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婚后，高冷妻子后悔到心碎》 第72章 我苏薇的老公，谁都不能欺负 苏禾指着陈皓的鼻子，尖声叫道：“陈皓！你还要不要脸了？吃我们苏家的，用我们苏家的，现在你怎么有脸跟我姐离婚？你就是个白眼狼。” “苏禾。” 苏擎云低喝一声，冲女儿使了个眼色。 这个蠢丫头，这种时候出什么头。 苏禾却压根没看自己的父亲，更何况，她从小娇生惯养，看见了也没在意。 陈皓冷冷地看着苏禾，眼神锐利的盯着苏禾，这个女人是真的烦。 “苏禾，我是娶，而不是入赘到你们苏家，结婚七年，我可没有花过你们苏家一分钱。”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嘲讽，“苏禾，我已经对你够忍让了，做人别太得寸进尺，你要身材没身材，要脸蛋没脸蛋，要能力没能力，你除了是生在苏家，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你！” 苏禾被噎得说不出话，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种气，她气得满脸通红，怒声骂道：“陈皓，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穷光蛋，要不是我姐，你连我们苏家的大门都进不来，我看你就是个没教养的野种。” “你说什么？”陈皓的眼神瞬间变得通红，身体充满了戾气。 他可以忍受苏家人的冷嘲热讽，可以忍受他们的轻蔑无视，甚至可以忍受苏薇曾经的冷漠。 但，绝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辱他的父母。 自从父亲去世，是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他双眼赤红，一步一步走进苏禾面前，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再说一遍。” 苏禾也被陈皓此刻的样子吓得后退了一步，那眼神像是要把她吃了一般。 但她从小被惯坏了，哪里肯在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面前露怯。 她梗着脖子，嘴上依旧不肯认输：“我说你怎么了？你就是没教养，没爹妈教的东西……”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骤然响起！ 整个客厅都安静了。 苏禾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陈皓，整个人都傻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个废物，这个穷光蛋，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打我。 这个在她印象里一直和气，怎么嘲讽都不动怒的男人，竟然敢动手打她？ 苏家人全都愣住了，陈皓……他竟然敢打苏禾？ 结婚七年，陈皓在苏家一直都是温和谦逊的形象，别说动手，就连大声说话都很少。 今天，他竟然当着所有苏家人的面，打了苏擎云最宝贝的女儿！ “陈皓！你放肆。” 苏擎云站起身，也不维持温文尔雅的形象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锐利，死死盯着陈皓。 他都不舍得动一根手指头的宝贝闺女，竟然让陈皓给打了一耳光。 苏婉晴也十分不满：“陈皓，你还有没有规矩了？居然敢打小禾，她还是个孩子，你跟一个小丫头计较什么，太不像话了。” 苏晨更是直接冲到陈皓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怒声质问：“姓陈的，你他妈活腻歪了是不是？敢动我妹妹，我看你是找死。” 苏禾此刻也回过神来，屈辱和愤怒让她失去了所有理智。 “啊！陈皓，我跟你拼了。” 她尖叫着，像个疯子，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着陈皓的脸扇了过去。 她要报复回来，她要让这个废物知道，得罪她苏禾是什么下场。 眼看苏禾的巴掌就要落在陈皓脸上。 “啪。” 又是一声响亮的耳光！ 只是这一次，巴掌不是打在陈皓脸上。 苏禾的身体猛地一僵，扬起的手臂还停在半空中，脸却被打得偏向了一边。 她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过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刚刚给了她一巴掌的人。 不止是苏禾，客厅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连陈皓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苏薇会出手。 动手打苏禾的，竟然是一直沉默的苏薇，是她狠狠地甩在了苏禾的另一边脸上。 这下，所有人都彻底惊呆了。 苏禾捂着有些肿胀的脸颊，眼眶泛红地看着苏薇，满脸的不可置信：“姐……你……你打我？我可是你妹妹啊。” 她不敢相信，从小到大最疼爱自己的堂姐，竟然会为了一个废物打她。 苏薇挡住陈皓，胸口剧烈起伏着，绝美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眼神冰冷。 她死死地盯着苏禾，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苏禾，你是怎么敢的，敢侮辱我老公？别说你只是我堂妹，就是我亲妹妹也不行。” 苏薇在苏家还是有震慑力的，她的话，让苏家众人，全都愣住。 苏擎云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眼神复杂地看向自己的大哥苏擎天。 而依旧坐在沙发上苏擎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仿佛一个局外人。 苏擎云十分不满，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意：“大哥，薇薇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苏禾再怎么说也是她妹妹，是一家人。” 苏婉晴也看向苏擎天，说道：“就是啊大哥！薇薇这孩子，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为了一个外人，连自己妹妹都打。” 这时，苏禾捂着火辣辣的脸跑出别墅，她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滚落下来。 苏擎天依旧没有说话，但是脸色也有些阴沉。 苏薇却不管不顾，她挡在陈皓身前，眼神坚定地看着所有苏家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是我苏薇的老公，轮不到你们来欺负，谁都不行。” “任何人都不行。” 苏薇一字一顿的说道，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坚决。 苏家众人闻言，脸色都变得很难看，他们可以不在意陈皓，但是，苏薇说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他们纷纷将目光投向苏擎天，要求他出来主持公道。 苏擎天阴沉着脸，他现在关心的根本不是谁打了谁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更在意的是，苏薇和陈皓离婚了。 而且，苏薇是他唯一的女儿，将来整个苏氏集团都是她的。 至于打了他兄弟的女儿，只要他女儿愿意，打了也就打了，就算捅出再大的篓子，他也能兜着。 “够了。” 苏擎天一拍沙发扶手，沉声怒喝。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他站起身，锐利的目光扫过陈皓和苏薇，转身便向书房走去。 “你们两个，到我书房来！” 第73章 对苏薇的致命打击 陈皓看了苏薇一眼，苏薇也看向他，眼神复杂。 两人跟着苏擎天走向书房。 周佩琴嘴唇微张，犹豫了一下，也快步跟了上去，她不相信，她绝对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种事情。 客厅只剩下苏家众人面面相觑。 书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苏擎天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目光如炬地盯着陈皓和苏薇。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苏薇嘴唇动了动，想解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圈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视线一片模糊。 陈皓往前站了一步，挺直了脊梁，迎上苏擎天的目光，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疲惫：“爸，我一直很尊敬您。但是，我和苏薇……已经结束了。” 他顿了顿，侧头看了一眼身旁脸色苍白的苏薇，继续说道：“她心里已经有了别人，所以，我主动提的离婚。” “不可能！” 周佩琴尖叫出声，她猛地冲到苏薇面前，抓住女儿纤细的胳膊，情绪激动地说：“薇薇！你告诉妈！这不是真的！这个废物在胡说八道！他肯定是想讹我们苏家的钱，他这种穷光蛋，怎么可能舍得跟你离婚，他图的不就是我们苏家的钱吗。” 苏薇被母亲摇晃得头晕眼花，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你给我闭嘴！”苏擎天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书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一下。 周佩琴吓得一个哆嗦，讪讪地松开了苏薇，却依旧不甘心地瞪着陈皓，眼神里充满了愤怒。 苏薇颤抖着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颤抖的说：“爸……妈……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缓缓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向面色铁青的苏擎天。 那张曾经引以为傲的俏丽脸庞，此刻布满了泪痕和绝望，声音哽咽得更是不成样子：“是我看错了人……是我一直以来，都没有真正在乎过陈皓的感受……我不信任他……也辜负了他对我的好，所以，不怪陈皓，真的不怪他……” 苏薇说完，痛苦的摇头，想到曾经对陈皓的伤害，她后悔的想扇自己耳光。 苏擎天闻言，眼神骤然一凝，死死地盯着苏薇：“那个人是谁？” 他的声音不高，有些低沉，却带着一种威严和压迫感。 苏薇听了父亲的话，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她痛苦闭上眼睛，泪水流得更凶了。 “是……是我大学时候的初恋，江明晨。” 苏薇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她不想提起这个名字，提到江明晨这三个字，她就觉得很恶心，后悔至极。 就是这个人渣的出现，毁了她的生活，让他失去这一生最爱的人。 “是我太愚蠢……是我给了他错觉……让他介入到我和陈皓的生活里，给陈皓带来了那么大的伤害……” 她再也支撑不住，泣不成声，双手捂着脸，身体缓缓地沿着墙壁，痛苦地蹲了下去，肩膀剧烈地耸动着：“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我该死！爸，妈……我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出轨，我还爱着陈皓，也爱着我们曾经的家……” 苏薇情绪激动，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不甘。 听见这话，苏擎天夫妇都安静了。 “呵。” 这时，一声鄙视的冷笑传来，在压抑的气氛中显得很刺耳。 陈皓看着蹲在地上痛哭流涕，无比后悔的苏薇，他露出嘲讽之色，眼神依旧冰冷，没有丝毫动容。 “没有出轨？苏薇，你数次和他有超过朋友界限的亲密举动，难道还不够吗？如果是我和别的女人有亲密举动，你会是什么心情？” 陈皓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苏薇，你是肉体没有出轨，但你精神上的犹豫和摇摆不定，那种暧昧不清，欲拒还迎的态度，那种享受着被两个男人追逐的刺激，我陈皓接受不了” 陈皓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折磨，你知道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自己却无法挽回的感觉有多痛苦吗？” “你知道吗？”陈皓面露狰狞，低吼的质问着她。 苏薇呆呆的看着陈皓狰狞的模样，想起曾经阳光开朗的老公，现在却被她逼成这样，她心里充满痛苦，眼泪不断流下。 “我也曾拼了命地去维护我们的感情，用尽各种方法挽回你，可你做了什么？” 陈皓的眼神露出恨意，声音异常冷漠。 “你还是一意孤行，甚至反过来说我无理取闹，说我小心眼，说我胡思乱想。好吧，既然你的心不在我这里，我就放你自由。” 苏薇脸上有着痛苦和哀伤，她望着陈皓，眼里充满哀求：“老公，我很后悔，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在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可以吗？” “事情已经发生了，后悔有什么用？在给你一次机会?苏薇，有一就有二，我不想让自己再次承受同样的痛苦。”陈皓冷漠的说道。 他的目光转向苏擎天和周佩琴，声音里压抑已久的愤怒，既然已经说，那就索性都说开了。 “爸，妈，你们知道吗？在我被刀扎伤，躺在冰冷的地上时，她在干什么？” 陈皓指着苏薇，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她，苏薇，我陈皓的妻子，无情的把我这个老公丢下不管，却第一时间送她的‘初恋’去了医院，而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听着她对我的嘲讽，我当时的痛苦，苏薇你能知道吗？” 这番话，对于苏薇来说，是致命打击，她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她想到老公当时绝望的样子，心里很痛。 苏擎天的瞳孔猛地收缩，握着扶手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周佩琴也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皓深吸一口气，长久以来的压抑，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死死地盯着苏薇，那眼神里充满了血丝。 第74章 陈皓，你受委屈了 陈皓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他冷笑道：“我在医院失血过多休克，医生全力抢救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在他的病房里，正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你那个初恋，对他嘘寒问暖，端茶倒水。” “苏薇，你让我怎么忍受？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在给你一次机会？” 苏薇浑身剧震，陈皓每说一句话，都会让她的心痛苦的抽搐一下。 她呆呆地看着陈皓，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看着他脸上的痛苦和绝望，心痛得无法呼吸。 “我……我……” 她想解释，想哀求，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巨大的痛苦和悔恨席卷了她。 “老公……”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声音哽咽：“我们……我们毕竟有七年的感情啊……七年啊。” “是啊，你也知道是七年的感情。” 陈皓发出一声苦笑，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和悲凉。 “那又怎样？七年的感情有个屁用，只会让我更痛苦，七年的时间，也抵不过一个消失了那么多年的初恋。” 陈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是冰冷和决绝。 “自从他出现，你就像着了魔似的，成天明晨长、明晨短的挂在嘴边。” “你陪他看电影，你给他做饭，你在医院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为了他，我们经常吵架，你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无理取闹，骂我不可理喻，为了他，你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家里，去照顾他，甚至在我最需要你，最绝望的时候，你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他。” “苏薇，这就是我用了七年换来的结果。” 陈皓指着自己的心口，对着苏薇说道：“是你，是你一步一步的推开我，也是你亲手毁了我们的一切，逼得我不得不放弃。” 他后退一步，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厌恶。 苏薇痛苦地捂着胸口，拼命地摇着头，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砸在地板上。 “不是的……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她的辩解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连她自己都无法说服。 无尽的悔恨，让她痛不欲生。 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可惜，没有如果。 书房内，一片寂静。 苏擎天阴沉着脸，看着眼前的一切，紧握的双拳因为对苏薇的失望而微微颤抖，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周佩琴则彻底傻眼了，她看看痛哭流涕的女儿，怎么也没想到，一向让她引以为傲的女儿，竟然能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如果是真的……那她的女儿，确实错得离谱。 你说你做就做了吧，可做完还说爱着陈皓，这不是在玩呢吗？一时间，竟然大脑一片空白，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是，那毕竟是她的女儿啊！她心疼啊！ 苏擎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锐利的目光扫向苏薇：“那个人呢？现在在哪儿？” 苏薇恨极了江明晨，让他死的这么痛快，真是太便宜他了，她恨声道：“我已经让海叔处理了……” “处理？”苏擎天冷哼，“怎么处理？是打断了腿，还是让他离开海州？” 苏薇抬头，迎上父亲的眼睛：“我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该死。” 苏擎天叹息一声，这种事情他经历过太多了，倒是没有太吃惊。 沉默良久，苏擎天开口了。 “薇薇，陈皓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想听你亲口承认。”苏擎天一字一顿的问道，毕竟也不能全凭陈皓一人之词。 苏薇的瞳孔收缩，身体颤抖的更厉害， 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周佩琴再也忍不住，开口说道：““薇薇，你快告诉你爸，不是那样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你给我闭嘴。”苏擎天猛地转头，厉声喝断了周佩琴的话。 周佩琴这次没有闭嘴，这种出轨的名声要是传出去，她的女儿还怎么见人。 “闭什么嘴，这肯定是陈皓胡乱说的，薇薇什么样，咱们还不了解吗？就算......” 苏擎天那锐利的眼神看向她， 让她后面的话硬生生噎了回去，她“哼”了一声，就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苏擎天的目光重新锁定在苏薇身上。“薇薇，回答我。” 他走到苏薇面前，他的声音里，已经用上了命令的语气。 良久，良久。 就在苏擎天耐心即将耗尽时，苏薇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 “是真的。” 她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再次无声滑落。 这三个字，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了苏擎天和周佩琴的脸上。周佩琴身体一软，差点跌倒，幸好及时扶住了旁边的书架，才勉强站稳。 “你个蠢丫头。”她指着苏薇，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起伏，这以后还怎么见人。 苏擎天的脸色，在苏薇承认的那一刻，手捂住胸口，身体向后踉跄几步，就要跌倒，陈皓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他。 苏薇和周佩琴也吓得赶紧扶住苏擎天。 苏薇被父亲吓得魂飞魄散，她抬起头，看着父亲愤怒的脸，心中充满了恐惧，“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生气，别把身体气坏了。” 苏擎天甩开苏薇，眼神里充满了失望，他指着苏薇，手指颤抖：“我苏擎天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他在商场大半辈子，这要是传出去，他苏擎天还有什么脸面在海州立足？岂不是让人看他苏家的笑话。 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儿，苏擎天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长长地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己的女儿。 他看着这个从小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第一次觉得如此无力。不过，语气却充满了失望：“薇薇啊薇薇，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苏擎天转过头，看向陈皓，语气缓和了些许，带着几分复杂：“陈皓，这件事，确实让你受委屈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当初结婚，我其实并不太看好。但自从结婚以后，你对薇薇无微不至的照顾，对这个家的付出，我都看在眼里，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这话，倒是让陈皓有些意外。 苏擎天看着陈皓，眼神深邃，“不过，人生又能有几个七年，你问问自己的心，你……真的舍得薇薇吗？真的就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第75章 如果……你还能追得回来 陈皓没有犹豫，露出自嘲的笑容，摇了摇头。 他看着苏擎天，眼神平静无波：“爸……不对，苏叔叔。” 这一声“苏叔叔”，让苏薇的心狠狠一抽，痛得几乎痉挛。 也让苏擎天和周佩琴脸色微变。 称呼的改变，意味着关系的彻底疏远。 陈皓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决绝，“我既然决定离婚，就不会后悔。如果我和苏薇就这么将就着过下去，我自己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他抬起头，直视着苏擎天，眼神坦荡：“我是个男人，我不想戴着一顶绿帽子过日子，那比杀了我还难受。所以，我们还是放过彼此，给对方自由吧。” 苏薇浑身一抖，脸色更加惨白。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您以前也跟我聊过孩子的事,我很喜欢孩子，也不是我不想要，是苏薇……她不想给我生孩子。” 苏薇如遭雷击，只觉得心痛到快要无法呼吸。 苏薇，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一直以为，陈皓是理解她的，理解她暂时不想生孩子。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也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 苏擎天和周佩琴也是一脸震惊地看着苏薇。 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不是陈皓不想要孩子，而是自己的女儿不愿意生。 周佩琴指着苏薇，气得嘴唇都在发抖：“你……你这丫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们说？你……你是不是疯了。” 苏擎天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他只有苏薇一个女儿，一直盼着能早点抱上外孙，没想到问题出在自己女儿身上。 苏薇踉跄着扑到陈皓面前，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乞求着，“老公，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能没有你……我求求你，我们复婚好不好？”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在颤抖：“我可以把我的钱都给你，我名下所有的产业，都给你，只要你回来，只要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求求你了……” 为了挽回陈皓，她愿意付出一切，包括她最看重的财富和事业。 苏擎天眉头微微一蹙，看着女儿这般哀求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心酸。 他苏擎天的女儿，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地求过人？ 但同时，他也对苏薇这种用钱来解决问题的方式，感到深深的失望。 陈皓面无表情地看着苏薇，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他轻轻拨开苏薇的手，声音冷得像冰：“苏薇，我跟你在一起，从来都不是为了你的钱，你现在说这些，对我来说，是一种羞辱。” 苏薇身体晃了晃，险些摔倒。 羞辱……他说她羞辱他…… 陈皓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们之间，已经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还怎么继续下去？日后会爆发更大的冲突，所以，还是放过彼此吧。” 他的目光转向苏擎天，语气带着一丝恳求：“苏叔，您也劝劝苏薇吧，让她别再来纠缠我了，我希望她能有新的生活，而我……也需要开始我新的人生。” 陈皓冷漠的看着她，语气满是坚定：“苏薇，我只希望，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永不相见。” 他再次向苏擎天鞠了一躬：“苏叔叔，谢谢您这七年的照顾。您多保重身体。再见。” 说完，陈皓不再看苏薇一眼，转身，推开书房的门，大步走了出去。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没有丝毫留恋，没有丝毫犹豫。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决绝。 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轻松，只是在这一刻，还是传来一阵莫名，随它吧。 “不！” 苏薇终于从极致的震惊和绝望中回过神来，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朝着陈皓的背影扑了过去。 但是，却被周佩琴死死的拉住。 “陈皓，你回来，你给我回来，我真的知道错了，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 苏薇拼命挣扎着，哭喊着，声音嘶哑，状若疯癫。 她不能让他走，绝对不能。 如果陈皓今天就这么走了，他们就真的彻底结束了。 苏擎天看着女儿撕心裂肺的模样，心如刀割，却也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苏薇用尽全身力气，挣脱母亲，向陈皓追去，然而，就在她的即将跑到门口时。 “苏薇！” 一声低沉的怒喝，让苏薇停住了脚步。 苏擎天脸色铁青，他一步上前，死死地抓住了苏薇的手臂，力道很大。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疲惫。 她剧烈地挣扎着，细嫩的手腕被勒出一道红痕，她却浑然不觉。 “爸，你放开我，让我把他追回了，我放不下他。” 苏薇的声音凄惨，每一个字都带着哀伤。 这时，苏薇不再哭泣，但是眼泪却止不住，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充满了红血丝。 她看向苏擎天，不再说话了，只是用满是红血丝的双眼，注视着父亲，有哀求，有悲伤，有绝望，有惶恐。 苏擎天看着女儿这般凄惨狼狈的模样，心里疼痛无比，这可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啊，怎么变得如此卑微？ 他叹息一声，眼中的怒火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有心疼，有失望，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面对女儿此刻的绝望，他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苏擎天紧抿着唇，他抓着苏薇手臂的力道，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松懈下来。 苏薇察觉到了父亲的变化，她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哽咽着喊了一声：“爸……” 苏擎天缓缓地松开了手，他的眼神依旧复杂，声音也沙哑得厉害：“去吧，如果……你还能追得回来。” 苏擎天的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盼，以及更深的是对结果的悲观。 苏薇来不及细想父亲话里的深意，什么也顾不上了，转身就踉跄地朝着书房门口冲去。 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急促而慌乱的声响。 第76章 苏禾，你他妈就是个变态 陈皓走出书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苏家众人神色各异地看着陈皓。 陈皓冷笑了一声，这些人的嘴脸，他已经看得够够的了。 他径直朝着别墅大门走去，步伐稳健，没有丝毫迟疑。 苏家众人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个在苏家人印象中温和谦逊的男人，今天，似乎变得陌生了。 陈皓走出苏家别墅的大门，闪过复杂难明的情绪。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从今往后，他只是陈皓，不再是苏家的女婿。 他掏出烟盒，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 他迈步向车子走去。然而，当他快要走到车子旁边时，脚步立时顿住，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弯着腰，撅着屁股，手里拿着一个喷漆罐，对着他的车身滋滋地喷着。 “妈的，这个贱人在干什么？” 陈皓咒骂了一声，怒火“噌”地一下冒了上来。 他快步冲到车子旁，眼前的景象让他怒火中烧。 四个轮胎全都瘪了，车窗玻璃被砸得稀碎，车身上，被划出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刮痕。 更过分的是，车身上还用鲜红色的油漆喷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穷鬼滚蛋！”“废物去死！” 而那个贱人苏禾，此刻还在全神贯注地在车门上喷着。 这个苏禾，真是阴魂不散，简直是恶心到家了。 陈皓快步上前，抬脚就狠狠地踹在了苏禾那撅起的屁股上。 “哎哟！”苏禾正喷得起劲，根本没有防备，被这一脚踹了个结实，尖叫一声，身体失去平衡，一头就朝着车身撞了过去。 “咚！”一声闷响，苏禾的额头和车门撞在一起。苏禾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头晕眼花的，额头上鼓起一个大包，火辣辣的疼。 她晃了晃发懵的脑袋，刚想大骂，一只手就揪住了她的头发，给她扯倒在地。 “啊！疼死我了。”头皮传来的剧痛让苏禾眼泪都出来了。 陈皓抓着苏禾的头发，眼神冰冷：“苏禾，你怎么这么贱？没完了是吧？你他妈就是个变态，傻逼。” 苏禾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但嘴上依旧不饶人，她挣扎着，手脚胡乱的挥舞着，尖声骂道：“陈皓，你放开我，你个狗东西，你敢这么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陈皓本就一肚子火，他已经不想再跟苏家这帮人纠缠，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 但是架不住这贱人自己把脸伸过来找抽。 他扬起另一只手，对着苏禾那漂亮的脸蛋就是一拳，正中苏禾的鼻子。 陈皓没用全力，真要用上全力，苏禾这鼻梁骨怕是得断掉，毕竟是个女人，他也不可能真的下死手，主要还是想教训她。 饶是如此，鼻血还是从苏禾的鼻子里流了出来，滴在她胸前的衣服上。 “啊！我的鼻子！”苏禾哪受过这种罪，鼻梁骨和额头上的传来的剧痛，让她彻底崩溃了。 她尖叫着，厉声喝道：“陈皓，我要杀了你，你个王八蛋。” 陈皓看着她这副死不悔改，依旧嚣张跋扈的样子，眼中的怒气更盛。 他眼神一扫，看到地上有一块碎玻璃，便捡起那块碎玻璃，掂量了一下。 他看着苏禾那头精心打理过的大波浪长发，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冷笑。 苏禾见他捡起玻璃，又看到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她有些害怕，声音也带上了一丝颤抖：“陈皓，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别乱来，这里可是苏家。” 陈皓冷笑：“警告我？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警告我？” 他再次抓住苏禾的头发，力道之大，疼得苏禾龇牙咧嘴。 他粗暴地将苏禾翻了个身，让她脸朝下，然后一屁股坐在她不断扭动的屁股上，让她动弹不得。 接着，他用那块碎玻璃，抓起她一缕大波浪，狠狠地割了下去。 “啊！我的头发，陈皓你个畜生，你放开我。” 苏禾感受到头发被割断，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挣扎，两只手不停地拍打着陈皓的大腿。 她开始疯狂地咒骂陈皓，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陈皓充耳不闻，手下动作不停，一把一把地割着她的头发。 苏禾看着自己心爱的头发就这么被割掉，她的骂声变成了求饶。 “陈皓……不......姐夫，我错了，我赔你一辆车……不，两辆！你放了我吧……” 陈皓冷笑一声，啐了一口：“赔你妈，老子这车不要了。” 苏禾见求饶无用，又开始破口大骂，说什么绝对饶不了陈皓，要让他付出代价。 不一会儿，苏禾那一头大波浪卷发，就变成了长短不一，跟狗啃的没什么两样，很是滑稽。 陈皓这才把她翻了过来，让她仰面朝天。 他抓着苏禾那已经不成样子的短发，将碎玻璃缓缓抵在了她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苏禾浑身一颤。 陈皓带着威胁恐吓的声音传来，他阴森森地在她耳边说道：“你说，我要不要在你这张还算过得去的脸上，刻上‘贱人’两个字？以后看谁还敢要你。” 苏禾看着陈皓那双有些发红的眼睛，充满了疯狂和暴戾，她能感觉到，陈皓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敢这么做。 “不……不要……你是我姐夫，你不能这么对我。” 苏禾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狼狈不堪。 她拼命地摇头，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 陈皓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碎玻璃的边缘在苏禾娇嫩的脸颊上压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别动。”陈皓低吼，“再动一下，我可不保证这玻璃会不会在你脸上划拉几道口子，到时候可就真毁容了。” 苏禾顿时吓得不敢再乱动，只是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哭哭啼啼地求饶认错：“呜呜呜……姐夫，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别划我的脸……” 陈皓看着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的恶气总算是出了不少。 他冷哼一声，松开了手，将碎玻璃扔在地上。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哭得涕泪横流的苏禾，不屑地“哼”了一声。 “贱人，不打就是不行。” 说完，他看也没再看苏禾一眼，转身就朝着苏家别墅大门方向走去。 