶转头，明明两人都在看卷纸，怎么偏偏锦云却能坐着不动如山？ 她坐稳，轻咳一声。 “怎么了？” 昭阳扬声问。 “郡主，有人挡着，不让我们过去。” 马夫在外回道，随即朝着挡路那人疾声，“你好大的胆子，昭阳郡主的马车你也敢拦？” “你不要命了？” “昭阳郡主，民女有话想与您说。” 马车外，女声响起，声音高昂，却难掩几分稚气。 昭阳蹙起眉，“你说。” “昭阳郡主，私塾，为的是教人不会的学问，自然，也要教不会认字的人认字。” “男子私塾，尚且有启蒙的私塾，为什么女子上来便直接要考核？” “我家不许我念书，还有三年便要及笄了，家人早已给我许配了人家，待及笄后，我便要嫁人。” “嫁人后，我更没有机会念书了，我不想就这样蹉跎一生，还请昭阳郡主成全！” 第一百五十五章 机会 锦云听着那女子的话，面露不忍，刚想开口，就被锦云按下。 “私塾入学考核，郡主是提前三天通知下去的。” 锦云淡淡开口，“这三天的时间，你本可以想办法认一些基本的字，甚至你去问问当日游行的那些识字的女子，相信，她们是很乐意教你的。” “可是你没有，你只是等待了三天，连考都不愿意考一下，只是在考核结束之后来拦郡主的马车，企图让郡主可怜你，给你一个女子私塾的名额。” “我没有让郡主可怜我！” 那女子倔强的站在马车前，“我只是觉得不公平。” “我只是一个平民百姓，是没有机会识字的。” “你说的没错，平民百姓很少能识字。” 锦云轻笑，“可你知道么，当时游行的女子，大半都是平民百姓。” “今日，她们全数到场。” “她们也是刚刚识字，甚至写自己的名字，都是歪歪扭扭的。” 锦云掀开布帘，将考卷展示在那女子面前，“可你知道，她们每道题，都写得什么？” “什么？” 女子愣愣的问道。 “我想念书。” 锦云轻叹一声，“她们大字不识几个，可是在这三天，便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够到能够读书的机会，哪怕她们心中也知道，自己希望渺茫，也愿意用尽全力，博一回。” “可你去试了么？” “你没有。” 她双眼盯着那女子，“你说不公平？” “那如果我今天给你破例了，让你进了这女子私塾，对那些努力的女子公平么？” “机会在面前，你自己不用力抓住，却妄想靠别人的同情？” 锦云冷笑一声，“女子私塾，是给女子读书明理用的，不是让别人来同情女子的处境的。” “同情，是这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说罢，她将布帘重新盖上。 “走。” “是。” 马夫当即挥起缰绳，那女子也不说话了，只是默默退至一边。 “其实，她用了一点心眼来博取我们的同情，也是她努力的方式。” 昭阳轻声开口，“你如此生气，倒是不值。” “这点子小聪明，是可以得到一时的好处，可是，若是真的放在官场上，是不够看的。” “那不若将她放在圣上举办的女子私塾？” “往后嫁人，也能够让夫家敬重两分。” 毕竟是圣上亲自开口举办的，而且还专门派了朝廷女官还有宫中嬷嬷当夫子，以后相看人家也都多有裨益。 就如国子监女子班，能进入国子监读书的女子，基本都会有许多好人家将这个纳为条件之一。 “不，她不会甘心的。” 锦云轻笑。 她看的很清楚，这个女子，眼里是贪婪。 贪婪，多好啊，有了贪婪，便是不知满足，只有不满足，才会趋使她一直向上爬。 可那女子，也实在过于依赖自身女子的优势，殊不知，她自己觉着的优势，不过是因为旁人觉得，她的那些小心思并不会触犯自己的利益，所以才随意让她遂了心意。 就如，满足一只小猫小狗一般。 “那你真的不管了？” 锦云问。 “女子私塾考核，一年一次。” "她还有三年时间。" 锦云轻笑一声，将整理好的试卷放置在昭阳面前，“这些，放在我们的女子私塾中。” 昭阳往下望去，便见着最顶上那张卷纸，上歪歪扭扭的写着的“二丫”，还有一连串的，“我想念书”。 …… “如果我没记错，您的丈夫，是南通知府吧？” 苏清漪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妇人。 “怎么，你竟然不相信官府？” “因为，我丈夫便是被这些狗官害死的！” 妇人咬牙切齿。 “我丈夫是二十日前刚上任的南通知府，先前，他是督察院的监察御史，此次前往南通，便是受圣上调令。” “可谁知，他走到苏州地带之时，水患已经极其严重，他担忧南通也是如此，便只是留下一封书信给苏州知府，另外上书奏折给了圣上，便匆匆赶到南通。” “到了南通，水患果然很严重。” “无奈，他只能立刻召集人马，开始修堤坝，治水患。” 说着，那知府夫人又嘤嘤哭泣起来。 “可谁知，那些官兵并不怎么配合，如果不是我家大人说已经上书告知圣上水患，若是官兵不配合，天子震怒，他们也难辞其咎，他们害怕，这才配合。” “可是，这样也依旧不够人手。” “偏偏苏州知府这时候来信，说水患严重，圣上会怪罪，劝我丈夫别上报朝廷，还说，愿意奉上黄金百两。” “我丈夫很是生气，想要写书信大骂苏州知府一通，我将他劝住，说眼下事多，若是这苏州知府心怀怨念，不如先解决完水患，再说也不迟。” “他听了我的建议，便没有写信，只是想办法让百姓们以工代赈。” “这水患，才好了许多。” 知府夫人拭着脸上的泪水，“水患好了许多后，我丈夫便想上书弹劾苏州知府，谁知，弹劾的折子还没递上去，人便已经病倒了，没过两天，人就去了。” 她说着，又淌出泪来。 “你怀疑，是苏州知府暗害你的丈夫？” 苏清漪抿唇。 “不是怀疑，一定就是他！” 知府夫人恨恨说道。 “若不是我无意中瞧见官兵首领前脚悄悄进了书房，后脚书房里面摆着的弹劾折子便不见了，我也会被蒙在鼓里，觉得这是个意外。” “可是仔细想想，水患严重许久，想必瘟疫早就有了苗头。” “我丈夫一直都是同百姓一起劳作的，为何早不染上瘟疫，偏偏就是即将上折子的这天病倒了。” “而得了瘟疫的一些人，的确几天之内便没了性命，可那都是身子很差的，我丈夫身子骨一向硬朗，不可能两天之内人就没了。” 知府夫人又朝苏清漪跪下。 “大王，你前来南通赈灾，且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请你帮我丈夫伸冤，也请你救救我们一家老小！” 第一百五十六章 菩萨 “知府夫人，我不过就是个土匪，做不了什么。” “且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苏清漪挑眉，似笑非笑，“我不过是个土匪，过几日新的南通知府上任，我还得跑，哪有闲工夫管你们朝廷的弯弯绕绕。” “大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知府夫人当即就要朝苏清漪磕头，头磕到地面的前一刻，就被一只泛着微凉的手掌托住。 “我不是菩萨，不会渡你。” 苏清漪声音微冷。 “你的丈夫被害死，那是你的事，你求到我头上，我不愿意帮你，是我的选择。” 知府夫人还想说话，见着苏清漪不容置疑的眼神，当即气势弱了下去。 “知府夫人，请回吧。” 苏清漪将知府夫人扶起，便直接带着她走出了集中地。 “就到这，我便不送知府夫人您回去了，免得别人误会。” 说罢，她也不管知府夫人还想说些什么，当即转身离开，回了内室。 关上门，阿彪便直接从房梁上跳下。 “去查查知府夫人刚刚说的事。” “是。” 阿彪点头，随即问，“主子，你不是不管知府夫人的事么？” “我只是想要查查，不代表要管。” …… 御书房 昭阳将女子御书房的考卷分成三部分，全部都呈给成帝。 “舅舅，我打算在女子私塾分成个班。” “为何要分班？” 成帝挑眉。 “舅舅，您看。” 昭阳不紧不慢开口，“这三部分卷子，第一部分是熟知许多《女则》之类书籍的人，且他们对女则很是推崇。” “这一部分女子，应该只是觉着女子私塾能够更加让他们找个好人家，所以来参加，想必，他们也是好人家的女子，而且这部分的人我都有偷偷调查过，这些女子并未参与过当日闹事。” “所以，可以分到优班。” “而第二份的卷子，则是许多写的中规中矩的人，不出错，也没多优秀，所以，分为良。” “最后一份卷子，则是许多不会识字的人，您看这最上面这份，能看得出写这字的女子只是初学者，且连题目都看不懂，可是她满腹的不敢心全都写在了纸上。” “女子应当安分守己，可是这女子却如此不安分，所以，应当分为差！” “优班的女子，值得好好培养，而良班女子也应该尽心教导一二，至于差班，便是给那些不安分的女子划个地方，让她们别再闹事！” “可是，这差班里面，也有许多女子能将这卷子答得极好啊？” 成帝随意翻看了一下，挑眉问道。 “舅舅，您看看这些女子的文章便知了。” 昭阳不紧不慢，“这篇文章的题目，我们是刻意出的。” “为的，就是揪出那些表面安分，实际上包藏反叛之心的女子。” “丈夫早逝，儿子虽有些不成大用，但是好歹有亲戚帮扶，女子怎能接手丈夫的一切资产？” “这家中一切，都应该是儿子的。” “又关女儿什么事？”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子毕竟是要嫁人的，嫁了人，那这家产岂不是要落入外人手中？” “可是他们这些女子，有的呢，说丈夫家产不能荒废，所以她会为了儿子和丈夫，单独支撑起一个家，等儿子成事了，她再教回去，并且让女儿帮忙帮扶一二。” “有的呢，则是说，先让女儿暂为掌家，等儿子成事，再交还给儿子。” “这些人，便是打着为儿子丈夫好的旗号，就是想要行大逆不道之举，如此幌子，岂能瞒过我的眼睛？” 昭阳有些骄傲的一昂脑袋，“且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当时游行与自家家族决裂的女子，他们都能做出与自己家族决裂之事，又怎会安分？” “所以，他们合该是差班！” “且，我们会将分班的结果张贴告示，告知所有人，届时，那些不安分的女子也别想一边打着女子私塾的旗号找个好人家，一边又将这世道搅得不安宁。” “自然了，女子私塾的分班考核每个月进行一次，若是那些差班生一年之内可以得到优的成绩有八次，便可以分到良班，若是一整年的成绩都是优，则可以直接分到优班，而良班一年得到优的成绩有八次，便可以到达优班。” 昭阳说完，又补充一句，“为了更好的控制住那些差班之人，我想着，就让他们必须在女子私塾住宿，只有节日庆典，才能归家，其余时日，不能回去。” “每晚定时都要派人去查她们是否在私塾内，这样，便不会有人偷跑出去了。” “嗯。” 成帝点头，“你思虑的很是周全，只是，若是差班的人一直不受教该怎么办？” “若是她们不受教，便直接赶她们出私塾。” 昭阳轻笑，“当初要死要活办私塾的是她们，如今私塾的规矩已经摆在那了，她们自己不珍惜机会，可就不关咱们的事了。” “好，那便按着你说的办吧！” 成帝抿唇，当即点头同意道。 “那昭阳告退。” 昭阳离去后，宁妤很快也来御书房求见。 “让她走吧。” “朕没工夫见她！” 成帝听到宁妤来见，当即蹙起眉头。 当时让宁妤一起去讲学，就是为了能够在突发状况的时候，让宁妤稳住局面。 可谁知，这宁妤在关键时候没发挥出半点用处，还闹出了许多风波，让他到现在都还在收拾烂摊子。 “是。” 王福退下。 宁妤听到称帝不见她，倒是也没什么表情，但她依然坚持站在原地。 “王公公，劳烦再去和圣上通传一声，就说，宁妤还有一些国子监的问题，想要和圣上说一下，这关乎到近几日民间闹事的情况。” “她都离开国子监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成帝随手将手上的奏折扔在桌上，“罢了，就让她进来回话！” “宁妤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妤进到御书房，恭敬向成帝行礼。 “说吧，有什么事？” 成帝摩挲着手中的珠串。 “回圣上，此次女子私塾入学考核，不对劲！” 第一百五十七章 书 “哦？” 成帝挑眉，“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文章题目有问题。” 宁妤朗声开口，“表面上，题目问的是如何劝女儿安分守己，实际上是在问答题的人，如果把她放在那样的境遇下，她是否甘心当一个安分守己的妇人。” “就算是这样，又怎么了呢？” 成帝随意摩挲着珠串。 “题目上例举的条件每项都在引导她们掌控整个家族，我怀疑，昭阳和锦云便是想要故技重施，像上次四方茶馆讲学一般。” “她们在刻意引导女子的反叛心理。” 宁妤抿唇，“圣上，一次百姓的闹事已经够了，不能再来一次。” “这次的闹事，她们得到了一个女子私塾，可是下一次闹事，她们又要什么呢？” 成帝一双看不清神色的眼睛盯着宁妤，“你的意思是说，昭阳有意搅动京城风云？” “不！” 宁妤毫不犹豫摇头，“昭阳郡主心思单纯，想不到这么多。” “她向来无拘无束，自然对女子的规矩不屑一顾。” “可是，如果她被人刻意引导，然后沦为那人的傀儡，事情怕是很不好办了。” “你所说的，将昭阳当成傀儡的人，会是谁？” 成帝随意将珠串往桌上一甩。 “如今，与昭阳郡主最近的，莫不过就是沈锦云。” 宁妤坚定开口，“这些日子，昭阳连自己的贴身婢女也都不怎么带在身边，偏偏出入都有沈锦云相伴，想必，是沈锦云使了什么法子，让昭阳被她迷了道。” “那你觉得该当如何啊？” 成帝沉声问。 “不如，就给昭阳多选几名伴读？” 宁妤笑道：“昭阳一向都是爱玩儿爱闹的性子，若是多几个人陪她玩儿，就没有闲工夫去搭理锦云了。” “这时候，圣上再让锦云不去国子监念书，撤了沈锦云的伴读之位，昭阳应该也没什么意见了。” “那朕，该以什么理由撤了锦云的伴读之位？” 成帝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 “圣上，沈锦云毕竟是女孩子，该早点相看人家了。” “且，她又一直在外漂泊，恐怕规矩礼仪都没学。” 宁妤越发胸有成竹。 “过段时日，阿瓦剌部落又要重新过来和谈，这次的和谈关乎百姓安乐，若是，圣上亲封一位和亲公主，将这位公主送往阿瓦剌族和亲，想必，阿瓦剌的首领会感受到圣上的重视。” “这次和谈，也定能顺利不少。” “然，沈锦云嫁去阿瓦剌族，代表的是我们大檀国的脸面，若是在阿瓦剌族人的面前有些不妥当的地方，必定会丢我们大檀国的脸。” “所以圣上，不如就让沈锦云归家，学习好礼仪规矩。” 成帝没说话。 一个女子，换取几年的和平，很划算。 可，阿瓦剌部落现在已经内乱，这次的和谈，是阿瓦剌部落求着大檀国的。 若是大檀国这回主动封一个和亲公主嫁到大檀国，倒是显得他怕了阿瓦剌部落。 他神色微冷，自己倒是没想到，宁妤还没嫁过去，便已经想着利用他来排除异己了。 沈锦云不过区区庶女，竟然也让宁妤如此害怕？ 可，就算宁妤再害怕，也不该利用堂堂天子！ “你倒是好算计。” 成帝轻哼一声，“你若是没事做，便回去将《女则》，《女训》和《妇德》再重新看几遍。” “搬弄口舌，可不是一个好女子所为！” “你出去吧，朕不想见你。” “圣上……” 宁妤有些懵，她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成帝突然这么说。 “好了，出去吧！” 成帝对宁妤越发没什么耐心，宁妤见状，当即不再说话，默默行礼离开。 现在这个情况，无论她说什么，成帝都会越发不耐烦，还不如赶紧离开，别让成帝真的厌恶她。 长公主府 昭阳大步踏进自己的院子。 “我回来啦！” “郡主。” 锦云笑着从屋中起身，走到昭阳面前。 “我已经把所有你教给我的说给舅舅听了。” “舅舅觉得很好，同意我们这么办了。” 昭阳笑嘻嘻的，“你今天可是没看到，我那副口若悬河的模样，舅舅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你今天没看着我的表现，还真是可惜了。” “若是我今日去了，圣上只会觉得一切都是我授意的。” 锦云轻笑一声。 “郡主的聪慧一向无人能比，锦云就算没有亲眼看到，也都是知道的。” “哼，算你会说话！” 昭阳当即昂起脑袋，“好了！” “既然如此，厨房今日就做，糖醋小排，炸珍珠丸子，和杏仁八宝露吧！” 这三样，都是锦云爱吃的。 “如此，锦云便多谢郡主厚爱了。” 锦云笑着，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她猜，等昭阳离开没多久后，宁妤便会去找成帝。 只可惜，连昭阳也不知道，其实，她们的私塾，不是那些差班生。 “对了！” 昭阳一拍手。 “女子私塾里的许多学生都还未启蒙，不如，我们去给她们找些启蒙的书籍来？” “这些，林玉夫子会负责的。” 锦云道：“启蒙的书籍总归就那么几样，不是什么麻烦的。” “既然不是麻烦的，那么我们顺手找来也就是了。” 昭阳随意摆手，“走，去我娘的书房！” “啊？” 锦云微愣，“去长公主的书房，恐怕不太好。” “这有什么不太好。” 昭阳随意摆手，“长公主府的哪个地方我不能去？” “先前也就是我懒得看书，所以从未踏足过书房，不然，那书房早就按着我的喜好翻新一番了。” “你跟着我，自然也是哪都能去的。” “好了，走吧。” 见锦云还是有些犹豫，昭阳便直接不由分说地将锦云拖着去往书房。 书房门打开。 书架靠着墙一整面都是书。 书架前面，摆着一张书桌，桌上是文房四宝。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布置陈设很是简单。 锦云拉着昭阳来到书架前，“翻吧！” “这里许多藏书，都是外面没有的，翻完了这里，我等会儿再带你去藏书室！” 第一百五十八章 二当家 “所以，《开诚石经》也是郡主你从藏书室里找出来的？” 锦云挑眉，当即，昭阳心虚的咳了一下，《开诚石经》是她翻遍府内，觉得最重的，专门放进书袋中为的是为难一下锦云。 自然，《开诚石经》是一直在藏书室中放着的。 锦云轻笑一声，“不过是一些启蒙书物，想必是不用专门去藏书室中寻找的。” “那，那快找吧！” 昭阳当即背过身去，匆匆忙忙的在书架前翻翻找找。 “郡主。” 锦云在昭阳身后叫了一声，昭阳没转过来看她，只是随意翻动着自己手中的书，“啊，怎么了？” “这本书还蛮好的，哈哈！” 她眼神慌乱，手随意翻动，但一点都没有将目光放在书上。 “嗯，不愧是郡主，倒着读都能读懂。” 锦云挑眉，昭阳愣住，低头看去，就见自己手上的书，拿倒了。 她清清嗓子，“嗯，这是我巩固记忆的方法。” “倒背如流。” 说罢，她将书又塞回书架。 拿出下一本。 普陀寺 “施主，这么多年过去，你该放下了。” 望空走入殿内，里面一盏盏的长明灯闪烁，长公主阖着眼跪在蒲团上。 “何为放下？” “大师，以往一切经历，我都历历在目，如果放下便是遗忘，那我永远也做不到。” 长公主睁开眼，“他是我的爱人，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不会变。” 望空轻叹一声，“长公主你现在只想着复仇，那你自己想做什么，你还记得么？” “除了复仇，我现在还能为他做什么呢？” 长公主轻叹一声，“大师，你莫要劝我了。” “可他，只希望你能够做你自己。” “我欧阳君霓向来都是有仇必报，我报仇，就是在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不算违背他的遗愿。” 望空抚着胡须，无奈看向上首供奉着林墨的长明灯，转身离去。 “殿下。” 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青黛上前，“马车已经装好了，是时候要回去了。” “好。” 长公主点头，“你先出去等我吧。” “是。” 青黛点头，转身离开并且将门关上。 长公主阖上眼，“阿墨，待我复仇完，我便创造一个，你喜欢的盛世，你在天上看着吧，我定能让你觉得，我们这些年的牺牲是没有白费的。” 南通 “救命啊！” “杀人啦！” “哥哥要杀死小景啦！” “小景，今日，咱们兄弟俩就决一死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看着两个小孩在屋内你追我赶，当即开怀大笑起来。 “你们两个跑慢点，别撞着人！” 两个小孩的娘亲半是好笑半是无奈。 苏清漪站在门边，唇角轻勾。 “大王！” 小景和他的哥哥小阳在苏清漪面前站定。 “大王！” 其余人见着苏清漪，也连忙站起来。 “都坐下吧。” 苏清漪随意挥手，“我今日不过是来随便看看。” 这里是负责后勤的地方，许多女人和孩子都在这。 屋内众人听到这话便又坐下。 “大王，我是小景。” 小景站在苏清漪面前大声道：“我能当你的二当家吗？” “我现在已经在努力练武功了。” “你还被我追着跑呢。” 小阳当即有些不服气，“大王，我可比小景厉害多了，我也想当你的二当家，我叫小阳。” “我这叫策略，策略懂不懂啊！” 小景不服气的嚷道，“这叫兵不厌诈，我保存实力消耗你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即，屋内众人又笑开了。 苏清漪轻笑一声，“可我只是个山大王，你们跟着我没前途的。” “不啊！” 小景当即不服气道：“你可厉害了，本来这里的灾情严重的不得了，我们每天都吃不饱，但是大王你一来，我们每天都能吃饱，现在也安全了好多，这些事，除了你，就没别人能做到了。” “是呀，你一来，我们大家的处境就不一样了。” 小阳点头，“所以，我要跟着你当你的二当家！” “我要当二当家！” 小景转头竖起眉毛，“你要当，也是当三当家！” “我比你年纪大，我要当二当家！” “这个哪有分年纪的！” “反正我不管，我就要当二当家！” “好了好了！” 两个孩子的母亲当即无奈，“别吵了，你们年纪那么小，怎么去当什么二当家。” “再者说，大王是干大事之人，你们倒好，弄得和小孩过家家一样。”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苏清漪，苏清漪虽说救了他们，但说到底不过是个山大王，若是到时候朝廷派人来剿匪，他们跟苏清漪牵连过密，怕是也难逃一死。 现在他们只是迫于无奈，若是不帮苏清漪办事，他们都得饿死，病死。 她轻叹一声，若是，她只是孤身一人，她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苏清漪，可她，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不敢赌。 “可是，要当我的二当家，必须要非常非常厉害哦。” 苏清漪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小景又摸了摸小阳。 “我的二当家现在是个非常厉害的女子，只有打败了她的人，才有资格做我的二当家，当然，三当家也是如此。” “二当家和三当家也是女子么？” 小阳好奇的问道。 “当然。” 苏清漪点头。 “这还用问嘛！” 小景昂起头，“大王是女子，二当家和三当家都是女子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小景的头昂的更高了，“我肯定能打败你的二当家，成为你新的二当家！” “但绝不是现在。” 苏清漪勾唇，“你现在年纪还太小，我说过的，我的二当家可是非常非常厉害的，她武功高强，聪明机警，绝不会被轻易打败。” “你刚刚所说的兵法，她运用的炉火纯青，所以，你想要打败她，还需要很努力，是比常人付出多万倍的努力，因为，她也是如此。” “我知道了！” 小阳挥手，“我定会付出比你的二当家更多的努力，以后打败你的二当家！” 第一百五十九章 长公主回来了 “什么！” 原本瘫在贵妃椅上的昭阳一个弹跳起身，“我娘就回来了？” 她瞪大眼睛，转头看向锦云，“好快啊。” “已经一个月了，郡主。” 锦云无奈。 “是啊，这一个月我们经历了好多事。” 锦云轻叹，语气惆怅，“时间过得真快啊。” “臭丫头，你就这么不想你老娘我回来？” 昭阳背后传来一阵阴森森的声音，瞬间，昭阳挺直背，小碎步挪到锦云背后。 她伸出一颗小脑袋，朝着长公主嘿嘿笑起来，“娘亲，人家只是太过惊喜了，哪有你想的那样呀！” “是么？” 长公主挑眉，“你最近趁我不在，干的大事不少啊？” “昭阳山长？” 女子私塾前不久取名为启慧书院，成帝直接将启慧书院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昭阳来管，所以，现在昭阳乃是启慧书院的山长。 “娘亲，我都混到山长的位置了，您应该是替我高兴的吧？” 昭阳讨好笑道。 “嗯，最近看你的确是长进了不少。” 长公主随意坐在贵妃椅上，“听说许多京城中的官家小姐都因为四方馆讲学之事和家族割席了？” “后面女子私塾开办后，许多家族又接回了那些小姐。” 昭阳垂头。 “嗯。” 长公主点头，“那些没有被家族接纳回去的小姐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 昭阳愣愣抬起头，“她们不是都进了启慧书院么？” “进一个书院，能吃饱穿暖么？” 长公主没好气的叹了口气。 “那，娘亲你以为该如何？” 昭阳问。 “就让她们跟着我吧。” 长公主随意道，“我身边缺几个得力的女官给我打理封地产业，刚刚我也看了那些人的答卷，都是知书达理的姑娘，往后，我给她们发俸禄。” “女官？” 昭阳惊呼，“娘亲，女官之事你有跟皇帝舅舅说么？” “待会儿进宫就和他说就行。” 长公主摆摆手，“现在，你去找她们问问，要不要当我的女官。” “可是皇帝舅舅怕是不会高兴你封女官。” “我是长公主，我封地上的官员任免，我说了算。” “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长公主扬眉，“你去不去？” “去，去！” 昭阳长叹一声，“走吧！” 说着，她就将锦云拉出去了。 长公主歪头看着昭阳与锦云的背影，突然笑了，果然，她的昭阳变得不同了，看来，让锦云跟在昭阳身边是个正确的选择。 …… “真的么？” 我们真的可以当长公主领地上的女官？ 鹳雀楼内，几名女子互相对视一眼，面露激动。 她们是被家族驱逐出去的女子，现在只是靠着手上的绣品来维持生机，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若是能当长公主的女官，起码日子不会像现在这般拮据。 而且，听说长公主对待自己人很是宽厚，更何况是当女官，日后自己的事，是可以由自己做主的。 “嗯。” 昭阳点头，见着几人的神色，当即明白这几人的意思了。 她暗自低叹一声，原本还想着让这几位当女子私塾的夫子，倒不曾想，竟然被她娘亲给挖过去当女官了。 罢了罢了，这样也好，毕竟，她做的事，严格说起来，算是欺君。 而且去女子私塾教书，温饱虽然能解决，但是前途不一定光明。 跟着她娘，好歹能混的好些。 “好，那我即刻就回去告诉我娘。” 昭阳点头，就打算带着锦云离开，为首的女子当即开口。 “郡主。” “怎么了？” 昭阳好奇问。 “多谢您所做的一切。” 那女子朝昭阳行礼。 “因为您向圣上建议，女子私塾才能开办，若不是您，恐怕这件事要晚上许多。” “不。” 昭阳摇头，“这件事的促成，是你们大家的功劳。” “若不是你们及时站出来，不惧旁人的眼光以及压迫，勇敢说出自己的想法，让圣上知道，女人也是他的子民，他是不会这么快就同意开办女子私塾之事的。” “所以，开办女子私塾的决定性因素，是你们。” “我不过是在恰当的时机提了建议。” 昭阳轻笑，“再说了，提出女子讲学的可是我，你们应该骂我才是，竟然还来感谢我？” “不。” 为首女子摇头，“我们知道，您提出女子讲学，然后又在女子讲学的时候说出那些让女子愤怒的话，不过是在激那些女子站出来，让她们可以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后面，女子私塾的举办不也是您一步步诱导，才能够开办成功的么？” “是啊。” 昭阳眸光一凛，“你们都能看出我的想法……” 那皇帝舅舅呢？ 他是否也早就看破了？ 既然看破了，为何又让她一步步按着计划来？ 皇帝舅舅，究竟想要干什么？ 锦云挑眉，“郡主，我们该回去赶紧去告知长公主了，她这么久不进宫，怕是不好。” “好。” 昭阳点头。 苏州 苏州知府笑呵呵的朝沈砚卿行礼。 “尚书大人，现在苏州的许多河渠都已打通，而且堤坝也已经重修上了，那些得了疫病之人，也已经逐渐好转。” “嗯。” 沈砚卿点头，“既然如此，那本官便再去看看实地如何，届时，再上书圣上。” “那这样可太好了！” 苏州知府忙不迭点头，“届时，下官也定会上书，告诉圣上，尚书大人您为了我们苏州的灾情，是如何辛苦的。” “嗯，说起来，若是苏州的灾情控制住了，本官也该去往下一个地点。” 沈砚卿点头，直接走出院内。 “尚书大人这就打算去实地看看了？” 苏州知府脚步加快的跟上。 “嗯，灾情重大，是得快些看看。” “这是自然。” 苏州知府谄笑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那下官立刻去吩咐人装马车。” 他拦住沈砚卿，“您去正堂喝点茶，别累着您。” “好。” 沈砚卿点头。 “好嘞，那下官这就去了！” 苏州知府转身，匆忙跑向大门口，他的安排，是时候该上场了！ 第一百六十章 任命女官 “皇姐要任命几个女官自然是可以。” “只是，您要的这几名女子，都是被本朝官员逐出家族的女儿，当时，那些官员可都是为了朕的命令而大义灭亲的，若是皇姐你将这几名女子封为女官，岂不是要寒了那些官员的心？” 御书房内，长公主站立在下首，淡声开口，“这些女子是通过了女子私塾考核之人，圣上先前不是提倡开办女子私塾的么？” “若是此时通过女子私塾考核的女子成为女官，不是更加让众位女子心向往之？” “且，也更能体现您宽和御下，虽然这些女子先前的行为有些出格，但是圣上您宽容体谅，愿意让我给那些女子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成帝没说话，只是随意摩挲着手上的白玉菩提珠子。 “再者说。” 长公主继续说道：“血浓于水，就算那些人为了圣上您将那些女子逐出家族，他们之间的血缘亲情是始终割舍不断的，若是这时候圣上您给他们递了一个彻底的梯子，让他们能够认回自己的亲人，想必，他们对圣上的感激之情会更甚从前。” “说的也是。” 成帝眼眸微沉，“好，那便按着你说的去办吧。” 南通 苏清漪从负责后勤的屋子出来后，便抬眼望了眼天。 天空碧蓝如洗，阳光明媚，照耀大地。 “大王，我已经看了天象了，这几天都是晴天。” 呆在苏清漪身边的一个女子嘿嘿笑道。 她是祁连山的四当家，最擅长观看天象，排兵布阵之事。 “嗯，不知道，苏州那边的天气如何了。” 苏清漪低声呢喃。 苏州，突如其来的大暴雨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原本沈砚卿想去西南方位也因为这场暴雨改为东北方位了。 东北方位，还有一些地方还未疏通完河道便已经堵上了，萧凌骁已经带着人赶往那里。 苏州知府眼里暗含一丝恼怒，他的计划看来要泡汤了，现在就算要临时改变计划，也是来不及的。 罢了，总归还有机会。 这次，就暂且让沈砚卿逃过去！ 沈砚卿到达地点之时，萧凌骁站在地势的较高处指挥着众人。 见着沈砚卿过来，萧凌骁当即开口，“尚书大人，您提供的图纸他们已经传阅下去了，但是，还有一个地方，水势实在是深，他们只是看了图纸，对于实地还没有完全的把控，他们现在也没有办法将所有的事情都全部做完，不知，您有何建议？” “那便先疏通别的河道，将水势降下来。” “是这样没错。” 萧凌骁点头，“只是，咱们也不知道往哪疏通，不如，尚书大人您带路？” “好。” 沈砚卿挑眉，转身看向飘在河上的筏子，先一步踏上去。 萧凌骁勾起唇角，上前一步，踏入和沈砚卿同一个筏子中。 苏州知府正打算也跟上去，却被师爷阻拦。 “大人，那两位都已经过去了，您再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先在这里等着。” “也好。” 苏州知府看了看那单薄的筏子，又看了看自己腆着的肚子，当即果断点头。 “大人，往东走，便是水势最高处了，依您的意思看，该往哪边清理比较好。” “往左。” “好。” 沈砚卿背后，萧凌骁眸中闪过一丝凛冽的寒光，两人划着桨，离众人越来越远。 “沈砚卿。” 萧凌骁声音骤然变得冰冷阴沉，“你给我，去死吧！” 沈砚卿转头，就被萧凌骁用力一推，他瞬间跌下筏子，萧凌骁蹲在筏子上，手一个劲的按着沈砚卿的头，不让他冒出水面。 没多久，沈砚卿便不再挣扎。 萧凌骁眼底浮现出一抹疯狂的快意，终于死了，沈砚卿！ 苏州知府府上。 苏州知府瞠目结舌的看着萧凌骁拖着一地的水走了回来，背后，空无一人。 “尚书大人呢？” “尚书大人他……” 萧凌骁轻叹一声，露出一个惋惜的表情，“自然是为了救灾，牺牲了啊。” “什么？” 苏州知府结巴道：“怎么，怎么就突然牺牲……” 他的双眼对上萧凌骁那双黑沉的眸子，当即想到了什么，闭嘴垂下头。 “是啊，事发突然，本官，也很痛心。” 萧凌骁长叹一声，“自然了，此等悲痛之事，要快些告诉圣上，尚书大人为国捐躯，定要万民哀悼，才能对的起尚书大人的牺牲啊。” 苏州知府警惕的左右看看，将萧凌骁拉入内室。 “大人，这沈砚卿确定已经死透了么？” 苏州知府声音焦急，万一没死成，那他们不全部都完了么？ “本官看着他咽气的。” “那尸首呢？” “自然是在救灾过程中，他被洪水冲刷走了。” 萧凌骁冷笑一声，他可不会给沈砚卿尸首入土的机会。 沈砚卿，只能当个孤魂野鬼，永远也别想安生！ 他眼里闪过一丝恶意，很快又消失不见。 “好了，沈砚卿已经解决干净了，他手底下的人，你这边也趁早能解决的解决。” “是。” 苏州知府喏喏应下，垂头不知思索的什么。 萧凌骁皱眉，“你还隐瞒了本官什么？” “下官，下官……” 苏州知府额头不断的渗着汗珠。 “说实话！” 萧凌骁当即沉下脸，“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你对我有什么隐瞒，到时候，我想救也救不了你。” “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苏州知府勉强扯出一个笑。 “不过，是逃了一些土匪，那个土匪头子，我原本是想要让她承担新阳县全县人的死因的。” “自然了，她现在不见了，下官依旧可以把新阳县所有人的死因推在她头上，可是，她一日没有被抓到，下官这心里，总归是不安宁。” “更何况，这些天以来，下官已经在张贴通缉令了，但现在不是人手不足，没法看管张贴的通缉令，而那通缉令，总是很快就被人撕了。” “那通缉令给我吧。” 萧凌骁道，既然这人的隐患　这么大，那他便直接让手底下的人手执通缉令一家一家排查就是。 “是。” 苏州知府忙不迭点头，立刻从书桌上翻出一张画像交给萧凌骁。 萧凌骁接过，原本的随意一瞥，当即眼神定定的望着画像。 “你确定，这是那个土匪头子？” “是啊。” 苏州知府点头。 “那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苏州知府摇头，“不过，倒是听说她是什么连山的山大王来着。” 第一百六十一 通缉令 “我知道了。” 萧凌骁点头，“这个人的存在，还有谁知道？” “我还有师爷以及官府的官兵，还有新阳县的临近一个县的县太爷知道，其他的，应该就没有了。” “嗯，这个人，你往后就不要再和别人提起了，她的画像，你也销毁吧以及，管好你手底下的那些人，别让他们透露一分消息。” 萧凌骁低声道。 “敢问，大人为何要下官这么做啊？” 苏州知府小心翼翼地问道。 “很简单，若是土匪进了苏州地界的消息传出去，大家都会知道，苏州现在在你苏州知府的管理下已经一团乱麻了。” “那么届时，圣上对你疑心，派人来调查一番，或者干脆，直接将你押解进京，你该当如何？” 萧凌骁见着苏州知府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无比，当即满意勾唇，“好了，你这边的画像，全部摧毁吧，其余的，交由我来调查就是。” 他将手上的画像小心翼翼折起放进怀里，转身直接离开。 苏州知府垂着头，等萧凌骁离开后，转头将书桌上的全部画像都翻出来，他咬牙，拿起火折子点燃，将画像全部扔进铁盆中。 “呕！” 沈砚卿从混沌中醒来，朝地上呕出了一大口水。 阿彪看着自己的拳头，“呀，我的急救办法又长进了。” “我的肋骨，断了。” 沈砚卿皱着眉，捂着自己的胸腔处。 “哦，没事，小伤。” 阿彪随意挥挥手，“我待会儿给你接回去就是，养两天就好了。” 沈砚卿阖上眼，不再想说话。 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是废弃的寺庙处，沈砚卿是被阿彪直接扛到这里的。 火堆在沈砚卿旁边烘烤着，他身上湿黏的感觉也因为这堆火好了不少。 “对了，你主子现在如何了？” 沈砚卿声音平静。 “她忙着呢，你到了南通，可别老是缠着她。” 阿彪蹙起眉头，“她现在可多事了，而且做的都是大事，你别因为你那点唧唧歪歪的情爱耽误她。” “我不会。” 沈砚卿抽抽嘴角。 “你最好不会。” 阿彪挥挥拳头，“不然，我会把你这张能勾引我家主子的脸，安到别的男人脸上。” 沈砚卿抿唇，不再说话。 “阿啾！” 南通 苏清漪揉揉鼻子，怎么感觉，她身子突然凉飕飕的？ “大王，那个知府夫人又来了。” 三当家昂首阔步，站在别人面前，仿若一座山似地身体就这么座落在苏清漪面前。 此时，苏清漪正在河道旁勘察地形，听到三当家地话，头也不会地开口。 “让她走。” “不行啊。” 三当家挠头，“她把匕首放在自己脖颈处，我赶她的话，她就要血溅当场了。” “那你不会夺了她的匕首吗？” 苏清漪无奈。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三当家想要夺下匕首轻轻松松。 “可是，她见我时，已经将匕首插进自己脖颈处一寸了。” 苏清漪身形顿住，随即，她阖上眼。 “带她过来。” 知府夫人手上的匕首插着自己脖颈处一寸，慢慢的跟着三当家走到苏清漪面前。 苏清漪直起身子，走到知府夫人面前，抬手握住知府夫人握着匕首的那只手。 知府夫人抬眼，惊诧的望向苏清漪。 “大王这是想要干嘛？” “你不是想死么？” 苏清漪冷笑，“我成全你。” 说罢，她手上稍微用力几分，朝着知府夫人的脖颈处更深一步插去。 “住手！” 知府夫人嗓音尖利，她抬起另一只手去阻止，却被苏清漪的另一只手直接制住。 苏清漪手上的力气越发大，知府夫人当即眼里的泪水哗啦啦往外冒，她想松开手上的匕首，却被苏清漪的手狠狠捏住，她哭着求苏清漪。 “放开我，大王，您放过我吧！” “你不是想死么？” 苏清漪冷笑，“我成全你啊！” “不，不！” 知府夫人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不想死，我只是想让您见我，所以才出此下策，大王，我再也不敢了，求您放过我吧！” “我还有孩子呢，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啊！” 苏清漪冷眼看着眼前狼狈万分的女人，松开手，匕首“哐啷”一声落地，知府夫人当即瘫软倒地。 “我说过，你们官府的弯弯绕绕，我不想管，你如今来我这里使苦肉计，对我也不管用。” 她低下头去，似笑非笑的看着知府夫人，“你别忘了，我是个土匪。” “杀了你，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啊！” 知府夫人尖叫一声，手脚并用的就跑走了。 三当家乍舌不已，“大王，你这可把人家给吓得够呛。” “不想帮就不帮嘛，何必将人吓成这样？” “我就是要吓她。” 苏清漪轻笑，眼里泛着冷光。 更何况，她真的被吓到了么？ 官府的事，她一个山大王，怎么管？ 南通知府夫人怎么就认定了，她一个山大王能管？ 南通知府府上 知府夫人从马车上下来，去了灵堂。 她照例跪在灵前，给南通知府上了三柱香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沐浴更衣。 今日，她实在是弄得有些狼狈。 知府夫人范琳贤躺在浴桶内喟叹一声，婢女小心翼翼地给范琳贤擦洗着身子，却不小心碰触到范琳贤脖颈地伤口处。 “嘶！” 范琳贤蹙起眉。 “夫人饶命！” 当即，那婢女跪倒在地，不断地朝范琳贤磕头，脸上满是恐惧。 “奴婢不是有意地，夫人饶命，看在奴婢初犯，就饶了奴婢吧！” “起来吧。” 范琳贤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抬起手，几片玫瑰花瓣沾着她雪白细腻的肌肤上。 “啧，这玫瑰花瓣都蔫了，看来，这几日本夫人对你们实在是疏于管教了啊……” 她眼底浮现一丝阴霾之色。 “夫人……” 那奴婢眼底浮现惊惧之色。 “好了。” 范琳贤轻笑一声，“你起来吧。” “本夫人不会杀你的。” 奴婢战战兢兢的起身。 “过来。” 范琳贤招招手。 “是。” 那奴婢面露犹豫，却又不敢听范琳贤的话，一步一挪的到了范琳贤跟前。 “瞧瞧，多好看的脸蛋啊！” 范琳贤勾着唇角，抬手细细的抚摸着丫鬟的脸蛋。 第一百六十二章 寻找 苏州 阿明受萧凌骁的命令一路追查，竟然直接追查到了难民营。 为首的苏钊当即沉下脸，“快，让白大夫离开，告诉所有人，若是有一人暴露出大王的身份，那我们所有人都活不了。” “归根结底，我们也是为大王做事的人，你让他们好好想想，官府要拉人垫背，会不会拉上他们。” “是。” 跟在苏钊身边的副手忙不迭点头离开。 萧凌骁进入难民营时，就见着一个女人粗布衣衫，老神在在的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见着他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大人今日过来，是有何贵干啊？” “苏清漪在哪？” “苏清漪？” 苏钊微愣，“她是谁？” “你不认识她？” 萧凌骁蹙眉，他眼前这个女人的神情不像是骗人，似乎，真的不认识苏清漪。 苏钊垂下眼，是啊，主子给她赐下的名字是苏钊，而这个当官的说出的名字也是姓苏，难不成，主子真是叫苏清漪？ 不过，苏清漪这个名字，她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当然不认识了。” 苏钊抬眼，神情已然变得不耐烦起来，“这个名字我听都没听过，我怎么可能知道她是谁？” “那这个人，你可见过？” 萧凌骁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展示给苏钊看。 苏钊随意瞥了一眼，又将视线挪开，“没有，不认识。” 果然，主子的名字就叫苏清漪。 萧凌骁冷笑一声，“可是，有人说过，他曾见过画像上的人来过你们难民营。” “那你就去问那个人去，反正我没见过。” 苏钊不耐烦，“官老爷，没见过就是没见过，你非得找不认识这画像上的人来问，究竟是想找到她，还是不想找到她？” 京城 长公主封了通过启慧书院入学考核的几名女子作为封地女官之事，被众人传扬开来。 虽说长公主的封地上的官员都是女子，只是，那些女官一般都是自小跟着长公主的丫鬟，嬷嬷之类的，身份到底不同些。 然而，这回的任命，倒是让许多人的心思活泛起来。 尤其，是之前将那几个女官逐出家族的那些人。 原本，圣上下旨设立女子私塾，那些家族的人也没有想过将逐出家族的女子接回去，一个女子私塾而已，不过是圣上为了平息民愤才同意设立的。 他们自然更加不能让逐出家族的女子回来，这样，不是明摆着和圣上作对么？ 但是现在长公主将那些女子封为女官就不同了啊。 那些女子通过了启慧书院的入学考核，启慧书院又是圣上下令建立的，是不是说明，圣上其实有意让启慧书院的女子入官场？ 而长公主封那些女子当封地的女官，也是圣上的进一步试探？ 想到这一层的那些人，心中不免火热起来，自然，也动了让自家女儿入启慧书院的心思。 当然了，还有许多人家更加反对自家女孩子读书，毕竟，家中还是儿子继承家族，家族中的资源，自然都是要倾倒给儿子的。 至于之前将那些女子逐出家族的人，自然是忙不迭地叫自家夫人赶紧去认回自己的女儿了。 “你是我的女儿，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这层血缘关系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这是郭家夫人说的话。 “当时你父亲实在是生气，娘亲也没有办法，可是现在好了，他终于回心转意，你快些回去，和你父亲好好认错，你依旧是我李家的女儿。” 这是李家夫人说的话。 “我的乖女儿，娘亲身体不好，家里小妾都欺负娘亲，你哥哥平日里学院的事情又太忙，好不容易，你终于有点出息，你父亲这才愿意正眼看我，你就帮娘一回，回去与你父亲好好谈谈吧。” 这是张家夫人说的话。 “娘，他们明显都是因为自己的女儿成了你的女官，这才忙不迭过来将女儿认回去，现在他们是假惺惺的过来千好万好的，到时候万一你的女官们让他们一个不顺心，便直接给你的女官们使绊子怎么办？” “家人扔来的刀子，可是外人扔来的千万倍！” “就是这种时候，我才不能插手。” 长公主轻笑，“我的女官，如果没有决断力，那么，也就不能够当我的女官了。” “可，你不是已经……” 昭阳有些疑惑。 “任命书还没下来，一切皆有可能。” 长公主挑眉，“我的女官任命考核，这是最后一场了。” “啊？” 昭阳更加疑惑，“最后一场？” “这不是第一场么？” “不，一共三场，前两场考核，你和锦云已经替我考察过了。” 四方茶馆游行是第一场，女子私塾入学考核乃是第二场。 长公主轻笑，“辛苦你们了。” 昭阳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哈哈，娘你高兴就好。” “娘很高兴。” 长公主笑眯眯的。 这边，那些即将上任的女官们看着自己的母亲在自己面前拭泪的拭泪，颐指气使的颐指气使。 “郭夫人，您是觉得，郭家能够大的过国家律法么？” “什么？” 原本下巴抬得微高的郭夫人听到郭女官的话，当即愣住了，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她一向温驯的女儿对她说的话。 郭女官冷笑一声，“我早就与你和郭家众人签下断亲书，从此，我的郭姓，是随我自己姓，从此，我会单开一本族谱，然而，这本族谱绝对与你们郭家毫无关系。” “我和郭家的断亲书，是经过了官府的明路的，您难道还要违反国家律法不成么？” “你，你一个女儿家，竟然敢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郭夫人脸色当即涨的通红。 “你错了，女儿家单开族谱不是大逆不道，不认回落井下石的亲人更加不是大逆不道。” “只有想要从女儿家身上牟利而无法成功的人，才会气急败坏，然后甩给对方一些似是而非的所谓''罪名''，必如什么，大逆不道，不守妇道，还有太过张狂。” 她不屑笑道：“实际上，这些都是对我的夸赞。” “因为我，为人清醒，不会轻易被所谓的亲情绑架，不会被所谓的好女人名头所牵制，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就收敛我身上的优秀品质。”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什么东西都不算 “你也太不要脸了。” 郭夫人冷笑一声，“你父亲愿意认回你，不过就是看你可怜，你以为我们能图你什么？” “一个封地的小小女官而已，你父亲可是正六品京城官员，你呢？” “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没有背后家族支持的女子，什么东西都不是！” “可是，在我最需要家族支持的时候，你们去哪了呢？” 郭女官嘲讽一笑，“那一摞断亲书还有通知我已经被逐出家族的信件现在还被我好好保管着呢。” 郭夫人颤抖着唇，“当时若不是你做出那般离经叛道之事，家族能将你驱逐出去么？我们差点被你所连累，你倒来怪我们，你这孩子，怎么这般记仇？” “那家族能给我的倚靠到底是什么？” 郭女官阖上眼，“罢了，我也不想再与你废话了，反正，我也不过就是一个封地的小小女官，郭夫人您可是正六品京城官员的夫人，何必来与我多费口舌。” "反正，您也无法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不是么？" 郭夫人抚着胸口。 “你现在，就是这般与我说话的，好哇，你果然是翅膀硬了，连你的亲娘，你都不认了，好你个白眼狼！” “随您怎么说吧。” 郭女官直接大步踏出屋内。 转头就见长公主和昭阳站在门口。 昭阳扯扯唇，尴尬一笑。 长公主则是神色如常地点点头，“回去好好休息吧，过几日，你便要去封地上任了。” “是，多谢长公主。” 郭女官朝长公主福身行礼后就离开了。 屋内。 “母亲，当日之事，我并没有错，又是认得哪门子错？” 李女官轻笑，“我与郭女官是一样的，既然已经签了断亲书，日后，我的李姓，就只随我姓，自然了，我的族谱，也与你们李家再无半分关系。” 说罢，她大步离开，见着门口的长公主和昭阳，又是行礼离开。 “呵呵。” 昭阳尴尬的笑着，长公主挑眉。 “说来，今日怎么不见锦云那个小丫头。” “她去芙蓉楼买芙蓉糕了，还有鹳雀楼的菜，她也要去买几样回来吃。” “芙蓉糕可是很难排队的。” “是啊，所以她一大早便去了。” 屋内，张家夫人看着郭女官和李女官依次出去，当即便期期艾艾地看向张女官。 “女儿，当时家族要驱逐你，娘亲想要阻止，也是没法阻止的，你不是不知道，娘亲身子不好，你爹又不在乎我，你哥哥也没办法从书院赶回来的。” 她拿起帕子拭泪，“娘知道，你自小都是很懂事的，你是不会不要娘亲的，是不是？” 张女官神色复杂的看着张夫人，“娘，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和爹和离，从此，你可以和我去封地生活，你的饮食起居，我都可以照顾你。” “什么？” 张夫人愣住，“你哥哥……” “若是你之后想和哥哥生活，便可以等哥哥参加完科举，另外开府后，跟着他一起生活，相信，哥哥是不会不管你的。” “不。” 顿时，张夫人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我怎么可以和离，若是和离了，外人该怎么看我？” “可你不是在张家的生活很是艰难么？” 张女官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几个小妾，都已经骑在你头上了不是么？” “你觉得和离丢人，那几个小妾骑在你这个主母头上，难道就很令你长脸么？” “住口！” 张夫人脸色当即涨红，“你就这么见不得我与你父亲好么？” “他是你父亲，你怎能想着让他成为孤家寡人呢？” “他可不会成为孤家寡人。” “他那么多小妾，还有那么多孩子，足够给他养老送终了。” 张女官轻笑一声，“得了，张夫人，您的意思，我也已经明白了。” “您不需要我这个女儿，我这个女儿，也不需要你。” “左右，你有哥哥这根独苗和您的好丈夫，您不需要依靠我，也不用来找我了。” 说罢，她抬步离开，出门的时候，见着长公主和昭阳站在门口，依旧是一套行云流水的行礼，离开。 “走吧。” 长公主转身离开，昭阳立刻抬步跟上。 郭，李，张三家夫人皆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她们怎么都不肯相信，以往温柔乖顺的女儿，怎么就变成了如今她们都陌生的模样了。 明明，她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好啊，为什么女儿就是不肯明白她们的苦心呢？ 御书房 成帝看着下首的锦云，“这几日，长公主府有什么动静么？” “长公主回来后，除了说要将那几名通过入学考核的小姐任命为封地女官外，并未有别的行动。” 锦云淡声开口，“此外，启慧书院的住处已经收拾好了，那些住宿的学子这几日已经搬到了启慧书院。” “嗯，朕会派嬷嬷过去的。” 成帝随意点头。 “说起来，你父亲在江南治水患，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消息了。” “想必父亲是忙着治水患，衣不解带，什么都顾不上了。” 锦云低下头，“自然了，锦云也会如父亲般，为了圣上，将所有的事情都打点好，不让圣上烦忧。” “嗯，你如此忠心，朕很是欣慰。” 成帝随意点头. …… 午饭前，锦云拎着几盒点心，身后跟着几个拎着菜的鹳雀楼伙计。 昭阳原本百般无聊的在自己院子里掷骰子玩儿，听到锦云回来的消息，当即眼睛一亮，听到锦云去厨房了，就立刻跑去了厨房。 锦云正跟厨房的王厨子说这话，昭阳便一溜烟的就跑过来了。 “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昭阳语气有些抱怨。 “芙蓉楼和鹳雀的生意实在是火爆，我等了许久，这才买到。” 锦云笑着将手上的芙蓉糕递给昭阳，“喏，你不是一直想吃么？” 昭阳接过，唇角翘起，“算你过关。” 随后，她又道：“今日娘亲封的那几个女官的娘过来了，说是要将那几个女官认回去，你猜，那几个女官怎么说的？” “她们依旧选择脱离家族。” 锦云道。 “你怎么知道？” 昭阳诧异。 “若是她们愿意回家族，便不会是女官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后盾 “长公主，这是锦云小姐从鹳雀楼买来的几样新菜色，还有芙蓉楼买来的芙蓉糕。” 嬷嬷笑呵呵的将饭菜还有糕点端上桌，“奴婢看着，很是精致呢。” “听说，鹳雀楼这几样新菜现在供不应求，难为锦云，竟然能买到。” 长公主拿起茶盏漫不经心用杯盖撇着浮沫。 “是啊，锦云小姐排了那么久的队，可算是买到了。” 嬷嬷附和。 “嗯，她今日上街，没用马车么？” 长公主问。 “没有，鹳雀楼和芙蓉楼离长公主府不算远，走几步路就到了，不需要用到马车。” “是啊，不需要用到马车。” 长公主意味深长，“今日去芙蓉楼买芙蓉糕的小丫头现在可回来了？” “那小丫头去的也算早，但是也是排了许久的队，早知道锦云小姐去买，奴婢就不让那小丫头去了，瞧瞧，锦云小姐今日买的芙蓉糕可多了。” “既然买回来了，就别浪费了，让那小丫头将买来的芙蓉糕送过来吧。” “是！” …… 昭阳和锦云来到自己的院子，这一路上，昭阳都很沉默。 锦云见她这副模样，又拿了一块芙蓉糕塞进昭阳嘴里。 “你不是爱吃芙蓉糕，怎么不吃?” 昭阳嚼吧嚼吧将芙蓉糕咽下，“就是奇怪你怎么能这么快猜到我娘的心思。" “若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锦云淡淡开口。 “为什么？” “那几个女官的任命基本都是板上钉钉了的，除了一个任命书还没下来，其余的都差不多了。” “若是我娘去劝，想必她们也会听的。” “好言难劝该死鬼。” 锦云轻笑，“再说了，任命书还没下，在此期间，有任何的变动都是正常的。” “可……” 昭阳蹙起眉，她觉得，既然已经选定了那几个人当封地女官，自然是要好好培养的。 就算她们暂时无法从家族裹挟的漩涡中出来，也应该多加引导才是。 反正，她们都要去封地了，以后也很少和自己家族的人接触。 “郡主，若是她们现在还会被人蒙蔽裹挟，哪怕这个人是她们的家人，也都说明，她们的心肠实在是太软。” “心肠软不是什么大错，但是她们即将为官，还是女官，这点，对于她们来说，就是致命的弱点。” 锦云见昭阳依旧不说话，便继续说道：“她们是女子，别人也知道她们是女子，别人更是会觉得女子本就心肠软，所以难保不会用心肠软这个点去针对她们做些什么。” “若是家人这个考验她们都通不过，那么往后，她们还有更多的阻碍，那时，她们该怎么办？” 锦云轻叹一声，“好的家人，永远都是一面坚不可摧的后盾。” “可若是处处算计的家人，嫉妒怨恨的家人，便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沼泽，一旦陷进去，旁人上前帮忙，也极有可能被一起拖入。” “长公主不让你去管，也是这个原因。” “只有她们自己不愿意踏入沼泽，旁人才能帮她们。” 昭阳沉默许久，最终点头，“我明白了。” 她垂眸，即便知道这些道理，可她心中还是有些闷。 “郡主，我们无法帮助所有人。” 锦云见昭阳这模样，自是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们能做的，不过是让每个女子心中都存了一分希望，由这分希望，让她们产生自身改变的勇气。” 锦云上前一步，“我们也只是人。” 昭阳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我明白的。” “怎么样，皇帝舅舅和你说什么了没有？” 很生硬的转换话题的语句，但是锦云明白，昭阳已经开始学会理性看待问题，并不是一开始随着心意做事。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本来，昭阳的性子是恣意畅快的，可，她却出手干预了，若不是为了她自己的目的，昭阳到现在，也应该是每天开开心心，没心没肺的。 她这般做，是否太过自私？ 锦云扯出一个笑，“没说什么，只是听到我说启慧书院的住所已经置办好了后，便说要派几个嬷嬷过去。” “嗯。” 昭阳点头，“那我便让那些差生班的女子快些搬进启慧书院。” “好。” “不过，这些事，真的不用全部告诉我娘么？” 昭阳问，“若是告诉我娘，说不定她还能帮我们许多。” “自然不能。” 锦云摇头，“这件事，在圣上看来，不过就是我们小女孩之间的随意胡闹，他觉得再怎么出格，都是能掌握在他手中的。” “若是，这件事再让长公主掺和进来，性质便完全不同了。” “那我娘在他那，不也只是个女子。” 昭阳嘟囔，“他不是最瞧不起女子么？” “是，但长公主，之前可是让兀尔浑族全族都对她俯首称臣的，若是兀尔浑族没有向大檀国俯首称臣，长公主没有回京，想必，现在长公主便是兀尔浑族的王。” 锦云定定看向昭阳，“而你，很有可能会是兀尔浑族的，王太女。” “我吗？” 昭阳有些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 “你是长公主的独女，自然是有可能的。” 锦云轻笑。 “不不不，我不行的。” 昭阳连连摇头，“王太女，一听这名头就重的要压死人，我才不要。” “是不喜欢，还是……” “是不喜欢！” 昭阳肯定的说道：“我是想要帮助那些女子，让她们有更多的选择，当大官，当读书人，当什么都好，都是她们自己喜欢，所以去选择做的。” “可是，这不代表我想要去当什么王太女，我呢，就当个行侠仗义的侠女就好。” “听着就痛快，自由，想去哪去哪，快意江湖，这多好啊！” 锦云见着昭阳那副向往的模样，当即勾起唇角。 “郡主定会得偿所愿的。” 若真是昭阳想要的，她定会帮她。 “那你呢？” 昭阳看向锦云，“你想做什么？” “我？” 锦云失笑，“我想当，这天下所有女子的后盾。” 第一百六十五章 扳倒 南通 苏清漪刚回道住所，就见着阿彪站在门前。 此刻天上已经挂满繁星，屋内的烛火明灭，一半照在阿彪的脸上，另一半阿彪的脸隐于黑暗。 “主子，我带他过来了。” 苏清漪挑眉，当即明白阿彪说的“他”便是沈砚卿。 “好。” 她点点头，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阿彪没动。 “怎么了？” 苏清漪见阿彪这般，当即有些奇怪。 阿彪抿唇，“主子，他虽然貌美，但你也不要太过沉溺与温柔乡。” “啊？” 苏清漪有些不明所以。 谁知，阿彪垂下头，“我给你们准备了些酒，还有一些小菜，主子你一天辛苦了，先吃些菜垫垫肚子。” 苏清漪更加不明所以，当即直接绕开阿彪，走入自己屋内。 一进内室，苏清漪便深吸一口气，脸上头一次出现不敢置信的神情。 床幔垂落，半透明的纱帐勾勒着男人的身形，男人半倚靠在床边，一双含笑的眼眸就这么看着她，他身上穿着白色的衣袍，松松垮垮，露出一点精壮的胸膛。 “阿！彪！” 苏清漪咬牙切齿。 “怎么了，主子，您叫我？” 阿彪一溜烟就跑了进来。 “给他另外安排一个住处。” 苏清漪指着床上的男人，狠狠瞪向阿彪，“还有，房间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给我撤了！” “一刻钟后，如果我的房间没有恢复如初，那，你的房间，我也给你弄成这样！” “是！” 阿彪忙不迭点头，直接上前拉起床幔，“走走走，快走，我主子不打算享用你，你走吧，西屋是你的，去去去！” 沈砚卿抿唇看向苏清漪，苏清漪冷笑回望，沈砚卿低头，起身，走到门口时，又回望苏清漪，苏清漪眸子里满是警告。 沈砚卿无奈叹息，转身离开。 掐点一刻钟，房内恢复如初。 苏清漪面无表情的将阿彪赶出屋内。 阿彪抱着几碟饭菜还有一壶酒，在屋外嚷道：“要不主子，您还是吃点吧？” 门被重重关上，碰了阿彪一鼻子灰。 她缩缩脖子，“多少也该吃点饭呐。” 屋内烛火熄灭。 阿彪重重叹了一声，直接就地坐下，大快朵颐起来。 “喵呜~” 一只猫咪悄然出现在她面前。 “呦呵！” 阿彪下意识抱紧饭菜，“这里竟然还有只猫。” 她垂眼看去，借着月色，模糊见着似是只三花猫，瘦得皮包骨都出来了。 阿彪瘪着嘴，将一个盘子清空，挑出一些饭菜摆在那只猫面前，“只有这些了啊。” 三花猫朝她歪着头，冲她又叫了一声，便将摆在它面前的盘子叼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了月色中。 阿彪不再管其他，直接吃了起来。 这些饭菜不吃也是浪费，她可不会浪费食物！ 苏州 阿霆和阿良得知沈砚卿身死的消息，当即都哭的肝肠寸断。 苏州知府满脸不忍，“你家大人身死，本官也很难过。” "但他是为了大檀百姓而死，相信，圣上知道了后，定会感念他的功劳，你们还是快些回去，将这消息告诉大家。" “那，我家大人的尸首……” “被洪水，冲刷走了。” 苏州知府长叹一声。 阿霆当即嚎啕大哭起来，“大人！” “属下应该和您一起的！” “属下连您的尸首都无法找到，属下这就给您以死谢罪！” 说着，他就拔出佩剑，苏州知府当即连连后退，“冷静！” “阿霆侍卫，你冷静些！” 阿亮立刻按住阿霆拔刀的手，“三思啊！” “你若是死了，大人如此伟大的功绩，又有谁会知道呢？” “你说的对。” 阿霆抹抹眼泪，将佩剑收回去。 当即，苏州知府长舒一口气。 吓死他了，还以为他这个知府府上要出现血溅三尺的场面了。 不曾想，这个阿霆侍卫平日里看着闷不做声的，竟然如此情感充沛。 “姑父。” 何静姝一身素色衣衫，走近苏州知府。 “静姝，你来做什么？” 苏州知府当即蹙起眉头。 “听说尚书大人遭遇不测，静姝特来吊唁一番。” 何静姝苦涩道：“我与尚书大人也算是投缘，与阿霆和阿良两位侍卫大哥也是可以多说几句话的，您让我好好和他们说几句话吧。” 苏州知府这会儿正想走呢，听着何静姝的话，当即松口气，“好好好，那你就帮姑父好好劝劝他们。” 说罢，他便直接离开了。 阿霆与阿良对视一眼，继续悲痛欲绝的嘤嘤哭泣。 待苏州知府走出院子后，何静姝便开口，“两位大人眼下是打算追随尚书大人去往别的地方，还是去往京城，交上苏州知府收受贿赂，以及知情不报的罪证呢？” “何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阿良眸光微闪。 “阿霆侍卫和阿良侍卫都明白的，不是么？” 何静姝轻笑，“其实，尚书大人并没有死，而是去往了别的灾情地点。” “阿霆大人，您的易容术出神入化，只是，那几日你实在是不爱说话，让我不得不怀疑。” “什么？” 阿霆垂下眸，“姑娘的意思，我实在是不明白。” 何静姝轻叹一声，“姑父送来的那把琴，想必，两位也是知道里面大有玄机的。” “当时，尚书大人，并不在苏州知府府上吧？” “何姑娘，你的话，实在让我们摸不着头脑。” 阿良抿唇，“罢了，想必何姑娘也是因为伤心，所以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还请何姑娘快些回去休息吧。” “其实，我并不是要来拆穿你们。” 何静姝面色如常，“相反，我还可以帮你们，只要，你们答应，带我和我的娘亲还有妹妹一起去京城，我便可以帮你们，一起瞒着我姑父，当然，还有那个临安侯。” “何姑娘，您到底……” “我只是这点要求，你们也不答应么？” 何静姝扬眉，“难道，你们就不好奇，我手上掌握了多少我姑父收受贿赂，还有鱼肉乡里的证据？” “这几日，你们暗自收集的证据，够一举扳倒所有人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明升暗贬 南通 苏清漪一行人已经将大部分河道都疏通干净，现下便是一边清理剩下的河道，一边重修堤坝。 苏清漪挥着锄子将泥污抛到一边，沈砚卿也将自己的衣袖还有裤脚全部撩起，挥着锄子在一旁帮忙。 “主子！” 阿彪洪亮的声音响起，苏清漪拎起锄子，往竹编的背篓上一抛，“什么事？” “这里说不了。” “行。” 苏清漪点头，提溜着阿彪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 “说吧。” “喏，京城的信件。” 阿彪将怀中的信件递给苏清漪。 苏清漪抿唇，“你直接给我不就好了。” “隐蔽些这样。” 阿彪挠头。 “呵。” 苏清漪冷笑。 她接过信，直接打开看。 “啥事啊？” 阿彪探头探脑。 “圣上又调了一个官员来南通上任知府。” 苏清漪眸光微闪，“这位南通知府，可是个熟人。” “谁啊？” “徐桓。” 翰林院一般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七品的编修和检讨干到一定年限一定要出翰林院，这时候，正七品的编修和检讨便能直接升迁成正四品或以上官员。 这时候，摆在他们面前的出路有三条。 一是，转行当言官。 二是，继续做翰林。 三则是，外放当知府。 她这位前妹夫这些年一直在翰林院从正七品编修升到了从五品侍读学士，三年时间，擢升飞快。 要是一直呆在京城，那，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毕竟，还未到年限，就能在翰林院升到从五品，若继续留在京城，是极有可能官至正二品尚书。 本朝尚书可立两位，目前只有沈砚卿一人是尚书，尚书之位，还空悬一人。 按照这样擢升的速度，徐桓前途不可限量。 苏清漪眸中闪过一抹幽光。 信中说，调往徐桓前往南通当知府的圣旨，是在原本南通知府去世的消息传入宫中时，圣上第一时间便直接下旨的。 大家都觉得，徐桓这回是倒了眉，明升暗贬。 京官成了地方官，日后想调回来怕是难。 尤其，是南通这种地方，还发了水患，现下水患正严重，徐桓过来，活不活的了都另说。 但，事实真是那样么？ 苏清漪倒是不尽然。 想要擢升尚书，总得做出些功绩来，像是沈砚卿，先前也是和苏清漪联手，将阿瓦剌族赶出国土，并且在重新建国期间做出种种利国利民的功绩，这才能一路顺畅的升上来。 而徐桓这些年的功绩虽有一些，但是要升尚书，还是差了些。 所以，调任南通，便是一个挣得功绩的好机会。 苏州那边的水患已经差不多解决了，不日，萧凌骁便要带着人马前往南通。 有了苏州这边的例子，南通这边的水患，萧凌骁一行人也能处理的更加得心应手些。 更何况，苏州的瘟疫，也已经控制住了，眼下不过就是一些收尾工作。 苏州这边的瘟疫都能处理的这么好，南通这边他们自然也是能够及时应对的。 再者说，徐桓赶路过来的时候，萧凌骁他们定能早些到，待徐桓到的时候，萧凌骁便已经能将南通的情况给摸清。 徐桓也不至于成为一个抹黑的瞎子，且他只要不作妖，跟着萧凌骁他们一起治水患。 南通，便是徐桓一个唾手可得的功绩。 苏清漪轻笑一声，这么些年了，不曾想，京中的形式，竟然已经变得这般有趣。 不知，现在萧凌骁是太子党，还是圣上那边的，或者，又一股新势力加入了战局之中…… “好了，你快去干活吧，我们这边，收个尾，就该离开了。” 苏清漪轻叹一声，将功绩扔给别人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但，这功绩，他们真的能够接的住么？ “这么快？” 阿彪跟上苏清漪步伐。 “嗯，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你到时候去问问那些难民，有哪些愿意跟我们走的，愿意的，登记个名册。” “我们要招兵买马了？” “不，祁连山现下这些人够。” “且，我们需要的人，京城已经在培养了。” “啊？” 苏清漪轻笑一声，锦云办事一向稳妥。 想必，那些人现在已经在训练中了。 苏州，萧凌骁一无所获，却始终不信，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突然消失了？ 他冷着脸，一挥手，“将难民营围起来！” “是！” 当即，官兵立刻将难民营围的水泄不通。 “这位官老爷，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钊当即变了脸色。 “你们不是嘴硬么？” 萧凌骁冷笑，“那就看看，这把火能不能撬开你们的嘴！” 说罢，官兵们立刻在难民营周围布满干草。 难民营众人乱成一团，孩子窝在大人的怀里瑟瑟发抖，大人拼命安抚着孩子，却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你这般草菅人命，就不怕圣上知道？” 苏钊当即恨恨说道。 “苏州水患，死几个灾民，再正常不过。” 萧凌骁大笑几声，沈砚卿他都能弄死，何况是几个灾民。 “我说，我说！” 当即，难民营中有人高声开口，“那个女人我们的确都见过，不过她如今已经不在苏州了，而是在南通。” “王老二！” 苏钊厉声呵斥。 “怎么了？” 王老二梗着脖子，“你不想活，不能拉着所有人都去死吧？” “停下。” 萧凌骁叫停往干草上泼油的官兵。 “此话当真？” “自然。” 王老二当即朝着萧凌骁点头哈腰。 “我们这些人这些都是那个女人救下的，当时那个女人要求我们干活才能给我们吃的，之后不知怎么的，突然说要去新阳县。” “然后就带着她山寨的人去往新阳县，没几天，就只有她身边一个手下跑了回来，耳提面命我们不准告诉所有人关于那个女人的消息，然后又要求我们备一匹快马，放在江乡路。” “江乡路，通往的地方便是南通。” “呵，原来如此。” 萧凌骁轻笑一声，“你们全部人，都知道她的存在，是不是？” “是啊！” 王老二依旧点头哈腰。 “动手吧。” 干草被泼上油，火折子点燃，难民营当即哀嚎一片。 第一百六十七章 斩草除根 “不好了！” 萧凌骁留在苏州知府府上的手下匆匆忙忙跑来。 “怎么了？” 萧凌骁当即皱起眉头。 “我们打算按照计划杀掉那个阿霆和阿良的时候，便突然发现他们不见了。” “不见了便不见了，有什么好慌张的。” 萧凌骁呵斥。 “可是，他们不是要被……” 手下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有下令过让你杀他们吗？” 当即，萧凌骁额角青筋直跳。 “没有。” 手下摇摇头。 “可是，您不是说过，斩草要除根？” “那他们知道些什么吗？” 萧凌骁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手下摇头。 “是啊，他们不知道。” 萧凌骁气笑了，“你这般举动下来，他们原本不知道的事情，就要知道了！” “蠢货！” “可，苏州知府也有参与杀他们的……” “那他也蠢！” 萧凌骁怒喝一声，“还不快随我回去！” “是！” “你们，一半人随我回去，一半人守在在这。” 萧凌骁转头吩咐。 “是！” 萧凌骁一行人离开后，周围突然冲出一群人，那剩下一半人大惊失色，当即抽出刀对抗，却被对方砍瓜切菜全部撂倒。 难民营的人纷纷站起来，跑到一个角落，将地上一块砖抬起，苏钊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所有人钻进地下，随后也跟着进去，并且将砖合上。 外边的人对视一眼，上手将倒在地上的官兵们身上的衣服全都扒了下来，然后将所有官兵扔进了难民营内。 京城 徐桓被带入一个茶馆之中，太子漫不经心在里面喝着茶。 “恭喜徐大人，这回又升了两品半。” “您别打趣微臣了。” 徐桓苦笑，“谁都知道，微臣这次，乃是明升暗贬，此去南通，都不知道能不能活。” “徐大人是聪明人，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父皇的心思？” 太子眸中闪过一丝冷光，“还要恭喜徐大人，能让我父皇如此信任了。” “想当初，你父亲从一介地方知府调任到了京城当礼部侍郎，现下，又成了礼部尚书，全是本宫一力提携，如今，你又从一个翰林院侍读学士，成为南通知府，想必，这回从南通调回京城，应该要官至正二品尚书了吧？” “太子对微臣一家的恩德，微臣一家不敢忘怀。” 徐桓低下头去，“只是太子您该明白，圣上这回确是对微臣的明升暗贬。” “朝中谁都知道，微臣是您这一边的人。” “若是，有人有意要将微臣与您隔开，并且让咱们离心，这便是最好的机会啊！” “是么？” 太子冷笑一声，“徐大人，你最好记得，本宫对你的教诲，莫要当那等白眼小人。” “这是自然，微臣的父亲是太子您一手提拔上来的，微臣更是处处受太子您照拂，您的恩德，微臣没齿难忘。” “好。” 太子沉声开口，“此去南通，萧凌骁会协助你将南通水患治理好，你只需好好的当你的知府。” “待本宫有机会时，便将你调回京城。” 说着，太子又轻叹一声。 “你也别怪本宫疑心你。” “这些年，吃里扒外的人太多，本宫也不得不防。” “微臣晓得。” 徐桓低下头，看起来很是乖顺，太子满意点头。 “刚刚你也说了，圣上将你调到南通当知府，想必是要将你明升暗贬并且离间你我二人关系，本宫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聪慧，竟然一下就猜测到圣意。” “太子殿下，您的意思是……” 徐桓惊讶抬起头。 “兵部尚书，是在圣上下旨之前进的宫。” 太子言简意赅。 现在的兵部尚书，以前是沈砚卿在兵部时候的侍郎，在沈砚卿升到尚书之时，他就力荐了现如今的兵部尚书。 如今，要说不是沈砚卿的手笔，太子是万万不信的。 只是，太子还是要试探一下徐桓是否有二心。 毕竟，自己那个父皇的心思，说不准，是真想将徐桓拉到他那边的阵营。 太子太清楚不过，父皇已经确定继承人的位置是自己了，只是，父皇不喜欢自己有太多势力。 但是为什么？ 太子不明白。 自己的兄弟虽然都已经被削权，可自己是大檀国名正言顺的太子。 为什么他该得的权利一点都没有。 就连苏家的兵权，现在也都掌握在父皇手中。 他不是继承人么？ 父皇为什么不肯放一点权给他？ 现在，他不过是在朝中培养一点自己的势力，父皇都对他千防万防。 父皇老了，就应该让他这个年轻力壮的儿子帮他分担一些才是。 可是父皇不愿意。 他眼底染上一抹阴郁之色。 