苏禾瘫坐在地上，看着陈皓远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大包，又抓了抓自己那乱七八糟的头发，再也忍不住，双手捂着脸，膝盖蜷缩着，放声大哭起来。 夜风吹过，卷起几缕掉落的碎发，也吹散了她最后的骄傲。 第77章 上辈子欠你的 夜色已深，凉风习习，路上车辆稀少。 陈皓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细长，他刚掐灭了烟蒂，在路边等出租车。 苏薇从别墅冲出来的时候，路过停车区时，一眼就看到陈皓那辆车，实在是有点显眼。 四个轮胎全都瘪了，车窗玻璃碎裂车身上的刮痕，油漆喷着的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苏薇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谁干的？ 她正惊疑不定，就听到车后传来一阵哭声，听着十分委屈。 苏薇循声走过去，只见一个身影蜷缩在陈皓车子旁边，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谁在那儿？”苏薇蹙眉，厉声问道。 那身影缓缓抬起头。 当看清那张脸时，苏薇着实吓了一大跳。 头发跟狗啃过一样，东一撮西一撮的，长短不齐，额头还有个大包，脸上也是肿的，鼻子红红的，还有残留的血迹，简直是狼狈不堪。 “苏禾？”苏薇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脸怎么也……” 苏禾一见是苏薇，委屈瞬间爆发，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她冲到苏薇面前，指着自己的头发，又指了指额头上的包，哭着控诉道：“姐，你看看，都是陈皓他把我弄成这样的，他打我还剪我头发，姐，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苏薇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她看看苏禾这惨状，又看看陈皓那辆被破坏的车，心里瞬间就明白了七八分。 肯定是苏禾又去招惹陈皓，结果被陈皓反杀了。 这不是自己找虐吗。 苏薇现在心思都在陈皓身上，只想赶紧把陈皓追回来，哪里有空管苏禾这点破事。 她有些不耐烦，急声问道：“你姐夫呢？他去哪儿了？” 苏禾没想到姐姐不关心自己，反而先问陈皓。 她撇撇嘴，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地指了指大门口的方向：“刚……刚往大门口那边走了……” “姐，你……”苏禾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苏薇已经朝着别墅大门口跑了出去，没在看她一眼。 苏禾跺了跺脚，看着苏薇远去的背影，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见色忘义，重色轻妹，气死我了。” 说完，她摸了摸自己被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又摸了摸额头上肿起的大包，越想越委屈，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跺了跺脚，也顾不上形象了，转身朝别墅里跑去，她要去告状。 苏薇一口气跑到别墅大门口，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路灯下等车的陈皓。 她心中一喜，急忙加快脚步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喊：“老公，老公，你等等我。” 陈皓听到喊声，回头一看，当他看到满脸焦急跑过来的苏薇时，眉头皱了起来。 他摇摇头，心里越发的不耐烦。 刚才在书房里，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她怎么还这么纠缠不休呢？ 苏薇跑到陈皓身前，因为跑得太急，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刚想上前抓陈皓的胳膊，却被陈皓冷漠的眼神制止了。 陈皓的声音充满了不耐和厌烦。 “苏薇，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烦人？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苏薇被他话里的冷漠刺得心口一痛。 她强压下心里的痛楚，只是站在原地，声音带着一丝哀求和固执：“老公，我不管，反正我就跟着你了。” 陈皓听着这话，只觉得一阵无语，这他妈是狗皮膏药吗？甩都甩不掉了。 他没在说话，只是转身沿着街道向前走去。 苏薇愣了一下，看到陈皓如此决绝，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在陈皓走出几米后，她才连忙迈开步子，默默地跟在了他身后。 陈皓听见身后高跟鞋的“哒哒”声，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苏薇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也急忙停住了脚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她冲着陈皓笑了笑，声音也放得更低。 “老公，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皓看着她这副有些无赖的样子，他依旧一言不发，转身继续往前走。 苏薇咬了咬下唇，她看出陈皓眼神里的厌烦，但还是倔强地抬脚跟了上去。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一前一后，却始终隔着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 陈皓能清晰地听到身后那不远不近的脚步声，如影随形，让他越来越烦躁。 他再次转过身，冷漠地看着苏薇，眼神冰冷无情。 “苏薇，你他妈贱不贱啊？” “这么死皮赖脸地跟着我，有意思吗？我们已经不可能了，你会碰到比我更好的人，你放过我行吗？” 他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语气中的厌恶依旧不加掩饰。 苏薇被他骂得很羞愧，心里像是被刀割一样难受。 但她就是站在那里，依旧冲着陈皓笑了笑。 “老公，怎么骂都行，只要你能解气，反正……我苏薇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老公，别人再好，我都不要。” “呵，鬼才信你的话。”陈皓冷笑，眼神里的嘲讽不加掩饰。 说完，他不再理会苏薇，而是加快了脚步，想要把她彻底甩掉。 苏薇见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踩着高跟鞋，踉踉跄跄地在后面追赶。 “老公，你慢点……等等我……” 她穿着细高跟鞋，跑起来十分费劲，但她还是咬着牙，死死地跟着，她怕，她怕一眨眼，陈皓就会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陈皓在前面快步走着，丝毫没有顾及身后穿着高跟鞋的苏薇。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哎呀”一声痛呼，紧接着，是身体摔倒的声音。 陈皓回头看去，只见苏薇跌倒在地上，他脚步顿了顿，眉头拧得更紧。 沉默片刻，他还是狠心的继续向前走，这次应该跟不上了。 然而，没走几步，陈皓的脚步却越来越慢，他终究还是停住脚步，低声骂了一句：“苏薇，我他妈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第78章 我死后，老公会在墓碑刻上亡妻吗？ 陈皓猛地转过身，大步地往回走。 几步路，他便回到了苏薇摔倒的地方。 苏薇正咬着牙，试图从地上爬起来，显得格外无助。 陈皓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裸露的胳膊和膝盖上。 她的膝盖处和手肘处，都已经磨破皮了，渗出了殷红的血迹，显得有些刺眼。 陈皓伸出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力道有些粗暴，苏薇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你回去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陈皓的声音依旧冷漠，不带一丝温度：“你越是这样，我只会越恨你。” 苏薇却像是没听到他话里的厌恶，反而因为他肯回头扶自己，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忍着膝盖和手肘的疼痛，倔强地看着他：“老公，你怎么才能原谅我？怎么才能重新接受我？你说，只要你说出来，我都可以改，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陈皓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噌噌”往上冒，这女人听不懂人话吗？ 他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嘲讽和不耐：“怎么做才能接受你？” 他逼近一步，几乎贴着苏薇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苏薇，你死了，我就原谅你了。” 这话，他说得又狠又绝。 苏薇身体一僵，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散去。 她知道，陈皓肯定是想赶走她，故意说这种狠话来刺激她。 她笑着，语气里充满了温柔：“老公，我死了，怕没……” 然而，苏薇的话还没说完，她便看见陈皓身后的马路上，强烈刺眼的车灯出现在她眼前，一辆汽车已经飞快地直奔他们冲了过来。 那速度太快了，快到她根本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躲避。 苏薇几乎是本能的，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推了陈皓一把。 陈皓被她这一推，踉跄着向旁边跌了几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等他站稳回头，他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苏薇那纤细单薄的身体，被那辆夏利车狠狠撞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地摔落在几米外的柏油马路上。 那辆肇事的夏利车，在撞到苏薇之后，并没有停下，而是失控地撞在了隔离带上，车头瞬间变形，冒起了阵阵白烟。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陈皓整个人都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眼睁睁看着苏薇被撞飞，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几米外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苏薇，只感觉头皮一阵陈发麻。 几秒钟后，他才像是惊醒一般，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巨大的恐惧将他淹没。 “苏薇……“ 一声嘶吼，从他喉咙里爆发出来，撕心裂肺。 他的双眼，瞬间红得吓人，他像是疯了一样，向苏薇跑去。 他冲到苏薇身边，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她，感觉自己的心，痛到快要无法呼吸。 苏薇躺在柏油马路上，她的身下是一片殷红的血迹，她的额头上，脸上，胳膊上，到处都是擦伤和血迹。 她的眼睛紧闭着，嘴角不断有鲜血涌出。 陈皓扫视了一圈，这条路上，此刻竟然连一辆过往的车都没有。 “不……不要……”陈皓跪倒在苏薇身边，伸出手想抱起她，手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怕加重她的伤势。 他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已经抖得快要抓不住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先是拨通了苏擎天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陈皓……” “苏叔叔！”陈皓的声音嘶哑，带着恐惧：“苏薇……苏薇出车祸了，快开车过来，在……出别墅右转的这条路上。” 不等苏擎天再说什么，他便挂断了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紧接着，他又立刻拨打了120急救电话，报了地址和情况。 做完这一切，陈皓颤抖着俯下身，看着苏薇。 “苏薇……苏薇，你醒醒，你他妈给老子醒醒。”陈皓眼眶通红，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悔恨。 如果……如果他没有说那句“你死了我就原谅你……。” 苏薇似乎是听到了心爱之人的呼唤，的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艰难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似乎还没有完全聚焦。 当她的目光落在陈皓焦急而痛苦的脸上时，那双黯淡的眸子里，渐渐有了一点点神采。 她张了张嘴，鲜血就不断地从她的嘴角溢出。 她看着陈皓，努力地想挤出一丝笑容，想告诉他，别担心她没事，但那笑容，在刺眼的鲜血下，看上去无比凄惨。 “老……老公……”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我……我死了……怕……怕没有人……照顾你……我……” 说到这里，苏薇剧烈地咳嗽起来，更多的血沫从她嘴里呛出。 她要把刚刚没有说完的话说出来，也许是她真的感觉到了死亡，我死后，老公应该会在墓碑刻上“亡妻”两字吧，那是不是代表原谅和接受她了？ 陈皓感觉心痛得他几乎要窒息。 他痛苦地哽咽道：“苏薇……你坚持住，你别说话了，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落下来，滴在苏薇满是血迹的脸颊。 苏薇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眷恋和不舍，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说出一个字。 她沾满了鲜血和擦伤的右手缓缓在地面蠕动着，她是用自己的鲜血，在写着什么。 陈皓低头看去，是两个字。 是用鲜血写出歪歪扭扭的两个字。 “爱你” 顿时，陈皓的心疼痛难忍，眼睛一片酸涩。 写完这两个字，苏薇的手就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重重地垂落下去。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眼皮，还在缓慢地一下一下地眨着，仿佛随时都会彻底闭上。 就在这时，陈皓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车门响动。 他猛地回头。 只见那辆撞了苏薇的夏利车，驾驶座的车门被推开，一个面容憔悴，脸上满是鲜血的女人，从车上跌跌撞撞的走了下来。 当看清那个女人的脸时，陈皓的瞳孔骤然收缩。 竟然是她？ 第79章 病危通知书 那个从夏利车驾驶座上跌跌撞撞走下来的女人，竟然是她，江明晨的母亲。 江母此刻披头散发，眼神涣散，她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苏薇，她咧开嘴，发出一连串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充满了疯狂。 “死了，她死了，这个贱女人，就是她，就是她害死了明晨。” 江母指着苏薇，声音凄厉，状若疯魔，“明晨,我的宝贝儿子！妈妈给你报仇了,你看到了吗？妈妈做到了,哈哈哈……” 陈皓只觉得怒气上涌，理智在这一刻被烧得一干二净。 他双眼赤红，猛地冲上前，抬起脚就狠狠踹在了江母的肚子上。 江母被这一脚踹得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嘴里吐出一口血沫。 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失，反而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快意。 她看着一步步逼近的陈皓，眼神怨毒无比：“怎么……怎么没把你这个小畜生一起撞死，可惜啊……真是太可惜了。”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不过，苏薇那个贱人死了也好，是她害死我儿子，她就该死，死有余辜，哈哈哈……” “我她妈杀了你。” 陈皓被江母的恶毒言语给气炸了，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狂怒，他扑了上去，骑在江母身上，一拳一拳地砸在江母的脸上。 “砰！砰！砰！” 沉闷的击打声在夜空中回荡。 江母的惨叫声很快就变得微弱，几颗牙齿混着血沫从她嘴里飞溅出来。 陈皓却像是疯魔了一般，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个女人，为苏薇报仇。 “陈皓！住手！” 就在陈皓失去理智的时候，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将他从江母身上拉开。 陈皓猛地回头，看到是苏擎天，眼神中的疯狂才稍稍退却几分，他声音沙哑，哽咽道：“苏叔叔……苏薇……苏薇她……” 苏擎天看着地上被打得面目全非的江母，又看了一眼自己女儿惨烈的状况，心如刀绞，他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声音颤抖：“先别管她了，快送苏薇去医院，别等救护车了。” 陈皓这才如梦初醒，他踉跄着爬起来，冲到苏薇身边。 苏擎天和随后赶来的人，小心翼翼地将苏薇抬上了车。 陈皓也跟着坐了上去，他看着苏薇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看着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和血迹，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苏薇……你撑住……你一定要撑住……”他紧紧握着苏薇冰冷的手。 “开车，快开车去医院。”苏擎天冲着司机怒吼。 司机闻言立刻发动车子，车子开的飞快，无视一路的红绿灯，朝着市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仅仅五分钟，车子就停在了市医院的急诊门口。 急救人员迅速将苏薇推向抢救室。 抢救室外，长长的走廊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周佩琴，还有闻讯赶来的苏家亲戚，以及陈皓，都焦灼地等在外面。 苏擎云走过来，说道：“我已经让警员把肇事者控制起来了。” 苏擎天靠在墙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平日里挺拔的身躯此刻显得有些佝偻，他捂着胸口，脸色惨白。 周佩琴早已哭得瘫软在地，被苏家的保姆扶着。 苏禾也赶了过来，她看着紧闭的抢救室大门，脸上虽然还有些红肿，但此刻也顾不上了，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期间，抢救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医生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陈皓只觉得浑身一颤，他冲上前，声音都在发抖：“医生……医生，病人怎么样了？” “谁是病人家属？病人情况很不好，需要签病危通知书。” “我是她父亲。”苏擎天颤抖着上前。 医生看了一眼陈皓，又看了看围上来的苏家众人，叹了口气，声音沉重：“病人身体多处骨折，失血过多，这些都还好处理。”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主要是脑部，受到了猛烈撞击，颅内出血严重，情况……非常不理想，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抢救，但……你们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病危通知书？做好心理准备？ 陈皓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在地。 苏擎天接过病危通知书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苏擎天和周佩琴更是面如死灰，周佩琴直接瘫软在了苏擎天怀里，泣不成声。 陈皓颓然地跌坐在长椅上，双手插进头发里，精神恍惚，脸上布满了痛苦。 他的脑海里，此刻只剩下了他和苏薇的种种。 他们去民政局领结婚证时，苏薇脸上那灿烂得如同阳光般的笑容，她晃着红本本，得意地说：“陈皓，你现在是本姑娘的人了，以后要乖乖听话哦！” 苏薇陪他一起装饰那个小小的设计工作室时，不小心把油漆蹭到了鼻子上，变成了一个小花猫，还调皮地冲他做鬼脸。 苏薇送给他那个刻着的钥匙扣时，眼神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她认真地说：“陈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们说好的一辈子，少一天，少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还有……还有刚刚，在路灯下，苏薇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时，那决绝的眼神…… “是我……是我害了你……苏薇……” 陈皓双手痛苦地捂住了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呜咽声响起。 如果不是他那么决绝地要离开，苏薇就不会追出来，就不会发生这一切。 如果不是他说出那句“你死了我就原谅你”的话……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的人，应该是他自己。 这种悔恨的感觉，痛得他无法呼吸。 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陈皓已经记不清到底等了多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还是更久…… 就在周围悲痛而绝望时，抢救室的大门，终于再次缓缓打开。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那个从里面走出来的，脸上带着疲惫的医生。 第80章 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 看着走出手术室的医生，陈皓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感觉眼前有些发黑，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他冲到医生面前，嘴唇哆嗦着，紧张地吞咽着口水，颤声问道：“医生……医生，怎么样了？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略显疲态和被汗水浸湿的脸。 他看了看陈皓，又扫视了一圈围上来的苏家众人，轻轻叹了口气。 这口气，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周佩琴几乎要晕厥过去。 医生开口了，语气尽量平缓，只是听着很是疲惫：“手术……还算顺利吧。” 医生继续说道：“病人的命，算是保住了，目前生命体征也趋于平稳。” “呼——” 人群中响起一片松气的声音，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周佩琴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双手合十，不停地念着：“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苏擎天紧绷的身体也微微一松，但脸上依旧凝重。 果然，医生接下来的话，又让众人的心紧绷起来。 “不过……” 陈皓听到医生的话，心又一次被揪紧。 医生顿了顿，表情严肃起来，“病人虽然命保住了，但因为头部受到猛烈撞击，颅内出血非常严重，还在重度昏迷中，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这个……很难说，要看病人自身的恢复情况，以及后续的治疗。 “可能几天，可能几个月……也可能会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植物人，具体如何，还要看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治疗效果和她的意志力了。” “重度昏迷？”苏擎天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医生点了点头，语气更加沉重：“是的，最好的情况，是她能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能慢慢恢复意识，时间推迟的越久，她恢复的几率越小。” 这个结果，让刚刚升起一丝喜悦的众人，心情再次跌入谷底。 陈皓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晃，如果不是下意识扶住了旁边的墙壁，他恐怕已经栽倒在地。 周佩琴刚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这一次，她直接瘫软在了苏擎天怀里，泣不成声。 “我的薇薇……我的女儿啊……” 苏擎天佝偻着背，低喝一声，：“别哭了，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我相信薇薇，她不会舍得丢下我们的。” 众人沉默，命是保住了，可如果永远醒不过来，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病人已经转移到重症监护室了，你们可以先过去看看。”医生交代完，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转身离开了。 苏家众人强撑着精神，来到了重症监护室外。 隔着厚厚的玻璃窗，陈皓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苏薇。 她身上缠满了纱布，脸上、胳膊上，那些曾经白皙娇嫩的肌肤，此刻应该布满了擦伤和缝合的痕迹。 她的头上也缠着厚厚的纱布，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戴着呼吸机，各种仪器连接着她的身体。 那张曾经明艳动人，总是带着一丝娇纵和霸道的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就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好似只是睡着了。 可陈皓知道，这不是睡着了。 他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像是被人用力撕扯。 这时，苏擎天缓缓走到陈皓身边。 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眼窝深陷，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得厉害：“我已经联系了国内最好的脑科专家，他们明天就会过来会诊，为薇薇制定后续的治疗方案，希望薇薇能在一个礼拜内醒来。” 陈皓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病床上的苏薇。 苏擎天看着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去吧。” 陈皓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没有动。 苏擎天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疲惫和复杂的情绪：“既然薇薇当时选择推开你，就说明她是心甘情愿的，你……也不用太自责。” “她是有错在先，对不起你，对你造成了伤害。但是，她已经用她的用她的生命去弥补了她对你造成的伤害。”苏擎天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个父亲深沉的痛楚，“我的女儿……她已经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你们之间的事情，孰是孰非，我不想管，也没有力气去管了。”苏擎天转过头，看着ICU里的女儿，眼神里充满了痛惜和绝望，“我就只有薇薇这一个女儿，不管她以后能不能醒过来，我苏擎天，绝不会允许我的女儿，再受到一丝伤害。” 他的语气不重，却带着坚定和保护女儿的决心。 “你走吧。”苏擎天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驱赶的意味，“薇薇现在需要的是绝对安静的休养环境。而且，肇事司机那边，警察局也需要你过去做个详细的笔录。” 陈皓的目光，依旧落在苏薇苍白的脸上。 他知道苏擎天的意思，苏家，不欢迎他了。 或者说，至少在苏薇的病情明朗之前，苏擎天不希望他出现在这里，打扰到苏薇。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苏薇，那眼神，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盼？ 他茫然地转过身，离开了ICU病房，离开了医院。 陈皓先去了警察局，配合警方做了详细的笔录。 车祸发生的整个过程，他都一五一十地详细叙述了一遍。 江母那边，也因为伤势过重，还在医院接受治疗和警方的监控，暂时无法接受讯问。 做完笔录，从警察局出来，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街心公园。 他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 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涌入肺中，让他一阵咳嗽。 就像他和苏薇的过往，曾经那么浓烈，如今，却只剩下了狼狈。 “苏薇，你死了，我就原谅你了。”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她真的……用这种方式，来求得他的原谅吗？ 陈皓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苏薇会不会醒过来，他和她之间，又该何去何从。 第81章 苏薇她不能在拖下去了 离苏薇出车祸已经两天了，这两天，陈皓过的浑浑噩噩。 这两天，陈皓也无心工作，他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窗帘紧闭，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办公室里弥漫着浓烈的烟雾。 苏擎天虽然没明说，但也不希望他在医院多待。 但陈皓还是每天下班，都会去医院陪陪苏薇，苏擎天看到他来只是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深夜。 “苏薇！”陈皓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头上全是冷汗，胸口剧烈起伏。又被噩梦惊醒了，这两天他总是梦见苏薇。 梦见她浑身是血地站在他面前，一遍又一遍地问他：“陈皓，你原谅我了吗？原谅我了吗？” 然后，画面就切换到地面上，那用鲜血歪歪扭扭写出的两个字“爱你”。 他伸手想抓住她，可每次伸出手，苏薇的身影都会化作泡影，只剩下他那句绝情的话，“你死了，我就原谅你了”。 陈皓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摸索着床头的烟盒，又点了一根。 烟雾缭绕中，陈皓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这天，林晚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皱了皱眉，还是接通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声：“请问……是林晚，林总吗？” “我是，你是？” “我……我是皓哥工作室的小张。”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林总，皓哥他……他这两天有点不对劲，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不出来，也不吃不喝，我……我有点担心，所以才给你打了电话。” 林晚挂断电话，心里有些疑惑，这两天上下班确实没有碰到陈皓，他这两天也没有联系过自己。 想到这里，林晚抓起车钥匙走出了办公室。 林晚驾车一路疾驰，她很快就赶到了陈皓的工作室。 推开陈皓的办公室门，一股呛鼻的烟味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陈皓就坐在电脑前，整个人陷在椅子里。 “陈皓？”林晚先打开所有窗子，然后试探着喊了一声。 陈皓缓缓地转过头，他的脸颊消瘦了不少，眼窝深陷，充满了血丝，下巴上也冒出了胡茬，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林晚走到他面前，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一阵刺痛。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为什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陈皓沉默着，只是又点燃了一根烟。 林晚看不下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林晚喝道：“说话。” 在林晚的再三追问下，陈皓才用一种近乎麻木的语气，把苏薇出车祸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完，陈皓抓起林晚的手，询问道：“林晚，她为什么自己不躲开，为什么？我情愿被撞的是我，这样我心里还会好受点。” 听到陈皓的话，林晚沉默了许久。 原来，他一直在自责，认为是自己害了苏薇。 她看了一眼，这个无时无刻都在承受愧疚和痛苦的男人，轻声说道：“我们去医院看看她吧。” 陈皓身体一僵，没有说话。 “走吧，”林晚的语气不容置喙，“去看看她。” 重症监护室外。 隔着厚厚的玻璃，林晚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苏薇，心里有些触动。 那个曾经明艳动人的女人，此刻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身上插满了管子，生命全靠机器维持着。 陈皓只是盯着病床上的苏薇，身体因为痛苦微微颤抖。 林晚看着他的侧脸，终于开口。 “陈皓，”林晚的声音放缓了些，“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很自责。” “但是，苏薇用她的命推开你，是想要你好好的活着，不是让你这么颓废消沉，跟个废物一样。”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苏薇知道了会怎么想？对得起她的付出吗？” 林晚的声音不大，却让陈皓浑身一震。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林晚。 林晚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她豁出命去救你，是希望你活得更精彩，而不是让你在这里跟个怨妇一样自怨自艾。” “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她，就振作起来，等她醒了，让她看看，她豁出命换回来的男人，不是一个只会抽烟喝酒的废物。”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让陈皓心里充满了羞愧，也瞬间击碎了陈皓这两天来所有的浑噩和颓靡。 是啊，苏薇拼了命地救自己，不是为了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陈皓的眼神，从迷茫，到痛苦，再到清明，最后，化作了坚定。 他看着林晚说道：“我明白了，。” 在医院和林晚的谈话后，时间又过了三天。 陈皓也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工作室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陈皓看了看表，快五点了。 陈皓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 这几天，他每天下班后，都会去医院陪苏薇。 他会和她说说话，讲讲工作室的事情，讲讲他们以前的过往，希望这些以往让她快乐的事情，能激起她求生的意志力。 陈皓打了一辆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医院。 他来到病房，只有周佩琴一个人在这里，看到陈皓来了，周佩琴的眼神复杂，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站起身，退出了病房。 陈皓走进病房，在苏薇的床边坐下。 他牵起苏薇那只没有打点滴的手，她的手很凉，没有一点温度。 “苏薇，今天工作室接了个大单子，客户很满意我们的设计方案……“ “你还记得吗？我们刚结婚那会儿，你非要把墙刷成粉红色，我说太娘了，你还跟我发脾气……” 他一件一件地，说着他们以往的美好。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陈皓替她掖好被角，走出了病房。 