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究竟，还要他等多久…… 苏州 萧凌骁一行人追查许久，却始终没有找到阿霆和阿良的踪迹。 一行人回到苏州知府府上，就见阿霆和阿良早已回到府上。 “你们今日去哪里了？” 萧凌骁眸中闪过一抹暗芒。 “我们去城郊给尚书大人烧纸了。” 阿霆说着，眼眶又红了，“尚书大人实在是太惨了，连个尸首都没有，我们就给他立了一个衣冠冢。” 萧凌骁朝旁边使了个神色，当即立刻有人出府前往城郊。 “不要如此伤心了，明日，你们还要启程回京呢。” 萧凌骁上前拍拍阿霆和阿良的肩膀。 “若是如此心伤，耽搁了明日行程，岂不是更加让尚书大人在九泉之下不能好好的？” “是。” 阿霆抹着泪，阿良也附和点头。 “扑哧！” 刀子没入阿霆身体。 阿霆瞪大眼睛，口中喷出鲜血。 “你！” 阿良刚想拔出佩剑，萧凌骁便立刻将刀拔出，血液喷洒间，刀子没入了阿良的腹中。 “噗！” 阿良喷出鲜血，倒在阿霆身边，很快，两人便没了声息。 “把他们二人，扔去京郊埋了吧。” 萧凌骁勾唇，“找到沈砚卿的衣冠冢，一起埋了便是。” “是！” “难民营那边怎么样了？” 萧凌骁转头问。 “回大人话，全部烧成灰烬了。” 从难民营回来的人上前低头回道。 第一百六十八章 围困 南通 阿彪脚步匆匆，“主子，苏钊那边传来了消息，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他们已经脱身，绕路前往了皖南。” “好，我们也该动身离开了。” 苏清漪点头。 他们这时候正在吃晚饭，天已经黑下来，周围静悄悄的，一声“喵呜”声打破外面的平静。 “找你的？” 苏清漪抬眼看向阿彪。 阿彪点头，“嗯，主子，我出去一下。” “好。” 阿彪带着一盘子饭菜出去了。 那只三花猫照例在廊下等着阿彪。 阿彪蹲下身子，将盘子放在三花猫面前，“喏，我明日便要离开了，你以后去别的地方找吃的吧。” 三花猫歪着脑袋看了阿彪一会儿，没有叼起盘子，而是上前咬住阿彪的裤脚。 “干啥？” 阿彪纳闷的站起身，就这三花猫的力气跟着它走。 出了院门拐了好几个弯，三花猫终于在一个角落停下。 “喵呜~” “喵呜~” “喵呜~” 三声幼猫的叫声在角落中传出。 三花猫钻进角落，将一个胖嘟嘟的小三花猫叼出来，它身上的花色集中在头顶，背部仅仅一个小色块，其他都是白色，随后又钻进去叼了一只小三花猫，这只三花猫与它的花色一模一样，头上和北部都是花色，但从鼻子到嘴巴还有脖子到腹部爪子那块都是白色的。 阿彪懵了，接着又看到三花猫钻进去角落，将第三只小三花叼了出来。 这只小三花蜷缩成一团，大声的叫着，不似前两个小三花般，被叼出来的时候就乖乖地蹲在原地，它满地乱爬，撞到阿彪的脚还将她绊了了一个趔趄，直接摔在地上，阿彪蹲下身，将那只小三花提溜起来，却发现那只小三花有一只眼睛是闭着的。 阿彪看向三花猫，就见它把自己的其他孩子也都往她身边推。 “你想让我将它们都带走？” 阿彪疑问。 三花猫继续将自己的孩子往它身边推。 “那你呢，你不想有个家吗？” 三花猫推孩子的动作停住，它愣愣的抬眼望向阿彪。 阿彪轻叹一声，“虽说，你们是在瘟疫中活下来的，但是接下来，我要去的地方是皖南，皖南那边疫情正严重，也不知道你们能否活下来。” “毕竟，这次南通瘟疫，你们还可以躲着，但这次你们跟着我，接触瘟疫的时候多了去了。” “你们这些小猫，面对瘟疫怕是很吃力。” 她长叹一声，“不然这样，等我从皖南回来，就来接你们。” 说罢，她起身就要离开，不料，三花猫却上前咬住她的裤脚。 “我这回是真没办法将你们带回去。” 阿彪皱眉。 三花猫却执拗的咬着她的裤脚不放。 阿彪只能蹲下身子，将三花猫，还有其余三只小三花一股脑搂进怀中，大步走了回去。 月色映照，将阿彪的身影拉的很长。 “主子，我们就将一些干粮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再把它们带上就成。” 阿彪可怜兮兮的抱着一只大三花和三只小三花站在屋中一个角落罚站。 苏清漪轻叹一声。 “你有没有想过，等我们走后，这间屋子会有人偷偷过来，一些干粮，还有这些猫，都会落入那些人之口。” “现在，可是最缺食物的时候。” “那，那怎么办，它们也不能跟朕我们去皖南啊。” 当即阿彪苦着脸。 “是啊，那可怎么办？” 沈砚卿轻笑附和一声。 苏清漪转头看了眼沈砚卿，沈砚卿摸摸鼻子不再说话。 阿彪垂眼，脚步一挪一挪的，打算离开。 “等等。” 苏清漪轻叹一声，“刚好，我需要你带着南通百姓去往京城，你明日让愿意跟着你的百姓一起启程吧。” “真的？” 当即，阿彪惊喜之色一闪而过，随即又苦着脸，“可是主子，你这里也需要我帮忙。” “去京城也很重要。” 苏清漪点点桌子，“这次，本就是打算让你带着南通百姓去往京城的，这几只猫，你便一起带上，到时候放在揽月阁，或者其他什么地方照料都行。” “是！” 阿彪当即兴冲冲抱着几只猫出去了。 “阿彪出去了，你也出去吧。” 苏清漪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沈砚卿。 沈砚卿眨巴眨巴眼睛，“真的么？” “出去。” 苏清漪面无表情。 沈砚卿长叹一声，“几只猫儿你都能放在揽月阁，怎么我，你都不能容得下在你的屋子里呢？” “你真想留在这？” 苏清漪轻笑。 “我可以？” “你说呢？” 苏清漪冷笑。 沈砚卿站起身，抱着自己今日抱来的枕头出去了。 “砰！” 门被关上，沈砚卿摸摸鼻子，屋内烛火熄灭，沈砚卿低下头，转身离开。 翌日，苏清漪便直接要带着祁连山众人前往皖南，阿彪已经带着愿意和她走的南通难民离开了。 “等等。” 院外，被官兵们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官兵站出来，“有人举报，你们集结群众闹事，要反了这朝廷。” “你们跟我走一趟吧。” 苏清漪转头看向三当家。 三当家点点头，抬步走了出去。 “我是这里管事的，你有什么要问的，直接问吧。” 为首官兵当即冷笑一声，“你蒙我呢？” “你可管不了事。” 他手中拿着一副画像，画像上赫然就是苏清漪。 “叫你们大当家出来！” “不然，休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现在趁着我对你们还客气几分，赶紧让你们大当家出来！” 三当家不动声色，“有什么话，问我也是一样的。”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和我说话？” 为首官兵大怒。 “那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大当家说话？” 三当家当即冷笑一声，“我今日愿意出来，都是给你们一个脸面。” “若是你连脸都不要了，我不介意教教你们做人！” “你！” “你们是要打架？” 三当家挑眉，转动手腕和脖颈，“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这位女侠何必如此激进？” “有话还是好好说的好。” 第一百六十九章 真实身份 女声的出现瞬间打破僵局。 官兵们散开，知府夫人范琳贤一身素色衣衫，缓慢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她轻笑一声，“这位女侠，还请叫你们大当家出来，我乃知府夫人，与你家大当家有过交道的。” “我们大当家不愿意见你，上次她也和你说的很明白了。” “祁连山大当家不愿见我，那，骠骑将军苏清漪，是否愿意见我啊？” 范琳贤上前，在三当家耳边轻声道。 三当家神色未变，转身进了屋。 “主子，知府夫人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 苏清漪神色微闪。 先前，她与范琳贤第一次见面时，并未见范琳贤有什么异样的神色，看样子不像是认识她的样子。 那么，范琳贤现在又是如何知道，她是苏清漪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唇角勾起笑，“让知府夫人进来吧。” 为首官兵当即大声呵斥，“大胆，理应是你来亲自拜见我们知府夫人。” “既然是知府夫人点名要见我，自然是让知府夫人过来见我，先前，不也是这样么？” 苏清漪轻笑一声，“还是知府夫人觉得，我的身份，跟死罪比起来，要更重些？” 范琳贤轻声开口，“好啊，那我便亲自来与你谈谈。” 说罢，她挥退官兵，走进了院内。 “要见大王一面，可真是困难。” “那要看，知府夫人是以什么身份来和我谈话的。” 苏清漪好整以暇地看向知府夫人。 “前几次，知府夫人是以南通知府未亡人的身份来见我。” “这次，是否是要以南通知府的实际掌权人来见我呢？” 范琳贤一双眸子闪过兴味。 “什么时候发现的？” “你身边的官兵昂着脑袋，见着你，却会下意识低头。” “我第一次去见你时，那两个蠢货非要跟着，本来已经藏好，却不曾想，还是让你发现了他们。” 范琳贤轻叹，“真羡慕你啊，手底下的人做事都很伶俐，不过，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去哪了？　” “就是，我第一次在内室见你时，藏在房梁上的那个小丫头。” 苏清漪歪头打量着范琳贤，并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她才轻声开口，“其实，在督察院监察御史大人前往南通上任知府的路程中，他便已经去世了吧，而你，范大人，才是真正上任的南通知府。” “呵。” 范琳贤嘲讽轻笑一声，“不妨，大王猜猜，我丈夫是怎么死的。” “可不敢猜。” 苏清漪笑眯眯，“我怕，待会儿我也得死。” “范大人武功高强，怕是这里许多人都不是您的对手。” “大王倒是对我很有信心。” 范琳贤勾唇，“只是，大王都知道了我本事，怎么还是不愿意配合我？” “配合你什么？” “将苏州知府拉下马，这可是极好的机会。” “你先前在苏州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他是个昏庸无能的贪官，将他拉下马，乃是功德一件。” “日后，你救助的百姓，也都不再用被他压榨了。” “还有那个荒谬的龙王香油钱，也都可以一应废除了。” “你应该知道，这几日，苏州知府又开始让百姓们供奉龙王了。” “这又与我何干呢？” 苏清漪淡声问。 “我不过就是一个土匪，如何能将苏州知府拉下马？” “若不是你，苏州那些百姓早就死伤大半。” 范琳贤勾唇，“难不成，大王是想要看着被您救了的那些百姓又被活生生逼死？” “范大人之前掏出私库，让百姓们以工代赈，一定范围内控制住了水患，难道，也是为了百姓着想，而不是，为了别的什么？” 苏清漪看着范琳贤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皲裂，当即轻笑出声，“你一过来，水患便开始了，而朝廷定会派钦差前往。” “你的丈夫曾任京城督察院监察御史，见过他的京官不在少数，而圣上派来的钦差，定是能够上朝的，能够上朝的官员，是一定见过你的丈夫，且还很熟。” “所以，你的身份，定然会被发现。” 她围着范琳贤踱步，声音不算大，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 “为此，你便想了个法子，得了瘟疫，诈死。” “可你也知道，这事过于凑巧。” “但，你就是故意将这件事做的疑点重重。” “因为，苏州知府的确给南通知府来过信，还许诺了好处，是不是？” “而南通知府，也确实是上书奏请圣上，让圣上来治理水患。” “圣上下旨，派尚书大人前来治理水患，而不久后，南通知府却突发瘟疫，骤然离世。” “若是有心人将这几件事串联在一起，定然会觉得，南通知府的死，就是苏州知府所为，而你，南通知府夫人，不过是个可怜的，孤苦无依的，未亡人。” 苏清漪摇头轻叹，“真是好深的心思，范大人，我真的很佩服你。” “原本，我也不想管这件事，可你为何非要拉我入伙？” 苏清漪见范琳贤没有说话，依旧好脾气的笑笑。 “让我想想，想必，是范大人后来才知道，苏州知府的背后，是太子做靠山，所以，若是您这个孤苦无依的未亡人碰上苏州知府，不一定会有好下场。” “而恰好，我出现了。” “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土匪，刚好，做你和苏州知府的白手套。” “你以为，你过来哭诉一通，做一些为爱殉情的事，便会让我蒙蔽了双眼。” 苏清漪长叹，苏州知府张贴我的通缉令的时候，你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萧凌骁来了之后，你才知道的吧？ “苏州的一切，尽在范大人的掌握之中，真是佩服。” “萧凌骁对你情深意重，若是你出面，苏州知府定然会落网，我，也定会掩护你走。” 范琳贤神色自若。 “我知道你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过，现在萧凌骁已经知道你活着了，不若，就好好利用他一番，让他帮助你从江南一带脱身，我帮你在他那里脱身，如何？” · 第一百七十章 合作 “不如何。” 苏清漪面色自若，“先不说萧凌骁对我情深意重这事有多可笑，单说你，你连对付苏州知府都那么费劲，又如何帮助我脱身于萧凌骁？” “你既然都知道苏州知府背靠太子，就知道，我要对付他，何其困难。” 范琳贤冷下脸来。 “你是女子，也曾入朝为官过，就应该知道，女子要为官有多难，我不过就是想一展抱负，这也错了么？” “我对那些百姓尽心尽力，到头来也只求自保，顺便将那个昏庸的贪官拉下马，这也错了么？” “尽心尽力，只求自保？” 苏清漪嘲讽一笑，“我看不尽然，范大人是为了什么，范大人自己心里清楚。” “这么说，你便是不愿意合作了。” 范琳贤冷下脸。 “范大人，你就不奇怪，之前一直跟着我的那个丫头，到底去哪里了么？” 苏清漪轻笑，“南通知府勾连苏州知府，将两大州县搅得民不聊生，而你，南通知府夫人，全程毫不知情。” “不行！” 范琳贤冷了脸，“若是南通知府也有罪，那我和孩子们也都会受到影响，即使我们毫不知情。” “新任南通知府不日将抵达南通。” 苏清漪轻敲着桌面，“那位的长相，我也算是熟悉，你这回用南通知府诈死，无非就是，京城来的官员都认得南通知府的脸。” “这次前来上任的南通知府徐桓，身子瘦弱，若是，他长的样貌与范大人您一般无二，怕是没谁能认得他。” 她轻笑一声，“范大人，南通知府，你还想继续当么？” “你会易容？” 范琳贤不动声色。 “易容面具，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是否要继续接下南通知府这个官位，全看你。” 苏清漪勾唇浅笑，“就看，你敢不敢继续了。” “徐桓的父亲，乃是当今礼部尚书，而他，若是能够在南通做出一番建设，回去后，可是能官至正二品尚书的。” “当然，机遇越大，风险越大，若是被发现，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株连九族……” 范琳贤唇边笑意越发加深，“那可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京城 长公主新封的那几位女官近日皆染上些流言蜚语。 有些人说某位女官还在家族时便不知检点，随意勾搭外男，有的说某位女官心狠手辣，对待自己的丫鬟动辄打骂，还将自己的贴身丫鬟害死，直接投了井，更是有甚者说，某位女官其实并非她原来家族的亲生小姐，乃是被奶娘狸猫换太子的。 这些，基本都是流言，谁也不知真假。 不过，那三位女官见过自己亲生母亲后，那三位亲生母亲回去要么大病一场，要么上吊自尽，要么整日以泪洗面，毫无求生欲望这件事，京城人人都是知道的。 毕竟，每日这些消息都传的沸沸扬扬，而那些府里的丫鬟小厮又每日急匆匆请大夫入府，又急匆匆的去药铺抓药，都是大家能看的清楚的。 因而，不仅是京城百姓言论纷纷，朝堂之上，众多官员更是上书弹劾，联名请求成帝莫要让那几名女子不要成为长公主封地的女官。 成帝在朝堂之上并未表态，只是下朝之后，召了长公主来觐见。 “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公主来到御书房，照例向成帝行礼。 成帝无奈轻叹，“都说多少次了，皇姐见我，不必行大礼，快起来吧。” “多谢圣上。” 长公主起身。 “不知，圣上此次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 “这些天，京城中的流言蜚语，你都知道了吧？” 成帝无奈轻叹，“那几名女子闹出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大，再怎么说，也不能将家中长辈给气着啊。” “圣上，她们已经签了断亲书的。” “再怎么样，血脉亲情都是割舍不断的。” “但是大檀国律法摆在那。” 长公主面色不变。 “法理不外乎人情，再怎么样，也是她们的亲生母亲。” 成帝长叹，“何况，现在百姓议论纷纷，百官更是上书弹劾。” “皇姐，索性现在任命书还没下来，不如，就换几位吧。” “启慧书院，还有不少好苗子，也是世家女子。” “晚了。” 长公主摇头，“圣上，若是您早些跟我说就好了，我过来之前，任命书就已经下来了，现下，那三位女官，已经直接启程去了封地。” “什么？” 成帝变了脸色。 任命书上盖着成帝的印章，任命书已下，便意味着，这也是成帝的旨意，君无戏言，更何况，若是前一刻成帝任命那三位前往长公主的封地当女官，后一刻又后悔，将那三位追回，岂不是要被人说成帝朝令夕改，这对君威自然大受影响。 “不过，圣上放心。” 长公主轻笑一声，“今天过后，没有人有功夫来管我那几位女官的闲事了。” “你这是何意？” 成帝轻蹙眉头。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那几个家族都如此贬低自己的亲人，想必，他们自己也为风不正。” “所以，我便派人查了查，果然，查出了不少好东西。” 长公主勾唇，“圣上，这件事，定不会扰了您的清净，明日，弹劾的，便不会是我那三位女官了。” “这几日让您烦心的罪魁祸首，很快，就会得到报应。” 京城街道，突然洒下纷纷扬扬的纸张，铺的满地都是，识字的百姓拾起来，不识字的也拾起来，跑去找识字的问问。 纸张上，写着的，便是前不久名声臭不可闻的三位女官原来的家族事迹。 譬如，郭姓女官的亲爹，原来只是个庶子，为了上位掌管郭家，亲手掐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转而认了没有生育的嫡母当母亲。 还有李姓女官的母亲，给她的丈夫下了绝嗣药，如今后院一堆的庶子庶女，皆不是她丈夫的亲生骨肉。 至于张姓女官的父亲，其实并非张氏家族的亲生血脉，而是被狸猫换太子，他为了不让人知道秘密，将自己的亲生父母害死，后面又给养父母下了绝嗣药，还下了慢性毒药，一点点蚕食他们的身子，让他们逐渐虚弱而亡。 第一百七十一章 安好 这下，京城都炸锅了，没人再将目光定在那三位女官身上，反而各种开始传那三家家族的闲话。 朝堂之上，没人再敢说些什么，有的是目光转向那三家家族，有的，则是清楚这三家家族的阴私是如何被挖出来，所以不敢再上书了，生怕自己家族也步入那三家家族的后尘。 三位女官顺利前往封地，自然，启慧书院也即将正式开启。 而朝堂之上，一些心思活络的家族开始打起了启慧书院的主意。 一箱箱银两流水似地被人抬到长公主府，长公主又一箱箱抬到启慧书院，并且张贴了告示，将那些送银两的家族张贴出来，感谢那些家族资助启慧书院的建设。 昭阳看傻眼了，不是，这明摆着行贿的行为，也能被歪曲成这样。 她娘果然是她娘，就是了不起。 眼下，启慧书院多了那么多银子，再加上陈萤也资助了许多，昭阳随便算了算，发现，她发达了！ 锦云来到启慧书院时，见着的便是昭阳抱着一堆银子傻笑。 锦云勾唇，抬步走到昭阳身边，“你现在倒是清净了，只是，一堆人又将主意打到了我头上。” “那正好，银子再从尚书府抬到启慧书院，我们又能大赚一笔了！” “不是银子，是请帖。” 锦云苦恼摇头，“现在，各家小姐要么请我去赏花，要么请我去游园，要么呢，就是请我去喝茶，现在每天排的满当当，怕是留在长公主府的时间要很少了。” “那可不行！” 昭阳当即气鼓鼓的，“你还得陪着我呢，去参加那些小姐们的宴会算是什么？” “但是请帖太多，若是全都推了，怕是不好。” 昭阳轻哼一声，“那有什么，你只需告诉他们，本郡主不许你去，这不就好了。” “那，锦云这岂不是在借郡主的威势？” “不用借。” 昭阳随意挥手，“我直接给你用。” 最后，锦云还是挑了几家的请帖，其余全都推了。 苏清漪这边已经出发前往皖南，苏州，萧凌骁准备好一切，便带着一众人前往南通。 然而，沈砚卿身死的消息早已被萧凌骁派出去的人送达京城。 成帝接到消息，神色看不清喜怒。 “好端端的人，怎么就去了呢？” “圣上，生死有命，再说沈大人为了圣上，为了百姓而死，是天大的功德，圣上莫要心伤。” “只是可怜宁妤，还未出阁，沈大人便已经去了。” 今日，皇后来御书房伺候，听到自然也一起和成帝知道了这个消息，她轻叹一声。 “是啊，皇后，你便好好安慰宁妤，过了这段时间后，再给她好好挑个好人家。” “是。” 皇后点头应下。 “王福。” 成帝沉声开口，王福匆忙进“来跪下，“奴才在。” ““传朕旨意，眼下水患危急，沈砚卿虽是为国捐躯，但还是要等水患之事解决后，再行发丧。” “届时，朕以国礼待之，追封沈砚卿为正一品太师及晋王。” “是。” 锦云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便赶往了尚书府。 到达尚书府，春和还有易容成元娘的脸的红鸾已经站在那里了。 春和看到锦云，脸上也不是很好看，她本想，自己动不了元娘，也可以为难一下锦云，却不曾想，锦云最近吃住全在长公主府，她就是想管也管不了。 还有那个管家，每日让她管的东西那么多，她整日都在算账，还有管理下人，以及府中一应事务，弄得头昏脑胀。 什么都顾不得了。 王福见着锦云，面色和善，“沈小姐，您来了。” “王公公好。” 锦云朝王福点点头，春和暗自翻了个白眼。 娘亲一去没有音信传回来，这回王福前来传旨，十有八九是关于沈砚卿的，想必，水患之事圣旨也会提及一二，她刚好了解一下，不知道娘亲近日过得怎么样，若是沈砚卿过得好，想必娘亲应该也不会太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王福拿出圣旨，众人齐齐跪下。 “江南水患危急，沈砚卿，沈尚书为救水患不幸逝世，朕深感痛惜，然，如今江南水患，需以大局为重，故，沈尚书的葬礼延迟，待水患结束后，便以国礼大办并追封沈砚卿为正一品太师及晋王，钦此。” “什么！” 春和脸色苍白，“大人他……” “春和姨娘，节哀。” 王福轻叹一声转头看向锦云，却见锦云眼眶通红，双拳攥的死紧，他暗自摇头，可怜啊，才刚认回亲爹没多久，便天人永隔了。 锦云此刻只觉得周围一切都仿若不是真的，她不敢确定，自己是处在真实世界，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沈砚卿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没了？ 江南水患如此凶险，那她娘呢？ 她娘的情况会如何？ 这些天来，娘一直没有音信，难道…… 不，不会的！ 锦云强压下心中不安。 “春和，接旨。” 春和艰涩的嗓音响起，沈砚卿是她的丈夫，她怎么可能心中毫无波动，再怎么说，也是她要依靠一生的人。 她依靠的人没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众人接了圣旨，将王福送出府后，锦云便直接大步离开。 “她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 春和恨恨道。 “她爹没了，她还是照常出去鬼混，白眼狼！” 说罢，她又转头想要去刺元娘几句，却见人早已走了。 春和恨恨跺脚，“好啊，大人都走了，她竟然还如此嚣张，真以为本姨娘还会怕了她不成？” “哼。” 她眼里闪过一丝恶意，她是尚书府的贵妾，而元娘不过就是个良妾，且现在元娘没有了靠山，她乃是府上最大的主子，大家都得听自己的。 思及此，她昂起头，吩咐身边的丫鬟，“带上几个护院，我们去揽月阁。” “是。” 锁云轩 内室 百晓生长长叹了一口气，“小主子，您今儿个怎么过来了？” “百晓生，我只问你一句。” 锦云抿唇，压下心头的震颤，深吸一口气，“我娘，是否安好？” 第一百七十二章 情报网 “安好。” 直至百晓生说出这句话后，锦云才长舒一口气。 “那就好。　” “小主子，沈尚书的死讯想必已经传到您这边来了吧。” 百晓生轻叹一声，“主子猜到您会过来，所以吩咐我，给您这个。”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 “这是可以调动所有情报网的令牌，主子说，您想做什么，便直接去做吧。” “娘她，是不是……” “不。” 百晓生打断锦云的话，“主子是知道您近些日子以来做的事，很是欣慰，她不日即将回京，只是眼下还有事情需要去办，所以便先让属下将这令牌交到您手上，想着能让您方便些。” 锦云回到长公主府时，发现昭阳正站在门口。 “郡主，您怎么在这？” 锦云诧异。 “我去尚书府找你，发现你不在那，便在门口等着你回来。” 昭阳抿唇，上前拉住锦云的手，“没关系的，从此以后，我就是你最大的底气。” “你若是担心你娘，我可以把你娘一起接过来生活。” 她深吸一口气，“我可以让我娘认你为义女，或者，让我娘认你娘为义妹，这样，便名正言顺。” “郡主。” 锦云想要说什么，却被昭阳抬手打断，“好了，我知道你在为你娘难过。” “你娘和你相依为命，你如此努力，也都是为了她，可是，越是这种时候，你越不能垮下去。” “不就是个男人，往后，我可以帮你娘留意十个八个的，且还是事事以你娘为重的。” 锦云失笑，“郡主，我是想说，这外面日头大，我们还是回去再说吧，你脸都晒红了。” 昭阳一噎，“你真没事？” “我真没事。” 锦云摇头，“我娘的决定我一向都是尊重的，就像是我想做什么，她也会尊重一样。” “若她愿意一辈子守着我爹，那我也尊重她的想法。” “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她好好冷静一段时间，一切，等江南水患过后，我爹下葬了再说吧。” “好。” 昭阳点头，“那我们先回去，厨房今日做了你爱吃的菜，还买来了芙蓉糕，都是你的。” “多谢郡主。” 锦云眼里浮现一丝暖意。 几日后，苏清漪一行人到达皖南。 皖南的情况要比苏州和南通好许多，那里的知府也都在全力救治洪水。 然而，因为那边实在是物资匮乏，且大夫不多，瘟疫还是爆发了。 许怀素带着一队赤脚大夫做了防护的准备，便立刻开启救人的行动，而苏清漪则是带着祁连山众人直接话不多说开始勘察地形，重修堤坝。 皖南知府看到这般神兵天降的场面当即傻眼，不是说负责前来治水患的人马还在南通么？ 这些人是谁？ 沈砚卿走到皖南知府面前，“知府大人，我乃沈砚卿。” 他拿出钦差令牌在皖南知府面前展示。 “这些都是我请来的帮手，前来协助大人治理水患。” “下官参见尚书大人。” 皖南知府当即诚惶诚恐的行礼。 而后，他又疑惑，“只是，尚书大人您不是为了苏州水患一事……” “这些说来话长。” 沈砚卿淡淡摇头，“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度过皖南水患的难关。” “是是是。” 皖南知府忙不迭地点头。 随即他又小心翼翼道：“尚书大人，敢问，朝廷派下来的物资，何时到达啊？” “物资还没送来？” 沈砚卿皱眉。 负责运送物资的乃是户部侍郎　，他比户部侍郎提前一天出发，按照时间来说，户部侍郎早该到了。 且，按照流程，户部侍郎是直接在苏州发完物资后，便去往南通，皖南，依次发完物资，便可以直接回来，或者留在那里协助众人治理水患的。 他这些日子，全都在处理苏州知府还有萧凌骁的事，倒是没有注意物资一类的事情。 且，为何苏州知府也没和他提过？ “是啊，这都好多天了，我们眼下，也都是在吃余粮，很快，就要见底了。” 皖南知府苦着脸道。 苏清漪上前扬声开口，“大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运送物资的人马现在还未到，不过无事，我可以负责贴补些，为了百姓，大人和我，都是甘愿做出一些牺牲的。” “什么？” 皖南知府有些不可置信。 “那这，这也太……” 说是破费，都保守了，现在皖南多缺物资，他这个做知府的自然是比谁都清楚。 就算是尚书大人，也应该撑不住多少的。 “无事。” 苏清漪随意摆手。 她这些年前往各地，可不是单纯的就是去了，现下，她的产业，基本上遍布全国。 自然了，钱，也是她最不缺的东西。 “您身边这位是……” 皖南知府惊异的看向沈砚卿。 他不会，被迫知道尚书大人贪污受贿之事吧？ 他不会，被灭口吧？ 不是，他只是想当个好官，但是他不想死啊？ “我乃祁连山大当家。” 苏清漪轻笑，“只是，我的身份毕竟敏感，还望知府大人不要告诉其他过来的官员。” “是，是。” 皖南知府脸都僵了，他也不想知道啊。 朝廷官员和土匪勾结，好嘛，不是贪污受贿了，但是更严重了啊！ “好了。” 沈砚卿摇头轻笑，“知府大人，眼下什么都没有皖南水患重要，物资之事，我会去调查，皖南物资，就由大当家来负责。” “是，是。” 皖南知府依旧麻木的点着头。 南通 南通知府府上 范琳贤一身素衣，头上只戴着一朵白色小花，面色苍白的坐在正堂。 “临安侯见谅，府上寒酸，只能以粗茶待之。” 她勉强勾起一个笑，“只是，现在南通的水患已经控制住了，还有瘟疫，也都一一解决。” “南通知府是个好官，为国为民，凌骁佩服。” 萧凌骁点头。 “若是夫君还在，听到临安侯如此夸赞，定会很高兴。” 范琳贤当即红了眼。 “夫人节哀。” 萧凌骁轻叹一声，随即开口，“既然南通已经没什么紧急的情况，凌骁也就放心了，只是，前不久祁连山山寨的土匪逃窜到此，不知，夫人可有线索？”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从未听说 “既然，知府夫人您这边都没有线索，那，凌骁就先行离开了。” “是，府上事多，也不便留临安侯您吃个便饭。” 范琳贤笑着起身，“不若，就去全聚楼，民妇做东如何？” “请您和众位兄弟吃一顿，以表民妇的待客之道。” “不必如此破费。” 萧凌骁随意挥手，“眼下，我的确还有些事要办，便先回客栈了。” “虽说，南通水患已经控制了，但我还是要再去确认一二，才好放心。” “临安侯想的果然周到，民妇佩服。” “嗯。” 萧凌骁起身，抬手制止范琳贤，“知府夫人不必相送。” 说罢，他抬步离开。 刚出府，萧凌骁的脸便冷了下来。 “去查查这个知府夫人。” 旁边的侍卫当即有些诧异，“大人是觉得这个知府夫人有问题？” “祁连山的事迹，我刚刚来南通知府府上的路上都隐约听说了，怎么这个知府夫人，却说自己从未听说过什么祁连山？” 萧凌骁轻哧一声，苏清漪，他一定会找到的。 南通知府府上，范琳贤勾唇喝着茶。 她答应了苏清漪，不和任何人提起苏清漪，但是，外面那些人的嘴，她可管不了。 皖南。 苏清漪安排好一切，便直接放出信鸽前往京城。 灰鼠便是这点不好，太容易携带瘟疫，所以现在没法用。 “准备离开了？” 沈砚卿来到苏清漪身边。 “还要过两天。” 苏清漪轻笑。 “有人为了找我千方百计，总得见他一面，才不算白费了他的心思。” “你对他倒是挺好。” 沈砚卿似笑非笑，苏清漪却破天荒的歪头思考了一瞬。 “当然了，毕竟是旧人。” 这么轻易的就让他摆出一副情深不悔的样子怎么可以，总得，从他身上捞些点什么吧？ “哼。” 沈砚卿冷笑一声，转头离开。 “他咋了？” 阿彪啃着干粮过来了。 “不知道，可能……” 苏清漪眨巴着眼睛，“是水土不服吧。” “真娇弱。” 阿彪嘟囔，“要不然，你喜欢个强壮点的？” “我当时救他的时候，都害怕他厥过去，太容易死了，你喜欢个强壮点的，抗造。” “我就喜欢这个调调的。” 苏清漪皮笑肉不笑，“看着柔弱，得劲。” 说罢，她也转身离开。 阿彪挠挠头，“什么癖好啊，非得喜欢柔弱的男人。” 她摇摇头，“算了，回京城再给主子找多几个这种类型的。” 反正主子喜欢，多几个更好。 南通 萧凌骁从一个灾民口中得知，苏清漪去往皖南，当即打算离开，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侍卫，“记得封口。” “是。” 侍卫点头。 得到了消息的萧凌骁当即带着大队人马前往皖南，而京城那边，锦云参加了户部侍郎家大小姐孙巧的宴会。 宴会上，各家小姐三三两两聚在一块说说笑笑。 孙巧正和其他小姐说话，婢女前来在跟她耳语两句，孙巧便转身看向刚进宴会的锦云身上，当即脸上扬起一个笑快步走到锦云面前。 “锦云妹妹，可算是等到你了。” “孙小姐好，路上有些事，耽搁了。” 锦云点头笑着。 宴会众人纷纷将目光定在锦云身上。 有些人在昭阳郡主选拔陪读的时候见过锦云还有一些在国子监女子班的小姐也都熟悉锦云，见着她倒也没什么太诧异的神色，其余没见过锦云的，都在上下打量着锦云。 锦云今年不过九岁，却难掩清丽之色，穿着的衣衫却略显简朴，用的料子是织花缎子，京城如今最流行，也最为官家夫人小姐追捧的料子乃是苏绣。 看来，昭阳郡主其实并不是十分宠爱锦云，不然，怎么锦云会穿的这般寒酸。 再者说，如今沈尚书已经去世，虽说圣上承诺，待水患过去后，便追封沈尚书为正一品太师及晋王。 但这些不过是名头上好听，锦云从中得到的好处也最多就是一些金银珠宝。 思及此，那些没怎么见过锦云的人，看向锦云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一丝轻视。 如今锦云最有用的，也就是昭阳郡主的伴读了，但是，这伴读之位，锦云真能坐得稳？ 哪天要是惹了昭阳郡主不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亏他们还想着，能搭上锦云这条线，想着怎么进入启慧书院读书的门路。 然而，国子监女子班的人，都太过清楚，这位可不是好惹的。 要知道，那个混世魔王昭阳郡主，在锦云面前都会不自觉收敛两分脾气。 而孙巧面色如常，依旧笑眯眯的拉着锦云来到众人面前。 “这位便是沈家的小姐，沈锦云了，我今日，也是第一次见着，但是却觉得十分投缘呢。” 她自然知道这些人心里想着什么，可她却不这么想。 虽说，沈砚卿的那些追封只是名头上好听，但是毕竟身份上摆在那，沈锦云身为沈砚卿唯一的血脉，圣上不可能不多关照两分。 而且，那昭阳郡主是什么性子？ 只要惹昭阳郡主不高兴的，没多久便会直接死相凄惨。 可她面前这位，看身上，并未有什么伤口，所以，昭阳郡主对锦云应当是不错的，那启慧书院的入学考核，昭阳郡主也让锦云当了监考官。 由此可见，昭阳郡主对锦云的信任。 最重要的是，现在昭阳郡主还允许锦云一直住在长公主府。 先前宁妤郡主和昭阳郡主那么要好，长公主却一直不允许宁妤郡主住在长公主府，却能让锦云住在长公主府。 且说到宁妤郡主，听说，先前昭阳就是为了锦云和宁妤郡主闹僵的。 由此可见，这锦云着实不简单。 她眼底闪过一丝轻嘲，那些人，实在是肤浅，看穿着打扮能看出些什么。 自己的父亲都去世了，穿那么光鲜亮丽的，是要庆祝么？ 一群蠢货。 孙巧亲热的挽着锦云，“锦云妹妹，今日呀，我可算见着你了，日后，可要常来常往啊！” “这是自然，孙小姐相邀，锦云怎会推辞。” 第一百七十四章 彩头 宴会上，众人开始玩起了投壶。 各家小姐们都拿出自己的心爱或者贵重之物当彩头。 锦云也随意拿出了一枚玉佩。 这玉佩是她之前逛珍宝阁时看到后买下的，本就是看着好看，所以随意买下的。 其余小姐看向那枚玉佩，眼底都闪过一丝异色。 这玉佩，许多小姐都是见过的。 只有珍宝阁最顶级的客人，才有资格买这枚玉佩，且，需要十万两白银。 前不久，正巧京城出了许多这种玉佩的赝品，虽是赝品，也是有些价钱在的，但是他们这些官员子女，自然不屑买，一般都是商贾人家买的。 不想，锦云竟然买这种赝品，果然是从小地方过来，没什么见识，连赝品也买。 他们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当即，有人笑道：“锦云小姐，不如，您换一样吧，就是价格不那么贵重的都行。” “我们不过就是讨个好彩头，不看重价钱的。” “无事。” 锦云摇头，“虽说贵了些，但诸位若是能赢走，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还贵了些。 其余小姐眼底轻嘲之色一闪而过，这东西，就是白送给他们，他们也都是不会要的。 “好了好了，不过就是彩头罢了，哪有那么多讲究。” 孙巧上前打了个圆场，心中却开始有些疑惑，怎么这锦云还买赝品？ 难不成，是真不知道珍宝阁有这种样式的玉佩？ 看来，还是见识太少了。 她掩下眼里的失望，罢了，她的目的，也不过就是启慧书院罢了。 “诸位姐妹快开始吧。” 投壶发下去的箭一轮一共有十支，分为三轮。 排名第一的，可以自行先挑三样彩头，并且拿回自己放过去的彩头。 第二名可以拿两样，并且拿回自己放过去的彩头。 第三名可以拿一样，并且拿回自己放过去的彩头。 第一轮，锦云十支箭全中。 众人震惊。 第二轮，锦云十支全中。 众人上前纷纷数了起来，的确是十支。 第三轮，众人紧盯着锦云，自己也不投壶了，都要看看锦云到底是怎么十支全中的，还有的心底觉得锦云不可能第三轮还是十支全中。 然而，锦云只是随手一抛，十支，依旧全中。 众人寂静半响，身后突然传出一道女声。 “干得漂亮！” 她们转身望去，就见昭阳走上前笑眯眯的拍着锦云的肩膀。 “不错呀，深得本郡主亲传。” 众人这才恍然，虽然昭阳郡主混不吝，平时也不爱读书，但是马背上的功夫了得，一手好箭术当年可是震惊了所有京城上层圈子的人。 当年的围猎之行，刚回来的昭阳郡主可是能够和许多有真功夫的公子们都争得有来有回的。 小小投壶，在昭阳郡主这里，简直就不是事，若是昭阳传授的锦云，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不过，这个锦云竟然这么受昭阳郡主宠爱么？ 众人面色怪异的看着锦云笑眯眯的拉着郡主去挑头彩。 “我要这个。” 昭阳一眼便看重了锦云放在彩头中的玉佩。 “这个本来就是我的，你还可以挑三个。” 锦云笑了。 “什么？” 昭阳炸了，“那你不把它送我，反而放在这当彩头？” “那我现在送郡主好不好？” 锦云依旧笑嘻嘻的，“还有其他三个彩头，也归郡主所有。” “这有什么好争的。” 有人不自觉低声嘟囔。 其余人也都觉得是这个理，不过是一个赝品，哪就如此宝贝了？ 但，她们倒也不敢对这个玉佩再说些什么了。 毕竟，这可是昭阳郡主看中的玉佩，若是说它不好，岂不是在说昭阳郡主的品味差？ 届时，昭阳郡主要是知道了，她们可讨不着好果子吃。 “这还差不多。” 昭阳满意点头，毫不客气地从彩头里面又挑出三个来。 一个是紫宝石头面，还有一个是琉璃花樽，最后一个则是一副名家画作。 跟着的下人忙不迭上前收好。 昭阳转头看向锦云，“你接下来参加的宴会，还有投壶吗？” 锦云笑，“如果郡主需要，我会建议玩投壶的。” “行，那我到时候也来。” 昭阳满意点头。 其余人齐齐抽了抽嘴角。 要东西还说的这么的清新脱俗。 “郡主如果喜欢，也可以一同参加。” 孙巧上前，笑着道：“就当是凑个热闹，反正，大家也都没有比完，你们说，是不是？” 其余人也纷纷点头，“是啊是啊，郡主喜欢的话，也一起来吧。” “咱们，也好一睹郡主英姿呀。” “不了。” 昭阳随意摆手，“我只喜欢挑东西，其余的就算了。” “对了。” 她转头看向孙巧，“你们这宴会还有其余什么事吗？” “郡主若有什么事，我即刻派人送郡主过去。” 孙巧低头。 “倒也没什么，只是，我见不着锦云有点心慌，就带她先走一步。” 昭阳随意摆手，“既然没事，我就带锦云走了。” “是。” 孙巧和众人连忙行礼。 昭阳正要带锦云走时，又顿住脚步，“你这织花缎子挺好看，还有么？” “有。” 锦云点头。 “行，那到时候也给我两匹，用来裁衣裳，就按着你这样式裁吧。” “好，那到时候，我派人裁了给你送过去。” 锦云轻笑。 众人低头，皆没有说话。 “好了，本郡主就带锦云先走了，你们玩你们的。” 昭阳拉着锦云便直接离开了。 待昭阳离开后，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她们面对昭阳，总是会有些畏惧的。 只是，今日昭阳郡主倒看起来平易近人许多。 但不知道为何，她们总是觉得，这昭阳郡主似乎，在暗暗的，给锦云撑腰？ 可，昭阳郡主做事一向直白，又怎么会这般拐着弯的给一个人撑腰呢？ 她们不由得有些奇怪，不过，说起来，其实那玉佩的样式倒是的确挺好看。 而那个织花缎子，也是很细巧的嘛。 今日过后，京城贵女圈，又突然时兴起织花缎子，至于那个赝品玉佩，也都突增销量。 第一百七十五章 珍宝阁 “郡主今日怎么突然过来了？” 回长公主的路上，锦云坐在马车上轻声问。 “我不是说了，见不着你，心慌。” 昭阳耸肩。 “好吧。” 见昭阳不愿说，锦云也不勉强，随即轻笑一声，“对了，你不是想去珍宝阁看看，今日若是没什么事，我们便去看看如何？” “好。” 昭阳点头，“这玉佩是你从珍宝阁买来的？” “是啊。” 锦云点头，“当时看着好看，便买了。” “这玉佩价值不菲，她们有眼无珠，你倒是也舍得。” 昭阳把玩着玉佩，轻哧道。 “我有把握夺得头筹。” 锦云轻笑，“再说了，现在这玉佩在郡主手中，也不算是浪费。” “这倒是。” 昭阳心情瞬间明朗许多，随即，她又道：“其实，你本可以不参加这些宴会的，怎么就……” “那些人想要将手伸到启慧书院，我自然要给她们机会。” 锦云淡声开口，“再说了，这些宴会，我总得参加，宴会上的消息众多，我能听到的不少。” “再者说，她们背后的家族势力，我也需要。” “大家，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 “可若是启慧书院被那些人控制……” “所以，我选择参加的这些　宴会，背后家族的势力是有，但是又没有那么大，况且，她们背后的家族，都是可以互相制衡的。” “你是想要……” 昭阳愣愣开口。 “将水彻底搅浑，才能知道，谁才非池中物。” 锦云勾唇，眸底却划过一抹暗色。 今日，她将那枚玉佩放在彩头中，孙巧的神色不像是认出了那玉佩的来头，更像是，也和那群小姐一般，觉得玉佩是赝品。 户部侍郎，是个肥差。 手上经过的银两不少，且，孙家小姐的父亲，便是这次运送江南水患物资的官员。 若是，户部侍郎身家不菲，孙巧看过的好东西也一定不少，真的会认不出那玉佩是真品么？ 她垂下眸子。 皖南 苏清漪将一切东西都打点好，许怀素也将瘟疫的方子针对皖南的民众进行了一些改进，随后便吩咐人熬药给人喝下去，反复几次，终于将治疗瘟疫的方子彻底确定下来。 皖南知府见着这情况，当即松了口气，只要皖南和皖南的民众没事，便一切都好了。 “吩咐下去，祁连山山寨的人来皖南的消息，一个人都不许走漏！” 皖南知府低声对领头官兵说道。 “是！” 领头官兵点点头，便直接带着一众官兵下去了，皖南知府擦擦额头上的汗，天爷啊！这可是他第一次做如此离经叛道之事！ “主子。” 阿彪到苏清漪身边耳语几句。 苏清漪挑眉，“这就出发了？” “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快。” “那个范琳贤是没有说出主子您的下落，但是吩咐了南通的民众，大肆宣扬您的事迹。” “是啊，人家说话算话，没有说出我的下落。” “怎么你，行至半途，却又跑了回来？” 苏清漪轻笑，“你那个几个猫儿不要了？” “我那几个猫儿，我已经让苏钊帮忙照顾了。” 阿彪垂下头，“我这不是不放心您，所以才过来的嘛。” “这些年，都是我一直跟在您身边的。” “这些年都跟着，也不腻。” 苏清漪无奈一笑。 “我是不腻，我看是您腻了！” 阿彪那张小麦色的脸当即涨的通红，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腻，你要睡我房里都行。” 苏清漪连忙开口哄道，都用上“您”了，看样子是真惹急了。 刚好路过的沈砚卿：？ 阿彪这才开心了，轻哼一声，“没有我，谁给你传第一手的情报？” “当然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苏清漪连连点头，“你武功高强，我也需要你护着。” “那是自然。” 阿彪仰起头，“好了，我去看看哪里还需要我帮忙搬石头，没有我，你们可怎么办啊！” 苏清漪轻笑着看阿彪去搬石头。 没过一会儿，不远处传来人们的惊叹之声。 往那边看去，就见阿彪被一群人围着，她一只手将堆叠到一起的三块大石头直接举起来，众人围着她走，却不敢离太近，但双眼却一刻都没有从阿彪身上移开。 阿彪将那三块大石头放到指定地点，随意拍拍手，“这算什么，我主子能一次性搬五块！” 苏清漪抽抽嘴角，她不能。 不过她也清楚，阿彪这是在用她的方式帮自己收拢人心。 在阿彪的世界里，力气越大，越厉害，可是她却愿意，听没那么厉害的苏清漪的话，永远守护着她。 因为，在阿彪年少时想要去码头搬运货物为生，却被人赶出开时，是苏清漪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战场？ 京城 锦云带着昭阳进了珍宝阁，管事的见是锦云，当即恭敬地将二人迎进珍宝阁顶楼的天字号包厢。 “沈小姐，昭阳郡主，请先喝杯茶用些点心吧。” 管事的笑呵呵的对二人道：“你们先看这些画册，若是看到喜欢的，小的即刻派人送过来。” “好，你先下去吧。” 锦云点点头。 “是！” 管事的连连点头哈腰的便下去了。 “这管事的倒是对你挺客气。” 昭阳挑眉，“我之前来过几次，这管家都没有将我迎进过天字号包厢。” “我娘的人脉不少，从一些人脉里，拿到了这里的顶级贵宾牌。” 锦云轻笑，“这管事对有顶级贵宾牌的客人都是这样的。” “这样啊。” 昭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郡主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吧。” 锦云将几本画册摆在昭阳面前，“我记得，里面有一条很漂亮的马鞭，是西域来的牛皮而制，你看看喜不喜欢。” “我来珍宝阁倒不是想要给自己买东西。” 昭阳随意摆手，“快到皇祖母寿诞了，我想挑个好些的礼物送她，所以就想着来看看有些什么好东西送给她。” “原来是这样。” 锦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记得，这里有一尊玉观音，极为精美，不如郡主看看？” 第一百七十六章 顶级贵宾 “好呀！” 昭阳眼前一亮，皇祖母最是喜欢吃斋念佛，若是送皇祖母玉观音，皇祖母定然喜欢。 “三皇子，您真的不能来这！” 门外，传来伙计的劝阻声。 “大胆！” “三皇子金尊玉贵，哪里是他不能去的？” 一个极其嚣张的声音响起，“你这伙计，这条命，是不想要了吧？” 昭阳皱眉，“平日里，看着三皇兄挺谦逊一人，身边的下人倒是挺嚣张。” 随即，她轻哼一声，“由此可见，他也是表里不一的，私下里，不知道欺压了多少人。” 锦云转头看向昭阳，昭阳挑眉，“做什么，我也是明白一点弯弯绕绕的好不好，只是我平时懒得去琢磨这些。” 锦云轻笑，“郡主，我只是想问，您要不要再看看画册，让他们一起将东西带上来好好挑挑。” “也好。” 昭阳点头。 “三皇子，好端端的，这伙计怎么招惹您了？” 管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来的正好。” 三皇子身边的随从见着管事的，当即冷哼一声，“你来的正好，我们三皇子什么身份，这个伙计的又是什么身份，竟敢阻拦三皇子来顶层？” “就算是最顶级的贵宾才能进入包厢，我们三皇子的身份摆在这，还比不上一个顶级的贵宾么？” “是是是。” 管事的笑着连连点头，“三皇子身份尊贵，我们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三皇子啊。” “只是，珍宝阁顶层，只有珍宝阁最顶级的贵宾才能进入，这是规矩，我们也不好破坏这规矩。” “怎么？” 三皇子冷冷的声音响起，“这珍宝阁的主人，连本皇子都不放在眼里么？” 珍宝阁先前是苏清漪的，后面，苏清漪去世，苏家族长便宣布要将珍宝阁卖出去，当时有不少人想要买下珍宝阁，却被一个神秘买家给买走了。 许多人都想要探查那神秘买家究竟是谁，却都查不到。 越是查不到，那些人越是觉得蹊跷，他们许多人查不到，由此可见，这神秘买家的身份必定不凡，不然是，背后的势力深不可测。 三皇子也是当年想要买下珍宝阁的其中一人，当时他仗着自己的身份，不许其他人出价太高，大家都以为，这珍宝阁会落入他手，谁知，竟然被其他人给捷足先登，三皇子心中自然不舒服。 经常派人来给珍宝阁下暗绊子。 但是因为珍宝阁出的东西总是又稀奇，又贵重，许多人想要找的东西，珍宝阁都有门路找到，所以三皇子就算想要使绊子，也总是不成功。 因而，他总是隔三岔五的就来珍宝阁来闹一场，但是，这些都是前两年的事情了，自从三皇子在朝堂的事情多了起来后，且他身边的麻烦也总是不断； 要么是身边的侧妃突然和青楼女子掐起来，要么是他的儿子纵马伤人，闹出了好大一场风波。 弄得三皇子都没什么精力再来珍宝阁闹了。 不知怎么的，今日却又突然来闹了。 “我们主子，常年都不在京城的，自然也不知道三皇子过来。” “何谈瞧不起瞧得起。” 管事的依旧笑呵呵的，“只是三皇子，您身份尊贵，要个珍宝阁顶级贵宾的身份还不简单？” “只需，在珍宝阁消费满三千万两白银，就可以成为顶级贵宾或者，拿出一件稀世珍宝给珍宝阁，就可以成为珍宝阁的顶级贵宾了。” “三千万两白银？” 三皇子还未说话，他身边的小厮就叫开了，“你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 “这位大人此言差矣。” 管事的好脾气解释，“顶级贵宾不止是可以来到顶层的天字号包厢享受我们的服务，也可以买到我们这边不对外出售的珍宝，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 “最重要的是，三皇子若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却找不到出路，便可以找我们珍宝阁，短则两天，长则一年之内，珍宝阁必能给三皇子找来那东西。” 管事的笑着，“自然了，寻找那东西的一应费用，还是得另付的，不过，可以打八八折。” 昭阳嚼着糕点，听着门外的说话声，随即看向锦云，“那岂不是说，要去找长生不老的仙药，都可以让珍宝阁来找？” “自然是要有这个东西才行。” 锦云无奈，“这世上都没有的东西，珍宝阁往哪边找去？” “真没有？” 昭阳有些沮丧。 “若真有，珍宝阁早就拍卖了。” 锦云轻笑。 “倒也是，这种买卖一出，多少钱，他们也都会出的。” 昭阳耸耸肩。 “不过这珍宝阁做生意的方式还真是有趣。” “先前，珍宝阁只是有许多难得的宝物，这新的主子一来，却能将很多大人物都收拢起来。” 毕竟，能找到想要找的任何东西这种门路，没有哪些人能够拒绝。 且，那些大人物，必将对珍宝阁更为忌惮。 因为，他们也摸不清珍宝阁真正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不过，显然三皇子身边的侍从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依旧叫嚣着，“有钱什么买不到？” “还找到东西的门路，我们三皇子要什么随便吩咐一句就能有，来你们珍宝阁是给你们脸面，你们不要给脸不要脸！” “三皇子若是不愿意成为珍宝阁顶级贵宾，还是从这里离开吧。” 管事的收敛脸上的笑意，“这里还有许多贵客，您的人，实在是有些吵。” “怎么，本皇子身边的人，你这珍宝阁管事的也要管？” 三皇子冷笑。 “不敢，小的没资格，只是，三皇子若是不管好身边的人，怕是有的是人来替三皇子您管。” 管事的俯身，“还请三皇子按照规矩办事，莫要让小的们为难。” “我若是不呢？” 三皇子紧盯着管事的。 “那就，别怪小的按规矩办事了。” 管事轻叹一声，“来人!” 当即，一堆护院从楼底下冲到顶层，将三皇子和侍从围起来。 “大胆！” 三皇子身边的侍从眉毛倒竖。 “还请三皇子下楼！” 管事的朝三皇子拱手。 第一百七十七章 请 “你竟然敢带人围本皇子，是想要行刺本皇子么？” “你信不信，本皇子带人来抄了你这珍宝阁？” 三皇子恶狠狠威胁。 “小的不敢。” 管事的老神在在，“小的不过是让这些兄弟们，一起请三皇子您下楼。” “至于，抄珍宝阁之事。” 管事轻笑一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自然了，珍宝阁也是一样。” “若是珍宝阁有罪，官府来查抄也是正常的。” “但。” 管事的神色一凛，笑容消失，“若是珍宝阁无罪，有人蓄意凭借自己的特权行事，珍宝阁也是不怕的。” “大不了，敲了皇城前的鸣冤鼓，将珍宝阁的冤屈，告知圣上，告知这天下所有人，让他们都来评理！” “自然了，珍宝阁在这期间，无法开门做生意，许多珍宝也没心思再去找了，店都被抄了，哪还有找寻珍宝的门路。” 管事的哀叹一声，“小的不过是一介平民，这些生意受影响，小的损失也很大。” “所以，还请三皇子高抬贵手，赶快下楼去吧！” “你既然知道三皇子得罪不起，还不快将三皇子迎进包厢，怎么还这般不知变通，非要三皇子下楼！” 三皇子身边的侍从当即冷哼道。 “住嘴！” 三皇子狠狠给了侍从一巴掌，侍从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向三皇子，他没有说错什么啊，三皇子为何突然责罚他？ 三皇子却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侍从，这个蠢货，真以为这个管事的怕了？ 珍宝阁可以从各种门路找出来任何东西，无论是多难找的，都能找到。 如此本事，想必有不少大人物都是珍宝阁的顶级贵宾。 刚刚，管事的明着是说珍宝阁若是被查抄，无法开门做生意，很多东西都会被耽搁，实际上，是在告诉那些一直在包厢中的顶级贵宾，若是耽误了他们要找东西的进程，便是他三皇子的错。 届时，他得罪人，还不知道得罪的是谁。 三皇子气笑了，这珍宝阁还真是好得很，连他都敢威胁。 好，好，好，那他便好好与这珍宝阁斗上一斗，俺看，到底是珍宝阁有本事，还是他这个三皇子技高一筹！ “本皇子今日，也没了逛的兴致，便先行离开了。” 三皇子冷声，“管事的，这是要让他们将路堵着，不让本皇子离开么？” “不敢。” 管事的笑着道：“兄弟们，还不快让三皇子出来，莫要挡了三皇子路。” 当即，护院们立刻让出一条道来 三皇子抬步走到管事身边，“管事的好本事，替本皇子给你身后的人说一声，珍宝阁，本皇子一定会拿到手！” “我们主子暂时没有出手掉珍宝阁的打算，哪天，要是主子想要卖出珍宝阁，小的一定第一个告诉三皇子您。” 管事的不卑不亢回道。 三皇子不再说话，大步离开，跟在三皇子身后的侍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管事的，快步跟着三皇子离开了。 “好了。我选好了。” 门内，昭阳拿着画册对锦云道。 “好。” 锦云点点头，敲了一下摆在面前的铃铛。 很快，门被敲响。 锦云没有说话，只是又敲了一下铃铛。 管事的打开门，恭敬走进来。 “沈小姐，昭阳郡主，有何吩咐，小的这就去办。” “喏，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还有这些，都拿过来我看看。” 昭阳指着画册对管事的说道。 “是，小的这就去办。” 管事的点头，立刻离开了。 “对了，外面的声音听的这么清楚，我们在这里说话说的大声些，岂不是也有很多人能听到？” 昭阳摇头，“这保密性还是不太行啊，” “郡主多虑了。” 锦云轻笑，“这里的墙面很是隔音，且门是特制的，我们在里面听外面的动静一清二楚，但是在这里说话，就算再大声，外面也都是听不到的。” “真的假的？” 昭阳来了兴趣，当即又摇头，“不对啊，若是听不到，那为什么你一敲铃铛，那管事的就过来了。” “郡主仔细看看这铃铛？” 锦云提醒下，昭阳这才看到，铃铛上系着一根细细的丝线。 “所以，我们一敲这铃铛，外面的管事只要捏着丝线的另一端，便知道是我们在叫他们？” “嗯。” 锦云点头，“每个房间，都有一个伙计负责，不过他们为了不影响客人，通常都会隐于暗处，只要客人敲响铃铛，他们便会出现。” “原来如此。” 昭阳感叹，“这珍宝阁想的倒是周到。” “砰。” “砰。” “砰。” 门被敲响三声，锦云敲响铃铛，门被打开，管事的率先走进来，身后跟着几个伙计，手上都捧着一件物品。 昭阳看着伙计捧着珍宝在她面前分别一字排开。 “沈小姐，昭阳郡主，这些便是你们挑出来的珍宝了。” 管事的朝锦云和昭阳笑眯眯的道，随即，他又转头对伙计们道，“来，走起来，让沈小姐和昭阳郡主都看个清楚。” 伙计们当即捧着珍宝，一件件在锦云和昭阳面前展示完，便让出位置，给下一个伙计展示。 昭阳看着这样的形式，心中不由得觉得新奇。 往常，只有那些属国前来进贡，才会用这种形式来展示贡品。 不过，因为贡品也就那几样，所以直接一字排开展示就行， 也没有这样轮换着来展示的。 而且，她也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视角来看珍宝。 倒是，感觉挺好的。 “怎么样，郡主，你喜欢哪样？” 锦云开口问道。 “嗯，都挺好的。” 昭阳点点头，“不过，如果是给皇祖母的生辰礼，还是那件玉观音好。” “包起来。” 锦云抬眼看向管事的。 “是！” 管事的连忙点头。 “等等，多少钱啊？” 昭阳连忙抬手打断，玉观音价值肯定不菲，她得先问清楚，这钱也不能让锦云来出。 “没事的郡主。” 锦云轻声安抚，“我的贵宾牌子名下，还有不少钱存着，拿个玉观音还是可以的。” 说着，她看向管事的，管事的连连点头，“是是是，是这样没错。” 第一百七十八章 突发事件 “那也不行。” 昭阳道：“存在你名下的钱，不也是你的钱。” 锦云在昭阳耳边轻声道：“用我名下的钱，可以打八折。” 昭阳瞪大双眼，“就用她名下的！” “是。” 管事的笑眯眯的吩咐其他人退出去，自己也退出去。 “那我等会儿再给你钱。” 昭阳拍拍锦云的手。 “等会儿再说。” 锦云轻笑。 管事的将玉观音打包好，听锦云吩咐，就直接派人将玉观音送到长公主府上。 出了珍宝阁，昭阳便直接和锦云也直接坐上了回长公主府上的马车。 今日她想要买到的已经买完，自然是不想再在外面逗留。 马车上，昭阳正想说话就，马车就一阵激烈震荡，“怎么了？” 锦云开口问。 “郡，郡主。” 马夫声音颤抖，“这里，有死人！” “什么？” 昭阳一把掀开帘子，“这里怎么会有死人？” 今日马夫回长公主府上是抄的近路，现在他们在的地方是一条小巷子，平日里，没什么人来这里。 锦云紧跟着出去，就见巷子里，躺着一个女子，小腹隆起，身下的鲜血淌了一地，双眼死死瞪着天空。 昭阳脸色苍白，转头干呕了一下。 锦云上前扶住昭阳，沉声开口，“快，报官！” 京兆尹的人很快就来了，将现场很快封锁了起来。 昭阳回去后便没胃口吃饭了，转而去找人问询那女子的身份。 打听来的消息说，那女子是住在附近的一个已婚妇人不知道姓甚名谁，只是听那些丫鬟婆子称那已婚妇人为方夫人，她的丈夫经常外出做事，不怎么归家。 不过丈夫倒是对方夫人极好，给她请了许多下人照顾她。 而那方夫人也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今日却不知道怎么了，方夫人非要自己出来，身边连丫鬟婆子都不带几个。 “那方夫人的丈夫是谁？” 昭阳问。 “不知道。” 打听来消息的下人摇头，“那方夫人的丈夫回来时都是蒙着脸的，说是自己的脸之前被人伤过，怕吓着别人，所以就蒙着了。” “所以，那些人觉得那方夫人的丈夫可能是个镖师或者其他什么打打杀杀的行当。” “知道了。” 昭阳挥退下人，转头看向锦云，“你说，到底是谁杀的她？” “眼下还不清楚。” 锦云摇头，“给出的信息太少了。” “一个怀孕的妇人，谁会想要杀她？” 昭阳轻叹一声。 “除非，那个妇人知道了什么不知道的东西，或者，她身怀异宝，有人想夺了去。” 锦云抿唇，“不过郡主，过几日，就是启慧书院正式开启的日子，你还要去和他们讲话呢，现在这般耗费心神可不好。” “嗯，我知道。” 昭阳轻叹一声，“对了，今日那玉观音的钱是多少，我拿给你。” 锦云沉默，“郡主，不如你拿别的东西跟我换吧。” “那你想要什么？” 昭阳歪头。 “不如，你给我绣个荷包？” 锦云试探。 “啊？” 昭阳苦着脸，“我从未摆弄过这些女红的东西呀！” “那就更珍贵了。” 锦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郡主第一次的女红作品，送给我，绝对比玉观音要珍贵许多。” “就这个吧。” 昭阳郡主依旧苦着脸，“你真想要？” “嗯。” 锦云点头。 “好吧好吧。” 昭阳无奈点头，“那我做的丑，你也得戴上。” “我每天都戴。” 锦云笑眯眯的。 夜晚，锦云回了自己的屋子，她关上门，在桌上有节奏的敲了敲。 灰鼠很快便出现在了锦云面前。 她从灰鼠背上取下纸条，展开细细看着。 当即，她皱起眉。 原来，方夫人的方，其实是“芳”。 而这个芳夫人，是别人养在外面的，不过是个外室。 这些，锦云到没感觉有太大波动，只是，养着芳夫人的人，算起来，是娘亲的熟人。 她抿唇，抬笔在纸上写了一句，继续查，随后，又加了一句，将这消息告诉主子，让她回个信来。 随后，将纸条卷起，放在灰鼠的背上，灰鼠很快就不见了。 一切，就等娘亲回信，若是她不想管，那，自己也不会再在这种事上费心。 锦云抿唇，不，她还是要管。 这种把柄，不拿着就是傻。 只是，若是娘亲那边的态度是要管，她便会更加顾及那个人的正头夫人。 若是不管，她便什么都不会理会，只拿自己想要的便是。 只是，若那个正头夫人早就知道那个外室的存在，会不会，是她下的手？ 锦云眸中微闪。 翌日，皖南，苏清漪收到信鸽的加急来报。 她展开信纸，快速从上往下扫，当即沉了脸色。 华缨的丈夫，荣国公，在养了个外室，那外室还怀孕了，现在外室死在外面，到底是谁杀的，现在也查不出来。 不过，苏清漪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华缨做的。 按照华缨的性子，她只会选择和离，她不会，更不屑于去针对一个女子。 就算要报复，也只会报复负心人。 苏清漪转身，去屋里回信。 随后，她将信纸放在信鸽爪子上，信鸽扑扇着翅膀，很快就飞走了。 “主子！” 阿彪跑过来。 “怎么了？” 苏清漪见着阿彪这样，当即挑起眉头，有些奇怪。 “那个人，到皖南了。” 阿彪皱起眉。 “萧凌骁？” 苏清漪随口问。 “对。” 阿彪点头。 皖南知府派人来通知，说是萧凌骁来了皖南，便到处和民众打听她的消息。 那些民众一个个都守口如瓶，什么都没和萧凌骁说，萧凌骁现在正在皖南知府那。 苏清漪歪歪脑袋，“把东西收拾收拾，你们先出发，我稍后就到。” “好。” 阿彪点点头。 沈砚卿走过来，“我去接应你。” “你这小身板还是别了。” 阿彪撇嘴，“我来接应主子吧。” “阿彪，你去将那些人组织好，一起将他们带走，他来接应我，没问题的。” 苏清漪朝阿彪道。 “啊？” “去吧。” 苏清漪轻声。 谁都觉得，沈砚卿是个弱不禁风的读书人，可是，只有她知道，沈砚卿的轻功，乃是天下第一。 第一百七十九章 原谅 苏清漪起身，直接大步踏出院落，走到大街上。 街上四处巡逻的官兵们见着苏清漪，当即瞪大双眼，是苏清漪，是临安侯一直在找的女人！ 当即，一个官兵对另一个官兵道：“快，你去告诉临安侯，我们把她拿下！” “是！” 那官兵急匆匆的就跑回去，其余官兵立刻冲到苏清漪面前，将苏清漪团团围住。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苏清漪挑眉。 “苏姑娘见谅，我们临安侯很担心您，所以一直在找您，待临安侯将您带回去，一切都会好的。” 为首的官兵笑着了，看起来很是客气。 苏清漪笑了，“若是，我不愿意呢？” “眼下，苏姑娘不愿意，也没办法了。” 官兵挥挥手，围着苏清漪的官兵又缩小了一点距离。 苏清漪轻叹一声，“行啊，那我就等着，你们临安侯过来。” “找到了！” 萧凌骁听到官兵来报，当即站起身，“走，带我过去看看！” “是！” 官兵立刻跑到前面带路，皖南知府站起身，扬起手，干巴巴一句，“临安侯大人，不如，吃了饭再去？” “不了！” 萧凌骁随意挥手，“眼下，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办，既然皖南一切事务已经步入正轨，那我也就放心了，待回去后，我会和陛下好好的和他说皖南知府你做的一切。” 说罢，他当即大步离去。 “欸……” 皖南知府抬手，望着萧凌骁的方向，当即无奈叹气，他不是已经去派人告诉了那个大当家么？ 怎么还是被抓到了？ 算了算了，他只当什么都不知道。 皖南知府崩溃抱头，他就算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临安侯审问那个大当家，审问出来了什么，将他牵扯进来该怎么办啊？ 对！ 皖南知府来回踱步，“来人，去找尚书大人！” 尚书大人应该能有办法救那个大当家。 “是！” 下人匆匆忙忙去了，没多久，又返回来。 “大人，小的过去，早已人去楼空了。” “什么？” 皖南知府大惊失色，“他不是尚书么？” “怎么不把一切解决好，再离开？” “一切，不是已经步入正轨，瘟疫也已经控制下来了，他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了啊。” 下人小声说道。 “那也不知道打个招呼。” 皖南知府当即来回踱步，“连自己的同伙也不知道带上，真没义气！” 大街上，来往的行人早已经被官兵们清走，萧凌骁来到这里，第一眼，他便知道，绝对是苏清漪没错。 他抿唇，脚步慢下来，“苏清漪，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临安侯。” 苏清漪轻笑，神色平静的看向萧凌骁。 “你我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生分了？” 萧凌骁阖上眼睛，随即睁开，“你我乃是夫妻，再怎么样，我们之间还有丞安，回来吧。” “你依旧是我的正妻，你要隐瞒身份，也可以隐瞒，只是，你要随我回去，我也可以帮你隐瞒，只要你回来。” “我们依旧和从前一样。” “临安侯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 苏清漪轻笑一声。 “我们早已和离，你的儿子，也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回到从前？” “是要我继续任劳任怨的给你们府里出钱，让你们整日羞辱折磨我？” “还要我给你们全府上上下下当老妈子？” “不会了！” 萧凌骁摇头，“我知道，你一直介意秦霜若的事，所以，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娶她。” “若你不愿意看到她，回去后，我便让她直接回秦府。” “我也不会娶她，更不会给她平妻的位份，你可以放心。” “你是侯府唯一的女主人。” 他一步步朝着苏清漪走进，眼眶逐渐通红。 “清漪，我曾经以为，你我之间的感情，早已经随着时间消磨殆尽，所以在秦霜箬出现的时候，我以为，我爱上了她。” “可是，在你离开后，我才明白，我至始至终，爱的只有你。” “我对秦霜箬的特殊，心动，也不过是因为，在她的身上，看到了你曾经的影子。” “你放心，只要你回来，我便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将你的羽翼折断。” “你喜欢策马，我便让你策马，你喜欢军营生活，我便向圣上请命，让他准许我回边疆，到时候，我带上你，带上丞安，一起在边疆，就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好不好？” “你的功名利禄不要了？” 苏清漪挑眉。 “不要了。” 萧凌骁摇头，“我现在才明白，一切东西，都没有你重要。” “只要你在，我即使身无分文，都会很开心。” 官兵们让出一个缺口，让萧凌骁走到苏清漪面前。 “清漪。” 萧凌骁朝苏清漪伸出手，“随我回去吧，丞安他也很想你。” “他没有再叫过秦霜箬娘亲了，他很后悔，从前那么对你。” “他现在每天都是抱着你送他的那个傀儡小人睡得。” “那个傀儡小人，他不是已经送给秦霜箬了？” 苏清漪面上看不出表情。 “后来，丞安与她吵架，她将傀儡小人摔在地上，碎了一点。” “丞安很伤心，将傀儡小人和碎片捡了起来，又回去修了一下，实在修不了，就只能用布条缠着。” 说着，萧凌骁还无奈笑笑，“现在，谁都不能碰一下那个傀儡小人，就连我都不行。” “清漪，丞安真的很重视你这个母亲。” “呵。” 苏清漪嘲讽一笑，足尖点地，飞出包围圈，朝着另一个地方飞去。 “清漪！” 萧凌骁神色一变，当即也运转轻功追去，可是始终都追不上，只能隔着一段距离追着。 终于，苏清漪在一处山崖上停下。 “清漪，随我回去吧，这里很危险。” 萧凌骁一步步朝着苏清漪走去，“以后，我不会再做对不起你的事了。” “萧凌骁。” 苏清漪平静道：“要让我原谅你们，永生永世，都不可能。” 说罢，她往后几步，身子直直往下坠。 “清漪！” 萧凌骁双目赤红，快速飞身上前想要抓住苏清漪，却错过一步。 他低头，底下，深不可测。 第一百八十章 调查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萧凌骁对着赶来的官兵怒吼，“还不快去崖底找！” “是！” 官兵们连忙点头，立刻抄别的路前往崖底。 山崖下，沈砚卿和是苏清漪早已坐上快马，扬鞭而去。 天色渐渐擦黑。 “侯爷，找，找到了！” 官兵气喘吁吁的跑到临安侯面前道。 “快！” “带我过去！” 崖底，萧凌骁一听官兵的话，当即和那官兵去往发现苏清漪的地方。 “不可能！” 萧凌骁怒吼声响彻云霄。 他见着面前的女子紧闭双眼，身下鲜血早已干涸，显然，已经死了。 “侯爷，我们发现时，已经这样了。” 那官兵低声道：“属下上前探过鼻息，已经死了。” “不可能，这不是她！” 萧凌骁双目赤红，当年的场景，又一次浮现在他眼前。 当年，他已经难过一次了，难不成这回…… 不，不会的，苏清漪不会死的。 他跑上前，一把将地上的女尸揽入怀中，伸手抚上脸，很快便察觉不对。 萧凌骁冷下脸，将尸体扔到一旁，伸手在女尸脸上摸索一阵，用力一扒，人皮面具很快就被他攥在手上，而那女尸长着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好，好，好得很！” 萧凌骁气笑了，一把将人皮面具扔地上。 “走！” “去皖南知府那！” 苏清漪和沈砚卿很快就追上了祁连山的队伍。 他们一路抄着近路，赶往京城。 苏清漪全程没说话，只顾着埋头赶路。 阿彪蹙着眉，跟在苏清漪身边，沈砚卿也是如此。 “三当家，你说，主子怎么回事？” 有人好奇问着三当家，“不会，是主子见完旧情人，还想着吧？” “不可能！” 当即有人反驳，“主子身边都有那么一个绝色了，怎么可能还看的上以前那个！” “而且都脏了，主子必然是嫌恶心，所以才这样的。” “好了。” 三当家随意挥挥手，“赶紧赶路吧，主子还有许多事要办，哪里会想这种情情爱爱的事。” “说的是。” 其余人纷纷点头。 苏清漪此刻只是想快些回到京城，苏州和南通的那些难民算算时间已经快要到京城了，这些人，交给沈砚卿来处理，她很放心。 只是，她现在担心的是华缨。 华缨心气一向高，若是被京兆府的人查出来，那个芳夫人是荣国公府的外室，京城那些人必然要对华缨指指点点。 京兆府尹到时候若是要调查，必然要请华缨去京兆府一趟，届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去中伤华缨。 她深吸一口气，华缨，她不能让华缨受到伤害。 这次她假借元娘身份回京，没有去找过华缨，也刻意没有去关注华缨，便是怕自己影响到华缨的生活。 可是不曾想，因为她的一时疏忽，便让华缨受到这样的伤害。 都怪她。 她应该暗中派人保护华缨的，或者多多调查华缨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她怎么就觉得，华缨一向过得很好，所以这几年也是如此呢？ 苏清漪抿唇，用力一挥马鞭，再次加速。 沈砚卿皱眉，扬鞭跟上。 京城。 孕妇死在巷子口的事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 只因为，京兆府的人查出，这个孕妇，乃是荣国公的外室。 众人哗然一片。 谁都没想到，对荣国公夫人情深几许的荣国公，竟然也会像寻常男子般纳外室。 京城的许多小姐夫人都失望不已，原来，她们一直觉着的绝世好男人，竟然破了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还有许多男人，都直起腰杆，觉得，就连荣国公都会纳外室，他们男人纳妾也是很正常的事。 毕竟，天下男人都是那样的。 当然，讨论更多的，便是荣国公夫人。 有许多人暗地里在看荣国公夫人的笑话，平日里任那个荣国公夫人再怎么得意，她那个夫君还不是变了心。 要他们说呀，这荣国公夫人就是太过彪悍，所以才让那个荣国公不得不纳了外室。 家里有个母老虎，男人怎么的，也得找个解语花不是？ 还有些人，觉得那个外室，就是荣国公夫人杀的。 要知道，现在荣国公夫人只有一个女儿，家中长辈早就对荣国公夫人有所不满。 而那个外室，可是怀着孕的，只要生下的孩子是男孩，届时，荣国公夫人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将那个外室迎回荣国公府。 按照荣国公夫人那暴躁性子，怎么可能容得下那个外室登堂入室？ 必然，是买凶杀人，将那个外室按死在外面。 果然，第二日，京兆府的人便去了荣国公府请荣国公夫人前往京兆府尹。 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言语中，都是觉得必然是荣国公夫人杀的那个外室。 荣国公惨白着脸，跟着京兆府的人冲出府外，他一个大男人，眼眶却通红一片，朝着为首的官兵开口，背脊微弯。 “我夫人一向都是娇生惯养的，还请各位不要对她用刑，和她好好说说，那个外室，我不怪她。” 说着，他哽咽，“本来，我是想着，等那个外室生下孩子，便抱养到我夫人名下，却不曾想……” 华缨冷着脸，始终没有说话。 荣国公还在说着，“总之，还请各位，不要太过为难于她。” “国公爷，我们也都是按照流程办事，若是夫人是清白的，定会将她好好的送回来，不会为难于她的。” 为首官兵皱眉，心中觉得有些怪异，不过是照例带到官府问话而已，怎么这国公爷弄得是要生离死别一样。 他们京兆府何时做过什么屈打成招的事？ “哎……” 荣国公欲言又止，随后重重点头，朝华缨道：“夫人，你莫要害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呵。” 华缨冷笑一声，转头嘲讽看向荣国公。 “你让我恶心。” “等我回来后，我们就和离。” “夫人……” 荣国公踉跄几步，“不，夫人……” “我呸！” 人群中有人不忿，“害了人还这么嚣张，荣国公就是对你太好，才宠坏了你！” 第一百八十一章 感情之事 “感情的事，只是两个人的事。” 。 华缨冷声开口，“纵使感情中的男人找了多少个女人，可旁人只会以为，身为女方，定然会去为难那些女人。” “但，至始至终对不起女方的，只有那个男人，又关其他女人什么事？” “今日不是芳姨娘，也会是李姨娘，王姨娘，男人想要背叛自己的妻子，压根不会管自己找的女人是谁，只要略微平头整脸些，就能看上。” “所以，到底是谁这么有自信，觉得女人一定会为了男人而去对付另一个女人呢？” 她似笑非笑的看向荣国公，荣国公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 “夫人，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但那是因为她勾引我，所以我才犯下此等大错，我怕你生气，才将她养在外面的。” “不是怕我生气，是怕毁了你苦苦打造的名声吧？” 华缨冷笑，“回来后，你若是想要耍什么花招，我随时奉陪，只是一样，若你再纠缠不休，鸣冤鼓前，会是我的尸体！” 她转身大步离去。 众人却都已经噤声。 这里有不少人都在这次荣国公夫人杀了芳夫人的流言中扮演着全知者的角色，他们说，芳夫人怀的孩子，就应该是男婴，而且定然是那个不下蛋的荣国公夫人所杀。 他们说，荣国公夫人心狠手辣，自己不能生，就让荣国公府断了香火。 他们还说，荣国公夫人就是嫉妒芳夫人，她没有容人之量，还想着一直独占荣国公，占着荣国公夫人的身份，却没有一点当家主母的风范，小家子气的紧，这么些年也不知道给荣国公纳妾。 荣国公不纳妾，是因为荣国公心好，敬爱尊重自己的夫人。 可荣国公好，荣国公夫人却没有一点数，只会想着自己的一点小情小爱。 他们厌恶荣国公夫人，践踏荣国公夫人。 他们不明白，凭什么荣国公夫人能够管着自己的夫君，不让自己的夫君纳妾，凭什么要摆出什么一世一双人的姿态。 一世一双人？ 什么蠢女人才能想出来的东西，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看看，这个荣国公也不过如此，还不是在外面养了女人？ 男人，都是一个样子的，他们可比许多男人都好很多，至少，他们不会抛弃糟糠妻，至少，他们现在还没纳妾。 毕竟，贤妻扶我凌云志，我还贤妻万两金嘛。 待他们功成名就之时，自然会纳几名妾室，但，妻子，永远都是妻子。 不像临安候，功成名就时，搞出个什么平妻出来。 他们可比临安侯要好多了。 只是，荣国公夫人说要在鸣冤鼓前死？ 众人面面相觑，这可不关他们的事。 说到底，不就是荣国公夫人自己的性子太烈。 “走了走了，没什么好看的，晦气死了，还要听到这种疯话。” 人群中有人嘟囔一句，其余人也都纷纷附和，四散而去。 皖南知府府上 萧凌骁冷着脸站在皖南知府面前。 “说，那个女人，到底在哪？” “哎呦，大人，下官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这个女人，下官实在是不认识啊！” 皖南知府当即苦着脸道：“大人，这到底是谁啊，值得您这般大动干戈？” “不关你事！” 萧凌骁厉声呵斥，“你只需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见过她！” “好好好，这不关下官事。” 皖南知府连连点头，随后又道：“但，下官的确没有见过这女子啊，不然，您去问问别的百姓如何？” “是么？” 萧凌骁冷冷嗤笑一声，“你最好没有见过她！”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 皖南知府见萧凌骁离开，当即抹了把额角的冷汗。 “师爷，都吩咐下去了吧？” “是，都吩咐下去了。” 师爷连连点头，“百姓们都答应，说是不会告诉旁人，大当家的所有消息。” “那就好，那就好。” 皖南知府喃喃。 祁连山大当家前来帮了他的忙，他不能不知恩图报，再者说，若是这事牵扯出来他，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还不如，直接全部隐瞒下来。 “好了，你一定要紧盯着那些百姓，万万别让那些嘴把不住门的透露出一星半点的消息。” “是。” 师爷连忙就点点头，转头就下去了。 南通 范琳贤听着皖南前来的探子来报，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哇，这个苏清漪真够损的，竟然想出这种办法来让萧凌骁绊住脚步，这样，萧凌骁就没办法一下回京。 这空出去的一段时间，便可以做不少事情。 到时候，萧凌骁一回来，便什么都定死了。 范琳贤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她不怕苏清漪不知道自己做出的一点小动作，毕竟，一开始，苏清漪便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左右，苏清漪最需要她做的，也是她此刻最想做的。 如此，她的答卷，苏清漪应该是满意的吧？ “夫人。” 下人急匆匆来报。 “怎么了？” 范琳贤懒懒问道。 “外面来了辆马车，说是京城来的徐桓徐大人，奉皇上的圣旨，前来担任南通知府。” “呀，纳那快些请进来。” 范琳贤当即勾起唇角。 现在，她要开始做她想做的事了。 经过几天的赶路，苏清漪和沈砚卿一行人终于快要到达京城。 苏清漪转头看向沈砚卿。 沈砚卿眨巴眼睛，“你别动手，我来。” 转头，他抽出身边阿彪的刀，直接往自己肩膀上用力一捅。 随后，他拿出帕子，擦干净刀上的血迹，递还给阿彪。 阿彪愣愣接过。 不是？ 这家伙速度这么快？ “先走一步。” 沈砚卿勾唇微笑，夹紧马腹，扬长而去。 “傻了？” 苏清漪在阿彪眼前晃晃手。 “他对自己这么狠？” 阿彪转头看向苏清漪，“我听怀素姐姐说过，对自己狠的男人，对别人也狠，不能要。” 正在后面跟着的许怀素茫然抬头，啊？ “他自己手上有数的。” 苏清漪失笑摇头，若是不弄得惨一些，旁人又怎会相信沈砚卿是千辛万苦逃回来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将计就计 一行人快马到达一个地点，该隐藏装扮的隐藏装扮，该潜入京城的潜入。 苏清漪隐藏自己的相貌回了京城之后，便直接跑到尚书府翻墙回了揽月阁。 红鸾见着苏清漪，立刻带着苏清漪回到屋中，没一会儿，苏清漪便又恢复了元娘的相貌。 “主子，最近这些时日，春和总是过来找事。” 红鸾一边给苏清漪擦手，一边说着，“管家虽然一直拦着，但是因为春和的身份，也不好太过阻拦。” “且，每次管家拿出尚书大人临走时的吩咐，春和都说大人已经去了，随即大喊大叫，哭闹不止，说是管家还有府中下人，就是仗着大人离去，才对她这般欺辱云云。” “管家为了不让春和过来吵闹，只能每日多加些府中的事务，让春和脱不开身。” 苏清漪轻笑，“然后呢？” “然后，春和是消停不少，但是总是会抽着空过来。” “你可有受委屈？” “没有，我直接闭门不见。” 红鸾笑着摇头，“尚书大人之前不是拨了几个护院来揽月阁，春和过来的时候，我便让护院过来，拦在院外，不让春和进来。” “护院的卖身契，是在揽月阁这里。” “所以，春和也没有什么办法。” “那就好。” “让元姨娘出来见我！” 揽月阁外，春和嚣张的声音响起。 红鸾有些头疼的叹口气，“我这就去叫护院。” “不用。” 苏清漪抬手，“既然我回来了，总得解决这些事，不然之后，更麻烦。” 她站起身，走出屋外，院门紧闭，春和嚣张的叫嚷声还在院外喋喋不休。 “开门吧。” 苏清漪沉声开口。 原本听到动静的护院早已跑出来，听到苏清漪说这话，当即有些疑惑，但还是上前将院门打开。 春和原本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见着面前的门被打开，一时竟卡了壳，和苏清漪对视上。 她下意识别过脸去，随即又反应过来，昂着脑袋冷笑一声，“哟，元姨娘好大的架子，这么些天了，可算是愿意来接见本姨娘了。” “春和姐姐，你这话可是折煞妹妹了。” 苏清漪轻笑一声，“如今谁不知道，这尚书府，是春和姐姐您做主，我一个小小的姨娘，又怎么敢对春和姐姐您不敬？” 说着，她抬步走到春和面前，围着她打量，“瞧瞧，您头上带着的头面，是鸣翠坊新出的吧，价值不菲。” “再瞧瞧，您身上的蜀锦，那可是万金一匹啊，从前圣上赏给尚书大人的，如今，都是归姐姐所有了吧？” “哼，我现在的身份，岂是你一个小小良妾可以比较的？” 春和得意的勾起唇角。 她身上穿着的蜀锦，是她前不久翻库房翻到的。 以往，她是不敢拿来自己裁衣裳穿的。 只是，现在尚书大人已经去世了，府中，就只有她管事，所以，这府中的一切，哪个不是属于她的？ 郡主是定然不会嫁过来守活寡的，所以，她也不担心以后还会有谁来尚书府做主。 至于这个元娘，她今日是定然要除掉的，一个良妾而已，怎么比得上她？ 什么管家护院的，都是要听她的！ “是呀，春和姐姐可是贵妾，元娘自然是比不得的。” 苏清漪轻笑，“只是，这贵妾，什么时候能做尚书府的主？” “大胆！” 春和身边的小丫鬟当即大喝一声，“春和姨娘虽是贵妾，但她现在是府上最大的主子，岂是你可以置喙的？” 苏清漪长叹一声，“原来，春和姨娘不知道啊？” “我还以为，春和姨娘跟着宁妤郡主，多少都知道一些呢。” “知道什么？” 春和见苏清漪这般表情，心下当即有些慌乱。 “功臣若是死前还未娶亲，在举行葬礼之后，圣上为显天恩，会特意找一个官家的女子，作为那功臣的正头娘子，并且，在族中找一名男孩，过继给那功臣。” 苏清漪掩唇轻笑，“春和姨娘，你猜，若是那名正头娘子过来，看到您如此做派，心中会作何感想呢？” 当即，春和脸色苍白。 她是后来随着宁妤郡主的奴婢，因为会说话，便一直跟在宁妤郡主身边，还弄了个贴身奴婢来当。 对于这种规矩，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怪不得，桃红见着她穿蜀锦的时候，露出的不是艳羡，而是讥讽地眼神，怪不得，桃红没过几日，便去求宁妤郡主，回去伺候了。 她只是以为，宁妤郡主不会嫁过来，所以就将桃红这个眼线给撤回去了，不成想，原来是她被当成了弃子。 春和踉跄几步，快步离开。 她只感觉现在身上的蜀锦烫的吓人，她要赶快脱下来。 “主子好端端的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红鸾嗤笑一声，“就让她再得意一些，到时候，跌的才更惨。” “不，我要留着她。” 苏清漪摇头。 既然春和是宁妤郡主用来恶心自己的，那她便将计就计，让春和去恶心宁妤郡主。 这样，也好分散一些宁妤郡主的注意力，她也能够更好的去做自己要做的事。 春和回到自己院中，慌忙换下自己身上的蜀锦，“快，拿白衣裳过来！” “是！” 丫鬟赶紧加快脚步去了，元姨娘的话她刚刚也听进去了，她心中自然也是害怕的。 自己不过是个丫鬟，若是春和姨娘被新来的正头娘子对付，那她这个做丫鬟的自然更加讨不到好。 将衣服换成白衣服后，春和照照镜子，还觉得不够。 “快，帮我重新出个发髻，这些头面什么的，全都收起来，白花！” “对！” “给我戴白花！” 给逝去的功臣娶妻这种事自然是有，只是，春和不知道是，长公主带着昭阳回京时，提出了废除这规矩的要求，当时成帝也是一口答应下来。 后来，便是长公主带领着兀尔浑部族依附了大檀国。 这件事在成帝那是个小事，且也没明文规定过，未婚的功臣逝世，一定要给功臣娶个妻子，所以成帝也没有大张旗鼓的说出去。 “荣国公府那边的情况如何？” 苏清漪回忆完当年的事，转头看向红鸾。 第一百八十三章 回来 “荣国公夫人前几日被京兆府的人带过去问话，但好在因为证据不足，所以没有将荣国公夫人留在那。” 红鸾细细说着，“荣国公夫人回来后，便直接向荣国公提出和离，但是荣国公不同意，侍御史大人亲自上门接人，荣国公就是将荣国公夫人扣押在荣国公府，不肯让她出去。” “侍御史大人一时气急攻心，病倒了，现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都是在讨论这件事。” “他做了对不起华缨的事，还敢扣押？” 苏清漪冷下脸。 “查出来了么？” “查出来了。” 红鸾点点头。 “芳姨娘当日，是收到了荣国公的亲笔书信，这才执意要出门。” “身边的婆子和丫鬟，也都是被荣国公打发走的。” “当日，芳姨娘被杀，荣国公并未出面，出手的，不过是江湖上的三流杀手，现下，人已经被我们扣下了。” “好。” 苏清漪点头，“锦云现在还在长公主府？” “是。” “告诉她，我回来了。” “是。” 红鸾点头。 长公主府，锦云收到消息，当即站起身，就要跑出府外，正巧昭阳过来找锦云，当即有些奇怪。 “你要去哪？” “我那些针线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选样子么？” “到时候绣的是你不喜欢的样子，可不怪我。” “郡主，我娘她，突然有点不适，我得回去看看。” 锦云垂眼，“只要是郡主绣的，我都喜欢，只是我现在……” “那快去啊！” 昭阳当即拉起锦云的手就往外跑，边跑边吩咐，“快，去装马车，拿一只百年山参过来。” “郡主……” 锦云被拉到长公主府前，已经装好的马车就在她的面前，锦云有些不知所措。 “哎哟！” 昭阳着急的将锦云推到马车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愣着做什么！” “我娘只是有些不适……” 不是快死了。 锦云弱弱开口。 “快，山参拿来。” 昭阳一把跨到马车上，转头对拿着山参跑来的下人说道。 “哎，好！” 下人连忙上前递上山参。 锦云看着昭阳压根没空搭理她的样子，默默闭上嘴。 其实，她只是想要第一时间确认娘亲是否真的安好。 哪怕百晓生已经和她说了，娘亲安好，可她就是想要第一时间确定而已。 让昭阳这般忙上忙下，她总觉得心里有些愧疚。 “快，出发去尚书府。” 昭阳抱着山参，朝马夫道：“尽量快些。” “是！” 马夫立刻拽起缰绳，驾着马往尚书府的方向赶过去。 路上，昭阳拍拍锦云的手，“别担心啊，你娘一定没事的，别担心！” 锦云默默点头，其实，看起来，昭阳更担心一点的那个人。 昭阳深吸一口气，锦云的娘对锦云很重要，她从未见过锦云的娘亲，哪怕是锦云娘亲和沈砚卿婚礼那天，她也是模糊的看了一眼，并没有真的和锦云娘亲接触过，更别提知道锦云娘亲长什么样。 只是，能将锦云教的这般好，锦云的娘亲也必定是个极好极好的女子。 先前，她对锦云的娘亲有些不礼貌，不知道，锦云娘亲这次见着她，会不会心里不太开心。 她抿唇，“锦云，等会儿，我便在门口等着你，你带着这个山参去看看你娘，若是还有什么需要的，便派下人来告诉我一声。” “郡主不去我娘的院子坐坐么？” 锦云诧异，随即又道：“若是郡主不喜欢见着我娘，便在尚书府正堂坐会儿吧，马车实在有些委屈郡主了。” 她记着先前昭阳好像不太喜欢自己的娘亲，虽然是为了宁妤郡主抱不平，且现在昭阳也不怎么和宁妤来往了，但是，人的第一印象总是难以扭转的。 “不不不！” 昭阳连忙摆手，“我不是对你娘有什么意见，只是，先前我对你娘的态度实在是有些盛气凌人，我怕她病中见着我，心里更加难受了。” 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先前，我可是大闹过她的婚礼，这换成任何女子，都是很难过的经历。” “郡主多虑了。” 锦云轻笑，“我娘听说了这些日子郡主为启慧书院做的事，和我说过，郡主乃是奇女子，她对郡主很是仰慕。” “且先前婚礼上的事，其实也并未怎么影响婚礼的进程，毕竟也只是在府外说了一会儿话，不算什么的，吉时都未影响。” “真的？” 昭阳眼前一亮，“你娘，真的对我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自然没有。” 锦云坚定摇头，这次娘亲的回信中，不止提起了荣国公夫人的事，还在信中夸了她和昭阳，说她们做了娘一直都想做，但没有做完的事。 她知道，娘根本不会在意昭阳之前在婚礼上说的事，毕竟，大部分骂的都是沈砚卿。 老男人骂的是沈砚卿，老牛吃嫩草也是说的沈砚卿。 反正又没怎么骂过娘，娘有什么好在意的。 “那，那我现在去看望你娘亲，是不是只带一个山参不太够，好像有点失礼。” 昭阳有些懊恼，早知道就带上贴身丫鬟，这样，可以让贴身丫鬟先去街上买多点东西，一起去尚书府了。 “百年山参的礼已经很重了。” 锦云轻笑，“再说，娘见着郡主，会开心的。” 苏清漪其实一直遗憾，锦云常年跟着苏清漪辗转多地，所以并未有同龄的玩伴，如今，昭阳是锦云第一个长时间相处的同龄人。 苏清漪见着，心中自然会欣慰。 “那，那我下回过来，再多送些补上！” 昭阳纠结万分后，终于下了决定。 现在下车去买礼物，定然会耽误不少时间，还是先去看锦云娘亲要紧些。 “好。” 锦云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于此同时，沈砚卿带着一身的伤跌跌撞撞的来到了金銮殿内。 众大臣见着沈砚卿，当即惊呼连连。 沈砚卿没死！ 但，看样子，好像随时就会过去一样。 “沈爱卿！” 成帝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此刻震惊不已的站起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伤 “圣上，微臣幸不辱命，总算回来了！” 沈砚卿踉跄几步，一口血喷洒在大殿之上。 “快，快，传太医！” 成帝连忙吩咐。 外面侍卫跑来在王福身边耳语几句。 王福开口，“圣上，白怀生，白大夫此刻也在殿外等候呢。” “还有尚书大人身边的阿霆和阿良两位侍卫，也都在殿外等候。” “圣上，他们几人，都是微臣带过来的，为的就是这次江南水患之事。” 沈砚卿抚着胸口，苍白的唇瓣上还溅着血迹。 “白怀生白大夫，先前已经帮臣处理过一点伤口了，只是微臣着急回来，这才把伤口崩开了。” “哦，那就让他们一起过来。” 成帝点头，“再宣太医院院判张从，张太医过来吧。” “是。” 王福躬身，匆忙离去。 “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怀生和阿霆还有阿良来到殿内，向成帝行礼。 “快，起来吧。” 成帝随意挥挥手，“白怀生，你给沈爱卿诊脉，看看他现在身子如何。” “是。” 白怀生上前给沈砚卿诊脉，没过一会儿，他就紧锁眉头。 “大人，小的已经跟您说过了，您身上带着伤，要万万小心，瞧瞧，好不容易，小的才处理好您的伤口，这回，可不是又恶化了？” “事权从急。” 沈砚卿扯唇笑笑，“我不能让圣上被歹人蒙在鼓里。” 二皇子关切看向沈砚卿，“沈尚书，再怎么样，你也得保重自己的身体，江南水患的事情再紧急，也还有临安侯过去帮忙啊！” “二皇子有所不知。” 阿良冷笑一声，“我们大人弄成这副样子，全都拜临安侯所赐!” “什么？” 二皇子惊呼一声，“怎会如此？” “临安侯一向很敬重沈尚书，平日里，虽然在朝堂之上意见会有所不同，不过，应该也不会对沈尚书下这样的杀手。” 三皇子沉吟，“这其中，是否有所误会？” “听闻，江湖术士会易容。” 徐松年也开口了，“是否，会是有心人请的江湖术士，易容成临安侯的模样，然后去对沈尚书下杀手，故意想要栽赃陷害呢？” 阿良摇头，“我们大人是和苏州知府一起去找的临安侯，当时暴雨突然，原本好转的河道又开始暴涨了。” “当时，他们说的是让大人一起去想想办法，谁知后来，回来的，就只有临安侯和苏州知府。” “原本，我们也都以为，大人是为了救水患而死。” “可临安侯却突然拿出匕首捅了我俩，我俩当时并没有被一击毙命，但还是故意诈死，这才听到，原来害了大人的，便是临安侯。” “太子，你怎么看？” 成帝看向一直默不作声地太子。 太子上前两步，在成帝面前跪下，“儿臣以为，不管这事是谁干的，都是死罪，就算是临安侯，也得死。” “不过，徐大人说的，也并不是毫无道理，若真是有人刻意栽赃陷害，那岂不是要让无辜忠良枉死？” “是啊，若是无辜忠良，那真是可惜。” 沈砚卿苦笑一声，“微臣也不想自己的同僚犯下如此大错，但是，无奈微臣知道了临安侯要杀人灭口的原因。” “什么原因？” 成帝沉声问。 “圣上，臣要弹劾临安侯与苏州知府还有南通知府勾连，利用水患之事搜刮民脂民膏，害死许多百姓。” 沈砚卿上前一步，跪在大殿上，“还有南通知府与苏州知府之前互通书信，企图隐瞒水患危急，临安侯前往苏州，南通，明明看到江南水患危急，却还是知情不报，告知圣上的消息皆是江南水患不严重。” “他们为了瞒下这里的所有消息，便想要将微臣杀死，企图瞒天过海。” 沈砚卿长叹一声，“若不是白怀生及时赶到，微臣恐怕真要与陛下天人永隔了！” “你有何证据能证明？” “有苏州知府的账本和南通知府与苏州知府的书信往来。” “呈上来!” 成帝冷声开口。 太监下来将沈砚卿带来的账本和书信都呈到成帝面前。 成帝仔细翻看，没过一会儿，他冷笑一声，“好！” “好得很呐！” “朕的臣子，竟然有如此瞒天过海的本事，竟让朕做了这么久的糊涂皇帝！” “圣上息怒！” 当即，金銮殿的满堂臣子跪了一地。 “可是，这样也不能说明，沈尚书身上的伤是临安侯所做啊！” 有位臣子小声道。 侍御史华安当即冷笑一声，“沈尚书被害时，可是亲眼看到了临安侯的脸，非得临安侯自己开口说他临安侯就是要杀了沈尚书，这才能证明么？” 那位臣子当即喏喏一句，“不是说有易容术……” 当即，华安有些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易容术是有，但是会易容术的江湖术士，这世界上也没有几人，难道那人的本事就那般大？” “随随便便一找，就能找着会易容的江湖术士？” “且，那人还是在苏州知府府上动的手，如此大胆，是不是连造　反都敢？” “大人慎言！” 太子冷声打断，“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你怎能说出来。” “太子恕罪。” 华安拱手，“微臣只是说出自己的疑惑，再说，要造　反的又不是微臣，微臣算哪门子的大逆不道！” “好了！” 成帝抬手打断太子要反驳的话。 “既然证据已经有了，那证人在哪？” 他转头看向沈砚卿。 沈砚卿垂首，“回圣上，证人便是苏州和南通的百姓，眼下，他们已经在城外等着，若是陛下肯见，他们即刻就会赶来。” “那就宣他们觐见吧。” 成帝摩挲着手上的白玉菩提珠。 “是！” “圣上，张从张院判到了。” 王福带着张从匆匆忙忙赶过来。 “张院判，给沈尚书诊脉。” “沈尚书的伤口也崩开了，你看看，是否有所大碍。” 成帝吩咐。 “是！” 张从立刻给沈砚卿诊脉。 大殿顿时静悄悄。 “圣上，沈尚书身上的伤，似乎……” 第一百八十五章 隐疾 “似乎什么？” 成帝一双眼眸紧紧盯着张从。 “似乎，并没有您说的这么轻啊！” 张从满脸痛心疾首，“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么伤沈尚书！” “沈尚书身上不止有外伤，五脏六腑，也被人伤的极重！” “而且，那人是不是伤了沈尚书之后，还将他推入水里，让他溺水了？” “是。” 阿霆点头，“大人先前溺水，是白大夫及时救上来的。” “害！” 张从重重叹一口气，“晚了，晚了啊！” “大人这样，以后会留下许多后遗症！” “心肝脾肺肾，都不太好啊！” 说着，他还有些犹豫，“而且……” “而且……” “到底怎么了？” 成帝皱眉问。 “而且，眼下大人这样，怕是，以后于子嗣，很难了。” “什么！” 当即，有人惊呼，有人偷笑，有人默默垂下头，庆幸当年自己想要让自己女儿嫁给沈砚卿，被沈砚卿拒绝了。 “好了好了，也许，还能治呢？” 成帝干巴巴来了一句。 “治好几率，不足一成。” 张从叹气。 “真是可惜，沈尚书唯一的子嗣，却还只是个女娃。” 有人小声讨论着。 “圣上，为了国家社稷，微臣做出什么牺牲都不为过。” 沈砚卿长叹一声，“只是，可怜宁妤郡主……” “不若，为了宁妤郡主不跟着微臣受委屈，就将宁妤郡主与微臣的婚事取消了吧。” “沈爱卿多虑了，宁妤郡主绝不会因为沈爱卿你遇到的一点小挫折便与你解除婚约的。” 成帝毫不犹豫，“朕，也不会让你这样的功臣被解除婚约。” “你与宁妤郡主的婚约照旧，待宁妤郡主的孝期满了之后，你们即刻成婚。” 沈砚卿垂头，“谢圣上圣恩。” “圣上，那些灾民都已经到达金銮殿外了。” 侍卫进入金銮殿禀报。 “只是人数众多，若是一起进来，恐怕……” “那就选出几个能说话的过来。” 成帝开口。 “是。” 很快，两个衣衫褴褛的人就进了金銮殿，何静姝也跟着一起进来，苏钊率先跪下，朝成帝“砰砰”磕了两个响头。 “民妇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另一个人连忙有样学样也跪下，“砰砰”两个响头。 “草民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何静姝不慌不忙跪下，朝成帝行礼，“民女何静姝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成帝挥手，“你们且说说，苏州和南通知府是如何对你们的？” “回圣上。” 苏钊连忙开口，“苏州知府在水患还未发生之前，将苏州所有的江河都围了起来，不让百姓们取水用。” “说是，水取之于龙王，且之前江南发过一次大水，苏州知府说是因为龙王发了怒，所以要百姓们供奉龙王。” “苏州的所有水源，都被苏州知府牢牢掌控，百姓们若是想要取水用，需得交准许证，还有向龙王供奉的香火钱。” “这准许证是何物？” 成帝蹙眉。 “准许证，便是龙王对每位百姓的评估，说是，若百姓的诚心不够，龙王便不许这百姓的一家人打水，可是，百姓一家中，每个人都需要持一许可证，否则，也是不许打水的。” “而如何知道百姓对龙王的诚心，则还是供奉。” “每个人必须对龙王供奉十两，才能打水。” 苏钊苦笑一声，“可是圣上，普通百姓一年总共收入，也就是十两，现下每人都要交十两，就算每人每户都有存余，那也吃力不少。” “实在是太过分了！” 朝堂上，有人义愤填膺。 “圣上，民妇说的这些，都是实情，外面的百姓，都可以为民妇做证！” 苏钊连连磕头，“还请圣上做主！” “好，朕会派人查证的。” 成帝点头，刚想看向另一个灾民，就听何静姝开口道：“圣上，民女还有一事要禀报。” “什么？” “因为龙王供奉许多人交不起，且临近几个州都是这样的情况，许多平民百姓也没有太多的路费盘缠能够完全搬离苏州，于是，他们便偷偷趁着侍卫交接，偷打了水。” “苏州知府想要追查，可是偷水的人家太多，他也无法。” “然后，他便在水流的周围建起堤坝，足足有一堵墙那么高，只留了一个出水口。” “家中打了井的　，也被这苏州知府给填了。” 何静姝深吸一口气，“这次修建堤坝，许多百姓都无法用水，足足渴死了不少人。” “直到一场暴雨降下，将墙冲毁，又逢涨潮，水患大起，早已死了不少人，苏州知府怕先前之事被圣上知道，还瞒了一段时间，结果这水患越来越严重，苏州知府见控制不住，这才上报朝廷。” 说着，何静姝低头啜泣，“我的父亲和弟弟，就是因为这次的水患而死，且苏州知府专门将我的母亲和妹妹抓了起来威胁我，苏州知府乃是我的姑父，我们一家知道他许多的事情，所以，他便想要封我们一家的口。” “要不是沈尚书，我们怕是很难有命来到京城和圣上您诉说冤情啊！” “好！” 成帝沉下脸，“苏州知府真好啊！” “王福，传朕旨意，苏州知府，斩立决！” “他的其余家眷亲族，全部流放！” “圣上，苏州知府这次的账本乃是他的侄女何静姝偷拿给下官的，还望圣上饶恕她和她的母亲还有妹妹。” 沈砚卿扬声开口。 “也好。” 成帝点头，“何静姝，你戴罪立功，你和你的母亲还有妹妹，便不用流放了。” “多谢圣上！” 何静姝当即双眼含满泪花，随即又羞涩看向沈砚卿，“静姝，也谢谢尚书大人。” 当即，金銮殿上的人都怪异的看向何静姝，嘶，这姑娘是看上沈尚书了吧？ 只是…… 众人面露同情，看上谁不好，看上一个不太行的…… “天恩浩荡，圣上才是最该感激的，我不过是替圣上办事罢了。” 沈砚卿淡淡开口。 第一百八十六章 管家之权 大殿之上，沈砚卿请成帝开个恩准何静姝开个女户，让何静姝自己选择想要嫁给谁，成帝也破天荒的就同意了。 谁料，何静姝竟然转头问沈砚卿愿不愿意娶自己，众人恍然，好嘛，果然是为了沈尚书才大义灭亲的。 沈砚卿毫不犹豫地就拒绝，说的是，自己已经娶了两个小妾，已经让宁妤郡主受了委屈，又怎能再让何姑娘也当妾，岂不是委屈了宁妤郡主，也委屈了何姑娘。 何静姝当即面色苍白，早知道，她便打听清楚，原来沈砚卿已经有了个郡主正妻，她现在连门都进不成，更何谈其他的了。 成帝为了奖赏沈砚卿，便将先前的追封，改为加封，加封沈砚卿为正一品太师，以及晋王。 下朝过后，所有人都知道，萧凌骁这回算是栽了。 沈砚卿则是直接坐上马车，回了尚书府。 何静姝刚想追上去，却见马车一转眼就不见了。 她抿唇，抬步离开。 “什么？” 接到消息的宁妤当即站起身，她脸上带着惊喜的笑。 “沈砚卿真的没事了？” “他还活着？” “嗯。” 来禀报的下人连忙点头。 “太好了。” 宁妤长舒一口气，这些天，她一直在难过。 沈砚卿死了，她还能嫁给朝中的谁？ 眼下朝中年轻的，地位实在是太低，她嫁过去必然受委屈。 朝中地位高的，要不然就是年纪太大，嫁过去就要当继室，要不然就是世家只之吃喝玩闹的公子哥。 她实在是看不上。 只有沈砚卿，年轻有为，她嫁过去便不会吃苦，且还不会委屈自己。 家中有两个妾室自然算不得什么，哪个男人家里没有妾室。 “只是。” 来禀报的下人语气犹豫，“只是，这次沈尚书身上带了许多伤。” “没缺胳膊少腿吧？” 宁妤随口问。 “没。” “没有就行。” 宁妤无所谓的摇头，“反正还有太医可以帮忙诊治，再不然还有天下名医可以寻访，只要银子砸下去，什么名医都会出现的。” “但张从张院判说，沈尚书这次的伤，于子嗣无望了。” 下人小心翼翼，“张院判说，让沈尚书的伤势恢复，只有不到一成的可能。” “什么……” 宁妤郡主当即跌落在椅子上。 “郡主！” 桃红连忙上前，她抬眼冲着下人使了一个眼色，下人匆匆忙忙就跑下去了。 “郡主，您莫要伤心，左右，沈尚书人没事。” 桃红轻声安抚。 “诞育子嗣的能力都没有了，他还有什么用啊！” 宁妤郡主痛心疾首的用手锤着椅子扶手。 “郡主，您莫要伤心，圣上这回，加封了沈尚书为正一品太师和晋王，是好事啊！” “呵。” 宁妤郡主嘲讽一笑，“没有诞育能力的晋王，圣上自然乐得去加封。” “往后，我是一辈子，都要为人棋子了。” “郡主，您想开些。” 桃红轻叹一声，“这次的诊脉结果也只是张院判一人说的，说不定，再换个厉害点的大夫，就能治沈尚书呢？” “再不然，等您嫁过去后，直接从族中抱养一个男孩儿过来，沈尚书也是不能说什么的。” “对。” 宁妤讷讷点头，“我真是糊涂了，总归是有办法的。” 尚书府 沈砚卿直接来到了春和的院子，一进院子，他便沉下脸色。 “大胆！” 正在屋内睡回笼觉的春和当即吓得一个机灵，其余的丫鬟婆子还有下人也都纷纷跑了出来，见着是沈砚卿，当即跪倒在地。 “尚书大人！” 春和起身，听到外面的声音，直接跌落在地，“尚书大人？” 他不是死了么？ 难不成，是鬼魂回来了？ 不是啊，她又不受沈砚卿宠爱，怎么沈砚卿的鬼魂还要来找自己啊？ 活着的时候，她不受沈砚卿待见，死了，沈砚卿的鬼魂还要找上门来吓自己？ 莫不是，要来带走自己的？ 春和吓白了脸。 “春和姨娘，快来见尚书大人吧！” 外面下人喊道。 “不！” 春和大喊一声，“别索我的命！” “你死了，又不关我事，你也不喜欢我，把我带走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元姨娘吗？” “你去带走她就好了呀！” “春和姨娘，您在说什么胡话！” 贴身丫鬟慌忙跑到屋内，“尚书大人没死！” “什，什么？” “没死？” 原本抱着头缩成一团的春和姨娘当即抬起脑袋，“没死他跑我这边做什么，不去元姨娘那？” 贴身丫鬟重重叹口气，“春和姨娘，快去见尚书大人吧。” “哦，哦！” 春和姨娘慌忙起身，踉跄跑出屋外，见着沈砚卿，她当即哭喊的扑到沈砚卿面前，“尚书大人！” “春和等您，等的好苦哇！” “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春和都要随你一起去了！” “随我而去？” 沈砚卿似笑非笑。 “那刚刚让我不要索谁的命啊？” “大人。” 春和尴尬笑笑。 “好了。” 沈砚卿沉下脸，“我竟不知道，在我不在的时候，你是如此管家的！” “这院里的陈设，是你一个妾室可以用的吗？” “大人……” 春和又一次吓的瘫倒在地。 “还有，我都已经听了管家说的，你这些天知道我身死的消息后，又是去库房拿蜀锦，又是将库房的许多不应该你用的东西搬到你房中。” “说是，尚书已死，府中只有你一个主子。” “尚书大人！” 春和当即哭的肝肠寸断，“尚书大人恕罪，春和只是一时想岔了，一时贪心，不是真的对尚书大人不敬啊！” “呵。” 沈砚卿冷笑，“不是真的对本大人不敬，就已经如此嚣张了，真的不敬，是不是要去掘了本尚书的坟墓啊？” “尚书大人恕罪！” 春和瑟瑟发抖的朝着沈砚卿叩头。 “你既然如此不会管家，那便不要再管了！” 沈砚卿长叹一声，“以后尚书府的一应事务，还是交给管家来管，你，没事便不要出门了。” “以后，我也不想再看见你！” 第一百八十七章 调查真相 锦云此时已经和昭阳坐上了回公主府的马车。 昭阳拿着许多糕点糖果，有些懵懵的坐在马车之上。 时间回到锦云和昭阳刚到揽月阁那会儿。 红鸾在揽月阁门前见着锦云和昭阳，便将二人迎到了屋内。 苏清漪见着锦云和昭阳过来，当即扬起一个笑，朝昭阳行礼，“妾身见过昭阳郡主。” “快起来快起来。” 昭阳几步上前，将苏清漪扶起来，“你还病着，不必向我行礼。” “元，元姨。” 她结巴两句，终于叫出口。 元娘长得很漂亮，是那种娇媚的美，和昭阳想的有些不同，但是，她身上的感觉，宁静，悠远，让昭阳无端的生了几分亲近感。 “元姨是锦云的娘，锦云又是我的朋友，所以你不必对我这般客气。” 苏清漪一愣，转头看向锦云，见锦云只是笑着看昭阳，当即也垂眸笑了。 “是，锦云也常向妾身提起郡主。” “郡主这些时日为启慧书院做的事，民妇听了佩服不已。” “郡主所做之事，造福了许多女子，乃是天大的功德。” “哪有这么夸张。” 昭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我也是因为有锦云帮忙，所以才能做成这样的。” “若是没有郡主主持大局，锦云又怎能发挥作用？” 苏清漪上前一步，“锦云一直和妾身夸您，说您机智果敢，有您在身边，她才放心。” 锦云挑眉，她哪有这么说过？ 苏清漪回了个笑，别管，反正锦云给她的信中就是有这个意思。 十封信里，八封信都是在讲昭阳，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 “真的？” 昭阳红着脸转头看向锦云，锦云轻咳一声，摸摸鼻子，“娘说的夸张了些许，不过，大概是这个意思。” “瞧瞧，还害臊了。” 苏清漪轻笑掩唇。 “哦，对了！” 昭阳忙递出手上的礼盒。 “这是百年山参，给元姨你补身子用的。” “来的匆忙，就只来得及准备这个。” 昭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郡主也太客气了。” 苏清漪笑眯眯的接过，“下回过来，妾身给您做好吃的。” “哦，哦，好。” 昭阳有些手足无措的应下。 “来，吃些糕点，糖果。” 苏清漪转头招呼起昭阳和锦云。 “锦云平日里也喜欢吃这些，妾身觉得，小姑娘应该都爱吃这个，郡主试试喜不喜欢。” “好。” 昭阳上前，苏清漪不住的往她身边推装着糕点和糖果的碟子。 “不知道近日，郡主和锦云可遇到过什么有趣的事儿？” 苏清漪似是闲聊般，随意问着。 昭阳正尴尬的往自己嘴里塞糕点，听到这话，忙讲口中的糕点咽下。 “我和锦云之前回长公主府的路上，正好碰到荣国公那个外室，芳夫人被杀的现场。” “什么！” 苏清漪惊讶捂唇，“那郡主您没被吓着吧？” “没有，没有。” 昭阳连忙点头，随后又慌忙摇头。 “我胆子大的很，后来，我们便派人去告知了京兆府，京兆府这才过来处理了这件事。” 昭阳说着，又叹息一声，“现在，杀人凶手还是没有找到。” “说起来，那个荣国公夫人和芳夫人还真是可怜。” 苏清漪轻叹一声，“荣国公先前向荣国公夫人承诺过不纳妾，可是又偷偷在外面养了外室。” “而芳夫人呢，到死都没个名分，没个名分倒是其次，无端端枉死，才是最可怜的。” “还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一起，真是可怜。” “很多人都说荣国公夫人是杀人凶手，元姨不这么认为么？” 昭阳好奇问。 “若真是荣国公夫人杀的，荣国公夫人此刻应该已经在京兆府等候处置了。” 苏清漪失笑，“且，荣国公夫人为何要杀那芳夫人？” “是为了稳固自己荣国公夫人的位置，还是为了荣国公这个人？” “若真是为了这些，为何，她一定要和离，且现在又被荣国公扣押在荣国公府。” “嗯。” 昭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是啊，那个荣国公也是，明明是他自己不守承诺，却一定要强留荣国公夫人在他那。” 锦云附和，“早就变心了，却还要装着一副情深不悔的模样，恶心给谁看？” “装成这样，又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苏清漪失笑摇头，“罢了，不想了，本来就是闲聊，说起这些事，倒是费脑子起来了。” 昭阳和锦云离开时，苏清漪便命人将许多糕点和糖果都包起来，全部给了昭阳。 昭阳懵了，不是她带着东西去看元姨么？ 怎么反被塞这么多东西？ 快到长公主府时，昭阳一拍大腿，“锦云，咱们去查查那个荣国公府的事吧！” “啊？” 锦云眨巴眨巴眼睛。 “你不是说，你要当天下女子的后盾嘛！” 昭阳挪挪身子，离锦云更近些，“我也说过，我要当侠女，是不是？” “是啊。” 锦云点头。 “对啊！” “我若是侠女，必然是要查清楚这种枉死案件的。” “而这次案件，涉及了两个女子，你若是想当女子的后盾，自然也要和我一起查清楚才是！” 昭阳一双眼追着锦云，锦云启唇，又闭上。 随即点头，“好，我和郡主一起查。” “好！” 昭阳当即笑的见牙不见眼。 锦云抿唇，别过头去，实在是忍不住笑了。 她这个娘亲，真是…… “对了！” 昭阳突然懊恼的拍拍自己脑袋，“我怎么忘了，明日是启慧书院正式开学的日子。” “哎呀，那些讲话的稿子，我还没有准备呢！” “郡主不用担心。” 锦云轻笑，“我早已经帮郡主写好了，到时候，郡主照着念就是了。” “幸好有你。” 昭阳长舒一口气。 长公主府 长公主正在书房处理封地传来的信件，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抬起头，“他们就回来了？” “是啊。” 正走进来的丫鬟听到这话，当即笑了，“郡主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同龄人相处的如此开心。” 第一百八十八章 仵作 翌日 昭阳迷蒙着双眼，被丫鬟婆子们拽起来，换衣服，梳妆。 她打着哈欠，走出屋子，就见锦云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这么早，你竟然不困。” 昭阳稀奇的围着锦云转了几个圈。 “嗯，郡主现在不也是不困了？” 锦云轻笑。 “不啊。” 昭阳苦着脸，“我困死了！” “郡主困得话，就在马车上打个盹吧，长公主府离启慧书院还有好一段路了。” “嗯。” 昭阳点点头，肩膀颓着，脚步拖沓的一步步走出府外。 “给我。” 不远处，长公主朝身边的丫鬟伸出手。 丫鬟当即拿着一个打湿了的面巾递给长公主。 长公主上前几步，拿起面巾，毫不犹豫地一把将面巾呼在昭阳脸上，还揉搓了几下昭阳的脸蛋。 “啊！” 昭阳只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太冷了，冷的直逼她的骨髓。 “谁啊！” 昭阳气呼呼的一把扯下面巾，见着面前是长公主，当即又平静下来很多。 “娘，你怎么又拿被冰水泡过的面巾来搓我的脸啊？” “我都多少岁了。” 昭阳嘟囔着。 上次被冰面巾搓脸，还是她六岁的时候呢。 “你不是困嘛，为娘帮你一下。” 长公主轻笑一声，“瞧瞧，这不是清醒很多？” 不远处的锦云抿唇轻笑，昭阳眼尖，一眼就看到，当即大喊一声：“锦云也困！” “我也帮帮她！” 说罢，她拿着冰面巾就朝锦云跑去，脸上还带着几分兴奋的笑。 锦云愣了一下，随即无奈轻笑。 面巾被昭阳一把呼在了锦云脸上，冰凉的温度在锦云脸上炸开，但是这样的冷意并没有那么夸张，许是被昭阳敷过的缘故，昭阳脸上的温度，也透着面巾，带给了锦云。 “好耶！” 昭阳当即哈哈大笑，“你好笨哦，我都这么明显要冰你了，你还不快点躲！” 锦云的脸藏在面巾下，也无声的，开怀大笑起来。 …… 启慧书院的开学仪式办的很顺利。 昭阳在台上念着锦云给的稿子，念完后，所有人都打算就此退场，昭阳却开口道：“最后，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我希望，以后不管你们选择做什么，是成为一个贤内助也好，还是选择去做女官也好，我希望，这些，都是你们自己想要做的，你们愿意自己选择的路。” “因为，不管你们想要做什么，只要去做了，你们便是你们自己人生中，最大的赢家。” “快快快，去京兆府的停尸间看看！” 启慧书院开学仪式办完后，昭阳便急匆匆的带着锦云上了马车。 锦云有些懵，“停尸间？” “是啊！” 昭阳点头，“办案不都是这样，先去看看尸体有何不妥。” “我昨日已经找我娘亲拿到了可以查看尸体的机会。” “等会儿，你跟着我，我和那个京兆尹交涉就行。” “郡主，我的意思是，您懂验尸么？” 锦云疑惑，昭阳沉默。 锦云懂了，昭阳羞恼。 “那，总能够看出点门道来的吧！” “郡主，我知道有仵作，是可以信得过的。” 锦云轻笑，“走吧，去常晖堂。” 马车调转一个方向，快速朝前奔去。 常晖堂 锦云和昭阳下了马车，锦云便从怀中掏出银子递给马夫，“去芙蓉楼排队，买些糕点回来。” 昭阳好奇的进入常晖堂四处看看。 长公主府有太医当值，她从未来过民间的医馆。 “锦云小姐！” 常晖堂掌柜的见着锦云连忙上前笑着，转头就见昭阳在一旁。 她有些犹豫的看向锦云，就见锦云对她道：“十九在这里吗？” “在呢，她在内室给病人看病，等会儿就过来见您。” 掌柜的笑道。 “嗯，我有事需要她帮忙，让她带上家伙什。” “是，那我这就去告诉她。” 掌柜的连忙点头，立刻就下去了。 “这里是医馆，怎么会有验尸的仵作？” 昭阳上前，小声问道。 “郡主，医者，也是会查看尸体的，仵作便是从医者中单独分出去的一种。” 锦云轻声解释，“郡主可以放心，这个仵作绝对不比京兆府中的那个仵作差。” “好。” 昭阳点头。 没过一会儿，一个吃着糖葫芦，手上拎着一个小木箱子，身高刚刚够得上桌子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便过来了。 “锦云，我这边已经好了，快走吧，再过一会儿，芙蓉楼的门就要开了，我还要去买芙蓉糕呢！” “不用担心，我已经派人去买了。” 锦云轻笑。 那小姑娘一听锦云这话，当即笑的见牙不见眼，“那就好，还是锦云你最懂我了！” “她不会就是那个仵作吧？” 昭阳有些不敢置信的指着小姑娘。 “是。” 锦云点头，“郡主叫她十九就好了。” “十九？” 锦云深吸一口气，“她样子都没有十九好吗？” “你确定她真的能行？” “看不起谁呢！” 十九当即腮帮子鼓起，“你年纪也没比我大多少，不也还学人家去办案！” “等会儿见着尸体，别哭的到处找娘亲！” “你！” 昭阳气哼哼的看向锦云，锦云长叹一声，“十九，别这样，郡主她是因为知道京兆府的仵作已经年过五十，所以见着你年纪小，不敢相信而已。” “那是那个仵作蠢，没我厉害。” 十九翻了个白眼。 “郡主，十九的确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她年纪虽小，但是启蒙也早，很早便踏入仵作的行列了。” 锦云转头轻声对昭阳解释，“且她天资聪颖，旁人不懂得东西需要听十遍百遍，而十九，只需要一遍就够了。” 昭阳也有些气哼哼的，“我相信你，只是我不喜欢她！” “我也不喜欢你！” 十九当即冲昭阳做了个鬼脸。 昭阳当即气急，看向锦云。 锦云无奈，“十九！” “再这样，以后你的糖葫芦，我可不供应了。” “好吧好吧。” 十九顿时哑火了，锦云提供的糖葫芦，是她从未吃过的，最好吃的糖葫芦，在哪都买不着的，若是没了，她可真的要难受死。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入府 京兆府 看守停尸间的官兵将停尸间的门打开后，将昭阳和锦云还有十九带到芳夫人的尸体前，便直接出去了。 十九将竹签上最后一颗糖葫　芦捋到嘴里，竹签随手在散乱的头发上挑了个发髻。 她打开自己的木箱子，从中挑出工具。 “死者身上有多处伤口，皆是被人殴打所致，看伤口程度，应该是死前被多次殴打过。” 十九仔细地查看身体，“腹部中了三刀，致命点便是这里。” 沈砚卿被成帝特许休沐三天，宁妤前往尚书府，身边地丫鬟仆从手上都拿着补品，到了正堂等候，就见何静姝已经坐在正堂等着了。 宁妤眼里闪过一丝暗光，何静姝见着宁妤过来，当即起身，她笑着，“不知这位姐姐是……” “此乃宁妤郡主。” 桃红上前道。 “民女见过宁妤郡主。” 何静姝当即朝宁妤行礼。 “嗯，起来吧。” 宁妤郡主浅笑，“你便是昨日在金銮殿揭发苏州知府的何静姝？” “是。” 何静姝垂头。 “你大义灭亲，还帮砚卿作证，让他没有白费之前的辛苦，很好。” 宁妤点点头，由桃红扶着在正堂主位坐下。 “听闻，你还未嫁人，家中还有一位母亲和妹妹？” “是。” 何静姝低低应道。 “那很辛苦吧？” 宁妤轻笑一声，“本宫这里，有许多不错的人选，家中还算富裕，且都是在朝为官的，你嫁进去，定不会像现在般辛苦。” “沈尚书已经让人给静姝开了女户。” 何静姝勉强扯唇笑笑，“如今，情况已经好许多。” “你一个女子，开个女户也辛苦啊！” 宁妤不赞同道：“且，你开了女户，也没办法解决你们一家老小的营生问题。” “你们一家，吃什么，喝什么？” “难不成，那个女户，还能给你们变出吃喝不成？” “静姝……” 何静姝喏喏，“静姝可以自己绣一些东西拿出去卖。” “那未免也太辛苦。” 宁妤轻笑，“还不如嫁给一个官老爷，当个官夫人来的轻松。” 她沉吟，“虽然，那些官老爷年纪都大了些，儿女也都与你一般年岁，但，终究是比你现在的出路要好。” “郡主！” 何静姝当即跪倒在地，“郡主，静姝不怕辛苦，郡主美意，静姝心领了。” “你害怕什么？” 宁妤诧异，“本宫还没说完呢。” “其实，还有一条出路不错，就是，你入了尚书府，当个良妾如何？” “虽是良妾，但是砚卿现在的身份，你当砚卿的妾室，也不算委屈了你。” 宁妤看着何静姝低着头，始终不发一眼的模样，一字一句，“再者说，过几日，这尚书府，就要变成晋王府了。” “本朝第一个异姓王，难道，你不心动么？” “宁妤郡主还没嫁进来，就要为我父亲纳妾，还真是贤惠。” 锦云大步踏进正堂，身边跟着昭阳。 “锦云，昭阳？” 宁妤转头见着二人，当即有些诧异。 “宁妤姐姐难道要与我抢人么？” 昭阳也扬声开口，“何小姐可是我要收入书院当夫子的。” “若是她被纳入尚书府为妾，日后我们将她收入书院当夫子，旁人定会说我们书院上不得台面，宁妤姐姐这是不想让何小姐当启慧书院的夫子呢，还是想要毁了启慧书院呢？” “昭阳你误会了。” 宁妤面不改色，“我并不知道你要将何静姝收入书院当夫子。” “只是，昨日何小姐才入京城，你怎么今日就突然说要将何小姐收入书院呢？” “因为，何静姝在苏州时，就已经认沈尚书为师父了。” “但当时环境简陋，拜师礼还未举行。” 昭阳轻笑，“我也是昨日来尚书府时才知道的。” “何小姐如今是沈尚书的弟子，又是检举有功的人，本郡主欣赏不已，将她收入启慧书院做个夫子，没什么问题吧？” “自然没问题。” 宁妤扯唇，“只是，今日不是启慧书院正式开学的日子，何小姐怎么没去？” “今日是启慧书院正式开学的日子，但，沈尚书的拜师礼也不能再拖，民女自然是要先来尚书府举行拜师仪式了。” 何静姝朝昭阳郡主盈盈一拜，“静姝见过山长。” “快起来吧。” 昭阳当即上前将何静姝扶起。 “宁妤姐姐，你还真是爱做媒。” 昭阳朝宁妤嗤笑一声，“先是让春和进尚书府成为贵妾，现在，又想让何夫子成为沈尚书的良妾。” “下一次，你又想让谁入尚书府呢？” “不会，还想让我也入尚书府当个平妻吧？” “昭阳，你误会了。” 宁妤脸色一变，这话可不能传出去，若是传出去，她自己的名声怕是会变得更差了。 “我不过是担心何小姐带着自己的母亲和妹妹辛苦，所以才想着，让何小姐入尚书府为妾，好歹，砚卿和我，都能好好照顾何小姐还有她的家人。” “我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感谢她替砚卿做的一切而已。” “让人家成为妾室，是为了报恩？” 昭阳嗤笑，“好别致的报恩方法。” “昭阳，你怎能与我这么说话？” 宁妤眼眶当即红了，“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姐姐。” “我叫你姐姐，是我之前以为你是个良善之人，只是性子软些，所以想着多照顾你一些。” 昭阳冷笑，“现在看来，你是否良善还存疑，只是一样，我先前就是个傻子，被你耍得团团转，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曾想，你竟是这般看我。” 宁妤惨然一笑，“好，那我便不在这碍你的眼了。” 说罢，她起身，脚步踉跄地由桃红扶着离开。 “静姝多谢昭阳郡主解围。” 何静姝当即朝昭阳和锦云行礼。 “起来吧。” 昭阳抬手随意挥了挥。 “你最该感谢的是锦云，是她让我过来帮忙的。” “多谢锦云小姐。” 何静姝当即又朝锦云一拜。 刚刚那个宁妤郡主明显就是要她入府当棋子，若不是昭阳和锦云，她还真无法脱身。 第一百九十章 谢礼 “让你入启慧书院当夫子，也是我父亲的谢礼之一。” 锦云轻笑，“自然了，我娘也很感激你救了我父亲，所以，让父亲收你为徒，是她的建议。” “不知，锦云小姐的娘是……” 何静姝看向锦云。 “她是我爹的妾室，元姨娘。” 锦云毫不避讳。 何静姝垂眸，将元姨娘这个人牢牢记在心里。 现下，她已经完全打消了嫁给沈砚卿的念头。 自己现在已经是女户，还是沈砚卿的弟子，眼下，又是启慧书院的夫子。 完全可以一个人带着母亲和妹妹生活的很舒适，日后若想要嫁人，也有资格找寻条件不错的。 若是入了尚书府，成为妾倒是其次，今儿个见这架势，尚书府后院的水实在是深，她身份低微，定然是逃不过被那个宁妤郡主磋磨。 两者一比较，还是找沈砚卿当靠山，哪怕只是个摆设，都好许多。 “静姝明白，锦云小姐放心，静姝定会报答元姨娘。” 何静姝抬眸，冲着锦云浅笑。 锦云轻叹一声，“你想要报答我娘，眼下倒是有个机会，不知道，你是否能够做到。” “锦云小姐放心，只要是静姝能办到的，定会办到。” 何静姝毫不犹豫开口。 “好。” 锦云点头，笑的开怀，“我爹等会儿就会到，拜师礼已经准备着了，今日正是个良辰吉日。” “不知元姨娘是否也在？” 静姝浅笑，“静姝想当面谢谢元姨娘。” “她在。” 锦云点头。 “那可真是太好了。” 拜师礼结束，沈尚书收了一个女弟子的消息也很快不胫而走，且，大家伙还知道了一个消息，那个女弟子，很快就会成为启慧书院的夫子。 消息传到成帝耳中时，成帝正在批改折子的手顿住。 “朕，倒是小看了锦云那个小丫头。” “国子监女子班是时候多招收几个女学生了，毕竟，昭阳现在都在忙启慧书院之事，她的伴读自然也不会再来国子监了。” 皇后在一旁磨墨，淡淡来了这么一句。 “是啊。” 成帝点头，“那就多找几个世家女子一起进国子监女子班吧。” “对了，荣国公现在还没来上朝，怎么，还在府中看着他那个夫人么？” 成帝抬眸，看向来禀报的宫人。 “是，听说，现在荣国公日日不离荣国公夫人一步，生怕荣国公夫人跑了。” “哼。” 成帝冷哼一声，“还真是情深。” 从尚书府回长公主府的路上，昭阳转头看向锦云，“你让何静姝去收荣国公的女儿宋镶为徒，真的有用么？” “总要试试。” 锦云轻声开口，“而且，现在何静姝是我爹的徒弟，看在这层面子上，荣国公再怎么样，也不能将何静姝拒之门外，只要进了门，便一切皆有可能。” “说的也是。” 昭阳点头，“那到时候，我俩便办成何静姝的侍女？” “嗯。” 锦云点头，“易容的道具都已经准备好了，郡主到时候跟着我就是了。” “好。” 昭阳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心中激动不已，她还是第一次办案呢，竟然还能用得上易容，好刺激！ 皖南 萧凌骁再一次逼问皖南知府无果后，心下震怒，“来人！” 官兵们当即团团上前围住皖南知府。 “你想干什么？” 皖南知府惊恐不已。 “我本来没打算对你动手的，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凌骁冷笑，“你的师爷，还有官兵，都被本官给派遣到别的地方去了。” “如今，你就是死在这，都没人知道。” “本官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到底说不说出她的下落！” 皖南知府苍白着一张脸，他眼下就是想说，也不知道怎么说啊。 那个山大王，他的确是见过，但是她到底要去哪，他怎么知道？ “三！” 萧凌骁沉声，“二！” 然，一字为喊出口，原本围着皖南知府的官兵当即调转武器方向，直接将萧凌骁团团围了起来。 皖南知府当即瘫倒在地，身上的冷汗早已浸透衣衫。 吓死他了。 “你们怎么回事！” 萧凌骁怒了。 “临安侯，你威胁朝廷命官还企图杀害，该当何罪？” 为首官兵冷笑一声，“哦，不，是你谋杀朝廷命官未遂，尚书大人如今已经在京城揭发了你的种种罪行，现在，你该回京认罪了！” “你们是谁？” 萧凌骁冷下脸。 “我们自然是圣上的将士。” 为首官兵面不改色，“圣上已经下旨，让你即刻启程回京。” “临安侯，请吧！” 萧凌骁脸色铁青一片，最终，还是颓唐下来，转身，跟着官兵们离去。 皖南知府在萧凌骁一行人离开后，当即庆幸不已，冲着天边拜了拜好几下。 师爷和官兵们刚好回来看到这情形，当即默契的转身离开。 揽月阁 苏清漪看着沈砚卿在自己这里看书，当即长叹一声，“尚书大人没有自己的书房么？” “你要和我一起去书房？” 沈砚卿抬眸，“那走吧。” 苏清漪扯唇，“尚书大人，圣上准许你休沐三天，这三天，你就打算只是窝在这揽月阁？” “你闷了？” 沈砚卿轻笑，“不如，我们去泛舟？” “太晒了，不要。” 苏清漪面无表情的回绝。 “那，我们去梨园听戏？” 沈砚卿继续建议，“听闻最近出了几个不错的戏本子。” “不爱听。” 苏清漪依旧面无表情。 “那，不如我们去锦绣斋，我给你买些胭脂水粉？” 沈砚卿依旧好脾气的问。 “尚书今日过去，不消一刻，流言便会传的满京城都是。” “没关系。” 沈砚卿笑眯眯的，“传遍传了，我不在乎。” “我的意思是。” 苏清漪深吸一口气，“尚书大人整日窝在揽月阁不闷么，不如尚书大人去别的地方转转呢？” “本尚书去哪，都没有呆在你身边舒心。” 沈砚卿轻笑，“不如，你说去哪，我便随你去哪，怎么样？” 苏清漪气笑了，“不用了，你就窝这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收徒 翌日，何静姝前来荣国公府门前，前一天傍晚之时，她便已经派人递上拜帖，荣国公来了下人，约今日见面。 荣国公的门房见着何静姝，就把何静姝迎进了门，已经打扮成何静姝丫鬟的锦云和昭阳也跟着进去了。 正堂 荣国公已经在等着了。 “静姝见过荣国公。” 何静姝朝荣国公行礼，荣国公满面笑意，“何小姐不必多礼，快些坐吧。” “好。” 何静姝在一旁坐下，下人上来奉茶和点心。 荣国公接着道：“还没恭喜何小姐拜沈尚书为师之事，这几日家中有事，不过也是听闻了何小姐的事迹，何小姐真乃巾帼不让须眉啊。” “荣国公谬赞，静姝不过是做了大檀子民应该做的罢了。” 何静姝轻笑。 “师父也是因为与静姝有几分缘分，且不嫌弃静姝身份低微。” “哦，那，不知道何小姐今日过来，所为何事呢？” 荣国公看着何静姝问。 “不瞒荣国公说，我想要收令爱当我的徒弟。” 何静姝抿唇微笑。 “何小姐，这刚被沈尚书收为弟子，便着急出师了？” 荣国公不动声色。 “自然不是，只是师父说过，若是我们的学识能够传播给更多的人，便是我们这些有学识之人的功德。” 何静姝轻笑，“听闻，令爱至今都没有去念过书？” “女子无才便是德。” 荣国公沉下脸，“我的女儿不念书比较好，安分守己，她现在应该学习的，是如何学习管家事务，学习女红技艺，而不是去读书。” “读书能明礼，荣国公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知礼懂礼，不做一个糊涂人吗？” 何静姝眸光微闪。 “明礼？” 荣国公不屑，“那她应该学习的是《女则》，《女训》，《妇德》。” “至于这些，有教养嬷嬷教她，她不需要上书院学习。” “我更不会让我的女儿去你们的启慧书院读书。” 何静姝成为启慧书院的夫子之事，他也是知道的，旁的人也许都想让自己女儿上启慧书院读书，可是他不愿。 同时，他也不屑，先前看那么多人往公主府送礼，都是为了搭上启慧书院，还以为入学启慧书院有多难。 “荣国公误会。” 何静姝淡淡开口，“我并不是想要让令爱去启慧书院读书。” “启慧书院入学考核一年一次，考核时间早就过了，要想入学，得等下一年。” 她似笑非笑，“启慧书院的规矩，绝不会被破坏，不管那个人究竟是谁。” “收令爱当徒弟之事，只是我一人所为。” 荣国公听到何静姝这么说，当即心下一动。 何静姝的师父是沈砚卿，如果何静姝收了宋镶为徒，那宋镶就是沈砚卿的徒孙。 那么，荣国公府和沈砚卿的关系，就会被拉到同一阵线。 所以，其实想收宋镶为徒的不是何静姝，而是，沈砚卿。 为的便是，拉拢荣国公府。 荣国公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何小姐，此事，还要我再考虑考虑。” “静姝还有个不情之请。” 何静姝轻笑。 “哦？” 荣国公疑惑。 “静姝想要见一见令爱，毕竟，静姝想要收令爱为徒之事，还是得亲自告诉她才是。” 荣国公沉吟，随即点头。 “好。” 何静姝毕竟是沈砚卿的徒弟，且这件事极有可能是沈砚卿授意，所以，他不能得罪了何静姝。 “来人，叫小姐过来。” 荣国公朝婢女挥挥手。 “是！” 婢女连忙跑去宋镶的院子。 “哎呦！” 锦云突然捂着肚子。 “怎么了？” 何静姝诧异转头。 “回小姐话，奴婢吃坏了肚子，现下想找个茅房。” 锦云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着。 何静姝有些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锦云，“你这丫头，出来便这般丢人，早知道便不带你出来了。” “茅房在那边，去吧。” 荣国公开口，“何小姐莫要气恼，这些下人就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以后好好教就是了。” “多谢国公爷！” 锦云连忙冲荣国公点头哈腰一顿后，就跑走了。 昭阳抬眼望向锦云跑走的方向，当即又垂下头。 去叫宋镶的婢女走的脚步匆匆，丝毫没注意身后跟着的锦云，府中大半的家丁和护院都被调到了华缨所在的棠华院看守，因而，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药粉从婢女身后飘来，婢女抽抽鼻子，很快就倒下了。 锦云将婢女拖到假山后面，没多久后，锦云顶着那婢女的脸穿着那婢女的衣服便这么出现在了道路前。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下的鞋子，当即有些庆幸，这个婢女长得有些高，虽然自己长得比同龄人更高些，但是还是比这婢女矮一点，幸好出门时往鞋子里多塞了几个鞋垫，这才看不出什么差异。 锦云面色如常地直接去到了华缨所在的棠华院。 棠华院内，华缨身边的丁香抹着泪，“夫人，再怎么样，您也得吃点东西啊！” “我吃不下。” 华缨摇摇头。 “夫人！” 丁香哭的更伤心了，“您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受的住啊！” “小姐今日在院外也很难过，如果她知道您这般作践自己，怕是更不能安心了。” “他把镶儿也圈禁起来了，是不是？” 华缨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是。” 丁香点点头，“国公爷说小姐大吵大闹不成样子，便让人将小姐关回院子里了。” “他对哪个人都是一样的。” 华缨嘲讽一笑，“都不过是个供他解闷的玩意儿，要是觉得麻烦了，便直接找个院子将玩意儿关进去。” “芳夫人是这样，我也是这样，镶儿，还是这样。” “夫人，奴婢知道您心里不舒服，老爷已经在外面想办法了，您最重要的，便是保重自己的身体。” 丁香抿唇。 “让父亲母亲好好保重自己，莫要为我的事情影响到他。” 华缨摇头，“我已经为家中惹出这样的麻烦，更不能他们的身子再受什么影响。” “国公爷派我来跟夫人说几句话，让我进去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起走 院外传来声音，华缨原本放松了些许的神情骤然紧绷，丁香也当即闭上嘴，不再说话。 “好。” 院外看守的护院见着来人是熟面孔，当即不疑有他，直接将来人放了进来。 “奴婢见过夫人。” 锦云上前朝华缨行礼，华缨随意点头。“起来吧。” 锦云起身，见着桌上一直未动的饭菜，当即开口。 “夫人，再怎么样，也要顾惜着自己的身子。” “本夫人想不想吃饭，关你何事？” 华缨冷下脸，“有什么事就赶紧说，没事，就出去！” “夫人误会。” 锦云轻笑，直接抬步走近桌子。 华缨蹙眉，就见锦云从袖中拿出一枚银针，插入菜中。 银针拔出，针尖已然黑了。 华缨脸上惊愕一片，吓得站起身，连带着饭菜也摔了好几样在地上。 “夫人！” 丁香也吓得小脸苍白。 “怎么了？” 院外看守的护院当即有几人进了院内问道。 “没事。” 锦云镇定开口，“夫人不小心打翻了饭菜，你们下去吧。” “哦。” 护院们见院内的确没什么异样，便又退了出去。 “你到底是何人？” 华缨蹙眉，上前一步低声询问。 “夫人，这个给你。” 锦云淡笑，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没有一个字迹，然，华缨接过的一瞬间，当即变了脸色。 “你到底是何人？” “你怎么会有这种纸？” 这种纸，看着光滑细腻，摸上去却有些粗糙，然，这些粗糙的表面，实际上是人为。 这是苏清漪独有的暗号，那些粗糙的表面，都是暗号，只要触摸上去，知道这些暗号意思的人，一下就懂了。 “夫人，不如自己寻找答案？” 华缨抿唇，伸手在纸张上仔细触摸。 随着触摸的纸张缓慢滑动的指尖，华缨的脸上也浮现出惊喜之色。 清漪没有死。 清漪竟然没死！ 太好了。 “我知道了。” 华缨深吸一口气，“你放心去做吧，我也会按照上面的行事。” “好。” 锦云点点头，当即转身大步离开。 “姐姐，姐姐，姐姐！” 假山前，那个去负责去叫宋镶的婢女悠悠转醒，就见着面前陌生姑娘，当即，她一个机灵慌忙起身。 “怎么了？” “姐姐，我过来的时候，就见着你在这里睡着了。” 锦云关切道：“是不是最近有些太累了，所以就睡着了？” “这么说来，好像的确是这样。” 那婢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对了，我好像要去做什么事情来着？” “你要去叫小姐来正堂见客。” 锦云提醒。 “哦，对对对。” 那婢女一拍脑袋，立刻就急匆匆的去了。 锦云转身就回了正堂。 正堂上，荣国公皱眉，“去看看，怎么这么久了，小姐还没过来。” “是。” 另一个婢女当即点头，转身离去，锦云正好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你也是，怎么去那么久。” 静姝皱眉，呵斥一声。 “小姐息怒，奴婢吃坏肚子实在是有些严重了。” 锦云陪笑道。 “快站好吧。” 昭阳当即也附和，“下回你别这么不靠谱了！” “小姐心善，不会罚你，我可是会教训你的。” “是，是。” 锦云连忙在昭阳身边站好。 “叫我过来干嘛？” 没过一会儿，宋镶便大步踏进正堂，脸上的表情很是不耐。 “镶儿。” 荣国公不赞同的蹙眉，“女孩子家，端庄温婉些比较好。” 宋镶冷笑，“从前你从不会对我这么说，你说，我率性天真，抱打不平，不愧是你的女儿。” “如今，你厌弃了母亲，还要来挑我的错处？” “镶儿，莫要任性。” 荣国公无奈轻叹一声，“咱们的家事，咱们私下里说。” “来，这是何静姝何小姐。” 他抬手介绍何静姝，“何小姐乃是沈尚书的弟子，也是启慧书院的夫子。” 宋镶转头看向何静姝，“何夫子好。” “宋小姐好。” 何静姝浅笑点头，宋镶若有所思，“你师父沈尚书，是沈砚卿？” “朝中，应该没有第二个沈尚书了。” “那何夫子今日过来见我，是为了什么？” 宋镶问。 “我想收宋小姐为徒弟，不知，宋小姐意下如何？” 何静姝眸光微闪。 “听闻，何夫子已经开了女户？” 宋镶不答，反而问起了其他的。 “是。” 何静姝点头。 “那我当你的徒弟，我可不可以也开女户？” 宋镶这话一出，荣国公的脸当即黑了。 “镶儿，你莫要胡说。” “我胡说什么了？” 宋镶挑眉，“反正你不是只想要儿子，想要疯了么？” “我一个女儿，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再者说，娘亲现在也不能生，你荣国公权势地位多高啊，另找一个多简单，何必苦苦拉着我娘亲不放？” 她冷笑一声，“你将我逐出家门，和我娘亲和离，从此，我与娘亲相依为命，而你，另择一娇妻，再纳几个美妾，岂不快哉？” 何静姝默默喝茶。 “宋镶！” 荣国公沉下脸。 她宋镶还真以为自己很厉害么？ 能让沈砚卿的弟子亲自上门来收她宋镶为徒？ 若不是有荣国公女儿这个身份，谁会多看她宋镶一眼？ 还有华缨…… 荣国公想到华缨，心中越发烦闷。 一个外室而已，也值得华缨如此大动干戈，再者说，那外室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整天不吃不喝，偏偏要和离，真是…… “如果你愿意的话。” 何静姝淡淡开口，“我可以帮你试试，单开女户。” 宋镶诧异转头望向何静姝，她不过是随口一说，不成想，何静姝竟然这样回答。 “何小姐，我们荣国公府的家事，你一个外人，掺和进来不好吧？” 荣国公冷脸看向何静姝。 何静姝却轻笑，“荣国公误会，静姝不过是回答宋小姐的问题罢了。” “你们的家事，静姝自然是管不着。” “只是，静姝想，静姝要收的徒弟，毕竟只是宋小姐一人，所以。” 她看向宋镶，“宋小姐，如果你愿意当我徒弟，今日，你便可以随我一起走。”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女户 “我愿意。” 宋镶毫不犹豫地开口。 “我还要自己单开女户。” “要不要办个断亲书？” 何静姝面上没什么表情，仿若说出的话只是今天吃什么般轻松。 “要！” 宋镶毫不犹豫地点头。 “荣国公，您也看到了。” 何静姝朝荣国公抱歉地笑笑，“我一向很尊重自己地徒弟。” 言下之意，便是，她今天就要带走宋镶，以及，刚刚宋镶说的所有要求，她都要达到。 “何小姐，我尊重你，不过是因为你是沈尚书的弟子。” 荣国公阴沉着脸，“但你莫要忘了，他沈砚卿不过是一介尚书，本国公想要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那荣国公怕是不知道，我师父现在不止是尚书，也是正一品太师及晋王。” 何静姝面不改色。 “册封礼还未下，一切到底怎样，还未可知。” 荣国公冷笑，“再说了，就算是晋王，也不能管别人的家事吧？” “宋镶是我的徒弟，我师父的徒孙，算不得插手旁人的家事。” 何静姝依旧不慌不忙。 “拜师礼还未……” “徒儿拜见师父，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三拜！” 荣国公话还未说完，宋镶当即朝何静姝跪下，冲她拜了三拜。 “师父在上，请喝了这杯拜师茶。” 宋镶眼疾手快，直接拿起何静姝旁边的茶盏，朝何静姝递去。 何静姝接过的时候，还是免不了抽抽嘴角。 “好徒儿。” 何静姝喝了茶，摸了全身，最后，拿出一个香囊挂在了宋镶的腰间。 “礼成！” 昭阳高喊一声。 荣国公脸颊狠狠抖了三抖。 “宋镶，你别忘了，你姓宋！” “我可以姓华。” 宋镶转过身，看向荣国公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呵。” 荣国公当即气笑了。 “好。好的很！” 他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你以为，没有我的允许，你能踏出这荣国公府么？” 说罢，他抬手示意，“来人！” 下人当即匆匆忙忙跑去棠华院调派人手，很快，一半的人手从棠华院赶到正堂将宋镶，何静姝还有锦云和昭阳团团围住。 “何小姐，得罪了。” 荣国公冷笑，“本来，你好好的和我女儿见一面，然后离开就行。” “可你非要掺和我荣国公府的家事，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师父知道我今日来的荣国公府，若是我今日有什么不测，荣国公不妨猜猜，师父会如何？” 何静姝依旧气定神闲。 “他不敢如何。” 荣国公不屑，他荣国公乃是百年世家，还未有大檀国之时，荣国公府便是随着先帝一起打天下的。 沈砚卿根本不会为了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徒弟，来得罪他荣国公府。 “是么？” 何静姝冷笑。 见着何静姝这样，荣国公当即有些疑惑。 是啊，小小的何静姝，又怎敢来插手荣国公府之事，莫不是，这事其实是沈砚卿示意何静姝来做的？ “可是，为什么呢？” “荣国公府的家事，沈尚书也有兴趣来管？” 荣国公眸光微闪，声音平缓了很多。 “此事，事关我的徒弟，我师父的徒孙，就不止是荣国公府的家事了。” 何静姝浅笑。 “那为何，偏偏要收小女为你的徒弟？” 荣国公依旧试探。 “觉得有缘分，便收了。” 何静姝随口一答，让荣国公沉下脸，“看来，何小姐还真是不把荣国公府放在眼里啊。” “荣国公严重了。” 何静姝轻笑，“毕竟，你荣国公府是百年世家，我一个小小女子，又怎敢得罪呢？” “只不过，我徒弟不屑于当这百年世家的人，怎么，你堂堂百年世家，竟这般小气，都不愿意放走一个，你们都不在乎的女娃？” “荣国公府，不是向来只把男子当作人的么？” 荣国公脸色更难看了，他刚想说话，下人便匆匆来报。 “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荣国公呵斥一声。 “是，是夫人被一群4人带走了！” 下人气喘吁吁，“刚刚，护院一半都调过来后没多久，一群人便从天而降，将我们的护院全都打　倒在地，然后，便带着夫人跑了！” “什么！” 荣国公脸色一沉，当即抬步朝棠华院跑去。 剩下一半护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继续守在原地。 结果，大门口处，一群人直接冲了进来。 然后，便是一阵交战，何静姝和昭阳还有锦云直接带着一脸懵的宋镶逃之夭夭。 “不是，你们？” 马车上，宋镶看着锦云和昭阳卸下易容装扮，当即大吃一惊。 “昭阳郡主。” “你是，锦云小姐？” 宋镶试探问道。 现在，昭阳郡主身边跟着的女孩，十有八九是锦云，虽然她不认识锦云长什么样，但京城人人都是这么说的。 “是。” 锦云轻笑点头，“宋小姐不用担心，你便直接住在尚书府，而您的母亲，我们已经将她送往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什么地方？” 宋镶紧张问道。 “一个，你父亲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那就好。” 宋镶长舒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你们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自然是为了侠义！” 昭阳当即回答。 “我们看不惯你父亲的所作所为，所以决心将你们母女救出来，然后，再仔细查查你那父亲的外室究竟是被谁杀死，最后，将罪犯绳之以法！” 她用力攥紧拳头，脸上全是势在必得。 宋镶看傻了眼。 “宋小姐别害怕，郡主一向都是这样的。” 锦云笑笑，将昭阳的拳头一把按下。 “总之，现在你先和我们回尚书府。其余的，你慢慢了解就是了。” “好。” 宋镶抿唇，随即点头，总之，再也没有比呆在荣国公府更差的了。 不到一会儿，马车便已经停在了尚书府，何静姝没下马车，是昭阳和锦云将宋镶送往了揽月阁的。 送到揽月阁后，锦云和昭阳都双双离开，宋镶看着面前易容成元娘的苏清漪抿唇，“这位夫人好。” 第一百九十三章 真相 “阿镶，好久不见。” 苏清漪轻笑。 “你见过我？” 宋镶疑惑，在她的印象中，她从未见过这位夫人。 苏清漪唇边笑意越发大了几分，“是了，干娘现在这张脸，镶儿你不认识是很正常的。” 说罢，她抬手，伸向自己的脖颈处，用力一扯，一张人皮面具当即扯掉，露出的，是苏清漪那张脸。 “干娘！” 宋镶惊讶一瞬，随即狂喜，“干娘，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她几步跑上前，一把紧紧抱住苏清漪，“干娘，我和娘亲还以为你不在了，干娘，我好想你。” 宋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泪水一个劲的涌出，当初得知干娘死讯后，她和娘都要赶到临安侯府教训萧凌骁一通，可是不知怎么的，娘亲突然病了，她又被爹困在自己的院中无法出去。 因为没能送干娘最后一程，娘亲这些年一直都很愧疚，病也一直拖着没好全。 后来，娘和爹不知道怎么的，也一直怪怪的，娘一直不愿意让爹留宿到她的院子，直到出现芳夫人的事才让她知道了一些。 原来，爹一直以来的深情不过是装出来的，那天父亲将母亲囚禁在院中的神情阴鸷，他说他是因为爱母亲，所以怕母亲离开。 可，宋镶不相信，真的爱一个人，会舍得伤害她么？ “好了好了。” 苏清漪轻拍着宋镶的背，拿起帕子给宋镶仔细地擦着眼泪，“等会儿哭成一个核桃眼，可不是要难看了？” “干，干娘。” 宋镶抽抽噎噎道：“你，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当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为什么要假死？” “我这些年过得很好。” 苏清漪耐心地回答着宋镶的问题，“当年之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假死，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假死换个身份，对我来说更方便些。” “只是阿镶，接下来，你确定要与荣国公府彻底撕破脸么？” “你现在假装被尚书府挟持，还来得及，你大可以装出是一时生气，被所有谎言蒙蔽，什么都不知道。” “不。” 阿镶用力摇头，“我知道干娘你要做什么，只要我站出来指认我爹，是不是一切都会更好办？” “亲生女儿的指控，远胜于其他人，没有谁比我更有说服力了！” “可是，接下来你会被骂不孝。” 苏清漪淡淡开口，“何静姝当朝指认自己的姑父，可以说是为了自己的母亲姐妹，可以说是大义灭亲，因为姑父，始终不是至亲，可荣国公他是你的父亲，你就算是为了母亲指认他，就算是大义灭亲，都会被人诟病太过心狠。” “因为，他始终是你的亲生父亲。” “可我不在乎旁人怎么说我。” 宋镶毫不犹豫，“只要我娘能重获自由，只要她能快乐，那我怎么都好。” “再说了，何夫子不是答应过我，会给我开女户么？” 宋镶双眼迸发出亮光，“开了女户，我便可以自己开个族谱，日后，我可以带着我娘亲一起生活。” “我不在乎我的名声，名声又不能当饭吃！” 苏清漪轻叹一声，“不，在这个世道，名声足以压死一个女性。” 出去卖绣品，别人看到名声不好的女子，便会心生鄙夷，不去买她的绣品，这还算是好的，可如果遇到那些心怀恶念的歹徒，上来便要占女子的便宜，事后还正义凛然的说，是这个女子主动勾引。 因为女子的名声不佳，总会有人觉得，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所有人都会更加唾弃女子。 其实，就算这女子原本的名声上佳，只要被男子玷污，然后再泼上一盆脏水，旁人便会开始唾弃女子。 很多人都会说，为什么遭受这样的事情，这女子还能活得好好的？ 为什么这女子不以死相抗？ 要解这样的困境，女子便只能以死守节。 苏清漪神情一滞，随即失笑，是啊，无论是什么选择，女子始终逃脱不过一个死字。 每个人，无论是男人或者女人，都是在逼女性去死。 因为，女性没了庇护，女性没了贞操，就没用了。 一个没用的工具，存在也是占地方。 所以，她又再纠结什么呢？ 苏清漪长叹一声，不过都是世人在欺负女性没有力量罢了，有了力量，有了权利，谁敢说什么？ 谁敢做什么？ 他们敢如此欺负女人，不过是因为代价不高罢了。 所以，她可以做的，不过是尊重宋镶的选择，然后，教给她保护自己的力量。 苏清漪垂眸，“你既然已经决定这么做了，那干娘便也不再劝你了。” “干娘，我知道我爹为什么想要杀芳夫人。” “什么？” 苏清漪看向宋镶，“你怎么就确定，是你爹杀的芳夫人？” “我听到的。” 宋镶垂头，“有一天，我去书房找爹，刚到门外，我就听到爹问芳夫人的事都处理干净了么？” “当时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芳夫人被查出来，是我爹的外室。” “我算了下时间，那天，正好就是芳夫人出事那天。” “这件事，我本来想告诉娘亲的，但是娘亲被带走，回来后，又被我爹圈禁起来。” “我去找娘，却被人拦着不让进她的院子。” “后来，我想着自己查查这案子，便偷偷去我爹的书房，想着，能够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 宋镶抿唇，“可惜，被我爹赶出来了。” “不过，当时我爹袖中掉落出一枚官印。” “那官印的样式是户部侍郎的官印。” 宋镶垂眸，“我觉得，可能是户部侍郎出事了。” 沈砚卿在朝堂上说过，他在处理江南水患之事时，负责运送物资的户部侍郎一直没有到达苏州等出现水患的地方,且运送物资的车队也一直没出现。 “你认为，户部侍郎的消失，跟你爹有关？” 苏清漪眸光微闪。 “是。” 宋镶用力点头，“若不是我爹出手，还会是谁？” “官印都在他身上。” “所以我猜，可能是因为芳夫人发现了我爹对户部侍郎下手，所以被我爹杀人灭口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检举 “这几日，你便现在我院中住下吧。” 苏清漪垂眸。 “好。” 宋镶点点头，“那，干娘，我今天能和你一起睡么？” “我害怕。” 苏清漪扯唇轻笑，“可以。” 然而，还未到晚饭的时候，荣国公便已经带着大队护院来到了尚书府门口。 “我的女儿，被你沈砚卿的徒弟给掳走了，沈砚卿，你今日不交出我女儿宋镶，我便去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荣国公看起来愤怒极了，“还有我的妻子，也被一群歹徒掳走，时间正是镶儿被掳走前一段时间，中间相差时间不久，必然与你沈砚卿有关联！” 这时候，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但还是有些人驻足在尚书府门前看起热闹来。 没过多久，沈砚卿便到了门口。 “荣国公今日气势汹汹前来，是想要拆我尚书府么？” 沈砚卿轻笑，眼里却全无笑意。 “沈尚书倒打一耙的功力，本国公还真是佩服。” 荣国公冷笑，“明明是你掳了我的妻女，却说成是本国公蓄意找事。” “宋镶是在尚书府，只是，今日我的徒弟已经将宋镶收为徒弟。” “宋镶要求，要脱离国公府，另开女户。” “宋镶身为我唯一的徒孙，我自然要答应她这个小小的要求。” 沈砚卿似笑非笑，“至于，你的妻子，我还真不知道她在哪。” “你要向圣上参我，便去吧。” “反正，我是不会让我唯一的徒孙在你这受委屈的。” 围观人群有些骚动，受委屈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荣国公做了什么，才让他的女儿无法忍受之下，才做出这样的选择么？ “又或者，你今日是想要带着这些护院，来将我打一顿？” 沈砚卿挑眉。 荣国公脸色铁青，他自然不敢这样做。 只是，就这样离开，他还是有心有不甘。 “就算宋镶现在是你的徒弟，但我与她之间的血缘是怎么都斩不断的！” 荣国公冷冷的眼神看向沈砚卿，“再怎么样，沈尚书你也不该掺和我荣国公府的家务事。” “我是在救自己的徒孙，算不得什么掺和荣国公的家务事。” 沈砚卿淡淡开口。 “国公爷还是回去吧。” 不远处，传来宋镶的声音。 宋镶踱步而来，“我是不会再回那个吃人的魔窟。” “你囚禁我母亲，又想囚禁我，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镶儿。” 荣国公长叹一声，“你莫要任性，一家子有误会，大家坐下来好好解释便是了。” “你将我外祖父气的在荣国公府门前当场吐血，也是误会么？” 宋镶冷笑。 “你将我母亲囚禁在她的院中，还不许我去看她，这是误会？” “你说你对我母亲情深不悔，这些年也一直打着深情的名号在京城中赚尽你的好名声，可到头来，你却违背你的诺言，在外纳了外室。” “这也就罢了。” 荣国公想说些什么，可宋镶却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开口继续道：“你违背了你第一个诺言，又违背你第二个诺言，母亲曾说过，若是有天你背叛她，那她就要与你和离，你也是答应过的。” “可你呢，把她囚禁在荣国公府，甚至气病了她！” “第三个诺言，你承诺过，永远不会伤害她！” “可是到头来，我母亲因为你，整日抑郁，食不下咽，病的越发严重。” “这三个诺言，你一样也没达到。” 宋镶嘲讽笑道：“荣国公啊荣国公，你的诺言，你的所有话，贱的和一根杂草一般没有一点价值！” “你不是个君子，甚至，连真小人你都比不上！” “我是你父亲，是你亲爹！” 荣国公气的浑身颤抖。 有这样的女儿么？ 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的亲爹说这些话？ 她一个小辈，来指责自己的亲爹？ “你真是不孝！” 荣国公愤怒双眼死死盯着宋镶，这顶不孝的帽子只要扣下来，以后宋镶的名声就别想好了！ 这可不怪他，要怪，就怪宋镶，一心只顾着护着她那个娘，在外人面前来揭他这个爹的短。 除非，现在宋镶和他回去，并且当众和他道歉并且告诉所有人，这件事是她娘亲授意她这么做的，这件事才能算完！ 荣国公沉着脸，等宋镶接下来的反应。 按照他的预想，宋镶就算现在不会低头，接下来也会害怕。 他深吸一口气，和缓下来语气。 “阿镶……” 不料，宋镶直接转头看向沈砚卿。 “师祖，咱们不要等荣国公来攀咬你了，我要进宫，揭发荣国公的罪行！” 原本平静下来的荣国公，却因为宋镶这话，当即又愤怒起来。 揭发他的罪行？ 宋镶真是好的很！ 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下他的面子，现在又要去揭发他的罪行？ “好啊！” 荣国公冷笑一声，“我的好女儿如今还会大义灭亲了，真是好！” “我行得正坐得直，不知道有什么罪行，你能向圣上揭发？” “沈砚卿，我原来还以为你算是光明磊落，没想到，也会做出这种小人行径！” 荣国公脸颊上的肉抖了两下，似是极度愤怒，“你蒙蔽我女儿，利用她来对付我，究竟居心何在？” 虽是这么说，但荣国公心里还是免不了发虚，前些日子，宋镶去过他的书房，不知道，宋镶发现了些什么。 “师祖，只要你答应，我们即刻就进皇宫。” 宋镶目光灼灼的看着沈砚卿。 “好。” 沈砚卿勾起一个笑。 皇宫 御书房 成帝头疼的揉着自己的眉心。 “沈砚卿，你不是还在休沐中么？” “怎么还掺和上了荣国公府的家事了？” “回圣上的话。” 沈砚卿淡淡开口，“微臣的徒弟今日收了宋镶为徒，现在宋镶是我的徒孙，我帮宋镶脱离荣国公府，不算是掺和别人的家事。” “圣上，民女今日过来，为的是检举荣国公贪污受贿，谋杀朝廷命官，户部侍郎！” 宋镶上前一步，大声开口。 “你胡说什么？” 当即，荣国公变了脸色。 第一百九十五章 算计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成帝面无表情的盯着下首的宋镶。 “我知道。” 宋镶毫不畏惧，“我就是要检举，荣国公贪污受贿，且谋害朝廷命官，户部侍郎。” 成帝抬眼看向荣国公，“你呢？” “你有什么好说？” “回圣上的话。” 荣国公垂首，语气定定。 “微臣从未做过对不起江山社稷，对不起圣上的事。” “贪污受贿，谋害户部侍郎，微臣更是想也不敢想的！” “且，微臣为何要谋害户部侍郎？” “这对微臣来说，根本没有好处啊！” 宋镶冷声开口，“圣上，荣国公身上有户部侍郎的官印。” “只要圣上下令一搜，或者去荣国公府搜查，必然能够查出不少东西来。” “到时候，荣国公究竟为什么要杀害户部侍郎，必然也会有结果。” 荣国公脸色一下就变了。 她怎么知道，自己身上有户部侍郎的官印？ 不，不可能！ 他将这枚官印隐藏的很好，宋镶不可能会知道的。 “王福。” 成帝冷声吩咐。 “是！” 王福当即上前，搜查荣国公的全身。 荣国公轻轻呼了口气，幸好，官印他并未带在身上。 但，他的鞋底…… 荣国公脚步微动，王福搜了他的身上。 王福又朝荣国公道：“麻烦国公爷脱下自己的靴子，奴才看看。” 荣国公沉声，“当众脱靴，怕是不雅。” “那边有个屏风，去那脱。” 成帝抬手指向旁边的屏风。 荣国公垂眸，最终颓下身子，走向旁边的屏风。 不消一会儿，王福便带着一个东西出来了。 “圣上，荣国公身上并无户部侍郎的官印，但是，奴才在他身上搜到了一样东西。” 说罢，他拿着那样东西呈到了成帝面前。 这是一封书信，是荣国公要寄给别人的书信。 “打开它，念。” 成帝面无表情，荣国公脸色发白。 “是。” 王福展开书信，一封书信念完，荣国公早已跌倒在地。 这是一封寄给太子的书信，上面荣国跟太子言之凿凿保证，这次上贡的银子，定然会比前几次都多好几倍。 他向太子保证，自己定会对太子忠诚，助太子成就大业。 “好得很呐！” 成帝冷笑连连，“你如此忠心，还真是叫朕感动。” “你这忠心，是向着未来的君主啊！” “只是你莫不是忘了，如今，大檀国的正经君王，只有朕!” 他手上的白玉菩提珠用力一甩，直接摔倒了荣国公头上，荣国公当即涕泗横流。 “圣上！” “圣上饶命，微臣不敢了，微臣以后都不敢了!” 和太子结党营私一罪，还有贿赂太子，算是板上钉钉了。 他心中绝望不已，自己，这次怕是真要完了。 “王福。” 成帝冷声吩咐，“派人去荣国公府搜查，朕倒要看看，自己这个好臣子，这些年，究竟做了些什么！” 荣国公绝望阖上眼，“微臣，知罪！” 荣国公府很快被官兵们翻了个底朝天，这些年，荣国公贪污受贿，到处结党营私，以及，和太子的密切往来，全部都被翻了出来。 自然，也有户部侍郎的官印，还有他派人杀了自己的外室，芳夫人之事。 荣国公连夜被押进了京兆府。 翌日 朝野上下震惊不已，谁都没想到，原本一直都是站在中立态度的荣国公，原来私底下早就站在了太子的一边。 太子一早便到了成帝的寝宫面前请罪，却直接被人架起来，圈禁在了东宫。 现下，所有人都在猜，成帝到底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废太子，还有，成帝会不会顺藤摸瓜，继续查下去。 这些事，都是未知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现在宋镶已经因为检举荣国公有功，所以，成帝答应宋镶，让她的母亲和荣国公和离，以及，宋镶单开女户。 另外，成帝还格外开恩，让宋镶进国子监女子班。 尚书府 宋镶激动的拉着苏清漪团团转，“干娘，太好了，这下，我娘再也不用被人冤枉，也不用被我爹囚禁了。” “走吧。” 苏清漪轻笑，“我们去见你娘。” “好。” 宋镶一愣，随即点点头。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东拐西拐，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门前停住。 两人进了角门，华缨正百无聊赖的甩着骰子，见着苏清漪和华缨前来，她当即起身，几步跑到苏清漪面前。 “清漪，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华缨眼里闪着泪花。 “华缨。” 苏清漪握住华缨的手，眼眶也有些红。 “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不苦，和你比起来，我苦什么啊？” 华缨用力摇头，“这些年你隐姓埋名，很辛苦吧？” “没有的事。” 苏清漪轻叹一声，“如今，你跟随的人，是哪位？” 华缨神情一僵，随即无奈苦笑，“还是瞒不过你。” “这些年，想必你是坚持不下去了，所以才这般的。” 苏清漪摇头，“怪我，没有想到你，留人在你身边帮衬你。” “不怪你。” 华缨苦笑，“原是他装的太好，让我以为，他对我很好，让我以为，我真的遇到了一心人。” “只是幸好，他只是知道我会御兽，却不知，我对蛊虫之事也是及擅长的。” 华缨露出一个嘲讽的笑，荣国公给她下了毒，蛊毒不分家，她虽不知是什么毒，但也能察觉到不对劲。 于是，她便装病，假装已经中招，实则，是在潜伏起来，试探荣国公究竟想要干什么。 两年前，她便已经发现了，荣国公在外面养的那个芳夫人。 那时候，长公主突然找到自己，问自己要不要跟着她做事。 华缨知道，除了长公主以外，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所以，她答应了。 华缨深吸一口气，“长公主说，若您要见她，便让锦云相邀，十日后，东湖，她与你一起泛舟湖上。” “好。” 苏清漪点头，“这里很安全，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出现在众人面前，镶儿和你住一起，你们需要的东西，我会派人带过来。” 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清漪，对不起。” 华缨愧疚的声音在苏清漪身后响起，再怎么样，她这回，也是利用了苏清漪。 苏清漪脚步一顿，“你若是不算计，这些年，你怕是活不下来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连累 苏清漪离开后，宋镶低下头，“娘，干娘她……” “她没怪我们。” 华缨淡淡开口，“从一开始，她便知道我在利用她。” “那她还任由我们按照计划走下去？” 宋镶愕然，她还以为，干娘是她到了尚书府时发现的，毕竟，她的演技实在算不上好。 “是啊，她知道，但是她还是愿意配合。” 华缨轻笑，心底却泛起苦涩。 长公主府 锦云来到长公主院子。 长公主这时候只是着一件常服，手中拿着一个小木桶，在院中的园圃中浇水。 “锦云见过长公主。” 锦云朝长公主行礼。 “起来吧。” 长公主放下手中的木桶，旁边嬷嬷拿帕子来给长公主擦手。 “长公主，锦云想请你十日后，东湖，泛舟湖上。” “好。” 长公主勾起唇角。 回到自己院中，锦云就看见昭阳已经在自己屋里等着了。 然而，此时的昭阳并未抬头，只是耐心的将自己面前的丝线一点点捋顺，她的面前摆着许多香囊的样子，锦云走进，随意拿起一个来看，昭阳抬头，就见锦云已经站在自己面前。 “回来了？” 昭阳将丝线放下。 “嗯。” 锦云点头，将手中的绣样放下。 “你喜欢哪个样子，看看。” 锦云沉思片刻，拿起其中一个绣样，“这个吧。” 昭阳看去，就见是一簇栩栩如生的金兰。 她抿唇笑了，“我也喜欢这个。” “只是，我绣的不好，你可不许不戴。” “只要是郡主绣的，就是最好的。” 锦云也笑了。 宋镶被送入国子监读书的日子，是三日以后。 何静姝亲自送宋镶去国子监读书，送完后又赶往了启慧书院。 而昭阳和锦云则是直接在启慧书院开始管理学生，之后，便是由其他夫子亲自教学。 昭阳现在的身份已经是启慧书院的山长，在国子监女子班继续以学生的身份念书显然不合适，然，昭阳学业还未成，长公主便另外从封地上调了两个老成的女夫子前来教授昭阳。 也就是，在其余学生上课时，昭阳和锦云也是在上课。 课间，昭阳长叹一声，直直趴在桌上。 “怎么了？” 锦云刚收好书籍笔墨，见着昭阳这般，当即有些紧张。 书桌上传来昭阳闷闷的声音。 “我都成为山长了，怎么还是要读书啊？” 锦云一愣，随即笑了，“就算日后你是独当一面的大侠了，你也还是要读书啊。” “为什么？” 昭阳“腾”的一下从桌面上弹起。 “嗯，这么说吧。” 锦云思考片刻，随即开口，“如果，郡主你得到了一本绝世武功秘籍，你学还是不学？” “学啊！” 昭阳毫不犹豫地点头，“只是，我已经认字了！” “可是，要了解武功奥秘，自学这些武功秘籍，不止是要会认字而已。” 锦云耐心道：“现在夫子们是掰开了，揉碎了，教授你这些知识，所以，只要你用心听，便能学的会。” “但是日后，那只有一本武功秘籍，只有文字的解释，郡主你能够一下就明白其中的奥义么？” 昭阳垂眸，她自己看课本上的知识，能够勉强懂个七七八八，但是，完全精通是不可能的。 “那，我到时候岂不是要再找个师父？” 昭阳蹙眉。 “但是，如果郡主现在多学习一些知识，便能从这些地方总结出经验，以后自学，就不成问题了。” 锦云笑眯眯补充，“再说了，这些知识，关乎民生社稷。” “若是郡主连这些都没有学到，日后，怎么成为一代大侠，更好的抱打不平，拯救万民于水火呢？” “对！” 原本还在沉思的昭阳，听到锦云说什么一代大侠，抱打不平，拯救万民于水火的时候，双眼顿时放光，用力一拍桌子。 “本郡主以后可是被万人敬仰的一代大侠，要是懂得不多，在外面多跌份啊！” “锦云，你说的太对了！” 她兴冲冲的又从桌屉里拿出一本书，翻开其中一页。 “我这里还有一点东西不懂，锦云，你教教我！” “好。” 锦云耐心开始给昭阳讲解起来。 启慧书院放学后，锦云便随着昭阳一起回了长公主府。 原本在沈砚卿回来后，锦云就可以回尚书府住了。 只是昭阳不想锦云回去，说是回了尚书府，昭阳不习惯，锦云便继续住在长公主府陪着昭阳，只是有时候也会回尚书府看苏清漪。 长公主有时候也会让锦云带些东西回尚书府，昭阳有时候也会跟着回去，回来长公主府时，又是带着一堆糕点糖果回来。 这些日子，成帝没再提过东宫一句，自然，也没有对太子的处置有个明确的指令，只是一直将太子囚禁在东宫。 然，众大臣的心思又开始活泛起来，成帝这回虽然没有特别严重的处置太子，但是，却将早年封了吴王的五皇子调回了京城。 而二皇子和三皇子也都分别入户部和刑部任职。 这种种举动，都是在向大众传递一个信号，太子，有可能会换个人来做了。 然而，这些事对于还在朝中任职的秦霜箬来说，似乎并不是对她最大的影响。 又一次启慧书院放学时间，秦霜箬终于将昭阳和锦云堵在了他们所在的山斋。 “郡主，锦云小姐，你们曾说过，我要来当夫子，便可以嫁给萧凌骁。” “是啊。” 昭阳点头，“我皇帝舅舅不是已经降下圣旨，让萧凌骁娶你吗？” “可是他如今已是罪臣，该怎么娶我？” 秦霜箬有些气笑了。 “锦云小姐，这次是你的父亲，将我的未婚夫推入了众矢之的，你没什么好解释的么？” 秦霜箬转头看向锦云。 “是你的未婚夫做了错事，勾结官员贪污受贿，沈砚卿只不过是尽了自己身为臣子的本分，也是为了万千百姓而考虑，所以才检举你未婚夫，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你有什么脸来质问锦云？” 昭阳当即挡在锦云面前，直接皱眉斥责秦霜箬。 秦霜箬却不依不饶看向锦云，“你说过的，我可以得到他，但是现在，我非但得不到，还有可能被他连累！” 第一百九十七章 锦云饶有兴致的看向秦霜箬，“问题是，我的预想中，也没想过，你未婚夫会做出那等丑事，不仅要将他自己拖入绝境，还要搅散你们的婚事，更是会拖累你啊。” “由此可见，有时候，挑男人还是不能光凭自己的心意，还是得看那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你花心思。” “现在好了，你和他的婚事，是圣上下旨赐下的，现在想要解除婚约，可没那么简单。” “我没想过解除婚约。” 秦霜箬脸色有些僵硬。 “呀！” 锦云惊诧，“不曾想，秦夫子你，竟然是如此有情有义之人。” “那就更好办了。” “左右，你也一直打算跟着你未婚夫，那便，上天入地，碧落黄泉，你都跟着他，不就好了？” “你明明知道，我来找你是为的什么。” 秦霜箬深吸一口气，“你帮我保住他，我可以为你所用。” 锦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都知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那我躲着你的意思，不就更明显了？” 她收起笑意，“锦云无用，保不了临安侯。” “你可以。” 秦霜箬定定看向锦云，语气笃定。 “锦云不过是尚书府的一介庶女，哪有这般本事？” 锦云随意挥挥手。 “你虽是庶女，但你也是沈砚卿唯一的子嗣，以后，也是如此。” 秦霜箬双眼定定的看向锦云，虽说沈砚卿的身子问题是在朝堂上当众被太医诊断出来的，但，朝堂上众多官员都是极有眼色之人，因而，他们也不会四处去说沈砚卿的隐疾。 现在，京城中的上流圈子中，只有那些上了朝的大臣才知道沈砚卿隐疾，而那些官员的夫人和女儿都不知道。 锦云眸中闪着一抹暗光，“什么意思？” “看来，你的确还不知道。” 秦霜箬轻笑，“沈砚卿这次去江南治理水患，被萧凌骁伤了，推到了水中，因为救治不及时，所以，他以后想要有子嗣，怕是难了。” 锦云抬眸，“难，但不是不可能。” “太医说话，总是爱留一线的。” 秦霜箬轻笑，“太医在朝堂上当场诊断，说是子嗣艰难，但，大概率就是，子嗣无望。” “所以，锦云小姐，只要你想，你是可以让尚书大人帮忙保下我的未婚夫的。” 她勾起一个笑，古代人对子嗣有多看中，她是知道的。 如今锦云是沈砚卿唯一的子嗣，就算沈砚卿再怎么冷静理智，也不可能面对锦云不多出两分偏爱来。 “难为秦夫子还愿意这般解释给我听。” 锦云面露苦恼之色，“只是，就算我父亲愿意帮忙，我也是不愿意帮你未婚夫的。” “你未婚夫可是害的我父亲差点没命，你怎么还觉得，我会愿意，让我父亲救企图要谋害他的人？” “若没有我未婚夫，锦云小姐您如今，怕是连您父亲的一个余光都得不到吧？” 秦霜箬不紧不慢，“况且，若是您救了我的未婚夫，便是我的恩人。” “呵呵。” 锦云嘲讽笑了，“若不是我父亲的人及时赶到，我就会成为一个孤女，你倒是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不会救你的未婚夫的，我也救不了，我更没有那么心大，让我父亲去救他的仇人。” “锦云小姐。” 秦霜箬紧抿唇瓣，随即直直给锦云跪下，“求您，救救我未婚夫，您不是救我未婚夫，是在救我。” “若是我未婚夫的罪名定下了，那我，必将受他牵连，不知道，启慧书院的夫子是否也能继续做下去。” 秦霜箬抬眸，“我知您想要我做什么，我必将把自己的一身武功，全部交给启慧书院的所有人。” “不，我必将完全成为锦云小姐您的人。” “只求您，能够救出我的未婚夫。” “你想让我怎么救他？” 锦云蹲下身子，直视着秦霜箬，“保住他的官位？” “还是只保住他的命？” “只需要保住他的命，让他不需要流放就好。” 秦霜箬眼里只有祈求，看不出其他。 锦云轻叹一声，“好。” 说罢，她站起身，与昭阳一起大步离开。 “锦云，真的有办法救临安侯？” 回长公主府的路上，昭阳好奇问道。 “临安侯不需要我救，他便会没事的。” 锦云轻笑。 “为什么？” 昭阳愕然，“临安侯犯下那等大罪，就是诛九族都不为过的，怎么可能没事？” “圣上若是想要处置临安侯，不会等临安侯押解回京后，再另行处置的。” 锦云随意摆摆手，“所以，在这期间，只要有人能够向圣上求情，或者找出临安侯也是被人蒙蔽的证据，他便会没事。” “那，秦霜箬……” 昭阳脸上带了笑，“秦霜箬岂不是白着急一场，还跑来将砝码全部交到了你的手上。” “不。” 锦云摇头笑，“她也知道这个道理。” “她是故意在我面前做出这副样子，好让我以为，我真的能够拿捏住她。” “她为什么要这样？” 昭阳不解，“而且，她不是已经向你投诚了么？” “临安侯的主子，和她的主子，应该早就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锦云勾唇浅笑，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知道，若是临安侯，被贬为庶人，且变成白身，又好好活着呆在京城，秦霜箬到底会怎么对他呢？” “我觉得，秦霜箬应该会想办法将婚退了吧。” 昭阳撑着下巴。 “那她为什么不干脆一开始就将婚退了呢？” 锦云转头问。 “因为她的婚是皇帝舅舅赐下的啊。” 昭阳想都不想，“所以，她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退婚的，还不如她先想办法将临安侯保下，婚约之事，再从长计议。” “不。” 锦云摇头，“她大可向圣上直接陈情，自己一切都被蒙蔽在鼓里，第一个请求赐死临安侯，然后，她再请求圣上给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自行去边疆，等风波过去，再找个由头，调回京城。” “她现在这么做，不过就是，想要看看，我们的人，究竟有多少，都是哪些势力。” 第一百九十八章 瞒 “什么！” 昭阳当即站起，头却直接磕到了马车顶，她“哎呦”一声，捂着脑袋又坐下了。 锦云忙抬手去扶昭阳的脑袋，小心翼翼的扒开昭阳头发，仔细看着，昭阳的脑袋上肿了一个小包。 她轻叹一声，嗔怪地看了眼昭阳，昭阳缩缩脖子，不敢说话。 “怎么了？” 外面，马夫的声音传来。 “没事没事！” 昭阳连忙开口，她可不想将自己脑袋撞了马车顶这么丢脸的事告诉别人。 “回去后，我给你拿药膏来。” 锦云无奈，将昭阳的头发又拨弄整齐。 “早知道回去再说，郡主您也太不当心了。” “我就是太惊讶了嘛。” 昭阳嘿嘿笑，“我之前一直觉得，秦霜箬有点心眼，但是也不算多，可没想到，她倒是挺出乎我意料。” “她是不算聪明，但绝对不蠢。” 锦云轻笑摇头，“上回，她之所以这么轻易的答应了我们来启慧书院当夫子，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我们能给她想要的，所以，她才答应的那么痛快。” “什么女子的地位提升，女子的生存空间才能更好，对于她来说，并不重要。” “她在意的，至始至终，都只是，她能够得到些什么。” “所以，她只需要以利相诱，就可以完全为我们所用？” 昭阳当即恍然。 “是，也不是。” 锦云摇头，“她虽然利益优先，但是更加注重旁人带给她的情感需求，不然，为何这么多年，还是一直在临安侯身边？” “且，身边也没有再出现过别的男子。” “一，是因为她觉得临安侯有用，二，则是，她还是放不下她与临安侯的感情。” 锦云眼中嘲讽之色一闪而过，“当年，他们共同对敌，心心相惜，临安侯对她极尽呵护，欣赏她的所有，她心中自然感动又得意。” “如今，她始终舍不得离去，不过就是因为之前的旧情，让她始终忘怀不了。” 自然了，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萧凌骁对她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三分利用，七分真情，就是如此了。 锦云轻笑一声。 “嗯。” 昭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们的事情，我倒是没那么清楚，我当年还小，京城中很多事都不了解。” “不过，锦云你倒是很了解他们。” “我不过是，听我爹提起过他们的事罢了。” 锦云扯唇，“当年，我爹和骠骑将军也是有过一些交情的。” “她和我爹，算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当年她被负心人辜负，我爹也是惋惜不已的。” “嗯。” 昭阳点头。 “可她现在是你爹的妾室，也是你的娘亲，你为你娘亲不值，厌恶临安侯，也是应该的。” “什么？” 锦云脸上头一次出现愕然之色。 昭阳却长叹一声，“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和我说实话么？” “你……” 锦云垂眸，“你都知道了，什么时候？” “我娘要和你娘见面，我自然该知道的都会知道的。” 昭阳托着下巴。 “锦云，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瞒我。” “明明，我娘和你娘，都打算合作了，不是么？” “郡主……” 锦云抿唇，有些许无措。 “做什么？” 昭阳扬起眉毛，“我告诉你，这件事，我要牢牢记一辈子！” “你竟然不告诉我你娘是苏清漪！” “苏清漪哎！” 她眼里绽放出光亮来，“怪不得我一见你娘亲，就觉得好亲切，原来，她就是我一直以来都敬仰的大英雄！” “可是，你却不告诉我！” 昭阳又朝锦云重重地哼了一声，“所以，我要罚你。” “今晚，给我写课业！” 锦云启唇，更加无措了，她没想到，昭阳竟然是这样地反映，按照昭阳的性子，昭阳应该会很生气不是么？ 甚至，是生气道到不愿意见她。 “你不愿意？” 昭阳恶狠狠威胁，“你要是不帮我写，我就会生气，我一生气，你那个香囊，我就会帮你绣的很丑很丑！” “没有。” 锦云失笑，“我愿意。” “那就好。” 昭阳得意的勾起唇，扬声对外面道：“先去鹳雀楼停一下。” “好嘞！” 马夫在外面大声回道。 “我今天呢，就要狠狠宰你一通！” 昭阳见着锦云看她，当即昂起下巴，“所以，今日鹳雀楼买的所有菜，都是你做东！” “好。” 锦云轻笑，“郡主今日的所有花销，都由我来买单。” 临安侯府 萧丞安还在闹着脾气。 “我都说了，我不愿意吃，你拿下去！” “世子。” 下人为难的轻叹一声，“您最近身子又有些不好了，不吃饭，这哪行呢？” “若是不吃，日后该怎么骑马打仗呢？” “我说了，我不吃！” 萧丞安冷着脸，直接将桌上的菜全部扫到了地上。 “不愿吃，便永远都别吃了！” 秦霜箬的声音从院外传来，萧凌骁听到秦霜箬的声音，当即恶狠狠朝秦霜箬瞪去。 下人见着秦霜箬，当即躬身下去了。 “你来做什么？” 萧丞安冷着脸问，“我上次不是说过了，我不想再看见你这张脸。” “日后，就算我父亲娶了你，你也永远不会成为我的母亲。” “呵。” 秦霜箬嘲讽一笑，“你真以为，我那么想成为你的母亲么？” “什么？” 萧丞安有些没反应过来秦霜箬这是什么意思。 “你父亲已经犯了大罪，诛九族都不为过。” “我当你母亲？” 秦霜箬唇边的笑意越发嘲讽，“是上赶着去死么？” “你胡说！” 萧丞安脸色苍白，这些日子以来，他的身子一直不好，便没出过门，萧凌骁的事情，也都是一直瞒着他的。 “你父亲勾结官员，贪污受贿，事关江南水患，你这个世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当下去，我干嘛，要找不痛快，来当你的母亲？” 秦霜箬见着萧丞安后退两步，似是不能接受这个现状般，当即哈哈大笑。 “你和你父亲，都是贱种!” “苏清漪在时，你们弃她如敝屣，苏清漪不再了，你们又巴巴的想起她的好来了。” “九泉之下的苏清漪知道了，怕是会恶心的要连喝三碗孟婆汤，不想再与你们这对父子有任何关系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照顾 若不是因为这些年她的照顾，萧丞安能不能活下去都另说，萧凌骁整日里都是不管萧丞安的，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全都是秦霜箬在帮他操持家里。 “你胡说！” 萧丞安怒吼着，跑上前来抬手就要用力推秦霜箬，不料，秦霜箬早有准备直接往旁边一闪，萧丞安当即跌倒在地。 “以前是我让着你，如今，你已经没有资格在我面前任性了！” 秦霜箬冷笑一声，“你不想吃饭，就别吃了，以后，你院里的饭菜，不会再有了。” 说罢，她转身大步离去。 秦霜箬走后，下人连忙过来扶萧凌骁。 “世子，您没事吧。” “来，小的将您扶起来！” “我爹呢？” 萧丞安抬起头，就见下人神色闪躲，不敢看他。 “侯爷不是去治理江南水患了么？” “很快，侯爷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谎！” 当即，萧丞安红了眼眶，“我爹是不是出事了？” “你说！” “世子！” 下人勉强笑笑，“哪有的事啊！” “侯爷，就只是去治理江南水患罢了，江南水患有些严重，所以还没回来。” “秦霜箬都告诉我了！” 萧丞安哭着喊出声，“你们到现在了，还要瞒着我？” “难道，要等抄家圣旨来了，我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世子……” 下人苍白着脸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 “别叫我世子！” 萧丞安怒吼，“我这世子算什么？” “秦霜箬都能随便把控临安侯府，我这个世子也都被她处处管着，我还算什么世子？” 说罢，他自己挣扎的站起身，就要往外跑，却被一群护院拦下。 “世子，秦女将吩咐，您不能出去。” 福寿堂 老太君半躺在榻上，秦霜箬坐在一旁。 “霜箬，难为你这么多年一直在侯府帮忙料理家事了。” 她苍白的脸勉强撑起一个笑，脸上的沟壑又显得深了些。 “老太君何必如此客气。” 秦霜箬勾唇浅笑，随意拿起一旁的瓜子磕起来。 “你这孩子。” 老太君神色未变，笑着嗔怪，“不是让你和凌骁一样，叫我祖母么？” “等凌骁回来，你们便成婚，到时候啊，就再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曾孙。” “我啊，就等着含饴弄孙了！” 秦霜箬没有说话，只是磕着瓜子。 “老太君，该喝药了。” 张妈妈端着药候在一边。 “哦，好。” 老太君笑意微敛。 张妈妈走上前来，依旧端着药，没有动。 秦霜箬淡淡看着张妈妈，手上依旧磕着瓜子。 张妈妈看向老太君，老太君没说话，依旧僵持着。 “秦女将，您看，奴婢手上端着托盘，这手，腾挪不开啊。” 张妈妈赔着笑看向秦霜箬。 秦霜箬点头，“那你把托盘放在那边茶桌上就好了。” “张妈妈是老太君身边的老人了，怎么有时候，脑筋还是转不过弯来。” “是。” 张妈妈尴尬笑笑，转身将托盘放在茶桌上，随即，她端着药碗，来到老太君面前给老太君喂药。 老太君不咸不淡的撇了秦霜箬一眼，喝起药来。 秦霜箬轻笑一声，将瓜子放到一边，随意拍拍手上的残渣。 “梅儿，给我倒杯茶水来，磕了这么久瓜子，我口都干了。” “是！” 一直伺候在侧的梅儿当即跑去倒茶回来，恭恭敬敬的朝秦霜箬递过来茶水。 “将军，请喝茶。” “嗯。” 秦霜箬满意点头，拿起茶杯饮了一口，随即，她皱起眉。 “这茶叶是陈茶了吧？” “下人是怎么做事的？” “怎么连陈茶都放在福寿堂？” 说着，她将杯中茶水直接随意一倒，茶水淌了一地。秦霜箬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那些不长眼的奴才，真是越发会做事了！” “不过是一点茶叶罢了，霜箬你又何必如此动怒呢？” 老太君扯出一个笑。 “老太君，手底下的人要是做事有一点不尽心的，那必然就是心里对主子不敬千万次了！” 秦霜箬却冷笑一声转头对张妈妈道：“张妈妈，你也是做奴才的，你说，是不是？” 张妈妈脸色难堪，“秦女将严重了。” “这可不是我危言耸听，小题大做。” 秦霜箬不屑一笑，“有些人呐，就是贱，但凡别人给她一点好脸色，她便觉得别人怕了她了，于是蹬鼻子上脸！” “就是吃硬不吃软，贱骨头一个！” “好了！” 老太君沉下脸，“霜箬，不过是下人们做事有些不当心，你又何必如此上纲上线？” “老太君说的是。” 秦霜箬轻笑一声，“原本，也的确不管我的事，不过是看不过眼那些奴才踩在老太君您的头上作威作福罢了，不过既然老太君不在乎，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得了，我这边还有事,老太君若是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秦霜箬起身欲走，老太君却沉声叫住。 “霜箬。” “你莫要忘了，如今，你是临安侯府的准媳妇。” “凌骁未来的夫人，帮凌骁，便是帮你自己，你们夫妻，是一体的。” “这我自然知道。” 秦霜箬轻笑一声，“只是，老太君也莫要忘了，如今这临安侯府，到底是谁在当家。” 说罢，她转身大步离去。 “瞧瞧，这还没当上主母呢，就摆上主母的谱了！” 老太君冷笑连连，下一瞬，却剧烈咳嗽起来，一张苍老的脸庞扭曲在一起，咳嗽声撕心裂肺，张妈妈连忙上前给老太君顺着气。 “老太君，您为她生气，不值当的呀！” “是啊，我都一只脚迈入棺材板了，再想做些什么，也难了。” 老太君咳嗽渐缓，脸上露出冷然，她手中攥着的帕子上，一抹鲜红刺目。 “老太君！” 下人匆匆忙忙的过来。 “什么事这么毛毛躁躁的！” 张妈妈当即皱起眉，低声呵斥。 “老太君饶命！” 下人当即跪下连连磕头。 “说吧，到底怎么了。” 老太君轻叹一声。 “老太君，世子他知道侯爷出事了，在院子里哭闹不休，刚刚又晕过去了！” 第二百章 记忆 “什么！” 老太君脸色顿时一变，“不是说过，不要告诉世子这些事么？” “到底是谁说的！” 下人垂着头，小心翼翼开口，“是，是秦女将。” “砰！” 老太君将身边的药碗用力往地上一砸，碎瓷片四溅，划伤了她的指尖，血一滴滴往下流。 “哎呦！” 张妈妈当即着急的去拿帕子擦老太君的伤口，“来人，快，拿药箱来！” “老太君，您这时候千万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呀！” “保重身子？” 老太君冷笑连连，“如今我活不活的下去都另说，还保重什么身子？” “只是可怜我的丞安。” 她留下浑浊的泪，“他小小年纪，便要被那等毒妇磋磨，以后的日子，更是难过了。” 萧丞安感觉周围很嘈杂，喧闹，他不悦的皱眉，想开口让那些人都住嘴，下一刻，却感觉自己被拉进了一个漩涡很快又掉落到了一个黑黢黢的地方。 “安哥儿。” “安哥儿。” “安哥儿。” 熟悉的声音让萧丞安头晕脑胀不知去哪的烦躁消散了些许，他感觉自己能动了，便随着声音一点点往前走。 “你是谁？” 萧丞安大着胆子问。 那人却并不回答，只是一声声叫着，“安哥儿。” 萧丞安突然想起来，以前，苏清漪便是这么叫他的。 他心下当即有些激动，“娘！” “是你吗？” “你来找我了是吗？” 他眼里不禁泛起泪花，“娘，我好想你啊。” “秦霜箬对我根本就不好，她一点都比不上你！” 那声音依旧没有回答他，还是一遍遍的叫着，“安哥儿。” “娘，你怎么不和我说话呀？” 萧丞安脚步微顿，有些迟疑，“娘，你听的到我说话吗？” 声音依旧没有回他，还是一遍遍的叫着，“安哥儿。” “你，你到底是谁？” 萧丞安终于怕了，声音颤抖，他也不再往前走，而是蹲在地上。 “你说话！” “你说话呀！” 是啊，他怎么忘了，娘早就死了，若是娘来找他，岂不是…… 他眼里露出惊惧之色，他慌忙摇头，不，他不要死！ 他不想死！ “娘！” “这一切，都是秦霜箬害得你！” 萧丞安声音发颤，“都是秦霜箬迷惑了我，我才对你有所误会的，娘！” “你要索命，就去索秦霜箬的命吧！” “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啊，娘!” 那道声音依旧没有理会萧丞安，还是一遍遍的叫着，“安哥儿。” “够了！” 萧丞安捂着自己的耳朵，“够了！” “别喊了！” 然而，萧丞安捂着耳朵，还是没用，那道声音穿透所有，直直刺进萧丞安的耳膜。 声音低喃，温柔，“安哥儿。” “别叫我了！” 萧丞安怒吼一声，“你死了不关我事，，又不是我害得你，纯粹就是你命不好。” “是你！” “是你被敌国探子刺杀了！” “你来找我做什么？” “是我爹背叛了他的诺言要娶秦霜箬为平妻，我身为他的儿子，我能不支持他吗？” 萧丞安眼里出现了丝丝怨怼之色，“秦霜箬是女将，又是我父亲心尖上的人，若是我不先对她表示好意，以后，我要入朝为官，要上阵杀敌，她必然不会帮我。” “你虽然是骠骑将军，但是你早已不再战场上，只是个后宅妇人，你帮不上我，我只能另找办法，我有什么错？” “你身为我的母亲，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可是你处处难为我，又是断了我的药，又是不再管我生活起居。” “你知不知道，现在我连衣服，都只能穿前年穿过的！” 他说着，又委屈起来，“娘，你好狠的心，走了，都要带走你的嫁妆，都要给我一封断亲书，我现在的日子过得有多苦，你知道吗？” “连下人，我都只能使唤四五个。” “以前，我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现在，连世子之位保不保得住，我都不知道了。” 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娘，您若是在天有灵，就把秦霜箬的命给索了吧！” “现在她在临安侯府作威作福，我爹现在也不争气，很快，我就要被他们给连累了。” “娘，都是他们的错，我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您不能不管我，不能啊！” 一股大力在萧丞安身后猛地推了一把，萧丞安吓得止住哭声，就见周围环境又变了。 是苏清漪所在的莲清院。 此时是晚上，萧丞安见着院中站了好几个人，正在往屋中走，他有些奇怪的跟上，就见是萧凌骁扶着秦霜箬，旁边跟着拿着铠甲的阿明。 萧丞安一个个看去，在看到最熟悉的一个身影时，他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六岁的萧丞安。 “别拦我，我还要喝！” 秦霜箬大剌剌的声音在院中响起，萧凌骁只着了一件单衣，小心翼翼地扶着秦霜箬，还有，六岁的萧丞安，拼命够着脚尖，想要去搀扶秦霜箬。 萧丞安愣愣看着一行人从自己身边经过，却瞥见，原本应该醉的不成样子的秦霜箬，此刻却得意的翘起了唇角。 她是故意的，故意装醉，在娘亲面前耀武扬威！ 萧丞安尘封已久的记忆苏醒，他记起来，这是他第一次为了秦霜箬，对娘亲大喊大叫，让娘亲伤心。 他快步向前，“爹，你别被秦霜箬骗了，她不是好人，爹，她是装的，爹！” 可是，所有人的心神此时都在那个秦霜箬身上，没有一个人听到萧丞安的话。 萧丞安绝望的看着一行人踏入苏清漪的屋中。 “凌骁，这里是我的莲溪阁，你该带秦将军去客卧才是。” 记忆中的一切如期上演，苏清漪又一次的站起来，拦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原本要扶着秦霜箬进来的萧凌骁脚步一顿，“客卧的床霜箬睡不惯，我想着你细心些，能照料好她。” 苏清漪彻彻底底的冷下了脸，“客房的床睡不惯，她就应当回她的秦府，照料她的事自有她秦府的下人来做。” 萧丞安脸色越发苍白，因为，接下来，便是…… 第二百零一章 医治 “哎呀，怎么这时候才叫我过来！” 大夫诊完萧丞安的脉，当即皱眉，“这次发病，比以往更加严重了！” “你们应该早些叫我来的！” “哎，是是。” 下人赔着笑，他不敢说，世子院中的下人，也被秦霜箬勒令不准出府，要不是他们四处奔走，好不容易才求得秦霜箬派人去请大夫，这才没有让世子没有大夫医治。 “怎么样？” 秦霜箬着急的声音从院外传来，她步履匆匆的跑到萧丞安床边，“大夫，丞安如何了？” “哎！” 大夫轻叹一声，“我先开服药，让世子服下吧。” “哎，好。” 秦霜箬红着眼，“麻烦大夫了。” 随即，她蹲下身子，握住萧丞安的手，“丞安，你可千万要好起来，箬箬娘亲等着你醒来，以后，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箬箬娘亲都不会阻止你了，好不好？” 一听秦霜箬这话，大夫当即明白，应该是萧丞安闹小孩子脾气，闹得自己又发病了。 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人家的家事，自己倒也不好说些什么。 人家都说，后母难当，看到临安侯这家子，他可算是明白了。 原来临安侯世子的亲娘去世的时候，便闹出过一回和临安侯世子断亲的事，现在，临安侯世子又和后母闹脾气，闹得自己发病发这么严重，要是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是后母刻意所致呢。 如今看来啊，这临安侯世子，还真是，一点都不配有个好母亲。 大夫转头去写了药方。 秦霜箬原本泪光盈盈的脸当即冷了下来。 “娘，我错了，我错了，娘！” 萧丞安低声呢喃着，秦霜箬冷笑一声，走了的人，再去怀念，又有什么用？ 贱骨头！ 大夫离开后，秦霜箬站起身，随意将脸上的泪花擦干净，“来人，等药熬好了之后，直接灌给世子，千万别让他死了！” 说罢，她转身大步离开，没有回头。 寿安堂 老夫人一下下敲着木鱼，身边丫鬟小心翼翼道：“老夫人，世子突然病倒了。” “病了就病了。” 老夫人手上的动作停下，她冷声开口，“我又不是大夫，大夫瞧过了他，不就成了。” “您不担心？” 丫鬟有些惊讶。 “担心什么，我又出不去。” 老夫人嘲讽一笑，“就算出去了，我去守着有用么？” 说罢，她又阖上眼，一下下敲着木鱼。 这些年，她早就看明白了，就算自己为萧凌骁和萧丞安费劲心血，他们也不会念自己的好，在必要时候，还是会将自己推出来。 既然，他们如此对自己，自己又去管他们做什么？ “她真是这么说的？” 福寿堂，老太君冷着脸。 “是。” 下人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老夫人这些日子不理世事，一直潜心礼佛。” “哼，她还真是坐的住！” 老太君冷笑一声。 “那，老太君，事到如今该如何啊？” 张妈妈轻叹一声，“世子那边，不能没有人帮衬着啊！” “我又能怎么办？” 老太君恨恨道：“如今，我都自身难保了，我怎么去管别人？” “罢了，生死都是命！” “我已经尽力了！” “是。” “那药，灌下去了？” 萧凌骁地院中，秦霜箬喝着茶，听着下人汇报。 “是，奴才看着他们将药灌下去了。” 下人垂头道。 “效果如何？” 秦霜箬随意问道。 “烧倒是退下去了些，只是，世子还是呓语不断，怕是，睡得不安生。” “哼。” 秦霜箬冷笑一声，“他不安生？” “他什么都不用管，还不安生？” “不安生，便多灌下去点药！” “秦女将！” 下人连忙跪下，“这是药三分毒，若是灌下去，世子怕是不好。” “有什么不好地？” 秦霜箬不屑，“灌得是他治病地药，难不成，我还要害他？” “不，不敢。” 下人连忙低头，不敢说话。 秦霜箬眼里却泛着浓浓地寒意。 再烈地药，都没有当年那碗堕胎药一般，让她来的撕心裂肺！ 她的孩子，才三个月大，还未成型，便永远的离开了她！ 这一切，都是萧丞安！ 这些年，她不敢有一刻，对当年之事，表露出对萧丞安的不满，生怕自己无法被临安侯府接纳。 她已经和秦府渐生隔阂了，若是再被萧凌骁厌弃，她日后，日子怕是更不好过。 秦霜箬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那次的堕胎药，让她再不能有孩子了。 那么，萧丞安，便不能那么轻易的死了，他要为自己犯下的罪孽，受尽折磨，最后，才能死去。 “去吧，好好照顾你们世子。” 秦霜箬的声音泛着寒意，“只别让他死了，就成。” “是。” “哎呦！” 揽月阁 昭阳看着绣歪了一针的绣布皱起眉，“哎呀，我真是太笨了，这一针都绣毁了。” 苏清漪停下手中的纸笔，抬眼看向坐在一旁懊恼的昭阳，她轻笑一声，“我看看。” 昭阳乖乖将手上的绣布递上去，苏清漪接过，仔细地看了一会儿，随即，在绣布上绣了几针。 “你看看，这样是不是好许多？” “真的哎！” 昭阳接过绣布，当即眼前一亮，“经过元姨这么一手，我这金兰仿佛都要活过来了！” “我娘的绣工可是很好的。” 正在埋头写课业的锦云抬头笑道，“我身上的荷包，衣服上的绣花，手帕，许多都是我娘绣的。” “哪有那么夸张了。” 苏清漪轻笑，“你还不快些写课业，眼下都多晚了，快些写完去休息。” 今日，昭阳说什么，都要来揽月阁住下。 说是，自己就是想要多待在自己崇拜许久的人身边多一点时间，她拖着锦云到揽月阁住下，苏清漪便着人收拾出了两间屋子给昭阳和锦云。 “娘。” 昭阳苦着脸，“我写的，可是两份课业！” 长公主为了让昭阳不去借鉴锦云的课业，特意吩咐过那两位夫子，给昭阳和锦云布置不一样的课业。 所以，锦云现在写的两份课业，完全不一样。 “这是你答应郡主的，我可不管。” 苏清漪和昭阳对视一眼，齐齐笑了。 锦云长叹一声，又低头去写了。 第二百零二章 绝育高手 今日是萧凌骁被押解进京的日子，满朝文武都吵疯了。 有些人觉得应该即刻将萧凌骁诛九族，有些人则是以为应该看在萧凌骁以往军功的份上从轻发落萧凌骁。 成帝有些头疼的揉着自己眉心。 “圣上！” 徐松年上前跪下，“眼下，蛮族虎视眈眈，正是需要用人的时候啊！” “难不成，我大檀国人才济济，连个将才，也选不出来吗？” 当即，有官员朗声反驳，“一个品行不端，贪污受贿，压榨百姓之人，岂能放任了他去？” “再者说，让他去面对蛮族将领，岂不是让蛮族，以为我们大檀国无人？” “连萧凌骁这等低劣之辈都可以行军打仗了？” “是啊，圣上，萧凌骁这等罪臣，怎能放过？” 当即，有官员开始附和。 “圣上。” 沈砚卿上前一步，“萧凌骁若是不重罚，微臣寝食难安！” 成帝挑眉，其余官员也纷纷闭上嘴。 论对萧凌骁的恨意，他们在场人都比不过尚书。 要不是萧凌骁，尚书也不会子嗣艰难。 “沈爱卿，你且说，想要怎么罚萧凌骁？” 成帝沉声开口。 “回圣上，微臣以为，徐大人所说的不无道理。” 沈砚卿扬声，“虽说萧凌骁犯下滔天大罪，但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且先前立下的战功，也的确不菲，所以，微臣想着，不若留他一命，还有，留他的家人一命。” “那，你想要如何呢？” 成帝有些来了兴趣。 “微臣想，将他的爵位剥夺，贬为庶人，并且，也将他的官位剥夺了。” “这些是自然的。” 成帝点头。 “微臣还想着，他那套宅院，先前是骠骑将军买的，本就不应该由他一家住着，只是，上面放了临安侯的牌匾，当时苏家族长便没有收回去，如今，便让苏家族长收回去吧！” 沈砚卿声音镇定，成帝却有些兴趣了，“骠骑将军买的宅子，你倒是清楚？” “回圣上，先前，骠骑将军和微臣关系还好时，就已经买了萧凌骁当时所居的宅院。” 沈砚卿垂头，适时的露出落寞之色。 其余人互相对视一眼，当年之事，老臣倒是很清楚，大家当年都以为苏清漪和沈砚卿情投意合，必然会走到一块，谁知道，后面竟然是名不见经传的萧凌骁截了胡。 江南水患，沈砚卿又差点死在那，更是落下终身隐疾，这种情况，他和萧凌骁不死不休才怪。 “嗯，这件事，朕也准了。” 成帝随意点点头。 男人嘛，都这样，永远都惦记着得不到的女人，死了的，更是。 “圣上，江南水患，那些百姓因为官员和萧凌骁勾结，苛捐杂税，更是因为那所谓的龙王香油钱，弄得家破人亡，吃不上饭。” “在微臣去时，那些百姓甚至只能啃树枝泥沙为生。” 沈砚卿抿唇，“微臣请求圣上，让萧凌骁，也尝尝那些百姓的苦楚！” “好。” 成帝轻叹一声，“就依沈爱卿的，让萧凌骁，每日啃树皮和泥沙，水，也只能喝污水！” “圣上，微臣有罪！” 秦霜箬这时候上前一步，跪在成帝面前，“微臣先前并不知道萧凌骁竟是这等行径做派，若是知道，微臣必然会好好劝他痛改前非，带着他来向圣上负荆请罪！” 说着，她重重朝成帝叩头，“请圣上恕罪！” “秦女将和萧凌骁是未婚夫妻，听闻，秦女将现在还住在临安侯府，管临安侯府一家子的事，如此亲密，竟然也不知道临安侯做了些什么吗？” 有官员阴阳怪气起来，其余人都低头憋笑。 这些事，京城人人都知。 秦霜箬眼眶当即红了，“圣上，虽说这些年微臣和萧凌骁交往的确过密了些，但是他从不会告诉微臣他到底在做什么啊！” “况且……” 她的眼泪奔涌而出，“况且，微臣多年前，被他的儿子，灌下了一碗堕胎药，他是知情且允许的！” “因为那碗堕胎药，微臣彻底绝了做母亲的希望。” “他如此做，不过就是为了防着微臣自己有了孩子，而去苛待他的儿子。” “他如此防着微臣，又怎么可能将那些隐秘之事告诉微臣呢？”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谁都没想到，这萧凌骁竟然心狠到连自己的女人都可以直接动手，还是将人家直接弄得无法再孕。 这萧凌骁，还真是绝育好手啊！ 沈尚书是这样，秦霜箬也是这样。 “去，请太医。” 成帝冷声开口。 “是。” 太医很快就来到朝堂之上。 他给秦霜箬诊完脉，当即转头对成帝道：“回圣上，秦女将身子算是比较康健，只是，她似乎以前喝过堕胎药，那药应该烈性十足，如今，秦女将想要有孕，怕是难了。” “果然如此。” 成帝冷冷开口。 “秦爱卿，这事，你怎么不和朕说？” “回圣上。” 秦霜箬擦擦眼泪，“这事，说到底是微臣的私事，微臣怎敢因为自己的一点小事就来麻烦圣上。” “再说了，经过这事，微臣，也不敢肖想再嫁给其他人了。” 说着，她又哭起来，“不能怀孕的女人，又有谁会娶呢？” “微臣就是因为这个，只能一直呆在临安侯府，小心翼翼伺候一大家子，这么多年，不敢有半分错漏。” “可就算是这样，萧凌骁其实也不想娶微臣的。” “若不是圣上赐下圣旨，微臣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得到萧凌骁未婚妻这个名分。” 这话一出，其余人纷纷点头，这倒是真的，他们这些人这么些年也都知道，萧凌骁满心满眼只有那个死去的前妻，便宜是一点没少占秦霜箬的，但是负责，是一点都不负责的。 问就是，心里还有亡故的前妻，走不出来。 不是，人家活着的时候，他对秦女将那是一个真爱至上，人家死了，就幡然悔悟，觉得原来兜兜转转还是她！ 这，这不是脑子有病么？ 成帝轻叹一声，“那，你现在站出来，是想要取消婚约吗？” “不！” 秦霜箬坚定摇头，“微臣，想继续履行婚约。” 第二百零三章 履行婚约 “什么？” 成帝有些惊讶。 “你都被萧凌骁害的这般惨了，也肯继续履行婚约？” “圣上，微臣这种情况，已经不期望再嫁了。” 秦霜箬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刚刚徐大人和沈尚书也都说了，萧凌骁虽人品不端，罪孽滔天，但是他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其实皇上怕是不知道，论武功，微臣是在萧凌骁之上的。” “哦？” 成帝甩着手上的白玉菩提珠串，懒懒的听着秦霜箬接下来的话。 “但是论谋略用人，微臣的确不及萧凌骁。” 秦霜箬垂头，“微臣想，若是日后真要和蛮族打起来让萧凌骁去行军打仗，始终不妥，不若，便让他在微臣的身后出谋划策，就以微臣夫君的身份，也不用再给个什么官位了。” “微臣知道，微臣这一生，怕是再无嫁人生子的安乐了。” 她苦涩一笑，“不如，就化小爱为大爱，牺牲微臣自己，保全千千万万个小家，也不辜负，微臣的一片忠君爱国之心。” “嗯，秦女将倒是很忠心。” 成帝随口应了一句，“只是，你这般对他，日后老了，他的儿子，肯给你养老送终么？” “圣上，微臣从未想过以后年老之事。” 秦霜箬眼神坚定。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微臣是武将，武将死在战场，乃是最高荣誉，微臣，求圣上成全！” 说罢，她朝成帝重重一叩头。 “好。” 成帝抿唇，“朕，便让你带萧凌骁回去，只是，那临安侯府……” “微臣会令寻个住处。” 秦霜箬垂头。 “萧凌骁，有人来接你了。” 京兆府大牢，狱卒的声音将一直低着头的萧凌骁唤起，他抬起头，就见秦霜箬站在他面前。 “箬箬？” 萧凌骁站起身，“你来接我，是不是代表，你帮我平反了？” “先和我回去吧。” 秦霜箬没回答萧凌骁的话，只是转身离开了。 萧凌骁有些奇怪，他按下心中的些许不悦，跟着秦霜箬走出了牢房。 回去的路上，萧凌骁有些疑惑，“箬箬，这好像不是回临安侯府的路。” 秦霜箬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将马车的糕点递给萧凌骁。 “饿了吧，吃点。” 萧凌骁深吸一口气，将糕点一口吞下，“这下，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谁料，秦霜箬见萧凌骁吃下糕点后，便直接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箬箬？” 萧凌骁皱眉，“你到底怎么回事，自从我见你第一面起，你就对我爱答不理的？” “我现在很累，等回去再说。” 秦霜箬轻叹一声。 萧凌骁想发火，但是顾忌到还在外面，便压下心中的火气。 终于，到了地点，马车停下。 萧凌骁下了马车，就见面前是一间小巷子，这里位置很偏，离临安侯府更是远。 面前的门又破又小，时不时还有乌鸦的叫声。 然而，这门周围站了一队官兵，又显示出这里似乎有些不同。 “这是什么地方？”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萧凌骁皱眉。 秦霜箬直接一把拎起萧凌骁，踹开门，将萧凌骁一把扔了进去，她进了门，转身，有两名官兵已经将手按在门上，打算关门。 秦霜箬扬起一个笑，“谢谢。” 官兵朝她和善的点点头，笑笑，将门关上。 “秦霜箬！” 萧凌骁倒在地上，眼神阴郁。 “叫你爹干嘛？” 秦霜箬不耐烦的掏掏耳朵。 “你！” 萧凌骁惊愕的看向秦霜箬，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秦霜箬口中说出。 “怎么了？” 秦霜箬嘲讽笑笑，“觉得你不认识我了？” “那你觉得我该如何？” “到处找人救你，让你保住你的所有，然后，我再跪到你面前，请求你来娶我么？” “哦，对了！” 秦霜箬一拍脑袋，“你还不知道吧，今日，是我们的大婚之日。” “什么？” 萧凌骁诧异。 “我没有娶你，怎么是我们的大婚之日？” “你去治理江南水患后，圣上下了圣旨，说等你回来，我们就成婚。” 秦霜箬轻笑，“如今你回来了，可不就是要成婚了么？” “现在，官府已经有了我们的合婚庚帖，我们，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夫妻了。” “这里，便是我们的新房，开心么？” “秦霜箬，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萧凌骁眼里有着愤怒，他讨厌这种不受控的感觉，他也讨厌自己婚姻被莫名的支配，他不想娶秦霜箬，可是却因为圣旨，不得不娶。 他现在无比确定，自己只爱苏清漪。 “我想要干什么？” 秦霜箬面露无辜之色，“你的爵位官位皆被剥夺，现在，你只是我的夫君，我自然，只是想要和你享受新婚之日了。” 她哈哈笑起来，状若疯魔，萧凌骁则是被这消息打击的不行。 他连连摇头，“不，我的爵位和官位，怎么会？” “哦，对了，我今日，还要告诉你个事。” 秦霜箬轻笑低头。 “什么？” 萧凌骁愣愣抬头。 “家暴不犯法。” “所以，老娘忍到了今天！” 一个拳头直直朝萧凌骁面门砸去，萧凌骁想躲，却感觉全身发软使不上劲。 “砰！” 萧凌骁的脸顿时鼻血横飞，牙齿也被打掉了两颗。 “那个糕点！” 萧凌骁撑着眼皮，狠狠瞪着秦霜箬。 “你在那个糕点里下药了，是不是？” “是啊。” 秦霜箬轻笑，“不用紧张，那药，不过就是废了你的武功而已。” “我们之后，还有很长的日子……” 不远处，紧闭的房门中，萧丞安龟缩成一团在床上听着外面的惨叫不断传来，他紧闭着眼，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也想救父亲，可他的身子，如果去救，便是一个死字！ 一旁坐着的老夫人则是一点点敲着木鱼，老太君则是锁在床的另一个角重重咳嗽着。 张妈妈被赐死了，是秦霜箬动的手。 秦霜箬说她手脚不干净，说赐死，便直接赐死了，老太君连反抗都无法反抗。 第二百零四章 吃肉喝汤 东湖，苏清漪抬步上了一艘船，长公主早已在内喝茶。 “坐。” 长公主随意轻点身边的座位。 “是。” 苏清漪悠然在长公主身边坐下。 “骠骑将军这些年过得可好？” 长公主轻声询问。 “这些年，长公主不是知道清漪去了哪么？” 苏清漪轻笑一声，“您不早就知道，清漪当年是假死出逃？” “你既然知道，也不甩开本宫的人？” 长公主眼里露出兴味。 “其实，长公主，清漪还应该叫您一声，嫂子。” 苏清漪起身，给长公主倒了杯茶。 “哥哥给我寄来过书信，提起过您。” “他说，您是这世上顶好的女子，本来，他是想要在打完胜仗之后，向先帝请求赐婚的。” “我知道。” 长公主眼里闪过一抹黯然。 若不是当年苏家被害，说不准，她真的可以嫁给苏墨。 而她的道路，也许会有所不同。 长公主垂下眸，将一切情绪掩下。 “你我目标是一致的。” 她眼眸抬起，“你的父母兄长，皆因为他而死。” “我之前所受的磋磨，也皆是因为他。” “是。” 苏清漪毫不犹豫的点头。 “只是，长公主，难道就只是想让他死么？” “不。” 长公主摇头，“我想让他，生不如死！” “我和你的想法，自然是一样的。” 苏清漪轻笑，“只是，那个位置……” “我要取而代之！” 长公主定定看着苏清漪，“你会帮我的，对吧？” 苏清漪没有说话，只是垂眸沉思，长公主也不着急，耐心的等着苏清漪的回答。 许久，苏清漪才开口。 “长公主对清漪如此坦诚，就不怕清漪告诉旁人？” “怕。” 长公主声音不急不缓，“但我更怕，你我一开始的合作，便充满猜忌。” “长公主对我如此看重，看来，哥哥在你的心中的确分量不小。” 苏清漪轻笑一声。 “他是在我心中的分量不小。” 长公主依旧没有挪开她的目光，“可你在我心中，先是镇国将军苏清漪，然后才是苏墨的妹妹。” 苏清漪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 东湖不远处的亭子中。 昭阳百无聊赖的踢着石子，锦云在一边看着书。 “你说，我娘会和你娘说些什么啊？” 昭阳转头看向锦云。 “不知道。” 锦云摇头。 “我猜……” 昭阳站起身，在锦云身边踱步，随后，她猛地一转身，牵住锦云的双手，双眼亮的吓人。 “哦，你便是本宫一直在找的得力干将！” “来到本宫身边，本宫定会好好待你！” “从今以后，有本宫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锦云抽抽嘴角，“郡主，这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哎呀。” 昭阳随意挥挥手，“都说母女同心，我和我娘估计想的是一样的。” “真的么？” 锦云有些犹豫。 “当然！” 昭阳将胸脯拍的砰砰作响。 船内 长公主看着苏清漪，轻声开口。 “本宫知道，本宫所图谋之事，与逆天而行无异，你可以拒绝，出了这个船，咱们就权当没有见过。” “本宫也从来都不知道，有苏清漪这个人的存在。” “长公主误会了。” 苏清漪淡淡摇头，“清漪现在所行之事，又和逆天而行有什么分别呢？” “最差的结果，左右都是个死。” “只是，清漪想问，长公主图谋那个位置，是为了什么？” “本宫，不想再尝那种为人掣肘的滋味了。” 长公主轻叹，“说是为了大义，实在是虚伪，本宫图谋那个位置，一，是不想做案板上的鱼肉，二，是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本宫便可以护住自己想要护住的人。” “清漪，你应该明白本宫的。” 她朝苏清漪靠近了一点，“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助我，这世间的女子，都会有资格去做所有自己想要做的事。” “不止是锦云和昭阳，是天下的所有女子。” 苏清漪垂眸，“那么，我只问您一句，待您登上皇位，百年之后，谁会来继续继承那个皇位？” “还要继续交还给皇室男子么？” “哎，瞧，她们出来了！” 昭阳看着船靠了岸，当即眼前一亮，拉着锦云就跑到了长公主和苏清漪面前。 “娘，元姨！” “长公主，娘。” “郡主好。” 苏清漪轻笑一声，抬手揉揉锦云的脑袋。 长公主却是朝昭阳阴森森一笑，“好哇，逃学出来是不是？” “娘，我课业都已经提前完成了。” 昭阳当即缩缩脖子，“我这是休沐时间。” “哦。” 长公主点点头，“那就是，你实在太闲了，这样吧，我回头让你的两位夫子，再多给你布置些课业。” “娘！” 昭阳哀嚎一声。 锦云默默垂下脑袋。 “还有你，锦云。” 长公主轻笑一声，阴森森的声音仍旧继续，“你也别想逃过！” 锦云傻了，抬眼看向长公主，“啊？” “啊什么？” 长公主挑眉，“你娘刚刚已经答应将你卖给我了，愣着做什么，叫干娘！” 夜晚 沈砚卿看着满桌饭菜，闭了闭眼，“元姨娘还没回来吗？” “没。” 下人小心翼翼。 “元姨娘说，她今晚，就不回来了。” “让大人您自己吃。” 沈砚卿挥挥手，“下去吧。” 他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在自己碗中，吃了一口，又放下筷子。 沈砚卿实在没忍住，气笑了。 好好好，前几天，她的揽月阁连带着她都被几个小屁孩霸占，这也就罢了，现在好了，揽月阁不被霸占了，她人都被拐走了！ 今日，宋镶照例从国子监下学，她正要从国子监门口去乘坐马车回去，就被一个人拦住。 “宋小姐，求求您救救我们世子吧！” “如今只有您能救他了！” 宋镶诧异的停下脚步，看向来人，这才发现，这人是一直伺候在萧丞安身边的小厮。 “你求错人了。” 宋镶惊讶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如今，我已经不是荣国公府的小姐了，我救不了任何人。” 第二百零五章 母凭女贵 “宋小姐，求您，小的知道，您是沈尚书的徒孙，您一定有机会救我们世子的！” 下人央求的朝宋镶道：“哪怕您现在去看看世子也好啊。” 宋镶轻叹，“萧丞安已经不是世子了。” “且，我和他没那么大的交情。” 下人咬牙，眼里闪过一丝愤恨。 “所以，宋小姐果真是那等拜高踩低之人。” “少爷不是世子，您便与他直接划清界限了，是么？” “也怪不得，他们说你不孝！” “呵。” 宋镶冷笑一声，“听到了么？” “此人对圣上不敬，还不快拿下，掌嘴，然后送进京兆尹！” “什么？” 下人慌了手脚，“你瞎说什么，我怎么会不敬圣上！” 宋镶轻笑一声，“我大义灭亲向圣上检举前任荣国公时，圣上赞我大义。” “我是忠孝之辈，为大檀国，为圣上做出贡献。” “可你现在，却指着我的鼻子骂我不孝。” “岂不是，在违抗圣意，对圣上的决定有异议？” “这样，怎么不是大不敬？” “我，我没有。” 下人当即苍白着脸慌乱摇头，“我不知道圣上有这么说过啊，我不知道，宋小姐，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我只是一个下人，我什么都不懂的。” “还愣着做什么？” 秦霜箬朝周围喊道：“还不快将这个奴才直接拿下！” 当即周围冲出一队官兵，直接将那下人按在了国子监门口。 周围原本一直在偷偷看戏的人都惊了。 宋镶却是头也不回的直接离开。 这个下人如此大剌剌的来找她，想要她救萧丞安是假，将她绑定上萧丞安才是真。 且，现在临安侯一家已经被圈禁，所有下人全都被遣散了，这个人，怕是另有人前来。 如今，她已经和荣国公府脱离关系，且荣国公府不复存在，那个人的目的，就只能是尚书府了。 离间么？ 宋镶眸底闪过一丝暗色，不，她现在的资格，还不至于。 那是为了什么？ 宋镶垂眸，抬步上了马车。 “啪啪啪！” 鞭炮在尚书府，现在是晋王府面前炸开。 今儿个，沈砚卿正式被封为晋王，成帝为了此事，特地在宫中开了宴会，特许沈砚卿带家中的两位妾室还有自己唯一的女儿锦云进宫。 沈砚卿看着鞭炮响完，便带着锦云上了马车，苏清漪和春和上了另一辆马车。 锦云和沈砚卿大眼瞪小眼，“为啥我不能和我娘一个马车，你和春和一个马车？” “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孩子。” 沈砚卿勾起一个笑，“我自然是要多多重视你的。” “那你把我娘抬成正妃。” 锦云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沈砚卿，“母凭女贵。” 沈砚卿轻笑一声，“你娘如果愿意的话，我也可以。” 锦云却耸肩，“可惜啊，你的正妃已有人选。” “如果她愿意，我可以现在就取消婚约。” “如果你想给，你不会去问她是否愿意要，而是直接给了。” 锦云沉下脸。 “身份这个东西，如果不问便给，就是对她的一种逼迫。” 沈砚卿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看着锦云，“我不愿逼她，我知道，你担心你娘吃亏，我可以向你承诺，我不会让她受委屈。” “承诺有什么用？” 锦云冷笑一声，“临安侯，荣国公，还有这世上许多男人，不都承诺过很多事？” “可是你看看他们，能否有一个人做到？” 沈砚卿轻叹，“好。” 他低头，从怀中掏出一枚玉质令牌，“有了这个，去到鹳雀楼，找掌柜，可以号令我手下的所有人。” “这个令牌，你娘也有一个。” 锦云毫不客气地接过，“那就多谢晋王殿下了。” “哦，是父王。” 她朝沈砚卿真心实意地笑了一下，随后又恢复面无表情地模样。 沈砚卿无奈轻笑，“你不用担心你娘这次宫宴被针对，圣上这次让我们一家都来皇宫赴宴，不过就是起了安抚我的心思。” “那宁妤呢？” 锦云冷着脸，“宁妤一开始对我娘就有所防备，这次宫宴，难保她不下手，毕竟，如今我是你唯一的女儿，说不定以后也会是唯一的女儿，宁妤难保不会做出杀母夺女的举动。” “来稳固她以后来晋王府的地位。” 锦云转头定定看着沈砚卿，“我知道宁妤动不了我娘，但是，我就是讨厌有苍蝇在我娘面前乱飞，碍她的眼。” “我更讨厌她被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缠住，绊住她的脚步。” “她如今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潜伏在京城。” “晋王殿下。” 锦云嘲讽一笑，“这种理由，骗骗小孩子就得了。” “她既然可以易容成元娘，自然可以易容成任何人，想要伪造一个身份，再简单不过。” “何必来当你的妾室。” “如果连你都骗不过，你觉得，能骗得过你娘么？” 沈砚卿一双眸子平静如湖水，“你从一开始就不想让你娘来我这，因为你信不过我，你担心你娘亲再一次真心错付，这些我都知道，所以，这令牌你娘那有一份，我的所有家产，早已经改成你娘的名字。” “倘若有天，我让你娘伤心，我所拥有的这一切，都归你娘所有。” “晋王殿下，现在你说这些，未免有些太早了。” 锦云面无表情，“我娘是否愿意，还是个未知数。” “且，你没有发现，她近日来，在躲着你么？” “我尊重她的一切选择。” 沈砚卿抿唇，“但，在这之前，我会不留余力的争取。” “哼，事到如今，你倒是母凭女贵，能和我平起平坐了。” 另一边的马车内，春和看着旁边坐着的苏清漪，当即开口嘲讽。 