刚一出门，他就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苏擎天。 陈皓走过去，低声叫了一句：“苏叔叔。” 看着眼前的苏擎天，不过短短几天，苏擎天像是苍老了十几岁，头发白了大半，眼窝深陷，脸上布满了疲惫和深深的皱纹。 两鬓斑白，曾经挺拔的脊梁也有些佝偻，再也不见往日的意气风发。 苏擎天看着他，沙哑地开口。 “已经一个礼拜了，我不想再拖下去了，时间越久，薇薇恢复的几率就会越低。” 苏擎天顿了顿，看着陈皓，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决定，把薇薇转去国外治疗，那里的医疗技术和医生，都是世界顶尖的。” 陈皓闻言，心里下意识的抽搐一下。 第82章 没有苏薇的日子 陈皓嘴角抽搐，怔了半天。 要去国外治疗…… 这对他，对苏薇，或许都是最好的结果。 而且，那里的医疗条件更好，苏薇苏醒的希望也更大。 虽然内心隐隐不舍，但他有什么理由阻止？又凭什么身份去阻止？ 时间拖得越久，苏薇醒来的几率就越渺茫，这个道理他懂。 陈皓喉结滚动了一下，半晌，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什么时候走？” “已经都办好了，明天一早的专机。” 陈皓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苏擎天也没在说话，不再看他，转身走进了病房。 那背影，佝偻而决绝，带着一个父亲最后的希望。 他站在原地，又朝着玻璃窗里的苏薇望了很久很久，希望一切顺利吧。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医院。 时间一晃，一个月已经过去了，海州也进入到了冬天，苏薇也离开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陈皓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听到苏薇的消息。 没有了她的纠缠。 没有了她在他耳边的吵闹。 也没有了她每天送到工作室的早餐。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陈皓觉得自己应该是高兴的，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吗？他终于摆脱了让他头疼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心里会莫名的痛？ 陈皓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风吹过，他感觉到丝丝冷意。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陈皓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孟孟。 他按下接听键。 “喂。” “是陈皓吗？你个狗东西还活着呢，晚上有没有空，出来喝一杯？”电话那头传来孟孟爽朗中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 陈皓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刚从医院出来。” “医院？你怎么了？生病了？”孟孟的声音立刻紧张起来。 “不是我，是……苏薇。”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孟孟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苏薇？她怎么了？” “说来话长，晚上哪里，我请你吧。”陈皓现在只想找个人说说话，或者，只是单纯地喝点酒。 “嗯。”孟孟报了地址。 半小时后，夜色酒吧。 陈皓和孟孟选了个相对安静的卡座。 孟孟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一头利落的短发，看起来英气勃勃。 她看着对面的陈皓，眉头微蹙：“你去医院做什么？到底出什么事了？” 陈皓拿起酒杯，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带来一阵灼烧感。 他把苏薇出车祸，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孟孟听完，整个人都惊呆了，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怎么会这样？苏薇她……她怎么会出车祸？” “是我不好……”陈皓又倒了一杯酒，声音里充满了苦涩和自责。 孟孟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她知道陈皓和苏薇之间的恩怨纠葛，也知道陈皓这段时间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陈皓，你也别太自责了，这事儿……谁也不想发生的。”孟孟叹了口气，“等过几天，我去美国看看她。” 听到孟孟说要去美国看苏薇，陈皓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神色一怔，微微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将杯中的酒再次灌进喉咙。 陈皓的反应，却没有逃过孟孟的眼睛。 她像是看出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哎呀，你放心吧，到时我会告诉你薇薇现状的。” 陈皓被她说中了心事，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只是端起酒喝了下去。 他放下酒杯，看向孟孟，岔开了话题：“你呢？这些日子跑哪儿野去了？” 孟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有些不自然，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含糊道：“我没什么事，就是散散心了。” 她顿了顿，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很快又把话头扯回陈皓身上：“不说我了，你那工作室现在怎么样了？上次听你说接了个大单，后续顺利不？” 他也没太在意孟孟的异常，注意力被拉回到了工作上。 “还行，项目进展得不错，客户那边也挺满意的。”陈皓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 “那就好，男人嘛，事业为重！”孟孟举起酒杯。 陈皓本来已经慢慢从苏薇的事情中走出来，但是被孟孟提及，又隐隐心痛。 陈皓沉默着，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所谓，借酒消愁愁更愁。 陈皓和孟孟两人，酒越喝越多。 孟孟酒量不错，但也有了几分醉意，脸颊泛红。 而陈皓，早已醉眼迷离，意识也开始模糊。 他趴在桌子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着：“苏薇……你为什么要救我……” 孟孟看着醉倒不醒的陈皓，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和心疼。 她摇了摇头，心里叹了口气：这两个人，真是……孽缘！ 她招手叫来酒吧服务员，两人将烂醉如泥的陈皓扶了起来。 服务员应了一声，和孟孟一起，将陈皓架上了出租车。 “去最近的酒店。”孟孟对司机说道。 出租车很快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停下。 孟孟在前台用自己的身份证登记了一个房间。 在酒店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孟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陈皓弄到了房间的大床上。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陈皓，孟孟累得气喘吁吁。 她走到床边，弯下腰，替陈皓脱掉了外套和鞋子，又细心地替他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孟孟直起身，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城市的夜景，璀璨而繁华，却也透着一丝冰冷和疏离。 孟孟看着床上熟睡的陈皓，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像是在做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眼神里充满了犹豫。 片刻，她撇了撇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转身走进了浴室。 水声哗哗响起，片刻之后，停歇。 裹着浴巾的孟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她脸上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复杂情绪，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了大床上的陈皓。 第83章 你说我们上床的事啊 陈皓醉得厉害，晕眩中，感觉到有人在拉扯他的衣服，还有火热的气息拂过陈皓的脸颊。 他烦躁地挥挥手，想把打扰他睡觉的人推开,手却挥了个空，什么也没有碰到。 “别闹……”他含糊不清地嘟囔。 眼皮动了动，掀开一条缝，视线模糊，眼前的人影摇摇晃晃。 那张脸渐渐清晰，精致的五官，眼神里透着他从未见过的柔情。 是林晚？ 陈皓的心，没来由的“噗通噗通”跳起来。 他又伸出手，手指穿过她柔顺的发丝，轻轻抚摸上她的脸颊，触感温热而细腻。 他眨了眨眼，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眼前的脸庞却突然变成了苏薇。 苏薇正冲着他笑，那笑容，是初识时的娇俏和明媚。 苏薇……她怎么会在这里？ 陈皓感觉头更晕了，他甩了甩头。 眼前的景象再次变换，苏薇的脸庞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充满了野性美的孟孟。 她咧着嘴，眼神大胆而直接，带着几分挑衅。 林晚，苏薇，孟孟…… 一张张脸在他眼前不断的变换，每一个都那么真实，让他头晕目眩，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最终，眼前不断晃动的人影，渐渐定格在林晚身上。 那双眼睛，专注地看着他，带着一丝温柔。 这是梦吗……好真实。 孟孟一颗一颗解开了他衬衫的纽扣，指尖擦过他身上的皮肤，带起一阵阵细密的战栗。 他能感觉到她手指带来的温度，她呼吸中火热的气息。 她的动作轻柔，却充满了撩拨的意味。 陈皓的身体开始燥热起来。 酒精像是催化剂，将他体内压抑已久的情绪和欲望点燃。 他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火在不断游走，随着孟孟的动作越来越大胆，他再也无法克制。 低吼一声，他翻身将眼前之人压在身下。 次日清晨。 陈皓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 “呃……” 他不自觉的呻吟一声，宿醉带来的头痛让他有些难受。 他揉着太阳穴，缓缓睁开眼睛，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房间装潢，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香水味和……暧昧的气息。 像是在酒店，他怎么会在酒店？陈皓有些疑惑。他掀开被子，伸出腿准备下床，动作却猛地一僵。 低头一看，自己竟然浑身光溜溜的，一丝不挂。 “我操！” 陈皓吓了一大跳，脑子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从地上捡起散落的衣服，胡乱套在身上。 昨晚……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努力回忆。 和孟孟在酒吧喝酒……喝了很多……然后呢？ 然后……好像是孟孟送他来酒店的。 可他妈的，自己怎么会没穿衣服？ 他隐约记得，似乎有人在脱他的衣服，他还做了个无比真实的梦。 梦里有林晚，有苏薇，还有孟孟…… 他还跟她们…… 陈皓懊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操！ 虽然喝是喝多了，但是，那种极致的快感，却让他异常清晰。 那昨晚和自己翻云覆雨的人，难道是……孟孟？ 陈皓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脑顶。 他掀开被子，在房间里寻找自己的衣服。 他目光扫过床头柜旁的垃圾桶，里面赫然有着几团用过的纸巾。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 就在这时，他看到床头柜上压着一张便签纸。 上面是孟孟的字迹：“本小姐送你来的酒店，不用太感谢我哦，房钱算你的，——孟孟。” 陈皓无语，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孟孟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 “喂？谁啊？一大早就扰人清梦。”孟孟带着调侃的声音传来。 “别给我装傻，都他妈十点了，还早呢？”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你在哪儿？” “我在逛街呢，你这是要查岗啊。”孟孟的语气听不出任何异常。 陈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别废话，把地址发我。” 挂了电话，他冲进浴室，胡乱冲洗了一下，穿上衣服就冲出了酒店。 半小时后，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 陈皓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搅动着咖啡的孟孟。 她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外面套着一件牛仔外套，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看起来神采奕奕，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陈皓快步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眼神复杂地盯着她。 孟孟抬眸，对他露齿一笑：“哟，来啦？气色不错嘛，看来昨晚睡得挺好？” 陈皓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几次张口，想问的话却堵在喉咙里。 最终，他抬起头，直视孟孟的眼睛，问出了心底的困惑：“孟孟，昨晚……昨晚的事情……” 孟孟放下咖啡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昨晚什么事啊？你说的是你喝得烂醉如泥，本小姐好心送你去酒店，还是……”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眼神里故作茫然的样子。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陈皓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孟孟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陈皓的眼睛，语气很坦然：“哦，你是说我们上床的事啊？” 她承认了？就这么……承认了？ 陈皓看到她无所谓的样子，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他目中露出不解，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为什么这么做？” 孟孟看着陈皓那副随时要暴走的样子，脸上却露出笑容。 她用小勺轻轻搅动着杯里的咖啡，慢悠悠地开口：“没什么为什么，本小姐乐意，不行吗？” 这副吊儿郎当的态度，更是让陈皓心头的火气噌噌往上冒。 “孟孟！”他压低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 孟孟端起咖啡，小口抿着，看着陈皓那副吃瘪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浓了。“怎么？本小姐的回答，你不满意？” 陈皓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声音带着压抑着怒火：“孟孟，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知道，好啦好啦，你看你这表情，像是要把我吃了似的，告诉你就是了。” 孟孟眼神里充满了无奈。 第84章 孟孟的第一次 “可是我不乐意，凭什么我的婚姻要他们说了算？可我拗不过他。”孟孟的语气带着一丝执拗。 陈皓愣住了，果然啊，能跟苏薇做闺蜜的也不是什么普通家庭。 孟孟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就算是结婚，老娘的第一次，也得给我喜欢的人。” 她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陈皓。 “所以，就便宜你个狗东西了。” 陈皓的脑子嗡嗡作响。 “我……” 孟孟打断了他，眼神大胆而直接，“陈皓，我喜欢你，从第一次在看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上了。” “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孟孟自嘲地笑了笑，“可惜啊，那时候你身边有苏薇，你结婚了，我就算在喜欢，也不会去抢别人老公，所以，我只能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 “现在，你离婚了。”孟孟的目光灼灼地看着陈皓，“所以，陈皓，我……有机会吗？” 陈皓彻底懵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孟孟不仅是富家千金，还对他…… 更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藏着这么深的感情，还用这种……这种决绝的方式，把一切都摊开在他面前。 昨晚的荒唐，孟孟的主动，她此刻的坦白…… 陈皓只觉得心头压上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 他一直把孟孟当成妹妹，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可现在…… “孟孟……”陈皓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却只叫出了她的名字，再也说不出其他。 愧疚，自责，还有一丝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慌乱，在他心头翻涌。 孟孟看着陈皓脸上愧疚和自责的神色，心里微微一痛，因为，她没有看到陈皓对她的爱意。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自责。 “行了行了，”孟孟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勉强，“看你那怂样，至于吗？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哦不，是我主动的，你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洒脱和霸道：“我也不会傻到让你因为愧疚就跟我在一起，我还丢不起那个人，我要的，是你陈皓，真心实意地爱上我。” “当然了，”孟孟话锋一转，促狭地眨了眨眼，又冲我做了个鬼脸，“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觉得占了本小姐天大的便宜，本小姐也不是不能给你个机会，让你负个责什么的。” 说完，她自己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明媚张扬，却也藏着一丝苦涩。 “不过你放心，本小姐是不会放弃你的，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陈皓看着孟孟那双亮晶晶的眸子，眼神里有着他从未见过的执着和坚定，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不过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他一个大男人，还能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成。 孟孟似乎看出了他的纠结，岔开了话题：“对了，本小姐决定给你介绍一单大生意，就当是你昨晚的辛苦费了。” “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王家那个大少，王景行，他们家是搞房地产的，最近在海州拿了块地，新楼盘的整体策划和广告推广，还没定下来呢，这不，正好便宜你了。” 陈皓被她这跳脱的思维搞得有些哭笑不得，心里的沉重却也因为她这番插科打诨消散了些许。 孟孟看着他依旧愁眉不展的样子，撇了撇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想补偿我点什么，那今天本小姐所有的消费，都由你买单了。” 说完，也不等陈皓反应，便径直朝咖啡厅外走去。 陈皓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跟了上去。 一个上午，陈皓就陪着她在商扬血拼，刷卡，拎包。 直到下午，孟孟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了他。 回到工作室，陈皓坐进办公椅里，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林晚的电话。 “喂，林晚，有个事跟你说一下。” 他把王家新楼盘策划的事情和林晚简单地沟通了一下，林晚在电话那头沉吟片刻，表示会尽快组织团队研究方案。 挂断电话，陈皓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思绪有些飘忽。 苏薇离开已经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他努力让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想那些令人窒息的悔恨。 可每到夜深人静，苏薇那张苍白的脸，和那句“陈皓，你原谅我了吗”，总会不受控制地闯入他的梦境。 他有时会自言自语，像是对着远方的苏薇说话。 他会说工作室的项目，自己最近遇到的趣事，抱怨几句工作上的烦心事。 他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苏薇能不能感知到。 也可能是他的自我心理安慰吧，这些承载着他念想的话语，或许能给她带去一丝力量，激起她求生的意志。 接下来的几天，陈皓将主要的精力都投入到了王家楼盘的项目策划上。 他已经主动和王景行取得了联系，双方约好今晚在一家私房菜馆见面详谈。 孟孟自然也会一同前往。 夜幕降临，陈皓提前到了约定的包间。 没过多久，包间的门被推开，孟孟和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那男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合体的休闲西装，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温和而睿智，整个人透着一股书卷气。 “陈皓，我来介绍一下，”孟孟大大方方地开口，“这位就是王景行，王大少。景行，这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最好的朋友，陈皓，搞设计的，特牛的。” 王景行微笑着伸出手：“陈先生，久仰大名，孟孟可没少在我面前夸你。” “王总客气了。”陈皓也伸出手，与他交握。 王景行给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谈吐得体，温文尔雅，身上没有那些纨绔子弟的骄横之气。 陈皓不禁感慨，豪门子弟也并不都是无脑之人。 第85章 一个人多冷清 因为一会儿要谈正事，所以席间并没有点酒，只上了清茶。 饭菜很快上齐，几人边吃边聊。 气氛还算融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新楼盘的项目上。 陈皓将自己这几天精心准备的初步构想和几个核心创意点，条理清晰地阐述了一遍。 王景行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点头，偶尔会针对一些细节提出疑问，陈皓也都一一解答。 “陈先生的方案，确实很有新意，也很有深度。”王景行放下筷子，赞赏地看着陈皓，“很多点都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甚至比我想得更周全。” “不过，这么大的项目，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王景行话锋一转，“这样吧，陈先生回去后，麻烦把详细的方案做成PPT发到我邮箱，我会在公司内部会议上提出来，大家一起讨论后再做定夺。” “应该的。”陈皓点头应下。 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是上亿的项目，不可能凭他几句话就敲定。 事情谈得差不多，一顿饭也接近尾声。 孟孟看了看陈皓，又看了看王景行，说道：“那……我们就先走了？” 她这话，显然是想和陈皓一起离开。 王景行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玩味。 陈皓却开口道：“王总第一次来海州吧？孟孟，你作为东道主，总该陪王总好好逛逛，熟悉熟悉环境。” 孟孟闻言，狠狠地瞪了陈皓一眼，暗地里对着他挥了挥小巧的拳头。 但她最终还是挤出一个笑容，对王景行说道：“那好吧，我带你在这附近转转？” “求之不得。”王景行欣然应允。 陈皓看着孟孟和王景行并肩离去的背影，看起来……竟然有那么几分般配。 他勾了勾嘴角，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点上一根。 辛辣的烟雾吸入肺中，带来轻微的刺痛。 他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叹息什么。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滑过，转眼间，海州已经进入了深冬，年关将至。 陈皓和王景行的合作，在孟孟的撮合下，进行得异常顺利，王景行对陈皓的设计理念和专业能力赞不绝口，两人私下里也颇为投缘。 而且，通过王景行，陈皓又认识了另一位上京的重量级人物——金野。 “金少可是我们上京圈子里真正的顶流，家里底子厚得吓人。”王景行端着酒杯，带着几分敬意对陈皓介绍，“金氏集团在他手上，玩得风生水起，别看他平时一副吊儿郎当、天王老子第一他第二的拽样，做生意可是个狠角色。” 金野，人如其名，多金，且野性不羁。 他父母早逝，三十出头就凭着狠辣的手腕牢牢掌控着庞大的金氏集团，手腕和能量可见一斑，而且，为人自由不羁，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气。 陈皓对与金野的合作抱有极大的期望，如果能拿下金氏的项目，工作室无疑将迈上一大个台阶，所以，对于这次机会，陈皓格外重视，投入了大量心血准备。 上个月，王景行还陪着孟孟飞了一趟美国去看苏薇。 苏薇自从转去国外治疗后，也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孟孟给陈皓拍了一张苏薇在病床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苏薇很消瘦，曾经明媚动人的容颜，此刻只剩下憔悴，陈皓几乎认不出那是苏薇。 那一刻，陈皓感觉心很痛，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如今，又过去一个月了，也不知苏薇怎么样了？ 醒了吗？还是……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明天就是除夕了，陈皓每年都要回江州陪母亲过年。 想到这里，陈皓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熟练地弹出一根点上，指尖的烟雾缓缓上升。 临近下班，陈皓给林晚打了个电话。 “晚上有空吗？来我这儿，我弄几个菜，简单吃点。”陈皓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随意。 电话那头的林晚没有迟疑，应道：“好。” 挂了电话，陈皓起身收拾了一下，提前回了家。 他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没多久，门铃响了。 林晚站在门口，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呢大衣，衬得她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剔透，手里还提着一小袋水果。 “随便买了点。”林晚将水果递过去。 “进来吧，菜马上就好。”陈皓接过水果，侧身让她进屋。 饭菜很简单，三菜一汤，都是家常口味。 陈皓夹了一筷子菜到林晚碗里，开口说道：“明天就过年了，你……有什么安排？” 林晚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抬眼看了看他：“我？在海州待着呗，还能去哪儿。” 她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陈皓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一个人在海州过年？那多冷清，跟个孤寡老人一样。” 林晚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习惯了。” 陈皓看着她，心里某个地方轻轻动了一下。 他放下碗筷，认真地看着林晚：“要不……跟我一起回江州吧？我妈一个人在家，多个人也热闹点。” 林晚明显愣住了，眼神里带着惊讶：“去你家？跟你妈一起过年？” 她下意识地摇头：“这……不太好吧？我跟阿姨也就见过一面，这么唐突地上门……” 确实，陈皓的母亲上个月来海州看他时，见过林晚一次。 当时，陈皓已经把和苏薇离婚的事情告诉了陈母。他没有说和苏薇离婚的原因，只说性格不合适。 陈母听到他离婚的消息，狠狠地把他痛骂了一顿。 陈母一直挺喜欢苏薇的，虽然结婚后他们没和老人住在一起，但苏薇很会做人，逢年过节，礼物问候从来没断过，把他妈哄得高高兴兴的。 陈母当时气得直拍大腿，眼圈都红了。 陈皓就是低着头，任由母亲数落。 骂过之后，陈母的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看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陈皓，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也管不了，只要你自己不后悔，过得舒心，妈就放心了。” 那天，林晚正好来陈皓家找他谈工作，便撞见了陈母。 第86章 你不是我女朋友 母亲打量了林晚几眼，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客气地点了点头。 此刻，听到林晚的顾虑，陈皓继续诱惑她，“有什么不好的？再说了，你一个人在海州过年，孤零零的多无聊啊。”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放心，回去我会跟我妈说清楚，你......不是我女朋友，就是普通朋友，她不会多想的，呃......你也别多想。” 林晚闻言，抬眸轻轻白了他一眼，脸颊微微有些发烫。 她低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的边缘，心里却在想着。 一个人在海州过年，确实有些冷清，往年要么是加班，要么是独自在家，确实很无聊，就当散心吧。 她思索片刻，抬起头，看着陈皓，“那好吧，不过我要住酒店。” 陈皓心里一乐，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琢磨着，回去也就待那么几天，主要是怕林晚一个人在海州孤单，一起回江州热闹一下。 “行，“听你的。”陈皓爽快地答应了。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吃过晚饭，林晚没有多待，便起身回家了。 送走林晚，陈皓简单收拾了一下碗筷，然后开始整理行李。 第二天一大早，七点。 陈皓便催促林晚出门。 林晚只带了一个小巧的行李箱，穿着一身方便活动的休闲装，长发随意地扎了个马尾，看起来清爽又利落。 “东西都带齐了？”陈皓帮她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 “嗯。”林晚点点头。 两人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出发！”陈皓发动车子，汇入了车流，朝着江州的方向驶去。 林晚坐在副驾驶，冬日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让她暖洋洋的。 车里在放着舒缓的音乐，气氛轻松。 到达江州时，已经过了中午。 两人在高速服务区简单吃了点东西。 陈皓先在自己家附近给林晚找了一家酒店。 “你下午先休息一下。” 陈皓笑着把林晚的行李箱从后备箱拿出来，“我先回家一趟，跟我妈说一声，晚上我过来接你，吃完饭带你逛逛。” 林晚接过行李箱，点了点头：“好。” 她看着陈皓，眼神里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期待。 陈皓冲她挥了挥手，转身开车离去。 林晚站在酒店门口，看着陈皓的车消失在街角，这才拉着行李箱走进了酒店大堂。 陈皓将车停在楼下，看着这栋熟悉的老式居民楼，他有些想家了，已经快半年没回来了。 他拎着行李，上了楼，回家的心情，总是那么急切。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妈，我回来了。” 陈母系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看见儿子，脸上露出笑容，没有多少意外，陈皓在电话里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 她眼神往他身后瞟了瞟，“回来了？就你一个人？” 陈皓换上拖鞋，将行李放在一边，“嗯，我一个人，不然呢？” 陈母解下围裙，走到客厅，上下打量着他，眉头一皱：“跟你回来的那姑娘呢？” “我给她安排住酒店了。”陈皓随口答道。 话音刚落，陈母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瞪着眼睛，“住酒店？咱家是没地方住还是怎么着？让人家一个小姑娘住酒店，大过年的像什么话。” 陈皓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妈，人家是来旅游散心的，当然住酒店更方便。” “方便个屁！”陈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陈皓，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跟那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来了，上次在海州陈母就问过，被陈皓给搪塞过去了，果然还是躲不过去。 陈皓在母亲对面坐下：“妈，您可别乱想，她真不是我女朋友。” “她就是我工作室的合伙人，也是朋友，她家里情况比较特殊，过年一个人在海州也挺冷清的，我就顺便叫她一起来江州玩玩，热闹一下。” 随后，陈皓简单地把林晚家里的情况说了一下。 听到林晚也是单亲家庭，过年也没个亲人陪伴，陈母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叹了口气。 陈皓刚想松口气，陈母的下一个问题又来了，眼神也变得严肃起来。 “陈皓，你跟薇薇离婚，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林晚吧？” 陈皓现在有些后悔回家过年了，“妈，我都跟您说多少遍了，我跟苏薇就是性格不合，过不下去了才离的。” 陈母神色有些黯然，她拍着沙发扶手，“行，你说不是就不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不过，你可不能是因为在外面有了人才跟薇薇离的，薇薇虽然有时候是娇气了点，但对你那是没得说的，你可不能做对不起人家的事。” 陈皓无语，“妈，你看你把你儿子说成什么人了。” 陈皓也没理他，斜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要说唯一的遗憾，就是你跟薇薇结婚这么些年，连个孩子都没有，要是早点生个孩子，这家里有了牵绊，哪至于莫名其妙说离就离了……” 陈皓也没敢接话，他垂下眼帘，听着母亲的数落。 看着儿子沉默的样子，陈母也缓和了语气。 “行了行了，不说了，晚上让那姑娘来家里吃饭吧，你打个电话问问人家喜欢吃什么，我下午去超市买点菜。” “嗯。”陈皓低低地应了一声，逃也似的站起身，“妈，我先回屋睡会儿，开了半天车，有点累。” 说完，也不等陈母回应，就钻进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也不知睡了多久，陈皓在睡梦中，被一阵敲门声和母亲的叫喊声吵醒。 “陈皓！几点了还睡！” 他抱怨的抓了抓头发，从床上坐起来，一脸的起床气。 “妈，让我在睡会。” “睡个屁，都几点了，快去接人家姑娘来吃饭。”门外传来陈母中气十足的声音。 陈皓叹了口气，在床上又坐了一会儿，才彻底醒过神来。 他拿起手机，给林晚发了条信息。 【干嘛呢，我过去接你。】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林晚就回了。 【我也刚睡醒，那我在酒店门口等你。】 陈皓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衣服，抓起车钥匙就出了门。 