原本，按照位份，元娘只是个良妾，沈砚卿封为晋王后，元娘便是晋王的夫人。 而春和是贵妾，乃是晋王的侧妃。 但，晋王说元娘诞育孩子有功，特地向成帝请求，封了元娘为侧妃，和春和平起平坐。 “是啊，谁叫，我的孩子争气呢。” 苏清漪掩唇一笑。 第二百零六章 换 若不是因为江南水患，晋王被临安侯暗害，现在只能有锦云这么一个女儿，她元娘能这么得意么？ 春和气的脸都歪了，“你靠女儿，有什么了不起的。” “是，我没什么了不起的。” 苏清漪轻笑点头，“我女儿了不起不就得了。” “我这个做娘亲的呀，就沾她的光就得了!” 苏清漪笑的眼眸弯弯，看起来十分没心没肺，春和当即觉得自己胸口堵了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的。 她也是自己找不痛快，好端端的，和这个蠢货较什么劲！ 春和转过头，不再看苏清漪。 皇宫很快便到了，苏清漪一行人下了马车，就见着已经有许多人到场，许多人见着晋王府的马车，也都有意无意的往他们这边打量。 今日春和穿的是一身碧绿色衣裙，头上戴着的是一套金钗头面，虽看起来浮夸了点，但也不算出挑。 而苏清漪扮成的元娘则完全不同，她穿着的是一身桃红色衣裙，带着，虽然也是金钗，但是各个钗子都粗像筷子一样，她的脖颈处，更是带了一个特别特别大的金锁，手腕上，也分别带着两三个拇指粗的金手镯，看起来就是两个字。 “有钱。” 春和看着苏清漪被人指指点点的模样，当即得意的翘起唇，“呵，你虽然母凭女贵，硬生生的抬到和我平起平坐的地位，但，骨子里的穷酸气，还是怎么都盖不住！” “但是，我有女儿。” 苏清漪轻笑，“而且，我有钱，你猜猜，我的钱，是谁给的呢？” “你！” 春和当即气红了脸。 “娘亲，我们走吧。” 锦云跑过来挽上苏清漪的胳膊。 “好。” 苏清漪轻笑点头，沈砚卿也走到了苏清漪身边，当即，许多人惊讶不已。 听闻，晋王的庶女锦云是昭阳郡主的伴读，能一直呆在昭阳郡主那个混世魔王身边的，定然不是普通人，可是，这锦云的娘亲，怎么这般俗不可耐？ 许多世家夫人和贵女眼底也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嫌弃。 还真是穷人乍富，恨不得的把所有钱都穿在自己身上。 然，苏清漪可不管他们在想些什么，直接和沈砚卿还有锦云进入皇宫内。 “呀，这皇宫还真是好看。” 苏清漪东瞧瞧西看看，还时不时上手摸两下，脸上则是喜气洋洋的。 沈砚卿和锦云倒是没什么反应，锦云还上前扶着苏清漪，“娘，慢点，等会儿扭伤脚可就不好了。” “哎，没事没事。” 苏清漪随意挥挥手，身后跟着的春和一脸羞恼的拿帕子遮住自己的脸。 太丢人了！ 她一直和宁妤郡主出入宫宴还有各个世家小姐相邀的宴会，哪次不是跟着宁妤郡主风光无限，哪像现在这样，被元娘连带着将脸丢尽的！ 出门前，她看着元娘这身装扮，还在暗喜，觉得元娘这般上不得台面，必然能在宫宴上丢人，让晋王厌弃。 可是，她没想到，别人在鄙视元娘的时候，还顺带着鄙视了她啊！ 春和闭上眼，欲哭无泪。 终于，煎熬的宫道走完，苏清漪一行人走到了开设宴会的明华殿。 苏清漪一行人由太监引领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呀，这里真是金碧辉煌。” 苏清漪抬头夸张的转了个圈，沈砚卿抽动着嘴角，“是啊，真是金碧辉煌。” 锦云配和的鼓起掌来，“是啊，娘亲好厉害，还会说成语。” 原本觉得坐到了位置就会好许多的春和，当即想要晕死过去，她还不如不来呢！ 早知道这么丢人，她来这里有个什么劲儿！ 明华殿中，众人看向沈砚卿的目光越来越怪异，不曾想，晋王殿下的口味，竟然这么独特。 “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驾到。” “见过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当即起身行礼。 “起来吧。” 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当即让众人平身。 随即，他们也都分别到了自己的席位坐下。 “晋王。” 二皇子朝沈砚卿举起酒杯，“还不知道你现在的伤势如何？” “我最近得了上好的疗伤圣药，等会儿差人给你拿过去。” “二皇子厚爱。” 沈砚卿举起酒杯，淡淡开口，“微臣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 “许久不在京城，不曾想，晋王身边，竟多了两位佳人，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五皇子也笑着朝沈砚卿举起酒杯。 沈砚卿还未说话，三皇子当即笑着抢着开口。 “五弟还不知道吧？” “晋王大人好福气，先前去苏州，邂逅了元侧妃，走的时候呢，还不知道元侧妃肚子里有个宝贝，还是最近，元侧妃来京城找了晋王，才知道，元侧妃给晋王生了一个乖巧懂事的女儿。” “至于这位春侧妃呢，是宁妤郡主的贴身丫头，宁妤郡主体贴晋王府中没有主事的人，自己又还在孝期，于是，便请圣上做主，将春和赐给了晋王。” 他笑的爽朗，“这要我说啊，晋王和苏州还真是有缘啊，第一次在苏州，得到了一个女儿，第二次在苏州，回来后，便被父皇封了晋王和正一品太师。” “看来，苏州真是旺晋王。” 这话一出，在场人瞬间噤声，二皇子和五皇子脸色也齐齐俱变。 谁都知道，这次沈砚卿的苏州之行，是失去了以后诞育子嗣的能力，且，还有许多伤痛落下，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多的后遗症，圣上也是为了安抚沈砚卿，才加封了这些。 可是，这三皇子却说苏州旺沈砚卿，这任谁听了，都是会发火的。 “三哥，晋王能得到如今的成就，全是因为他对父皇忠诚，为大檀百姓社稷着想，这才是实至名归。” 五皇子皱眉轻叹。 三皇子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这话的不妥之处，当即尴尬的扯唇一笑，“哦，本皇子一时有些吃醉了酒，晋王勿怪啊！” 沈砚卿垂眸，苏清漪却笑眯眯开口，“哇，三皇子真厉害，一眼就能看出我女儿的不凡。” “不过也是，有些人的孩子呢，就算只有一个，都能抵上别人的十个。” “而有些人的孩子呢，就算有一百个，也都没法换来一个聪明孩子。” 第二百零七章 选择 “你说什么？” 三皇子当即沉下脸，谁都知道，三皇子有四个儿子，均是不成器的，成帝压根懒得见那几个孩子。 更是不想让三皇子带自己的孩子来宫宴之上，三皇子身后的三王妃垂下眸子，掩下眼底的讥诮之色。 能不蠢么，他们的父亲就不是个聪明的，自己的亲娘亲也没多聪明，生下的孩子，不蠢才怪。 “怎么了？” 苏清漪一脸懵懂之色，“我说的不对么？” “我女儿的聪慧，可是圣上都称赞过的呢。” 说曹操曹操到，太监尖利的嗓音响起。 “圣上驾到！” “太后驾到！” “皇后驾到！” “贵妃驾到！” 众人立刻起身行礼，“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万岁！” “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见皇后，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成帝和太后还有皇后和贵妃依次在上首坐下。 三皇子原本想要发火，但见着成帝过来，当即按下火气，闷闷的在一边喝酒。 “晋王。” 成帝看向沈砚卿，和颜悦色，“你的伤势如何了？” “回圣上话，微臣的伤势已经好多了。” 沈砚卿起身朝成帝行礼。 “哎！” 成帝挥手，“你我之间，何必如此拘礼。” “动不动站起来跪下，显得咱们生份了不少。　” “多谢皇上厚爱。” 沈砚卿低头道。 “锦云，你如今和昭阳如何了？” 成帝转而又看向锦云，语气里的亲昵意味顿时让许多人都纷纷对锦云侧目。 “回圣上，昭阳郡主对臣女很好。” 锦云低头道。 “嗯，这就好。” 成帝笑着点头，“按理说，我封了你父亲为晋王，你应该是郡主的。” “只是，你的身份，毕竟有些低了。” 他沉吟一声，“不如这样，朕，给你两个选择。” “一个是，你被封为平安郡主，但是，等宁妤郡主嫁进晋王府之后，你要记入她的名下，成为嫡长女。” “还有一个是，你依旧是晋王的庶长女，朕，只封你当个县主。” 原本一直在女眷席中没有说话的宁妤当即惊讶抬起头。 这，倒也不是不行。 她心中不免有些活泛起来，现在沈砚卿治疗成功的机率渺茫，但是，锦云却是实打实的沈砚卿孩子。 若是，她能将锦云收入自己的名下，她的位置也能更稳固一些。 再者说，锦云的聪明，她都看在眼里，若是锦云收入她名下，她可以想办法将锦云拉拢过来。 去母留子，她之前不是没想过，只是，她知道锦云会怀疑她，她们之间不免产生隔阂，她正愁怎么将锦云拉拢过来她这，圣上便递过来一个梯子。 这两样选择，想都不用想，第一个便是最好的选择。 成为平安郡主，还能名正言顺的成为嫡长女，自己的娘亲也能因为自己沾光。 而第二个，就仅仅是县主，连个封号都没有，还依旧是庶女。 然而，锦云却掷地有声，“回圣上，锦云选第二种。” 宁妤不可置信的看向锦云，其余人也都惊讶的看向锦云，由此可见，像宁妤这么想的，不在少数。 “为何？” 成帝定定看着锦云，“你可知道，县主和郡主之间的品级相差了足足一阶，且县主还没有封号，你若是成为晋王的嫡长女，身份又是平安郡主，身份足以比肩昭阳。” “假以时日，朕说不定还会封你当个公主。” “所以，皇帝舅舅您是想要有人超过我么？” 一直没出声的昭阳当即鼓起脸颊。 “我可不愿意！” “锦云若是成为平安郡主，还怎么当我的伴读啊？” “那到时候，朕再给你选个伴读，你和锦云也可以继续一起玩。” 成帝笑道。 “不！” 昭阳当即一口拒绝，“我才不要锦云和我比肩。” 说着，她又转头看向锦云，语气中尽是颐指气使，“锦云，你若是选了第一种，别怪本郡主对你不客气！” “以后，启慧书院，你也不准来了！” “昭阳！” 成帝沉下脸，“不准如此任性。” “我不！” 昭阳当即委屈的红了眼眶，“当年您封我为昭阳郡主的时候，就说过，我会是年轻一辈中最尊贵的女子，怎么现在，您又要让昭阳和我的地位比肩了？” “我不愿意，就是不愿意！” “圣上，锦云身份低微，实在不适合当宁妤郡主的女儿，还是，等宁妤郡主有了自己的孩子，圣上再行加封吧。” 锦云当即朝成帝行礼，“锦云福薄，不适合当平安郡主。” 成帝深吸一口气，“好吧，那，你便当个县主吧。” 突然的风波终于过去，在场人都齐齐松了口气。 宴会中途，锦云和昭阳偷偷溜出了明华殿。 “今日，你不该站出来的。” 锦云轻声开口。 “我站出来又怎么了？” 昭阳随意耸肩，“反正，我的跋扈任性，所有人都是知道的。” “所以，我出来阻止你成为平安郡主，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 锦云垂眸，“可是……” “哎呀！” 昭阳拉着锦云继续往前走，“没什么可是的，反正呢，皇帝舅舅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子，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惹他生气了。” “再惹这一次，也不影响什么。” 锦云轻叹一声，“我担心你，近些日子，因为我，圣上其实已经开始怀疑你了。” “我知道。” 昭阳平静开口，“只是，所有人都觉得我飞扬跋扈，我做的，只是继续做我这个飞扬跋扈的昭阳郡主罢了。” “所以，就算他怀疑我，又如何呢？” 昭阳勾唇轻笑，“正好，还能帮娘亲分散他一点目光。” 锦云抿唇，“说起来，今日怎么没见着长公主？” “这种宫宴，我娘亲一向都是不参加的。” 昭阳耸耸肩，“反正，她每次都不来，说是懒得应付这种场面，所以，我每次都会替我娘亲到场。” “这么些年，皇帝舅舅都已经习惯了。” “原来如此。” 锦云点点头，转头却见不远处有浓烟升起。 第二百零八章 救火 “不好啦，走水啦！” 宫人慌乱的声音响起，锦云和昭阳朝浓烟和声音方向走过去，就见前方滚滚浓烟是从太后所居的寿康宫中引起。 朝阳脸色一变，当即跑去帮忙，锦云立刻跟上。 外面的嘈杂声也引起了明华殿众人的注意。 成帝皱起眉，“什么声音，这么吵？” 王福当即去到殿外，没多久便匆匆回来，在成帝耳边低语几句。 成帝当即沉下脸来，“快，多派些人手去。” “皇帝，怎么了？” 太后见状，当即开口问道。 “哦。” 成帝抿唇，“寿康宫，走水了。” “什么？” 太后轻微蹙眉。 “母后莫要忧心，已经有宫人去救火了。” “是啊，母后。” 皇后也在一边道：“您且放宽心，好在，您没有出事。” “太后娘娘福泽深厚，自然一切都能逢凶化吉。” 贵妃也忙开口。 太后随意点点头，却有些心不在焉。 宁妤当即起身朝太后福了一礼，“太后娘娘，宁妤愿意前往，替太后娘娘看着。” “你去有什么用，又帮不上忙。” 贵妃随意瞥着宁妤，宁妤抿唇。 “宁妤也是担心母后，心是好的。” 皇后适时开口。 当即，贵妃冷笑一声，“别到时候，忙没帮上，自己倒被火燎着了，还要麻烦其他人来分神救你。” 说罢，她又看向太后，“太后娘娘，臣妾这就派几个伶俐的去帮忙，您且放宽心。” “也好。” 太后缓缓点头，随即又看向脸色苍白的宁妤，“你去，哀家会担心，便留在这吧。” “是。” 宁妤垂下头，乖巧答道。 皇后轻叹一声，也不再说话了。 “昭阳郡主，锦云小姐，你们怎么在这？” 贵妃身边的小德子见着昭阳和锦云，连忙行礼。 “我们本来是出来透口气，谁知道，就撞见寿康宫走水，所以过来帮忙。” 昭阳皱眉解释，“寿康宫走水来的突然，我们也来不及回去禀报。” “那您和锦云小姐不如先回去吧，这寿康宫有奴才看着呢。” 小德子劝着，这两位的身份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一位，是长公主独女，千尊万贵的昭阳郡主。 另一位，虽只是晋王殿下的庶女，但是很有可能会成为晋王唯一的亲生女儿，且前不久刚被圣上封了县主。 “不了。” 昭阳摇头，“我不放心，且这是皇祖母所居的宫殿，若是不帮忙，我心里难安。” “哎呦，郡主，就算这是太后所居宫殿，但您是太后她老人家最宝贝的孙女啊。” 小德子急得直跺脚，“您若有什么闪失，别说一座宫殿了，就是十座，太后她老人家也会照烧不误。” 说完，他眼角余光瞥到锦云又提着一桶水往起火的地方冲过去，他当即大惊失色。 “锦云小姐，昭阳郡主不能出事，您也是一样的啊！” “锦云小姐！” 眼看着叫不回锦云，小德子当即一咬牙，去拿了桶水，追上锦云。 锦云直接上前浇灭了一点火，小德子见锦云没事，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就见昭阳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她的手上，也提着桶水。 “昭阳郡主！” 小德子深吸一口气，只感觉天塌了。 锦云小姐这边没事了，昭阳郡主又跑过去，就跟接力赛似地。 这是把他当狗溜呢？ 小德子一咬牙，一跺脚，就是当狗溜，他也认了，总之，这里太危险，这两个祖宗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思及此，他又跑向昭阳，“昭阳郡主，您慢着些，别让火燎着您了！” “这些事儿，单奴才干就行！” 他一上前，昭阳就已经扑灭了火，直接原路返回，小德子长舒一口气，就见锦云已经从取水处回来朝着火势大的方向去。 小德子当即大喊，“快，来人，拦住锦云小姐和昭阳郡主！” 然而，大家都在着急救火，根本没人理会小德子。 “你们疯了吗！” 小德子要哭了，这两位可是不能出事的，这些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若是这两位出事了，在场的所有奴才都免不了责罚，死都是有可能的。 “德公公，咱们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拿着一桶水路过的宫人没忍住开口，“现在火势快要扑灭了，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了，奴才们也都看着呢。” 他们刚刚也不是没拦过，只是，当时火势渐大，寿康宫若是真成了一片废墟，那他们也可能会死，还不如一边赶紧灭火，一边看着点昭阳郡主和锦云小姐呢。 更何况，来了昭阳郡主和锦云小姐，这火扑灭的时间也缩短了许多。 小德子咬牙，“你懂个屁！” 但虽然这么说，他看着有条不紊，且快速灭火的昭阳和锦云，也不再上前阻拦，而是也开始帮忙起来。 “昭阳和锦云怎么出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 明华殿 成帝见沈砚卿这边的席位，还有昭阳那边的席位始终空着，当即开口问道。 “回圣上，锦云说她想出去透口气，许是见着御花园现下的荷花池风景如画，一时贪看，便停住了脚步。” 沈砚卿开口解释，“这孩子，就是有些贪玩儿。” “哈哈哈哈，无妨！” 成帝笑着挥挥手，“锦云是和昭阳一起出去的，昭阳一向贪玩，许是她拉着锦云泛舟湖上，去剥莲蓬，也是说不定的。” “圣上说这个，臣妾倒想起来一桩旧事。” 皇后也掩唇轻笑，“前两年，也是这样的日子，昭阳跑出去后，就许久没回来。” “圣上担心昭阳安危，派人找了许久，都找不着。” “当时，大家伙儿都着急的不行，到处喊，到处找，就是找不着。” “就在大家以为昭阳真出什么事而的时候，不曾想，她从莲花从中钻了出来。” “原来呀，她是泛舟湖上，误入藕花深处，一时睡了过去！” 说完，皇后扑哧乐了，成帝也笑的开怀。 “她这孩子，一向都是不着调的。” 第二百零九章 亮相 太后当即也笑的开怀，“是啊，这孩子，总是出乎哀家的意料，不知道，她下回，又会闯下什么样的祸来！” “皇祖母和舅舅这次可是想岔了！” 昭阳的声音在殿外响起，她和锦云大步踏进来，头发均是有些散乱，身上和脸上都带了点灰，明华殿中的众人见着昭阳和锦云的样子，当即面面相觑。 “还说什么想岔了？” 成帝和太后还有皇后见着昭阳和锦云这样，皆是没好气的笑笑。 成帝无奈，“你们看看，昭阳这小丫头啊，之前一个人的时候，便开始自己捣鼓，现在来了锦云，连带着锦云也开始和她一样不着调。” “本来锦云多沉稳一孩子。” 皇后笑的温柔，“她俩本就是小孩子，圣上何必这样要求她们，小孩儿，玩儿的开心是最重要的了。” “皇后娘娘可不能这么说。” 贵妃当即开口，“若只顾着玩儿的开心，荒废自己该做的事，以后，她们及笄嫁人，又有哪些人敢娶呢？” “一个只顾着玩儿的女子，旁人娶了回家，难不成，她们也要带着自己的夫君还有婆母一大家子都胡闹玩乐吗？” “她们现在只是个孩子，贵妃还是不要太过苛责了。” 皇后扯唇。 “贵妃说对了。” 昭阳当即不屑轻笑。 “本郡主身份尊贵，就算想带着所有人玩儿，又有谁不会答应呢？” “且以后，本郡主无论嫁给谁，都是那人来长公主府居住，绝没有本郡主去别的地方的事儿！” 她看着贵妃，“还是，贵妃娘娘现在就想要操心昭阳的婚事？” “您想，亲自来管着昭阳该嫁给谁？”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纷纷低头，不敢发声，贵妃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没有说话。 操心郡主公主还有皇子的婚事，一向都是皇后的职责。 昭阳这么说，不就是当众暗示，她想要取皇后而代之么？ 皇后唇角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好了，昭阳，贵妃也只是这么一说，不过，你身份尊贵，又有谁会敢不陪着你玩儿呢？” “况且，你的婚姻大事，还是要你皇祖母做主的。” “好了。” 太后看向昭阳，轻叹一声，“瞧瞧你弄得狼狈样儿，还不快带着郡主和锦云去更衣梳洗！” “是！” 当即宫人惶恐应道。 “皇祖母，这次您可误会我和锦云了。” 昭阳委屈撇嘴，“我们俩是在外面的时候看到寿康宫走水，所以跑去帮忙了，眼下寿康宫的火已经全数熄灭，那些宫人们在收拾被烧毁的地方呢，所以还没过来。” “我们想着，我们先过来告诉皇祖母一声，免得皇祖母忧心。” “胡闹！” 太后当即沉下脸，“寿康宫走水多危险，你们两个小孩子怎么能去呢？” “真是，就算寿康宫全都烧完了都没事，只是，若是你有半分闪失，哀家也是会心痛难安的。” “还有你母亲，你有想过她会不会心痛？” 昭阳低下头，“可是……” “不管怎么样，哀家都不想你有一分的危险！” 太后没等昭阳说话，当即冷着脸开口道。 明华殿的空气顿时冷了下来。 成帝也点点头，“昭阳，你皇祖母说得对，不管怎么样，你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那些东西，不过是死物，跟你比起来，一文不值。” “圣上，太后娘娘。” 锦云上前一步行礼，“郡主是见着寿康宫火势渐大，所以太过着急，便帮忙一起救火了。” “更何况，在太后娘娘和圣上眼中，那些死物都是比不上郡主的，而在郡主眼中，太后娘娘的心情，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她才会不顾安危，直接冲上去救火。” “自然了，太后娘娘和圣上的话，郡主定然也是会听的，下回，若是还有这样的事，相信，郡主会先保重自己的安危的。” 锦云说着，又垂下头，“锦云失责，没有好好劝郡主，请太后娘娘和圣上责罚。” “是啊，皇祖母，舅舅，昭阳以后不会再如此莽撞了。” 昭阳也开口，“更何况，昭阳真的很担心寿康宫的火势，且，幸好皇祖母今日是来参加宴会了。” “若是，下次皇祖母不在里面，昭阳定会优先保重自己。” “但若是皇祖母，或者舅舅你们在，那昭阳，就是舍了自己这条命，也是会冲上来的！” 她执拗的看着成帝和太后，成帝和太后在听到昭阳这话后，脸上均是动容之色。 “好了好了。” 皇后开口缓和气氛，“昭阳这次的确太莽撞了些，锦云，以后你可要注意些，这种事儿，就别太惯着昭阳。” “是。” 锦云点头应下。 “好了，既然已经没事，那就继续吧。” 成帝挥挥手，“来人，去带昭阳和锦云更衣。” “是。” 下人将昭阳和锦云带下去更衣。 太后若有所思，随即，她笑着开口，“晋王，哀家见着你女儿聪明伶俐，是个好的，以后，便让她和昭阳时常进宫，来陪着哀家吧。” “是。” 沈砚卿点头。 “那小丫头还真是好福气，竟然能得到太后您的青眼。” 贵妃当即笑着，眼里却毫无笑意。 太后之前偏爱昭阳，对她的九公主爱答不理也就罢了，现在，就连这个庶出的丫头也都半路杀出来。 林妙仪还真是厉害，她捧上来的孩子，就算不是自己亲生，太后也是喜欢的。 可自己呢，无论自己怎么讨好太后，太后都是爱答不理，她的九公主也是，无论怎么讨好太后，太后也都不记得九公主。 “那都是因为晋王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太后脸上带着笑意，“锦云的生母今日可来了？” “哀家可得好好看看，锦云这么聪明机警，她的生母，定然也是个妙人。” “妾身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清漪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走到中央，朝太后行礼。 这一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当即忍不住窃窃私语，太后脸上的表情也险些没绷住。 第二百一十章 讨赏 先不说苏清漪满头拇指粗的金簪，晃得众人不行，就说苏清漪脸上还带着两颗饭粒，就足够让人大跌眼镜了。 “你就是，锦云的生母？” 太后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是，妾身便是锦云的生母，元娘。” 苏清漪笑着点头，脸上带着几分傲然，活脱脱就像是炫耀自己战利品的猫咪。 沈砚卿看着苏清漪这样，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其余众人看向沈砚卿的表情越发奇怪。 怪不得这些年没见着晋王有什么风流韵事，原来，人家的口味这么独特啊。 也怪不得没有女人能入得了沈砚卿的眼了。 成帝微不可察的挑眉。 苏清漪这番样子进了太后眼里，她心下轻叹一声，如此肤浅的女子，生了锦云这般机敏的女儿，还真是奇怪。 连带着，她对锦云也不由得更加轻视了些许。 有这么一个母亲，日后，锦云还不知道会不会歪。 她还真是糊涂了，竟然想要将锦云养在膝下。 “嗯，你将锦云生的这么好，真是不容易。” 太后敷衍的朝苏清漪点头，正想要让苏清漪退下，苏清漪便直接开口笑道：“多谢太后娘娘称赞！” “锦云生的这么好，太后娘娘是否也喜欢？” 太后扯唇，“是了，机敏的孩子谁都喜欢，只是，若是太过自作聪明，只会让人徒增厌恶。” “嗯嗯。” 苏清漪连连点头，“那太后娘娘是否要给妾身赏赐？” 太后脸有些僵硬，她从未见过这种女子。 哪有自己上前讨要恩典的？ 且还这么明晃晃的说出来？ “那，你想要何恩典啊？” 太后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不跟她计较，毕竟，今儿个是给晋王开的宴会，她还是要顾惜点晋王的脸面。 只要不是太过分，她还是可以答应的。 比如，她给自己求个什么封赏，也是行的，但是最多敕封八品孺人。 成帝抿唇，手中的紫檀手串拨弄着。 “回太后娘娘的话，妾身想要一些银钱傍身。” 出乎意料的，苏清漪笑眯眯开口，“妾身就是一个俗人，喜欢金银满堆的样子。” 太后听到这话，当即失笑，她倒是高看一眼这个晋王的侧妃了，不过，也好。 她心下对苏清漪又满意了些许，有时候，蠢点，其实也是好事。 她大手一挥，“赏！” “多谢太后娘娘，多谢太后娘娘。” 苏清漪当即喜笑颜开，连连对着太后叩拜。 春和傻眼了，这也成？ 不过，这个元娘是个傻的吧？ 刚刚看太后这样，是明显打算赏了的，元娘明明可以要些别的东西，更加有价值一点。 谁知道竟然只是要一些金银财物？ 她眼里露出一丝鄙夷。 苏清漪退回自己的位置，就见自己位置上的碗里，已经有一个剥好壳的螃蟹。 苏清漪转头看向沈砚卿，沈砚卿没有看她，专注着剥开自己碗中的螃蟹。 苏清漪低头吃着，春和没注意到两人，只是还在想着，若是自己能够向苏清漪刚刚那样，定会给自己也请个封赏，或者请太后给锦云一个封号什么的。 有封号的县主可比没封号的县主身份高许多。 春和心不在焉的戳着自己碗中的菜，元娘实在是蠢。 而此时，昭阳和锦云已经更衣完毕，返回了明华殿中。 太后和蔼的朝昭阳招招手，“来，昭阳，到皇祖母身边坐着！” “是！” 昭阳当即点头，跑到了太后身边坐下。 太后又看向锦云，脸上带着笑，“锦云现下被封县主，光是个光秃秃的县主，没有封号，也不好看。” “那母后，想要给锦云定个什么封号呢？” 成帝转头看向太后。 “不如，就给她个安宁县主如何？” 太后转头问。 “母后想的，自然是极好的。” 成帝笑着点头，转头看向锦云。 “那，朕便封你做个安宁县主。” “谢圣上，太后隆恩。” 锦云立刻起身谢恩。 春和傻了，怎么就突然要给锦云封号了？ 刚刚苏清漪明明没有求啊？ 昭阳有些惊讶的看向太后，她这个皇祖母，可不是一个随意赏人的性子。 “昭阳放心。” 太后却以为昭阳这是吃醋了，当即笑眯眯道：“在哀家心里，你永远是哀家最疼爱的孙女。” “这是自然了。” 昭阳当即笑嘻嘻的抱住太后的胳膊，“皇祖母是最疼照样的，昭阳自然明白。” “你个小鬼头。” 太后笑着刮了一下昭阳的鼻子，“是啊，哀家在这些孙辈里，可不就是最疼爱你了。” 宫宴结束后，昭阳和锦云踏上了同一辆马车，准备回公主府。 而苏清漪踏上一辆马车后，沈砚卿也紧接着和她上了同一辆马车。 春和在马车外没好气的跺跺脚，转身上了另一辆。 “你上这辆马车做什么？” 苏清漪蹙起眉。 她坐的马车，是她来时坐的，怎么沈砚卿突然又换了一辆。 “我冷。” 沈砚卿面无表情，“需要多点人气。” 苏清漪抿唇，“行。” 大夏天，还说自己冷？ 她是无奈了。 尚书府很快就到了。 春和想上前和沈砚卿搭话，就见苏清漪和沈砚卿一前一后直接走了。 她气的大步走回自己院子。 不来她院子便不来吧！ 反正他现在也没法让自己怀孕，中看不中用，自己正好也懒得应付他！ “最后一针，终于完成了！” 昭阳看着自己手里绣好的荷包，当即长舒一口气，心中油然而生了一股自豪感。 “郡主真厉害。” 锦云笑眯眯夸赞道。 “这是自然。” 昭阳拿起荷包，在烛火的映照下仔细观赏着，她越看越满意。 “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竟然第一次做女红，就能将这金兰绣的这么好。” “只要是郡主想做的事，郡主就没有做不好的。” 锦云停下手中的笔，来到昭阳身边，“这金兰真好看。” “那也是干娘教的好，且还帮我弥补了很多不足。” 昭阳笑着抬手将荷包系在锦云的腰间。 “好了，这金兰荷包给了你，你可不许摘下。” 第二百一十一章 预谋 “你怀疑今日寿康宫走水，是有人有意为之？” 揽月阁内 沈砚卿在苏清漪身边坐下。 “是。” 苏清漪点头。 “今日，太后身边并没有多少人，许多仆从也都在寿康宫留守，所以火势很快就控制下来。” “但是，众多人留守的情况下，怎么还会无意中走水呢？” “再说了，走水点，还是西偏殿。” 苏清漪定定看着沈砚卿。“寿康宫的西偏殿内，可是不住人的。” “宫人一般都不会往西偏殿那边去，就是再不小心，又怎么无意中失火？” “你怀疑是谁？” 沈砚卿认真看向苏清漪。 “我怀疑……” “长公主，听说今日寿康宫走水，很是惊险呢。” 长公主府，伺候在侧的嬷嬷小心翼翼地说道。 “太后不是在参见宴会，寿康宫走水，但是她的安危并没有受到影响。” 长公主头也没抬，专注着看着手上的书。 “话是这么说。” 嬷嬷看着长公主，“只是，长公主，太后听闻寿康宫走水的消息，心情不佳呢。” “任谁住的地方被烧了，心情都不会好。” 长公主随意将手上的书放在桌上，“张嬷嬷今日，倒是很勤快，竟然跑来书房伺候了，以往，不一直是方嬷嬷来伺候么？” “今日，方嬷嬷有些不适，所以老奴过来顶她。” 张嬷嬷有些不自然的笑笑，“奴婢之前不也一直是伺候着长公主您的。” “嗯。” 长公主随意点头，“先前，本宫去和亲时，你没跟着，本宫想着，你没有跟着本宫吃苦头，也挺好。” “长公主。” 张嬷嬷脸色一白，当即跪下。 “好端端的，你跪下做什么？” 长公主面露诧异。 “长公主，老奴之前没有跟着长公主，不是不想跟，只是，只是宫中规矩，只能带一位贴身丫鬟，老奴身子差，怕伺候不好公主，青黛身强体壮的，跟着公主，老奴也放心些。” 她声音颤抖，“自公主您离开后，老奴每天都在佛前祝祷，希望佛祖保佑公主平安喜乐，幸好，佛祖听到了奴婢的祝祷，让公主您回来了。” “那这么说，还要多谢张嬷嬷了。” 长公主似笑非笑。 “不不不。” 张嬷嬷连连摇头，“是公主您福泽深厚，只是老奴对公主的忠心天地可鉴啊！” “嗯，本宫知道。” 长公主随意点头，“不然，本宫也不能重新将你收回本宫手底下，你说是不是？” “是，是！” 张嬷嬷连忙点头。 “好了，你先下去吧。” 长公主挥手。 “老奴，今日不是要伺候公主？” 张嬷嬷有些无措。 “嗯，但张嬷嬷你不是身子不好？” 长公主随意开口，“既然身子不好，那就快些回去休息吧，别累着。” “公主，不打紧的。” 张嬷嬷更加慌张了，“公主您身边没有个伺候的人不成。” “我叫青黛过来就成。” 长公主淡淡道：“你回去休息吧，别累着，不是说身子不好？” “长公主！” 张嬷嬷声音发颤，“老奴不怕累的，长公主……” “嬷嬷，还是让青黛顶您的差事吧。” 青黛走进书房，“长公主一直都是青黛伺候，你可以放心。” “当年青黛跟着长公主前往兀尔浑，也都是一直伺候在侧的。” 她轻笑一声，“长公主一直都是习惯了青黛伺候的，回去吧，张嬷嬷。” 张嬷嬷面如土色，缓慢点头，随即离开了。 青黛看着张嬷嬷离开后，便走到长公主身边开始研磨。 “公主，打听清楚了，今日，太后只带了一个琴嬷嬷去明华殿赴宴，她身边的邓公公留在了寿康宫，今日走水，他也是过了很久才出现。” “果然如此。” 长公主捏着毛笔。 “不过好在，这次救火及时，郡主和县主也都及时赶到了寿康宫帮忙，所以，也只是西偏殿烧了，太后所居的正殿，并未受影响。” “嗯。” 长公主点点头。 “长公主明日要不要进宫去看看太后娘娘，毕竟，她刚受了惊吓。” “她的目的都被打消了，我去，又有什么用？” 长公主轻笑一声，“不过，昭阳和锦云今日还真是去的及时，太后很喜欢锦云吧？” “是呢。” 青黛笑着点头，“今日，不是还赐了封号安宁么？” “宁妤郡主，都没有被太后赐过封号，先前，她可是一直被养在太后膝下的。” “只是近几年来，宁妤郡主又搬去了别的宫殿。” “明日，让昭阳带着锦云再去看看太后。” 长公主捏着毛笔，沾上墨汁，在纸上写下字，“毕竟，太后今日遭受这样的事，心中必然不快，让她们过去，太后心中必然舒心。” “是。” 青檀笑着福身行礼。 寿康宫 太后坐在自己所居的正殿卧房内的梳妆台前，一直伺候她的琴嬷嬷给太后拆卸着钗环。 “太后娘娘，今日昭阳郡主和安宁县主来的太快，小邓子只点了西偏殿，没法将火势顺势引到正殿，怕被察觉。” “今日，也实在是太巧。” 太后轻叹一声，谁能想到，小邓子下手的时候，昭阳和锦云恰好就在寿康宫附近？ 谁又能想到，锦云和昭阳会毅然决然跑去救火，按理来说，都是跑回来告知自己的。 她摇摇头，罢了，昭阳那小丫头，性子一向是和那些名门淑女不太一样的，跟着她的锦云，自然也就随着昭阳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对昭阳有什么别的想法。 虽然说，昭阳最近做的事的确是太过惊世骇俗，但是仔细想想，的确会是她这个性子做出来的事。 况且，昭阳和她的感情一向很好，虽然，她的母亲…… 思及此，太后眸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皇祖母？” 昭阳在听到锦云的话时愣了一下。 “她和我娘的关系的确怪怪的。” “只是，她宠着我，我便和她好一些。” 昭阳耸耸肩，“我娘也没有说过让我远离皇祖母的话，我便按着我自己的性子来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看望 “郡主，青黛姑娘过来了。” 下人前来禀报。 “让她进来吧。” 昭阳随意道。 “是。” “奴婢见过郡主，见过安宁县主。” 青黛进了屋内，朝昭阳和锦云行礼问安。 “起来吧。” 昭阳问：“是娘亲叫你过来的么？” “是。” 青黛笑着点头，“长公主说，今日寿康宫走水，想必太后娘娘她心情不愉，请昭阳郡主和安宁县主明日下学后前往寿康宫进行探望。” “好，我知道了。” 昭阳点头。 翌日 太后正在寿康宫喝着燕窝，就听琴嬷嬷前来禀报，“太后娘娘，昭阳郡主和安宁县主来了。” “好端端的，她们怎么过来了？” 太后微微皱眉，“让她们进来吧。” “是。” 昭阳和锦云进入寿康宫，太后当即笑着招呼昭阳和锦云。 “来来来，不用行礼了，快，过来。” “昭阳，锦云，来哀家身边坐下。” “皇祖母。” 昭阳拉着锦云笑嘻嘻的坐到了太后身边。 “皇祖母，今日昭阳和锦云特地来看你。开不开心？” “你们来看哀家，哀家自然高兴。” 太后慈爱的摸摸昭阳的脑袋，“只是，你们平日还要管启慧书院的事，又来看哀家，哀家心疼你们辛苦。” “昭阳不辛苦的。” 昭阳连连摇头，“况且，娘亲和我说，昨日寿康宫走水，她实在是担心，所以让昭阳和锦云过来看看太后。” “是你娘亲叫你来看哀家的？” 太后微微一愣。 “是啊。” 昭阳点头，“娘亲说了，让昭阳懂事些，哄得您高兴，便是昭阳的任务了。” “哀家高兴，哀家高兴。” 当即，太后的眼圈便红了，“哀家很好，让你娘莫要担心哀家。” “皇祖母高兴，想必，娘亲也会高兴。” 昭阳笑嘻嘻道。 昭阳和锦云离开后，太后脸上还是带着笑意。 “哀家还以为，哀家这个女儿要一直和哀家这么犟下去。” “长公主的性子一向是如此的。” 琴嬷嬷眼底也带着笑，“只是，您与长公主毕竟是亲生的母女，先前，她对您也很是孝顺。” “是啊。” 太后轻叹一声。 “若不是哀家当年执意要她和亲，想必，她现在还是和以前那般，在哀家身边承欢膝下。” “当年太后也有许多的不得已，且，江山社稷自然为重，长公主想必也是能想明白的。” 琴嬷嬷轻声劝慰着，“想必，这些年长公主只是有些拉不下脸来，她的性子，太后您又不是不知道。” “你说的也是。” 太后轻笑一声，“按着她的性子，若是她真的怨了哀家，这些年，是不会让昭阳总是主动跑来哀家这里的。” 况且，当年若是没有自己执意要她前往兀尔浑部落和亲，她又怎么能够得到兀尔浑部落的全部支持，转而让皇帝封了她为长公主？ 如此说来，自己也是为了自己的这个女儿好，一次的和亲，便换来这样的尊位，现下，也没有人敢随意去置喙自己这个女儿的婚嫁之事，连带着昭阳，也成了京城里最尊贵的贵女。 就是皇帝生的公主，也是要对昭阳礼让几分的。 “且，这次她能主动让昭阳过来和哀家说这些话，可不就是服软了？” “是啊。” 琴嬷嬷也喜上眉梢，“既然，长公主都低头了，太后不妨也给长公主递个台阶？” “您与她，也不能一直僵持着不是？” “嗯。” 太后点点头，“你说的有理。” “这样吧，过几日，便是哀家的生辰了，你先派人让长公主来哀家的寿康宫见哀家。” “是。” 琴嬷嬷应下。 太后生辰宴还没开始前，圣上和皇后是要先来寿康宫请安的。 而长公主，则是和其他贵妇一般在宴会上见太后，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所以自然不能像未出阁那般先去向太后请安。 这几年，太后生辰，长公主都是称病不出席的。 如今太后特意恩准长公主在宴会前来向太后请安，可不是在向长公主表示，长公主无论出嫁前还是出嫁后，都和太后是一样的亲近么？ 且，长公主虽然出嫁过，但她的丈夫早已离世，且长公主没有再嫁，也不算是破了规矩。 皇宫外 昭阳和锦云乘坐上回长公主府的马车。 今日她们在寿康宫已经用过膳才回来的公主府，因而，现在天色已经刚开始擦黑。 “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惊恐的尖叫声在不远处传来。 “什么声音？” 原本还在打着盹的昭阳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幸亏有锦云及时拉住她，不然她就要摔下座椅了。 “回郡主话，似乎，是不远处的住宅里传出来的。” 马夫在外面回道。 “好端端的，怎么叫的这么惨烈？” 昭阳有些不解，“停下。” “郡主，这天已经黑了，还是快些走吧。” “不然，长公主要担心的。” 马夫犹豫开口。 “我娘知道我今日去皇宫了，你停下。” 昭阳不容置疑的开口。 “是。” 马夫只好停下马车。 外面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还是没有停止。 昭阳跳下马车，锦云紧随其后。 昭阳和锦云顺着惨叫的方向，左拐右拐，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小的见过昭阳郡主，见过安宁县主。” 守门的侍卫们见着昭阳和锦云，立刻恭敬行礼。 “这里是哪？” “怎么，犯人不去押进大理寺，改来这里了？” 昭阳疑惑。 “不是的。” 侍卫摇摇头，随即隐晦的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低声开口，“里面关押的是罪人萧凌骁和他的一大家子。” “啊？” 昭阳更懵了，“不是说，只是关押他们么？” “怎么还要用刑？” “这可不是咱们做的。” 侍卫连忙摇头，“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咱们哪敢管啊？” “秦将军要教训自己不听话的丈夫，我们也只是负责看守他们，别给弄死，就得了。” 说话间，院子里的惨叫声已经停止了，门从里面拉开，秦霜箬大步踏了出来，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交好 “哟，昭阳郡主和安宁县主也在啊？” 见着是昭阳和安宁，秦霜箬挑挑眉，没有丝毫惊慌之色。 她殴打自己的丈夫，不过是家务事，昭阳和锦云根本不会管，也不会想管。 “嗯。” 果然，昭阳也只是随意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锦云更不用说，连一眼都没往里面瞟去。 昭阳没了兴趣，正要拉着锦云离开，不料，一个身影很快从里面窜了出来。 “昭阳郡主，求您，救救我们吧！” 萧丞安跪在昭阳面前，“砰砰砰”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再次抬头，已经是鼻涕眼泪糊了　一脸。 “这个毒妇，是要置我们一家于死地啊！” “她每天都要跑来殴打我父亲，给我们送来的饭菜，也都是搜菜馊饭。” “还有，只许我们窝在那个小破屋子里，我和祖母还有曾祖母，都只能窝在一张小床上。” “连自己单独的房间，也不能有啊！” 说到这里，他眼神更加怨毒，“她嫁给了我父亲，就是我萧家的人，可是她却如此苛待我们，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 “扑哧！” 秦霜箬没忍住笑出声，她还以为萧丞安冲出来会说什么呢，原来就只是这些东西？ “当家主母？” 她面露嘲讽，“你们萧家的临安侯爵位早被剥夺，你父亲的官位也早就没了，现在，你们一家子都靠着我养活，这间宅院，也都是我的，你们没房没地，连个庶民都不是。” “还当家主母？” “你们也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吧？” 萧丞安脸色当即涨的通红，一双拳头死死握住，恨恨盯着秦霜箬。 秦霜箬却不管不顾，依旧说着。 “且，现在不是我嫁给你父亲，是你们一大家子，赘给我了！” “你若是不愿意住这，好哇，那我便不给你住了。” 秦霜箬笑着，“我这个人心好，也不让你们劳累，直接派几个人将你们丢出我的宅院得了，这样，也能让侍卫们少些关门开门的劳累，直接面对面看守住你们。” 这怎么行？ 萧丞安心中当即涌起一丝慌乱，若是他们都露宿街头了，被人看到，岂不是要笑话死他们？ 还有他之前私塾里的许多同窗，更是会将他的事传的遍地都是。 思及此，他越发怨恨起秦霜箬来，再怎么说，父亲与她这么多年感情，她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 且先前对他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说什么会将他视如己出，这才装了多久，父亲一失势，她便这般对他，还真是狼心狗肺！ 不过…… 萧丞安深吸一口气，不要紧，不要紧。 还有昭阳郡主和锦云。 锦云是昭阳郡主的伴读，又是沈砚卿的女儿，且沈砚卿的徒弟是宋镶的师父，宋镶以前和他一向交好，且自己的娘亲又是宋镶的干娘，宋镶不可能对他坐视不理。 锦云看在宋镶的面子上，会求昭阳郡主的。 思及此，他眼里定了定神，哀戚的朝锦云看去。 “锦云，我与宋镶一向交好，我娘亲又是宋镶的干娘，求您看在她的面子上，救救我们一家子吧。” “大胆！” 昭阳当即冷下脸来，“安宁县主的名讳，岂是你能随意喊的？” 萧丞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其实，他今日听到过门口守卫闲聊，知道锦云被封了安宁县主，只是，他的面子不允许他喊一个庶女为什么安宁县主。 先前，他见着锦云，可是高高在上的临安侯世子，而锦云的母亲，则是沈砚卿一个不入流的妾室。 如今，地位翻转过来，他还是不适应。 只是。 萧丞安深吸一口气，为今之计，他不得不隐忍下来。 “安宁县主……” “宋镶何时与你交好了？” 锦云抬手打断萧丞安要说的话，随即又看向秦霜箬，“你什么时候成了宋镶的干娘了？” “我可不是他的娘亲，自然也没有认宋镶小姐为义女。” 秦霜箬扯唇，眼底轻嘲。 “哦？” 锦云面露好奇，“你不是他娘亲，那谁是？” “废世子身份尊贵，小的哪敢成为他的娘亲啊？” 秦霜箬嘲讽之色越发浓了。 “安宁县主，我的娘亲是骠骑将军，苏清漪啊。” 萧丞安连忙开口，刚朝锦云挤出一个笑，不料，锦云的脸色当即阴郁可怖。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当即让在场众人都懵了一瞬，萧丞安更是趴在地上眼冒金星的。 他艰难张嘴，一颗混着血水的牙齿当即掉落在地。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胡乱攀扯骠骑将军？” 不等萧丞安发出声音，锦云一把拽住萧丞安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起，一双冰凉刺骨的眼睛紧紧盯着萧丞安，萧丞安被吓得瑟瑟发抖，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我说过的吧？” 锦云轻笑一声，眼底凉的刺骨，“骠骑将军，与你并无半分关系。” “可你一次次的攀扯骠骑将军，跟个粘腻恶心的蛆虫一般，就是要死死扒着骠骑将军。” 她手中力气加大，将萧丞安从地上拔起，萧丞安的双腿与地面渐渐远离，他吓得拼命挣扎起来，却毫无用处，他想要说话，却连张口呼吸都困难万分。 “你真是太恶心了，让本县主今天的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惹得本县主不舒服，你说，该当何罪呢？” 锦云手上的青筋越发明显，萧丞安已经直翻白眼了。 “县主。” 侍卫当即面露紧张，不会真要搞死萧丞安吧？ 不能啊，再怎么样，也不能搞死人啊！ “锦云。” 昭阳上前一步，轻拍了一下锦云的背，原本脸上满是杀意的锦云当即平静下来。 她把萧丞安用力往地上一甩，萧丞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可他还是顾不上许多，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只感觉劫后余生。 锦云脸色早已恢复平常。 “你说你与宋镶交好，可是上次宋镶见着你仆从来向你求情，怎么也直接赶走了呢？” “什么？” 原本大口呼吸的萧丞安听到这话，当即愣了，“我身边的下人，不是早已经被遣散了么？” 第二百一十四章 关系 “那，本县主就不知了。” 锦云恶劣勾唇，“毕竟，你们萧家已经赘给秦将军了，家务事，昭阳郡主和我，都是没法管的。” 说罢，她转身大步离开，昭阳也和锦云一起离开。 萧丞安颓唐的倒在地上，说不清是庆幸自己劫后余生，还是失落没有人能帮到他。 而秦霜箬则是意味不明的看着锦云的背影，也转身离开了。 她的住宅在其他地方，她是疯了，才会和萧家一样挤在这种破屋子里，这种苦，谁爱吃谁吃！ 回长公主府的路上，昭阳有些担心的看着锦云，锦云抿唇，始终不发一言。 到了院中，她才轻笑一声，“郡主信不信，过几日，秦霜箬就要来私下见我了？” “什么？” 昭阳有些没转过弯来。 “今日，我这般表现，秦霜箬必将起疑。” 锦云勾唇，“她定会来试探我，企图找出把柄，好拿捏我，还有尚书府。” “所以，你今日是装的？” 昭阳当即有些懵了。 “其实，还是很生气的。” 锦云轻叹一声，“只是，在动手时，也是存了别的心思。” “算是，一举两得吧。” “我早就想打他一顿了。” “该打！” 昭阳用力点头，萧丞安先前不认苏清漪，又多加嫌弃苏清漪的事她也是知道的，当时昭阳就很是厌恶这种人。 自己的娘亲对他掏心掏肺，可他呢，非但不感恩，反而因为觉得娘亲对他没什么助力，便如此嫌弃自己的亲生娘亲，还认伤害了自己娘亲的女人为母亲。 等自己的娘亲死了之后，又装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来，其实，不过是又想要贪图娘亲留下的遗产罢了。 这等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就是打死也不为过。 只是，若是真打死了，锦云怕是会惹出麻烦来，所以昭阳才阻止的，不然，她也得上去踹两脚。 “我知道你的顾虑，也绝不会做那些让你担心的事。” 锦云朝昭阳摇头，“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嗯。” 昭阳笑着点点头。 长公主书房，青黛走了进来，“长公主，刚刚寿康宫来传话了。” “说是，太后过几日生辰，想请您先去寿康宫相聚。” “知道了。” 长公主点点头，“我前不久买的那个西域传来的八宝缨络佛珠，就作为太后的生辰礼吧。” “是。” 青黛笑着点头。 “张嬷嬷有什么动静？” 长公主又低下头去，手上接着批阅封地传来的消息。 “回长公主，她昨晚回去后，便放飞了一只信鸽，看方向，应该是皇宫。” “嗯，知道了。” 长公主神色未变。 “长公主，若不然，奴婢直接把她控制起来？” 青黛轻声询问。 “不用。” “她爱传消息，就让她传。” 长公主轻笑一声，“若是控制起来，怕我那母后起疑心。” “是。” 青黛点点头，又开口，“今日，昭阳郡主和安宁县主无意中经过了关押萧家人的宅院。” “恰好，就听到了秦女将殴打萧凌骁的声音。” “嗯。” 长公主听着，青黛也就继续说着，“不料，那萧家的小子，萧丞安趁着秦女将出门的间隙，就冲出来求昭阳郡主和安宁郡主做主。” “言语中，还说，宋镶小姐和他一向交好，且他的娘亲还是宋镶小姐的干娘，想要看在这关系的面子上，让她们帮忙。” “安宁县主还问，秦女将何时认了宋镶小姐为干娘，萧丞安便说，自己的娘亲是骠骑将军苏清漪，并不是秦女将。” “安宁县主听到这话，便发了好大的火，先是将萧丞安的牙齿都打掉了一颗，要不是昭阳郡主拦着，还差点掐死萧丞安。” 说着，青黛还拍了拍自己胸口，“这安宁县主平日里很是沉稳，怎么突然就……” “人之常情。” 长公主轻轻勾起唇，“这几天，你去接昭阳下学，她皇祖母快要生辰宴了，她可得好好准备。” “是。” 青黛福身笑着开口，“安宁县主新封了县主，想必也想要回晋王府与晋王和晋王侧妃好好聚聚，奴婢就只接昭阳郡主就是了。” “嗯，你一向想的周到，便就这样吧。” 长公主点点头。 翌日 启慧书院刚下学，昭阳便被着急的青黛先接回去了，锦云还有些今日要处理的启慧书院的公务，便先留了下来。 “安宁县主。” 没过一会儿，秦霜箬便已经出现在了锦云所在的山斋。 “秦夫子。” 锦云抬眼看到秦霜箬，面上有些诧异，“这都下学了，秦夫子不回去么？” “本是要回去的。” 秦霜箬轻笑一声，“只是，昨日见安宁县主似乎有些身体不适。便过来看看，是否有我需要帮忙的地方。” “我没事。” 锦云摇头，“若是没有别的事，秦夫子还是快些回去吧，我这里还有一点公务处理完，就要回去了。” “安宁县主想必应该没什么要紧的事吧？” 秦霜箬坐在锦云对面，“不知道，是否介意和我聊一聊呢？” “秦夫子。” “锦云放下手中的笔。 “快人快语，秦夫子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既然安宁县主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和你绕弯子了。” 秦霜箬唇边笑意越发深了几分。 “我听闻，安宁县主出生在苏州。” “是。” 锦云眼底染上一丝不耐。 “那不知，你可否见过骠骑将军呢？” 秦霜箬慢悠悠的说着，双眼紧紧盯着锦云，不错过她脸上的一丝神色。 锦云眉心一动。 “我认不认识她，和秦夫子你有何关系？” “其实，我一直很奇怪，荣国公府的事，你为何要插手？” 秦霜箬依旧不紧不慢，“宋镶现在不过是一介孤女，唯一镶了金边的身份，也不过就是你父亲的徒孙，可那是你为了解救她而求你父亲给的身份，你去管她，对你有何好处呢？” “直到昨天，我见着你见萧丞安攀扯苏清漪，我才知道了，为何，你要管宋镶。” 她猛然俯身，双眼离锦云只有一点距离，“宋镶是苏清漪的干女儿，而你……” 第二百一十五章 背后之人 锦云面色不变，冷静的看着秦霜箬说话。 秦霜箬眼里带着笃定，勾唇，“而你和你的娘亲，则是苏清漪的手下，你们来京城，就是为了苏清漪报仇，对吧？” “扑哧！” 蓦的，锦云笑出了声，“秦夫子的想法，未免也太稀奇古怪了些。” “骠骑将军留下的功绩，大檀国子民都是知道的。” 锦云随意把玩着毛笔，“当年蛮族入侵，若不是骠骑将军，你我皆是孤魂野鬼，我不过是看不下去那等恶心的蛆虫玷污了骠骑将军，且，宋镶的师父是我父亲的徒弟，何静姝，你要问，应该要去问何夫子，为什么要去收宋镶为徒。” “难不成，她也是骠骑将军留在苏州的手下么？” 她面露嘲讽，“秦夫子有空，还是多管管萧家人吧，其余人，你也没资格管。” 说罢，她抬手示意，“若是没有别的事情，秦夫子还是先离开吧，我这里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完，实在是内有时间陪秦夫子你说笑了。” 秦霜箬听到这话也不恼，只是笑了一声，“是否是我说笑，安宁县主你自己心里清楚。” 说罢，她转身离开，虽然锦云掩饰的很好，但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 秦霜箬眼底嘲讽，锦云的脸上没有显示出一点破绽，但是她的手却暴露了一切。 拿着一个东西把玩，实际上就是在掩饰她心里的不安，秦霜箬越发肯定，她就是猜对了，锦云和她的娘亲，就是苏清漪留在苏州的手下。 而沈砚卿，怕是也狼子野心，心里指不定想着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不然凭借沈砚卿的本事，不可能查不出锦云母女的身份。 又或者…… 秦霜箬心里又一个新的想法突然出现，元娘，便是苏清漪塞给沈砚卿，或者，元娘其实没有和沈砚卿真的在一起，只是，元娘和沈砚卿做了交易，沈砚卿给了元娘和锦云一个身份帮助元娘和锦云复仇。 而沈砚卿，也想要将萧凌骁拉下马，一举两得。 苏州知府贪污，指不定就是元娘和锦云提前告诉沈砚卿的，所以沈砚卿才早有准备，没有着了萧凌骁的道。 秦霜箬掩饰住眼中的惊涛骇浪，沈砚卿应该早就知道，太子和萧凌骁其实是一党，这次沈砚卿出手，将太子弄得被圈禁东宫，萧凌骁成为现在这样的原因，应该是因为，沈砚卿的背后，应该有其他人？ 那么，究竟是谁呢？ 秦霜箬深吸一口气，神色再次恢复如常。 锦云处理好一切的事务，便直接起身离开了山斋。 她踏上回晋王府的马车。 今晚，她回晋王府住。 揽月阁，苏清漪正在闲适的侍弄着花花草草，见着锦云来了，她便将手中的小锄头放在一边。 “回来了？” “娘给你准备了芙蓉糕，你先吃点吧，晚饭，小厨房还在做。” “好。” 锦云点点头，上前拿起另一个小锄头给苏清漪帮起忙来。 “秦霜箬今天来找我了。” 锦云手上摆弄着花草，说出的话像是闲聊一般。 “嗯，倒是比我们预想的要快许多。” 苏清漪点头，“她猜出来了？” “嗯……” 锦云神色一言难尽，“一点点吧。” “哦？” 苏清漪有些奇怪。 “她觉得，我们是骠骑将军留在苏州的手下。” “呵。” 苏清漪不可置信的笑笑，“她认真的么？” 三年前，她的第一站便是苏州，在苏州待了没多久后，她便带着锦云去往别的地方了。 去苏州，也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换一个看得过去的身份而已。 若是秦霜箬有意去查一查，应当能看出些许不一样来。 虽然，苏州元娘这三年来一直都在，但是，只要派人细细打听，就知道，苏州元娘身边，并没有一个和锦云一般年纪的女童。 她长叹一声，“罢了，没猜出来就没猜出来吧。” “你就用她猜出来的身份和她相处就好。” “好。” 锦云点点头，随即道：“那，娘亲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接下来？” 苏清漪似笑非笑，“接下来，什么都不用做，等着她来投诚便是。” “就如，她那日跑来向你和萧凌骁求情一般。” “娘觉得，她又会故技重施。” “按照她的想法，她应该会觉得，沈砚卿另外投靠了一个皇子。” “她一直想要知道，我们背后之人是谁，更确切来说，是沈砚卿背后是谁，如今，她自认为掌握了我们这么大一个秘密，她必然坐不住，坐不住，便会来以此作为投诚最好的砝码，由此，一点点来探出，沈砚卿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苏清漪轻笑一声，“她想要得知真相，我们便让她自己来找就是了。” “嗯，都听娘亲的。” 锦云笑嘻嘻点头，“不过娘，今日小厨房有没有做糖醋小排啊，我可想吃这一口了。” “长公主府天天都有糖醋小排，还不够你吃？” 苏清漪没好气的笑道。 “哎呀，长公主府做的糖醋小排，哪会和娘院子里做的糖醋小排一样啊？” 锦云丢下手中的小锄头，伸出手在苏清漪的胳膊上来回摇晃，撒娇开口，“娘，有没有嘛。” “我可想吃了。” “有有有！” 苏清漪轻笑摇头，“知道你想吃，所以早早的便吩咐小厨房准备了。” “好耶！” 锦云当即喜笑颜开，“娘亲最好啦！” 夜晚 沈砚卿来到揽月阁，看到卧房内贵妃榻上，锦云半躺着在那看书，手边还有一盘子剥好的，晶莹剔透的荔枝，不远处的书桌前，苏清漪坐着在写着什么。 沈砚卿脸当即黑了。 揽月阁的贵妃榻，一向都是他的位置。 这小兔崽子不是在长公主府住的好好的吗？ 怎么又回来了？ 锦云抬眼懒懒的看向沈砚卿。 “父王回来了呀。” “现在天色不早了，明日父王还有公务在身，还是早些回去吧。” 沈砚卿的脸色更黑了，“是啊，乖女儿，现在天色不早了，明日你还要去书院呢，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早就另拨了院子给锦云，可锦云从来没去住过。 第二百一十六章 躲 “父王。” 锦云眨巴眨巴眼，“现在，我和娘亲想要休息了。” “那你快些回去，别扰了你娘休息。” 沈砚卿面色不变。 “娘~” 锦云一脸惨兮兮的转头看向苏清漪，“你看他~” 苏清漪面无表情的将手上的毛笔搁在砚台上，大步朝着沈砚卿走来。 沈砚卿笑眯眯的看着苏清漪，脚上默默发力。 然，苏清漪一把拽着沈砚卿的衣袖，沈砚卿的脸颊顿时直接红到了耳根，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被苏清漪直接拖到屋外。 “砰！” 门被大力关上，溅起一点灰尘，沈砚卿摸摸鼻子，还是不死心的拍拍房门。 下一瞬，烛火熄灭，只有天上的皎皎明月还亮着。 沈砚卿长叹一声，转身离开。 沈砚卿离开后，烛火再次点亮。 锦云撑着下巴，一瞬不瞬的盯着苏清漪，苏清漪指尖动作一顿，抬头对上锦云的目光。 “怎么了？” “没怎么。” 锦云摇头，“只是感觉，你好像在躲着沈砚卿。” “他是你长辈。” 苏清漪无奈，“你就算不叫爹，也该叫声伯伯的。” “那你，是想要我叫他爹，还是想要我叫他伯伯？” 锦云依旧紧紧盯着苏清漪，苏清漪神色如常，“你想叫他什么叫他什么。” “但是我想问问娘你的意见。” 苏清漪低下头，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你要是纠结，叫伯爹，爹伯都行。” 锦云勾唇，“娘，你就是在躲着他，对吧？” 苏清漪手上的动作微顿，毛笔在纸上晕染出一个墨点。 “为什么？” 锦云不解，“你不喜欢他吗？” 苏清漪垂眸，“喜欢的。” 锦云撑着下巴的手骤然一松。 她的头差点砸到贵妃榻上摆着的小桌案。 娘以前可从未说过这么明显的话。 “那，娘你这是在害羞？” 锦云想了半天，只能想出这么个理由来，不然，还能因为什么躲着沈砚卿？ 沈砚卿这人，她一直都在观察，长得玉树临风的，若是沈砚卿不是这天下第一美男，那就没有男人敢称自己是第二了。 而且，他的见识手段，也都是一等一的，如今的身份，用年轻有为这个词，都是辱没了沈砚卿。 自然了，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沈砚卿，现在并没有其他女人，所以也算不上对不起娘。 等等，其他女人？ 锦云脑子突然一闪，对哦，忘了沈砚卿还有个未婚妻，宁妤郡主呢！ “娘，你是因为宁妤郡主，才躲着沈砚卿的么？” 苏清漪一愣，“倒也不是。” “宁妤郡主的孝期还没过，我还没想到这么远的事。” 苏清漪摇头，“我只是，经过这次江南水患，发现，还有很多事等着我解决，我，还没做好去好好处理一段感情的准备。” 她轻叹一声，“再说，我担心，我又会像以前那般，甘心为了一段感情，将我自己所有的事情都落下。” 虽然，当时也是因为成帝对她有所忌惮，所以，她就干脆直接不再管理以前的事情，用来保全自己和她父亲的旧部。 “娘，我相信你不会的。” 锦云走到苏清漪面前，将苏清漪的手拉到自己身边，她认真的看着苏清漪。 “先前之事，并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没认清那个人，但是那都是因为那个人的人品低劣，为人不行，不是你的原因。” “我自然知道。” 苏清漪轻笑摇头，“只是，很多事情，你经历了一次，下一次，总会有些谨慎的。” “虽然，这对于他并不公平。” “没什么不公平。” 锦云依旧摇头，“沈砚卿知道你先前的经历，但他依旧选择接近你，这是他的选择，所以，他也应该知道，他选择接近你而可能会发生的所有事。” “你没有骗他，所以，不是不公平，是他心甘情愿。” “娘，我想　要你开心，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愿意无条件的支持你。” 锦云恳切地看向苏清漪，“你愿意接受他也好，愿意就此独身一人或者看上了其他人都行。” “只要你开心，那么你所做地选择，我都会愿意接纳。” “我不想让你因为任何东西，或者任何人，哪怕是我，去选择你不喜欢的，或者放弃你喜欢的。” 苏清漪看着锦云认真的神情，抿唇笑了。 “我知道。” “你知道，但是你还是会优先考虑别人，是不是？” 锦云轻叹一声，“娘，你如果为了我，放弃其他的，那我会很难过的。” 苏清漪垂眸，“我不是为了你躲着他，你放心，我不会这样做的，只是，我还是想好好考虑一下，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也一样，我也很爱你，只是，我真的只是为了我自己而考虑。” “锦云，其实我这三年来过得都很开心。” 她干脆将纸卷成一团，扫到一边，半个身子趴在桌上，“不止是我离开了先前让我痛苦的地方，痛苦的人。” “更多的，是我又找回了我当初时候的样子。” “那个时候，我四处游历，寻找师父，一心想着学本事，见识更多的东西。” “我每天想着的是，今天要学什么东西，救什么样的人。” “还有……” 苏清漪勾唇笑着，“见识到什么更不一样的风景。” “我与你在各地奔走的三年，也是如此，我在结识其他人，我在四处救人，一次次的见识新的风景，重逢旧的风景，每次，都是不一样的体验。” “我喜欢那样的生活。” “其实，我已经厌倦了，和一个人只是呆在一个地方，每天都过着一样生活的日子。” “那你有没有问过他？” 锦云垂眸看向苏清漪，“如果他也喜欢你喜欢的日子呢？” “可是，如果他为了委屈我，而强行让自己喜欢这样的日子呢？” 苏清漪抬眸，“锦云，我不喜欢勉强自己过不想要的日子，同样，我也不喜欢别人为了我，强迫过他不喜欢的日子，不论这个人是谁，都不行。” 第二百一十七章 黑熊精 “昨日你回了晋王府住，今日，你必须陪我回长公主府了。” 启慧书院山斋，昭阳半趴在桌上看着锦云在处理启慧书院的事务。 “好好好。” 锦云无奈，“只是这几日启慧书院事务繁多，郡主得等我一会儿，等我处理完事务后，我们便回长公主府。” “这还差不多。” 昭阳当即高兴的勾唇笑了。 “郡主，县主。” 何静姝走到山斋内，身后还跟着宋镶这么个小尾巴。 “怎么了？” 昭阳直起身子，“宋镶，你今日怎么来了？” 她面露诧异，锦云也抬起头，看向走来的宋镶。 “师父，我和昭阳郡主还有安宁县主有些话要说。” 宋镶转头看向何静姝。 “好。” 何静姝点点头，转头直接离开了。 “有什么事啊？” 昭阳还是一副迷惑不解地模样。 “就是，之前萧丞安身边的仆从来找我求救之事。” 宋镶咬唇，“我似乎，知道是谁在驱使他找我求救了。” “是谁？” 昭阳当即严肃起来，锦云依旧面色平静。 “是秦霜箬。” 宋镶深吸一口。 “怎么是她？” 昭阳有些疑惑，“不是，她不是虐待她那个赘婿还有赘婿一大家子么？” “怎么她还派人向你求救？” “因为，她想要看看，宋镶会不会因为萧丞安动恻隐之心，更或者说，她想看看，我娘留下的手下，会不会为她的唯一血脉肝脑涂地。” 锦云轻笑一声，眼底满是嘲讽之色，娘亲葬礼的时候，她便已经和萧丞安签下了断亲书，怎么还是有一堆人觉得，娘亲还会被这个蠢货所牵绊住？ “你早就知道？” 昭阳讶异。 “猜到的。” 锦云耸耸肩，“前天，咱们不是经过了萧家住的宅院么？” “秦霜箬听到我说宋镶遇到萧丞安身边的下人，脸上根本没有半分惊讶。” “且，其实临安侯府被抄家后，临安侯府的下人就被秦霜箬遣散走了，我派人打听了下，京城中各大人牙子的手上，并没有萧丞安身边的那个下人，所以，很有可能，就是秦霜箬根本没有将他打发出去，而是收为己用了。” “原来是这样。” 昭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猜测而已，今日，宋镶不就是来证实了我的猜测么？” 锦云轻笑一声。 昭阳轻叹一声，“好吧，反正你什么都是不想告诉我的，我就当个被你蒙在鼓里的傻子好了！” “哪能啊！” 锦云当即起身给昭阳斟茶，“宋镶今日过来，不就是告诉你真相了么？” 昭阳转过身子，不看锦云。 锦云也转了一圈，走到昭阳面前。 “没想要瞒着你，只是不想要将不确定的事告诉你，让你白白担心。” “哼。” 昭阳又转了一圈。 锦云无奈轻叹，端起茶盏走到昭阳另一边，半蹲下身子，将茶盏递到昭阳面前。 “我知道错了，以后不管是什么，都不会瞒着你的，好不好？” 昭阳这才勾起唇，接过锦云手中的茶盏，“这还差不多！” 锦云长舒一口气，也放松了些许，笑着站起身，转头便见宋镶一脸嫌弃的表情。 “好了，那话都带到，我就走了。” “好。” 锦云点点头，宋镶转身离去，还用力的搓着肩膀，嘟囔着：“怎么大夏天的，还感觉这么冷呢？” 锦云处理完启慧书院的事务之后，便和昭阳一起踏上了回公主府的马车，路上，昭阳又突然想要去鹳雀楼吃饭，便让马夫转头去了鹳雀楼，到了鹳雀楼，昭阳还让马夫去通知长公主一起来吃。 掌柜的笑眯眯的给昭阳和锦云安排进了天字号包厢，昭阳进了包厢，便看起了菜单，而锦云则是用开水烫着碗筷，烫完便放在了昭阳面前，又烫起了自己的碗筷。 昭阳一连点了好几个菜色，之后就打算等长公主过来再点一些。 突然，楼下传来一阵碗筷摔砸，还有桌子椅子落地的声音。 “本大爷在各大酒楼吃过那么多次饭，还从来没有见过有哪家的酒楼敢向本大爷要钱的！” 一道粗犷的男声响起，声音好像草原最壮硕的那头水牛。 “这位大爷，就是在哪，您吃了饭，也得付钱的呀。” 店小二赔笑的声音随即响起，“吃饭付钱，是小店的规矩，小的不过是打工的，您别为难小的呀！” “哼！” 那道声音冷笑一声，“什么劳什子的规矩，老子的规矩，才是规矩！” “这钱，老子今儿个就是不付了！” “你奈我何？” 说罢，又是一套桌椅板凳被砸得声音。 “这位爷，该说的，我家店小二已经和您说清楚了，既然您还是不愿意付钱，而且还损坏了小店的财物，那小的，也只好报官了。” 包厢门被推开，锦云和昭阳走出门外，便见着楼下的情形，掌柜的将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的店小二拦在身后，对面是一个，五大三粗的，黑熊精。 锦云面色复杂的看着那个黑熊精。 “这是什么缘分啊？” 都说了，精怪不准入城！ “报官？” 那黑熊精挠挠脑袋，似是有些不解，周围人还以为他怕了，不料，他却一摊手，“去呗，爱抱谁抱谁。” “竟然还让我付钱，没听过这种规矩！” 锦云扶额长叹一声。 “老黑！” 那黑熊精抬头，见着锦云，一双黝黑的眼睛当即亮起，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砰砰砰”的跑到了楼上，震得三层楼的人都脚步一颤一颤的。 “阿云，老子终于找到你了！” “不准说老子！” 锦云脑门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 “哦。” 黑熊精垂下大脑袋，有些委屈的看了一眼锦云。 “掌柜的，他的一切费用都算在我头上。” 锦云转头看向早已目瞪口呆的掌柜的，“还有他损坏的所有财物，也都是我来赔。” 掌柜的刚想摇头，就见锦云不容置疑的眼神，他随即只能点头。 “你，他，你？” 昭阳指着黑熊精又指着锦云，脸上的表情都快掉下来了。 “进去说吧。” 锦云无奈摇头。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养黑熊精 “他是我在山野间认识的一个朋友，我叫他老黑，你也可以叫他黑熊精。” 进了包厢门，锦云简单介绍，“这位是昭阳，我在京城认识的朋友。” “老黑，你好呀。” 昭阳见着老黑，眼神有些好奇的打量着。 “昭阳。” 老黑瓮声瓮气地喊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京城的？” 锦云看向黑熊精，“不是让你呆在那里么？” “我不想呆在那。” 老黑面露委屈，“那里一点也不好玩，我就一路走，闻着你的气味，过来了。” “你鼻子好灵啊！” 昭阳惊叹，“这都能闻着跟过来？” “这有什么？” 黑熊精得意的昂着脑袋，“我的耳朵也可灵了。” “所以，我们刚刚上楼的时候，你还没有发现我们？” 锦云无情打击黑熊精。 黑熊精当即又缩了缩脖子，“饭菜太好吃了，我没注意那么多。” “那这些先不提。” 锦云轻叹，“我先前不是和你说过，不要无缘无故打架么？” “那，那不是无缘无故打架。” 黑熊精委屈道；“他们让我付钱。” “让你付钱怎么了？” 昭阳好奇问。 来酒楼吃饭，不就是应该付钱么？ “让我付钱，不就是骂他们，锦云不让我骂人。” 黑熊精越发委屈，黑黝黝的眼里盛了些许的水光。 “啊？” 昭阳更不解了，“让你付钱，跟你骂他们有什么关联？” “就……” 黑熊精挠着头，“这家酒楼啊，好多人都是这样，和另一个人说，''我让你付钱，就是在让你骂我''，所以，他们让我付钱，不就是让我骂他们么？” “扑哧！” 昭阳忍不住笑出了声，锦云原本有些紧绷的神色，也没忍住勾唇笑了。 “不是的，老黑。” 昭阳笑着连连摆手，“你来吃饭，就是要付钱，他们之所以和他们同行的人那么说呢，是因为，他们这是客气。” “客气？” 黑熊精歪着脑袋，“让别人骂自己，是客气的意思。” “那客气，是什么意思啊？” “额。” 昭阳挠挠脑袋，“反正你得记住，你来酒楼吃饭，就得付钱，这是，交换。” “他们拿吃的给你吃，你拿钱这个东西，来交换。” “哦。” 黑熊精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什么是钱？” 这个问题对昭阳来说就简单了很多，她当即拿出身上的银子，还有银票，摆在了黑熊精面前，一一教了他认大小。 长公主到的时候，昭阳还在叫黑熊精怎么称呼长辈。 于是乎，黑熊精见着长公主，便直接站起身，冲着长公主像模像样的作了个揖，“老黑见过这位神仙姐姐。” 长公主挑眉，看向昭阳和锦云，“你们今天没去书院，去了山野里逮了头熊回来？” “不不不！” 昭阳连连摆手，“这是黑熊精，但他绝对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人，娘，您可以叫他老黑。” “叫小黑也行。” 长公主嘴角微不可察的抽搐了一下，随即淡定点头，坐在了座位上。 “那。” 她看着菜单，试探性的问了句黑熊精，“小黑，你要不要吃蜂蜜啊？” “娘！” “他是人！” 昭阳跺跺脚。 “知道了知道了。” 长公主摆摆手。 “不用了，神仙姐姐，我刚刚已经吃完饭了，可饱了！” 黑熊精拍拍自己的肚子，“不过，我想再吃一个那种，黄色的，甜甜的东西。” “蜂蜜糕？” 长公主又一次开口。 “娘！” 昭阳气急了，能不能不要这样调侃人家啊。 她刚刚已经了解到，黑熊精是从山野长大的，还未适应人的生活，一路上，已经有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黑熊精了，若是黑熊精因为这些眼光而逐渐变得自卑，并且不敢再和人相处，该如何是好啊？ 而且，人家虽然长得像头黑熊，但是不代表喜欢吃蜂蜜啊！ “啊？” 黑熊精挠挠脑袋，憨憨笑着，“我不知道它叫啥，反正挺甜的。” 长公主当即摆手，将鹳雀楼所有的糕点都点了一遍。 最后，经过黑熊精的亲自认证，他喜欢的，是蜂蜜糕。 昭阳顿时沉默的低下头去，长公主得意挑眉。 黑熊精虽然喜欢蜂蜜糕，但是其他点心也一样喜欢。 所以，桌上的所有点心，全都被黑熊精给包圆了。 长公主和昭阳还有锦云吃着饭，也了解了黑熊精的来历和怎么过来到京城的。 她随即开口问，“那，小黑你们打算安排在哪里？” 昭阳有些犯愁的皱起眉，“要不然，就在鹳雀楼开一个房间给他住下？” “没过多久，鹳雀楼就会成为一个新的景点。” 长公主夹了一筷子菜，无情吐槽，“黑熊最佳观赏点。” “娘！” 昭阳又炸毛了，黑熊精则是埋头吃着点心，一抬头，脸上全是糕点碎末，他刚刚好像听着这个神仙姐姐叫他名字来着？ “没事，吃你的吧。” 长公主随意挥手，黑熊精当即又埋下头去吃糕点。 “那，长公主的意思是？” 锦云看向长公主。 “让他进公主府吧。” 长公主淡淡道。 “娘，你真的愿意让老黑住进公主府？” 昭阳诧异不已。 “嗯。” 长公主点点头，养一个黑熊还挺有意思，先养一个类似的，以后再看看能不能搞到个真的来。 “娘，你真的太好了！” 当即昭阳笑眯了眼，一把保住长公主。 长公主轻笑，“怎么，开始不是还觉得娘各种不好，对你朋友不好么？” “哪有啊，娘。” 昭阳心虚的摸摸鼻子，“只是，我这个朋友懂得东西少，我担心他了些而已。” “好了，既然这样，我等会儿就派人收拾出一个院子给他住下。” 长公主无奈摇头，“还有，我看他一点东西都不懂，你如果想要为他好，不妨平日里多带他出去逛逛，让他多接触外界，也不至于这般懵懂。” “嗯嗯。” 昭阳当即连连点头。 “多谢长公主。” 锦云朝长公主道。 “举手之劳而已。” 长公主摇摇头，“等会儿，来我书房一趟。” 第二百一十九章 教书夫子 “不好奇我叫你来干什么？” 锦云进入长公主的书房后，长公主始终都在书桌上批阅着封地来的书信，一眼都没看向锦云，许久之后，她才慢悠悠问了一句。 “长公主应该已经知道锦云昨日见了秦夫子，也应该知道，秦夫子和锦云具体说了些什么。” 