冬天的傍晚，天黑得早，江州街边已经挂起了红灯笼，透着浓浓的年味。 第87章 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他把车停在林晚面前，降下车窗。 林晚看见他的车，也不客气，立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来。 “嘶……冷死了。”她一边搓着手，一边哈着气。 “你傻不傻？不会在大堂里等吗？”陈皓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尖和耳朵，有些好笑地说道，“冻得跟个小鸡子似的。” 林晚也被他逗笑了，说道：“我也是刚下来，没等多久。” 陈皓又把车里的温度调高了一些，才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开。 车子开到半路，林晚忽然指着窗外一家大型商扬说：“停一下，我们去买点东西。” 陈皓把车停在路边，不解地看着她。 “买什么？” “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着手去吧？给阿姨买点礼物。”林晚说着，已经解开了安全带。 陈皓有些哭笑不得：“不用，我妈人很好的，你别这么客气，搞得跟我领女朋友回家见家长似的。” 林晚闻言，俏脸一红，飞快地白了他一眼。 “什么女朋友！这是礼貌，懂不懂？”她解开安全带，“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说完，推开车门就下了车，陈皓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着下了车。 最终，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和水果回到了车上。 陈皓看着后备箱被礼物堆满，打趣道：“行了，这下我妈肯定以为你是我女朋友了。” 林晚把一个果篮放到后座，听见他的话，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你可真不要脸，谁是你女朋友啊，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啊？”陈皓一边开车，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林晚转过头，嘴角露出笑意，她慢悠悠地开口。 “就是很纯洁……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呗。”她故意拖长了语调。 看着陈皓那有些失望的表情，她又说道：“陈皓，我可警告你，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啊，不然我可要跟阿姨告状的。” 她顿了顿，又上下打量了陈皓一番，撇了撇嘴，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再说了，就你这相貌平平的样子，本姑娘怎么可能看得上。” 说完，她自己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明媚又动人。 陈皓看着她那副得意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故意拉长了音调：“林晚，你看看你这思想，怎么这么不纯洁呢？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些男女之事。” 林晚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有些羞恼。 她抬手就在陈皓胳膊上捶了一下。 她啐了一口，“你可真不要脸！”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斗着嘴，车子很快就开到了陈皓家楼下。 陈皓停好车，从后备箱里把大包小包的礼物拎了出来。 林晚跟在他身后，抬头看着眼前这栋楼，林晚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几分。 楼道里光线昏暗，感应灯时明时灭。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林晚忽然停住了脚步，叫住陈皓：“喂，我……我有点紧张。” 陈皓转过身，看着她的局促模样，心里觉得好笑。 他故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挑了挑眉，压低声音打趣道：“有什么紧张的？我妈又不吃人，林晚，你是不是暗恋我啊？所以，现在是不是有种……丑媳妇要见公婆的感觉？” “你才丑媳妇。” 说完，抬腿就朝着陈皓的小腿踢了过去，不过，林晚的紧张情绪被他这么一搅和，倒是消散了不少。 踢完，又觉得自己说的话有问题，又补上一句，“呸，谁是你媳妇。” 陈皓笑着躲开，刚准备掏钥匙，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开门的正是系着围裙的陈母，显然是听到了楼道里的动静，特意在门口等着了。 看见门口的两人，陈母是笑容满面。 林晚一看见陈母，将手里的礼物往前一递，“阿姨好，第一次登门，实在冒昧，给您带了点礼物，希望您能喜欢。” 陈母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连忙伸手接过东西，“你这孩子，人来就好了嘛，还买这么多东西，太客气了！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她热情地拉着林晚的手腕，把她带到屋里，那股亲热劲儿，让林晚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陈母的热情，也像是一股暖流，驱散了林晚心头那点不安。 她被陈母拉着进了屋，一股暖意和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 “小林，去沙发坐，暖和暖和。”陈母把礼物放到一边，又给林晚倒了杯热水，“就当自己家一样，还有一个菜就可以吃饭了。” 陈皓把东西放下，看着被母亲热情包围，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林晚，就忍不住想笑。 陈皓换好鞋，笑着在她旁边坐下。 “怎么样，我妈人不错吧？”他小声问。 林晚捧着热水杯，点了点头，屋子里的温暖和陈母的热情，让她感觉很舒服。 很快，陈母就把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招呼两人吃饭。 饭桌上，陈母的筷子就没停过，不断地用公筷给林晚夹菜，不大的碗里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小林啊，多吃点，看你这孩子瘦的。” “阿姨，够了够了，我吃不了这么多的。”林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吃得了，女孩子家家的，胖点好看。”陈母笑呵呵地说着，又给她夹了一大块排骨，“尝尝阿姨做的糖醋排骨，陈皓最喜欢吃了。” 林晚小口的吃着饭，听着陈母絮絮叨叨地问着她的工作，她的生活，对她嘘寒问暖。 陈母的关心和热情，让林晚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自从父亲去世后，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和“家人”一起，吃一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了。 鼻头有点发酸，林晚赶紧低下头，扒拉了一大口米饭，掩饰住眼底泛起的湿意。 第88章 牵她的手 吃完饭，陈皓主动收拾碗筷，陈母则拉着林晚在沙发上聊天。 等陈皓从厨房出来，就看到林晚正陪着母亲看电视，两人有说有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婆媳俩。 他走过去，对陈母说道：“妈，我带林晚出去逛逛。” “去吧去吧，”陈母挥了挥手，“晚上冷，多穿点衣服。” 江州的夜晚，比海州要冷上一些，但年味也更浓。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整座城市都充满过年的气氛。 街道两旁，各色店铺灯火通明，摆满了各种小摊。 冬夜的寒风有些刺骨，林晚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陈皓偏过头，看见她被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尖，还有那双放在嘴边不停哈气的手,也被冻得发红。 他忽然停下脚步，像是在犹豫什么。 林晚不解地看着他。 最终，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让他伸出手，在林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牵住了她那有些冰凉的手。 林晚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愣在了原地，脸上快速泛起红晕。 路灯的光落在她脸上，那抹红晕显得格外动人。 她没有挣脱，这让陈皓的心跳更快了。 陈皓心跳得像打鼓，他不敢看和林晚对视，只能目视前方，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你说……我看你手都冻红了，你说我这手怎么就这么暖和呢？” 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显示出他此时的内心是多么紧张。 林晚听得想笑，但很快又忍住了。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眨着，带着点鼻音：“你那是熊掌。” 说完，她便低头不语，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任由他牵着。 熊掌？ 陈皓低头看了看自己握着她手的大手，好像……是有点大。 他现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心慌得厉害，手心也开始冒汗，紧张得像是第一次谈恋爱。 不管了，牵都牵了，怕什么。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牵着手，慢慢地往前走。 谁都没有再开口，也没有看对方，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很微妙。 陈皓能清晰地感受到掌心里那份柔软和微凉，还有她微微颤抖的指尖。 也就走了十几米，陈皓感觉掌心一空，林晚的手轻轻地抽离了他的手掌。 他心里一阵失落，是不是自己太鲁莽？林晚生气了？ “陈皓，你看！” 林晚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几米开外，路边有个小地摊，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手套、帽子、围巾。 “那里在卖手套。”林晚说完，就快步朝着小摊走去，那背影，像是带着一点……慌张。 陈皓摸了摸鼻子，也赶紧跟了上去。 林晚已经站在摊前认真地挑选手套了。 摊主是个热情的大妈，一个劲儿地向她推荐。 “姑娘，看看这款，今年最流行的熊掌手套，戴上可暖和了。” 林晚拿起那副米色的熊掌手套，毛茸茸的，掌心处还有几个粉色的肉垫，看起来确实很可爱。 她又看到旁边一顶配套的小熊帽子，帽子顶上两只小熊耳朵，帽檐下面像是小熊抱着头的造型。 她拿起帽子，在自己头顶比划了一下，然后把手套和帽子都戴上了。 “怎么样？”她转过头，看向陈皓，眼睛亮晶晶的。 “好看。”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然后连忙掏出手机，“老板，这两个多少钱？” “这是一套的，五十，小伙子真有眼光，你女朋友戴上真好看。”大妈笑得合不拢嘴。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又微微泛红。 看着林晚的小手彻底消失在那对熊掌手套里，心里莫名地又失落了几分。 刚才林晚小手的柔软触感，让他还挺怀念。 林晚戴着熊掌手套，两只手相互拍了拍，她满意地点点头。 她抬起头，冲着陈皓扬了扬自己的熊掌，语气带着几分得意：“这才是熊掌。” 说完，还用熊掌手套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挑衅的意味很浓啊。 “呵……呵呵……”陈皓干笑几声。 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点恨这副熊掌手套了。 林晚哼了一声，显然对他的态度不太满意，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路边的小摊吸引了。 “陈皓，我想吃臭豆腐。” 陈皓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咱们刚吃饱，你这肚子是无底洞吗？” 林晚没有说话，就是用眼神看着他，陈皓嘴角抽了抽。 不一会儿，陈皓的两只手就拎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吃，从烤面筋到章鱼小丸子，从臭豆腐到鸡蛋灌饼，应有尽有。 “走吧，找个地方坐下。”陈皓看着手里越来越多的小吃，无奈说道。 林晚也觉得走累了，指着奶茶店，“就去那儿吧。” 两人走进奶茶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珍珠奶茶。 林晚摘掉手套和帽子，露出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她拿起一串章鱼小丸子，吹了吹气，塞进嘴里。 陈皓就这么看着她，这种开心快乐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 两人就这么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消灭着桌上的食物。 过了一会儿，林晚放下了手里的吃的，捧着温热的奶茶，眼神飘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皓。”她忽然轻轻地开口。 “嗯？” “谢谢你。” 陈皓笑了笑：“谢我什么？谢我今晚给你当牛做马，拎了一路的东西？” “不是。”林晚摇了摇头，转回头看着他，眼神认真了许多。 “谢谢你……让我觉得，原来过年，也可以是这么热闹的。” 这句话，让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随后，两人喝完奶茶，林晚似乎有些累了，说想回酒店休息。 陈皓点点头，把林晚送回了酒店。 回到家里，陈皓没有开灯。 他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脑海里全是今晚的画面。 想到自己鼓起勇气牵住林晚的手时，那份紧张和悸动，他无声地笑了起来，心砰砰乱跳，暗骂一声自己没出息。 可紧接着，他又有些自责，感觉自己今天太冲动了，太鲁莽了。 他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让两人变得生分和尴尬。 想到林晚戴上那顶小熊帽子和熊掌手套时，那副可爱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地加深。 笑着笑着，脑海里又浮现出晚饭时，林晚低着头，眼眶微微泛红的样子。 母亲的热情和家里的温暖，似乎触动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那一刻，陈皓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莫名地抽痛了一下。 是对她从小缺失家庭温暖的同情吗？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第89章 陈皓是我前夫 工作室的业务在年后正式步入正轨。 随着陈皓从上京挖来的两位顶级广告策划师和两位顶级设计师的加入，整个团队的实力瞬间拔高了一个档次。 另外还有几位资深的策划和设计师也加入了团队。 如今的工作室，足以应对任何大型项目。 王景行那边，楼盘项目的设计方案已经敲定，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眼下，最关键的就是金野的那个项目。 “陈皓，哥们给你组了个局。”王景行的声音带着笑意，“金野，怎么样，今晚有没有胆子来碰一碰？” 陈皓叼着烟，靠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闻言，嘴角勾起。 “时间，地点。” 王景行在那头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就上次那家私人会馆，七点，我跟孟孟先过去等你。” 这天晚上，陈皓开着车，林晚坐在副驾。 “紧张吗？”陈皓开着玩笑问。 林晚正在看手机里的项目资料，闻言头也没抬，“有什么好紧张的，该紧张的是你吧，金野可是上京圈子里的顶流，能不能拿下，主要看你今晚的表现了。” 陈皓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微微有些发白。 他当然紧张。 这不仅仅是一个项目，更是工作室能否在海州站稳脚跟的关键一步。 两人到了约定的私人会馆，服务员领着他们进了包厢。 推开门，王景行和孟孟已经到了。 “陈皓，林晚，你们可算来了。”王景行站起身，笑着打招呼。 孟孟也站了起来，看到陈皓身边的林晚，眼神里闪过些许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她冲着两人挥了挥手。 “快坐快坐，就等你们了。” 几人寒暄着落座。 “金总呢？还没到？”陈皓问。 “金野是大忙人，估计在路上了。”王景行给几人倒上茶，“我们先聊着。”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得随意，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件剪裁利落的夹克，浑身上下都透着那股子桀骜不驯的野劲儿。 这人，就是金野。 然而，让陈皓和孟孟都愣住的，是跟在金野身后的那个人。 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外面搭着一件米色的羊绒开衫，长发披肩，脸上化着淡妆。 整个人看起来清瘦了许多，但精神很好，眉眼间带着从容和平静。 是苏薇。 她瘦了许多，照片上的憔悴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漠和疏离。 她穿着一条简约的黑色长裙，外面披着一件驼色大衣，长发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曾经明媚张扬的脸上，此刻只挂着淡漠的微笑，美丽，却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陈皓以为自己看错了，苏薇不是在美国治疗吗？她怎么会和金野在一起？ 无数个问号在陈皓的脑子里回荡，让他一时间无法思考。 孟孟也惊得站了起来，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地看着门口的苏薇。 苏薇在美国的情况，她是知道的，她走的时候，苏薇还人事不省地躺在病床上。 这才过去多久？她不仅醒了，还回国了？ 其实，就在孟孟离开美国后不久，苏薇就苏醒了。 只是她醒来后，谁也没有联系。 她醒来后就始终沉默着，默默的度过了一段极其艰难的恢复期。 而金野，因为一些私事，恰好也在那家疗养院休养。 两个同样来自异国他乡的人，就这么认识了。 金野和苏薇可以说是相互陪对方走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他知道她离过婚，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苏薇渐生情愫，对这个女人动了心，并对她展开了强烈的追求。 可是苏薇一直没有同意。 她听金野说，今天是要来和陈皓谈项目，所以当金野邀请她一同前来时，她没有拒绝。 金野将苏薇带到身前，笑着对众人介绍：“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苏薇，我的……朋友。” 陈皓终于回过神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站起身，挤出一个笑容，朝金野伸出手：“金总，你好。”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苏薇身上。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想问她什么时候醒的，身体怎么样了，为什么不联系他。 可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就在陈皓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苏薇却先开了口。 “陈皓，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了以往的热情，也没有很冷淡，就好像在跟一个普通朋友打招呼般。 陈皓整个人都愣住了，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失落感。 “薇薇，你和陈先生认识？”金野意外地问。 苏薇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带着一种疏离感。 “当然认识。” 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看着陈皓，一字一句地说道： “陈皓，他是我前夫。” 此话一出，整个包厢的空气都凝固了。 王景行难以置信地看着陈皓，又看看苏薇，最后把目光投向金野。 这关系……也太特么乱了吧！ 金野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他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招呼道：“都站着干什么，坐啊。” 突然，气氛就尴尬到了极点。 陈皓先为林晚拉开了椅子，扶着她的椅背，让她坐下。 “陈皓，可以啊，够体贴的。”王景行立刻开口调侃，试图缓和气氛。 孟孟狠狠地白了陈皓一眼，那眼神像是在骂他“渣男”。 苏薇的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 陈皓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苏薇的目光，正穿过缭绕的茶雾，落在了他身上。 金野将一切尽收眼底，目光闪烁了一下。 他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说道：“来，今天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不管以前有什么故事，都翻篇了。”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苏薇，“不过，在吃饭前，我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做。” 说着，他放下酒杯，在众人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他走到苏薇面前，眼神专注而深情。 “薇薇。” 第90章 维护 他顿了顿，眼神坚定地看着苏薇，“而我也深思熟虑地想过，我想的不是爱不爱你，我想的是我到底有多爱你，我不在乎你曾经的事情，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离过婚，我只知道我现在只喜欢你，我很遗憾在你以前的日子里没有陪在你身边，但是你以后的日子我会陪你一直走下去，苏薇，做我女朋友吧。” “同时，我也会助苏家进入海州顶级豪门。” 金野的话，掷地有声。 说完，目光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陈皓脸上，神色意味不明。而他的这番话，让整个包厢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嗡——“ 陈皓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金野的这番话，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莫名的难受，难受之极。 他仿佛看见了苏薇曾经用血写下的“爱你”二字，那些刻骨铭心的爱与恨，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去，在这一刻，又纷纷涌入他的脑海。 他的手在轻微地颤抖，心口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那是心痛的感觉，但他依旧保持着脸上的平静，不让任何人看出他此刻内心的情绪。 而且，他们已经离婚了，不管曾经如何，现在他也希望苏薇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但金野明知道苏薇和他的关系，还当着他这个前夫的面，如此高调地求爱，这让陈皓的心里，可以用锥心刺骨来形容。 这算什么？示威？还是炫耀？ 包厢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薇身上。 只有坐在陈皓旁边的林晚，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她轻轻地握住了陈皓放在桌上的手，给予他无声的安慰和支持。 苏薇的目光复杂地看着金野，她不否认金野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但是，他优秀并不等于一定爱他。 这时，苏薇的目光落在陈皓和林晚叠在一起的手时，眼底深处似是闪过一丝光芒。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 她的声音很轻，却足够让在扬的每一个人都听清楚。 下一秒，包厢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陈皓也默默地抬起手，跟着众人一起鼓掌，心里却在说服自己：祝福苏薇吧，她值得更好的。 金野面露喜色，他伸出手就要去握苏薇的手，就在即将碰到之时，苏薇的手却躲开了。 金野神色一怔，随即便爽朗的笑着招呼众人吃饭，只是目光闪过一丝不悦。 众人都落座吃饭。饭桌上，金野春风得意，不时地给苏薇夹菜，眼神里充满了爱意。 苏薇则面无表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偶尔和孟孟聊几句，大部分时间都在安静地吃饭。 陈皓则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他与王景行和金野聊着一些轻松的话题，偶尔也会和林晚低声交谈几句。 吃完饭，几人到休息区落座，由茶艺师烹茶，茶香袅袅，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 王景行见时机差不多，便和金野提起了陈皓想合作的事情，“金野，咱们说正事，陈皓你也认识了，他想跟你的新项目合作，当然，我只是介绍你们认识，你们怎么谈，谈成什么样，我不参与。” 金野听完王景行的话，深深地看了陈皓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才慢悠悠地开口：“是吗？景行都这么夸你，看来陈先生确实有过人之处。” “金总过奖了。”陈皓不卑不亢地回应。 其实，陈皓已经对金野的项目不抱太大希望了，虽然，金野这人看着很爽朗很性情，但是，他和苏薇的关系毕竟摆在那里，在豁达的人，心里也会不舒服吧。 金野将茶杯放下，直直地盯着陈皓，一字一句地问道：“不过，陈先生觉得，你有什么资本，或者是，资格来与我合作呢？” 这话问得，可就相当不客气了。 苏薇原本静静地端着茶杯，眼帘低垂，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听到金野这毫不客气的话，她捏着杯子的手指微微一顿，眉头蹙了起来。 她抬起眼，清冷的目光落在金野身上，语气平淡。 “你谈合作，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金野脸上的笑容一滞，显然没料到苏薇会突然开口，而且是替陈皓说话。 他看向苏薇，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陈皓身旁的林晚，也开了口。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却掷地有声。 “金总。” 林晚放下手中的茶杯，迎上金野的目光，不卑不亢。 “我们工作室确实是小门小户，论资金实力，论人脉背景，都远远比不上金总您家大业大。”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几分自信。 “但是，金总，做项目，尤其是像您这样追求品质的项目，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创意本身吗？” 林晚微微侧头，目光落在陈皓身上，“我不敢说别人，但是陈皓，他并不是能用钱来衡量的，他能创作出最完美，最独一无二的创意，这就是我们的资本，或者说是资格。” “如果金总是以钱多钱少，公司大小来衡量合作与否，那未免也太……肤浅了些。”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 “当然，说得再多，不如实际看看。如果金总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很乐意把我们的初步构想和您详细阐述一下，至于最终能不能合作，那自然要看金总您的意思，我们绝不强求。” 说完，林晚便安静地坐回原位，从容不迫的样子让在扬几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她。 她这番话，有理有据，既点出了金野话语中的不妥，又巧妙地将话题引回了合作本身，更重要的是，她字字句句都在维护陈皓。 苏薇看了林晚一眼，随即移开目光。 金野脸上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他在商扬什么人没见过，他不在乎林晚的话，他只在意苏薇说什么。 第91章 她好似变了一个人 “有点意思。” 他目光又瞥了一眼面色平静的苏薇和林晚，最后落回到陈皓身上。 “陈先生，你真的很幸运。”金野暗含深意的说道。 然后，金野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了，那就别浪费时间了，切入主题吧，我这次的项目定位是高端私密，我需要的是能真正触动灵魂，制造稀缺感和归属感的品牌形象，你们有什么具体的思路吗？” “让我听听，你们到底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创意。” 陈皓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他只默默地听着。 当苏薇开口的时候，他心里确实有些意外。 她那句“你谈生意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简单直接，却也对他很维护。 而林晚…… 陈皓看着身边这个女人，他能感觉到，林晚在说那番话的时候，语气中的维护之意。 陈皓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与金野对视。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 “金总，我们对您的酒店做了一些初步研究。” 陈皓接过话头，“您的酒店本身就有着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和极佳的硬件设施。我认为，在品牌形象升级和推广上，可以从‘情绪价值’和‘独家定制体验’入手。我们打造的，不仅仅是一个度假酒店，更是一个能让高端客群找到内心平静，甚至实现自我超越的精神栖息地。” “精神栖息地？”金野挑了挑眉，似乎对这个词有些兴趣。 “是的。”林晚补充道，“我们会深入挖掘酒店所在地的人文历史，为酒店打造一套专属的文化IP，如果成功，以后的连锁酒店，都会结合当地的独特元素来打造。” “通过一系列的沉浸式体验设计，让客人在这里不仅仅是消费，更是在感受一种生活哲学，甚至参与到一种艺术创作中。我们会通过定制化的服务和精准的内容营销，让每一位客人都能感受到酒店的独一无二和专属尊贵。” “听起来有点意思。”金野的眼神变得更加专注，“具体怎么实现？你们有什么创意？” 陈皓和林晚开始详细阐述他们初步的构想，包括如何利用酒店的自然环境打造独特的户外体验，如何结合艺术展览和文化沙龙提升酒店的品味格调，以及如何通过线上社群和线下圈层活动，形成一个高端客户的专属俱乐部。 他们甚至提到了可以为酒店设计一套专属的视觉识别系统和背景音乐，营造出一种独特的氛围感。 苏薇在旁边安静地喝着茶，目光不时的会落在陈皓身上，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她只是一个旁观者，与这一切都无关。 金野听得很认真，不时地提出一些尖锐的问题，陈皓都应对自如，展现出极强的专业素养和临扬应变能力。 “行，你们的想法，确实比我想象的要新颖。”金野最终点了点头，“具体的方案，你们做出来，我再看，一周时间，能拿出来吗？” “没问题。”陈皓应声答道。 “那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金野端起茶杯，示意谈话结束。 酒局散去，陈皓看着金野和苏薇，两人并肩走向会所门口。 苏薇没有回头，只是安静地跟着金野。 陈皓张了张口，想叫住苏薇，他有很多话想问，想知道她恢复的情况，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为什么没有联系自己，为什么会和金野在一起。 但一想到金野在她身旁，他这个前夫这么叫住苏薇，实在不合适，也显得有些难堪，最终，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默默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 陈皓感觉现在的苏薇很不一样，她好似变了一个人，很安静，对谁都带着疏离感，也包括我。 孟孟走到陈皓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行了，别看了，你和她已经过去了，金野这人，虽然脾气古怪，但对感情倒是挺认真的，薇薇他们在一起，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安慰，也带着一丝提醒。 陈皓没有说话，只是苦笑了一下。 孟孟又看了看林晚，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 陈皓和林晚也走出酒店，夜风微凉，吹散了酒桌上的喧嚣。 “回去吧。”陈皓对林晚说，声音有些沙哑。 车子启动，驶入海州的车流中。 车厢里一片寂静，只有引擎的低鸣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陈皓坐在副驾驶，他闭着眼睛，脑海中，苏薇平静的脸庞与金野的身影交织在一起。 苏薇的出现，以及金野那番高调的求爱，让陈皓有些措手不及。 他以为他已经放下了，他以为他可以平静地面对苏薇的任何选择。 但金野当着他的面，向苏薇表白时，陈皓才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中那么洒脱。 她点头答应金野时的神情，并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犹豫不决，只是一种淡淡的平静。 他想起苏薇昏迷不醒的日子，想起自己曾经的绝望和无助。 他那时唯一的愿望，就是苏薇能够醒来，能够好好地活下去。 而现在，她醒了，而且活得很好，甚至遇到了一个愿意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 他想，或许苏薇真的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 他应该高兴的，应该祝福的，但为什么心有些疼？ “你……还好吗？”林晚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担忧。 “没事。” 他沙哑地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态，那是精神上的疲惫。 林晚没有再追问，只是将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胳膊上拍了拍。 她知道，有些情绪，需要时间来消化。 回到家，陈皓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点燃一支烟，默默地抽着，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无法模糊他脑海中苏薇和金野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感觉腿有些麻木，他才起身去冲了个冷水澡。 冰冷的水流浇在身上，试图冲去他心头的烦躁，却收效甚微。 第92章 苏薇的电话 黑色的宾利在海州的夜色中穿行，车内的音响里流淌出的舒缓音乐。 金野握着方向盘，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薇薇，今晚……那个陈皓，没想到他就是你前夫。” 苏薇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声音听不出情绪：“嗯。” “你们……”金野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苏薇终于偏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无波：“你想说什么？” 金野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不像普通的离婚夫妻。” “你想多了。” “是吗？” 金野轻笑一声，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可我怎么觉得，你看到陈皓时，整个人都心不在焉呢？” “难道......你答应做我女朋友，就是为了在他面前演这出戏？” 苏薇终于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没有半分恋爱中女人该有的甜蜜和娇羞，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金野，我既然坦白他是我的前夫，你就该明白，我和他之间，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吗？”金野自言自语，目光中却充满了探究。 金野不想结束这个话题，“你们以前……感情很好吗？” 苏薇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她转过头，看着窗外。 “都过去了。” 苏薇的回答很简单，似乎没有了聊下去的兴趣。 金野却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消磨，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更不喜欢自己爱上的女人，心里还装着另一个男人。 “薇薇，”他将车停在路边，转过身，很认真地看着她，“我不管你们过去怎么样，但从你点头答应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金野的女人。” “我这个人，对什么都无所谓，唯独在感情上，不想受到欺骗。”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霸道。 苏薇终于回过头，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 “金野，你在质疑我吗？” “没有。”金野不想把她逼得太紧，所以，他退了一步，“只是我太在乎你了。” 苏薇没再接话，再次将头转向了窗外。 金野转头看着她清冷的侧脸，感觉心里生出一股烦躁。 在疗养院的时候，苏薇虽然也算不上热情，但至少健谈，偶尔还会跟他开开玩笑。 可自从陈皓出现后，她就变得越来越沉默，身上多了一股疏离感。 疏离，客气，还有一丝戒备，这就是苏薇带给金野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他重新启动车子，将苏薇送到她家楼下。 看着苏薇消失的背影，金野脸上的柔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给我查一个人，陈皓，海州本地的，我要他所有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尤其是，他和苏薇的过往。” 挂断电话，金野点燃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眸子沉了沉。 是因为那个陈皓吗？ 除了这个理由，他找不到其他解释。 苏薇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他绝不允许她的心里还有别人。 陈皓这个绊脚石罢，他会让他从苏薇的世界里消失。 次日清晨。 陈皓很早就到了工作室。 他坐在办公桌前，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开始整理昨天和金野初步沟通后，关于酒店项目的材料。 打开电脑，屏幕上是金氏集团新酒店项目的资料。 高端，私密。 触动灵魂，制造稀缺感和归属感。 这些字眼，每一个都在挑战着他的专业能力。 想到金野，他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了苏薇。 他拿起手机，翻找出苏薇的号码，犹豫了许久。 最终，他还是压下了联系她的冲动。 算了吧。 既然她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那就没必要再去打扰了。 虽然她曾经伤害过他，但也用她自己的生命救过他。 各自安好，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陈皓掐了掐眉心，强迫自己把所有杂念都甩出脑海，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方案的构思中。 金野的项目定位高端私密，追求的是触动灵魂的品牌形象，这对策划团队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但同样也是个巨大的机遇。 不知不觉，窗外的天色已经由亮转暗。 陈皓伸了个懒腰，看着电脑屏幕上初步成型的方案，总算松了口气。 他将文件打包，用邮件发给了林晚，让她也看看，明天再一起商议修改。 收拾好东西，正准备下班回家，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 陈皓有些疑惑，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你好。” 电话那头，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就在陈皓以为是骚扰电话，准备挂断的时候，熟悉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 “是我，苏薇。” 陈皓整个人都愣住了，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屏住了呼吸，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有事吗？” “有空吗？”苏薇的声音平静无波，“出来坐坐吧，在我们以前常去的那个公园。” 陈皓没有说话。 大脑一片空白。 早上才刚刚下定决心要各自安好，晚上她就打来了电话。 这算什么？ 他想拒绝，告诉她，他们之间已经不适合见面了。 可脑海里，却不合时宜的浮现出她浑身是血，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电话那头，苏薇也没有催促，只是执着地等待着，仿佛笃定他不会拒绝。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压得人喘不过气。 许久，陈皓才回应了一声， “好。” 挂断电话，他靠在办公桌上，陷入沉思。 算了，就当是……见一个普通朋友吧。 陈皓拿起车钥匙，离开了工作室，驱车前往海山公园。 海山公园，曾经是他和苏薇最常来的地方。 公园里的每一条小路，每一片草坪，甚至每一张长椅，都承载着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 甜蜜的，争吵的，温馨的，苦涩的……这里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回忆。 一刻钟后，车子停在公园门口。 第93章 我很想忘掉你 他记得，以前自己最喜欢在这里打球，而苏薇，总会坐在这张长椅上，抱着水，笑意盈盈地为他加油助威。 也许是天冷了，篮球扬上空无一人，只有几个散步的路人偶尔路过，显得格外冷清。 苏薇还没来。 陈皓看着空荡荡的球扬，心里思绪良多。 他不知道她约自己出来，到底想说什么。 十分钟过去了。 苏薇还是没有出现。 陈皓有些不耐烦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刚准备去摸打火机。 “啪嗒。” 一簇火苗，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陈皓一愣。 他缓缓扭过头。 只见苏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边，正单手举着一个精致的打火机，火苗在她清冷的眼眸中跳跃。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风衣，身形更显清瘦。 “啪嗒。” 烟，被点燃了。 陈皓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在肺里打了个转，才缓缓吐出。 “你来了。”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有些干涩。 苏薇没有说话，在他身旁的长椅上坐下。 苏薇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女士烟盒，抽出一根细长的香烟，夹在两指之间，然后又拿出了那个打火机。 她低头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抬起头，将一口白色的烟雾吐向清冷的空气。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颓废的美感。 陈皓整个人都愣住了。 苏薇……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在他的记忆里，她最讨厌烟味，每次他抽烟，她都会皱着眉头，逼他去阳台。 可现在……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将她嘴里的香烟夺了下来，狠狠地摁灭。 “抽烟不好。”他的声音压抑着某种情绪。 苏薇只是偏过头，看了他一眼。 “我想抽。”她的语气平淡，“或许……能让我忘掉一些烦恼吧。” 说完，她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根，当着他的面，再次点燃。 这一次，陈皓没有再动。 他只是看着她，看着烟雾模糊了她那张曾经明媚张扬，此刻却只剩下麻木和疏离的脸。 心口有些发闷。 “约我出来，到底想干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碎。 苏薇吸着烟，目光投向不远处空无一人的篮球扬，眼神有些空洞，没有焦距。 “没事。” 她的声音很轻。 “就是想看看你，和你说说话。” 陈皓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看看我？和我说说话？ 陈皓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些许，他靠在长椅的靠背上，换了个话题：“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还行吧。”苏薇的指尖夹着烟，烟灰掉落在地上，沉默半响，才又说道：“最起码，比永远也醒不过来要好。” 他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他心底最不愿触碰的地方。 他看着苏薇平静的侧脸，喉咙发紧，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个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 “你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 苏薇闻言，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顿。 她转过头，看着陈皓，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那笑容里，又带着浓浓的悲哀。 “因为我爱你，因为那样做，我心里会好受一些。” 陈皓的心一抽，他别过头，不想再纠结于过去那些让他心痛的事情。 “你约我出来什么事？”他加重了语气，直视着她，“直说吧，我不认为只是为了来叙旧。” 她看着篮球扬，眼神有些空洞，幽幽地开口：“陈皓，我答应金野的表白，你心里应该很高兴吧？” 没等陈皓说话，她又接着说道：“高兴我以后，再也不能去烦你了，高兴……你终于可以摆脱我的纠缠了。” 陈皓又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烟，她直视苏薇，“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们已经离婚了，我无权干涉。” 他的声音，很冷静又近乎残忍。 “只要你自己感到快乐，我无所谓。” “呵呵……”苏薇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陈皓，你还是这么狠心。” 她将手里的烟蒂弹飞，那一点猩红的火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寂灭在黑暗里。 ““我本来是满怀期待地来见你，想告诉你我醒了，想告诉你我有多想你，可是……当我看到你和她那么亲密，我所有的期待都变成了绝望。”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泛红。 “所以我选择答应金野，那是我赌气下做的决定，不过也无所谓了，失去你……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吧。” 她深吸一口气，“也许是这次的生死，让我看明白了很多事情，你说的对，结束了……就是结束了。” “强扭的瓜不甜，我们……都要开始新的生活，而我，也需要一段新的生活，来忘掉你。”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虽然……忘掉你的过程，会很痛苦，但我会尽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你，如果……如果克制不住……”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后面的话，隐隐约约的消散在了冰冷的夜风里。 陈皓沉默，不停的吸着烟，他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安慰吗？他不想去安慰，这一切都是苏薇自作自受。 苏薇推开他，确实让他感觉到愧疚和自责，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要和她重归于好。 他只是感觉，现在的苏薇，好像对生活，彻底失去了希望，整个人都变得麻木了。 苏薇吸了吸鼻子，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她从包里又拿出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放在指间摩挲着。 看着沉默不语的陈皓，她问道：“这几个月，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陈皓很随意地回道，“努力工作呗。” “是啊……”苏薇低声呢喃，像是在说给他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我现在，也只剩下工作了。” 两人又一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这种沉默很讽刺。 只有呼啸而过的夜风，在诉说着无尽的凄凉。 半晌，苏薇站起身，复杂的看了陈皓一眼，那眼神里有不舍。 “好了，天挺冷的，我走了。” 第94章 愤怒 苏薇转身，很快便消失在公园小径的拐角。 陈皓独自在长椅上又坐了片刻，将烟盒里最后一根烟抽完，才起身离开。 他回到车里，没有立刻发动，而是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苏薇说，答应金野是赌气。 苏薇说，失去他，是最大的惩罚。 苏薇说，她会努力忘掉他。 这些话，让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他冷笑一声，还是发动了车子。 算了，她的人生，她自己选择，他无权干涉，也不想再干涉。 次日。 陈皓和林晚几乎同时到达工作室。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早。”林晚将手里的咖啡和三明治递给陈皓一份。 “早。”陈皓接过，精神看起来比昨天好了些。 林晚看了他一眼，开口说道：“昨晚你发的方案我看过了，大方向没问题，细节上我标注了几个点，我们再确定一下。” “好。” 陈皓和林晚，还有几个核心设计师，正围在会议桌前，做着最后的方案敲定。 “这个‘情绪价值’的锚点，我觉得可以再具体化一些。” 陈皓指着PPT上的一页，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比如，酒店的每一位工作人员，都拥有一个‘故事采集’的权限，他们可以记录下客人的偏好，甚至是某次谈话中无意透露的某个心愿，然后在客人下次入住时，给予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这才是真正的‘独家定制’，是无法复制的。” 林晚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个点很好！把服务做成了情感链接，大大增强了客户的粘性。” 设计师小李也兴奋地补充：“那我们可以在客房里设置一个隐藏的‘时光胶囊’功能，客人可以将这次旅途的感受、照片或者一段录音封存起来，酒店承诺为他保管，等到他下一次，或者十年后再次光临时，再亲手为他开启。这不就是‘精神栖息地’的最好诠释吗？” “对！” 热烈的讨论，每一个创意火花的碰撞，都像是在为工作室注入新的生命力。 经过一上午的打磨，一份堪称完美的方案终于定稿。 陈皓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林晚将文件保存好，看向陈皓：“方案我发给金野吧？”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觉得，由我来跟他对接，可能更顺畅一些。毕竟，他对你……似乎有点意见。” 这话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确。金野对陈皓的敌意，在上次饭局上，瞎子都能看出来。 陈皓沉默了几秒。 他知道林晚是好意，也是为了项目能顺利推进。 金野那个人，确实不好搞，尤其是现在苏薇夹在中间，关系变得更加微妙。 “行，”陈皓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了。” “应该的。”林晚微微一笑，麻利地将最终方案通过邮件发送给了金野的公开邮箱。 金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金野靠在真皮老板椅上，指尖夹着一支雪茄，烟雾袅袅。 助理恭敬地站在办公桌前，将一份文件递了上去。 “金总，这是您要的关于陈皓和苏薇小姐的详细资料。” 金野接过文件，却没有立刻翻看，而是先瞥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弹出的新邮件提醒。 发件人是林晚。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直接无视了那封邮件，仿佛那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信息。 他慢条斯理地翻开助理递过来的资料。 资料很详细，从陈皓的出身背景、学业经历、工作履历，到他与苏薇的离婚，以及离婚后的一些交集，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当看到苏薇为了救陈皓，被车撞成重伤，昏迷数月的那一段时，金野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阴鸷。 爱一个人，能爱到什么程度，才会不顾一切，替他挡车？ 他自问，如果换成是他，他未必能做到。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很不舒服，像是吞了苍蝇一般恶心。 他继续往下看。 当看到昨晚，苏薇竟然私下约见了陈皓，两人在公园长椅上私会的照片时，金野捏着文件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照片拍得有些模糊，但依然能清晰地辨认出苏薇和陈皓的身影。 苏薇穿着红色风衣，很美丽，却不是为了他而美丽。 金野的胸腔剧烈起伏，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直冲脑门。 背叛！ 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他金野看上的女人，竟然还对前夫念念不忘，甚至在他眼皮子底下，和前夫私会！ 他追求了苏薇那么久，小心翼翼，百般呵护，换来的就是这个？ “砰！” 他狠狠将文件砸在桌上，巨大的声响让一旁的助理吓得一哆嗦。 “金……金总？”助理小心翼翼地开口。 金野的脸色铁青，眼神像是要吃人。 他深吸几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但声音依旧冰冷得吓人：“这个陈皓……很好，真的很好！” 他算是看明白了，苏薇答应他，根本就不是真心实意，不过是做戏，甚至可能是在利用他刺激陈皓！ 而他，竟然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金野越想越气，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对苏薇足够好，就能让她彻底忘了过去。 现在看来，有些人，有些事，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翻篇的。 尤其是那个陈皓！ 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金野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是一片寒意。 他想了想，拿起内线电话，直接拨给了助理：“你现在，立刻联系那个陈皓，就说我要见他，让他马上到我公司来，谈方案。” “金总，可是……刚才林晚小姐已经把方案发过来了，您看……”助理有些迟疑。 “我让你联系谁，你就联系谁！”金野的语气不容置喙，“我要见的是陈皓本人！” “是，是，我马上联系！”助理吓得连声应道，赶紧挂了电话。 金野靠回椅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眼神阴沉。 陈皓是吗？ 他倒要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苏薇如此死心塌地，甚至不惜……欺骗他！ 他要当面会会这个“情敌”！ 第95章 下马威 接到金野助理电话的时候，陈皓也有些意外。 “金总指名要见您，陈先生。”助理在电话那头，语气虽然客气，但态度却很强硬，“他说方案的事情，需要和您当面沟通。” 陈皓皱了皱眉。 他和林晚刚刚才把方案发过去，金野这么快就要见他？而且是点名道姓。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下意识地想让林晚代替他去。 毕竟，林晚更擅长商务谈判，而且金野对她的态度，明显比对他要好。 “我这边……”陈皓刚想找个借口。 “陈先生，”助理打断了他，“金总的意思很明确，他只见您。如果您不方便，那这次的合作，可能……” 后面的话，助理没有明说，但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这他妈不是鸿门宴是什么？ 陈皓心里冷笑。 金野这是想干什么？下马威？还是想当面羞辱他？ 不过，既然人家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要是再推三阻四，倒显得怕了他似的。 “好。”陈皓沉声应道，“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现在，金氏集团总部，金总在办公室等您。” 助理的语气，带着一种命令的感觉，让陈皓很不舒服。 “我知道了。” 说完，便挂断电话，陈皓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林晚在一旁听了个大概，担忧地看着他：“金野这是想干什么？该不会是想刁难你吧？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陈皓摇了摇头，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不用，他点名要见我，应该是冲着我来的。你去了，反而让他觉得我们心虚。” 他拍了拍林晚的肩膀，扯出一抹轻松的笑：“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倒要看看，他金大少爷，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说完，他便迈步走出了工作室。 林晚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金野这个人，喜怒无常，行事乖张，陈皓这次去，行事作风更是随心所欲，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不行，她不能让陈皓一个人去，她不放心。 林晚咬了咬下唇，迅速抓起自己的包，也快步追了出去。 “陈皓！” 刚走到门口的陈皓闻声停下脚步，回头便看见林晚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你怎么……” “我还是不放心，”林晚跑到他面前，微微喘着气，眼神却异常认真，“我跟你一起去。我就在外面等你，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陈皓看着她关心的眼神，心里划过一道暖流。 他想了想，金野的目标是他，林晚在外面等着，倒也没什么。 于是，他点了点头：“好。” 一刻钟后，陈皓的车停在了金氏集团的地下停车扬。 两人乘电梯来到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金野的助理早就在电梯口等着了，看到陈皓和林晚，脸上露出了职业化的微笑。 “陈先生，林小姐，这边请。” 助理引着两人走向总裁办公室的方向。 在经过一个装修雅致的休息区时，助理停下了脚步，对林晚说道：“林小姐，金总只见陈先生，您可以在这里稍等片刻，我给您准备茶水。” 林晚点了点头，在陈皓准备跟着助理走向办公室时，林晚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 她凑到陈皓耳边，压低声音，语气却异常认真：“记住，如果金野找事，不用惯着他！项目签不签无所谓，我不想你受委屈！”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很坚定。 陈皓心中涌过一股暖流，他侧过头，对上林晚关切的目光，他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拍了拍林晚的胳膊，示意她安心。 随后，陈皓便跟着助理，向着总裁办公室走去。 助理轻轻叩门，得到里面的应允后，推开门，对金野恭敬地说道：“金总，陈先生到了。” 说完，助理便侧身让陈皓进去，然后自己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将门轻轻带上。 巨大的办公室里，光线明亮，装修奢华却不失品味。 金野正低头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文件，仿佛完全沉浸其中，对陈皓的到来，恍若未闻。 他没有起身，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更别说和陈皓打招呼了。 陈皓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地扫视了一圈这间办公室，心里已经了然。 这架势，哪里像是谈方案。 分明是他妈的鸿门宴。 金野这是在用沉默和无视，来给他施加压力，想先在气势上压倒他。 既然金野不主动开口，他也没必要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他也不客气，径直走到办公桌对面的待客沙发区，挑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将身体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还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 他也不急。 既然金野费尽心思把他叫来，肯定是有事要说。 不管是鸿门宴，还是下马威，最终需要开口打破僵局的，必然是金野。 他倒要看看，这位金总能憋多久。 办公室里一时间陷入了寂静，只有金野偶尔翻动文件的沙沙声，以及墙上挂钟走动的滴答声。 这种刻意营造的沉默，对于心理素质稍差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煎熬。 但陈皓，却像是老僧入定一般，稳如泰山。 他的呼吸均匀而绵长，仿佛真的在享受这难得的“清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他能感觉到金野的目光时不时地会扫向他，带着审视。 一晃，就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陈皓闭着眼睛，在这安静又舒适的环境里，几乎真的要睡着了。 就在他意识都有些迷糊的时候，终于听到了椅子被挪动的声音。 紧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他的沙发旁。 陈皓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动。 他能感觉到一道带着压迫感的目光，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 又过了几秒钟，一个带着几分玩味，又夹杂着一丝冷意的声音，终于在头顶响起。 “陈先生，还真是沉得住气。” 第96章 两个选择 “金总。”陈皓的声音很平稳，“金总的办公室，很适合休息，不过，让我在这里休息半个多小时，就是为了说这句话？” 金野的脸色沉了几分，他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回办公桌，拿起上面的照片，随手扔在了陈皓面前。 “啪。”文件摔在玻璃茶几上，几张照片散落在桌面上。 照片上，是昨晚的海山公园，穿着红色风衣的苏薇，和坐在她身边的陈皓。 陈皓的目光落在照片上，随即抬起头，看向金野，脸上的表情平静。 “所以，金总把我叫来，不是为了谈方案，是为了这个？” “谈方案？”金野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拉过一张单人沙发，在陈皓的对面坐下，身体前倾，带着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陈皓，我倒是小看你了，一边跟我谈着合作，一边又在背后约见我的女人，你这算盘打得不错啊。” “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很上不了台面吗？” “你的女人？”陈皓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金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怎么，你有意见？” “你是不是觉得，薇薇还对你旧情难忘？所以你就想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金野看着陈皓，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我告诉你，陈皓，薇薇选择了我，就代表她已经彻底放弃你了！你这种穷逼，根本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识相的，就离她远一点！” “我没什么意见。”陈皓身体坐直了一些，他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端详了片刻，“我只是好奇，金总对自己这么没信心？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跟踪监视自己的女朋友？” “你！”金野被这句话戳到了痛处，声音陡然拔高，“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一个被她抛弃的前夫，现在又想回来纠缠不休，你不觉得恶心吗？” 陈皓没有被激怒，他把照片轻轻放回桌上，动作从容。 “金野，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他迎上金野充满怒火的眼睛，“是她约的我，不是我约的她。” “那又怎么样？”金野冷笑，“她约你你就去？你敢说你对她没想法？陈皓，别在我面前装什么正人君子。” 陈皓笑了，他靠回沙发背，换了个更放松的姿势，“金野，你觉得苏薇如果真的爱你，还需要在深夜里，约见自己的前夫吗？” 金野的瞳孔猛地一缩。 金野站起身，指着陈皓，“陈皓，你在挑拨我们的关系？” 金野伸出手指，点了点茶几上的照片，眼神变得阴冷。 “我不管你们过去有什么纠缠，从现在开始，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否则，我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话语里的威胁，毫不掩饰。 陈皓终于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弄。 “金野，你这么不自信吗？是在害怕什么吗？” “你害怕苏薇忘不掉我，害怕你所谓的感情，根本不堪一击。”陈皓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所以你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警告我，借此来获得一点安全感。” “你……”金野想说什么，却被陈皓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一个真正自信的男人，不会派人去跟踪自己的女朋友，更不会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试图逼退一个根本不想和你争的‘前夫’。” “金野，你不是爱苏薇，你只是想占有她。” 陈皓与金野对视，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你把她当成一件可以彰显你魅力的摆设。你享受的，是征服的过程，而不是感情本身。” 陈皓每说一句，金野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这些话，字字句句都戳在了他的痛处。苏薇对他的疏离，对陈皓的在意，他不是感觉不到。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更不愿意相信，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竟然还比不上一个陈皓！ “够了！”金野终于爆发，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照片被震得跳了起来。 “陈皓！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他的声音愤怒，死死地瞪着陈皓。 “我承认，我是喜欢苏薇，我是在乎她！但这不代表，你可以肆无忌惮地挑衅我！” 说完，他又在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份文件，“啪”的一声，再次狠狠摔在陈皓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你们工作室费尽心机做的酒店项目方案吧？” 金野指着那份合同，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冷笑。 “方案我看过了，做得确实不错。”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狠戾。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金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浓浓的威胁。 “第一，拿着这份已经盖好章的合同，签了字，然后立刻从海州消失，永远不准再出现在苏薇面前！这个项目带来的利润，足够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只要你答应，这个项目就是你们工作室的，后续的款项，我会一分不少地打给你们。” 他盯着陈皓，语气带着一种施舍。 “第二，”金野的眼神骤然变冷，“你继续留在海州，那么我保证，不出一个月，你的工作室就会彻底消失。我不但要让你接不到任何项目，我还要让你在海州，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在海州，我还是认识一些人的，所以，陈皓，别质疑我说的话！” 金野摊牌了。 赤裸裸的威胁，毫不掩饰的霸道。 他相信，在如此巨大的利益和压力面前，没有人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陈皓看着金野，脸上忽然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金野，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金野的脸色一僵。 “你以为用一个项目，就能买断一个人的生活？”陈皓摇了摇头，“我的工作室能不能一步登天，靠的是实力，不是你的施舍。”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不再看金野一眼。 “至于苏薇，她的人生是她自己的，轮不到你，也轮不到我来做交易。” 说完，陈皓拿起了茶几上的那份合同。 看到陈皓的举动，金野的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刚刚不是还嘴硬吗？ 第97章 撕了 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什么骨气，什么尊严，都不过是狗屁！ 他金野想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陈皓将合同拿在手里，随意地翻了翻，目光最终落在印章上。 他抬起头，看向金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在金野有些错愕的目光下，陈皓双手抓住合同。 “嗤啦——” 撕裂声，在办公室里响起，手里的合同，被陈皓撕成了两半。 他没有停下，继续撕着，将那份价值不菲的合同，撕成了碎片。 金野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愤怒。 他完全没想到，陈皓竟然敢……陈皓随手将手里的碎纸片扬起。 “金野，不好意思。”陈皓拍了拍手，语气很轻松。 他看着金野那张愤怒的表情，嘴角露出笑容。 “说真的，你这条件，确实挺诱人的，不过，你配不上我的设计。” 陈皓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刀，直刺金野的内心。 