锦云面色始终未变，“长公主想要见秦霜箬么？” “若是不想，秦霜箬便永远不会知道，我和娘亲已经和长公主站在一边了。” “你觉得，秦霜箬背后的人，会是谁？” 长公主没有回答锦云的问题，转而将话题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锦云面色不变，“五皇子。” “哦？” 长公主诧异看向锦云。 “你为何会这么觉得？” “我查到的。” 锦云淡淡开口，“且，那消失了的户部侍郎是五皇子的人，而消失了的户部侍郎，实则在长公主这里。” “想必，长公主也早就知道，五皇子不简单吧？” “您，也应该猜出来，秦霜箬背后，是五皇子助力。” “不错。” 长公主满意的点头，“户部侍郎的消失，的确是我做的，且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但是那些物资，早就被运往五皇子的封地处了。” “您为何不阻止？” 锦云有些不解。 “我为何要阻止？” 长公主疑惑，“若是我阻止了，你娘的重要性岂不是大大减少了？” “收复民心的效果，更是大打折扣。” “那么，如今太子也不可能还被圈禁在东宫。” 长公主面露疑惑，“怎么？” “你真觉得，那物资就会乖乖的带在五皇子那里？” “只需要时机一到，五皇子，还有和他息息相关的所有人，都会因为他做的所有事，被一起拔出。”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长公主站起身，“他还是不够强，圣上，还是没有看到他，注意到他。” “等有一天，圣上能够将他和太子一起做对比，我们的时机就快到了。” 锦云垂眸，没有再说话。 “怎么样，我娘亲叫你过去干嘛？” 一回到院子，早已在那等着的昭阳当即好奇询问。 “她，就是要我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锦云勾唇，“秦霜箬这条鱼，很快就要收网了。” “那便好！” 昭阳当即笑着点头，“老黑已经被安排到了松柏院，　我明日便给他请个启蒙的夫子，然后，我们这几天带着他四处逛逛，让他自己多体会体会外面的世界。” “好。” 锦云点头，眼里带了一丝暖色，“谢谢你，郡主。” “谢什么。” 昭阳随意挥挥手，“你朋友就是我朋友，我对朋友好，这不是应该的？” 说完，她又笑嘻嘻的凑到锦云身边。 “不过，如果你实在要谢我，也可以，帮我写完今日夫子给我留下的课业，怎么样？” “不行。” 锦云轻笑摇头，“上次是因为我答应了你，所以才帮你写的，但是夫子留下的课业，还是得你自己完成，你才能真的学到东西，所以，我不帮。” “小气鬼！” 昭阳当即耷拉下脸，气哼哼转身离开了。 锦云无奈摇头，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黑熊精来京城了？” 苏清漪在揽月阁接到锦云的消息时，很久都没有缓过劲来。 想起那个又高又壮，且黑的身影，苏清漪没忍住轻笑出声，“好呀，这样，锦云和昭阳又多了一个朋友在身边了。” “只是，他能过得惯京城的生活么？” 红鸾轻声问，当时将黑熊精留在山林中，也是担心黑熊精过不惯京城的生活，所以才那样的。 “这次，是黑熊精自己选择过来京城的。” 苏清漪摇头，“总得给他个适应的时间，看看他更喜欢哪样的生活，才好让他自己做选择。” “嗯。” 红鸾点点头，“主子说的也是，不过，黑熊精恐怕很多事情都不懂，不如，奴婢派几个人过去教导黑熊精？” “也好。” 苏清漪赞同道。 翌日 黑熊精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排的教书夫子，当即傻眼了。 “你们是谁啊？” 教书夫子们更是面面相觑，他们还以为教的是个人，怎么是个大黑熊啊？ 而且，他们的同行也太多了？ “哦，小黑少爷，这些，都是您的教书夫子。” 下人忙解释道：“这些是长公主，还有晋王侧妃选来给您教书启蒙的。” “啥意思？” 黑熊精挠着脑袋，还是没听懂。 “就是……” 下人想了半天，“就是教您认识东西的，比如说，告诉您什么是能吃的，什么是不能吃的，什么是能做的，什么是不能做的。” “哦。” 黑熊精听明白了，点点头，“那我知道了。” “什么啊？” 教书夫子中，有人不满开口，“这么蠢笨，跟未开化一样，怎么教啊？” 那下人当即冷下脸，“你可以离开了。” 那人脸色讪讪，“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长公主给的银两可比私塾给的工钱足足多了两倍，这么多钱的差事，他可不想丢掉，再说了，不过是不知道从哪捡来的玩意儿，长公主应该也不会太过在意，不过就是养着玩儿罢了。 “请你离开。” 那下人依旧冷着脸，“长公主府，不需要一个不尊重小黑少爷的无知平民。” “这，误会误会。” 那人脸色当即有些不好看，但还是扯着脸笑道，“我不过是一时失言，还望您别怪罪。” “出去。” 下人脸色更不好看了，护院从四周走来，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棍子。 那人见了，当即低下脑袋，匆匆离开了。 出了长公主府，那人恨恨的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女人，狂什么？” “不过就是有个好爹和好弟弟，离了他们，她什么也不是！” 他嘴中不干不净的骂着，却丝毫没注意，身边已经有人不善的看着他了。 “老黑！” 下了学的昭阳和锦云当即来到黑熊精的院子，就见黑熊精直直躺在地上，动也不动。 第二百二十章 启蒙 “老黑！” 昭阳和锦云当即紧张的跑上前去，将老黑扶起，老黑睁着一双黝黑的眼睛，神情麻木。 “知知知，不知知，知知知知也。” “怎么回事？” 锦云当即看向下人，下人低着脑袋，“这，这奴才也不知道啊，只是教书夫子们来这一趟之后，小黑少爷就变成了这样。” “什么？” 昭阳更不理解了，“夫子打老黑了？” “没有啊。” 下人摇摇头，“奴才们都在院外听着的，若是有殴打的话，不可能听不到的。” “他们的确没有打老黑。” 锦云头一偏，拿起一本《论语》来。 “《论语》一般都是教书夫子用来给学生的启蒙的课本。” 锦云轻叹一声，“只是，恐怕不适合老黑。” “老黑现在连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更别说识字还有读《论语》了。” “那怎么办？” 昭阳有些头疼的皱起眉头。 “把那些教书夫子都给辞了吧。” 锦云道：“请一个奶嬷嬷过来。” “什么？” 昭阳惊愕不已，“老黑虽然行为举止是个幼童，但是……” “我知道。” 锦云开口，“奶嬷嬷一向都是照顾幼童的一把好手，且她们带着幼童，又有耐心，会一点点教导幼童最基本的常识，这便是现在老黑最需要的了。” “可，老黑这个样子，会有奶嬷嬷愿意来么？” 昭阳问。 “重金之下，必然会有的。” 锦云倒是没有多担心，“现在，最紧要的便是教会老黑生活常识，再想其他的。” “好，那我等会儿便吩咐下去。” 昭阳点头。 “那，现在老黑该怎么办？” 昭阳有些犹豫的看向老黑。 “老黑，醒醒。” 锦云拍拍老黑，老黑纹丝不动。锦云加大力道，继续拍了一下老黑，老黑依旧不动。 锦云抿唇，“吃饭了。” 老黑当即弹射起步，“吃饭！” “哪？” “哪有饭吃？” “神医啊！” 昭阳朝锦云竖起一根大拇指，锦云随意挥手，“小毛病。” 吃饭的间隙，长公主听闻昭阳要给老黑找一个奶嬷嬷，当即有些诧异，“怎么突然要找奶嬷嬷了？” 听了青黛的解释，长公主轻笑摇头，“倒是我，还是不会教孩子。” 青黛抿唇轻笑，“长公主自然不用会这些，不过，王嬷嬷这些年来一直待在封地，也不知道，她如今可好。” “要是她见着郡主现在这样，必然高兴。” “是啊。” 长公主点点头，“她一向最是疼爱昭阳，毕竟，昭阳从小就是她奶大的。” “长公主若是想王嬷嬷，不若将她接回京城？” 青黛上前一步，为长公主布菜。 “不了。” 长公主摇头，“现在京城拨云诡谲，还是别将王嬷嬷接过来了，若是日后出了什么事，封地所有和我有关的人，能够跑的快些。” “长公主……” 青黛当即面露心疼。 “好了。” 长公主轻笑，“我不过是随便说说，你也就随便听听。” “反正，现在一切都没有个定数，咱们就往下继续看着吧。” 黑熊精被带回长公主府的事，不是没有人注意到，只是没有人敢大肆议论，只是，就算如此，长公主将一个黑熊精带回公主府的事，也还是传到了寿康宫，太后的耳朵里。 “黑熊精？” 太后蹙起眉，“成何体统啊？” “大庭广众之下，带如此不懂规矩，还有，长得那么骇人的东西回自己的府邸？” “这事传扬开来，旁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她呢！” “太后放宽心。” 琴嬷嬷开口安慰，“左右，现在事情还没传扬开来，再说了，长公主身份尊贵，大家又敬重长公主，应该是不敢说些什么。” “不敢说，但是她们心里想的，又有谁会知道？” 太后无奈摇头，“本以为，哀家这个女儿，经过这些年的历练，性子会变得沉稳些，可，怎么就做出了这么不着调的事？” “那黑熊精长得五大三粗，满脸都是络腮胡，全身又黑，壮实的很。” 琴嬷嬷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向太后汇报着。 “长成这样，她也敢往公主府里面领？” 太后一脸不可置信，她原以为，黑熊精只是个外号，不曾想，竟然还真的长成了一个黑熊精。 “太后。” 琴嬷嬷抿唇，面色犹豫。 “有什么想说的，你直说便是。” 太后见着琴嬷嬷这样，当即开口，她连这种事都听到了，其他的，她也都承受的住。 “是。” 琴嬷嬷点头，“奴婢听闻，兀尔浑部落的人，就是长成黑熊精这样，五大三粗，皮肤黝黑，他们还觉得，越是这样，越是漂亮，所以，京城之中最俊美的公子哥放在兀尔浑部落，都是没有姑娘会要的。” “长公主先前和亲到了兀尔浑部落，奴婢在想，会不会，是长公主的一些想法，受到了兀尔浑部落的影响？” 琴嬷嬷小心翼翼地觑着太后地脸色，而太后当即惊地张开嘴，“所以，你的意思是，哀家这个女儿，有可能看上了那个黑熊精？” “是。” 琴嬷嬷咬牙，“不过太后，也许，长公主也只是一时兴起呢？” “不行！” 太后斩钉截铁，“不管是一见倾心还是一时兴起，那个黑熊精，都不能再待在她身边了。” “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要将皇室地脸丢成什么样呢！” “可是太后，无缘无故要将那人赶走，长公主应该会不高兴吧？” 琴嬷嬷有些犹豫。 “是啊。” 太后也颇为头疼地点头，转头就见一个小太监端着餐盘进来，“太后，今儿个，做了金丝八宝煨燕窝。” “你抬起头来。” 太后惊喜地看着那名太监，太监顿时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怪怪照做，将头抬起。 “对啊！” 太后当即笑了起来，“哀家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那个黑熊精，不需要离开长公主府了！” “琴嬷嬷，你明日去一趟公主府，将那个黑熊精给带过来！” “是。” 第二百二十一章 宫中来人 苏清漪今日有些空余时间，见着窗上光秃秃地，便让红鸾拿了些彩纸来剪。 “晋王殿下好几日没有回府了。” 剪纸地时候，红鸾似是无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嗯。” 苏清漪随意点头应道：“许是公务繁忙，他直接在内阁歇下也是有的。” “应该是这样吧。” 红鸾随意点头，“春侧妃这几日倒是甚少出门，往日里，她都要在院中咒骂主子您地，这几日，倒也安静了许多。” 苏清漪没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剪着手中地彩纸，没过多久，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看。” 苏清漪将蝴蝶展示在红鸾面前，红鸾眼前一亮，“好漂亮啊！” “主子这双手真是巧，这蝴蝶似是要活过来一样。” “那你猜，它能不能飞？” 苏清漪勾唇浅笑。 “这……” 红鸾犹豫，“虽是像是活着的，但，毕竟是彩纸剪的，应该是不能的吧？” “但是，有一个人能够让这只蝴蝶翩翩起飞。” 苏清漪轻笑一声。 “谁会有这般的本事？” 红鸾当即有些吃惊。 “这个人呢，便是需要我亲自出门去寻找了。” 苏清漪这话让红鸾大吃一惊，“可是主子，前不久，您才刚从江南回来，眼下又要走，晋王殿下这边，您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 苏清漪神色冷淡些许，“反正，我又不是他真的侧妃。” “可是……” 红鸾面露犹豫。 “你不愿意跟着我去，便留在这里吧。” 苏清漪站起身，红鸾明白，苏清漪这是要自己出去了。 她抿唇，“主子，属下是您的人，自然是主子想要去哪，属下就跟着去哪，可是现在您毕竟和晋王殿下还有合作，去别的地方，还是要告知晋王殿下一声，以免，有什么突发状况。” 苏清漪没有说话，待红鸾离开后，她才长叹一声，其实，去找那人，不过是她逃避的借口，她今日，也的确是有些迁怒红鸾了。 只是，她的心实在是太乱了。 她只是，想要好好的将自己的心静下来。 她垂眸，将彩纸放回桌上。 “主子，您这几日好端端的，不回晋王府睡觉，怎么大半夜跑来爬墙头，然后又宿在鹳雀楼啊？” 揽月阁外的一颗树上，沈砚卿倚靠在树枝上，下面站着阿霆和阿良。 “小声些！” 阿良当即捂住阿霆的嘴，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阿霆的脸当即憋得通红，用力拍着阿良捂着自己嘴的手，他上茅厕没洗手！ 阿亮则是捂得更用力了。 “走吧。” 树梢上传来沈砚卿的声音，揽月阁内的烛火已经熄灭，沈砚卿足尖一点，便直接踩在了地上，大步离去。 阿良这才终于松开阿霆，阿霆当即大口喘着气，憋死他了。 两人快步跟着沈砚卿。 “你说，这几日主子这么做究竟为啥啊？” 阿霆小声问着阿良，“想夫人了，直接去看就是了。” “干嘛搞得这么复杂，还要爬树，然后等烛火熄灭了，再去宿在鹳雀楼，生怕被夫人发现似地。” “这你就不懂了。” 阿良轻哼一声，“这就叫，美好的感情，总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主子这是在等夫人主动发现他呢！” “为啥，要等夫人主动发现主子？” 阿霆更加不理解了。 “这样，等夫人发现以后，便会更感动啊，然后呢，就会更加爱主子。” 阿良信誓旦旦，“你想想，你一转头，见着一个漂亮姑娘，深情款款的注视着你，一直注视着你，好多年，好多年，难道，你不会特别感动，然后想要将她娶回家么？” 阿霆疑惑，“她一直注视我，难道不是在找我的破绽，好一举直接杀了我么？” “我为啥要娶一个想要杀我的人？” “我嫌这条命太长了？” 阿良当即朝阿霆翻了个白眼，“榆木脑袋！” “不是？” 阿霆一脸无辜，“你好端端骂我干啥？” “因为你欠骂！” 阿良冷哼一声，朽木不可雕，反正啊，跟阿霆讲这些是说不通的，也不知道以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姑娘能够让阿霆开窍。 不过，也有可能，阿霆会打一辈子光棍。 揽月阁的黑夜中，苏清漪睁开双眼，她转头，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又闭上眼。 “老黑，今日你要好好听管家的话哦。” 出门前，昭阳和锦云开始细细嘱咐着黑熊精，奶嬷嬷还在找，所以，暂时是由长公主府的管家先带着黑熊精， 长公主府的管家是一个年过四十的老嬷嬷，以前是在兀尔浑部落的一个婢女，后来长公主嫁到兀尔浑部落，管家便一直跟在了长公主身边。 “好。” 黑熊精乖乖点头。 “昭阳郡主和安宁县主放心。” 管家笑眯眯的开口，“我会好好照顾小黑少爷的。” “交给管家，我自然放心。” 昭阳笑嘻嘻的挥手，“走了。” 锦云也朝管家和黑熊精点点头，随即跟着昭阳离开了。 管家见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随后看向黑熊精，笑的慈爱无比。 “小黑少爷，老奴带您去吃蜂蜜糕好不好呀？” “好。” 黑熊精乖乖点头，管家越看越喜爱。 这小黑少爷长得真讨人喜欢，又黑又壮的，她先前一直想将昭阳郡主养的胖些，可是昭阳郡主就是养不胖，后来，锦云来了府上，她也是摩拳擦掌，然而，依旧不胖。 现在倒好了，来了一个现成的，她就不信了，自己还能将现成的给养瘦了！ 管家正带着黑熊精前往厨房呢，就被一个下人拦住。 “管家，宫里来人了。” “是寿康宫的人。” “知道了。” 管家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在看到小黑时立即明白了，她转头吩咐，“将小黑少爷带到厨房，给他吃蜂蜜糕，另外，派人去告诉长公主一声，寿康宫来人了，请长公主前去看看。” “可是……” 下人面露犹豫，寿康宫来人，长公主都是不见的。 “还不快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做想做之事 “知道了，本宫即刻就来，你让寿康宫的人且等着。” 长公主淡淡点头，那下人顿时有些惊讶，随即又低下头去，“是。” 正堂 寿康宫派来的嬷嬷是仅次于琴嬷嬷的刘嬷嬷。 她正喝着下人准备的茶叶，就听下人笑着开口：“嬷嬷且等下，我们长公主稍后来见你。” “长公主来见我？” 刘嬷嬷顿时有些错愕，以往，她来长公主府，长公主都是不见她的，怎么今儿个太阳打西边起来了，长公主竟然要来见她了？ 可是…… 刘嬷嬷想到今天的任务，眼底当即有些犯难。 她今日是要将那个黑熊精直接带进宫里的，若是长公主问起来，她该怎么答？ 且，黑熊精好解决，不好解决的是长公主啊，长公主若是有些不开心了，那自己这条小命，也会直接赔上的。 她蹙眉一会儿，随即又朝那下人扯了一个笑脸，“这位兄弟，长公主事务繁忙，来见老奴，实在是麻烦她了。” “其实，老奴今日过来，只是为了太后吩咐的一件小事，无需劳动长公主，便可达成。” “不若，你去回了长公主，让她安心去处理自己的事务，老奴也可自行办太后娘娘吩咐的那件小事。” “这样，既不麻烦长公主，又能快些将太后吩咐的事办完，你看，怎么样啊？” 不料，那下人听后，却是毫不犹豫地摇头，“嬷嬷，长公主要见你，是长公主自己地决定，咱们做奴才地，又怎么好去回绝长公主。” “若是长公主怪罪下来，那我这条小命怕是怎么也赔不起地。” “左右，长公主都快过来了，嬷嬷耐心些，再等等吧，等见完长公主后，再办您的事，也是不迟的。” 刘嬷嬷脸上的笑容一僵，“这么说，你是不愿意替我回话了？” “嬷嬷耐心等等吧。” 那下人朝着刘嬷嬷一躬身，随即便转头离开了。 刘嬷嬷的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宫里，哪个奴才敢这把怠慢她？ 到了这长公主府，这随便一个下人，都敢这般拒绝她？ 岂有此理！ “你可知道，晚娘如今的研究做的如何了？” 锁云轩密室内 苏清漪问的百晓生面露难色。 “不知道啊。” “你也知道，晚娘做研究的时候，不允许别人看到的，而且，她更是不会让别人知道，她现在在哪。” “你先前不是也下过令，不允许在晚娘做研究期间，对她有一分一毫的打扰么？” “哪怕是她觉得有一点的不舒服，都是打扰！” “我记得。” 苏清漪长叹一声，点点头。 “怎么了？” 百晓生见着苏清漪这样，当即有些疑惑，“你是不是有事想要找晚娘帮忙？” “你说。” 苏清漪若有所思，“这世上，会不会有一种机关，只要人们想，就可以将人直接牢牢地放在一个什么人都看不到地空间里？” “嗯……” 百晓生若有所思，“你不如去找许怀素要些药。” “可以让人隐形？” 苏清漪有些惊讶。 “当然不是。” 百晓生毫不犹豫摇头，“可以让人产生幻觉。” 苏清漪面无表情，“不好笑。” “你现在这样很好笑。” 百晓生也面无表情。 “你最近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的？” “没怎么。” 苏清漪摇头，“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 百晓生轻笑一声，“因为，答案总能在以后的日子找到。现下，你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做你确定想要做之事。” 苏清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说得对，我现下想要做的，也不过就是复仇。” 所以，只需要专注这件事就好了，其他的事，都可以先往后排一排。 她如释重负的笑出了声，“多谢。” “举手之劳。” 百晓生耸肩。 待锦云离开后，百晓生也缓慢的踏着步子，离开了密室。 常晖堂，许怀素见着苏清漪来，当即有些惊讶，“今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有没有兴趣，当我身边的医女？” 苏清漪抬眸，看向许怀素，许怀素顿住脚步有些奇怪，“我不是一直都是你身边的人么？” “我说的是，晋王侧妃身边的医女。” “好。” 许怀素当即毫不犹豫地就点头。 她本就是一直要跟随着苏清漪的，只是苏清漪一直都不需要她跟在身边，现在她有了跟在苏清漪身边的机会，自然会毫不犹豫地牢牢抓住。 户部侍郎一直没有找到，朝堂之上，大半臣子都认为户部侍郎已经殒命，自然，还有小部分人觉得，户部侍郎身死，那些物资则是不可能凭空消失地。 大臣们吵得一团乱，成帝有些烦躁地甩着手上地白玉菩提珠。 “晋王，你以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沈砚卿上前一步，“微臣以为，现下最重要的，便是先确定户部侍郎的生死，若是生，先找回，想必，那些物资的下落，户部侍郎也会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这是自然。” 御史大夫当即开口，“只是，现在若是能够得知户部侍郎的生死还有下落，大家何至于像现在这般如无头苍蝇般？” 沈砚卿垂眸，“户部侍郎运送物资之时，身边也是带着一些人手的，那些人手，有的死了，有的，则是直接消失了。” “既然都是消失，不如，都找找。” “是啊。” 当即，有人附和，“户部侍郎的身份毕竟显眼，若是消失没死，想必，是被人刻意藏了起来。” “而那消失的人，就只有一人，难道，那个抓了户部侍郎的人，还特意留了一个活口，想要用来陪尚书大人解闷么？” “想必，是那些人想要活捉了户部侍郎，而杀了其余所有人以达到杀人灭口的动机。” “自然了，那个消失的人，很大可能便是趁乱逃走了。” “既然是趁乱逃走，为何又不直接逃回京城呢？” 御史大夫当即反驳。 “自然是不敢了。” 另一名官员当即开口，“敢杀了除了户部侍郎以外运送物资的所有人，还将户部侍郎直接掳走，自然是胆子极大，那么，又是什么，能够助长那个人的胆子呢？” 第二百二十三章 提亲 “想必，那人的身份必然不俗。” 成帝轻笑一声，眼底的凉意越发浓厚，“去查。” “是。” “今日嬷嬷怎么来本宫这里了？” 长公主来到正堂，坐在上首的位置。 刘嬷嬷干巴巴的笑了一声，“今日，老奴奉太后之命，特意前来，将长公主您前不久收的一个男子接进宫。” “你是说，黑熊精？” 长公主微愣。 “是。” 刘嬷嬷忙点头，早知道长公主也叫黑熊精，她便不这么绞劲脑汁的想着其他的称呼，且，听长公主这语气，似乎对这黑熊精其实也不太在乎。 她心中松了一口气，对于能将黑熊精接进宫之事多了几分把握。 “好端端的，你将黑熊精接进宫做什么？” 长公主面色不变，“黑熊精规矩不太好，进了宫，怕会冲撞母后。” “无妨。” 刘嬷嬷连忙开口，“太后听闻了黑熊精的事，也很好奇，就让奴婢接进皇宫看看，只是，解了太后一个谜团罢了。” 她脸上带着笑，觉着将黑熊精接进宫应该没什么问题。 毕竟，长公主似乎对黑熊精没有多宝贝，且这还是太后想要将黑熊精接进宫，现下，长公主想要和太后修复关系，自然要多多讨好太后，太后想要一个黑熊精进宫算什么？ “刘嬷嬷。” 长公主脸色一沉，“黑熊精乃是本宫新收的弟弟，本宫可以叫他黑熊精，你叫，算什么？” 刘嬷嬷脸色当即苍白。 “长公主恕罪，长公主恕罪！” 她跪倒在地，朝长公主“砰砰”磕着响头，“长公主，老奴不知道长公主将，将黑少爷收为义弟之事，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长公主勿要怪罪！” “起来吧。” 长公主随意将茶盏拿起，茶盖轻轻撇着浮沫。 “念你是初犯，本宫不怪罪你。” “只是若还有下次，仔细你的脑袋。” “是，是！” 刘嬷嬷连忙点头，随即又小心翼翼开口，“长公主，您将黑少爷收为义弟，于情于理，都应该让太后看一眼是不是？” “本宫不是说了，黑熊精规矩太差，进了宫，本宫担心冲撞了母后！” 长公主当即沉下脸，“还是，你是故意想要黑熊精进宫冲撞了母后，让母后不愉快的？” “不不不！” 刘嬷嬷当即连连摇头，“老奴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还望长公主莫要和老奴计较。” “好了。” 长公主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放，“你还有别的事么？” “没，没有了。” 刘嬷嬷摇头。 “既如此，那么，刘嬷嬷请吧。” 长公主当即毫不客气地直接开口赶刘嬷嬷出去。 刘嬷嬷无法，只能站起身，灰溜溜地走了。 看着刘嬷嬷离开地背影，长公主地神色也没有好几分。 “长公主。” 青黛走到长公主面前。 “怎么样？” 长公主转头看向青黛。 “查清楚了。” 青黛点头，“宫中，那些净身房地太监，早就准备好了。” “想必，是要等着黑少爷一进宫，便直接动手。” “好得很呐！” 长公主当即冷笑一声。 “如今，连本宫身边的人，她都要管是公是母了。” “公主莫要生气。” 青黛轻声劝慰，“左右，今天都将刘嬷嬷吓走了，想必，那位也已经知道公主您地态度，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了。” 长公主垂眸，“不，她永远不会改的。” “现下，你是看她收敛许多，只不过是因为她忌惮着本宫对她并不算客气，且，本宫手上地权势，早已超过了她，所以，她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对本宫。” 长公主嘲讽地勾唇一笑，“但是，只要本宫露出一丝软弱，或者一丝对她地怜悯，她便会找准机会，继续像以前那般，将本宫身上地每一分骨血，都吸食干净！” 她从来，从来都是这个样子，永远都不会变的。 长公主长舒一口气，这样也好，这样，她便不会再心软了。 “什么！” “她竟这般说话？” 寿康宫，太后不可置信地站起身，刘嬷嬷委屈地站在太后面前。 “是啊，太后娘娘，长公主还想要杀了老奴。” “老奴是不怕为太后娘娘死的，只是，她毕竟是您的女儿，还这般不给您面子，她对奴婢随意打骂，还不是打了太后您的脸么？” 太后沉着脸，“好哇，好哇，哀家竟不知道，哀家的这个女儿，还真是长本事了！” “事到如今，连哀家都不放在眼里了！” “还认一个黑熊精做弟弟，真是不知廉耻！” 太后一张布满沟壑的脸扭曲起来，“谁知道她认那黑熊精做弟弟是要干些什么呢？” “她既然不要脸，那哀家，也就不帮她遮丑了！” “哀家倒要看看，她不听哀家的话，能活得有多痛快！” 太后眼底闪过一丝快意，“来人，听哀家吩咐。” 几天时间，京城传遍了长公主最近收了一个黑熊精当面首入府的传言。 且，还有一张关于黑熊精的画像也在京城中传扬开来。 许多男人聚在一起，说起这事，都咂摸着嘴，长公主的口味竟然这般重，早知道，他们也拾掇成这样，他们也都能试试了。 而京城中也有些心怀鬼胎的男子，都开始打起了长公主府的注意，不少穿着奇装异服，且长相奇特的男子总是在长公主府门前来回经过，弄得长公主府上的人进出都不方便了许多。 昭阳还在发愁这流言是怎么传出去的，长公主却像是没事人一般，一直在书房里处理自己的事。 “砰！” “砰！” “砰！” 外面三声铜锣响，将长公主府里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就见一声洪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商户崔家，前来向长公主提亲！” “提亲？” 昭阳当即坐不住了，她抬步就走出府外，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自量力的，竟然敢和娘亲提亲，锦云也紧随其后。 昭阳出了门，就见着一个媒婆提着锣鼓喜气洋洋的继续要敲，昭阳当即出声制止。 “住手！” 第二百二十四章 打 那媒婆见着是昭阳，脸上心虚之色一闪而过。 “见过昭阳郡主，民妇今日过来，是给长公主带来了好事。” 她朝昭阳行了一礼，脸上带着些许讨好地笑。 “好事？” 昭阳冷笑一声，“你今日过来，不就是让我娘看一个什么都不如她的男子么？” “你要让我娘看猴戏，我还能当作你这是来孝敬我娘的。” “可你偏偏找一个像猴似的男人，不是来恶心我娘，是干什么呢？” “郡主，我王婆做媒人这么多年，可是没有一家说过我王婆介绍的不好的！” 王婆当即有些着急，“况且，您去问问这十里八乡，哪家不是经我王婆介绍，夫妻和睦，公婆满意的？” “好啊。” 长公主的声音出现在门口，昭阳当即转过身，就见长公主正定定站在那。 “那本宫倒要看看，你介绍的人，会不会让本宫满意。” 昭阳见着长公主当即跑到长公主身边，“娘，您见那人做什么？” “反正不管是谁，都是配不上你的。” “郡主这话可就岔了！” 王婆着急开口，“您就算是怕长公主嫁了人，您就不是她唯一的女儿了，您也要替长公主考虑啊！” “您毕竟是个女儿家，百年之后，长公主连个起灵的都没有，您终归也是要嫁人的，可不能让长公主以后孤苦无依啊！” “大胆！” 长公主身边的青黛当即冷下脸来，王婆立刻瑟缩一下，不敢再说其他。 她说的也是没错啊，本来昭阳郡主就是个女儿家，再怎么样，也是比不上儿子的，若是因为这个昭阳郡主，长公主便不再嫁人，那也太傻了。 女子怎能不嫁人呢？ 就算长公主先前嫁过一次，但是她身份尊贵，再嫁人也是没人会说什么的。 长公主冷笑一声，“你既然说的头头是道，那便让那个人过来我看看，是否真的如你所说一样，本宫若是不嫁，便亏了。” “哎，好嘞！” 王婆当即喜上眉梢，转头招呼起来，“刘公子，长公主要见您，您过来让长公主看看。” 人群中，一个长得黝黑的男子，他的身上裹着一层锦绣华服，色泽光亮，走动起来，身上的三层肉跟着那层衣服，抖得越发闪亮，一层层肥腻的肥肉被裹上一层再好看的布料，也是肥肉。 长公主面色没有变化，昭阳却是暴怒了。 “大胆！” “这种货色，你也敢来放在我娘眼皮子底下献丑？” “哎呦！” 王婆一拍大腿，“郡主，您可不能光看外表啊！” “您也得看看长公主喜不喜欢才是!” 这几日被长公主收进府的面首不就是长这样么？ 人家刘公子都不嫌弃长公主收面首了，长公主还能嫌弃刘公子了？ 再说了，刘公子可是富商，家里不知道多有钱，虽说，刘公子先前打死过好几任妻子，但是，想必刘公子会顾忌着长公主的身份，不会太过分的。 刘公子腆着大肚子，满脸横肉的脸成了挤一堆，一双眼睛连一条缝隙也看不见，他朝长公主笑道：“刘某见过长公主，长公主放心，你过门以后，刘某定然会好好待你。” “届时，你可以继续住在公主府，而我，也可以和你一起搬来公主府。” “只是，昭阳郡主就不能继续住在长公主府了，到时候，你随意安排一个住处给她就成。” “还有你那个面首，你也杀了。” 刘公子随意挥挥手，“本公子能理解，你多年守寡，自然心痒难耐，只是你这事也太不守妇道，实在是令人不齿，但是我不嫌弃你，只要杀了他就好。” “毕竟，我也是个男人，面子和尊严对我来说也是定要紧的事情，你若是不给我这个面子，那我俩这夫妻之间产生隔阂可就不好了。” “不过你可以放心，你过门后，我房中就只留两个通房，其余的姨娘妾室，我都赶出去。” “你也知道的，天下男人绝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先前的荣国公还有临安侯不就是这样，说的天花乱坠，到头来，外面还是藏着女人。” “我这个人就不一样，我不会对你撒谎，我也不屑撒谎。” 说完，他昂着脑袋，看向站在上首的长公主，刘公子头有些发晕，再加上大太阳，让他身上的汗都黏在一块，头上的汗也都滑落在了眼睛里，他只能不停的擦着脸上的汗水，心中对于长公主也有些不满起来。 长公主身份虽然尊贵，但是她的臭毛病也多的很，竟然敢让自己的未来夫君站在地下仰视她？ 且，就算身份尊贵又怎样，他还没嫌弃长公主嫁过人呢！ 长公主轻笑一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质疑我的品位，用这种玩意儿来羞辱我！” “青黛，给我打！” “是！” 青黛当即点头，长公主又补充一句，“连带着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也一起打！” 王婆的脸当即吓白了，“长公主，民妇不过是好心来给您提供一个以后的归宿，您怎么能这般动用私刑呢？” 再说了，刘公子说的也没错啊，他对长公主已经很好了，长公主竟然还这般跋扈，哪是一个良家女子所为？ 怪不得昭阳郡主如此了，原来母女是一脉相承的。 刘公子也气愤的上前两步，一只短粗的手指直直向着长公主的鼻尖戳来。 结果，下一刻。 “啊！” 刘公子捂着自己那只已经少了一根手指的手在地上来回乱滚，而他的旁边正好就有一只带着血的手指。 黑熊精嫌弃的看着自己手掌上的血，“恶心。” “小厨房里有新买的蜂蜜糕，还有你喜欢的鱼肉。” 长公主唇角轻勾，黑熊精当即笑的见牙不见眼，“好！” 王婆倒在地上，一滩黄色的液体就这么从她的身下流出。 一堆护院立刻围住刘公子和王婆，一根根拇指粗般的棍子就这么如雨滴一般砸了下来，围观的人群都齐齐抽了一口凉气，却是一声也不敢出。 第二百二十五章 畏惧 长公主看到已经傻眼的昭阳，当即轻笑一声，“怎么，看到为娘第一次如此嚣张，觉得很奇怪。” “嗯嗯。” 昭阳连连点头。 “为娘的今日这般做，也是告诉你一个道理。” 长公主看着门口被护院们打的连呼救命的王婆和刘公子，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像是这种听不懂人话的畜类，你根本无需沟通，直接让棍棒教他们道理就是。” “且，你看看其他的人，会为他们求情么？” “看起来，好像没人想帮他们求情。” 昭阳看着围观的人，脸上要么有好奇，要么是恐惧，当即摇头。 “你猜为什么？” “不知道。” 昭阳摇头，随即又想了一下，问，“是不是因为这个王婆和刘公子太过分了，所以围观的人也觉得恶心。” “若是他们也觉得恶心，这几日，我的流言不会传的这么广。” 长公主眼底嘲讽之色一闪而过，“不过就是因为，他们畏惧我，畏惧我手中的权势，所以不敢。” “他们畏惧我，刘公子羡慕嫉妒我，所以想要用婚姻来绑住我，王婆想要用我获利，可是，他们都无法得逞，所以，接下来，他们会厌恶我，愤怒我，会抹黑我。” “只是，这又关我何事？” 长公主转头看向昭阳，“他们再怎么徒劳，也无法将自己的污龊心思广而告之，他们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将我拉下来，他们能做的，也不过就是背后嚼些舌根，企图用这种方法，来拉我下泥潭。” “可是，只要够强，他们这些动作，对我来说，根本一点影响都没有。” “我明白了。” 昭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她这几日其实是悄悄找人去帮忙澄清了娘亲和黑熊精的流言的，只是，旁人都不信。 娘应该也是知道了她的动作，所以今日才会这么和她说。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那就走吧。” 长公主轻笑，牵着昭阳，朝锦云挥挥手，“走吧。” “好。” 锦云点点头，若有所思的又转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王婆和刘公子，转头离去。 “老黑，没想到你的力气这么大！” 进了公主府，昭阳便走到黑熊精身边笑嘻嘻道。 “还好啊。” 黑熊精挠挠脑袋，“我爹娘还觉得我力气挺小的，我哥哥和姐姐的力气比我大多了，可以将十棵树一起拔起来，我只能拔五颗。” “你爹娘，还有你哥哥姐姐，都是何许人物啊？” 昭阳双眼瞬间发出亮光，太厉害了！ 若是她找黑熊精爹娘拜师，自己的武功岂不是更上一层楼？ “他们不是人啊。” 黑熊精更茫然了。 “不是人？” 昭阳有些疑惑。 锦云耸肩，“你不会以为，他叫黑熊精，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像黑熊吧？” “他是会说话的黑熊？” 昭阳一脸惊恐。 “当然不是。” 锦云轻叹，“他是被黑熊带大的，所以，他爹娘还有哥哥姐姐都是黑熊，但他是人。” “啊？” 昭阳转头看向黑熊精，又看向锦云。 “所以，你咋认识的老黑。” “执行任务的时候认识的。” 锦云抱着双臂，“当时我师父要我去山林中捕猎一只老虎，作为他的拜师礼。” “在捕猎老虎的过程中，他爹恰好撞上来，他爹受伤了，他又跑了过来要和我打架，我用了点迷药，直接将他和他爹迷晕，本来想着多打点彩头回去，却发现黑熊精是人。” 锦云无奈轻笑。 “那你们后来怎么成为朋友的？” 昭阳好奇问道。 “我给了他十罐蜂蜜。” 锦云勾唇，“刚认识他的时候，他还不会说话。” “你也太好收买了。” 昭阳转头看向一脸无辜的黑熊精。 “她给了我十罐蜂蜜，能是什么坏人。” 黑熊精憨憨的挠着头笑。 “小黑。” 长公主踱步过来。 “神仙姐姐。” 黑熊精乖巧转身看向长公主。 “等会儿，管家会带你去买衣服，你跟着她莫要乱跑。” “好。” 黑熊精点点头。 “怎么突然要买衣服？” 昭阳好奇问道：“府中不是已经给老黑准备了很多新衣服么？” “过几日，小黑要跟着我们一起参加太后的寿辰宴。” 长公主言简意赅。 “那，那皇祖母不是要气死了。” 昭阳声音放低。 “哼，她是太后，金尊玉贵，厉害着呢。” 长公主冷笑一声，“这么容易就被气死了，岂不是太过可惜？” “放心吧，不会的。” 说罢，她转头就走了。 “欸。” 昭阳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锦云拉住了。 “长公主有分寸的，你就别担心了。” 锦云劝着，“而且，我猜长公主这次让管家带着黑熊精上街买衣服，也是为了让别人看看，黑熊精究竟长什么样。” “好好的，干嘛要让别人看老黑啊？” 昭阳越发不解。 “你看看，老黑长什么样？” 锦云将昭阳的脑袋转过去，看向黑熊精。 黑熊精此时已经走到长公主给自己准备的大石墩子面前，他蹲下身，一只手直接拎起那重达二十市斤的大石墩子，拎着石墩子的手臂肌肉分明，他身上的衣服也绷出一块块健硕的形状。 黝黑的脸上一双亮的透彻的眼睛直直照到旁人的心里去。 “当时只看着他黑了，没注意到，其实，他长得也还行啊。” 昭阳若有所思。 “是啊，人家只是黑，但是人家不丑，他这是壮硕，但是刚刚那个，只占了一个壮字。” 锦云轻笑，“长公主应该只是介意，自己的眼光被别人误会，其他的，她应该也不是很在乎。” “倒也是。” 昭阳点头，“以往，也没见她为这种事费心过。” “那不就得了。” 锦云轻笑，“走吧，咱们今日不是说好回晋王府见我娘的么？” “嗯，那我们快些出发吧。” 昭阳当即笑着点头应道。 夜晚，黑熊精看到青黛拿着一把小巧的刀来到自己的院中，当即歪头好奇，“你拿这个来我院子里做什么？” 青黛朝他一笑。 第二百二十六章 生辰 “你是谁？” 翌日，下学回来的昭阳指着面前的陌生男子惊恐大叫，“你把老黑弄哪里去了？” “我警告你，老黑是我们长公主府的贵客，现在我娘也是他的姐姐，你若是敢对他做些什么，别怪我们不客气！” “来人！” “我就是老黑啊。” 那男子指着自己的脸，很是疑惑。 “怎么可能！” 昭阳用力摇头，“老黑的长相我又不是不知道，虽然他长得不差，但也没有你这般俊逸。” 说着，她上前两步，绕着那男子啧啧摇头踱步，“瞧瞧你，身形高大，目光炯炯，剑眉星目，怎么可能会是黑熊精那个憨憨的小孩？” “我不是小孩！” 黑熊精有些委屈的指着自己，“我已经二十了。” “好了，郡主。” 锦云轻笑上前，“你再逗他，他就要哭给你看了。” “哭了好呀！” 昭阳笑嘻嘻的一拍手，“哭了更可爱！” “小黑，哭一个给我看看！” 说着，她朝黑熊精招招手，黑熊精轻哼一声，直接扭过头去，不理昭阳了。 昭阳依旧笑着，也不恼。 她自然能认得出黑熊精，不过是刮了个胡子，况且，今儿个出门的时候，青黛都已经告诉她了，青黛昨晚去了黑熊精的院子里，将黑熊精的那一大把胡子给刮干净了。 刮干净了胡子的黑熊精，下半张脸完全露出来，的确好看许多。 只是，似乎下半张脸更加白一些，上下的色差，有些滑稽感。 昭阳看着黑熊精的那张上下脸不匀称的肤色，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黑熊精耳朵微动，直接转过身去到了院子的另一边，拎石墩子去了。 “你瞧，给人家逗生气了。” 锦云无奈轻笑。 “生气就生气了呗。” 昭阳努努嘴，“大不了，我等会儿多拿点蜂蜜糕来给他赔罪。” “那走吧，我们去鹳雀楼买。” 锦云笑着摇摇头。 “家里的蜂蜜糕没了？” 昭阳一愣。 “嗯，今日鹳雀楼人多，坐都坐不下，家里下人想等着人少了再去买，谁知道，今日鹳雀楼生意实在是火爆。” 锦云点点头，“所以，我们去那里只能排队了。” 昭阳无所谓道：“排队就排队，不过今日怎么突然人就这么多了？” 鹳雀楼平日里人虽然也多，但是因为鹳雀楼足足有三层，且地方宽广，绝对不会有坐不下的道理。 “京城来了个富商，为了庆祝他女儿的生辰，便包下了一层，还放出话去，只要今日有人来向他女儿贺生辰之喜，就可以请那个人在鹳雀楼吃一餐，不论点了多少，全都由他买单，所以，现在鹳雀楼里的人，都是去庆贺他女儿生辰之喜的。” “有这好事！” 昭阳当即兴奋搓手，“那咱们也快点过去吧！” “好。” “我也去！” 黑熊精适时的蹿到了锦云和昭阳身边。 “那你不生气了？” 昭阳歪头。 “不生气了，不生气了。” 黑熊精笑嘻嘻的摇摇脑袋。 “娘，你也在啊？” 鹳雀楼，锦云看着排队去给那富商小姐贺生辰之喜的队伍中，苏清漪就站在前方。 “她是你娘你也得排队！” 排在苏清漪身后的路人当即开口，“别想着攀关系，然后插队。” 这招数早就被人用烂了！ “知道了。” 锦云抽抽嘴角，就见排在苏清漪前面的男人回头，她傻眼了，沈砚卿也在队伍中。 “乖女儿，快去排队。” 沈砚卿笑眯眯道。 苏清漪拍拍锦云的脑袋，“等会儿，三楼见。” “好。” 锦云点头，转身去了队伍末尾排队。 随即，她又反应过来，不对啊，娘亲和沈砚卿都已经排队了，她们和昭阳还有黑熊精是一桌的，她们排什么队啊？ 昭阳和黑熊精被拽走时还是懵的，她们上楼时，还有好些人嚷着她们不许插队，直到几人上了三楼，他们才讪讪闭上嘴。 今日，富商包下的楼层是二楼。 富商为了让人来的快些，都是十个十个进的，所以，苏清漪和沈砚卿则刚好就是一块进了富商和小姐的包厢。 当富商小姐看到队伍里的人时，悄悄红了脸，富商也看向队伍中沈砚卿的方向，当即无奈扶额。 一行人贺完生辰之喜后，便去了富商的管家那登记自己的名字和桌号。 待人离开后，那富商小姐便迫不及待地要去看名册。 富商无奈一笑。 没过一会儿，那富商小姐却哭丧着脸回来，“那人好像成婚了，那个英俊的和那个漂亮的，是一个包厢的。” “成婚了又如何。” 富商不以为意，“现在啊，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大不了，你就去当那人的外室。” “实在不行，你当那个男人的妾室也成。” “可那人会愿意吗？” 富商小姐面上有些犹豫。 “我女儿长得花容月貌，无论是谁，见了都会喜欢的。” 富商抚着胡须大笑，“大不了，你用钱砸，世上没有人是不爱钱的。” “你用钱砸着砸着，那人，不也连带着爱起你来了？” “爹爹说的对！” 富商小姐当即喜笑颜开。 “来，让爹爹看看，我女儿动心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富商接过管家手中的册子，一眼，脸色便有些凝重。 “晋王。” “还有，晋王侧妃。” “怎么了，爹爹？” 富商小姐有些疑惑。 “这件事，恐怕不太好办啊。” 富商捋着胡须，长叹一声。 “爹，你不是说好办吗？” 富商小姐眼眶又红了。 “乖女儿，没事没事，就是再难，爹也给你办！” 那富商当即哄着，“别哭别哭，哭花了妆，等会儿去拜见晋王和晋王侧妃可就不好看了。” “我们要去见那人！” 富商小姐当即喜笑颜开。 “是啊，所以乖女儿，你可别哭了。” 富商连连点头，门外，有人不耐烦的嚷道：“还让不让进了？” 富商转头对管家道：“去告诉他们一声，不用来给我女儿贺生辰之喜了，在场所有人，我都请了，除了那个嚷嚷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姐妹 苏清漪和沈砚卿到达天字号包厢以后，锦云和昭阳还有黑熊精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苏清漪在锦云身边坐下，沈砚卿紧挨着苏清漪坐下。 几人点完菜以后，昭阳还没忘了给黑熊精多点五份蜂蜜糕打包。 “小黑，好久不见。” 苏清漪轻笑一声，“胡子不见了，更俊了。” 黑熊精摸摸自己的下巴，不好意思的笑笑，“姐姐，要不是青黛姐姐说去了胡子，我会更方便些，我是真不想刮，好不习惯。” “可是我们看着开心啊。” 昭阳当即开口，“再说了，你刮了胡子，更加俊俏，我娘就算被传养了面首，也是养一个俊俏的面首。” “我觉得我长得挺好看的，而且我是我们家最高的，虽然没有我爹娘还有哥哥姐姐壮。” 黑熊精摸摸自己脑门，小声反驳道。 “说来，你的确很高。” 昭阳赞同的点点头，“我现在，也只是在接近你胸口的位置呢。” 昭阳在同龄人中可算是很高的了，京城如她一样大的女子，目前也就一个锦云要比她高一些。 锦云也赞同的点头，“而且老黑，你的物种是人，干嘛和你爹娘还有哥哥姐姐比壮。” “是的是的。” 昭阳连连点头，“而且你不留胡子真好看。” 虽说男子俊逸的也有美髯公的称号，但是她还是更喜欢没有胡子的，有胡子，总感觉脏脏的。 “真的吗？” 黑熊精摸摸自己的脸，嘿嘿傻笑起来。 “当然是真的。” 昭阳连连点头，锦云也笑着给他肯定的眼神。 黑熊精将目光放在苏清漪身上，苏清漪轻笑，“自然是俊的，不过，你怎么样都挺可爱。” 黑熊精当即又嘿嘿傻笑了，沈砚卿喝了口茶。 “晋王殿下。” 掌柜的来到包厢内朝屋内众人行礼，“今日在鹳雀楼办生辰的富商携女儿想要来拜会各位。” “现下，正在包厢外候着呢。” “好，我知道了。” 沈砚卿点头，看向苏清漪，苏清漪点头。 “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沈砚卿淡淡开口。 “是！” 掌柜的当即转身开了包厢门，“二位请进。” 富商和富商小姐当即进门，向众人行礼。 “小人余大胆携小女余圆圆向晋王殿下，晋王侧妃，昭阳郡主还有安宁县主请安。” “余圆圆见过晋王殿下。” 余圆圆一双含水秋瞳微微抬起，看向沈砚卿的方向，又害羞垂下眼睫，她的唇瓣微微勾起，脸已经臊的通红，声音已经甜的能滴出蜜来。 “余圆圆，见过晋王侧妃。” “见过昭阳郡主和安宁县主。” “起来吧。” 沈砚卿淡淡开口，“本王还要感谢你今日请客了。” “不敢不敢。” 余大胆连忙摆手，“若是知道殿下和侧妃的身份，小人绝不敢如此，请殿下和侧妃还有郡主和县主吃饭，这是应当的。” “以后，以后也是如此！” “那怎么行。” 沈砚卿摇头，“这次本就是让你破费了，本王怎好让你一直请客，你是民，本王是官，身份上，于理不合。” “不不不，殿下这就是见外了。” 余大胆更是用力摆着手，“小人说句冒犯的话，小人觉得，与大人还有侧妃以及郡主和县主都颇为投缘，所以，想要来交个朋友。” “原来，余员外是存了交朋友的心思。”、 沈砚卿似笑非笑。 “额。” 余员外有些尴尬地笑笑，“说起来，其实小女和侧妃算是同龄人，平日小女没什么机会和同龄人相处，今日感觉颇为投缘，就大着胆子，想让小女过来，和侧妃娘娘说说话。” “若是，侧妃娘娘不嫌弃，也可认下小女做个妹妹。” 余员外打量着苏清漪地神色，“小人想着，侧妃娘娘平日里的头面首饰虽好，但多多益善不是？” “正好，京城有一些小人开的首饰铺子，以后，侧妃娘娘想要头面首饰了，大可去挑一挑，哦，若是想要特别一些样式的，也可以另外吩咐，他们做好了，便直接送去晋王府，给侧妃娘娘。” “余员外倒是客气。” 苏清漪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两人，“只是，余员外今日真的只是来交个朋友？” “京城的商铺，余员外也不想多扩展一些？” “或者，最近皇商似乎在选，余员外面生，是否，也是特意来选皇商的？” “不瞒侧妃娘娘，小人的确在竞选皇商。” 余大胆毫不犹豫地便承认了，“只是，小人并不想靠着和晋王还有侧妃的关系来竞选皇商。” “小人只是想要交个朋友，交朋友最重要的便是心诚，所以，小人还有很多心诚。” “比如……” 余大胆直接从怀中掏出一沓子银票，双手放置头顶，恭敬弯腰。 苏清漪挑眉，看到上面的银票面额乃是一百万两的。 沈砚卿正欲开口，大腿却被一只手力道不轻也不重的拧了一下，沈砚卿惊讶看向苏清漪。 苏清漪却已经弯起唇角，“余员外何必这么客气，掌柜的，菜单拿来。” “王爷，男女授受不亲，您去坐小黑那。” 沈砚卿唇角微抽，起身走到黑熊精身边坐下，苏清漪却笑着朝余圆圆招手，“妹妹来，坐姐姐这。” 余圆圆眼睛倏的亮了，拿起余大胆手上的那一沓银票就直接坐在苏清漪身边，还将那些银票直接塞进了苏清漪手中。 “余员外，你也来坐吧。” 沈砚卿微不可察的轻叹一声，转头看见已经笑的见牙不见眼的苏清漪，又无奈轻笑。 余大胆当即忙不迭谢恩，立刻起身坐到沈砚卿身边。 “妹妹看看，想要吃些什么。” 苏清漪拿着菜单，已经亲亲热热揽着余圆圆的肩膀了。 余圆圆勾起唇角，脸上的红晕已经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了。 她声音低的和蚊蝇一般，身子大半已经靠向了苏清漪。 “妹妹吃什么都好，看姐姐喜欢吃什么。” 苏清漪看着菜单上的菜式，笑着道：“听妹妹口音是江州人？” “嗯。” 余圆圆头又低了几分，脸上带着害羞的笑意。 “那，不如加几个甜口的菜式，锅包肉，还有糖醋咕佬肉如何？” “都听姐姐的。” 第二百二十八章 看上的是谁 余大胆也跟着点了几个菜以后，掌柜的便带着菜单下去了。 席间，苏清漪一直亲热的拉着余圆圆闲话家常，还约定了明日余圆圆来晋王府做客。 余圆圆也逐渐胆子大起来，开始用手揽着苏清漪的腰，时不时甜甜的喊着“姐姐”，还总是拿公筷给苏清漪夹菜。 苏清漪也是如此。 沈砚卿则是和余员外互相敬酒，昭阳和锦云时不时看看苏清漪和余圆圆，然后两个小脑袋又凑一起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至于黑熊精，则是一门心思都埋在菜里。 偶尔抬头，也都是一脸茫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吃的菜，他们吃的那么慢，不过，他自己倒是可以多吃点了。 黑熊精想到这，又一头扎进碗里。 直到饭席结束，苏清漪和余圆圆还是恋恋不舍的多聊了一个时辰，这才和沈砚卿一起踏上回晋王府的马车，余圆圆在马车下面拉着苏清漪的手，眼泪汪汪道：“姐姐，明日妹妹再来找你。” “一定别忘了。” 苏清漪连连点头，“姐姐明日一定早早的在晋王府等着你过来。” “好。” 余圆圆缓慢，不舍的一点点松开苏清漪的手，又是一步三回头的走向自己的马车，苏清漪也是一直站在马车外面，依依不舍的目送着余圆圆，直到余圆圆终于上了马车，马车开启，苏清漪这才进入马车内。 沈砚卿面无表情的看着苏清漪坐回位置上。 “爹，我真的好舍不得啊。” 余圆圆眼泪汪汪的拿起帕子擦拭着泪。 余大胆无奈，“明日你不是要去晋王府？” “可是今天晚上很难熬啊。” 余圆圆抽抽鼻子，看起来难过极了，“我与姐姐这般投缘，姐姐对我，如此特别，怎么就不能立刻将我接到她房中呢？” “这事急不得，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余大胆无奈劝着。 “爹，我不管，反正我要每天都和姐姐呆在一起！” 余圆圆不管不顾的摇晃着余大胆的胳膊。 “好好好。” 余大胆无奈极了，“反正啊，我是拗不过你这个小丫头的。” “但是吧，还是得等。” “你想想，今天还不到一天，你和侧妃娘娘已经如此亲密了，不容易了。” “侧妃娘娘对你很好，但是，她毕竟，毕竟没有想那么多啊！” 余大胆艰难开口，“所以女儿啊，你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 “你说的也对。” 余圆圆也是无奈轻叹一声，“罢了，那我，就先徐徐图之。” “欸！” 余大胆高兴的点头，“这就对咯！” “她是江州人，家中主要是做丝绸生意的，也管水运，还有首饰米粮都有涉足。” “她家中的确没有别的男丁了，就连表兄表弟都没有。” 马车前往晋王府的路上，苏清漪淡淡开口，“我总感觉，此次他们入京，目的不仅仅是争取皇商之位这么简单。” “江州的情报网，你可有布局？” 沈砚卿若有所思。 “有。” 苏清漪点头，“江州的首富，还有掌管水运的人，的确姓余。” “但是，据我所知，江州姓余的那户人家，家中有三个儿子还有一个幼女，不足十岁。” 苏清漪转头看向沈砚卿，“此事要仔细查查。” “嗯。” 沈砚卿点头，“席间，这个余大胆除了跟我说两句奉承的话，其他倒是没说什么，还看不出有其他想法。” “反而……” 他神色怪异的看向苏清漪，“我倒觉得，那位余小姐，好像对你有什么想法。” “我？” 苏清漪有些奇怪。 “我现在明面上的身份是你的侧妃，毫无身份背景，我身上能有什么让她图谋的？” 沈砚卿看了看苏清漪的脸，没有说话。 苏清漪疑惑，过了好一会儿，又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的脸。 “你想的是不是太多了？” “我也希望是我自己想多了。” 沈砚卿语气有些复杂，“但是，她的态度，实在让我有些不得不想多。” 席间，余圆圆的大半个身子都已经靠在苏清漪身上了，双眼也都只顾着看苏清漪了。 就是再好的姐妹，也没有这么夸张的吧？ 更何况，她和苏清漪还认识不到一天。 苏清漪轻咳一声，“也许，她是因为胆子太小，且席间只有我一个和她一样同龄的女子，所以她看起来就更加依赖　我一些？” 沈砚卿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看着苏清漪。 苏清漪不说话了。 “总之，明日她再过来，你多请一些别的女子也来家中做客看看。” 沈砚卿轻叹一声，若真是为了苏清漪…… 他还真是厉害，自己的情敌有男有女，多的很。 苏清漪无奈点头，心中也有些无措。 不是，她虽然能够理解这种感情，但是，她也是的确没有经历过的。 毕竟，川蜀那边她也是去过的，所以对于这种感情，她还是或多或少了解一些，且她看的也很开，但是她没想过会经历在自己身上啊？ 长公主府 “我就是觉得，那个余圆圆，绝对是看上干娘了！” 锦云屋中，昭阳一拍桌子，声音笃定。 “你怎么这么肯定？” 锦云有些干巴巴的问：“许是，余圆圆真的和我娘投缘，所以对她比较亲近呢？” “再亲近，也不至于目光一直追着你娘，连带着她的整个人都塞进你娘怀里吧？” “倒也没这么夸张，顶多就大半个身子。” 锦云弱弱反驳。 “大半个身子也很夸张了好吗？” 昭阳一把拉住锦云，“我就是觉得，余圆圆，绝对是看上干娘了，若不然，你爹，还有黑熊精，这两个都是不同风格的美男子，怎么她一眼都不瞟？” “余圆圆向我们行礼的时候，还是很害羞的看了一眼我爹的。” 锦云不死心，依旧反驳了一句。 “那你要不然想想，当时你爹坐的是哪个方向的位置？” 昭阳毫不留情的戳穿，“当时你爹的方向刚好挡着你娘一点，她要看你娘，不得越过你爹看？” “锦云，相信我，我看人的眼光绝对不会错，她就是，看上你娘了！” 第二百二十九章 目的 锦云无奈，锦云叹气，锦云干脆直接瘫在桌上。 “好好好，就算我娘被余圆圆看上了，那余圆圆又能如何呢？” “我娘，我娘也不喜欢女子啊？” 锦云面露纠结。 “你娘不喜欢女子不要紧啊。” 昭阳坐在锦云身边，“只要她呆在你娘身边，日子久了，你娘就是再铁石心肠，不也会感动？” “不会的。” 不料，锦云却是笃定的摇摇头，“我娘可是不会因为感动而去接受一个人的感情。” “她曾经跟我讲过的，因为感动而接受别人的感情会受伤，不仅会让对方受伤，最后，也会因为自己受伤。” “为什么？” 昭阳有些不解。 “因为我娘说，如果刚开始因为感动而和那个人在一起，后面就会因为觉得那个人对自己没有以前好而感到落差。” “而那个人也有可能会觉得，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让那个因为感动和自己在一起的人对自己心动而感觉到挫败还有难过。” “之后，便是一个人不甘心，一个人觉得有落差，两个人会纠缠，会怨恨，会不明白对方。” “最后，就是伤人伤己，实在是不值得。” 锦云无奈轻叹，“所以，我娘是绝不会接受余圆圆的。” “况且，按照我娘的性子，她首先注意到的，应该是余大胆和余圆圆为何要突然接近她和我爹。” “你爹是晋王，你娘是晋王侧妃，而你又是我昭阳郡主的伴读以及安宁县主。” “他们想要背靠大树好乘凉不是很正常吗？” 昭阳倒是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商人地位低微，自然想要和有权势的人交往，和皇室沾点关系就更好了。 且现在沈砚卿已经是晋王又是正二品尚书，更有正一品太师的头衔，可谓是，要地位有地位，要权势有权势，身为商人的余大胆，自然是要忙不迭上去讨好。 “那为何，全程余大胆和我爹只是在敬酒，其他的都没说什么呢？” “余大胆是商人，胆子大和能说会道是他的长处，他不可能对着我爹，什么话都不敢说。” “但是，他们就只是为了你娘，也太奇怪了。” 昭阳皱起眉，“我不是说你娘不值得他们专门过来，只是，单就为了这个，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是啊。” 锦云点头，“所以，我娘肯定也会开始着手查的。” “不过，能肯定的是，余圆圆肯定不是江州人。” “为什么这么说？” 昭阳好奇问道。 “因为，我和我娘曾经去过江州。” 锦云轻笑，“且，现在的江州首富，也是我娘麾下之人。” “江州首富，姓余，但是，他绝不是余大胆。” 昭阳一脸惊叹的看向锦云，“怪不得你这么有钱，珍宝阁的东西，你眼都不眨的直接拿下。” “啊。” 锦云有些尴尬的挠挠自己脑袋，“这倒也不是理由。” “只是，珍宝阁是我娘的产业，所以，平日里我娘赚的多些，买东西也方便些。” 昭阳沉默半晌，随即挥手。 “好了，不用说了，再说我就要嫉妒了！” 锦云有些无辜的眨眨眼，她说的是实话啊。 翌日，余圆圆赶来晋王府，脸上洋溢着笑容，见着苏清漪前来将自己迎进去，笑容越发明媚，然而，在见到后花园内的一众贵妇人和小姐时，她笑容僵硬起来，然后，她微微低头，嘴唇微抿。 苏清漪却像是没看到般，笑着将余圆圆拉到众人面前。 “这是我昨日认的妹子，叫余圆圆。” “余小姐好！” 其余人精似地贵夫人和小姐见着，当即热情的朝余圆圆打起招呼来。 余圆圆勉强笑笑，游刃有余的接受着众位贵夫人和小姐的攀谈。 苏清漪见此情景，当即挑眉，这位余小姐，真就不似昨天那般对她，那样，紧张，青涩的感觉。 今儿个，余圆圆面对那么多陌生的贵夫人和小姐，反而更大气，处理人际关系还有话题的开始和结束都很是精湛。 “总之，这位余小姐，绝对不是一个被父亲还有家人宠坏了的娇小姐。” 苏清漪如是笃定的和沈砚卿说着自己对这位余圆圆小姐的看法。 “而且，更奇怪的是，我都将这么多官家太太和小姐介绍给这位余圆圆小姐，她好像，压根对于和这些权贵人家没什么兴趣。” 苏清漪撑着脑袋，“虽然说，我现在是晋王侧妃，在场众人都要看我面子，但是人际关系这种东西，是多多益善为好，但是余圆圆似乎，也只是对和我交流更加感兴趣一点。” “所以说明，她就是对你感兴趣。” 沈砚卿轻叹一声。 “说正事呢。” 苏清漪有些无奈。 “我也是说正事啊。” 沈砚卿也感觉自己很委屈，他还没追上呢，就有来和他抢的人了。 苏清漪当即更加无奈了，“她的目的，绝对不止是单纯因为我。” “你看吧，你其实也是承认了，她的目的里有你。” 沈砚卿长叹一声，苏清漪默默撸起袖子，沈砚卿默默闭嘴，苏清漪放下袖子。 “总之，不管她目的如何，我已经派人去查探她的底细了，这几日，应该就会有结果。” 苏清漪道：“我已经答应她，明日，让她过来晋王府小住几日，揽月阁的西屋会收拾出来给她，你再来揽月阁注意点。” 沈砚卿不敢置信，“你现在都让她登堂入室了，还要我避让着她？” “果然就是新鲜的永远比我这种糟糠之夫好是吗？” “沈砚卿！” 苏清漪咬牙切齿。 沈砚卿缩缩脖子，“知道了，反正我什么都不能说，你这个负心人做了什么，我心里记着就是了。” 苏清漪深吸一口气，随即朝沈砚卿笑的极其灿烂，沈砚卿抿唇，“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 “砰！” 沈砚卿被推出门外，随之而来的还有门被大力关上而溅在他脸上的一阵尘土飞扬。 他摸摸鼻子，烛火瞬间熄灭，沈砚卿懊恼，“我说这个干嘛？” 好不容易有机会留宿的。 第二百三十章 照顾 翌日 余圆圆又一次上门，正在梳洗的苏清漪当即懵了。 这么早？ 待苏清漪来到正堂以后，就见着余圆圆安静的端坐在位置上，苏清漪踱步走近余圆圆，还没到达正堂，余圆圆便已经抬眼望向她。 她一双眼睛当即弯成了一对月牙，“姐姐，你来了！” 余圆圆站起身，小步跑到苏清漪身边。 “嗯，妹妹今日这么早过来，可有用过饭？” 苏清漪轻笑。 余圆圆双眼亮晶晶的，“正想和姐姐一同去鹳雀楼用呢，姐姐可否赏脸？” “鹳雀楼的早饭做的一向很好，托妹妹的福，现下，可是能好好品尝了。” 苏清漪笑着点头。 两人就这样一起出门要去鹳雀楼，黑熊精却出现在两人面前。 “小黑，你怎么过来了？” 苏清漪有些疑惑，“你身边怎么没跟着人？” “我偷溜出来的。” 黑熊精蔫蔫儿的道。 “怎么了？” 苏清漪上前问。 “他们不许我吃蜂蜜糕了。” 黑熊精哭丧着脸。 苏清漪沉默半晌，“你牙齿痛了？” 黑熊精点头。 “吃饭了么？” 苏清漪无奈轻笑。 “没。” 黑熊精揉揉自己有些红肿的脸颊，委屈低下头。 “走吧，带你去吃饭。” “吃完饭，我再带你去看大夫。” “啊？” 黑熊精的脸顿时皱成一团。 他以前生过病，是昭阳带他去看大夫的，那次生病他喝了很苦很苦的药，到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口中发苦。 “走吧。” 苏清漪看出黑熊精不乐意，“你若是不去看大夫，牙齿指定好不了，到时候，你什么也都吃不下了，别说蜂蜜糕了。” 黑熊精想想，便点头答应。 “好吧。” 不能吃蜂蜜糕对于他来说的确是一件很难受的事。 见着黑熊精答应，苏清漪当即转头对门口的下人说，“你派一个人去长公主府告知管家，小黑现在跟在我身边，叫他们不用但心。” “嗯，不是什么什么大事。” “你这就是甜的吃多了，加上最近天气炎热，所以有些上火。” 常晖堂，许怀素给黑熊精看完牙齿，便直接拿出一包银针来。 “来，扎几针就没什么大事了，回去后，我再给你开一副消火的药就好了。” 黑熊精当即傻眼，他弱弱看向苏清漪，也没说还要扎针啊？ 苏清漪安抚，“没事儿，许大夫下手有分寸的，不会让你太痛。” “对！” 许怀素笑眯眯的点头，“来，小黑，张嘴，姐姐喂你一个好吃的。” 黑熊精懵懂“啊”了一声，下一瞬，许怀素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了根针就迅速往黑熊精口中戳了两下。 黑熊精疼的眼泪汩汩往外冒，许怀素就已经在开始清理自己的针了。 “呀。” 苏清漪有点嫌弃，“你以后别给我做针灸。” “这是一次性的。” 许怀素没好气的白了苏清漪一眼，将针清理干净，又拿了一块布仔仔细细的包好，这才扔到一边的篓里。 而黑熊精这边，已经了出去，往外面直喷血水。 路过的人见着这副场景，当即吓得吱哇乱叫，然后慌忙逃跑。 刚将口中最后一口血水吐干净的黑熊精茫然起身，他刚刚怎么感觉有很多人，但是一抬眼，人又都不见了呢？ “过来。” 许怀素将苏清漪拉到一旁坐下，余圆圆扯唇，默默跟到了苏清漪身边。 而许怀素则是专注着给苏清漪把脉。 好一会儿，许怀素才满意收回手，“不错啊，你这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苏清漪轻笑一声，正想要说话，余圆圆便忙不迭开口。 “许大夫，姐姐她以前很不爱惜自己身体么？” 许怀素诧异的打量了一下余圆圆，随即缓慢点头。 余圆圆轻叹一声，看向苏清漪的眼里带着一丝嗔怪，“姐姐不爱惜自己身体，让妹妹该怎么办？” “罢了，以后，有了妹妹，妹妹便可以多照顾着姐姐，看着姐姐。” 她转头朝许怀素礼貌一笑，“也好，让许大夫不必为了姐姐太过麻烦。” “许大夫，你说是不是？” 许怀素冷笑一声，“有什么麻烦的？” “我和她，早就说不清是谁更麻烦谁一点了，哪有余姑娘说的这么轻而易举。” 说完，许怀素又打量余圆圆一眼，“且，余姑娘不知道吧，元娘一直都是我在照顾着，从前是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所以，照顾元娘，看着元娘的事，也就不劳烦妹妹挂心了。” “许姐姐误会了。” 余圆圆勉强笑笑，“圆圆不过是想帮些忙，哪就那么较真了？” “再说了，姐姐。” 余圆圆满脸真挚的看着苏清漪双手紧紧握着，“我与你，早已许下诺言，要做一生一世的好姐妹的，区区一点小事，我怎会劳动其他人来帮忙？” 许怀素似笑非笑的看向苏清漪，“许下诺言？” 苏清漪轻咳一声，“圆圆，不过是一点小事，你不用那么夸张。”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和余圆圆许下过什么诺言？ 难不成是当时和余圆圆第一次见面，吃饭时，她为了让余圆圆卸下防备，自己便蒙着眼，随意说瞎话，什么好听的说什么，再那之后，余圆圆便当真了？ “哎呀。” 余圆圆惊呼一声，满脸歉意的看着许怀素，“倒是圆圆唐突了，忘了，许大夫还在这，见着我和姐姐这般，你有些不习惯吧？” 她掩唇轻笑，“其实，倒也不用不习惯，我与姐姐，一向都是这样相处的。” “自然了，以后，也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姐姐很信任许大夫，圆圆自然也信，所以，以后面不了要和许大夫你多打些交道。” 余圆圆朝着许怀素盈盈一拜，“还望许大夫，前往见谅小女子不懂事。” 她又看向苏清漪，眼里盛满星光，“还有姐姐，以后，圆圆便是要担起照顾你，看着你的责任了。” “还请姐姐，前往对盈盈温柔些，盈盈害怕。” 许怀素当即冷笑一声，直接走上前，将苏清漪提溜起来，“你给我出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决裂 苏清漪无辜，苏清漪无奈，苏清漪委屈，她什么都没说啊！ 余圆圆则是一脸慌张的跑到许怀素身边，“许大夫，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圆圆不过是在和你闲话家常罢了，你不愿听，圆圆不说便是了，好端端的，你怎么把气撒在姐姐身上呢？” 说着，她眼圈就红了，“你要打，便打我，莫要打姐姐！” “我打你做什么？” 许怀素皱眉，“这是我和她的私事，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说罢，她直接将苏清漪提溜起来，不顾余圆圆的阻拦声，直接将苏清漪拖到内室。 余圆圆面露焦急，当即想要一起跟进内室，却被常晖堂的伙计一把拦住。 “余小姐，这是我们许大夫和侧妃娘娘的私事。” 那伙计笑着朝余圆圆一躬身，“你还是让他们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解决比较好。” “你让开！” 余圆圆更着急了，刚刚看那动静，里面两人今日怕是要不死不休，她可不想这样。 苏清漪若是有什么不测，她会很难过的。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和晋王侧妃好好相处，让晋王侧妃对她越发信任，如今，苏清漪是否安全都不知道，就连那个许怀素，她也摸不清是何许人选。 这边，许怀素着急的如无头苍蝇一般，内室，许怀素早已经将攥着皱皱巴巴的衣领猛然松开。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默契的贴着墙边走，刚好能够隔绝外面余圆圆往这里看的眼神。 直到，徐怀素摸到一块松动的十块。 她用力往里一按，地下的地砖立刻消失不见，徐怀素和苏清漪当即掉入地道，很快，砖块又恢复原样，仿若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地道内，许怀素带着苏清漪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一间屋子。 苏清漪正要开口说话，许怀素就将苏清漪一把按在椅子上，她严肃的从一旁桌案上摆着的一捆银针中抽出几只，快速的往苏清漪的各大穴道都扎了一遍。 “我被下毒了？” 苏清漪当即明白过来。 “是啊。” 许怀素阴阳怪气，“你那个好妹妹将毒药活成蜜糖喂给你吃呢。” “你现在就算身重剧毒，心里，也甜蜜的很吧？” “怀素。” 苏清漪轻叹，“我不过就是想要看看她接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没有想其他的。” “那当然了，你那好妹妹疼你疼的跟眼珠子似地，你当然对她好奇了。” 许怀素冷哼一声，转头粗暴的从药匣子里拿出一粒药丸，直接塞进苏清漪的嘴巴里，然后就上双手，按住苏清漪的脸颊和下巴，用力摇晃。 苏清漪被迫吞下那枚药丸。 “这是什么？” “毒药！” 许怀素冷声回答。 苏清漪咳嗽两声，却在听到许怀素接下来的话后，又笑的更加大声，导致，咳嗽又严重了些许。 许怀素暗自翻了个白眼，“活该！” 虽是这么说，但她还是上前给苏清漪顺着气。 “其实，我一直在想，她为何一定要接近我呢？” 苏清漪长舒一口气，“我一开始，以为她是因为想要靠着我，来搭上沈砚卿和锦云，或者昭阳郡主，再或者是长公主。” “总之，我现在身上，绝对没有值得她图谋的东西。” “但是，这几日，她就只跟着我，沈砚卿回府，或者锦云偶尔过来，她都是很凑巧的错开。” 苏清漪轻叹，“现在，你又说，她对我下毒了。” “是。” 许怀素点头。 “她对我下了什么毒？” “让你迷失神智的毒药。” “她想要控制我，然后达到她的目的？” 苏清漪眼眸微眯，“或许，她似乎已经……” “好了！” “你发什么疯！” 内室，传来苏清漪暴怒的声音，“圆圆她就是我的妹妹，你对她干嘛恶意这么大？” “我警告你，以后你若是再说劳什子的鬼话来破坏我和圆圆的关系，我们两个便不再是朋友了！” “好哇，元娘，你现在真是好极了！” 许怀素带着哭腔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我就是不想你被迷了心智，你竟还这般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我们以前可是好朋友，你怎么能有了那么一个只知道说些软化的小白花，便忘了，我以前对你有多好？” “圆圆她对我比你对我好得多！” 苏清漪反驳的声音紧接着传来，“至少，她不会在外人面前驳了我的面子！” “外人？” 许怀素踉跄两步，满脸不可置信，她的侧脸刚好对着半掩上的门缝。 “你现在，觉得我是外人了？” “我……” 苏清漪轻叹一声，“我不过是顺嘴那么一说，不是……” “够了！” 许怀素用力将苏清漪拽到门口，手握着门边，泪一滴滴落下，“既然，你觉得我是外人，那日后，我们便当一对真正的陌路人吧！” 说罢，她决绝的打开门将苏清漪用力推出门外，然后重重关上门。 “姐姐！” “我担心死你了！” 余圆圆当即快步冲向前，扶住踉跄着脚步的苏清漪，“姐姐，都怪我不好，是我的存在，让许姐姐生气了。” 她眼眶泛红，泪珠大颗大颗落下，声音娇柔，哭腔恰到好处，“是我，是我让你们之间生了龃龉，我这就向徐姐姐磕头赔罪，让她原谅你。” “圆圆。” 苏清漪牵住余圆圆的手，脸上不忍。 “姐姐，你不必劝我。” 余圆圆坚定摇头，“只要是为了姐姐，圆圆无论受什么委屈，都甘之如饴！” 说罢，她就想掰开苏清漪的手，苏清漪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将余圆圆用力拽住。 “圆圆，是她不识好歹，明明你一切都是好意，可是她小肚鸡肠，一点也容不下你！” 苏清漪朝门的方向冷冷撇了一眼，看向余圆圆的目光却温柔很多，“圆圆，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为了姐姐而受一丁点委屈。” “她自己不识好歹，那以后，我也就权当没有这么个朋友就是了。” 余圆圆当即感动的扑到了苏清漪怀里，“姐姐，圆圆实在不值得。” “怎会？” 苏清漪长叹一声，在苏清漪怀中的余圆圆却是微不可察的勾起唇瓣，而她没看到，苏清漪偏头，朝门的方向，无声的笑了。 第二百三十章 关系 太后寿辰悄无声息的便到了，长公主到达寿康宫时，太后才刚起身。 她听着琴嬷嬷的通报，也只是懒懒的应了一声，并不打算说其他的。 琴嬷嬷见着太后这样，当即明白，长公主怕是要在寿康宫外等好一会儿了。 不过也正常，长公主这些天的所作所为，也实在是丢尽了太后的脸面，太后生气也是自然的。 长公主站在寿康宫外，许久，宫人们来来回回的穿梭，却始终没有一人将她请进去，长公主轻笑一声，抬步转身离开。 “什么？” 太后猛地从梳妆镜前站起，满脸不可置信，“哀家就让她等了一下，她便闹了？” “太后娘娘，如今，长公主已经出了寿康宫，要去往明华殿呢。” 琴嬷嬷面上有些着急，今日长公主前往寿康宫之事，旁人都是看到了的。 若是长公主没踏入太后殿内，反而拂袖而去这事闹大，对谁都不好看。 