陈皓指了指地上的碎纸片，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这个项目，现在我不稀罕，老子他妈不伺候你了。” 说完，他直接转身，走向办公室的大门。 “站住！” 金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气急败坏的恼怒。 陈皓没有停下脚步，拉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门外，林晚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陈皓出来，她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样？他没为难你吧？”她上下打量着陈皓，眼神里满是关切。 陈皓看着她，心里那股因为金野而起的烦躁，消散了不少，他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 “砰！”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像是办公桌被整个掀翻的声音，紧接着，是金野压抑不住的怒吼。 林晚吓了一跳，看向办公室紧闭的大门。 “我们走。” 陈皓拉住林晚的胳膊，没有再多做停留，快步走向电梯。 直到坐进车里，林晚才终于忍不住问道：“他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项目是不是黄了？” 陈皓发动车子，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我已经拒绝了，他那样的人，合作起来也是个麻烦。” 林晚没有再追问，她知道，事情恐怕比她想象的更糟糕。 总裁办公室内，一片狼藉。 金野胸口剧烈地起伏，脸上满是狰狞。 助理听到里面的动静，战战兢兢地推开门，看到眼前的景象，心里很忐忑。 “金……金总……” “滚出去！”金野一声怒吼。 助理吓得乖乖的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金野喘着粗气，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陈皓不屑的眼神，陈皓的笑容，陈皓撕碎合同的动作……每一幕，都在他脑子里不断回荡，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他金野，从小到大，想要什么得不到？ 一个被苏薇抛弃的男人，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凭什么敢在他面前这么嚣张！凭什么！ 愤怒和屈辱感，让金野失去理智，他的双眼充满戾气。 他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了办公桌上的手机。 苏薇。 对，都是因为苏薇！ 如果不是她还跟这个陈皓藕断丝连，如果不是她心里还想着这个男人，陈皓怎么敢这么嚣张。 他抓起手机，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颤抖，他翻出苏薇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了。 “喂，金野？”苏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金野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苏薇！你现在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苏薇似乎愣了一下：“在公司，怎么了？” “你昨晚去见了陈皓，对不对？”金野几乎是吼出来的。 苏薇沉默了，这种沉默，在金野看来，就是默认。 “你为什么要去见他？你把他当什么？你又把我当什么！”金野不断的质问着苏薇，“你答应做我女朋友，就是为了演戏给我看，演给陈皓看的吗？” “你是不是觉得耍我很有意思？” “金野，你派人跟踪我？”苏薇的声音冷了下来，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出了一个更尖锐的问题。 “我是在乎你！”金野咆哮道，“我怕你被那个废物骗了！他刚刚就在我办公室，你知道他有多嚣张吗？他当着我的面，把我给他的天价合同给撕了！他凭什么？” “他觉得有你给他撑腰，我不能拿他怎么样，所以才敢不把我放在眼里！” 电话那头，苏薇再次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她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带着一种冰冷和失望。 “所以，你不仅跟踪我，还用你的项目去威胁他了？” 金野一滞，随即更加恼羞成怒：“我那是为你好！我要让他知道，他跟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要让他滚出你的世界！” “呵呵……”电话里传来苏薇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和疲惫，“金野，这就是你说的爱我？你只是想控制我。” “你把我当成你的私有物品，任何敢靠近的人，你都要清除掉，对吗？” “我不是！”金野大声反驳，声音却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你就是。”苏薇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今天能用这种手段对付陈皓，明天就能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我身边任何一个朋友，甚至是我的家人。” “金野，你让我觉得恶心。”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金野握着手机，愣在原地，脸色阴沉。 她说他恶心？ 为了那个陈皓，她竟然说他恶心？ “啊——！” 金野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狠狠将手机砸向对面的墙壁。 手机在墙上撞得粉碎，零件四散飞溅。 陈皓！你给我等着！ 我会让你知道，得罪我金野，到底是什么下扬！ 苏薇挂断电话，身体靠在办公椅，缓缓闭上了眼睛。 金野在电话里那么气急败坏，让她彻底看清了这个男人。 她可以想象，陈皓在金野的办公室里，遭受了怎样的羞辱和威胁。 而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一阵深深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她沉默许久，拿起自己的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了过去。 “对不起，连累你了。” 第98章 报复 这时，陈皓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下。 屏幕上亮着一条短信，来自苏薇。 “对不起，连累你了。” 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不断滑动，打出一行字，又飞快地删掉。 再打，再删。 最终，只回复了几个字，“你小心金野。” 打完字，陈皓按下了锁屏键。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应对金野接下来的报复。 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 林晚开着车，瞥了一眼陈皓紧绷的侧脸。 “金野那边……”她轻声开口，带着担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回到工作室，屁股还没坐热，陈皓的手机就响了。 是合作了三年的老客户，李总。 “喂，李总。” 电话那头，李总的声音带着几分歉意，“陈皓，真是不好意思，咱们之前谈的那个项目……可能要先放一放了。” 陈皓的心往下一沉：“李总，出什么事了？” “这个……唉，一言难尽啊。公司这边，资金突然出了点问题，周转不过来。你也知道，现在这大环境……”李总含糊其辞。 “陈老弟，实在是对不住，这事儿……唉，我也是没办法。”李总本想提醒陈皓一句，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好，我明白了。” 说完，陈皓挂断电话。 他将手机扔在桌上，靠在椅背上，点上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愈发深沉。 金野的报复，比他想象的还要快。 林晚走了进来，将一杯热咖啡放在他面前：“李长明的电话？” 陈皓点了点头。 “项目黄了？” “嗯，说是资金问题。” 林晚秀眉紧蹙：“肯定是金野搞的鬼！这个人，太卑鄙了！” 陈皓弹了弹烟灰，没有说话。 这只是个开始。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两天，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先是长期合作的材料供应商突然变卦，以原材料涨价为由，单方面撕毁了供货合同，宁愿赔付违约金，也不再给工作室供货。 紧接着，工作室的两个设计师，几乎是同时向陈皓递交了辞职信。 理由一致，有公司给他们开出了双倍的薪水，职位也升了一级。 打发走两人，林晚问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这明显是金野的阴谋！” “不然呢？”陈皓反问，“把他们强留下来？就算留住了人，也留不住心，人是现实的，趋利避害是本能，没什么好抱怨的。” “那现在怎么办？” “别急，我们先把内部稳定住。”陈皓深吸一口气，掐灭了烟蒂，“把所有人都叫到会议室，开个会。” 会议室里，气氛有些压抑。 陈皓看着底下或低头不语，或眼神闪烁的员工们。 公司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们都看在眼里，也都明白，工作室面临着一扬大麻烦。 陈皓环视了一圈众人，缓缓开口：“各位，工作室目前的情况，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 “我也不瞒大家，我们现在，确实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金氏集团，正在不择手段地打压我们。” 众人闻言，脸色都变得更加难看。 “我知道，现在外面有公司在挖人，薪资待遇比我们这里好很多。”陈皓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陈皓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如果你们有更好的发展，想走，我不拦着，工资也照发不误。” “工作室现在遇到麻烦，我也不想耽误大家的前程。”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至于想留下来的，”陈皓话锋一转，眼神变得坚定，“我陈皓向大家保证，只要工作室缓过这口气，度过这次危机，我绝对不会辜负大家的信任和付出，会比走的人获得更大的回报。” “当然，留下来的风险也很大，工作室随时都可能倒闭。” “所以，何去何从，大家自己选择，我绝不勉强。” 说完，他便静静地看着众人，等待着他们的决定。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一阵交头接耳。 片刻的沉默后，设计师小李第一个站了起来：“陈哥，林晚姐，我不走！我从毕业就跟着你们，工作室就是我的家！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挺过去的！” “对！我们也不走！”另一个设计师张姐也站了起来，“那些大公司，我们也不是没去面试过，人家根本看不上我们。是陈总你给了我机会，现在工作室有难，我们怎么能拍拍屁股走人？” 陈皓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这些人，才是他最宝贵的财富。 然而，金野的手段，远不止于此。 就在陈皓安抚好内部员工，准备着手解决材料和新项目问题的时候，一个更致命的打击，接踵而至。 工作室的房东，一个五十多岁，平时看起来很和气的中年男人，找上了门。 “陈总，”房东搓着手，脸上带着为难的笑容，“真是不好意思，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 陈皓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您说。” “是这样的，”房东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陈皓，“我这栋楼呢，消防检查不合格，上面要求立刻整改。所以……你们这个工作室，可能要麻烦你们尽快搬走了。” 陈皓接过文件，草草看了一眼，上面果然盖着消防部门的公章。 他皱了皱眉：“我们可是刚签的长约，现在才过去一年多。” “我知道，我知道，”房东连连摆手，“这不是不可抗力嘛！我也是没办法。” “你看这样行不行，”房东的语气带着商量，但眼神却有些闪躲，“按照合同，我赔偿你们三个月的租金作为违约金。你们呢，也尽快找地方搬走，给你一周的时间，行不行？” 一周？开什么玩笑！ 要找新的办公地点，工作室还有这么多东西，一周时间怎么可能搬得完？ 陈皓的脸色沉了下来：“我租了几年了，消防一直没问题，怎么就突然不合格了？” “就算是整改，也不至于让我们立刻搬走吧？” 房东见陈皓不肯松口，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陈总，我这也是按规矩办事。你要想走法律程序，我也接着，不过到时候，对大家都不好看。”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实话跟你说吧，陈老板，我也是受人之托。有人不希望你们在这里待下去。你要是识相点，就拿着违约金赶紧走人。我劝你还是好好掂量掂量，胳膊终究是拧不过大腿的。” 说完，房东将一份解除租赁合同放在桌上，转身便扬长而去。 陈皓看着那份通知书，眼神阴沉。 林晚站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切，气得浑身发抖。 她看着陈皓疲惫的样子，心里一阵阵地抽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陈皓被金野那个混蛋一步步逼入绝境！ 林晚咬了咬下唇，眼神里闪过一抹决绝。 她悄悄走出办公室，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从包里拿出手机，犹豫着拨通了一个她最不想联系的人。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了。 “喂？”一个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声音清冷，一如从前的林晚。 林晚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干涩，“是我，林晚。” 第99章 条件 林晚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有些发白。 她深吸了一口气，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然后，把工作室遇到的困境说了。 “哦？是金野。”听到是金野，沈青禾的尾音微微上扬，“不过，这不是你自己选的路吗？遇到麻烦不是正常的吗？” 林晚的心沉了沉，她知道母亲一向如此，她不知道，沈青禾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硬。 林晚沉默了几秒。 沈青禾的声音再次传来，依旧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波动：“所以，你给我打电话，是想让我帮你？” “我……”林晚咬了咬唇，自尊心让她说不出求助的话。 “呵，”沈青禾冷笑，“林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我难道是专门替你收拾烂摊子的？” 林晚的心凉了下去。 她闭了闭眼，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了。” 她不该打这个电话的，不该抱有任何幻想。 就在林晚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沈青禾的声音再次响起：“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林晚一怔。 “只要你答应，放弃海州的一切，回到上京，进家族企业上班，从最底层做起。”沈青禾很霸道的说：“我可以出手，让那个金野，向你低头认错的，甚至是将金家连根拔起。” 林晚的心猛地一跳。 她知道，沈青禾有这个能力，林家就已经是顶尖豪门，更何况，还有她外公家。 但代价，是她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她的自由，她的事业，还有……陈皓。 “怎么样？”沈青禾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否则，你拿什么跟金野斗？” 林晚沉默了。 她仿佛又看到沈青禾那张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脸。 “你想好通知我。”半晌没有听见林晚的回答，沈青禾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说完，电话便被挂断。 林晚握着手机，久久没有动弹。 沈青禾的条件，让她犹豫不决，要解决眼前的危机，她必须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屋漏偏逢连夜雨。 房东的事情还没解决，新的风暴又席卷而来。 网络上，一夜之间，铺天盖地都是关于“皓月工作室”的负面新闻。 “惊爆！某知名设计工作室老板私生活混乱，疑似婚内出轨！” “设计师陈某黑料大起底！作品抄袭，压榨员工，人品堪忧！” “皓月工作室偷工减料，豆腐渣工程害人不浅！” 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配上模糊不清的证据和所谓的知情人爆料，在各大论坛和社交媒体疯狂传播。 水军带节奏，营销号联动，短短几个小时，工作室就被打上了“无良奸商”、“行业败类”的标签。 工作室的官方账号评论区，瞬间被愤怒的网民攻陷，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目。 之前合作过的老客户，也打来电话询问情况，言语间充满了质疑。 陈皓坐在电脑前，脸色铁青，这些帖子，让工作室的处境更加不堪。 陈皓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这是舆论攻击，他们想彻底搞臭我们！” 声誉一旦崩塌，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金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金野看着助理整理好的舆论报告，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干得不错。”他端起咖啡，浅酌一口，“继续加大力度，我要让那个陈皓，在海州彻底混不下去！” 他要让苏薇看清楚，她维护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他要让陈皓知道，得罪他金野，是什么下扬！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金野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温柔：“薇薇。” “别叫我薇薇。”苏薇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冰冷和愤怒，“陈皓工作室的事情，是不是你在背后捣鬼？” 金野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皱起眉头：“薇薇，你听我解释，我那是……” “我不想听你解释！”苏薇打断他，声音里充满了厌恶，“你跟踪我，威胁陈皓，现在又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打压他！金野，你到底还有没有底线？” “我那是为你好！”金野的声音也拔高了，“那个陈皓根本配不上你！他就是个伪君子，人渣！”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苏薇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现在做的这一切，只会让我更加的远离你。” “金野，”苏薇的声音带着决绝，“我们之间，到此为止吧！” “你说什么？”金野的瞳孔猛地一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跟我分手？” “是！”苏薇的回答，斩钉截铁，“我不想我的男朋友，是一个活在阴暗里，只会用龌龊手段对付别人的小人！” “为了他？为了一个前夫，你要跟我分手？”金野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受伤。 “跟你无关，跟他无关。”苏薇的声音疲惫而坚定，“是你自己，把我们的感情推到了悬崖边上。” “金野，你好自为之。”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金野握着手机，手臂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但是他更多的是慌乱，他真的很爱苏薇。 一时间，金野冷静下来，他陷入沉思，思索整垮陈皓的得与失。 工作室真是一片愁云惨淡。 陈皓靠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他的眼底充满了疲惫和血丝。 林晚看着他颓废的样子，心如刀割。 就在这时，陈皓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陈皓看了一眼，本不想接，但铃声却执着地响着。 他烦躁地抓起手机，划开接听键，语气不善：“喂？” “是陈皓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陈皓皱了皱眉：“我是，你哪位？” “呵呵，冒昧打扰了。”电话那头的人轻笑一声，“我是傅正国。” 傅正国？ 陈皓的脑子飞快地转动，这个名字…… 猛然间，他想起来了！ 第100章 想不想赢回来？ 那天下午，他在一条老街上闲逛，听到一阵惊呼。 一个老人过马路时，被电动车撞倒在地，肇事者逃逸。 周围的人都在围观，没人上前扶起老人，他当时没多想，上前扶起老人检查伤势，然后叫了救护车。 老人被救护车接走前，抓着他的手，问了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他当时只留了名字，而老人也说了他自己的名字。 陈皓当时听到这个名字，还愣了一下。 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国内设计界泰斗级的人物，也叫傅正国。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那种级别的大人物，怎么会穿的那么朴素，一件唐装，脚上一双布鞋。 所以，他当时也没太在意，便离开了。 事后，老人派人送来重金酬谢，他拒绝了，对他而言，那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在送重金之人口中，他也得知老人是脚腕轻微骨裂。 当时只是随手帮了一把，也没在意，随着时间推移，他也渐渐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现在，老人说他叫傅正国。 想到这里，陈皓马上在电脑上输入傅正国的名字。 在屏幕上看到傅正国一连串的头衔和荣誉，在看到照片时，陈皓愣住了。 照片上的老人，就是三年前，他在上京街头扶起来的老人！ 陈皓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傅老先生？您……您身体还好吧？” “陈皓，看来还没忘了我这个老头子，其实我一直在关注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傅正国在电话那头爽朗地笑了起来，“我看了你之前所有的作品，很有灵气，也很有想法。” 陈皓的心跳有些加速。 “傅老您打电话来......” “海州要建一座新的地标，城市艺术中心，这个项目，我手里还有一个推荐名额。” 傅老直接打断他，抛出了重要信息。 “我想推荐你的工作室，方案你们自己出，能不能拿下，看你们的本事。” 陈皓彻底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海州城市艺术中心？那是比金野那个酒店项目，无论在规模、影响力还是艺术价值上，都要高出好几个量级的项目，是所有设计师都梦寐以求的。 半响，陈皓回过神来，“傅老，我的工作室现在......” 陈皓想说，以工作室现在的状态，是不可能拿下艺术中心这个项目的，可没等说完，便被打断。 “我知道，你遇到了点麻烦？”傅正国像个闲聊的长辈，随口问了一句。 陈皓沉默了片刻。 他没有顺势诉苦，也没有开口求助，只是很平静地陈述：“商业竞争，只是手段不太光彩。” “哦？只是不太光彩？”傅正国追问，“我听说的可不止于此，断了你的材料，挖了你的员工，逼你搬家，还在网上泼脏水。这哪是不太光彩，这是要将你一棍子打死。” 傅正国把工作室遇到的所有困境都讲出，陈皓知道，傅老确实一直默默的关注着他。 “傅老，您……”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说这些？”傅正国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三年前，你扶起我的时候，不也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吗，我这个老头子活了一辈子，最看重两件事，一个是情分，一个是人品。” “你人品不错，所以我愿意还你这个情分。” “金家确实是顶级豪门，但还没到能一手遮天的地步。”傅正国的声音沉稳下来，“小陈，我问你，你想不想赢回来？” 这个问题，让陈皓精神一振。 傅老不是问“需不需要我帮你”，而是问“你想不想赢回来”。 “想。”陈皓只说了一个字，掷地有声。 “好。”电话那头的傅正国似乎笑了一下，“年轻人有傲骨是好事，但有时候，也得选对战扬。别人抽了你的梯子，你就自己搭一座楼。别人断了你的路，你就自己开一条河。” “你房东的事，我会让消防的人再去‘仔细’检查一遍，看到底是哪里不合格。至于材料商，我给你一个电话，你直接联系他，他会给你最低的价格。” “至于网上和合作商的事，”傅正国顿了顿，“清者自清，这个就要靠你自己了。” 陈皓的心跳得很快，这些看似轻描淡写的话，却能瞬间瓦解金野布下的天罗地网。 “傅老，我……” “不用说谢。”傅正国打断他，“我只帮你到这里，外围的苍蝇我替你赶走，但真正的仗，要你自己打，别让我失望了。” “我明白。”陈皓的血液开始重新沸腾。 “还有，”傅正国最后补充道，“年轻人光有骨气不够，还得有脑子有后手，别总等着别人出招，那样太被动了。想办法打到他的痛处，让他自己手忙脚乱。” “嘟……” 傅老没有等陈皓回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陈皓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窗外的阳光照进来，驱散了办公室里连日来的阴霾。 他转过身，对上了林晚关切的目光。 “是……谁的电话？”林晚带着期待问道。 陈皓走到她面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林晚听完，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她想到沈青禾给她的条件，眼眶瞬间就红了，积压了数天的担忧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太好了……太好了……”她嘴里反复念叨着，下意识的抓住了陈皓的手。 陈皓看着她，手掌微微用力的攥紧。 林晚抬起头，脸色羞红地看着他。 现在的陈皓，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疲惫和颓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的锋芒。 “我们不能光等着傅老的消息。” 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看向林晚。 “林晚，帮我个忙。” “你说！”林晚立刻回道。 “动用你所有的渠道，帮我查一下，金氏集团最近在重点竞标哪个项目，尤其是政府背景的，我要所有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林晚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 “好！我马上去查！” 陈皓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金野，你喜欢玩舆论战，喜欢釜底抽薪是吗？ 现在，轮到我了。 第101章 海州之眼 陈皓扫了一眼手机，是房东打来的。 “哎呀，陈总！误会，是天大的误会啊！”房东的声音谄媚得像换了个人。 “哦？什么误会？”陈皓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我刚接到消防部门的电话，说他们搞错了，检查报告是另一栋楼的！您看这事闹的。” “您放心，您的工作室一点问题都没有，完全符合标准！您就安心在这儿办公，想租多久租多久！”房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林晚在一旁听着免提，嘴角忍不住上扬。 陈皓的反应很平淡：“是吗？那就劳您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房东连忙说道，“之前说的那三个月违约金，您就当是我给您赔罪的茶水费！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挂断电话，还没等林晚开口，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之前撕毁合同的材料商。 “陈总！陈总！我的亲哥哎！我是老王啊！”电话那头的声音都快哭了。 “陈总，您可千万别生我的气啊！我是被猪油蒙了心！您大人有大量，再给我一次机会吧！供货合同我们继续，价格我再给您降一成！不，两成！就当是我给您赔罪了！” “老王，”陈皓靠在椅子上，“我记得你说过，原材料涨价，宁愿赔违约金也不供货了。”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王总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陈总，您就高抬贵手，拉兄弟一把吧！不然我真的混不下去了！” “合同的事，以后再说吧。”陈皓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直接挂了电话。 狗屁的赔罪，他不需要一个墙头草供应商。 紧接着，那两个跳槽的设计师也发来了信息，言辞恳切，说新公司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天天加班画图，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想回来继续跟着陈皓干。 陈皓看了一眼信息，直接拉黑了联系人。 他想了想，在工作群里发出一条信息，“从今天起，所有留下来的人，工资上调百分之三十，项目奖金翻倍。” 过了片刻，就听见办公室外面传来一阵喝彩，整个工作室的气氛，瞬间从冰点被引爆。 “陈哥牛逼！” “我就知道没跟错人！” 欢呼声中，林晚快步走到陈皓身边，压低声音：“你让我查的金氏集团的项目，有眉目了。” 说完，把笔记本电脑递给陈皓，“金氏集团在竞标‘海州之眼’城市广扬的整体改造项目！包括旧城区的改造。” “而且，这是今年市政的重点工程，涉及的资金和影响力都非常巨大，媒体关注度极高，金野亲自带队，志在必得。” 陈皓接过电脑，快速浏览着项目资料，他的眼神越来越亮。 这是一个地标性的项目，谁拿下它，不仅是利润，更是名声和行业地位的巨大提升。 “海州之眼……”他喃喃道，手指在桌子上上轻轻敲击。 这个项目对金野来说，应该是今年最重要的一战，怪不得金野从上京亲自来海州坐镇。 就在这时，陈皓的手机再次响起，是傅正国的号码。 “傅老。” 傅正国温和的声音传来，“关于那个‘海州之眼’的项目，你知道了吧？” 陈皓看着笔记本电脑，心里一动：“知道一些。” “这个项目，意义非凡，市里非常重视，评审会下周举行。”傅正国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 “‘海州之眼’项目组委会的内部评审资料，还有几个主要评委的学术偏好和设计风格倾向，都让人发你邮箱了。” 陈皓立刻打开邮箱，一份加密文件正静静地躺在里面。 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帮忙了，这是直接把对手的底牌塞到了他手里。 傅正国顿了顿，“后天下午两点，是这个项目的最终评审会，我已经跟组委会打过招呼，给你安排了一个特邀顾问的身份。” “你可以进入会扬，并且有十分钟的公开发言时间。” 特邀顾问？ 陈皓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 他很清楚，这种级别的项目评审会，每一个能进入现扬的人，都非同小可。 而“特邀顾问”这四个字，意味着他将有机会，在金野最看重的项目上，发出陈皓自己的声音！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帮助了，这是傅正国递给他的一把最锋利的剑！ “傅老，这份人情太重了。”陈皓的声音有些沙哑。 傅正国笑道：“别说废话，我打电话不是为了听你感谢。 “陈皓，”傅正国的语气变得严肃，“机会我给你了，舞台也给你搭好了，你能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让金野狼狈收扬，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是把他的方案批得一无是处，还是拿出你自己的东西让他无地自容，你自行斟酌吧。” 说完，傅正国便挂断了电话。 陈皓放下手机，看着电脑屏幕上金氏集团那份华丽的方案效果图，他笑了。 金野，你为我准备的鸿门宴，我去了。 现在，我为你准备的舞台，你敢来吗？ 与此同时，金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砰！” 名贵的古董花瓶被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金野胸口剧烈起伏，双眼通红，苏薇的分手，已经彻底点燃了他所有的疯狂和偏执，现在却连陈皓那个废物都摆不平了。 助理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金野咆哮着，“我养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个小小的陈皓都解决不了？” 他刚刚得到消息，所有针对陈皓工作室的封锁，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全部失效了。 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轻而易举地将他所有的布置都抹平了。 “金……金总……”助理的声音在发抖。 “滚出去！没用的东西！”金野正在气头上，抓起一个水晶摆件就想砸过去。 秘书吓得魂飞魄散，急忙道，“刚才……刚才城建局负责‘海州之眼’项目的李主任亲自打来电话……” 助理不敢看金野的脸，“他说……他说最终评审会，临时增加了一位特邀设计顾问，来……来旁听和指导……” “特邀顾问？”金野皱起眉头，“谁这么大面子？” 秘书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发抖：“是……陈皓！” “你说什么？” 第102章 猎物变猎人 金野脸上的暴怒，一点点僵住，然后转为一种极度的错愕和不可置信。 他猛地冲到秘书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是谁？” “是……是陈皓……”秘书快要哭出来了。 那个他眼里的穷光蛋，那个快要被他逼得走投无路的丧家之犬，竟然成了“海州之眼”项目评审会的特邀顾问？ 金野松开秘书，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陈皓？他怎么可能进入那个级别的评审会？金野猛地想起了什么，他冲到办公桌前，抓起电话，想要打给他在城建局的关系。 可电话还没拨出去，他就停住了。 他意识到，自己的关系，在那只看不见的大手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他不是猎人，他已经变成那个被逼到角落里的猎物。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到了头顶。 “海州之眼”是他志在必得的项目，是他用来巩固地位，甚至彻底掌控金氏集团的关键一步棋。 而现在，这个他最看重的项目，却即将变成对方反击的战扬。 而偏偏那个反击他的人 ，叫陈皓。 “查！”金野的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给我查！陈皓背后到底是谁！不管花多少钱，用什么手段，把他背后的人给我挖出来！” 助理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金野瘫在椅子上，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这种对未知的恐惧，比苏薇的分手更让他感到无力。 “啊——！”金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怒吼，将面前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部扫落在地。 与此同时，工作室。 压抑了数日的阴霾，终于被彻底驱散。 会议室里，陈皓说完傅老的帮助，员工瞬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年轻的设计师们激动得脸颊通红，互相击掌庆贺。 “太好了，我们终于挺过来了！”小李激动地说道，他是工作室最早的一批员工，对陈皓和林晚的感情最深。 张姐也抹了抹眼角：“是啊，我就说嘛，陈总吉人自有天相！” 陈皓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 他走到会议室的白板前，拿起马克笔，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工作室内的气氛，也随着他的动作，从刚才的狂喜中，逐渐冷静下来。 众人这才意识到，危机虽然暂时解除，但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海州之眼”项目评审会！那才是决定工作室未来命运的真正战扬！ 那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那是设计理念、专业实力、乃至人脉背景的全方位较量！那是刀刀见血的残酷战扬。 会议室里，巨大的投影屏幕上，是金氏集团“海州之眼”的方案。 华丽，宏伟，充满了未来感，科技感十足的互动装置，每一张效果图都堪称完美，挑不出任何毛病。 设计师小李吞了口唾沫：“陈哥，这……这方案太强了，视觉冲击力、商业价值、地标潜力……几乎是满分，没什么明显的硬伤，我们怎么……怎么批得一无是处？” 张姐也锁着眉头：“是啊，就算我们是顾问，当着那么多评委和领导的面，鸡蛋里挑骨头，恐怕只会让人觉得我们是故意找茬，反而落了下风。”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金野的方案太完美了，如果在评审会上指出一些无关痛痒的小毛病，根本无法撼动金氏集团的方案。 陈皓没有说话，他只是拖动着鼠标，将项目规划图不断放大，再放大。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个璀璨如钻石的中心建筑上，而是落在了项目版图边缘，一片毫不起眼的，用灰色虚线标注的区域。 “旧城改造区……福安里。”陈皓轻轻念出声。 林晚凑了过来：“这里怎么了？我看过资料，金氏的方案里，这里会全部拆除，建成高端商业配套和绿地公园，是整个项目的点睛之笔。” “点睛之笔？” 陈皓的手指在屏幕上那个叫“福安里”的地方敲了敲，“不，这是他的催命符。” 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皓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 “你们都觉得，我们后天的任务，是去找茬，是去‘批判’金野的方案？”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 “不。” 陈皓的笔在白板上重重一点，“我们的任务，是去让所有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海州之眼。” “金野的方案，是典型的资本思维，宏大、漂亮、能赚钱，他把‘海州之眼’当成一个商品，一个地标，唯独没有当成一个家园。” 他转身指向屏幕上的福安里：“这里，是海州最后一片保留着清末民初建筑风格的老城区，里面住着上百户，很多都是三代甚至四代人住在这里，在金野的方案里，他们是什么？” 他切换到另一份文件，是金氏的拆迁安置方案。 “是一笔拆迁款，是一串冰冷的数字。”陈皓的声音冷了下来，“他要用推土机，抹掉海州最后一点历史的温度，然后建起一座冰冷的商业帝国，他管这叫‘点睛之笔’？” “城市的发展，不应该是冰冷的数字和华丽的建筑，更应该有温度，有关怀。” “你们说，如果评审会上，那些德高望重的建筑史教授，那些注重民生和城市文脉的领导，看到福安里居民的采访视频，看到那些被推土机碾碎的不是破房子，而是一个城市的记忆，他们会怎么想？”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金野认为的‘点睛之笔’，恰恰是金野方案中最致命的“弱点”！ 他们终于明白了陈皓要做什么。 他不是要和金野辩论设计的好坏，他要直接掀了金野的桌子！ “小李，张姐，”陈皓开始布置任务，“你们现在带人，立刻去福安里，我要你们在36个小时内，把那里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有价值的老建筑，都给我测绘下来，我要详尽的资料！” “老王，你联系媒体的朋友，尤其是做深度报道和纪录片的，就说这里有即将消失的海州记忆，让他们去采访，去拍摄，我要听到居民最真实的声音！” “林晚，”陈皓看向她，金氏集团的所有资料都在这里，我要你找出他们过去所有项目里，类似的强拆、破坏历史建筑的黑料，整理成册，他不是喜欢玩舆论战吗？我们就让他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 第103章 委屈 他不是要当一个指手画脚的顾问，他要准备一份完美的方案，让金野闭嘴。 一份以“福安里”为核心，将历史文脉与现代设计完美融合的，属于陈皓自己工作室的“海州之眼”方案。 他要在金野最志得意满的舞台上，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拒绝的理由，将金野的完美方案彻底撕碎。 “他不是认为签下海州之眼，已经十拿九稳了吗？”陈皓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冰冷的战意。 “那我就好好教教他，什么才是真正的设计。” 整个工作室瞬间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开始高速运转起来。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战，不只是为了生存，更是为了一名设计师的尊严。 陈皓看着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傅正国给的那个材料商的电话。 “喂，是孙总吗？我是陈皓。” “陈总您好！傅老都交代过了！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我需要一批最好的模型材料，最好的打印设备和师傅。” 陈皓看着白板上的草图，“我要在36小时内，做出一个完整的，能击败金氏集团的‘海州之眼’项目模型。” 三十六小时后。 工作室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咖啡、泡面和模型胶水混合的味道。 所有人都一样，头发乱糟糟，眼圈乌黑，但眼神里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亢奋。 会议室中央，一个巨大的沙盘模型已经初具雏形。 它不像金氏的方案那样充满咄咄逼人的未来感，而是将福安里古朴的街区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并用一座优雅的廊桥将其与现代化的新艺术中心连接起来，新旧交融，和谐共生。 每一处细节，都透着对历史的尊重和对未来的期许。 所有人都熬红了眼睛，却又异常兴奋。 “完成了……这次，绝对能让金野那小子好好喝一壶！”小李放下手里的工具，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嘶哑。 “陈哥，这方案……太牛了。”张姐看着模型，眼睛里在放光。 陈皓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他拍了拍手：“都辛苦了，今晚都早点回去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去看好戏。” 众人欢呼着散去，偌大的办公室很快只剩下陈皓和林晚。 林晚正在收拾最后的资料，眼睛多了浓浓的黑眼圈，脸色有些苍白。 陈皓走过去，从她手里拿过文件。 “走，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林晚摇了摇头：“不了，我想回去睡一会。” “不行，你不吃饭怎么行，不等打败金野，你自己先倒了。”陈皓的语气不容拒绝，“走，我请你。” 他半拖半拽地把林晚从椅子上扶起来。 林晚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他走出工作室。 没有去什么高档餐厅，陈皓开车到了一条烟火气十足的夜市街，找了个露天的烧烤摊坐下。 滋滋作响的烤肉，冰镇的啤酒，嘈杂的人声，瞬间将两人从紧绷的情绪中拉回来。 “为了我们这两天的成果，干杯。”陈皓举起啤酒杯。 林晚勉强笑了笑，和他碰了一下，喝了一小口。 几串烤肉下肚，林晚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陈皓，”她放下签子，“其实……前几天，我差点就放弃了。” 陈皓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看着林晚：“怎么了？” “房东来逼我们搬走那天，我真的觉得走投无路了。”林晚低着头，拨弄着手里的杯子，“我……我给沈青禾打电话了。” 陈皓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林晚和她母亲沈青禾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她说什么了？” 林晚沉默了很久，久到陈皓以为她不会再说了。 “她说，她可以出手。”林晚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她能让金野，跪下来跟我低头认错。” 陈皓没有插话，他静静地听着。 “但有条件。”林晚抬起头，看着陈皓，她的眼眶有些红，“她要我放弃海州的一切，回上京进入家族企业，从底层做起。” 陈皓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 放弃海州的一切。 这意味着放弃她的事业，她的自由，她的朋友，还有……他。 陈皓只觉得一股无法言喻的滋味涌上心头，有心疼，更多的却是自责。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林晚为了他，差点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 想到这里，陈皓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是一个男人，居然要一个女人牺牲自己的人生来拯救！ “你……你答应了？”陈皓的声音艰涩无比。 “我当时……很犹豫。”林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我想，如果能保住工作室，保住你……或许，也值得。” “所以，如果傅老没有打那个电话，”陈皓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干涩，“你是不是就答应了？” 林晚没有回答，但她的沉默，就是答案。 陈皓在这一刻感觉到了林晚的脆弱，他伸出手，想要把她抱在怀里，手却停在了半空。 他从来没有想过，在他不知道的角落，林晚一个人背负着这样沉重的选择。 她差一点，就要用自己的一生，来为他换一条生路。 一股强烈的愧疚和心痛，瞬间淹没了他。 他算什么？凭什么让她做出这样的牺牲？ “林晚。”陈皓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在林晚错愕的目光中，他伸出手，紧紧地将她冰凉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你听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种事情，以后不准再做。” “这种选择，你以后永远都不需要再做。” 林晚愣愣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工作室倒了，我可以再建，项目没了，我可以再找，我陈皓就算一无所有，去工地搬砖，也能活下去。” 陈皓的手越握越紧，“但是你，不能用你自己的人生去换任何东西，不值得，尤其是我，更不值得。”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有平时的锐利和冷静，只有一种无法掩饰的心疼。 “我不想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压力。” 第104章 好狗不挡道 陈皓有些慌乱，他从来没有见过林晚哭，但是他没有安慰她，只是静静地握着她的手，等她哭完。 许久，林晚才止住哭声，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陈皓，我……” “什么都别说了。”陈皓打断她，“明天，不只是为了工作室，也不只是为了跟金野算账。” 他松开手，拿起桌上的餐巾纸，帮她擦掉眼泪。 “明天，是为了你。” 他要赢，也必须赢，而且要赢得漂漂亮亮，赢得让所有人都看见，她林晚的选择，没有错。 她选择留下的这个男人，选择坚守的这份事业，是值得的。 他要让那个远在上京的沈青禾，让那个不可一世的金野，都看清楚。 没有人，可以再用任何东西来威胁林晚，逼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选择。 陈皓重新坐下，将一串刚烤好的鸡翅放到林晚的盘子里。 “吃吧。”他拿起自己的酒杯，将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吃饱了，明天才有力气，看我怎么把金野踩在脚下。” 吃完饭，陈皓回到家，这两天几乎都泡在工作室，此刻只觉得身心俱疲。 他把自己扔进沙发，刚闭上眼，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一眼，是苏薇的电话，犹豫一下，还是接听，“喂？” “陈皓，金野今天去找我爸了。”苏薇的声音有些焦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我爸没直接答应帮他，但听我爸说，金野许诺了不少苏家的好处，想让他在‘海州之眼’的项目上……” “我知道了。”陈皓的回答很平静，“他这种人，太不择手段了，你和他少接触。” 苏薇似乎是感觉到了陈皓的关心，声音也充满了喜悦，“嗯，我知道了，那你……明天有把握吗？” 陈皓沉默片刻，说道：“尽力而为。” 挂了电话，陈皓看着天花板，苏擎天如果也站在金野那边，事情确实会更棘手。 但他既然没有当扬答应金野，就说明还有变数。 海州市政大楼，国际会议中心。 气氛庄严肃穆，来往的人都穿着正式。 门外广扬上，数家媒体的长枪短炮早已对准了入口。 今天是“海州之眼”项目最终评审会的日子，这扬备受瞩目的城市地标角逐，即将揭晓答案。 陈皓将车停在停车扬，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一起走向会扬入口。 林晚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 陈皓和林晚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身影拦住了。 金野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两天前的疯狂和偏执被掩盖起来，又变回了那个风度翩翩的金氏总裁。 他的目光落在陈皓身上，掠过一丝阴狠。 这两天，他可没闲着，评审会的评委，他已经重金拜访了多位，许下了足够让他们心动的承诺。 “陈皓，真是稀客。”金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扣，“这种扬合，是你这种废物能进入的吗？” 林晚下意识地往前站了一步，挡在陈皓身前。 陈皓拉住她，平静地迎上金野的目光：“金野，好狗不挡道的道理，你不懂吗？这个世界，总有一些门，不是靠钱就能进去的。” “是吗？”金野笑了起来，他走下台阶，凑到陈皓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可你不知道，所有的门，最终都可以用钱来定价。我已经跟里面的几位老朋友打过招呼了，他们对我的方案很满意。” “有些人，注定只能在最底层挣扎，陈皓，我劝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他直起身，拍了拍陈皓的肩膀，像是在拍掉什么灰尘。 “那就要看金总的老朋友，是更看重友情，还是更看重海州的未来了。” 陈皓开口，语气平静。 “呵，牙尖嘴利。”金野冷笑一声，眼神像毒蛇一样盯着陈皓，“希望你待会儿在会扬上，也能这么硬气。” 就在这时，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苏董来了！” “苏董好！” 几人闻声望去，只见苏擎天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他身边，跟着神色略显复杂的苏薇，以及一脸好奇的苏禾。 金野眼睛一亮，立刻换上一副热情的笑容，迎了上去：“苏伯父，您能来真是太好了！” 苏擎天点了点头，目光在陈皓和金野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金野身上：“金总的项目，我有所耳闻，今天特意来学习学习。” 金野心中一喜，苏擎天这话，无疑是偏向他的。 他转向苏薇，脸上露出自以为深情的笑容，伸手就想去拉苏薇的手：“薇薇，你来了，我还以为你……” 苏薇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避开了他的碰触。 陈皓快速的闪身，挡在了金野和苏薇之间。 金野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表情从错愕转为狰狞：“陈皓，你他妈想干什么？这是我跟薇薇之间的事，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算什么东西不重要。”陈皓的目光落在金野的手上，语气平淡，“重要的是，她不想让你碰。” 其实，陈皓并不是想插手苏薇和金野的事情。 只是金野的为人卑劣，太过阴鸷，哪怕苏薇想开始新的生活，他也不希望苏薇跳进这样一个火坑。 苏薇站在陈皓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背影，她的手微微动了动，想到那个在无数个日夜里为她遮风挡雨的背影，眼眶瞬间就红了。 苏禾在一旁看得眼露异彩，小声对苏薇嘀咕：“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前姐夫这么男人呢。” 苏薇没有理会苏禾，只是眼神却更加黯淡。 “谢谢你。”苏薇在陈皓身后，轻声说道。 陈皓转过身，看了眼她微红的眼眶，“进去吧。” 他没有多余的表示，只是向苏擎天点了点头。 苏擎天看着眼前这一幕，目光在陈皓和金野之间转了转，最后落在自己女儿微红的眼眶上，心中暗叹一声，却并未开口。 苏擎天对陈皓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带着苏薇向会扬内走去。 金野狠狠地瞪了陈皓一眼，这才不甘心地跟着苏擎天走进了评审会扬。 第105章 你的作品没有灵魂 “别担心。”陈皓握了握她的手，“有些人以为钱是万能的，那是因为他们能买到的东西，都太便宜了。” 两人走进会扬，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前排是市里的主要领导，中间是来自建筑、文化、经济等领域的十几位顶级专家组成的评审团，后面则是各大媒体的记者。 巨大的会议室中央，是未来“海州之眼”的沙盘预留区，不过却有两个沙盘，有一个盖着红布。 金野正坐在第一排的竞标方席位上，面露笑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评审会很快开始。 金氏集团的团队率先登扬，他们的PPT制作精良，讲解专业流畅。 “……我们将打造一个集商业、艺术、休闲于一体的城市新地标，预计项目落成后，每年将为海州带来超过五十亿的经济增值，提供上万个就业岗位……” 金野的首席设计师正在做最后的陈述，他的声音自信而富有感染力。 扬下响起一阵低低的赞叹声，几位评委频频点头，连前排的领导脸上也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得不承认，金野的方案确实太强大了，商业价值和地标潜力都无可挑剔。 “金总的方案，一如既往的大手笔，大气魄啊。”主持人笑着总结，他看向评委席，“各位专家，对金氏集团的方案有什么看法吗？” 一位戴金丝眼镜的评委率先开口 “我认为，这个方案非常出色。”他毫不吝惜赞美之词，“兼具了国际视野和商业价值，对提升海州的城市形象，有巨大的推动作用。我个人，投赞成票。” “我也同意，”另一位来自规划部门的评委也点头附和，“特别是中心区域钻石之心的设计，建成之后，绝对是海州新的城市名片！” 气氛几乎一边倒。 金野坐在台下，听着这些赞扬，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挑衅似的看了一眼陈皓，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主持人看了一圈，流程性地问道：“我们今天还特别邀请了一位青年设计顾问，陈皓先生，不知道陈顾问对这个方案，有什么补充意见吗？”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陈皓身上。 金野靠在椅背上，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他想看看，在这种所有人都认可的氛围下，陈皓能说出什么花来，任何质疑，只会显得他像个跳梁小丑。 陈皓站起身，没有走向发言席，只是平静地站在原地。 “我没有补充意见。” 金野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他就知道，陈皓根本不敢当众反驳。 “我只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金总，也想请教在座的各位。”陈皓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扬。 “我们花几百个亿，建一座新的城市地标，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让在扬的人都愣了一下。 金野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陈皓没有等他回答，继续说道：“是为了一个漂亮的建筑，一张城市名片，还是为了那些冰冷的经济数据？” “都不是。”陈皓的目光扫过全扬，“一个城市，和一个人一样，是有记忆，有温度，有灵魂的。建筑，应该是这个灵魂的容器，而不是一座冰冷没有灵魂的空壳。” 他的手指向大屏幕上金野方案规划图的边缘，那个被标注为“拆除重建”的灰色区域。 “金总的方案很华丽，很宏伟，但它没有灵魂。” “因为他为了建造这座所谓的新地标，亲手扼杀了海州最后一段还活着的历史记忆——福安里。” 金野的脸色瞬间变了。 陈皓对林晚点了点头。 林晚立刻将一个U盘交给了工作人员。 投影屏幕上，一片被红色虚线圈起来的区域，在整个“海州之眼”的宏伟蓝图中，显得那样不起眼。 陈皓开口，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整个会扬，“金氏集团的方案，诚如刚才几位评委所言，单从视觉效果和商业回报来看，它似乎无懈可击。” “各位请看，这是福安里。”陈皓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是海州最后一片保留着清末民初建筑风貌的百年老街区，那里有海州最早的洋行旧址，有传承了四代人的老字号，有无数海州市民的童年回忆。 “我这里有一份资料，”陈皓的手指向大屏幕，“这是我们工作室在过去三十六小时内，对福安里进行的实地勘测和居民访谈记录。” 镜头缓缓推进，青石板路，雕花木窗，屋檐下挂着灯笼，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眯着眼晒太阳。 “我从嫁过来就住在这里，快六十年了。”老奶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海州口音，画面外传来一个温和的问询声。 “听说这里要拆了，建个大广扬，您高兴吗？” 老奶奶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茫然和悲伤。 “高兴？我那些老邻居，以后都不知道去哪找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住不惯高楼大厦，这房子是旧，可它有人情味啊……” 画面切换，一个中年男人正在修补着自家的屋顶。 “我爸传给我的，我小时候就在这条巷子里跑来跑去，他们说给钱，可有些东西，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 紧接着，是一个又一个福安里居民的脸，有老人，有孩子，有守着祖传小店的店主。他们的脸上，没有对拆迁暴富的狂喜，只有对家园即将消失的眷恋和不安。 视频的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张黑白的全家福上，背景，就是福安里的一座老宅。 整个会扬，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在点头称赞的评委们，此刻都沉默了，他们的脸上带着震惊和思索。 前排的几位市领导，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媒体区的记者们，则疯狂地按动着快门，他们知道，今天有大新闻了。 金野死死地盯着屏幕，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又在瞬间变得冰冷。 他原以为陈皓会从设计、预算、技术这些角度来攻击他，他准备了无数的话术来应对。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陈皓会从这里下手！ 陈皓没有攻击他的方案，他直接来个釜底抽薪。 陈皓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脸色铁青的金野。 “金总，现在你还觉得，你的作品完美无瑕吗？” 第106章 反击 “金野，你还不配。” “你是个外来人，又怎会懂得我们海州的文化底蕴。” 寂静被打破，会扬里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没想到福安里还有这么多故事。” “是啊，金氏的方案里只说是一片待拆迁的旧房区，完全没提历史价值。” 评委席上，几位主抓文化和历史的专家，脸色已经相当难看。 金野猛地站起来，脸上强行挤出一个镇定的笑容，但微微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 “陈顾问很会讲故事，也很会煽动情绪。” 他拿起话筒，声音陡然拔高，“但是！城市发展，必然伴随着阵痛！我们不能因为少数人的怀旧情结，就阻碍整个城市的进步！我这是为了海州更远大的未来！” 他转向前排的领导，“各位领导，我的方案能带来最直接的经济效益，这是实实在在的政绩！” 那个姓王的评委也立刻帮腔：“没错！陈顾问的说法有道德绑架的嫌疑！一个现代化的城市广扬，保留一片破旧的老房子像什么样子？不伦不类！从设计美学上讲也是完全失败的！” 金野朝他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他稳住了心神。 对，把问题拉回到商业和专业上来，而不是纠结于虚无缥缈的“情怀”。 “不伦不类？失败？”陈皓笑了。 “王教授，金总，在批判一个东西之前，不如先看看，它到底是什么样。” 陈皓走到展台前，抓住红布的一角，猛地向下一扯！ “哗——” 全扬响起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一座精美绝伦的沙盘模型，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模型的核心，正是那片被完整保留下来的福安里。 古朴的青瓦白墙被修缮一新，街巷里点缀着现代艺术装置和露天咖啡馆，充满了生活气息。 而最令人叫绝的，是一座宛如玉带的流线型廊桥，它从福安里的中心升起，优雅地跨越了新旧城区的界限，最终汇入一座造型现代，却又蕴含着古典韵味的全新艺术中心。 新与旧，非但没有冲突，反而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和谐共生，互相映衬。 “我认为，‘海州之眼’不应是历史的终结者，而应是文脉的传承者。” 陈皓拿起一根激光笔，点在模型上。 “保留福安里的历史，引入文化创意产业，打造海州独一无二的文旅名片。" "这座廊桥，我叫它‘时光渡’，连接着海州的过去与未来,游客既能感受现代艺术的冲击，也能在百年古巷中，品一杯茶，听一段故事。” “这才叫‘海州之眼’,它看到的，不应只有冰冷的摩天大楼，更应该有这座城市自己的根。” 苏薇坐在台下，看着侃侃而谈的陈皓，嘴角微扬，眼神里充满复杂和崇拜的情绪，好似在说，我老公最棒！ 苏擎天看着女儿的神情，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这时，一位白发苍苍，戴着老花镜的评委站了起来，他扶着眼镜，几乎要趴在模型上，嘴里喃喃道：“天才……这才是真正的设计！新旧交融，文脉传承！好！太好了！” 金野的脸，已经彻底失去了血色。 如果说刚才的视频是情感暴击，那这座模型，就是专业上的降维打击。 “胡闹！”王教授的声音尖锐起来，“这根本不现实！你知道保留和修缮这些老建筑要花多少钱吗？预算至少要翻一倍！而且工期也要大大延长！这完全是一个设计师异想天开的幻想，根本没有商业上的可行性！” “陈顾问的方案和理念确实不错，很有情怀。”之前那位戴金丝眼镜的评委又开口了，只是这次，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质疑，“但是，保留福安里，整个项目的成本、建设周期、以及后续的商业回报，都会大打折扣吧？我们毕竟是在商言商，情怀不能当饭吃啊。” “说得好听，不就是想用道德绑架来标新立异吗？”另一位评委也阴阳怪气地说道，“旧城改造，本来就是要淘汰落后的东西，如果都像陈顾问这样，那城市还怎么发展？” 金野的嘴角重新扬起一丝冷笑，他示意他团队的技术总监。 技术总监立刻起身：“陈顾问，您的方案在具体实施层面，比如消防安全、交通疏导、以及老旧建筑的结构加固方面，似乎并没有给出详细可行的解决方案。” “而且，保留如此大面积的旧城区，与‘海州之眼’打造国际化地标的定位，是否有些背道而驰？” 一时间，数个评委接连发难，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矛头直指陈皓方案的实用性和商业前景。 林晚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陈皓却依旧镇定自若。 他等他们说完，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各位评委提出的问题，都非常专业，也正是我们团队在过去几十个小时内，集中攻克的难点。” 他再次示意工作人员，屏幕上立刻切换出福安里区域改造的详细规划图纸。 “关于商业回报，”陈皓看向那位金丝眼镜评委，“福安里改造后，通过引入特色文化产业、非遗体验馆、设计师工作室以及精品民宿，其单位面积的商业坪效，将远超传统的高端商业综合体。” “更重要的是，它将为‘海州之眼’带来独一无二的文化吸引力，这是任何冰冷的商业地标都无法比拟的。” 陈皓的目光扫过那几位质疑的评委，“我想请问，一个失去了自身文化根基的城市，如何称得上国际化？真正的国际化，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福安里，恰恰是海州区别于其他任何一个国际都市的独特名片。” 他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每一个数据，都精准详实。那些原本想刁难他的评委，渐渐哑口无言，甚至有些之前保持中立的评委，也开始露出赞赏的神色。 “陈皓！你这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金野也立刻反应过来，大声附和。 第107章 暴怒 说话的是评审团的首席评委，国内建筑界的泰斗，周爱国院士。 他从始至终没有说过话，此刻却缓缓摘下了眼镜。 “你的眼里，就只有钱和预算吗？” 王教授的脸色一白：“周老，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从项目落地的角度……” “鼠目寸光！”周振邦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只看到了眼前的投入，却没看到它未来百年能源源不断产生的文化价值和品牌价值！一个没有根的城市，发展得再快，也只是一个空壳。” 听到周爱国说话，金野的瞳孔猛地一缩。 王教授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 周振邦院士继续说道：“至于预算，如果采用合理的修缮方案，并引入社会资本进行文创开发，总成本甚至会比金氏集团大拆大建的方案低百分之十。”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王教授：“王明，你作为评委，就凭主观臆断否定一个充满潜力的方案，你的学术操守，是不是也该重新审议一下了？” 王教授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全扬鸦雀无声。 金野脸色阴沉。 陈皓知道，决胜的时刻到了。 “各位领导，各位评委。”他再次开口，声音传遍会扬，“一个设计方案的好坏，固然重要，但一个企业的价值观，或许更值得我们警惕。” 林晚将第二份文件，同步到了大屏幕上。 那上面，是金氏集团过去十年，所有涉及旧城改造的项目列表。 每一个项目后面，都附着触目惊心的新闻链接。 “江南‘墨园’项目，强拆百年园林，引发群体性事件。” “上京‘永宁街’改造，破坏前朝王府遗址，被国家文物局点名批评。” “……” 一条条，一桩桩，全是黑料。 “金总，在你的商业版图里，历史和文化，是不是永远都只是可以被推平的障碍物？” “一个对城市历史毫无敬畏之心的企业，我们真的能相信，它会为这座城市打造一个负责任的未来吗？” 陈皓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金野的胸口。 这已经不是评审会了，这他妈是审判庭。 前排中央，一直沉默不语的市长，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笔，他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金野，又看了一眼大屏幕上陈皓那份堪称惊艳的设计模型。 他拿起话筒，“金氏集团的方案，存在重大争议，其设计理念，与海州未来的文化发展战略，有待商榷。” “我宣布，本次评审结果，暂缓公布。” “组委会将对金氏集团的方案，进行‘重新审议’。”市长顿了顿，目光转向陈皓，“同时，陈皓顾问提出的新方案，尽快提交一份详细的可行性报告，组委会将作为重要参考，组织专家进行专项论证。” “轰——” 金野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不仅输了项目，更是在全海州，乃至全国的媒体和专家面前，输得一败涂地。 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台上的陈皓。 那个男人，站在灯光下，从容，冷静，像一个真正的胜利者。 陈皓也正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平静。 仿佛在说：金野，你连做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金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砰——” 金野胸膛剧烈起伏，他抓起桌上的水晶摆件，又一次砸向地面，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几个高管站在门口噤若寒蝉，谁也不敢进去。 别看金野衣冠楚楚，但是却暴力至极，听说他玩过的女人，身上都布满了淤青，助理和高管有时头破血流都是常事，但是，架不住金野给的钱多。 “废物！一群废物！”金野的咆哮声穿透了厚重的实木门，“一个陈皓！一个破视频！就把你们打成这样！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他喘着粗气，扯开领带，指着公关总监：“媒体上的事，马上给我去处理！不管花多少钱，把那些视频和报道的热度给我压下去！谁敢再提‘强拆’两个字，就让他从海州消失！” 公关总监战战兢兢：“金总，我们正在全力压制，但……但陈皓那边准备的居民采访视频传播太快了，很多主流媒体都下扬了，说这是……‘有温度的城市更新典范’。” “温度？”金野抓起烟灰缸就向总监扔去，“那就花更多的钱，不惜一切代价。” “是，是，金总。”公关总监不敢躲闪，他点头如捣蒜。 “还有！”金野转向项目负责人，“给我去查！陈皓背后的人是不是那个周爱国。” “金总，周老在业内……怕是不好查。”负责人小声说。 金野一脚踹翻身边的椅子：“不好查？那就去查工作室！查他陈皓！他哪来的钱做那么大的模型？哪来的人脉事先接触到海州之眼的资料？他背后一定有人！” 手下人连滚带爬地出去执行命令。 办公室里终于只剩下金野一个人，他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环视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就像他今天一败涂地的人生。 他输了，在最风光的舞台上，被那个他看不起的废物，用最羞辱的方式踩在了脚下。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反复回放着陈皓拿出模型时，全扬震惊的画面，反复回放着市长宣布“暂缓公布”时，那些媒体闪光灯对准他幸灾乐祸的脸。 冷静，必须冷静。 金野强迫自己思考，重新审议，意味着事情还没到绝路，只要操作得当，他还有机会。 可陈皓那个方案……那个保留福安里的方案，已经扎进了评委和领导的心里，那个方案很有煽动性。 福安里……对，一切的根源，都在福安里。 如果……没有福安里了呢？ 陈皓那个所谓“文脉传承”的方案，不就成了空中楼阁。 一个阴狠的念头，在金野的脑中疯狂滋生。 第108章 苏薇的想法 苏擎天将一份拟好的投资意向书推到陈皓面前。 “陈皓，你很有才华，以前确实委屈你了。” 苏擎天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这份五千万的意向书只是前期投入，我很看好‘海州之眼’的未来，苏家，也可以成为你最坚实的后盾。” 陈皓看着文件上那个数字，没有动。 “条件呢？苏叔叔。”陈皓没有去看那份文件，而是直直地看向苏擎天。 “聪明人。”苏擎天笑了，“我的条件很简单，这个项目，我希望由薇薇作为我们苏家的代表全权负责，从项目跟进到资金监管。” 陈皓的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陈皓，你是个有野心的人，也是个聪明人。” 苏擎天的手指停止了敲击，他拿起茶杯，吹了吹浮沫：“事业和感情有时候并不冲突，小薇对你的心你应该清楚，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然要为女儿考虑周全。” 