毕竟，长公主不孝的罪名一旦压下来，太后和皇上必然要处理这件事。 但是，如何处理？ 处罚长公主？ 成帝不能，太后也不能。 所以，线下最要紧的其实就是立刻派人去找回长公主，将影响降低到最小。 太后的脸阴云密布，一句话也没说，这些道理，她不是不懂，只是，她不想。 “太后娘娘。” 琴嬷嬷上前轻声劝慰，“现下，还是大局为重的好，圣上身边，还需要有您帮忙呢，若是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后果不堪设想，圣上也会受到影响的啊！” 太后垂下眸，神情已经缓和了许多，是啊，她还要帮扶自己的儿子，只要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什么委屈和恶心不能通通咽下？ “去吧，将长公主找回来。就说，哀家刚刚还想着她，一转眼，她便不见了，让她速速过来见哀家。” “是！” 琴嬷嬷连忙笑着应是。 “一转眼？” 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面前低垂着脑袋的琴嬷嬷，“本宫刚刚在外面等了那么久，在母后这里就是一转眼了？” “莫不是，母后又睡了一天，觉得今日和昨日是一样的？” “长公主，您就莫要为难老奴了。” 琴嬷嬷有些为难道：“现下，最要紧的便是去太后宫中，太后已经在那等着您了，若是再晚些，那些各宫娘娘们怕是要来寿康宫了，届时，您和他们在寿康宫宫门遇见，可是不好看的。” “我有什么不好看的？” 长公主轻笑一声，“大不了，他们就知道了，母后在寿康宫又睡了一觉，然后本宫便从寿康宫离开，却又在御花园被琴嬷嬷您请了回去。” “长公主……” 琴嬷嬷面色为难。 长公主定定看着琴嬷嬷，似是欣赏够了，这才满意开口：“好了，回去吧。” “真，真的？” 琴嬷嬷有些不敢置信，毕竟，刚刚长公主态度还那般强硬，怎么这态度，说变就变了呢？ “怎么？” “你又不愿意了？” 长公主挑眉，琴嬷嬷慌忙摇头，“没有没有，长公主，这边请。” 现下，最重要的是将这个祖宗哄回寿康宫去，别叫其他的人看到笑话。 太后寿辰，满朝文武百官只有前五品的官员有资格参加太后寿辰的宫宴。 在众人见着苏清漪又一次浮夸装扮后，他们竟然诡异的平静下来。 其实吧，只要脸撑得住，那么，在浮夸的东西，在那张脸的作用下，都会沦为陪衬。 这其实，也不能说明晋王侧妃穿衣服的风格奇葩，只能说明，晋王侧妃被自己这张脸误导许久，因为，这张脸无论是怎么穿，都是很漂亮的。 然而，这些官员之所以这么想，自然也不是因为纯粹被苏清漪的人格魅力所影响，纯粹只是，晋王权势滔天，晋王侧妃的孩子是晋王唯一子嗣，又是昭阳郡主的伴读兼好友，以及，安宁县主。 众人是傻了，才回去明晃晃的瞧不起晋王侧妃。 这种地方，众人就没有傻的，自然了，也有几个很例外的。 “土包子！” 春和在沈砚卿身后朝站在沈砚卿身边的苏清漪瘪瘪嘴。 苏清漪微侧过头，春和当即垂下脑袋，喏喏不敢说话。 苏清漪轻勾唇瓣，有时候，这位春和侧妃，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明华殿很快就到了，许多人都已经坐在明华殿，等着太后的寿辰宴开始。 然而，接下来走来的几人，当即吸引了在场人所有的目光。 昭阳昂首阔步走在前方，锦云跟着昭阳走进殿中，而最扎眼的，自然不是她们二人，而是，她们身后的那名皮肤黝黑的雄壮男子。 男子一双眸子黑亮，皮肤黝黑却又光泽，他的五官看起来很是精致，但是身上紧绷的一块块肌肉线条却让在场的大部分男子暗暗比较，以及让许多女子都害羞低下头不敢去看。 这男子，自然就是黑熊精。 “昭阳，今日是皇祖母的寿辰，你怎么带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过来？” 三皇子当即皱眉，“这成何体统啊？” 昭阳却歪着脑袋，“三哥，我是谁？” “你莫不是糊涂了？” 三皇子不明白昭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昭阳却是笑眯眯的指着自己鼻子开口，“我欸，昭阳！” “昭阳郡主，长公主的女儿，皇帝舅舅的侄女以及皇祖母的孙女，你说，我在皇祖母这里重不重要？” 三皇子有些不理解，也没说话。 昭阳却依旧老神在在，“而他呢，则是和我有关系的人。” “和我有关系的人，自然也就能和这场寿宴有关系了。” “所以，我带他过来，又有何要紧？” 昭阳无辜耸肩，随即便带着锦云和黑熊精被太监领到给自己安排好的席位上坐下。 因为这回锦云没有跟着晋王府过来，所以太监干脆直接请昭阳和锦云紧挨着坐在一起，而黑熊精则是被安排在锦云身后的男宾席位上。 三皇子面色铁青，还想要说些什么，就听殿外传来太监的通报声。 “皇上驾到！” “皇后驾到！” “贵妃驾到！” 第二百三十一章 胜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皇后，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参见贵妃，贵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当即站起身行礼参拜。 成帝随意挥手，“起来吧！” 众人起身，成帝轻而易举的便发现人群中有一个人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这个皮肤黝黑的是……” 在场众人当即将目光定在黑熊精身上。 黑熊精懵了，不是说了，别人做什么，他跟着做什么就行么？ “这位是我的朋友。” 昭阳当即开口，“舅舅，你可以叫他小黑。” “哦。” 成帝点头，眼底一闪而过暗色。 “昭阳，今日是太后寿辰，你要带朋友过来，怎么也不提前和大家说一声？” 皇后唇瓣勾起，双眼温柔如水，说出的话，也是温柔的。 “你若是早些和本宫说，本宫也能提前做好准备不是？” “弟媳这话倒是说的有意思。” 长公主的声音在明华殿响起，众人齐齐望去，就见太后和长公主踱步走来，太后的脸色还有些奇怪，而长公主却依旧是神色如常。 “本宫也没说过要来太后寿辰，怎么弟媳你也要怪我不吭一声就过来给母后贺寿了？” “皇姐这话倒是折煞我了。” 皇后唇角勉强一扯，“只是，毕竟这位公子不知是何许人也，因而，才多说了两句，明华殿，毕竟也不是什么菜市口。” “弟媳竟然不认识这位？” 长公主当即惊讶扬眉，“这可就奇了怪了，按理说，你应该对他很熟悉才是。” “哦，对，还有皇弟。” 长公主又转头看向成帝，“难不成，皇弟你也记不得，他是谁了么？” “这……” 成帝头一次有些犹豫，因为，他的确不知道自己面前的这个长得黢黑的小子，到底是谁，且，他也没认识过这么黑的小子啊？ 难不成，他认识这小子的爹？ “你爹，是？” 成帝试探性的问着黑熊精，黑熊精挠挠脑袋，“我爹，我爹叫熊大。” “熊大？” 成帝不可置信，怎么会有如此草率的名字。 “嗯。” 黑熊精骄傲的挺起胸膛，“因为，我爹是黑熊家族的老大，所以才叫熊大的。” “我娘叫熊二，我姐姐叫熊三，我……” “好了好了！” 成帝连连摆手，再这么让黑熊精数下去，怕是要数到一百一千也不停止的。 “皇姐，看来，你是真的弄错了。” 成帝转身笑着看向长公主，“朕还真是不认识什么，黑熊家族的人。” “黑熊家族，不是人。” 长公主淡淡开口，“黑熊家族，都是黑熊，而我身后站着的这个可怜孩子，叫黑熊精，乃是被人遗弃以后，被黑熊抚养长大的。”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齐齐惊呼一声，他们还以为，这黑熊精只是因为长得像头黑熊，所以叫他黑熊精呢，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如此坎坷的身世，到底是谁那么狠心，身为父母，都能将自己的孩子遗弃。 “嗯，看来，这孩子还真是可怜啊。” 成帝感慨的点点头，“只是，朕的确不认识这孩子啊？” “是么？” 长公主轻笑，“那皇弟可要看清楚了，他这张脸，到底像谁？” 成帝有些不耐烦了，却还是随意瞥了黑熊精一眼，只是这一眼，他背在身后的手猛然握紧。 “这……” “皇弟也觉得，这个孩子，和皇兄很像吧？” 长公主轻笑一声，“说起来，若不是当年皇兄骤然离世，如今成为太子的，应该会是他的儿子。” “够了！” 太后当即怒喝一声，“今日是哀家的寿辰，你就非得说这些徒增晦气的话么？” “徒增晦气？” 长公主似笑非笑，“原来，在母后眼里，提起灵桓先帝，是徒增晦气之事？” “哀家，哀家没有。” 当即，太后脸色苍白一片，她刚刚实在太过生气，所以说话未过脑子。 灵桓帝乃是成帝的长兄，先前的太子，深受先帝的喜爱，先前，群臣对于灵桓帝都是发自内心的推崇，若不是灵桓帝骤然在边关离世，如今成帝也绝不会爬上皇位。 而先帝，则是在临终前，先是追封了先太子为灵桓帝，后才又传位于成帝的。 所有人都明白，不管如何，灵桓帝，是永远压着成帝一头。 无论是身份，还是人心。 太后自然，也不敢对灵桓帝说些什么，只是，刚才的事，她也不得不解释，不然，不用等明日，弹劾她的奏折，今日便会随着她的寿辰礼，一起丢向她。 太后清清嗓子，“哀家刚刚实在是昏了头，脑子有些许不清醒，这才说出这许多的胡话来。” 明华殿内，没有一个人说话。 她尴尬的笑了两声，“哀家，对灵桓先帝是很尊敬的，刚刚不过是在和自己的女儿拌嘴，却，失言了。” “来，哀家自罚一杯。” 说着，太后走上前去，拿起酒杯，朝众人展示一圈，一口气就将杯中的酒喝干净。 长公主饶有兴致的看着太后皱着眉，拼命咽下自己口中辛辣的不适感。 而成帝，则是有意无意的看向黑熊精。 黑熊精感官很是敏锐，当即回看了回去，成帝心下狠狠一跳，下意识地便低垂下脑袋，久远记忆中，那个人对自己轻而易举地压制，让自己害怕地瑟瑟发抖地模样瞬间历历在目。 成帝抿唇，眸中泛出一丝冷意。 黑熊精皱眉挠挠脑袋，他哪里惹着这个人了？ 他对自己的恶意似乎也太大了。 要在丛林之中生存，所有动物的感官都必须无比敏锐，哪怕是种族原本属于人的黑熊精，也是如此。 只是，黑熊精听了半天他们说话，还是搞不懂其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学会说话，也不过半年而已，人类之间独有的不见血迹的战争，他最多，也只是能够模糊感受，却不能亲身体会。 但，黑熊精现在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这个人类中的首领，现在对他的态度，就是要将他杀死。 他，难道要和自己决斗？ 黑熊精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战意。 这是，丛林法则交给他的最重要的一条规则，胜者为王！ 第二百三十四章 血脉 “皇兄，事到如今了，你还是没有猜出来，小黑究竟是谁么？” 长公主轻笑一声，饶有趣味的看着成帝始终抿唇不发的模样。 旁边有胆子大的臣子小心翼翼，“难不成，这位，便是灵桓先帝的孩子？” “皇太孙？” “不错。” 长公主轻轻点头。 一石激起千层浪。 明华殿的所有人都惊诧不已，有些人是激动，有些人是慌张，还有些人，是畏惧。 长公主笑着将黑熊精引到上首，“小黑，你的身份本就该坐在上面。” “你这个逆女！” 皇太后指着长公主，指尖发颤，她胸口不断起伏，看向长公主的目光厌憎嫌弃，恨不得一口将长公主的血肉咬下来。 “母后别忘了，当年，您不过是父皇的德妃。” 长公主轻笑一声，“而小黑，才是真正的继承人，若是没有他这几年的坎坷，你们又怎会过上这么多年的尊贵日子？” “你的皇太后，你当的，安心么？” 长公主冷声开口，“原本，您该是德太妃的。” “如果不是哀家和皇帝，你以为，你能得到如今的地位和权势么？” 太后怒极反笑，“好一个，大义凛然的长公主啊！” 这言语中的嘲讽，不言而喻。 “是啊，还多亏了母后和皇弟呢。” 长公主不屑，“若没有你们，本宫又怎会到兀尔浑部落和亲？” “而兀尔浑部落，又怎会乖乖依附于大檀国？” “公主享天下之养，和该如此！” 这句话从太后口中毫不犹豫地喊出，她的面庞扭曲起来，形成一道道沟壑，看向长公主的眼神阴冷潮湿。 长公主脸上却没有一丝难过的表情，“母后说的对。” “公主享天下人之养，为了天下人，做出牺牲并没有什么。” “可是母后您，为天下又做了什么呢？” 她面露嘲讽，“金尊玉贵的，皇太后？” 皇太后踉跄两步，满脸不可置信，“你是哀家的女儿，你现在，竟然敢如此和哀家说话？” 她脸上露出悲怆的神色，“你是哀家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啊！” “到头来，你却要将刀尖对准哀家，让哀家无地自容，被所有人唾弃，便是你的目的了，是吗？” 众人噤声，太后这话，可谓不重，明晃晃的就是暗示，长公主是要将自己的亲生母亲逼入绝境，要逼着母亲去死！ 许久过后，长公主倏然一笑。 “是。” “我就是不孝。” 她双眼直直看向太后，一步步朝太后逼近。 “我不仅不孝，我还铁石心肠，恶毒寡恩，不念亲情。” “哪怕是现在，如果有个人来捅你一刀，我也会眼都不眨的直接躲开！” “因为，你实在是，太不值得让我对你产生一丝一毫的亲情了。” 太后跌倒在地，脸上惊恐，“你，你，你……” “来人，护驾，护驾！” 她慌乱的要爬起来，琴嬷嬷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当即弯下腰去扶太后，可她的腿却忍不住打弯，连带着刚要起来的太后，又当即跌倒了下去，且太后还被琴嬷嬷压着，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 “护驾，护驾！” 太后的声音凄厉嘶哑，整个人犹如疯了拼命挣扎。 琴嬷嬷想要开口，下一刻却被太后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贱　奴才！” 长公主看着这场闹剧，眼里却毫无波澜，成帝则是黑着脸，吩咐其余奴才将太后还有琴嬷嬷驾走。 带太后和琴嬷嬷离开后，成帝转头怒视长公主。 “把母后好好的寿辰搞成现在这样，你满意了？” “你的报复成功了？” “本宫这不是报复啊。” 长公主满脸无辜，“皇弟，本宫这是在帮你们弥补啊。” “你胡说什么？” 成帝脸色越发难看。 “皇弟自己心里清楚，本宫说的究竟是什么。” 长公主轻笑一声，“且，母后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可，皇弟你，需要弥补的事情，还没完成呢。”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成帝拼命的压抑着喉咙里的怒意。 “本宫说了，本宫不想干什么。” 长公主冷笑，“本宫不是说了，本宫要你，弥补你的过错。” 说罢，她大步踏向上首，扬声开口，“圣上在继位的时候曾说过，若是找到灵桓帝的孩子，便将这皇位还给灵桓帝的孩子。” “诸位可曾记得？” 众大臣面面相觑，自成帝继位以来，就呆在朝堂上的大臣们，自然都清楚当年成帝说的话。 成帝死死盯着长公主，长公主走到黑熊精身边，“现在，灵桓帝的孩子已经找到，还请皇弟，履行自己的诺言，退位，将这皇位，还给小黑！” “荒唐！” 太子的声音自大殿外传来。 他大步踏入明华殿中，“姑母莫不是糊涂了？” “这天底下相似的人千千万，难道每一个都是灵桓先帝的孩子？” “此人，不过是眉眼间有些肖似灵桓先帝而已，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就是灵桓先帝的孩子。” “这事好办。” 长公主轻笑，“灵桓先帝虽然已去，但是他毕竟与皇弟是兄弟，血浓于水，而灵桓先帝的孩子，自然也和皇弟是血浓于水的。” “不若，今日便直接滴血验亲？” “这，这滴血验亲，怎么能这么算？” 太子当即傻眼了，滴血验只有父母和子女才能验的出来，哪有叔叔和侄子验出来的？ “怎么？” 长公主挑衅一笑，“你不是说，小黑绝对和灵桓先帝没有关系么？” “不过是让小黑和皇弟滴血验亲而已，你却心虚了？” “怎么可能！” 太子冷笑一声，转头朝成帝一拜，“父皇，若是不彻底攻破谣言，日后，还会有更多谣言中伤皇室，还请父皇亲自滴血验亲，攻破谎言，也希望姑母能够迷途知返，不要一错再错！” 反正滴血验亲从来都没有叔叔和侄子的血液相溶的，姑母不过就是在和他打心理战而已，谁先心虚害怕，谁就先输了，太子眼里闪过一丝坚定，他是绝对不会输的！ “也好。” 成帝缓慢点头。 小黑和成帝分别站在桌的两侧，一个盛着清水的碗摆在了成帝和小黑中间，小黑率先拿匕首割破自己的指头，一滴血滑入水中。 成帝接着拿起匕首，血，滴进碗里。 第二百二十五章 混淆血脉 碗中的血，缓慢融合了起来。 “不可能！” 原本有些得意的太子面色当即变了，他冲到碗前，“不可能融合在一起，对，水有问题，水！” “这水，是皇弟身边的王福去取的，你的意思是，皇弟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好吗？” 长公主轻笑一声。 “姑母，你莫要强词夺理。” 太子面上有些慌张，“谁知道姑母用了什么手段让两滴血相融的？” “再说了，就算他是灵桓先帝留下来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和我父皇的血液相融呢？” “姑母，这事实在是蹊跷极了。” 太子说完，便看向成帝，却见成帝的脸色已经黑了。 虽然，在场的人都知道，就算灵桓帝真的是黑熊精的父亲，也不可能和他的血液相融。 可是，这件事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而且他还应允愿意滴血认亲，要不，就是实在是蠢，连这点东西都弄不明白，要不，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心虚了，如果不心虚，不可能应下这场绝对不可能会成功的滴血验亲。 他，企图通过这场不可能成功的滴血验亲，来证明自己。 越是这样证明自己，越是说明自己心虚。 但，眼下他已经被架在上面，不得不继续，不然，他的皇位难道真的要个那个黑熊精么？ 成帝转了转手上的珠子，“查。” 王福苍白着脸色跪倒在地。 成帝皱眉，王福如此心虚，难道，真的动手了？ 成帝身边伺候的另一个太监立刻就要上前，谁料，长公主这时候适时开口。 “等等。” “皇姐，怎么了？” 成帝挑眉。 长公主轻笑一声，“来人，拿两个干净的碗来。” “是！” 青黛立刻转身，在席位上找了两个干净的碗走到长公主身边。 “给应公公一个。” 应公公便是刚刚要去验证水里是否正常的小太监。 “是。” 青黛上前，将碗递给应公公，应公公不明所以的接下碗，就听长公主继续道：“青黛，你先去取一点水，应公公，你接着青黛后面取，青黛，看好了，别让应公公一个不小心，将碗砸了。” “是！” 青黛率先上前，举起两只碗，展示在众人面前，然后倒水在另一个空碗里。 应公公低下头，掩下脸上心虚，他指尖的白矾，也被他默默擦拭到了身上。 成帝面色不变，握着珠串的手却是微微收紧。 青黛将其中一个碗放下，指尖沾到水，轻轻一嗅，随后又尝了一些，这才抬头看向众人，“这水，没有加东西。” 应公公上前，拿起碗，青黛上前，走到应公公身边看着，应公公低着脑袋，慢慢将水倒到另一个碗里。 随后，他也如法炮制，转头对众人开口，“这水，并没有加任何东西。” 众人都没有说话，目光望向成帝。 成帝抿唇。 “可是，这叔侄的血液，也能相融么？” 底下，有大臣疑惑问道。 “是啊，这血液相融了，最多，只能证明，小黑是朕的孩子。” 成帝深吸一口气，咽下喉中郁气。 "扑哧！" 长公主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皇弟，本宫不过就是和你们开了个玩笑啊!” "小黑他，本来就是你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哈！” “小黑这孩子，是本宫前段时间无意中寻回的。” 长公主笑着上前将站在上首的黑熊精拉到成帝身边，“这孩子啊，其实，是小时候被人抱走，又换了一个野种，来充当了他的血脉的。” 她轻笑一声，“现在，小黑在外受苦多年，而那个野种，却在这里，当着金尊玉贵的，太子爷。” 太子脸色突变，“姑母，你休要胡说！” “姑母也是你能叫的？” 长公主冷下脸，“你不过是个野种，谁知道你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若是再乱叫，就莫要怪本宫割了你的舌头。” “本宫看是皇姐糊涂了！” 皇后激动上前，“本宫的孩子，本宫是亲自生下他的，本宫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是否是本宫亲生？” “那若是，他是出生时，就被抱走的呢？” 长公主轻笑一声，眼中没有丝毫慌乱。 “好了。” 成帝皱眉。 “皇姐，没有证据的事，还是不要说为好。” “谁说本宫没有证据？” 长公主拍拍手，两个人便驾着一个老妪来到明华殿之上。 “弟媳可还记得这个人？” 长公主轻笑，皇后看着这个老妪有些疑惑，“你是？” 老妪眼神躲闪，“老奴王氏，曾是皇后娘娘的接生嬷嬷，王氏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氏。” 皇后脸色苍白起来，心中也顿时产生了恐慌感，不会的，应该不会的，她的儿子，她是自小看到大的。 怎么可能。 然而。王氏的下一句话，当即让皇后如遭五雷轰顶。 “皇后娘娘，老奴，对不起你啊！” 王氏哭喊着，“老奴一时鬼迷心窍，趁着您生产后昏迷过去，大家都去外面贺喜的间隙，将自己的孙儿，和您的孩子调换，后面，又将您的的孩子丢弃在外，自己则是告老还乡。” “皇后娘娘，老奴对不起您，一切都是因为老奴鬼迷心窍了，只是老奴一时糊涂哇！” “皇后娘娘恕罪！” “你胡说！” 太子怒吼一声，“本宫就是母后亲生的，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孙儿？” “本宫看，你还真是老糊涂了！” “太子若是不信，看看自己的腰腹处，是否有个椭圆的胎记。” 王氏泪流满面，“那是老奴孙儿的胎记。” 成帝眼眸一沉，皇子皇女一出生，身边记事的嬷嬷就会立刻记下皇子皇女身上的特征，以免有人企图混淆皇室血脉，而这个时候，依照王氏的话来看，她还并未下手调换孩子。 “来人，取记录皇子皇女的记事簿来。” “是。” 很快，宫人将记事簿取来，成帝拿来仔细观看，“这上面，并无太子腰腹处，有椭圆胎记的记录。” “太子，你去偏殿一趟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恶心 王嬷嬷哭的涕泗横流，“当年，老奴的孙儿有先天不足之证，老奴的丈夫好赌，儿子在老奴儿媳怀孕时因为做工时不慎被石头压死，老奴家中，实在是没有钱给孙儿治病啊！” 成帝脸色越发黑沉，是了，太子出生那会儿，就突然虚弱了，明明太子刚出生时的第一声啼哭很是嘹亮，根本不像是有不足之证的孩子。 太医院的太医为了医治太子，很是废了一番心血。 如今，却告诉他，现在的这个太子，其实是被用来狸猫换太子的狸猫？ “父皇！” 太子当即跪倒在成帝脚边，他伸出手拽着成帝的裤脚，“父皇，儿臣只会是您的儿子，永远都是您的儿子！” 他哭的上期不接下气，“定是那些人刻意诬陷儿臣，来离间你我父子亲情的！” “滴血验亲吧。” 成帝冷声开口。 太子倒在一边，满脸不可置信，他猛然看向成帝，“父皇……” “你若是觉得自己被诬陷，滴血验亲，就是证明你清白的最好办法。” 成帝没等太子说完，便直接一挥衣袖，转身走上上首，在属于自己的龙椅上，坐下。 若不是因为这些事，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遭受到如此羞辱。 皇家血脉的验证，也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他这个皇帝，是有多无能，才要靠着这种方式来一遍遍证明，皇家血脉是否被混淆，他这个皇帝是有多糊涂，才会让旁人能够混淆皇室血脉！ 他看向王氏的眼中，逐渐染上一丝杀意，不管结果如何，王氏，都得死。 宫人很快就拿着一碗清水过来。 王福立刻上前查验，随即朝成帝摇头。 成帝点头，水没有问题，可是他还是没有放松下来。 若是太子真的不是他的孩子，那他要头疼的地方就很多了。 若是，那这个小黑，就很值得深究了，不过，不管小黑是不是他的孩子，他都得捏着鼻子认下，大家已经看到了，他和小黑的血液是相融的，若他不认，万一长公主真就再去查出什么，说小黑就是灵桓帝的孩子，那事情便更麻烦了。 太子半趴在地上，许久没有起身，直到宫人拿着盛满清水的碗放在他面前，他任由宫人拿起自己的手，割了一道小口子，挤出血来滴进碗里。 两滴血滴在碗里，太子咽了口唾沫，踉跄站起身，脖子伸长，看着成帝直接从指头中挤了一滴血。 血，没有相融。 成帝冷笑两声，连连说了四个“好”字。 当即，太子面如土色的倒在地上，成帝的反应，他很明白，怕是这血，没有相融。 若是这样那他的下场…… 果然，成帝毫不犹豫地开口下令。 “将这混淆了皇室血脉的野种，丢进慎刑司。” “还有，将王氏，杖毙！” “父皇！” 太子状若疯魔般大喊，“父皇，我是您的儿子啊，父皇，您不能这么狠心！” “母后，您救救我，救救我！” 皇后脸色苍白的踉跄两步，她多年宠爱的儿子，竟是个野种。 这场寿辰不欢而散，长公主直接走出殿外，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苏清漪垂眸，众人也都纷纷离开，而黑熊精则是被一脸懵懂的留在了皇宫，皇后抱着黑熊精哇哇大哭，黑熊精懵了。 他亲娘是这个身上穿的金灿灿的人？ 还有他亲爹，也是浑身金灿灿的。 黑熊精挠着自己脑袋，成帝转头见他这样，又转回头去，大步离开。 皇后的一双泪眼看向黑熊精，“好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小黑并不是圣上和皇后的孩子。” 鹳雀楼内，天字号包厢。 苏清漪对长公主如是说道。 “他的确不是。” 长公主轻笑，“你知道他的身世了？” “所以，你也很肯定，灵桓帝便是小黑的父亲。” “你刚刚不是在明华殿已经听清楚了么？” “我说过了，小黑就是灵桓帝的孩子，可惜啊，他们不信。” 长公主唇边笑意越发加深，“其他的，我也没说谎，太子的确就是被王氏掉包了的。” “那真太子，去哪里了？” 苏清漪冷声问。 “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长公主笑着，“他没有死，且被照顾的很好。”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轻易死了的。” “那小黑和圣上滴血验亲，你是怎么让他们的血相融的？” “很简单，我派人，用了温水。” 长公主轻笑，“温水只是加热了，并没有加其他的东西，可是，就是能加速血液的相融。” “长公主果然厉害。” 苏清漪垂下眼，“你先是将小黑的真实身世说出来，然后又将王氏多年前偷换太子一世暴露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为的，就是将圣上架在那里，不得不去认下小黑。” “可是你这样，有想过小黑在宫里的处境会如何么？” “我知道，我那个好弟弟，必定不会喜欢他。” 长公主嘲讽一笑，“而我那个弟媳，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至于小黑，他的本事我已经看到了，所以，我很放心。" “可是他只是武力上有本事！” 苏清漪站起身，“他现在才刚刚适应人的生活，你就要将他扔到这么复杂的地方，若是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 长公主不屑轻笑，“清漪，你应该明白，成大事者，有得必有失，　他不过是回了自己本就该回的皇宫而已。” “且，他在丛林中都能活下来，在皇宫中，也可以。” “倒是你，这些日子一直都安心的做着你的晋王侧妃，你不觉得，你是否太过安逸了些？” 长公主定定看向苏清漪，“你的仇，你是不想报了么？” “你哥哥的死，还有你父母的死，你也都要这么算了么？” “自然不是。” 苏清漪蹙起眉，“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非要将小黑拉入皇宫。” “太子的事，你也可以直接揭发，然后再找寻他的其他把柄，将他彻底摁死。” “为什么，你就非要让小黑入宫？” “我让他入宫，当然是为了好好恶心恶心我的那个皇弟。” 第二百三十七章 牺牲 寿康宫 太后冷冷瞥着来往宫人，她此刻躺在榻上，头上戴着一个赤金锦缎穿宝石珠子的抹额。 今日，她病了。 所有人都知道，太后是因为被长公主给气病的，可是，没有人敢说一句长公主的不是。 她可是堂堂太后啊！ 竟然要因为自己的女儿，从小被自己压制的死死的女儿，忍气吞声！ 太后心绪不宁，眼里的怒意也越发强烈。 “太后，您喝碗燕窝吧。” 琴嬷嬷顶着半张红肿的脸颊过来，她扯出一个笑容，“这可是您素日最喜爱的血燕。” “拿出去。” 太后冷声开口。 琴嬷嬷抿唇，“太后，您还是用些吧，从早上，您便没怎么用过膳，现在还不吃，身子怕是要受不住啊！” “哀家都说了不吃！” 太后怒喝一声，琴嬷嬷当即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太后息怒！” 太后冷漠的看着跪倒在地的琴嬷嬷，自己身边的嬷嬷，太监，都畏惧自己敬仰自己。 皇帝对自己尊敬有礼，还很孝顺，可偏偏自己这个女儿，回京多年不来见自己，连问，也都没问过一声，她的这个母亲如何了？ 若不是因为自己这些年不计较，对自己这个女儿宽容，自己这个女儿，早就不知道被关到哪里去了。 如今倒好了，自己养虎为患，自己的女儿翅膀硬了，敢来对付自己的亲娘了，多年第一次见面，就敢嘲讽自己的出生，以及来位不正。 真是好极了！ 太后气笑了，琴嬷嬷的身子开始发抖起来，她伏地的动作更深了一些。 “来，你起来。” 太后脸色由阴转晴，柔声对琴嬷嬷开口。 琴嬷嬷小心翼翼的站起身。 “自小，你就跟在哀家身边。” 太后轻声开口，“后来，又跟着哀家进了宫，陪哀家，从最开始的兰贵人，再到德妃，最后，哀家成为了太后，你也成了寿康宫的掌事宫女。”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太后娘娘！” 琴嬷嬷当即又跪下了。 “你起来。” 太后蹙眉，“好端端的，又跪下做什么？” “你忘了，你的腿有旧疾，是不想要你自己的腿了么？” “老奴，多谢太后娘娘关怀！” 琴嬷嬷眼里泛着泪光，太后轻微弯身朝她这边伸出手，琴嬷嬷连忙膝行两步，将自己的胳膊递到太后手边，太后搭着琴嬷嬷的胳膊，琴嬷嬷缓慢起身。 “你对哀家的忠心，哀家自然看的明白，只是，哀家如今，有些烦恼，不知道，你可否为了哀家，做出一些牺牲。” 她轻笑两声，眼里毫无笑意，琴嬷嬷身子抖了两下，声音有些颤抖。 “老奴，愿意。” “这样，那哀家，可就太高兴了。” 入夜 长公主府刚燃起灯火，宫中就来人了。 王福一脸凝重的带着一众侍卫来到长公主院中，此时长公主正看着书，见到王福等人，脸上也没有丝毫情绪。 “王公公，这是发生了何事，值得王公公入夜前来本宫的公主府。” “甚至，也不让人通报一声，便闯入本宫的院中？” “长公主恕罪。” 王福微微躬身，“只是，事急从权，奴才也实在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的。” “哦？” 长公主脸上染上一丝兴味，“那不妨说说，是哪件急事啊？” “回长公主的话。” 王福抬起头，“是太后身边的琴嬷嬷，两刻钟之前，毒发身亡。” “呀，那母后想必很是伤心吧？” 长公主惊讶道：“只是，就算如此，此刻最重要的，不该是找出害了琴嬷嬷的人么？” “就算琴嬷嬷只是个奴才，但是她伺候在母后身边多年，又是寿康宫的掌事宫女，身份也算是尊贵，待抓到了害琴嬷嬷的人，定然不能这么轻易的放了过去！” “这是自然。” 王福眼里闪烁了一丝光亮，“只是，琴嬷嬷此次中毒，是因为触摸了长公主您送给作为太后寿诞礼物的，八宝缨络佛珠。” 长公主惊讶看着王福，很快又嗤笑一声。 “原来，是怀疑本宫在八宝缨络佛珠中下了手啊。” “想必，你们会觉得，本宫在八宝缨络佛珠中下毒，其实是为了害太后，而琴嬷嬷，则是被无辜牵连，所以导致身死的，是不是？” “这，奴才可不敢说。” 王福低下头。 “你不敢说？” 长公主轻笑，“有什么不敢说的，你们不就是料定了，本宫就是罪魁祸首么？” “但你要知道，本宫送这串佛珠经手的人可不少。” 她踱步走向王福，“既然要查本宫，其他的人，是不是也要查查？” “这是自然。” 王福低垂着脑袋，“奴才不过是听吩咐办事，相信，圣上定然不会让长公主受委屈。” “是么？” 长公主意味不明，“那你，想要如何将本宫带去皇宫？” “要带上镣铐还有脚镣么？” “这奴才如何敢！” 王福当即跪倒在地，其余侍卫也纷纷跪倒。 长公主挑眉，“本宫不过是随意问了一句，王公公这是做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以势压人呢。” “罢了。” 她轻叹一声，“母后的安危，刻不容缓，本宫现在身子虽然乏累，但，还是随你们走一遭吧。” 说着，她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容我去更衣。” “是。” 王福低垂着脑袋和众位侍卫缓步退出了院外。 长公主看着众人退至院外后，朝一旁站着的青黛看去，青黛点头，上前将门关上，长公主转身，走进内室，青黛紧接着跟上。 “去，派人通知苏清漪。” 刚一入内室，长公主便直接开口道。 “等了许久了吧。” 青黛打开门，长公主走出院外，等候在院外的王福和其他侍卫连忙上前，王福笑着，“没有，奴才们等着长公主这是应该的。” 长公主不甚在意的点点头，“那就快些出发吧，别叫宫中的人等急了，还以为，本宫畏罪潜逃了呢。” “这……” 王福一噎，随即讪笑，“长公主，入宫的马车，奴才已经准备好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传递消息 晋王府 揽月阁内，苏清漪收到飞鸽传书后若有所思，随即，她拿起纸笔，写下一封书信，轻叩桌面，灰鼠出现，苏清漪将书信绑在灰鼠的背部，灰鼠很快又钻进洞中，消失不见。 苏清漪很快又写了第二封书信，轻叩桌面，第二只灰鼠出现，她再次将书信绑在第二只灰鼠背部，灰鼠很快就消失不见。 接着，第三封书信，她依旧是轻叩桌面，第三只灰鼠出现，她将第三封书信绑在第三只灰鼠背部，灰鼠又一次消失不见。 三封书信写完，她站起身，“小厨房今日是不是做了蜜　汁桂花金羹？” “是。” 红鸾点头，“主子想吃，属下这就去给主子拿。” “去盛一碗，然后放到食盒里，再拿两个清爽的小菜一起带上。” 苏清漪轻声开口，“等会儿，跟我去书房。” “主子这是……” 红鸾眼中有着些许惊讶，这几日，主子不是一直都躲着晋王殿下么？ “我是去求人的。” 苏清漪轻笑，“态度，自然得好一些。” “是。” 红鸾低下头，默默腹诽一句，哪还需要求，主子只要说一个字，晋王殿下便会直接包揽好所有的事情，再顺便做完后续一系列的扫尾工作。 太医院，张从刚回到太医院，拿出纸笔，一只灰鼠就偷偷溜到了他的桌屉中，张从挑眉轻车熟路的从灰鼠背上取下书信，在看完书信后，张从便直接抬起笔，回了封信，随后，又将信绑在灰鼠的背部，灰鼠一溜烟的又不见了踪影。 张从老神在在的从药匣中取出一味味药材，装进自己的药箱中，随后，便转身又走向了寿康宫的方向。 “张院判，您可算来了！” 寿康宫内，小邓子见着张太医，连忙疾步上前，“太后她老人家可是等了您许久，她因为琴嬷嬷的的事受了不小的惊吓，现下，正着急等着您来诊脉呢。” “哦。” 张从面露愧疚，“今儿个傍晚，皇后娘娘说自己头疼难忍，我便去皇后宫中医治了许久，这才耽搁了下来。” “刚刚也是去太医院再拿些给太后娘娘安神静心的东西。” “您来就好。” 小邓子笑道：“太后娘娘就是受了惊吓，请您来，也是为了多一层保障，刚刚刘卫，刘太医已经在里面给太后诊过一次脉了，也是他建议，您过来再诊脉一次，也好，让大家伙更加安心些。” “不过，刘太医的医术，乃是张院判您传授的，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两人说着话，就来到了太后榻前。 成帝已经坐在了太后身边，他眼神阴郁，手中转着紫檀佛珠。 “微臣张从，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太后抚着自己脑袋，虚弱开口，“张太医，你且好好为哀家诊脉。” “嗯。” 成帝点头，“张从，你仔细检查着，莫要漏掉一点。” “是。” 张从当即上前诊脉。 许久之后，张从朝成帝和太后道：“回圣上，回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身体康健，并无大碍，只是刚刚惊吓过度，微臣等会儿给太后娘娘开一副静心养神的汤药，即可。” “好。” 成帝点头，随后转头对太后道：“既然母后无事，那朕也就安心了。” “只是。” 张从又接着道：“太后娘娘身边的琴嬷嬷突发意外，想必这对太后来说，是惊吓的源头，且琴嬷嬷跟在太后多年，太后想到琴嬷嬷，必然是忧思过多的。” “忧思过多，便会食不下咽，心焦肺虚，太后，还需宽心啊。” 太后听到张从说这话，眼圈当即红了，她掩面，“这让哀家如何不难过？” “琴儿，乃是从小就跟着哀家的，哀家待她亲如姐妹啊！” “琴儿！” 说着，太后又哭起来。 “母后节哀。” 成帝脸上浮现出不忍，随后看向张从，“好端端的，提这个惹得太后伤心做什么？” “是，微臣知罪！” 张从连忙跪下，叩头。 “罢了，也不必怪他。” 太后轻柔的挥挥手，“说起来，若不是因为这次的罪魁祸首，琴儿又怎会发生这种事？” “皇帝，待你抓到这次的罪魁祸首后，定要严惩不贷！” “不能让琴儿无辜枉死啊！” “是，这是一定的。” 成帝点点头，太后见成帝答应了，眼底的快意一闪而过，又很快变为难过的神色。 “琴儿，是哀家身边最得力的人，如今，琴儿不在了，哀家，又能用谁呢？” “内务府有的是能干的嬷嬷丫头，母后随意挑选便是。” 成帝轻叹一声。 “纵使再能干，都不如哀家的琴儿了。” 太后摇头，眼底又涌现出泪意。 “太后娘娘，您可是不能再伤心了。” 张从当即开口，“您如今再这么伤心，心脉可是要受损的。” “日后，也要吩咐下去，不能再让太后娘娘接触关于琴嬷嬷的任何东西，以及关于琴嬷嬷的所有事。” 他看向成帝，“圣上，这都是为了太后娘娘的身体好，不然，长则三年，短则半月，太后娘娘的身子定会虚弱下去的！” “嗯。” 成帝淡淡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随后，他便转头看向想要说话的太后，“母后，您还是安心静养，明日，内务府便会给您挑好的宫女送过来。” “您万万要保重身子，别让朕担心。” “可是，哀家现在身子康健，且，琴嬷嬷死的实在是冤枉，哀家实在是不忍心看着琴嬷嬷就这么死了，不去为她查清真相，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哀家于心不安呐！” 太后轻叹一声，眉宇愁容一片。 “母后放心，琴嬷嬷的事，朕定会好好查，不让她无辜枉死。” “只是，若是母后的身子因为琴嬷嬷一事不好，琴嬷嬷就算是在地底下也不会安宁。” “母后难道忍心，琴嬷嬷在地底下不得安宁么？” “自然不会。” 太后扯着唇，脸色僵硬。 第二百三十九章 毒药 “不会就好。” 成帝神色稍缓，“总之，母后放心，一切有朕呢。” “接下来，朕会查清真相，不让一个人受冤枉，也绝不会让一个罪魁祸首逃离朕的法眼。” “如此，那哀家便放心了。” 太后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眼中却全无笑意。 张从和成帝出了寿康宫，便直奔去了御书房。 太后既然不能接触关于琴嬷嬷的一切，那么查清真相的地点，还有问询嫌疑人的地点，自然要换一个。 “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御书房内，长公主早就已经在御书房内等着了。 “起来吧。” 成帝几步上前，在上首龙椅坐下。 “皇姐应该知道，刚刚发生了何事吧？” “是。” 长公主点头，“母后身边的琴嬷嬷在接触到本宫送的八宝缨络手串后毒发身亡了。” “那，皇姐有何好说的呢？” 成帝冷声开口。 “没什么好解释的。” 长公主轻笑一声，“八宝缨络手串是本宫送的不假，而琴嬷嬷死前接触的最后一个物品是八宝缨络手串，想必，母后也不会撒谎，寿康宫的众人也不会撒谎。” “只是，琴嬷嬷在八宝缨络手串之前，难道没有接触其他东西么？” “难道，她一整天都不吃不喝么？” “又或者说，她这近几个月，都是不吃不喝，没有接触其他物品的么？” “皇姐到底想要说什么？” 成帝皱起眉头。 “本宫想说的是，琴嬷嬷中毒身亡的原因有很多种，不能因为仅仅的就是死前接触的最后一个物品是本宫送的八宝缨络手串就断定，她是因为八宝缨络手串而死。” “先前，她吃过什么东西，用过什么东西，这几个月一直接触过的东西，都要查。” “说不准，她是误食了有毒药的食物，在接触到本宫送的八宝缨络手串时，恰好就毒发身亡了呢？” 长公主不紧不慢，继续开口，“又或者，她是这几日一直都被下了慢性毒药，恰好就是在碰到本宫送的八宝缨络手串时，毒素积累到了一定量，然后毒发身亡的呢？” 成帝看向张从。 张从上前道：“长公主说的有道理，若是，将那八宝缨络手串给微臣看看有无毒药，也许，就能知道，是否，真的是这八宝缨络手串是否有毒了。” “好。” 成帝冷脸点头，“你且查查看！” 王福当即上前，将一个托盘呈上来，托盘上，摆着的便是长公主这次送来的八宝缨络手串还有一双银制的筷子。 张从立刻拿起筷子，然后夹起那串八宝缨络手串仔细观看，随后，又放在鼻尖闻了闻。 “回圣上。” 张从放下八宝缨络手串，“这八宝缨络手串上，的确涂了毒药。” “皇姐，你还有什么好说！” 当即，成帝怒声道。 他看着正公主的神色愤怒，似是气急了，“皇姐，再怎么样，你也不能对母后下手啊！” “就算母后平日里与你多有隔阂，你也不能如此狠心，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母亲，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成帝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满脸不忍。 “不是本宫。” 长公主脸色依旧平静。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如此冥顽不灵？” 成帝不可置信的笑了一声。 “八宝缨络手串就算有毒，经手的宫人那么多，怎么就确定是本宫将毒药放在了八宝缨络手串上？” 长公主也是轻笑一声，“皇弟，你未免，也太着急了。” “大胆！” 成帝怒道：“朕是皇帝，是天子！” “你怎敢对朕如此不敬！” “本宫自然知道你坐在了皇位上。” 长公主没有丝毫害怕，“只是，皇弟，你身为天子，也要时时刻刻提醒别人自己的权威么？” “未免，太过胆小了些，圣上，真的自信自己能够掌握权柄的上位者，可从来不会强调自己所拥有的权柄。” 长公主似笑非笑，“且，咱们不是在说，今日琴嬷嬷突然身死之事么？” “本宫不过是就事论事，皇弟怎么就突然生气了？” “这可不好。” “人家都说，多虑忧思易生病，可，其实暴躁易怒，最容易急火攻心，只需那么一下……” 长公主定定看着成帝，笑容加深，“人，便会没了。” “不过。” 长公主话头一转，“皇弟是天子，想必，是和常人不同的。” “毕竟，您是天子啊！” 她轻笑，“皇弟，难道仅仅要因为一串八宝缨络的手串，就这么定下你亲姐姐的罪么？” “还是说，皇弟就只是想要定下本宫的罪？” “皇姐莫不是失心疯 成帝冷声道。 “怎么要皇弟仔细查验凶手，皇弟便觉得是本宫失心疯了呢？” 长公主扬眉，“好吧，那就由张院判来说说，这八宝缨络手串上，究竟浸泡的是何毒药。” “本宫也正好看看，是何毒药，竟然能陷害本宫。” “长公主，八宝缨络手串的毒药，乃是万魂窟。” 张从当即开口，“这万魂窟，乃是一种极其猛烈的毒药，只需尝到一滴，便可以直接毙命。” 说完，他便有些犹豫开口，“只是，这万魂窟的毒性虽猛，但是，万魂窟都是要喝到口中，才能直接毒发身亡的，若是要直接触碰，就毙命的效果，需要用八宝缨络手串浸泡在万魂窟这种毒药中七七四十九天，才可达到这样的效果。” “微臣刚刚仔细观察，发现，这八宝缨络手串浸泡在万魂窟中，不足一个时辰，根本不可能一接触，便直接毙命，甚至，连中毒都不会。” 说着，张从便直接用手拿起八宝缨络手串，成帝眼眸微缩，见着张从的确一点事也没有，成帝这才淡淡点头。 “这样看来，这八宝缨络手串真的就不是害了琴嬷嬷暴毙的罪魁祸首。” “是啊。” 张从点点头。 “只是，刚刚刘太医也来过，也说了，这八宝缨络手串上有毒药，但是并没有说，上面的毒药是什么万魂窟。” 第二百四十章 礼物 “刘太医是跟在微臣身边的徒弟。” 张从面不改色，“识毒药的本事，微臣是最近才教给他的，因而，他只是学了一点皮毛，只是知道有毒药，但，分不清毒药究竟有哪些，分别，都是什么效果。” 成帝眼中郁色消减些许，是了，刘卫的确没和他说过，这毒药究竟是何毒药。 他垂下眸子，“话虽如此，但此事事关寿康宫，皇姐牵涉其中，还是先在宫里住下，等事情调查清楚后，皇姐再回公主府也不迟。” 长公主沉默良久，随即轻笑一声。 “这是当然的，本宫，很是乐意留在皇宫小住几日。” 成帝眸底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随即又恢复正常，“皇姐愿意，那就好。” 长公主离开时，太后身边的小邓子刚好过来，见着长公主神色自若离开，他眼底闪现着意味不明神色。 “你过来，可是太后又出什么事了？” 成帝见着小邓子来了，当即开口问询。 “回圣上，太后娘娘现下已经睡了，虽说，梦中还是有些不安宁，也已经好多了。” 小邓子欲言又止，“只是……” “什么？” 成帝蹙眉。 “只是太后娘娘睡着前，还在忧思着害了琴嬷嬷的罪魁祸首，希望能够将这罪魁祸首早点找出来。” “朕自然会将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成帝淡淡道：“若没有旁的事，你便退下吧。” “是。” 小邓子当即点头，随即又道：“圣上，其实若不让太后娘娘接触琴嬷嬷的事，太后娘娘还是会念着琴嬷嬷的。” “再加上，太后娘娘一直不清楚琴嬷嬷的事究竟是什么个章程，心中会更加忧思。” “若是太后娘娘，全程都参与进调查琴嬷嬷身死之事，虽说也会因为看到琴嬷嬷的事而难过，但，好歹比什么都不知道而愁上加愁更好些。” 小邓子俯身，余光悄悄观察着成帝。 成帝没有说话，脸色看不出喜怒。 “既然母后执意要参与，那朕，也不好说什么，毕竟，琴嬷嬷是母后身边的人。” 良久，成帝才终于开口。 “多谢圣上！” 小邓子连忙叩头，“若是太后娘娘知道这件事，定然会心中宽慰许多的！” 太后因为琴嬷嬷身死的消息而心中郁结之事，阖宫都传遍了，因而，仅仅是一个上午的时间，寿康宫就已经来了五次人。 第一次，是皇后，皇后带着礼物还有补品前来看望，太后还和皇后说了好一会儿话。 第二次，则是宁妤，宁妤带着自己缝的香包还有手抄佛经前来看望太后，太后也和颜悦色的接下了宁妤送来的东西，还夸赞宁妤贴心，然，在太后和宁妤说话的间隙，贵妃便到了。 贵妃带着一大批珍宝古玩前来寿康宫，将寿康宫的大厅填满了。 她则是直接进了太后的卧房，见到宁妤，贵妃先是上下扫了宁妤一眼，然后才向太后行礼问安。 “臣妾见过太后。” 太后神色也算是和缓的开了口，“快些起来，赐坐，别累着贵妃了。” “臣妾谢太后娘娘。” 贵妃昂着头，由旁边的宫女搀扶起身后，便直接坐在了太后床榻前的位置上。 “太后娘娘，臣妾这次可是给您准备了不少好东西。” “西域进贡的玉如意，今年一共只有三把，圣上将其中一把赐予了臣妾，臣妾特意拿来，孝敬太后娘娘。” 说着，贵妃掩唇一笑，“还有，前朝画师王千和所作的山水画一副。” “这王千和可是众多名仕画师所推崇之人，他随便的一幅画，都可以卖出百金的价格，很是珍贵呢。” “贵妃有心了。” 太后脸色有些发黑。 “哎呀，这些于臣妾来说不算什么！” 贵妃笑的越发张扬起来，“若是因为这些东西，能哄得太后娘娘您高兴，就是再贵重的东西，臣妾也定会给太后娘娘您寻过来。” 太后抿唇，不再说话。 “贵妃娘娘果然有孝心。” 宁妤则是轻笑着接过话头，“只是，这送礼不论贵重，有心就好，太后娘娘并不是十分看重礼物是否贵重，只要有心，太后娘娘就会很高兴了。” 太后神色轻缓，转头看向宁妤的目光带着些赞赏，贵妃刚刚说的那些话，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她，怕是都会觉得，自己是个浅薄的无知妇人，满脑子就只有金银财帛。 若真是这样，那她这个太后，以后还有何威信可言？ “宁妤郡主这话说的真好。” 贵妃冷笑一声，“既然宁妤郡主对送礼之事颇有心得，那么，不知，宁妤郡主给太后娘娘带了些什么，日后，本宫也好对比着效仿一二才是。” “不过是一些聊表心意之物罢了，不值得拿来说。” 宁妤眼睫微颤，指尖无意识攥紧。 “怎么不值得了？” 贵妃不依不饶，“既然宁妤郡主说的这么头头是道，想必，也是送礼送到了太后娘娘的心坎上，本宫问问，宁妤郡主也要藏私么？” 宁妤神色略微有些尴尬，太后打起圆场，“你们都是好孩子，不管你们送些什么，哀家都很喜欢。” 太后抬手，轻拍了下宁妤的手背，做安抚状，随即又看向贵妃。 “贵妃，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和宁妤计较这么多做什么？” 太后笑着嗔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哀家的，哀家一向疼你，不论你送些什么，哀家都是喜欢的。” “况且，你向来也是最贴心的，又何必和旁人去学什么呢？” 贵妃神色稍缓，“太后娘娘一向疼臣妾，臣妾自然是知道的，刚刚也不过是和宁妤郡主开一个玩笑罢了。” 说罢，她转头看向宁妤，“宁妤郡主，本宫也不是有意吓你的，勿怪。” “自然不会。” 宁妤勾唇，脸上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你我都是为了太后娘娘，若是为了这等小事就起了龃龉，自然是不值得的。” 贵妃冷冷一笑，“是啊，宁妤郡主真是宽容大度。” 第二百四十一章 调查案件 “只不过呢，本宫也奇怪，宁妤郡主究竟送了些什么，要这么遮遮掩掩的？” 贵妃轻叹一声，“若是礼物贵重，那就是宁妤郡主太过低调了，不愿抢了本宫风头，本宫也记你一个好。” “但，若是宁妤郡主送的是不值钱的玩意儿，然后说是心意，却在本宫这里始终不愿意说出口。” 贵妃懒懒的瞥着宁妤，“是不是可以说明，其实宁妤郡主也知道，这些东西上不得台面，不好意思丢人，所以不愿意说。” “毕竟，若真是宁妤郡主你实打实的心意，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宁妤脸色难堪，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贵妃说的这话，可谓是全将她的退路堵死了。 太后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宁妤平时对她一向贴心，她自然是不想要拿恶意揣度宁妤，只是，贵妃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既然宁妤的心意可贵，那为何她不敢直说？ 怕是，心中心虚，也觉得她送的东西太过上不得台面，才不敢说，生怕丢人。 只是，她刚刚都已经帮宁妤打了圆场，此刻若是生气也是打了自己的脸。 太后垂眸，“好了，哀家也累了，你们先回去吧，哀家要休息了。” 贵妃有些不甘的抿唇，但还是站起身福身，“臣妾告退。” “宁妤告退。” 宁妤也起身行礼。 于此同时，朝堂之上，众大臣早已吵得不可开交。 “圣上，长公主就算是您的亲姐姐，您也不能包庇她啊！” 一个大臣上前激动道：“她害的，可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可是您和长公主的亲生母亲啊！” “圣上，八宝缨络手串上的万魂窟并不能让人碰触导致致命，这并不能说明是长公主下的手啊。” 当即，又有朝臣上前道。 “就算不能，那长公主也是对八宝缨络手串动了手脚，其心可诛！” “长公主若是想要害人，必定是会将这万魂窟的药性了解清楚，而不是匆匆忙忙的浸泡了两刻钟的毒药，然后再将八宝缨络手串送进寿康宫。” “想必，是有人刻意用八宝缨络手串来陷害长公主!” “既然是陷害，那人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在八宝缨络手串上涂满会一碰触就死的毒药，而是刻意留下万魂窟这么一个漏洞，来等着被太医看出来呢？” “想必，是长公主故意留下八宝缨络手串这么个破绽，然后率先洗清自己的嫌疑。” “长公主只要不留下这个破绽，那她也就没有嫌疑了，何必画蛇添足？” “长公主心思深沉，自然是觉得只要率先将自己的嫌疑洗脱了之后，调查的人就不会再怀疑她，如此一劳永逸，自然会让她刻意露出这么一个大破绽！” “你这是强词夺理！” “好了！” 众大臣吵吵嚷嚷，终于让成帝不耐烦起来。 “现在事情还没调查完，你们便如此着急，太后的安危，朕何尝不担心？” “只是，此事还有许多疑点，需要慢慢查，仔细查，方能不冤枉一个无辜的人，不放过任何一个罪人！” 说完，成帝便转头看向大理寺卿，“蒋允，此事，由你大理寺和宗人府的人联手合作，调查出，究竟是谁要害太后，导致琴嬷嬷去世。” “是。” 蒋允当即上前一步，朝成帝俯身行礼。 “圣上。” 沈砚卿淡淡开口，“此事毕竟牵涉甚广，微臣建议，不如让京兆府的人也一起参与调查，大理寺本就纠察的是朝廷命官之事，对民间的调查并不是十分精通。” “而这次八宝缨络手串上的万魂窟乃是出自民间，想必，京兆府可以帮上大忙。” “嗯，言之有理。” 成帝点头，“那便，由京兆府的人一起参与调查吧。” “是。” 京兆尹林广姝当即上前行礼。 成帝思考片刻，随即开口，“此次，宗人府的宗人令，由二皇子暂时担任吧。” “是。” 二皇子当即上前，朝成帝行礼。 “圣上，眼下，储君之位空悬，还是，早立储君为好啊！” 另一名大臣上前，当即开口。 “爱卿所言，朕也明白。” 成帝淡淡点头，“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让朕头疼不已，太后又身子不好，朕实在是无心考虑这些，此事，还是以后再做打算吧。” “圣上，储君之位始终空悬，于国本不利啊！” “好了！” 成帝冷着脸，“朕，不是不知道立储之事事关国本，只是越是这样，朕就越要谨慎，莫要再劝朕了。” 下朝后，沈砚卿直接上了回了晋王府的马车，原本还想要上前和沈砚卿搭话的二皇子见状，当即垂下眸子，掩下眼底的神色。 “二皇子殿下。” 蒋允上前笑着朝二皇子拱手，“早朝事忙，想必现下二皇子已经饿了。” “不若，赏脸和下官一同去鹳雀楼，边吃边说吧。” 二皇子正想点头答应，转头见到林广姝正从殿内走出来，便开口道：“也邀林大人一起同来吧，毕竟，是咱们三个一起联手办案。” “是，这是自然的。” 蒋允当即笑着点头，便和二皇子一起走到了林广姝面前，林广姝见着二皇子和蒋允，连忙拱手道：“二皇子殿下，蒋大人。” “林大人，本皇子正想着和林大人一起前去鹳雀楼商量如何联手调查寿康宫一案，不如，你也一起同去吧？” 二皇子笑道。 “是。” 林广姝当即点头应道。 三人这就结伴同行。 晋王府 揽月阁 沈砚卿见着面前关着的房门，当即有些无奈。 “我都已经答应了帮你，你怎么卸磨杀驴呢？” “不过是想来你这边用饭，你却，转脸就不认人。” “晋王殿下，妾身这里可没有多余的饭菜。” 门被打开，苏清漪轻笑一声，“况且，现下事情还没有解决呢。” “已经在开始办理了。” 沈砚卿越过苏清漪，直接进到屋内。 “且，刚刚我已经在朝堂上建议了京兆尹林广姝也来办理此案。”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林广姝并不是你的人。” 苏清漪在沈砚卿面前坐下。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主谋 “他自然不是我的人。” 沈砚卿点头，“只是他为人公正，两袖清风，绝不会徇私枉法。” “长公主并没有向太后下毒，我向陛下建议由他一起办案，最是合适不过。” “一起？” 苏清漪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是。” 沈砚卿轻笑点头，“此次一起办案的，还有二皇子和大理寺卿蒋允。” 苏清漪微愣，随即轻笑一声，“是了，圣上就算怀疑，也只是怀疑京兆尹林广姝是你的人，绝不会想到，原来大理寺卿蒋允，其实才是你的人。” 事情回到昨晚。 苏清漪拎着一个食盒来到沈砚卿书房。 沈砚卿听到下人通传是苏清漪，当即惊讶，他起身走到门口，果然见着苏清漪正站在那。 “快进来吧。” 沈砚卿当即开口，“你想要来书房见我，何必等着下人通传，下次，直接进来就好。” 苏清漪一愣，随即点头，“好。”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书房，守在外面的阿良当即将书房门关上，随即打发其他下人去别的地方，书房门口，只剩他和阿霆守着。 阿霆有些不明白阿良这是在做什么，但是也没说话，只是时不时觑阿良一眼，阿良没有理他，一个木头桩子，说了也是白说。 “小厨房新做了蜜　汁桂花金盏，我想着给你尝尝，又想着，现下，你应该还没来得及用膳，我就又带了几个爽口的小菜过来。” 苏清漪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食盒，将里面装着蜜　汁桂花金盏的碗，还有装着小菜的盘子，一样样摆在了桌上。 “喏，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苏清漪笑着给沈砚卿递了一双筷子。 沈砚卿有些诧异的坐在桌前，接过苏清漪递来的筷子，他先是喝了一口蜜　汁桂花金盏，随后又依次尝了摆在桌上的小菜。 他笑着点头，“果然很不错。” “既然晋王殿下也很满意，那，不如帮妾身一件事？” 沈砚卿一愣，随即轻笑，他就知道，眼前的这位祖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怎么我吃了几口，你小厨房做的东西，你就要我帮忙了？” “那你这小厨房的东西，未免也太贵了吧？” “左右呢，我带来的东西，晋王殿下你已经吃了，不帮我做事的话，你便把刚刚那几口吐出来吧。” 苏清漪理直气壮，丝毫没有碰瓷沈砚卿的心虚。 沈砚卿轻叹一声，随即无奈笑笑，“好，那你不妨说说，要我帮什么忙？” “长公主刚刚被带进宫里了。” 苏清漪淡淡开口，“因为寿康宫掌事姑姑在接触到长公主送来的八宝缨络手串后，毒发身亡。” “可是，长公主并未下毒，但是那八宝缨络手串是送给太后的寿诞礼，事关太后，圣上必然会将长公主扣押在皇宫，仔细调查。” “我希望，你能够调查出事情真相，还长公主一个清白。” “可是调查案件之事，不归我管。” 沈砚卿脸上没什么表情，苏清漪却是直接站起身，“那你把刚刚吃下去的，吐出来！” 沈砚卿无奈，沈砚卿点头，“行行行，我想办法。” “那便好了。” 苏清漪笑眯眯的坐回位置，“快吃吧，趁热。” 事情回到现在。 沈砚卿轻笑，“二皇子和长公主并无仇怨，且他一向都是以淡薄名利还有贤明的美德来标榜自己，想必，也不会做出刻意陷害长公主之事。” “但，若是圣上想要利用这次事件扳倒长公主呢？” 苏清漪轻声问道。 “二皇子难道不会受到圣上的暗示，然后对调查案件的证据下手，进而用来陷害长公主？” “圣上的确有可能会想用这次的事件扳倒长公主，不过，他不可能对二皇子下令。” 沈砚卿轻笑，“圣上的疑心病，你我不是不清楚，若是，他不堪的一面，被自己忌惮着的儿子所看到，你觉得，他会安心么？” 圣上，忌惮着自己的每一位皇子，先前就算他再宠爱废太子，也是忌惮的，不然，徐桓不可能被圣上调往南通。 “而圣上，一直以为，大理寺卿蒋允是他的人。” 沈砚卿淡淡开口，“所以，最有可能的，是蒋允被圣上悄悄下令。” “但是，这次的案件若是不成功甩在长公主头上，按照圣上的疑心病，必然会怀疑蒋允。” 苏清漪蹙眉。 “是。” 沈砚卿很干脆的点头。 “但，圣上这里做事，忠心是最为重要，如果是无能，圣上反而能用的更放心一些。” 苏清漪垂眸，“如此，那便好办许多了。” 蒋允只需要将展示的空间全交由二皇子和林广姝就好，而蒋允，就只能装着被二皇子和林广姝排除在外，无法下手的样子。 “只是，二皇子这边……” 苏清漪有些犹豫。 “二皇子以为，林广姝是我的人。” 沈砚卿轻笑一声，“他今早，刚被任命为暂时的宗人令。” “眼下，他怕是有许多宏图伟业的抱负,想要一展拳脚。” “而我，一向不站队任何皇子，若是，有皇子能够得到我的支持，必然水涨船高。” “你说，现下二皇子有个机会，能够接触到我的人，他会怎么做？” “必然，是和你的人交好，然后观察你的人是何品性，投其所好。” 苏清漪若有所思，“但是，二皇子并不知道蒋允才是你的人，他以为林广姝是你的人，必然会越开蒋允，多加接触林广姝。” “并且，还会为了表现自己，动用自己手上的关系，将案件查个清楚。” “是啊。” 沈砚卿轻笑点头，“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苏清漪垂眸，“你的本事，我一向都是放心的，我只是，不放心这背后真正下毒的主谋。” “万一，那人的身份，让二皇子不敢揭发……” “那便，卸掉那主谋的一只胳膊。” 沈砚卿轻声开口。 “既然主谋不能供出来，那就只能让那主谋吃一些苦头了。” “嗯。” 苏清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第二百四十三章 胳膊 “好了，既然事情都与你讲的清楚明白，你现下，大可以放心了吧？” 沈砚卿轻笑。 苏清漪却是一挑眉，“嗯，那就多谢晋王殿下了，现下，晋王殿下应该还有别的事情吧，妾身这边，就先不留晋王殿下了。” 沈砚卿一愣，随即失笑，“我都这般帮你了，留在你这吃饭也不行？” “昨日的蜜　汁桂花金盏，还有那几碟子小菜，难不成，妾身是喂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苏清漪勾唇，“今日小厨房没有做多余的饭菜，晋王殿下还是回去用饭吧，不然怕是会饿肚子。” “好吧。” 沈砚卿轻叹一声，缓慢点头，随即开口，“阿良。” 阿良当即拿着一个食盒出现在门口。 “进来吧。” 沈砚卿随意挥手，阿良当即走上前，将食盒放在桌上，“出去吧。” 沈砚卿又一挥手，阿良立刻转身离去。 “今日，你小厨房没做多余的东西，但是，我可是特意命人去了鹳雀楼，买来早饭，想与你一起吃的。” 沈砚卿轻笑，将食盒打开，拿出一堆早点出来。 苏清漪沉默半晌，随即轻叹一声，“行。” 怕是沈砚卿早就知道，自己不会将他留下，便直接前去鹳雀楼买了早饭过来。 只是，他都知道自己会这样，还要一遍遍的逗自己？ 苏清漪越想越觉得气闷，“晋王殿下自己在屋里吃吧，妾身去外面吃了。” 沈砚卿抬手拿筷子的动作一顿，完了，逗狠了。 他站起身，“好了，这鹳雀楼的早饭，本就是专门买来给你的，我还有其他事，就不在你这里吃了。” 说罢，他抬步离去，现在还是太着急了些，日后，还是徐徐图之吧。 苏清漪顿住脚步，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垂下眸子，看着沈砚卿离去的背影，随即开口，“红鸾，将饭菜送一些过去晋王殿下的院子。” 红鸾当即点头应是，心中却是无奈，主子实在是有些别扭。 而刚到院中的沈砚卿，看到红鸾拿着饭菜过来，眼里瞬间漾满笑意。 鹳雀楼内 二皇子和蒋允还有林广姝刚分配完任务，三人离开的时候，二皇子便开口将林广姝留住。 “林大人，平日本皇子与你并没有太多交集，所以，对于京兆府办事的方法也并不了解，所以，日后交涉起来，怕是会有些困难，不若，本皇子今日同你一起去调查如何？” 林广姝有些疑惑，二皇子不是自己也有公务在身，竟然还有闲心来陪他一起办案？ 难不成，是因为不放心他？ 也是，事关太后娘娘，二皇子做事自然会更加小心些。 想必，在看到他做事稳妥后，便会放心的。 林广姝当即点点头，“好，二皇子请。” 蒋允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看着二皇子和林广姝离开的背影，随即，他又坐上马车，赶往了皇宫。 御书房 成帝刚从寿康宫用完早膳回来。 “微臣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蒋允朝成帝行礼。 “起来吧。” 成帝看着手中的折子，随意开口。 “是，多谢圣上。” “知道朕为什么要你一起办理寿康宫的案件么？” “因为此事事关太后，兹事体大，微臣定会认真办案，定要将背后那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蒋允郑重开口。 “嗯。” 成帝点头，“你一向最是忠心，朕自然相信你能够不徇私，将案件办理好。” “只是，太后现在最难过的，其实也并不是琴嬷嬷被毒害一事。” “而是，有人对太后不孝，太后才因此郁结于心的。” 成帝抬眸，定定看向蒋允，“所以，案件是否真的能找出真正的凶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将太后的心结一次性除清，你可明白？” 蒋允抬头，对上成帝的目光，当即又低下头，“是，微臣明白了。” 成帝满意点头，“你明白就好。” “既然你明白了，那就退下吧，别忘了，朕交代你的事。” “是，多谢圣上。” 蒋允当即再次行礼，面对着成帝后退离开。 成帝看着蒋允离开，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么些年，他对蒋允满意不止是因为蒋允忠心，还因为，蒋允对他足够尊敬。 狗最重要的就是忠心，第二个，便是足够敬畏自己的主子。 这两点，蒋允做的都十分好。 成帝愉悦的勾起唇角，像蒋允这样的人，多多益善是最好的。 蒋允在离开皇宫后，便径直回了大理寺。 一直跟着的暗一见着蒋允离开后，便转头回了成帝那里。 “圣上，大理寺卿蒋允直接回了大理寺。” “好。” 成帝随意点头。 自从他将蒋允纳为自己人后，暗一便一直都是暗中观察蒋允的动向，然后再回来禀报成帝，这些年，蒋允一直都是很正常的办理公务，给成帝做事，成帝对于蒋允的监视也松泛了许多，暗一前去监视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 这次，毕竟事关重大，成帝自然会多上一重锁，免得真的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暗一朝成帝继续开口，“还有今日早朝之后，六皇子还有大理寺卿蒋允，以及京兆尹林广姝林大人前往了鹳雀楼一同用早饭。” “期间，二皇子他们已经分配好了调查案件的任务。” “在从鹳雀楼离开前，二皇子和林广姝一起去往京兆尹，说是，要一起和林广姝调查一次，日后交流起来方便许多。” “他们那边，你仔细盯着。” 成帝轻微蹙眉，“至于蒋允那边，你暂时就不用盯着了。” “是，暗一领命。” 暗一立刻点头，很快就在御书房内消失不见。 苏清漪在看到灰鼠背着一封书信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她正在修剪着手中的花枝。 她将手中的剪刀放下，抬手去取灰鼠背上的信件。 将书信读完，苏清漪脸上终于带了一点笑意。 是时候，可以着手卸掉那人的一条胳膊了。 她转身到了书桌前，抬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字，随后又将纸条卷起，绑在了灰鼠背上，灰鼠再次消失在洞口中。 第二百四十四章 祈福 寿康宫内，太后看着前来的长公主，当即冷着脸道。 “长公主来哀家这里，还真是稀奇。” “你金尊玉贵的，也会来看哀家。” “母后这话可是折煞本宫了。” 长公主轻笑一声，“本宫是您的女儿，您身体抱恙，本宫自然要前来探望。” “哀家身体抱恙，全是因为有些人刻意为之。” 太后冷声开口，“你既然都说了，你是我的女儿，那你心中竟然也没有半分对哀家的愧疚么？” “愧疚？” 长公主惊讶，“母后说这话，是何缘由啊？” “本宫可不记得，本宫对母后做了什么有损母后您身体的行为。” “你那八宝缨络手串，可真是一个好东西。” 太后气笑了，指着长公主恨恨开口，“如今，你倒是也不觉得有什么？” “难不成，是你长公主贵人多忘事，将那串八宝缨络手串全然忘记了么？” “这哪会呢？” 长公主轻笑一声，“况且，本宫记得可是很清楚的，那八宝缨络手串，乃是西域传过来的八宝缨络佛珠，本宫可是特意将那佛珠送给母后您，为的，就是您戴着礼佛的时候，给您多增加一些福气。” “那八宝缨络佛珠，可是极不容易得到的，乃是西域的藏教喇嘛大师亲自制作，然后又供奉于佛前开光过的。” 说着，长公主似是无奈的轻叹一声，“谁料，这八宝缨络佛珠，却被有心人浸泡上了毒药那等污秽之物，真是……” “佛祖有灵，若是知道有人糟蹋了这等好东西，必然是要动怒的。” 长公主定定看向太后，轻声开口，“所以，母后您也不用担心凶手会逍遥法外，做了那等作孽的事，还害的佛祖开光了的八宝缨络佛珠也染上污秽之物，破坏佛珠，佛祖定然会动怒。” “之后，那人必然会，因为自己做下的所有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 “本宫想想，大概，是会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吧。” 说着，长公主不顾太后越来越难堪的神色，自顾自笑了起来。 “滚！” 太后指着门口，“你给哀家滚出去！” 她赤红着眼，“哀家不想见到你，滚出去！” “好吧。” 长公主轻叹一声，“母后既然不想看到本宫，本宫自然要好好的遵从母后的吩咐。” 长公主轻笑，“所以，既然如此，本宫就先离开了。” “明日，本宫还是会过来的。” “若是明日母后还不想见本宫，本宫就后日再来。” “左右，这些天，皇弟也已经留本宫在皇宫住下了，本宫有这时间，自然要来好好的孝敬母后您。” 说罢，她轻笑离开。 太后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指尖颤抖，“来人，封锁寿康宫，不准长公主再过来！” “不准，不准!” 说罢，太后白眼一翻，当即晕厥过去。 “太后！” 瞬间，寿康宫上下乱成了一锅粥。 原本还在御书房看奏折的成帝听到寿康宫传来的消息，当即有些犯愁的揉揉眉心。 “好端端的，皇姐怎么又去气母后了？” “圣上不如去寿康宫看看？” 王福试探性的问道。 成帝想起太后一生气便歇斯底里的性子，脑子更疼了。 他揉着眉心的手更重了些许，“罢了，罢了，朕又不是太医，去寿康宫看了也没有用。” “王福，挑些好的补品，给太后送去。” “还有，让张从过去，给太后看看，让他开些静心凝神的药给太后吃着。” “是。” 王福当即点头答应。 “今日太后娘娘可是气得不轻，长公主您为何要如此？” 御花园，青黛扶着长公主轻声开口。 “就是刻意气她的。” 长公主轻笑，“看她生气，本宫就高兴。” “啊？” 青黛愣神。 “不然，你以为还是因为什么？” 长公主眼中笑意越加浓重。 “奴婢以为，长公主英明睿智，不曾想，这性子，却是越活越像昭阳郡主了。” 青黛低头轻笑。 “昭阳是本宫的女儿，要像，也是她像本宫才是。” 长公主也笑。 “是是是。” 青黛附和点头，“长公主您英明睿智，郡主也随了您，聪颖果敢。” “她自然是好的，毕竟是我的女儿。” 长公主眼底笑意越发深了几分。 “臣妾，见过长公主。” 一名身着宫装的女子走到长公主面前福身行礼。 “起来吧。” 长公主见到这女子，脸上笑意微敛。 “你是本宫皇弟的哪位新宠啊？” “本宫对你好像没什么印象？” “回长公主，臣妾乃是去年新选秀入宫的余嫔。” 余嫔垂眸，“臣妾身份低微，且身子一向不太康健，鲜少参加宫宴，长公主不记得臣妾，也是正常的。” “去年新入宫的秀女，如今便已经成为一宫主位，余嫔还真是谦虚。” 长公主饶有兴致的看着余嫔，余嫔却将头垂的更低了，“都是太后娘娘不嫌弃。” “臣妾，才有这般造化。” 余嫔害羞抿唇，“长公主，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 长公主随意道。 “长公主和太后娘娘毕竟是亲生母女，母女哪有隔夜仇？” 余嫔轻声开口，“且，太后娘娘这些年一直都很思念长公主您，长公主莫要让太后再伤心了。” “再怎么样，她也是您的亲生母亲不是？” 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余嫔，“余嫔，这是在教本宫做事？” “臣妾不敢。” 余嫔当即跪下，余嫔身边的宫女当即也一脸紧张的跟着跪下，“只是长公主，臣妾是为了太后她的身子着想。” 说着她抬起一双泪眼朦胧的眸子，“长公主，太后她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身心愉悦，琴嬷嬷的事，已经让她很是难过了，您若是此时再刺激她，她该有多心寒啊？” “你如此孝顺，还真是让本宫，自惭形秽啊。” 长公主脸上已经全无笑意，看着余嫔的眼神泛着寒光，“既然如此，那你便跪在这御花园两个时辰，给太后祈福吧。” 第二百四十五章 罚跪 说完这句后，长公主直接带着青黛离开了御花园，余嫔脸上很是平静，乖乖的跪在御花园一动不动。 “小主，您这又是何必呢？” 余嫔身边的小宫女莹儿脸上都要哭出来了，“长公主和太后娘娘本来就不睦，您掺和进去，不是自讨苦吃么？” “太后娘娘对本宫很好。” 余嫔神色依旧平静，“所以，就算长公主因此厌恶本宫，本宫因此惹上长公主，本宫也依旧要说，如果没有用便罢了，但若是有用，太后娘娘她必然会心中安乐。” “莹儿，本宫有今日，全都是因为太后娘娘，本宫不能让太后娘娘因为这些事而烦忧，你可明白？” “奴婢明白。” 莹儿当即点点头，“那等会儿，小主您回去以后，奴婢给您涂药。” “不，先不用涂。” 余嫔摇头，“本宫等会儿还要去看看太后娘娘，今日本宫耽搁太长时间了，不知道太后娘娘那边如何了。” “小主……” 莹儿还想说什么，却被余嫔抬手打断。 “你不用劝本宫，太后永远都比本宫重要，你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好了。” 莹儿轻叹一声，随即点头，“奴婢明白了。” “那等从寿康宫回来，奴婢去取热水来，给小主您泡泡。” “好。” 余嫔轻笑点头。 昭华殿，长公主径直走回自己的卧房，“本宫乏了，等会儿任何人过来都不见。” “是。” 青黛点头。 卧房内，摆着一尊紫檀香炉，香炉里袅袅炊烟，飘着一股淡雅好闻的熏香。 长公主转头看去，微微皱起眉，“本宫卧房中，什么时候多了一尊香炉？” “回长公主话。” 一名宫女连忙上前，“这香炉，是今日内务府总管送来的，说是香炉里面的清庭香，最是能安神养性，所以给长公主您来用着了。” “现下，圣上和太后，皇后还有贵妃娘娘宫中都点上了这清庭香呢。” “内务府何时又研究上了香料？” 长公主挑眉。 “内务府哪有那功夫啊！” 那宫女笑道，“这清庭香乃是宁妤郡主研制出来的，圣上便将研制出来的方子命人抄录了一份放在内务府，让内务府赶制出来的呢！” “宁妤竟然有这本事，本宫倒是不知道。” 长公主有些诧异。 “是啊，宁妤郡主突然就会了调香，可是也把圣上给惊着了一下，不过，宁妤郡主说是看了古方，所以调制出来的，想必，难度会降低不少。” 待那宫女离开后，长公主看向青黛，“香炉里的香，你包一份，去太医院，找张从看看。” “是。” 青黛当即点头。 “这香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张从开口，“只是，香旁边莫要放茉莉花。” “不然，可能会让吸入的人，产生幻觉，长则半年，短则半月，便会让那人状若疯魔，整日昏沉，神志不清。” “明白了，多谢张太医。” 青黛笑着点点头，随即又扬声开口，“既然长公主身子没有问题，那奴婢也就放心了，还请明日，张太医再来昭华殿请一次平安脉，好让咱们再放心些。” “是。” 张从点头，“微臣明日一定前往昭华殿请平安脉。” “哀家瞧你今日怎么脸色苍白了这么多？” 寿康宫，太后见着余嫔，有些疑惑，“还有，刚刚过来的时候，你脚步似乎也有些不稳，可是身子不舒服？” “没有。” 余嫔扯唇，勉强挤出一个笑来，“臣妾不过是因为天气炎热，所以有些不得劲，过一会儿便好了。” “太后……” 莹儿瘪嘴，想要开口，余嫔当即朝她低喝一声，“不许瞎说！” 莹儿立刻垂下头，不敢开口。 “让她说！” 太后皱眉。 余嫔解释，“不过是些小丫头的牢骚罢了，太后娘娘不值得听的。” “今日，哀家还真就想听听莹儿发的牢骚。” 太后不为所动，转头看向莹儿，“你且大胆的说，哀家保着你，你家小主不敢罚你。” 莹儿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太后娘娘，我家小主今日要委屈死了！” 说着，莹儿的哭声就再也止不住了，她抽抽噎噎的开口，“今日，我家小主本来早早的就要来看太后您，不料，却在御花园碰见长公主殿下。” “小主想要劝着长公主与太后您的关系缓和些，她希望太后您高兴些，就忍不住多劝了两句，谁知，长公主她非但不听，还罚小主在日头正晒的御花园石子路上跪满两个时辰。”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们小主不想让奴婢说，可是小主她太委屈了，奴婢不得不说。” 太后轻叹一声，“好孩子，苦了你了。” “太后娘娘，臣妾不苦。” 余嫔轻轻摇头，“臣妾之所以能到今天，全是太后娘娘您不嫌弃臣妾愚笨。” “臣妾，只是想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以此，宽慰太后娘娘的心。” 说着，余嫔苦笑一声，“谁知，就是这种小事，臣妾也做不好，臣妾实在是愚笨不堪，太后娘娘恕罪。” “胡说什么呢！” 太后嗔怪，“你的心意，哀家最是熨帖。” “你的孝顺，哀家也不是没有看在眼里。” 她抬手，握住余嫔的手，“哀家明白，你最是知恩图报，所以也最疼你，好孩子，莫要自责了。” “哀家，将你看做哀家的女儿。” “太后娘娘……” 余嫔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太后，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太后娘娘疼爱臣妾，臣妾就是今生为太后娘娘赴汤蹈火，来世做牛做马，也是报不完的！” “傻孩子，浑说什么呢！” 太后无奈一笑，拿起帕子替余嫔拭泪，“好了好了，哭成个小花猫，今晚去见皇帝，可不是要丢人了？” “什，什么？” 余嫔有些不敢置信，她一向不怎么得圣上的宠，就连升上嫔位，也是太后娘娘亲自下旨的。 “这孩子，真是高兴傻了。” 太后笑着摇头，“你是哀家疼爱的孩子，皇帝自然也是要知道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保护 “自然了，他知道你对哀家的孝心，也是会跟着哀家一起多疼你两分的。” 太后轻叹一声，“只是，光是哀家帮你，没有用，你也得自己争气，知道么？” 余嫔含羞带怯的点点头，“臣妾明白。” “明白就好。” 太后轻笑点头，眼底却划过一丝寒意，现下，她气病的消息传到皇帝耳中，一点用都没有。 皇帝身边，还是缺一两个可心的人，才能够，帮着多劝劝皇帝。 让皇帝，不至于失心疯，连自己的亲生娘亲，也都弃置于不顾了。 晋王府 春和无聊的在院中剥着莲子，她一抬眼，就见苏清漪带着红鸾到了她的院中。 “你来干什么？” 春和皱眉。 近些日子，她从来没去主动招惹过元娘，元娘怎么就来了她的院中？ 难不成，是因为元娘想到以前她和自己的过节，心中有气，所以过来找她撒气的？ 思及此，春和心中迅速拉响警报。 “元侧妃。” 春和昂着脑袋，指尖无意识死死掐着手中的莲蓬，声音也有些颤抖，“你今日过来，究竟是所为何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春和姐姐您么？” 苏清漪似笑非笑的看着春和，春和眼底更加慌乱了，她深吸一口气，清清嗓子。 “元侧妃不妨有话直说，遮遮掩掩的，算什么？” “也没有遮遮掩掩啊。” 苏清漪面上表情更加无辜，“真的，就只是来看看春和姐姐你。” “顺便……” 听到后两个字，春和心跳越发快了两拍，果然如此，今日元娘就是特意过来秋后算账的。 只是，为什么元娘要突然挑在这个时间来算账？ 难道，之前是在观察，宁妤郡主是否真的放弃了自己，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后，元娘便已经肯定，宁妤郡主不再用自己，所以才放心地过来对付自己了？ 春和冷着脸开口，“你好端端的，到底来干什么？” 苏清漪想要说的话就那么停在口中，旋即，她轻笑一声，“春和姐姐怎么这般紧张？” “妾身不过是想问问春和姐姐，屋中可有茉莉花？” “什么茉莉花？” 春和有些疑惑。 “没什么。” 苏清漪轻笑，“就是宁妤郡主最近研制了一种香，用来和茉莉花一起，最是宁神静气。” “妾身想着，春和姐姐先前一直都是伺候宁妤郡主的，想必，对香道一事，最是明白。” 她目光定定看向春和，却见春和有些疑惑，宁妤郡主会制香，她怎么不知道？ 但，春和是绝对不会让苏清漪看出来的，苏清漪肯定是在试探她是否被宁妤郡主抛弃了，所以特意前来试探。 春和轻咳一声，“对，的确如此，我伺候宁妤郡主的时候，她的确调制过这么一种香，只是那个时候，宁妤郡主也只是私下给了我用，不曾想，现在竟然将这香对外展示了出来。” 春和昂着脑袋，“想必，是宁妤郡主听了我之前的建议，觉得好东西，就是要大家一起用，所以，才将这种香展示给别人的。” “春和姐姐，还真是宁妤郡主身边的红人。” 苏清漪轻笑，“好了，妾身还有其他事，就先不打扰春和姐姐了。” 说罢，她转身离开。 看来，宁妤的确是最近才会制香的，只是，为何突然学会制香的原因还不得而知，单是寻找了古方？ 她可不信。 如今制香的古方难寻，更何况，是这种稀奇的香。 她眼底闪过一抹深思，看来，宫里得找寻消息外，宫外，也得找找了。 苏清漪离开后，春和这才长舒一口气。 随即，她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丫鬟，想要说话，又想起，这丫头是晋王府的人，遂又闭上嘴，不耐烦的朝那丫头翻个白眼，直接转身离开。 “长公主，奴婢是从内务府调过来的嬷嬷，名为菱芳，从前是伺候太妃的太妃不喜人多，奴婢就先被拨过来，伺候长公主您了。” 昭华殿内，一名嬷嬷笑着对上首坐着的长公主开口道。 “嗯。” 长公主随意点头，“那你以后便伺候着吧。” “是。” 菱芳连忙点头，随即又道：“刚刚听青黛姑娘说，长公主您身子疲累，想要休息，奴婢恰好学了些按摩手法，希望能给长公主您解忧。” “也好，本宫的确有些疲乏。” 长公主揉揉眉心，“你且过来，帮本宫按摩。” “是。” 菱芳点头，走上前，朝长公主福了一礼，再次走近一点长公主，一个瞬间，长公主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张纸条，长公主不动声色的将纸条收到袖中，菱芳已经在长公主身后轻柔的替她按摩起来。 “嗯，不错。” 长公主满意勾唇，“你很不错，以后，便贴身跟着本宫吧。” “是。” 菱芳宠辱不惊。 “好了，本宫要去休息了，你跟着本宫吧。” 长公主站起身，青黛当即将殿内其他人安排到殿外去。 走进内室，长公主便将袖口中的纸条拿了出来，她展开纸条，仔细看了一下，“的确是她。” 长公主轻笑一声，苏清漪，果然厉害，连内务府，都有她的人。 “菱芳。” 长公主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菱芳，“你跟着她有多久了。” 菱芳勾唇，“奴婢，自主子八岁起就跟着她了，至今，已经有十八年了。” “那时，奴婢也才十八岁，跟着主子身边两年后，便入宫当了宫女，这些年，主子从来都没有联系过奴婢，今儿个，是第一遭。” “她一直不联系你，你倒也一直忠心于她？” 长公主挑眉。 “奴婢那会儿，是被主子从活死人堆里救出来的。” 菱芳轻叹一声，“若是没有主子，菱芳很快也就和他们一样，成为一个行尸走肉。” “所以，无论主子多久不联系菱芳，菱芳，都是主子的人。” “只要主子需要，菱芳万死不辞。” 说罢，菱芳朝长公主定定跪下，坚定道：“主子让菱芳保护长公主，那么，菱芳就是千刀万剐，也定然不会让长公主您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第二百四十七章 位份 菱芳跪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上首传来长公主的一声轻笑，“好了，起来吧。” “是，多谢长公主。” 菱芳起身，长公主便指着一旁的茉莉花道：“想必，苏清漪已经告诉你，本宫现在愁的是何事了吧？” “你可有办法，不让这茉莉花发生功效，又能让它活得好好的？” “奴婢对于制香，也略通一二。” 菱芳弯唇，“此次宁妤郡主的制香方子，在内务府也不算秘密，奴婢恰好一观，能够有七八分把握，制出一种和清庭香一样的香，却，不会被茉莉花影响而产生毒。” “好。” 长公主满意点头。 “需要何种香料，你和本宫说。” “是。” 御书房 成帝听着王福的汇报，顿时有些诧异，“那个余嫔走后，太后便好许多了？” “是。” 王福点头，“余嫔娘娘一向很得太后宠爱，且听说，今日余嫔娘娘在御花园劝长公主去和太后缓和关系，还被长公主罚跪在御花园两个时辰。” “余嫔跪完两个时辰，人都要昏过去了，却还是强撑身子去了寿康宫宽慰太后呢。” “如此说来，这个余嫔，还真是个懂事的。” 成帝长叹一声，“若是朕的这个皇姐，有余嫔一半懂事，想必，母后也就不会被气病了。” “长公主的性子一向都是那样的，如今再想改，怕是也改变不了。” 王福笑着劝慰，“左右，太后身边现在还有余嫔娘娘在一旁宽慰，总算是让太后娘娘心情愉悦了许多。” “是啊。” 成帝长叹一声，“也让朕，没有那么头疼了。” “余嫔，很好。” 他想了想，开口道：“去，把今年新供的蜀锦，给余嫔拿去三匹，还有今年新贡的雨前龙井，也给她拿去一些。” “是。” 王福当即俯身。 “圣上，寿康宫的邓公公过来了。” 太监前来通报。 成帝皱眉，“传。” 王福和那通报的太监一起走出门，王福是去内务府吩咐，而那通报的太监则是将邓公公领到了成帝面前。 “奴才，见过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邓子当即朝成帝跪下行礼。 “起来吧。” 成帝随意将手上的白玉菩提珠甩在桌上。 “多谢皇上。” 小邓子忙不迭站起身。 “你来是有什么事么？” 成帝身子微微后仰，看向小邓子。 小邓子垂着头，“奴才过来，是太后吩咐，跟圣上您说，太后娘娘的身子已经好许多了，圣上国事繁忙，今日，就不用去寿康宫了。” 成帝神色稍缓，“母后一向都是体贴朕的。” “欸，是。” 小邓子忙不迭应下，随后又开口，“今日太后娘娘身子大好，全是因为余嫔娘娘宽慰之故，所以，太后娘娘想着，请圣上您来赐余嫔娘娘一个恩典，是最好不过的了。” “嗯。” 成帝面无表情，“那就，赐余嫔一个封号，她惠质兰心，替朕孝顺太后，便赐封号，惠。” “惠嫔娘娘听到这事，定然会高兴的。” 小邓子连忙应下，随即又开口，“只是，圣上不妨，自己亲自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惠嫔娘娘，这样，方不负，惠嫔娘娘对太后的孝顺，以及，圣上的恩典呐。” 成帝拿起桌上的白玉菩提珠串，随意拨弄两下，“也好。” “今晚，就由惠嫔侍寝吧。” “是！” 小邓子欢喜的退下了，成帝则是冷笑一声，眼里再无一丝温度。 翌日 凤鸾宫 原先是余嫔现在已经成为惠嫔的余婉音恭敬地朝皇后行礼问安。 “快起来吧。” 皇后笑着朝余嫔道：“还未恭贺妹妹大喜，被皇上亲自赐了封号，可是皇上继位以来的第一遭呢。” 成帝后宫的妃嫔，一向就只是位份加姓氏，成帝从未给任何人赐下过封号，哪怕是宠爱有加的贵妃，也是如此。 贵妃似笑非笑，“是啊，妹妹真可谓是苦尽甘来了。” “先前妹妹就是在圣上面前来回走上十次，圣上也没有注意到妹妹一眼，现下，在御花园被长公主罚跪片刻，就得了圣上的疼惜，被赐下了封号。” 说着，她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方嫔。 “你也不学着点。” 她掩唇轻笑，“你去求长公主让你跪上片刻，说不准，圣上今晚也会翻你的牌子，给你赐下一个封号。” “也免得，你都生了一个孩子了，也才是没有封号的嫔位而已。” “反倒，是被没孩子的，给压上了一头。” “贵妃！” 皇后冷下脸，“越说越不像话了！” 方嫔低下头，她的眼圈早已红了，却还是死死忍着。 惠嫔当即朝方嫔露出一个歉意的眼神，随即她转头看向贵妃，“贵妃娘娘，无论怎么说，方嫔姐姐都替圣上生了一个孩子，诞育皇嗣有功，无论位份再怎么变，臣妾也都是尊敬着方嫔姐姐的。” “瞧瞧，惠嫔自己也知道，她终归有一天，会彻底压过方嫔的位份的。” 贵妃笑的更加肆意了。 方嫔却是忍不住，当即掩面哭泣起来。 自从她生下孩子以后，圣上就已经一年没来看她了。 “好了，贵妃。” 皇后轻叹一声，“你要是再如此，本宫要让你禁足思过了！” 贵妃挑眉，“好吧好吧，臣妾敬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让臣妾说，臣妾便不说了。” 请安过后，惠嫔追上径直走出凤鸾宫的方嫔，“方嫔姐姐，臣妾今日不是有意……” “不是有意又如何？” 方嫔冷冷看着惠嫔，“眼下，惠嫔娘娘可是皇上眼中的大红人，臣妾可不敢怪惠嫔娘娘什么。” “惠嫔娘娘倒也不用费心思在臣妾这个无宠的后妃身上了。” 说罢，她转身大步离开。 “她朝小主您凶什么？” 莹儿当即气哼哼的，“又不是您让方嫔失宠的，她将气撒在您身上，等会儿，奴婢便去告诉太后娘娘，让她好好惩治惩治方嫔。” “不许说！” 惠嫔厉声呵斥，“本宫得了封号，本就是太后娘娘照顾，若是什么都麻烦太后娘娘，日后还怎么与宫中的诸位姐妹相处？” 第二百四十八章 寿诞礼 “可是……” 莹儿有些委屈，惠嫔却随意挥手。 “总之，这件事，你不准说出去，还有今日在凤鸾宫上的事，你也不准说，不然，本宫日后便不再让你贴身伺候了，听到没？” “是。” 莹儿喏喏应下。 “好了，去寿康宫吧。” 惠嫔神色稍缓，“眼下，快到了太后娘娘喝药的时间，我得快些过去伺候。” “是。” 莹儿连忙点头，扶着惠嫔离开，宫墙拐角处，一个太监的衣角很快消失不见，而惠嫔唇边，也悄然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 接下来几天，成帝都是宿在惠嫔的宫中，就连贵妃，也都没将成帝请过去。 贵妃的宫里时常有瓷器碎裂的声音，以及贵妃的呵斥还有宫女太监们求饶的声音。 而这几日，二皇子也经常跑来寿康宫给太后请安，顺便，带人查看寿康宫近几个月进出的吃食还有所用物件。 自然了，也包括众人送太后的寿诞礼。 为了方便调查，二皇子便将寿诞礼全部运到自己的皇子府上了。 小邓子此时正在给太后煎着汤药，并不知道二皇子将太后的寿诞礼全部运走了。 在听到宫女来报时，小邓子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他匆匆忙忙跑到太后寝宫。 “太后娘娘，二皇子将此次您的寿诞礼，全部都运走了，说是，要仔细查验呢！” 小邓子气喘吁吁，满脸焦急。 而太后听到这话，则是不可置信。 “全都搬走了？” “是，是啊！” 小邓子拼命点头，“二皇子还将小厨房一直采买的菜，还有小厨房的一应锅碗瓢盆，若不是奴才正在给太后娘娘您煎着药，恐怕，他连药罐子都是要拿走的。” “他，他……” 太后颤抖着唇，始终说不出一句话，刚刚二皇子只是说，想要拿太后几样东西来查查，可是，他没有说，要将她大半个寿康宫都搬走啊！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慌乱，不要紧，不要紧，那东西已经处理干净了，旁人是查不出来什么的。 与此同时，二皇子已经将大堆东西全都运往了京兆府处。 林广姝见着二皇子过来，当即上前行礼。 “微臣参见二皇子，二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 二皇子随意挥手，“你来看看，这些都是本皇子从皇祖母宫里弄过来的。” “你快派人查验一下这些东西是否是和琴嬷嬷身上的毒是一样的。” 前不久，他们曾想要去给琴嬷嬷验尸，不料，处理琴嬷嬷遗体的宫人却说，上面人嫌琴嬷嬷的尸体晦气，且太后伤着心，怕刺激到太后，便将琴嬷嬷的尸体扔到了乱葬岗。 两人便只能带着人，一起去往乱葬岗，终于找到了琴嬷嬷的尸体，仵作也终于验证出了琴嬷嬷身体的毒药。 那毒，不是万魂窟，但是也是出自宫外的。 因而，二皇子和林广姝还是将凶手大概锁定在了送太后寿诞礼的人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二皇子会将太后收到的全部寿诞礼都带出宫的原因。 “好。” 林广姝当即点头，扬声开口：“出来吧。” 一个身着布衣的清秀男子当即从侧边走出来。 “草民，叩见二皇子殿下，二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男子朝二皇子行礼，眼里却没有恐惧。 二皇子随意点头，丝毫没有在意那男子。 男子也不在意，上前一个个查验起了物品。 “你是内务府送过来的人？” 寿康宫正殿，太后看着面前略显年轻的嬷嬷，“前不久，内务府就说要给哀家挑个好的过来当寿康宫的掌事宫女，怎么今儿个，才将你送过来？”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 那嬷嬷不紧不慢的朝太后福了一礼，“太后娘娘凤体尊贵，若是轻易挑了一个掌事宫女过来伺候，是对太后娘娘您的不尊重，给太后娘娘您的，自然是要最好的。” “你倒也不谦虚。” 太后冷笑一声。 “奴婢，是通过一轮一轮的竞争才能有幸来到寿康宫伺候的。” 那嬷嬷脸上全无尴尬之色，只是垂着头继续道：“奴婢，赞自己一声最好，也不是不知轻重，只是，太后娘娘慈悲晓喻上下，无论是谁，都是想要来太后娘娘宫中伺候的。” “奴婢，便是从这些人中努力拼搏出来的。” “嗯。” 太后随意点头，脸上的表情却也变得逐渐满意起来。 其实，今日之事，让太后觉得，自己身边的确是缺人。 她的药，她不放心别人煎，只能小邓子来。 但是，若是今日再出现二皇子将她的寿诞礼全部拿走这种荒唐事，也没有一个宫女敢出来阻止，毕竟，那些宫女都不是寿康宫掌事宫女，都害怕得罪皇子。 太后垂眸，“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芳萍。” 那嬷嬷又是一福身。 “好。” 太后点头，“你日后，便是寿康宫的掌事宫女，在哀家身边做事，伶俐是要紧，只是，最重要的，便是忠心。” “是，奴婢明白。” 芳萍当即应下。 “小邓子。” 太后轻勾唇角，“将库房钥匙给芳萍姑姑吧。” “是。” 小邓子当即上前，将库房钥匙交给芳萍，芳萍恭敬接过。 太后看着芳萍，眼里染上一丝深思。 待芳萍离去后，太后转头看向小邓子。 “你去查查，这芳萍究竟是什么来头？” “是。” 小邓子当即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苏清漪看着来信的内容，眼中的笑意越发加深。 揽月阁内，此时一片寂静，红鸾在院外看着来来往往运东西的下人，当即有些傻眼。 今日不知怎么的，主子突然动用了院中的所有下人，去买京城中各式各样的东西。 有的是胭脂水粉，还有的则是糕点饭菜，以及头面首饰还有衣裳布料。 这些东西买完，主子又叫下人们去买粮油米面，还有药草一系列各种各样的东西。 总之，就是将京城中各种铺子，全都买了一通。 但是，她也不明白，为何主子突然要这么做。 第二百四十九章 真凶 屋内，苏清漪将书信放在烛火下燃烧殆尽，随即又拿起笔，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她轻车熟路的将纸条卷成一团放在灰鼠背上，灰鼠很快的就从洞口中消失不见。 将一切事情做完，苏清漪便直接走出门外，对着那些下人开口，“将这些东西，都送到晋王府的库房吧。” “是。” 下人连忙点头应道。 苏清漪又转身回了院子。 红鸾连忙跟上。 “主子，好端端的。” “您买这么多东西过来做什么？” 红鸾好奇问道。 “元娘要来京城了。” 苏清漪轻笑一声。 “什么？” 红鸾一愣，才从记忆中扒拉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真是奇怪，明明主子现在的脸和那女人长得一模一样，怎么她还要想很久，才能想起来，那女人的样貌。 “再过三日，她就要过来了。” 苏清漪眼底愉悦之色仍谁都看得很清楚。 “主子，您这是想要……” 红鸾试探问道：“让元娘代替您在晋王府待着么？” “嗯。” 苏清漪点头。 “眼下，我想着的是，在我需要晋王侧妃这个身份的时候，就可以用一下，若是不需要了，便让元娘代替着我在晋王府。” “左右，现在元娘也想要好好休息一阵，晋王府便是很好的地方。” “那这事，您跟晋王殿下商量了么？” 红鸾问。 “左右，也不过是拜托他给个身份还有地方照顾我的人。” 苏清漪耸耸肩，“这对我和他的合作并没有什么影响。” “再说了，我不是让人买了东西，给他放在库房么？” “就当作，他照顾我的人的谢礼了。” 红鸾语气有些艰涩，“您确定，这样真的可以么？” “而且以后，我是不是也要一直呆在晋王府，不管，呆在晋王府的是元娘也好，还是主子您也好，我都得呆在晋王府？” 苏清漪垂眸，“红鸾，待一切结束后，我可以放你自由。” “或者，你现在不愿意呆在晋王府，也可以。” 红鸾轻叹一声，“属下愿意。” “只要，是主子您吩咐，属下愿意无条件服从。” 傍晚，沈砚卿看着下人们往库房搬东西，库房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而旁边，正站着苏清漪。 来库房之前，沈砚卿便已经听管家说了，苏清漪今日买了很多东西放在晋王府的库房上。 只是，管家终究还是说保守了。 沈砚卿看着库房都要塞不下的样子，转头看向苏清漪。 “咱家是要闹饥荒了么？” “多备着一些东西，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苏清漪耸耸肩。 “好。” 沈砚卿神色复杂的点点头，就听苏清漪接着道：“走吧，回揽月阁吃饭去。” “啊？” 沈砚卿抬头望天，就见太阳已经逐渐从西边下落，繁星此刻开始逐渐明显起来。 “今天太阳照样是从东边升起。” 苏清漪轻笑，“走吧，小厨房今日做的饭菜多了些，我吃不完，一起去帮我消灭一些。” “好。” 沈砚卿眸中染上一丝笑意。 夜晚，沈砚卿抱着枕头，“这里的书桌，今晚归我了。” 苏清漪点头，“好。” 沈砚卿愣了一下，随即又坐上贵妃榻上，“我不要书桌了，这个贵妃榻是我的了。” “好。” 苏清漪依旧点头。 沈砚卿眨巴了一下眼睛，“那我要你床边的那个小榻。” “好。” 苏清漪依旧点头。 沈砚卿坐直身子。 “我今晚要……” “滚出去！” 沈砚卿抱着一个枕头，踉跄几步，被推出门外，“砰！” 门大力关上，灰尘溅上沈砚卿的鼻尖，沈砚卿摸摸鼻子，早知道他见好就收了。 过了一会儿，沈砚卿身前的门再次打开。 苏清漪面无表情，“今晚，你只能睡贵妃榻。” “你床边那个小榻……” 沈砚卿小心翼翼。 “那你出去吧。” “贵妃榻很好，特别好，我就喜欢贵妃榻！” “查出来了！” 天刚蒙蒙亮，一个激动的声音将正在打盹的二皇子和林广姝当即唤醒！ “啊？” 二皇子茫然抬头，随意用袖子擦了一把自己的脸。 很快就恢复清醒，他几步走上前。 “查出来了？” “是。” 那布衣男子连连点头。 林广姝用力甩了甩脑袋，这才迫使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他也朝着布衣男子走去，“方永，你说的可是真的？” “草民绝没有说谎。” 方永当即说道。 “二皇子，林大人，你们看。” “这是一枚香囊，里面的香料都是顶好的，但是，组合在一起，就会产生微量的毒素，且，草民见太后多食鱼虾一类的食物，长期多食鱼虾，接触到这香囊后，体中的毒素，便会迅速加深，且过不了多久便会毙命。” “太后寿诞礼，应该都是由太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宫女保管，想必，在将太后寿诞礼收到库房时，太后的掌事宫女，会将每样物品都打开仔细检查。” “包括这个香囊，应该也是打开，查看了里面的香料，且又仔细闻了闻，才放回去的。” “毒发的时间，虽然短，但的确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毙命，所以，那掌事宫女才会在接触到长公主送来的八宝缨络佛珠时，刚好毙命。” “嗯。” 二皇子当即点头，“等会儿，我便进宫，查查这东西到底是谁送给皇祖母的。” “如此深沉的心思，真是让本皇子感觉不寒而栗。” “若不是琴嬷嬷率先检查，想必中招的必然是皇祖母。” “二皇子，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要将这些草药究竟从哪里买来的搞清楚。” 林广姝当即开口，“捉人拿双，捉贼拿赃，万万不能打草惊蛇才是。” “嗯。” 二皇子点点头，“林大人言之有理。” “只是，眼下我还要去寿康宫一趟，将那日生辰送礼的名册再看一遍。” “好。” 林广姝当即点头。 御书房 成帝看着此刻跪在自己面前的蒋允蹙眉。 “这么些天了，你都干了些什么？” “朕倒是时常看到二皇子和京兆尹忙碌，你这个大理寺卿，倒是清闲的很呐！” 第二百五十章 眼线 “圣上，圣上息怒啊！” 蒋允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微臣不是不想要和二皇子还有京兆尹一起办案。” “只是，只是他们总是呆在一块，没有理过微臣，微臣，也插不上嘴啊！” “如此不中用，朕，要你何用啊？” 成帝轻叹一声，蒋允的身子颤的更加严重了。 “圣上，微臣，微臣一定尽力，圣上息怒啊！” “呵。” 成帝冷笑一声，“你倒是挺尽力，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该办砸的事情，你是一样都没少干！” 说罢，成帝疲惫的挥挥手，“下去吧。朕，不想看见你。” 蒋允抿唇，委屈的面对着成帝，慢慢膝行退出御书房。 成帝闭上眼。 忠心是忠心，但是也太不重用。 沈砚卿醒来时，苏清漪早已不见，他起身，走出院外。 红鸾见着沈砚卿，当即朝他行礼。 “见过晋王殿下。” “嗯，你主子呢？” 沈砚卿问。 “主子她一大早便直接出去了。” 红鸾低头回道。 “那你可知，她去哪里了么？” “不知道。” 红鸾摇头。 “好。” 沈砚卿当即抬步离开。 此时，苏清漪已经到了城郊。 城郊宅院处，碧桐看着苏清漪走到自己面前，当即眼泪汪汪的朝苏清漪扑过来。 “小姐，碧桐好想你啊！” “碧桐，多年未见，你还好么？” 苏清漪轻笑，抱住碧桐，手轻柔的抚着碧桐的发顶。 “碧桐这些年过得很好。” 碧桐抽抽嗒嗒的回道：“只是小姐，您一直没有消息，碧桐很是担心。” “不必担心。” 苏清漪轻声安抚，“你瞧瞧，我这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么？” “前些日子，我回京的时候，需要处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现在终于有空闲的日子，才过来看你。” “小姐念着碧桐，碧桐就很开心了。” 碧桐擦擦眼泪,“小姐，您放心，那些京城盯着的眼线，碧桐都好好的帮您看着了。” 说完，她就将苏清漪待进了屋中。 “小姐，您先坐着。” 碧桐说完，便慌慌张张的转头离开，许久之后，她拿着一本册子，走到苏清漪面前。 “小姐，这册子里记载的，便是这些年京城中布下的眼线，以及这些眼线分别都是哪些势力组成的。” 说着，碧桐又连忙着急道：“哦，对了。奴婢这就给您准备茶。” “瞧奴婢这慌慌张张的，什么也都忘了。” 苏清漪还没来得及说话，碧桐便一溜烟的就不见了。 苏清漪无奈轻笑一声，“罢了。” 她抬手，将手上的册子翻开，仔细地一点点翻看着。 越看，她眸底地神色越发深了。 “小姐，这是奴婢最近新准备地茶叶，您喝喝看。” 碧桐上前将手中地茶杯放在苏清漪身边。 苏清漪放下册子，喝起茶来。 她笑着点点头。 “你的手艺，果然是最好地。” 碧桐笑的越发灿烂，“小姐喜欢就好。” “小姐这回过来，是要将碧桐带走么？” 许久，碧桐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苏清漪垂眸，“碧桐，恐怕，还要再过段时间。” 碧桐眼圈有些红，但还是笑着开口。 “小姐，碧桐明白，现下不是最好的时候，碧桐会在这里帮小姐看着京城中的一举一动，小姐放心吧。” “好碧桐。” 苏清漪轻叹一声，拉住碧桐的手。 “等着我，我一定会来接你离开的。” “嗯。” 碧桐用力点头，“碧桐会在这里等着小姐的，无论多久，都会一直等着。” 京城 天已经完全大亮 鹳雀楼开门做生意，锦云和昭阳打着哈欠来到鹳雀楼吃早饭。 今儿个不知怎么的，昭阳就是一定要来鹳雀楼吃饭。 锦云无奈，只能跟着昭阳一起。 昭阳看着鹳雀楼的伙计端来一盘小笼包，当即满足的深吸一口气。 “我想这口小笼包真是想了很久了。” 今日，他们也依旧是在鹳雀楼的包厢坐着。 锦云轻笑一声，“既然郡主想吃，那就快些吃吧，等会儿，还要去启慧书院呢。” “好了，你不用说了。” 昭阳挥手，脸上全是无奈，“你不说，我还能暂时忘记这一茬。” “好了好了，那就快些吃吧。” 锦云终是无奈摇头。 两人用完早饭，正打算离开，就见余圆圆站在他们二人所在的包厢门口。 “余小姐，你怎么在这？” 锦云诧异。 “民女余圆圆，见过昭阳郡主，安宁县主。” 余圆圆先是笑着给昭阳和锦云行完礼，这才继续开口，“民女知道，这包厢一贯是昭阳郡主和安宁县主用的，因而，今日看到这包厢门关起来，便想着，或许是昭阳郡主和安宁县主在。” “这才斗胆，过来等着二位贵人。” “不曾想，竟然真的就能等到昭阳郡主和安宁县主。” 余圆圆轻笑，眼里没有一点心虚的模样，很是坦荡。 “好端端的，你过来做什么？” 昭阳皱眉，心底有丝不悦。 “回昭阳郡主，民女此次，其实主要是为了找安宁县主。” 余圆圆见着昭阳心情有些不好，当即低头解释道。 “什么？” 不料，昭阳却直接炸了，“你好端端的，找她做什么？” 昭阳眼里有些愤怒，“你找她干什么，说？” 余圆圆被吓了一跳。 锦云也懵了一瞬，随即轻声道：“郡主，也许她是想要问我娘亲的事。” “哦，对。” 昭阳这才想起来，之前余圆圆对苏清漪的特殊。 她当即轻咳一声，“你找锦云也没用。” “锦云基本上住的都是公主府，所以也不常和她娘亲见面。” “你若是想要找她娘亲，便直接去晋王府就好。” “原来如此。” 余圆圆勉强扯唇一笑，“可是，这几日，姐姐都没空见我。” “既然我娘说没空，就说明她真的没空。” 锦云淡淡开口，“你还是等她有空再说吧。”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了，我和昭阳郡主就要走了。” “安宁县主。” 余圆圆喏喏开口，“您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姐姐，我许久没见到她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不见 “余小姐，我还有事，不能帮你这个忙了。” 锦云朝余圆圆点点头，便直接拉着昭阳走了。 昭阳跟着锦云走出鹳雀楼后，便好奇开口。 “你娘最近不是和这个余圆圆交好么？” “怎么突然就不见余圆圆了？” “我娘，很快就要病了，所以，她病中不方便见人。” “啊？” 昭阳懵了，这疾病还能预测不成？ 锦云轻笑一声，“总之，郡主，我们快走吧，不然就要迟了。” “好。” 昭阳立刻上了马车，锦云紧随其后。 余圆圆没多久，也走出了鹳雀楼，她的眼神有些许阴郁之色，姐姐不愿见她，姐姐的女儿也不愿意帮她，她该如何是好？ “到这里就好。” 苏清漪进了城，便直接易容，混入人群，翻墙回了自己的揽月阁。 “主子，刚刚余小姐又来找你了。” 红鸾上前说道。 “嗯。” 苏清漪点头，随即又想了一下，开口道：“下次，若是她再来找你，你便假装不忍，透露出我病了的消息。” “若是她一直坚持见我，你便再带她过来见我。” “好。” 红鸾点点头，随即又问，“那如果她转头就走呢？” “她不会的。” 苏清漪轻笑，毕竟，让自己病的罪魁祸首是她，她又怎么能忍住不来看看呢？ “对了，今天锦云和昭阳要回来，你吩咐小厨房准备糖醋小排，还有昭阳爱吃的油焖大虾。” “好。” 红鸾笑着点点头，“还有，晋王大人走之前，给您留下了东西，就放在您屋中，您去看看吧。” 苏清漪有些诧异的挑起眉，随即点点头，“好。” 她抬步走进屋中，就见屋中的书桌前，摆着一方砚台。 苏清漪不由得有些奇怪，上前将砚台拿起，就摸索到底部分别有三个小按钮，苏清漪按下其中一个，一根银针瞬间就刺入前方木柱上。 苏清漪看着手上的砚台，只觉得好笑。 砚台这物件可不算是太小，她拿来当暗器，实在是过于笨重了，正这么想着，苏清漪也继续摸索着，却发现砚台分别有三等份的缝隙，她眸光微闪，将那缝隙左右上下摇晃了一下，这才发现，这砚台，竟然可以拆开。 拆开来的砚台，一份只有半个巴掌那么大。 苏清漪随意抛了抛，还挺轻。 原来，那底下的三个按钮，分别对应着这三个部分，这三个部分可以伪装成砚台，又可以随意拆卸，成为一个轻便小巧的暗器。 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苏清漪轻笑一声，随即又奇怪，好端端的，沈砚卿送她暗器做什么？ 皇宫 黑熊精看着四四方方的天，再次叹气。 自从他被留在这里以后，这里的人哪里都不允许他去。 就是，他想要多吃两块蜂蜜糕，那些人也都跟天塌了似地，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说什么，老祖宗的规矩食不过三，说什么，今日若是纵了自己多吃，将来，他们那些做奴才的就是下到地底下，也都不得安宁。 黑熊精实在不理解，吃多几块蜂蜜糕，怎么就关下不下去什么事了呢？ 不过，见到他们那群人的样子，黑熊精还是没有再多吃了。 长公主府的奶嬷嬷跟他讲过的，有些人家很穷，所以没法让自己家孩子吃饱。 若是见到自己家孩子吃的多了，好的呢，则是长吁短叹，不好的，就是直接将孩子给打的半死。 也许，他留在这里的人家，就是很穷的人家。 连几块蜂蜜糕，也不能让他吃。 “大皇子，今日用膳的时间到了。” 太监连声叫了好几次，黑熊精这才回过神来，他呆在这里好几天了，还是没适应自己的新名字，大皇子。 他还是更习惯别人叫自己小黑或者老黑，再不然就是黑熊精。 可是，每次自己向那些人提出，让他们叫自己老黑或者小黑，再或者黑熊精的时候，那些人又是一通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说自己“不敢，不敢”之类的话。 黑熊精实在是不理解。 不过是让他们换个称呼而已，怎么跟多吃了他们几块蜂蜜糕一样？ 他长叹一声，“哦。” 黑熊精站起身，缓慢朝着屋内走去。 现在，他只是期望，神仙姐姐能快些将他接出去。 他实在是，不理解这里的所有人，所有事，，实在是太奇怪了。 而且，这里连个石墩子都没有，他都要无聊死了。 每天除了吃饭就是睡觉，然后又是吃饭。 在长公主府的时候，奶嬷嬷会给自己教很多东西，管家奶奶也会来给自己带好吃的。 还有锦云和昭阳，每天下学后就会来找他玩儿。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黑熊精抿唇，坐在桌前，很不熟练的拿着筷子，一点一点将饭菜喂到自己嘴里，缓慢嚼了两下，再咽下去。 如此反复，半个时辰时间，这顿饭黑熊精算是吃完了，这么些天一直都是这样的。 若是长公主府的任何一个人见着黑熊精这样，都会很吃惊。 因为，黑熊精吃饭的这个模样，实在是不像平常那般。 “大皇子现在在做什么？” 屋外，响起一道女声。 “大皇子现在还在用膳呢。” 宫人见着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云嬷嬷，脸上顿时出现一个讨好地笑，“不知皇后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啊？” “也没什么，就是皇后娘娘想要见大皇子。” 云嬷嬷和善笑道：“待大皇子用完膳后，你们就带着大皇子去凤鸾宫一趟吧。” “欸，是是是，奴才一定记得。” “奴婢一定记得。” 太监和宫女忙不迭地点头哈腰，云嬷嬷见此，满意地转身离开了。 太监宫女们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都是兴奋之色，看来，皇后娘娘是想起来自己地这个亲生儿子了，若是以后皇后娘娘重视起屋里这位，那他们这些跟着做奴才地，地位也就要水涨船高了！ 他们本就是因为大皇子来的突然，所以才被各处临时调来地太监宫女，以前地时候，他们地身份是太监宫女中最低一等的，如今跟了大皇子，境遇比以前好了不少。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召见 可是，大皇子这几日一直没有得到过圣上和太后乃至是皇后的任何一位召见，所以，宫中又将他们这一处给忘得干干净净。 他们心中自然是不甘的，可是不甘又能够怎么样呢？ 主子不喜欢的皇子，在这个皇宫里，就是透明人，连带着他们这些人，也都是太监宫女中的最下等，虽说先前也习惯了，但是希望破灭的感觉自然是更难受的。 现在好了，皇后娘娘终于想起来了大皇子，只要大皇子这次去见皇后的时候好好表现，日后，何愁不得皇后娘娘喜欢？ 毕竟，大皇子乃是皇后的亲生儿子，血浓于水，皇后还能不心软么？ 为首的太监和宫女对视一眼，脸上都写着势在必得。 随即，他们立刻转身进了屋中，关上门。 “你们这是做什么？” 黑熊精鼓着腮帮子，一脸疑惑。 “大皇子，皇后娘娘要见您。” 太监小德子语气难掩激动。 “我知道啊。” 黑熊精嚼吧嚼吧，将口中的食物咽下，“但不是说，吃完饭去见么？” 他知道这个皇后，是他的亲娘，这是当时他和神仙姐姐去参见宴会的时候，神仙姐姐说的。 所以，他才会被留在这里。 可是，他还是更想要跟着神仙姐姐。 等会儿，他就去跟他那个亲娘，也就是皇后娘娘说，让她将自己放了。 “奴才自然知道，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小德子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您若是见了皇后娘娘，哄得她开心，别说是吃饭了，就是鲍鱼熊掌，她也能让您吃上啊！” “熊掌？” 黑熊精当即站起身，“为什么要吃熊掌？” “你们这里的人，都吃熊掌么？” “哎呦！” 小德子一拍大腿，“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啊！” “奴才的意思是，您若是哄得皇后娘娘开心，日后，甭管是多稀奇的吃食，只要您想吃，您随时就能吃到！” “蜂蜜糕也能吃到？” 黑熊精垂眸。 “蜂蜜糕算什么呀？” 小德子笑道：“比蜂蜜糕好吃百倍的东西，您都能吃上！” 黑熊精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算了，他还是想要出去。 等会儿，他就和那个皇后娘娘好好说说。 “好了好了。现在最紧要的可不是在这闲聊，奴才和青儿给您梳洗更衣一番！” 小德子摩拳擦掌，青儿挽起袖子。 黑熊精懵了，下一瞬，他就被拉到了屏风后，“你扯我衣服干啥？” “我自己来！” “欸！” “噗！” “别碰我！” “好孩子，快过来让母后看看！” 凤鸾宫，皇后看着黑熊精站在自己面前，她的眼圈当即就红了。 黑熊精犹豫片刻，别扭的朝皇后走近。 皇后站起身，几步上前，拉住黑熊精上下打量着，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 “孩子，都是母后不好，母后让你受苦了。” “没事的。” 黑熊精有些别扭的摇摇头，“我过得还挺好的，而且……” “傻孩子！” 皇后一把抱住黑熊精，让黑熊精想要说的话，也说不出来。 黑熊精尴尬开口，“我叫黑熊精，不是什么傻孩子。” “不过，他们这里的人现在还叫我大皇子。” “你想要叫我小黑和老黑或者黑熊精都行。” “大皇子，你也可以叫，只是，我不是很喜欢被叫这个。” 皇后听到这话，哭的更加伤心了。 “什么黑熊精，什么小黑老黑的，他们那些人，就是这么作践你的？” “作践，是什么意思？” 黑熊精不解。 皇后的泪流的越发多了，“你记住，你姓慕容，是本宫和圣上的孩子。” “是大檀国圣上和皇后的正经嫡子。” “你的身份，是这全天下最尊贵的嫡出皇子！” “嫡长子！” 皇后用力握着黑熊精的胳膊，“不是什么劳什子的黑熊精，老黑或者小黑。” “日后，他们若是再敢作践你，本宫定然会对他们不客气！” 黑熊精越听越茫然，实在是不明白眼前自己这个亲娘，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嫡出？ 嫡长子？ 是什么好东西么？ 而且，他就是叫黑熊精啊，其他人也都是称呼自己为小黑和老黑啊。 他的朋友都是这样叫他的。 怎么这个亲娘听到这些称呼，反而看起来这么厌恶？ 黑熊精实在是不明白。 不过，黑熊精也懒得管那么多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这个亲娘放他出去。 听那些人的口风似是感觉，自己这个亲娘还挺厉害，他们那些人都是听他这个亲娘的。 那他现在让亲娘放他回去，他们那些人应该也就不敢阻拦了。 思及此，黑熊精当即开口，“我想要回去，你放我回去吧。” “回去？” 皇后娘娘一愣，“你才和我见面多久啊，就要回皇子所了？” “什么皇子所？” 黑熊精皱眉，“我是要回长公主府。” “我想回长公主府住，这里我实在是住的不习惯。” “这成何体统。” 皇后失笑摇头，“长公主虽然是你的姑母，但你如今的年岁毕竟已经成年了，再住到你姑母的长公主府，可是不合适了。” “外面那些人，是要笑话你和你姑母的。” “有什么好笑话的？” 黑熊精不理解，“而且之前我也是住在长公主府的。” “为什么现在就不能住了？” “儿啊，你是真的不能住在长公主府。” 皇后无奈叹气，“先前，你姑母只是让你暂住在她府上，现在你既然已经和父皇还有母后相认，自然是要住在皇宫的。” “到底说，皇宫次啊是你的家。” “你住在你的家，总比住在外人家要好许多。” “你都说她是我姑母了，姑母又怎么算的上是外人？” 黑熊精疑惑。 “这，终归是隔了一层的。” 皇后轻叹，“再怎么样，咱们也都是亲生的母子，难不成，本宫作为你的亲生母亲，还能害你不成么？” “我说的是我想要住在长公主府，我想让你放我出去！” 黑熊精有些生气，“这关你害不害我什么事？”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不孝 黑熊精是被一群太监架着回了皇子所的。 小德子和青儿看到这情形，当即吓白了脸色。 “哎呦，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皇子好本事啊！” 为首太监姜公公阴阳怪气道：“皇后娘娘被大皇子气的头疼，现在，还在榻上躺着呢!” “什，什么？” 小德子当即瘫软倒地，青儿比他好些，只是扶着墙根站着。 “得了，你们好好看着大皇子，别再让他出去，冲撞了什么人！” 姜公公一甩浮尘，吩咐人将黑熊精放下，转身带着一大群太监浩浩荡荡的便直接离开了。 “祖宗啊！” 小德子拍着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好端端的，你气皇后娘娘做什么啊！” “我没气她啊！” 黑熊精也很委屈，“我都没骂她！” “我只是和她说，我想要回长公主府住而已，她自己就生气了。” “不是，我想要回长公主府住有什么问题，这里本来就不是我的家，我也不喜欢这里！” 黑熊精终是爆发了，他些天憋着的一股气，直接对着小德子和青儿说出来了。 “她说她是我的亲娘，又说大檀国的圣上是我的亲爹。” “对，他们也许真是我的亲爹亲娘，但我不想住在这，就是不想住，他们老是强迫我留在这里做什么？” “凭什么呀？” “我就是想要和锦云还有昭阳一起玩儿，我就是想多吃两块蜂蜜糕，怎么了？” “这里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不喜欢这，所以想走，怎么连走都不行了？” 黑熊精面露委屈，“我又不欠你们的！” “天呐！” 小德子绝望闭上双眼。 “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他还不如回去当最低等的太监呢，这样，好歹不用担心自己的主子得罪了人，自己被牵连致死。 凤鸾宫 皇后紧闭双眼，身边张从给皇后诊脉，云嬷嬷在一旁紧张的看着。 “张太医，如何了？” 云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 “哦，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从收了丝帕，对云嬷嬷说道：“皇后娘娘就是一时激动，再加上现在天气热了，所以就一时气急攻心，胸闷气虚，所以才导致晕倒的。” “微臣给皇后娘娘开些静心宁神的药，再加上清热去火的膳食，过不了几天，便会好的。” “没什么事就好。” 云嬷嬷当即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庆幸之色。 “只是。” 张从转头对云嬷嬷叮嘱道：“虽然这一次没什么要紧，但若是多次气急攻心，恐怕就不太好了。” “云嬷嬷还是要多多劝皇后娘娘，让她看开些，莫要多思多虑才是。” “是是是，奴婢明白。” 云嬷嬷连忙点头。 张从离开后，皇后才悠悠转醒。 “云儿，本宫这是怎么了？” “娘娘还说呢！” 云嬷嬷擦着泪，“娘娘被大皇子气晕了，张太医刚刚来瞧过，幸好娘娘这回没事，若是有事，奴婢还不如以死谢罪！” “好了！” 皇后皱眉，“你这野丫头，混说什么！” “什么死不死的，不准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奴婢知罪。” 云嬷嬷抽抽鼻子，“但是娘娘，大皇子这回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还害的您晕倒了。” “欸……” 皇后无奈摇头。 “不怪这孩子，他自小不在本宫身边，学的习性实在是有些差，日后想要掰正，怕是要苦难许多。” “也怪本宫。” 皇后闭上眼，一滴泪就这么滑了下来，“本宫当日生产，太过劳累，竟然晕了过去，让那个王氏钻了空子，做了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把戏，害的本宫的孩子，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本宫亏欠了圣上还有太后娘娘，也亏欠了这个孩子。” “娘娘，这怎么能怪您呢？” 云嬷嬷脸上带着心疼，“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 “那个王氏奸诈，趁着娘娘虚弱的时候，将大皇子给换走，大家伙都没有注意到。” “如今，王氏已经死了，娘娘，您也莫要怪您自己了。” “嗯。” 皇后抿唇，“只是，想起来那孩子看本宫的眼神，本宫还是很心痛，毕竟那是本宫十月怀胎，亲自生下的孩子啊。” “可他见着本宫，就跟见着其他人一样，没什么区别。” “反而是长公主，他的姑母，他倒是，能够多加亲近两分。” 皇后苦涩一笑，“本宫听说，长公主认识大皇子，没比本宫早多少日子。” “可她就是能让本宫的亲生孩子喜欢她，由此可见，本宫真是不如她。” “让一个孩子喜欢她自然不难。” 云嬷嬷不屑撇嘴，“只要纵着，惯着那孩子，那孩子自然喜欢她。” “反而，是像皇后娘娘您这样，凡是都是为大皇子好，为大皇子考虑，大皇子反而不喜欢。” “大皇子的心智，还是太过幼稚了。” 云嬷嬷无奈摇头，“不过皇后娘娘，来日方长，大皇子总会长大的，那个时候，他便能明白，到底是谁对他最好。” “嗯。” 皇后用力点头。 “被大皇子气病了？” 御书房，成帝在听到王福传来的消息时，顿时有些不敢置信。 “那皇后现在如何了？” “回圣上话。” 王福低垂着脑袋，“经张院判诊治，皇后娘娘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大皇子呢？” 成帝冷声问。 王福犹豫片刻，还是开口，“现下，大皇子已经睡下了。” “孽障！” 成帝一把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他将自己的亲生母亲气病了，竟然还能心安理得的去睡着？” “好，好，好。” 成帝气笑了，“果然是个没心肝的东西！” “来人，将大皇子关进慎刑司！” “啊？” 王福有些犹豫，大皇子这才被认回来几天啊，就要被关进慎刑司了？ “怎么了？” 成帝冷冷看向王福。 “现在，朕说话也不管用了是么？” “不不不！” 王福连忙摇头，“奴才，奴才这就去办！” 说罢，他立刻抬步离开御书房。 成帝深吸一口气，“来人，摆驾凤鸾宫！” 第二百五十四章 忠心 “臣妾参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凤鸾宫院内，皇后与一众太监宫女迎接成帝。 “快起来！” 成帝上前将皇后扶起，“你的身子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朕不是说过，不必来特意迎朕么？” “圣上关怀，臣妾明白。” 皇后笑着道：“但是臣妾自己想来迎接圣上。” “好，走吧。” 成帝笑着拉着皇后走入殿内。 “皇后，朕明白，你一向都是最贤惠得体的。” 成帝握住皇后的手。 “你教养的孩子，一向很好，但是可惜。” 成帝轻叹一声。 皇后的眼圈当即红了，“臣妾无福，不能将自己的亲生孩子教好。” “这怎么能怪你呢。” 成帝轻叹摇头，“但是，你今天也知道了，他啊，已经长成了，就是再掰，怕是也来不及了。” “索性，这宫里的孩子有许多。” 成帝拍拍皇后的手。 皇后低垂下头，“臣妾明白的。” “但凭圣上做主。” “你喜欢，就成。” 成帝愉悦的笑笑，“只要是你喜欢的孩子，那就是咱们的孩子。” “之后，也就是最尊贵的嫡出皇子。” “臣妾，臣妾……” 皇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只要是皇上的孩子，臣妾就都喜欢。” “一切，都凭皇上做主，臣妾都好。” “嗯。” 成帝点头，“那朕，便再看看。” “毕竟，是你的孩子，朕，要仔细挑挑，必得能配得上你这个母亲。” “承蒙皇上关爱，臣妾不胜欣喜。” 寿康宫，太后吃着药的手一顿。 “皇后也被气病了？” “还是长公主带过来的那个黑熊精气的？” “是啊。” 小邓子点点头。 “听说，是大皇子闹着要回长公主府住，所以才把皇后给气病的。” “哼。” 太后不屑轻笑一声，“他们姑侄俩，感情倒是很好，竟然连皇后这个亲生母亲也插不进去。” “是啊。” 小邓子连忙附和点头，“听说啊，大皇子回去后，又闹了一通，嘴里还嚷嚷着什么，就算圣上和皇后是他的亲娘，也不能强迫他留在宫中。” “圣上听闻这件事，可是发了好大的火，现下，已经将大皇子关进慎刑司了。” “瞧瞧。” 太后快意的笑出声，“不孝顺，便就是这个结果。” “皇帝和皇后是他的亲生父母，他们想让黑熊精留在皇宫里，黑熊精还敢不遵从？” “那就是大逆不道！” “可不是说呢！” 小邓子连忙点头，“如今，大皇子在慎刑司，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也不尽然。” 太后收敛了点笑意，“毕竟是皇帝和皇后的亲生儿子，慎刑司再怎么胆大，也不敢做的太过分。” 小邓子低垂着头，等着太后接下来的话，果然，太后轻叹一声。 “只是，有时候，孩子若是不尝够教训，是教不好的。” “皇后啊，就是太心慈手软，这才能让那黑熊精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的！” “太后娘娘说的是！” 小邓子连忙附和。 “那，你还不快去？” 太后眼睛一瞥，小邓子连忙点头，“奴才明白，奴才即刻就去慎刑司吩咐他们。” “让他们帮圣上还有皇后娘娘，好好管教管教大皇子，让大皇子明白，何为孝悌礼仪！” “嗯。” 太后满意点头，小邓子转头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芳萍带着金丝燕窝走入内室。 “太后娘娘，今日的金丝燕窝不错，太后娘娘尝尝？” 芳萍朝太后笑道。 “嗯，端过来吧。” 太后随意点头，芳萍当即端着金丝燕窝上前，给太后一口口喂着。 太后吃完，很是满意，“今日这金丝燕窝不错啊。” “谁做的？” “哦。” 芳萍笑着福了一礼，“奴婢今日用文火慢炖，将燕窝和鸡丝炖了一个时辰，所以，口感好些，太后娘娘喜欢，奴婢明日再给太后娘娘做。” “不曾想，你竟然还有这手艺。” 太后轻笑一声，“这几日，我看你事事妥帖，伺候哀家，也伺候的十分舒心，你这般资质的宫女，按理来说，早就该出头了，哀家，怎么从未见过你？” 她派小邓子去查过芳萍的底细，但是也只是查出，芳萍乃是热河行宫的宫女，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 芳萍不紧不慢。 “奴婢乃是热河行宫的宫女，是今年才调过来的，所以太后娘娘没有见过奴婢。” “哦？” 太后不紧不慢，“从前在热河行宫，怎么突然被调来了？” “回太后娘娘，奴婢从前得罪了之前的内务府总管，所以才被调到了热河行宫做事。” 芳萍低垂着头，“如今，内务府总管，明白奴婢的能力，所以不忍奴婢明珠暗投，这才将奴婢调了回来。” “奴婢刚好赶上内务府选择寿康宫掌事宫女的选拔，这才有幸，来伺候太后娘娘一回。” “从前的内务府总管，哀家记得，是因为收受贿赂，被革职了的。” 太后若有所思，“难不成，你得罪他，是因为不愿意向他贿赂？” 芳萍轻笑，“太后娘娘，奴婢说句胆大包天的话。” “在宫里做事，上下哪个不是要打点的？” “奴婢自然也不能免俗。” “若是，单单只是给前内务府总管一些银两，让他不要为难奴婢，奴婢咬咬牙，也就出了这笔银子。” “可，那前内务府总管，是想要让奴婢做他的对食，奴婢不愿意，所以，他便觉得丢了面子，将奴婢直接调去了热河行宫。” “你倒是很坦诚。” 太后盯着芳萍，芳萍也不闪躲，“太后娘娘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定然是知无不言的。” “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是前内务府总管了，奴婢也不怕得罪他。” “太后娘娘又是皇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奴婢相信，只要太后娘娘护着奴婢，奴婢怎么也不会出事的。” 太后轻笑一声，“对，你说的不错。” “而且，你的确很聪明，哀家，很喜欢你这么聪明的样子。” “只是，哀家希望，你不要聪明太过。” 第二百五十五章 真相 “奴婢明白。” 芳萍继续低垂着脑袋，“奴婢定会好好的侍奉太后娘娘，不敢有半分别的心思。” “哀家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太后轻笑一声。 “起来吧。” “虽说现在还在夏季，但是地上寒凉，你若是病了，哀家身边，可就没什么人可用了。” “奴婢明白。” 芳萍起身，“奴婢，定然会一直在太后娘娘身边，尽心伺候。” “明白就好。” 太后满意点头。 翌日，朝堂之上 二皇子将手中的证据直接呈到了成帝面前。 “父皇，这是儿臣还有林大人此次查到的一些东西，还请父皇看看。” 成帝翻了翻呈上来的东西，当即蹙起眉。 “让琴嬷嬷死的，是一个香囊？” 二皇子点头，随即又开口，“准确来说，是这枚香囊，还有一向吃的鱼虾，两者结合，这才让琴嬷嬷离世。” “那，这香囊是谁送的。” 二皇子抬头，定定说道：“是宁妤郡主。”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大臣瞬间议论纷纷，怎么可能是宁妤郡主？ 太后一向都是很疼爱宁妤郡主的，且，先前宁妤郡主刚被接进皇宫时，也是太后将宁妤接到寿康宫住了好一段时日的。 这些，大家伙都看在了眼里。 怎么突然就说，是宁妤郡主要害太后娘娘呢？ 这，说不通啊？ 连成帝也皱眉，“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回父皇。” 二皇子扬声道：“儿臣一开始也是不信的，毕竟，皇祖母一向疼爱宁妤郡主，而宁妤郡主一向对皇祖母也是尊敬有加。” “然，儿臣已经细细查过了，京城中的各大香料药铺中，都有宁妤郡主买来的药材和香料。” “这些香料和药材组合起来，便是这香囊里的所有东西了。” “她分别购买，儿臣也都是分别去查探的。” “这上面的各大账本，就可以见得，此事，便是宁妤郡主所作。” 成帝冷下脸来，“朕知道了。” 下朝后，宁妤直接被一众太监带来了御书房。 太后和皇后还有贵妃以及长公主，都到了御书房。 二皇子和林广姝还有蒋允也跟着成帝来到了御书房。 “宁妤！” 成帝将香囊直接扔到了宁妤面前。 “这个香囊，是你做的么？” 宁妤有些犹豫的拿起香囊，“这香囊，的确是宁妤做的不假，不知，圣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你承认就好。” 二皇子冷笑一声，“皇祖母对你那般好，你怎么忍心害皇祖母？” “竟然还用这种精细的公夫，真是好深的心思啊！” “什么？” 宁妤转头看向太后，又看向沉着脸的成帝，用力摇头，“宁妤不知道二皇子说的是什么。” “只是，就是给宁妤十个胆子，宁妤也不敢害了太后啊！” “你还敢说你没有！” 成帝怒道：“这香囊难道不是你亲自做的么？” “你如此恶毒，朕真是后悔，将你一个蛇蝎女子，接近宫里。” “你的父母族人对朕如此忠心，对大檀国，对朕鞠躬尽瘁，可你，你恶毒的，简直不配当他们的女儿，他们在地下都要寒心了！” “圣上！” 宁妤拼命摇头，脸上大滴大滴的泪瞬间流出，“宁妤真的不知道您说的是什么。” “这香囊就是宁妤亲手做给太后的寿诞礼，宁妤不明白怎么就关害了太后什么事。” “况且，这寿诞礼经手的人数众多，在这期间，这香囊被人动了手脚，也未可知啊！” “太后身边的琴嬷嬷一向谨慎妥帖。” 成帝冷着脸，“太后的寿诞礼，都是她亲自从各宫中接过来，再自己检查一番，才入库的。” “可是，就算琴嬷嬷再怎么谨慎妥帖，也想不到，你送的香囊，里面的香料和药材，竟然能害人。” “你真是好深的心思啊。” “先前，朕还不知道你为何突然会制作香，怎么就突然对香有兴趣，还专门去找古方寻香，制香。” “现在看来，你不是对香有兴趣，你是对害人有兴趣！” “圣上，宁妤真的没有！” 宁妤当即泣不成声，“宁妤只是偶然从书中看到制香的方法，所以才想着可以用来给圣上和太后还有皇后娘娘解忧，不曾想，这竟然给了旁人诬陷宁妤的机会。” “宁妤郡主的意思是，本皇子诬陷你了？” 二皇子冷笑一声。 宁妤摇头，“宁妤不敢，只是二皇子，您或许是被人蒙蔽了，所以才以为宁妤是害了琴嬷嬷的罪魁祸首，可是宁妤敢发誓，宁妤绝对不会害太后娘娘。” “宁妤以自己全族的人发誓！” “宁妤郡主的誓言还真是轻巧啊。” 长公主似笑非笑，“你全族的人都死光了，为了本宫的皇弟还有大檀国战死沙场的。” “可是，到了地底下，他们也不得安宁，为了你这么一个不成器的，还要被你用来发誓。” “你发誓发的轻巧，他们到了地底下，也还是要遭天遣。” “真是好孝顺呢。” “我没有。” 宁妤慌乱摇头，“圣上，太后娘娘！” 她膝行来到太后面前，抬手抓住太后的衣摆，“太后娘娘，宁妤一向很是尊敬您，您是知道的。” “宁妤害谁，也是绝对不会害太后娘娘的。” 太后脸上露出不忍的神色。 “也许，这件事，另有隐情也说不定呢？” “母后还真是心软，连害了自己的人，也想要宽恕。” 长公主轻笑，“然而，这种人，可是不会对母后您产生一点感激的。” “若不然，她就不会想着害你了。” “长公主殿下！” 宁妤厉声道：“宁妤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长公主您，您竟然要将这脏水泼到宁妤身上，可是宁妤，根本没有理由去害太后娘娘啊，太后娘娘又对宁妤有恩。” “宁妤怎么可能去害她呢？” “是啊。” 太后点点头，“宁妤好端端的，为何要害哀家呢？” “哀家平日里对她一向不错，她没有这个理由啊！” “是么？”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不中用 贵妃懒懒开口，“太后生辰礼，宁妤郡主竟然只送了一个香囊？” “宁妤郡主，本宫记得，圣上还有太后待你不错啊，你平日的花销不至于那么紧巴巴的，只能送个香囊吧？” 贵妃似笑非笑，“对了，上回本宫去看太后娘娘时，带了一大堆稀奇玩意儿，以求博得太后娘娘一笑。” “当时，宁妤郡主也在，说什么，东西贵不贵重不要紧，重要的，是心意。” “本宫问宁妤郡主送的是什么，想要效仿一二，可是宁妤郡主就是死活都不愿意说，还做出一副被本宫欺负了的样。” “本宫这就奇怪了，既然宁妤郡主你说的这般头头是道，为何，说起自己要送的礼物，却是各种遮遮掩掩呢？” “如今看来，原来就是，宁妤郡主自己也知道，自己送的东西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这才说什么，心意重要，贵重不重要这种唬人的鬼话。” “贵妃娘娘家大业大，宁妤自然是比不过的。” 宁妤冷冷回道。 “这可不关家大业大的事。” 贵妃轻笑一声，“太后娘娘的寿诞礼，你都能送香囊这种不入流的东西，可见，平日里说着尊敬太后娘娘，心中感激，也是说说而已。” “其实啊，不过就是用一些好话哄着太后娘娘多疼你两分。” “而你呢，平日里就用些什么香囊啊，扇坠子的打发了太后娘娘。” 贵妃轻叹一声，“如此不诚心，若是，旁人一挑嗦，你心一狠，不就直接害了太后娘娘么？” “听闻，近一年以来，太后娘娘更加疼爱惠嫔多一些，就连你，也比不上呢。” 贵妃掩唇轻笑，“不会，宁妤郡主是一时气愤，然后就买了害人的香料还有药材，装进自己亲手做的香囊里面，在寿辰宴上，送给了太后娘娘吧？” “后面因为心虚，才又去看了太后娘娘。” 贵妃似笑非笑，“宁妤郡主以为，有长公主背您这个黑锅，便万事大吉了？” “结果，谁能想到，张院判查出来长公主送的八宝缨络佛珠并不会毒死人，二皇子和林大人，也都一样样在寿诞礼中排查，才查出，是宁妤郡主你，送了这个害人的香囊。” “贵妃娘娘莫要血口喷人。” 宁妤深吸一口气，“香囊是宁妤所绣不假，但是里面的香料和药材，宁妤很小心，绝对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呵。” 贵妃嘲讽一笑，“是啊，绝对不会出岔子，宁妤郡主心思细巧，又怎么会出岔子呢？” “这不，直接将琴嬷嬷送上了西天。” “宁妤郡主，你前往各大药铺买的各种药材，还有香料铺子分别买的香料，我们都已经查到了。” 二皇子淡淡开口，“上面的账本，对的上香囊中的所有药材和香料。” “虽然，你行事谨慎，分别去香料还有药材的铺子买这些东西分了好几天，还顺便买了其他的东西作为掩护。” “但是，本皇子还是一样样全部查清了。” “二皇子。” 宁妤用力摇头，“就算太后娘娘更加疼爱惠嫔娘娘，宁妤最多也就是难过一些，绝对不会仅仅因为这个，就去害太后娘娘啊！” “这没有理由啊！” “没有理由么？” 林广姝冷声开口，“臣曾听闻，太后娘娘尚在闺中时，曾和您的亲祖母不太对付。” “而让您父亲上战场的建议，也是太后娘娘建议的。” 原本还想劝成帝的太后一下止住的话头，她看向宁妤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她明白，这次琴嬷嬷的死，的确不关宁妤的事。 但是，如果宁妤事真的要害自己，而恰好，琴嬷嬷就因为别的原因死了，自己也还被蒙在鼓里呢？ “太后娘娘。” 芳萍这时候走上前，在太后面前福了一礼，“奴婢记着，宁妤郡主在太后娘娘寿诞之后，又给太后娘娘您缝了一个香包，只是太后娘娘有了熏香，还不太用的上，所以就先放起来了。” “不如，咱们现在拿出来看看？” “也好。” 太后沉着脸缓缓点头。 没过多久，香包很快就拿来了，太后看着宫人将香包剪开，露出里面的药材还有香料。 二皇子率先拿过来仔细观察，没多久，他便将香囊和香包一起举起，“父皇，皇祖母，皇后娘娘，你们看，这香包里面的药材还有香料，是不是和这香囊一模一样？” “哎呀，果然如此。” 皇后惊讶的看向宁妤，“宁妤，太后娘娘平日里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做这种狠毒的事呢？” 宁妤脸色彻底苍白，她瘫软在地，“没有，宁妤没有，太后娘娘……” 她伸手想要去拉住太后的衣角，却被太后一脚踹到一旁。 “哀家，真是白疼你了！” 太后站起身，冷冷看着宁妤，“皇帝，你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总之，哀家是绝对不要再看见这没心肝的东西了！” 说罢，她扶着芳萍的手，大步离去，在经过林广姝时，太后转头看了林广姝一眼，随即转头离开。 林广姝始终低垂着头，似是什么也没察觉到。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那本宫也就先走了。” “好。” 成帝点点头，“这几日母后身子不太舒服，皇姐不如多留两天，母后也开心些。” “是么？” 长公主似笑非笑，“本宫留在母后身边？” “皇弟竟然也放心？” “不怕本宫再去害母后一回了？” “皇姐莫要说这种话了。” 成帝无奈笑笑，“朕也是没有办法，当时证据指向皇姐，朕又实在是担心母后，所以才将皇姐找过来的。” “如今真相大白，皇姐多留些日子在宫中，相信，母后也会补偿皇姐的。” “嗯。” 长公主点点头，“既然皇弟都这么说了，做皇姐的，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 “那本宫，便再多留些时日吧。” “好。” 待众人离去后，成帝冷冷看向宁妤，他上前一步，一巴掌将宁妤再次扇倒在地。 “不中用的东西！” 第二百五十七章 盯 宁妤以谋害太后的罪名被赐死了。 沈砚卿还在外处理着公务，就被成帝召到了宫里。 “爱卿，朕实在是有愧于你。” 成帝面上有些愧疚，“朕，给你赐了一个蛇蝎女子做妻子。” “幸好，一切都不是太迟，她还未嫁给你，自己的真面目就已经暴露了。” “这……” 沈砚卿一脸不明所以。 成帝叹气，“宁妤被查出来，就是害了琴嬷嬷身死，谋害太后的凶手。” “她被朕，赐死了。” “日后，朕再给你指个好的。” 成帝拍拍沈砚卿的肩膀。 沈砚卿低垂着头，“是。” “不过也好。” 成帝轻笑，“你一向对宁妤没什么感情，现下，你若是有喜欢的女子，也可以告诉朕，朕帮你赐婚！” “圣上厚爱，只是砚卿现在一心只有江山社稷。” 沈砚卿苦笑一声，“砚卿现在这样，就算是娶了别人，也是害了那女子。” 成帝这才想起来，沈砚卿的身体被太医诊治出不会有子嗣了。 他脸上罕见的露出一丝同情的神色，“罢了，既然你不想娶，就不娶吧。” 他再次拍拍沈砚卿的肩膀，沈砚卿朝成帝低着头道，“多谢圣上。” 沈砚卿从皇宫离开后，成帝当即沉下脸色。 “暗一。” 暗一很快出现。 “圣上。” “从今以后，你便开始盯着晋王府吧。” “是。” 暗一点头。 从前，有宁妤牵制着沈砚卿，他能够放心，但是眼下，他怕是没什么理由再帮沈砚卿赐婚了。 且，他手上也没什么可用的棋子。 如此，也就只能由暗一，来开始盯着晋王府了。 沈砚卿回到晋王府的时候，苏清漪正在给院中的花草浇水。 他看着苏清漪专心的模样，也没打扰，直接转身离开。 长公主似是病了，很多天都没有出昭华殿的门。 昭华殿也直接闭门谢客，连皇后娘娘都被拒之门外。 太后听闻这事，当即派芳萍前去送些补品。 芳萍将东西送到昭华殿门前，依旧只是一个宫女过来，那宫女接过芳萍手中的补品，只是笑着道：“长公主最近不便见客，便有劳芳姑姑和太后娘娘转达长公主的谢意了。” “哼！” “凭她的性子，她怎么会这般吩咐她的宫女。” 在寿康宫的太后听到芳萍的转达后，当即嗤笑一声，“这话，估计是她身边的青黛教她说的。” “眼下呀，这昭华殿怕是群龙无首了。” 太后满脸大快人心的模样，“哀家这个女儿，怕是连神智都不清了。” 芳萍低垂着头，始终没有说话。 “芳萍，现下，昭华殿，你有看到其他什么的么？” 太后看向芳萍。 “奴婢去到昭华殿的时候，昭华殿是紧闭着殿门的。” 芳萍垂眸，“出来开门的宫女挺眼生，怕是一个低等丫头，那丫头很谨慎，宫门也只开的容她一人在那。” “且，奴婢听着，殿内很是安静。” “怕是，真的有些事发生了。” 太后勾唇浅笑，“既然如此，那就多等两天吧。” 两天的时间，很多事，怕是都无法挽回了。 “小邓子。” “奴才在。” 小邓子谄媚上前。 “你派人去仔细盯着昭华宫，若是有一丝异动，就立刻来回禀哀家。” 太后转头看向小邓子。 “是，奴才明白!” 小邓子连忙点头。 “芳萍，你去内务府，还有太医院查查，昭华宫最近有调取过什么东西，还有吃的什么药。” “是，奴婢遵命。” 芳萍当即福身道。 苏清漪回到屋中用膳之后，就再没到院中。 “红鸾，你瞧着，院外那人的气息，熟不熟悉？” 苏清漪轻笑一声。 红鸾垂眸，“属下感觉，和临安侯府那几年的那道气息，是一样的。” “是啊。” 苏清漪长叹一声，“又是老熟人了，只是，现在监视的目标，换成了他。” “眼下，晋王府的确是很不安全了。” “红鸾明白。” 红鸾点头，“主子放心，红鸾一定会好好守在晋王府，不让主子有后顾之忧。” “你办事，我一向放心。” 苏清漪点头，眼里浮现出一丝暖意。 “侧妃娘娘。” 阿良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什么事？” 苏清漪淡淡问道。 “王爷让我过来告诉您一声，今夜，就先不来您这里了。” “好，我知道了。” 苏清漪扬声，“记得嘱咐王爷，公务虽繁忙，但他的身子最重要，让他万万保重自己的身子。” “是，侧妃娘娘。” 阿良开口，“属下定会将侧妃娘娘的画甲带给晋王殿下。” “好。” 苏清漪声音依旧平静。 待阿良离开后，红鸾有些疑惑，“晋王殿下什么时候不来您这，还要专门让阿良过来说一下啊？” 之前的流程不是一般都是，晋王殿下来到主子的院中，被苏清漪赶走，然后在门外站一会儿再离开。 或者是，晋王殿下来到主子的院中，主子一时心软，让晋王殿下睡在贵妃榻上。 以往晋王殿下不来的时候，也不会让阿良来专门说，毕竟，晋王殿下能不能留在揽月阁，全看主子心情，倒也不用专门来说这事。 苏清漪挑眉，“因为，他也知道。” “知道，什么……” 红鸾刚想问，便一下反应过来。 “所以，他才来和您刻意说一句这个？” “嗯。” 苏清漪点头，“所以，我自然也要告诉他，我知道他被盯上了。” “你们还真是默契。” 红鸾忍不住开口，“连这个也能猜到。” “以前，我与他是一同上战场，能够将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友。” 苏清漪轻笑一声，“所以，有一点默契，是很正常的。” “属下倒是很少听过主子说以前在战场上的事。” 红鸾也笑了。 “不过，看到主子现在的表情，属下便知道，在战场上的那段日子，主子应该是很开心的。” “嗯。” 苏清漪慢慢点头，逐渐陷入回忆，“一开始，的确是很开心的。” “那个时候，我没想过身边的人会一个个离我而去，直到，我的第一个战友，在我面前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