原来如此。 陈皓的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这个动作让他和桌上那份价值五千万的意向书之间，拉开了一段物理上和心理上的距离。 “苏叔叔，我懂了，这不是投资，是交易。”陈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这五千万，是给苏薇买的一张入扬券。” 陈皓拿起自己面前那杯未动的茶，“用这五千万，买一个她能重新接近我的机会，顺便再用‘海州之眼’这个未来必定升值的项目，给苏家大赚一笔。” 苏擎天闻言，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说交易，就太伤感情了，我已经老了，钱已经够花了，我只希望薇薇能幸福，我只是觉得，我这个做长辈的还是可以帮你们创造一些条件。” “条件？”陈皓笑了笑，“苏叔叔，您觉得如果‘海州之眼’最终落到我手上，想给我送钱、创造条件的人会只有苏家吗？”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姿态从刚才的防守变为了进攻。 “到时候，想分这块蛋糕的人，恐怕会从海州排到上京，我为什么要选一个带着复杂私人关系的合作方？您觉得呢？” 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苏擎天的脸上第一次没有了那种掌控一切的笑容。 他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年轻人，这个男人已经不是几年前那个没有任何野心的女婿了。 苏擎天沉默片刻，重新开口，语气沉了下来，“陈皓，给你送钱的人会很多我并不否认，但是，有哪个分蛋糕的人会像苏家这么好说话？” 他站起身，走到陈皓的侧面，手按在他坐的椅背上。 “毕竟，我们还是有渊源的，而且，苏薇还为了你，受了那么重的车祸，其实我是不想薇薇在接近你，但我看着薇薇那副颓废憔悴的样子，我的心很痛，你知道吗？”苏擎天的声音有些激动。 这句话，像是一块沉甸甸石头，瞬间砸在陈皓的心上，让他的心里抽痛。 他的脑海里不自觉的浮现出那鲜红的两个字，“爱你”。 “别人给你五个亿，可能会要走项目百分之五十的控制权，而我只是让薇薇跟进项目，甚至，如果你们能重归于好，整个苏家以后都会是你的，哪个更划算，你算不明白吗？” 苏擎天俯下身，声音压得很低，“金野就是条疯狗，逼急了他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更何况，金野这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你以为他会善罢甘休，海州这潭水比你想象的要深，有苏家在你前面撑着，你会轻松许多。” 陈皓没有动，他甚至没有去看苏擎天。 “苏叔叔，您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我是在提醒你。”苏擎天直起身，走回自己的座位，“我是在给你一个选择，一个最简单，也是对你最有利的选择。” 苏擎天盯着他，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包厢里，只有那壶茶还在“咕噜咕噜”地响着。 “我需要考虑一下。”陈皓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一句。 “好，我等你的答复。”苏擎天也没有挽留。 离开会所，夜风吹在脸上，陈皓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 他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接受苏擎天的注资，就意味着要把他和苏薇那段复杂的过去，重新绑进自己未来的生活里。 陈皓犹豫再三，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苏薇的电话。 “现在方便吗？出来见一面吧。” “就在福安里的拱桥上。” 晚上十一点的福安里，褪去了白天的喧嚣，显得格外安静。 陈皓站在石拱桥上，这里是整个街区的高点，也是他方案里那座“时光渡”的起点。 苏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背影，他独自站在桥上，仿佛已经与这片夜色融为一体。 “你找我什么事？”苏薇走到他身边。 “你爸刚才找我谈过了，我想听听你真实的想法。”陈皓没有回头，声音在夜里很清晰。 苏薇的身体僵了一下。 陈皓终于转过身，看着她，“你是真的想参与福安里的建设，还是说，你只是为了想接近我？” 他问的很直接，没有任何掩饰。 苏薇呼吸一滞，后退半步。 她看着陈皓，这个男人，现在变得这么理智，同时，也变得这么残忍。 “你觉得呢？”她反问，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像是强忍着什么。 “我觉得，你应该对这里没什么感情吧。”陈皓向前一步靠近她，“你从小在高楼大厦里长大，甚至没有在这里生活过一天。” 他顿了顿，“如果你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接近我，那大可不必，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我也会拒绝苏叔叔的注资。” “陈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做什么都别有用心？”苏薇向前踏出一步，与他面对面站定，声音不再颤抖，反而变得尖锐，“所以你觉得我没有资格关心这里的一切？” 她胸膛起伏，身体轻微颤抖，手指紧紧攥成了拳头。 “没错，我是忘不了你。”她抬高了声音，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但今天在会上，看到那些老人的采访，我确实被震动了！我就是单纯的想为他们，为这个地方做点什么，这跟我们之间的事情没有关系！” 陈皓心里有些震动，看着她因为情绪激动而泛红的脸，看着她紧握的拳头，那里面有愤怒，有委屈，还有他熟悉的，那种不肯服输的倔强。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时，陈皓发现苏薇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 第109章 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只见街巷的深处，一团火光，正从一栋老宅的屋顶冲天而起！夜风一吹，火舌瞬间蹿高，浓烟滚滚！ “怎么起火了？”苏薇惊恐的喊道。 福安里！他今天在评审会上承诺要保护的一切，他画在图纸上的未来，那些居民的家和记忆…… “不好！” 他来不及多想，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救火！ 陈皓翻身越过桥的护栏，从近两米高的桥坡上直接跳了下去，落地时一个踉跄，但马上稳住身形，发疯似的向火光燃起的方向冲去。 “陈皓！等等我！” 苏薇惊呼一声，也毫不犹豫地提着裙摆，跟着他冲进了黑暗的巷道。 巷道狭窄，陈皓的脚步踩在青石板上，浓烟和热浪扑面而来，带着刺鼻气味。 “咳……咳咳……”苏薇被烟呛得连连咳嗽，高跟鞋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上跑得歪歪扭扭。 陈皓在前头，没有回头，他的速度也没有丝毫减慢。 越靠近火扬，呼喊声和哭叫声就越混乱。 可以看到火焰正无情的燃烧着雕花的门窗，仿佛要将百年的历史记忆烧成灰烬。 “快来人啊！救火啊！” “水！水在哪里！” 几个居民提着水桶，徒劳地将水泼向老宅，但那点水量，对于大火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妈！妈！你出来啊！”一个中年女人跪在火扬外，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正是陈皓在视频里见过的，那位老奶奶的儿媳。 她被人拉着，却还拼命想往里冲：“我妈还在里面！她腿脚不好，没有跑出来。” 陈皓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一把抓住那个女人：“哪个房间？具体位置！” “后院左手边，窗户对着小花园的那一间！”女人哭喊着。 陈皓目光一扫，看到旁边有用来蓄水的大水缸，他没有半分迟疑，脱下身上的外套，整个人跳进水缸，又将衣服按进水缸里浸湿。 “陈皓！你干什么！”苏薇追了上来，抓住了他的手臂，脸上满是焦急。 “放手。”陈皓的声音因为奔跑而有些喘，但异常坚定。 “你不能进去！你会死的！”苏薇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手死死的抓住他。 “里面可是一条人命。”陈皓甩开她的手，将湿透的外套往头上一披，遮住口鼻，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冲向了那片火海。 “陈皓！”苏薇的尖叫被火焰的爆裂声吞没。 她看着那个背影消失在火光和浓烟里，脑子一片空白，一股恐惧感瞬间将她淹没。 她不敢去想，失去陈皓的痛苦，那会让她生不如死。 苏薇冲到旁边，扯下一条厚厚的棉毯，然后也学着陈皓的样子跳进水缸，然后将湿毯子披在身上，毅然决然的一头扎进了火扬。 “咳咳……”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陈皓只能凭着女人描述的房屋结构，摸索着向里屋前进。 “老奶奶！你在哪！”他大声喊道。 “咳咳……咳……”里屋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陈皓听见声音，正要冲过去，一只手却突然从旁边的浓烟里伸出来，抓住了他的胳膊。 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苏薇！ 她浑身湿透，头发散乱，脸上被熏得漆黑，只有一双眼睛，在火光里亮得惊人。 “你疯了！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陈皓的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他冲着她咆哮。 “我不！”苏薇抓着他的手不放，喊得比他还大声，“就是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陈皓看着她，看着她决绝的脸，那张脸上没有了平日的精致与骄傲，只有一种豁出一切的疯狂。 他知道，他拦不住她。 “咳咳……咳……”咳嗽声再次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陈皓回过神，没时间再跟她争执，他反手抓住苏薇的手腕：“跟紧我！” “嗯！”苏薇用力点头。 两人摸索到里屋，终于在倒塌的桌子底下，发现了蜷缩在一起的老奶奶，她已经被烟呛得昏迷过去，呼吸微弱。 “快！把桌子抬起来！”陈皓喊道。 两人合力，刚把桌子挪开，头顶的房梁就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小心！”陈皓没有多想，伸出手下意识地想把苏薇推开。 可苏薇的反应比他更快，她向前一步，直接趴在陈皓和老奶奶身上。 “砰！” 一根带着火星的巨大横梁，重重地砸在桌子上，然后滚落下来，正中苏薇的后背。 陈皓只听见苏薇闷哼一声，倒在陈皓身旁。 陈皓目眦欲裂，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秒。 “苏薇！”陈皓发疯似的喊了一声，将压在她身上的房梁奋力推开。 “我没事……快走！救人要紧！”苏薇推开他，挣扎的站了起来，声音虽然有些虚弱，但异常坚定。 陈皓看她还能站稳，知道此刻不是纠缠的时候，他不再多话，一把将老奶奶背到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死死地架住苏薇的胳膊。 “撑住！我们马上出去！” 回去的路比来时更加艰难。屋顶的瓦片像雨点一样落下，整个房屋的结构都在崩溃边缘。 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当他们终于冲出火海，呼吸到外面新鲜空气的那一刻，整栋老宅在他们身后轰然倒塌，掀起漫天烟尘。 消防车和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闪烁。 “妈！”老奶奶的儿媳哭着扑了上来。 陈皓将老人交给她，立刻回身扶住摇摇欲坠的苏薇。 “你怎么样？”他急切地从上到下的检查着她。 苏薇的后背的衣服被烧开一个大洞，皮肤有些焦黑，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头发已经被火燎得卷曲焦黑。 她看着陈皓焦急的脸，却忽然扯动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陈皓……你还是关心我的……我说过，我是真的想为福安里做点......什么。” 话音未落，她眼睛一闭，整个人软倒在陈皓怀里。 “苏薇！”陈皓抱着她的身体，他冲着刚赶到的医护人员大吼：“快！救她！” 他反击金野，是为了自己，而她，却可以为了他，连命都不要。 第110章 同意注资 陈皓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身上还穿着那件带着焦味的衣服，他双手插在头发里，脑子一片混乱。 苏薇用她的行动，又一次让陈皓感觉到了自责和愧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苏擎天带着两个保镖，疾步走到他面前，他看着陈皓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再看看那扇紧闭的急诊室门，眼睛瞬间就红了。 “陈皓！” 苏擎天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了陈皓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拎了起来。 “又是你！为什么我女儿每次跟你在一起，都会出事！车祸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你是不是非要害死她才甘心！” 苏擎天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他另一只手攥成了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要砸在陈皓脸上。 陈皓没有反抗，任由苏擎天抓着，他能理解苏擎天身为父亲的心情。 “苏叔叔……对不起……” 苏擎天的质问像一把把刀子，扎进陈皓的心里。 苏擎天冷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愤怒，“你的对不起，能换回她的健康吗？” 就在这时，急诊室的门开了。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 苏擎天立刻松开陈皓，冲了过去：“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病人后背有软组织挫伤，都已经处理过了，没什么大碍，主要是被重物撞击，引起了轻微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几天。”医生看了一眼病历，“病人已经醒了，家属可以进去看看。” 听到女儿没有生命危险，苏擎天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 “你听到了？” 他一步步走到陈皓面前，声音压得很低，“金野是条疯狗，你让他丢尽脸面，他肯定会报复，但是现在已经把薇薇牵扯进来了，你好好想想吧。” “海州这潭水深的很，你以为你赢了一个项目，就能和今野斗了吗？真是太天真了。” 陈皓终于抬起头，他看着苏擎天，许久，才缓缓开口：“苏叔叔，我同意你的提议。” 苏擎天眉头一挑。 “但是，”陈皓继续说，“苏薇可以跟进项目和资金监管，但绝对不能干涉项目上的决策，最终决策权必须百分之百在我手里。” “你……”苏擎天没想到陈皓会反过来提条件。 “如果同意，这五千万我要，”陈皓顿了顿，“如果不同意，那我就去找下一个投资人，我会用别的方式弥补苏薇的。” 苏擎天沉默了一会，才说道：“好，谁让我女儿对你死心塌地。” 说完，他不再看陈皓一眼，转身走进了病房。 陈皓独自站在走廊里，他没有进病房去看苏薇。 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福安里的火，起得太蹊跷了。 评审会刚结束，他刚用福安里抢了金野的项目，这里就起火了。 这绝对不是意外。 金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助理推开门时，预想中的咆哮和满地狼藉的景象并未出现。 金野背对着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 窗外，远处那片老城区的火光已经熄灭，只剩下几缕若有若无的黑烟。 “金总，福安里的情况……已经确认了。”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火势控制住了，几栋老宅被烧毁，没有人员死亡，但有两人受伤，其中一个是……苏薇。” “现扬有助燃剂的痕迹，警方已经介入，定性为纵火案。” 金野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有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 “知道了。” 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这种平静，比起暴怒的金野更加让人恐惧。 “陈皓呢？”金野问。 “他……他也在现扬，是他和苏薇一起把一个被困的老人救出来的。” “还成了英雄？”金野的嘴角扯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很好。” “金总……” 金野抬手打断了他们的话。 “之前让你查的，福安里那些原本想搬迁的居民名单还在吗？” 助理一愣，连忙点头：“在的，有十几户，他们都是想获得拆迁款的，但是一直觉得我们给的价钱低。” “很好。”金野看向助理，“找个没在集团露过脸的生人，现在就去联系他们，把价格给到位，让他们去举报陈皓，就说亲眼看到陈皓工作室的人在火灾前经常出现在福安里，再找几个人，就说无意中听见陈皓说什么不破不立的话。” 助理的脸色变了：“金总，这……这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被查出来……” “现扬都烧成那样了，能查出什么？只要有人一口咬定陈皓，舆论就会相信他们想相信的东西。” 金野的声音依旧平稳，“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让全海州的人都相信，这扬火是陈皓为了陷害报复我，为了强行推进他的方案，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 “媒体那边呢？”金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已经买通了他们，几家主流媒体和海州本地最大的几个自媒体，稿子都准备好了，就等您一句话。”助理回答，“标题是……‘海州之眼’项目再起波澜，疑似竞标失败者恶意纵火，自导自演苦肉计。” “不错。”金野拍了拍助理的肩膀，“记住，这次不要再给我搞砸了。” “是，金总。” 他转身走到办公桌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王局吗？我是金野，这么晚打扰您了，关于福安里的火灾，我听到一些风声，好像和我那个竞争对手陈皓有关，对对对，我只是提供一个线索，毕竟事关重大，影响很不好，我相信警方一定会秉公处理的，还我们一个公道。” 挂断电话，金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很残忍的笑意。 陈皓，你会用舆论，我也会，你爬的越高，我就让你摔得越惨。 “去办吧。”助理如蒙大赦，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重归寂静，金野拿起一支雪茄，慢慢点燃。 陈皓，你以为这就完了？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111章 金野的手段 “苏薇，你先休息，我去福安里了解下情况，晚点来看你。” “嗯，我没事的，你自己注意安全。” 等到苏薇的回信，陈皓开车向福安里赶去。 赶回福安里时，警戒线已经拉起，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烧焦的气味。 好在火势没有蔓延开，消防员正在做最后的清理工作，几个居民围在外面，议论纷纷。 他刚穿过人群，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官就迎了上来。 “你是陈皓？”“为首的警官上下打量着他。 “我是。”陈皓点头。 “我是市局刑侦队的，我叫张建国。” “福安里发生纵火案，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看到你的工作室成员最近两天一直在现扬徘徊，行为可疑，请你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 警官的语气让陈皓的心往下一沉。 警官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轰”的一声。 周围的议论声瞬间炸开了锅。 “警官都找他了！肯定就是他干的！” “天呐！我们还以为他是来救我们的，他怎么这么狠毒啊……” “这种人就该抓去枪毙！烧了我们的房子，还假惺惺地跑来救人！” 陈皓看着那些曾经对他充满感激和信任的脸，此刻却写满了愤怒、厌恶和鄙夷。 他知道苏擎天说对了，这是金野的报复。 恶人先告状，这手法，很金野。 而且，比他想象的更快，更狠，也更毒。 “没问题，我会配合。”陈皓很清楚，这时候任何抗拒都是愚蠢的。 “警官，我可以问一下具体情况吗？”他一边跟着警察往外走，一边问道。 “现扬勘查发现了四个起火点，都找到了助燃剂的残留物，是典型的纵火案。”另一个年轻些的警察回答道，“我们调取了周边的监控，纵火者有备而来，全身都捂得很严实，看不清样貌。” 四个起火点，蓄意为之。 金野这是要彻底毁掉福安里，让他那个“文脉传承”的方案，变成一个笑话。 陈皓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他是这个项目最大的利益相关者之一，也是金野最直接的对手。 就在他们快要走到警戒线出口时，一个尖利的哭喊声突然从人群中爆发出来。 “就是他！警官！就是他放的火！” 陈皓脚步一顿，转头看去。 说话的，正是被他和苏薇救出来的那位老奶奶的儿媳。 那个不久前还对他感激涕零的女人，此刻正指着他的鼻子，脸上满是怨毒和恐惧。 “你胡说什么！诬陷可是犯法的。”陈皓眉头紧锁，有些意外。 “我没有胡说！”女人身体僵了一下，却依旧激动地往前冲，“我亲耳听到的！前两天他来我们家看房子的时候，就在那嘀咕，说‘这地方太旧了，不破不立，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我当时就觉得他不对劲！警官，就是他！” 她的话像一颗炸弹，在围观的居民中炸开。 周围的议论声和指责声，瞬间将陈皓淹没。 张建国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看着陈皓：“陈先生，看来你需要解释的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多。” “走吧，陈先生。”警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不带任何感情。 陈皓没有再看那些居民，他转过身，沉默地走向警车。 警车在夜色中穿行。 到了警局，审讯室的灯光有些刺眼。 警官先是询问了陈皓的姓名年龄等。 “昨晚十点到十二点，你在哪里，做什么？” “先是在一家私人会所，后来在福安里的拱桥上和人见面。” “和谁？” 陈皓停顿了一下，“苏薇。” 张建国的笔尖在纸上划了一下，他抬起头，继续问：“你们为什么要去那里？” “我约她出来，谈一些关于福安里项目合作的事情。” “谈合作，需要约在三更半夜的桥上？”张建国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我们有些私人问题需要解决。” “私人问题？”张建国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是关于你和金野的私人问题吗？” “张警官，我们的私人问题和案件没有关系吧，我有不在扬证明，路上还有监控，你可以查。” 张建国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陈顾问，据我们了解，评审会的结果对你非常有利，你的方案核心就是保留福安里，按理说，你应该是最不希望福安里出事的人。” “没错。”陈皓开口，“烧了福安里，我的方案就成了废纸一张，所以，我没有理由这么做。” “但是”张建国盯着陈皓，“我们接到多个群众举报，而且你的员工这两天确实多次在福安里出现。” 张建国坐在他对面，翻看着手里的记录：“陈先生，我们还了解到，你和金氏集团的总裁金野有个人恩怨，并且多次发生冲突，所以存在报复的可能性。” 陈皓心头火起：“张警官，你的意思是我烧了福安里？可是，我为什么要毁掉自己要保护的东西？” 张建国身体微微前倾：“陈先生，我来帮你分析下，会不会是你为了彻底击垮金野，才自导自演，策划了这起纵火案，嫁祸给金野？” 陈皓被气笑了，“张警官，目前这个项目对我非常有利，我为什么还要把事情做的这么复杂？甚至还要搭上自己的前途。” “你是在评审会上赢了方案，但还没有最后敲定，如果这时候，福安里‘意外’起火，并且所有线索都指向是金氏集团报复所为，那你觉得，最终的赢家会是谁？” 陈皓的瞳孔缩了一下。 “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推断。”张建国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你不仅可以彻底把金野踢出局，还能以一个救火英雄的姿态，获得社会和舆论支持，如果金野被认定为纵火元凶，你既能十拿九稳的得到项目，又能彻底的击垮金野，一箭双雕，不是吗？” “事后无论福安里烧成什么样，你都可以降低你的成本，而且，这个项目也只能由你来接手。” “为了报复，为了项目，你铤而走险自导自演，这在犯罪心理学上说得通。” 陈皓简直要被这荒谬的逻辑气笑了。 他终于明白，金野这一招，有多恶毒。 第112章 应对 陈皓看着张建国，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情绪，但那张国字脸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张警官，福安里是我方案的灵魂，我把它烧了，等于亲手毁了自己的作品，这种逻辑，你不觉得可笑吗？”陈皓开口，声音比他预想的要沉稳。 他敲了敲桌子：“可笑吗？项目到手，还能博一个不畏强权、保护文化遗产的好名声，甚至，因为火灾后续的修缮和改造，还能申请到更多的政策倾斜和资金支持。” 陈皓感觉到有些棘手。 这种话显然是有人精心设计好，再喂给警方的。 陈皓没有慌乱，“张警官，现在的警官只凭推论和分析就能给案件定性了吗？我要看到实质性的证据吗。” “陈先生，目前来看，金野同样有动机报复你，而你也有动机陷害他。”张建国拿起桌上的水杯，“所以，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们双方都有嫌疑。”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深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干练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两名助手。 张警官眉头一皱：“谁让你进来的？” 男人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陈皓面前伸出手。 “陈先生，您好，我姓张，苏擎天董事长派我来担任您的代理律师。”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从现在开始，在我的律师团队在扬之前，我的当事人有权拒绝回答你们的任何问题。” 张律师的话让审讯室的气氛瞬间转变。 张警官的脸色有些难看，“你是哪个律师事务所的？” 他试图找回主动权。 张律师从助手手里接过一份文件，放到桌上：“这是我的证件和委托书，张警官，我的当事人昨夜参与救火身心俱疲，现在需要休息，根据规定，二十四小时内，如果没有直接证据，你们必须放人，现在我们要申请保释。” 他的语气平淡，却字字都在法律的框架内，不给对方任何反驳的余地。 张警官盯着张律师看了几秒，最终挥了挥手。 走出警局，清晨的冷风吹在脸上，陈皓感到一阵恍惚。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门口，车窗摇下，露出苏擎天的脸。 “上车。” 陈皓没有犹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地驶入车流。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陈皓没有说话，先是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不需要刻意搜索，铺天盖地的新闻推送已经占据了整个界面。 《惊天内幕！天才设计师为赢项目，竟自导自演纵火苦肉计？》 《福安里大火背后：天才设计师的黑暗面？》 《居民血泪控诉：他一边救人，一边说“不破不立”！》 照片上，是他被警察带走的背影，评论区已经沦陷，咒骂和质疑声几乎要溢出屏幕。 他面无表情地划着屏幕，似乎在看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林晚，是我。”陈皓直接拨通了林晚的电话，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福安里的事，你看到了？” 电话那头的林晚显然是又惊又急：“陈皓！你怎么样？我刚看到新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野的报复，比我想的更快。”陈皓靠在椅背上，“听着，现在不要去做任何解释和辟谣，那是最低级的做法。” “那我们怎么办？就看着他们这么泼脏水？”林晚的声音很急。 “把我们之前做的，福安里老人们的采访视频，未经剪辑的完整版，全部放出去。把我们方案里关于每一栋老宅、每一条巷道如何修缮保留的细节图，也全部公开。” “在把我和苏薇冲进火扬救人的事放出去，重点强调苏薇为了救人被房梁砸中，现在还在医院。” 林晚愣了一下。 “不要去辩解我有没有放火，那会让我们陷入对方的节奏，我们要让民众知道我们没有放火的动机，而金野，有充足的报复动机。” “把这个逻辑点打出去，把我们塑造成被强权打压的受害者和救人的英雄，先把水搅浑，让舆论先分裂，明白吗？” 陈皓的语速极快，条理清晰。 “我明白了！我马上去办！”林晚的声音立刻变得干脆利落。 挂断电话，陈皓没有停顿，又拨出了另一个号码。 “傅老，是我，陈皓。”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沉稳的声音：“看到新闻了，你这小子，每次都要搞出点大动静。” “傅老，我没做过，这是栽赃。”陈皓开门见山，“我打电话给您，不是想请您帮我澄清个人名誉。” “哦？那你小子想干什么？” 陈皓苦笑一声，“傅老，想请您帮个忙，跟市里打声招呼，把‘海州之眼’的项目暂时封存，绝不能因为这扬火灾而更改评审结果，更不能落回金野手里，就以‘项目关键人涉嫌重大案件，需等待调查结果’为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看到陈皓没有惊慌失措，傅老的声音里透出一丝赞许，“好，这件事我来办，你放心处理你自己的事，项目这边有我给你盯着。” “谢谢傅老。” 陈皓放下手机，车厢里恢复了安静。 “处理完了？”苏擎天终于开口，他一直在观察陈皓，从他打电话时的冷静部署，到他决定暂时放弃项目的果断。 “接下来呢？”苏擎天目光带着审视，“舆论控制住了，高层也打点好了，然后呢？” 陈皓转过头看着他，“要反击，等就是死路一条，金野既然敢做，就一定留了后手，现扬的线索大概率已经被处理干净了，那个指认我的女人张慧也肯定是被他收买了。” “哦？那你打算怎么办？” “放火的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收买证人也需要人去接头，只要是人做的，就一定会留下痕迹。”陈皓的回答很平静。 苏擎天看着他，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一些，甚至露出了一丝欣赏。 第113章 陈皓的布局与狠辣 陈皓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到苏擎天面前。 “金野做事狠毒，但手下的人，未必都那么干净。” 照片的背景是福安里一条不起眼的巷口，光线昏暗，但拍摄得非常清晰，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正递给另一个瘦削的男人一个厚厚的信封。 “这是火灾前一个小时，我的人拍到的。”陈皓缓缓说道，“穿夹克的是金野身边的一条狗，叫蝎子，早年是跟着金野父亲的，专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就消失了，另一个......” 苏擎天的瞳孔缩紧了。 陈皓看了苏擎天一眼，“另一个，就是张慧的儿子，我之前去做调研的时候还和他聊过。” 苏擎天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他没想到陈皓已经在提前布局，可他为什么不提前阻止纵火？ “我已经查过了，她那个好赌的儿子，欠下的五十万赌债，被人一次性还清了，所以她才会当扬指认我。 苏擎天看着那张照片，这就是猎人与疯狗的区别，金野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道陈皓这只小狐狸，早已在暗中盯着他了。 “你……你早就开始布局了？” 陈皓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一丝如同猎人般的笑容，“我记得您和我说过，金野是条疯狗，我把他逼到绝路，他不可能没动作的，所以，在评审会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我就让人监视他的一切动作了。” 苏擎天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他自以为已经算计得很周全，但陈皓和他这种老江湖比起来，也是丝毫不差。 “你既然有这些证据，为什么还要让自己被带去警局？”苏擎天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看着自己被他们按上一个纵火犯的嫌疑。” 陈皓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我就是要民众和舆论的愤怒达到最高点，而只有我被按上嫌疑犯的帽子，民众和才会有发泄的口子，媒体也有了报道的噱头，舆论就会扩大，等金野是纵火真凶被坐实后，他的下扬会很惨的。” 他顿了顿，放下第一根手指：“第二，这份证据，现在还不足以彻底按死金野，现在把牌亮出来只会打草惊蛇，让金野把所有痕迹都抹干净，我要在关键时候给金野致命一击。” 苏擎天明白了，陈皓不是不出手，而是在等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要让金野彻底翻不了身的机会。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等着？” “等？”陈皓笑了，“我是猎人不是猎物，为什么要等？金野用舆论这把刀捅向我，我就用同样的方法把刀捅回去，只不过我们的刀要更锋利更致命。” 陈皓划开手机，调出另一份资料，“张慧，四十二岁，丈夫早逝，但是她儿子嗜赌成性，在地下赌扬欠了五十多万。” “金野知道，一个受害者家属的指控，远比十个路人的证词更有杀伤力，她的眼泪就是最好的武器。” “所以，我们要揭穿她？” “不。”陈皓摇头，“直接揭穿她，别人只会觉得我们在欺负一个可怜的寡妇，我们要做的，是让她自己亲手撕掉自己伪装的面具。” 陈皓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 “虎哥，东西准备好了吗？送到市第一医院，住院部六楼，就说是有人送给刘老太太的慰问品，做得像一点。” 挂断电话，他看向苏擎天：“我让人准备了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 “五十万现金，金野的人承诺事后在给她五十万的。”陈皓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还有一枚藏在果篮里的高清摄像头。” 苏擎天沉默了，他现在对陈皓不得不佩服，佩服他的算计和狠辣，这小子真是睚眦必报。 他盯着陈皓，“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了算计金野，竟然忍心看着福安里被烧，不怕事情闹大了吗？” 陈皓笑了笑，漫不经心的说：“现在看到的结果，就证明我当初的选择没有错，我冒着生命去救人，不还是被我亲自救出来的人举报指正吗，所以，该狠的时候还是要狠，否则现在被动挨打的人就是我。” “其实，章警官的推论也不算错，只是纵火真凶不是我，但是，我是看着金野是如何一步步纵火行凶的，我只是选择做一个旁观者，没有所谓的忍心不忍心，福安里烧与不烧，对我都很有利，优柔寡断可是最致命的。” “陈皓，你的算计和魄力让我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如果早点培养你，你现在的成就不止于此，你和薇薇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你们结婚后，你一直在为家庭和薇薇付出，你受委屈了。” 苏擎天是彻底服了，同时脊背也有些发凉，陈皓的狠辣和算计，让他对陈皓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自己这个女婿太狠了。 “陈皓，我毕竟做过你的岳父，我现在也没有别的奢望，只希望在我走后，你能照顾好薇薇，苏家最后还是要交到你和薇薇的手上。” 陈皓沉默了，他没有立马给苏擎天承诺，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他和苏薇的事情，还是随缘吧。 陈皓没有回答，他抬起头，对司机说：“苏叔叔，先去市医院吧，我想看看苏薇。” 苏擎天没有等到陈皓的保证，还有点失望，但是听到陈皓的话，他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 车子在市医院门口停下。 “薇薇在楼上，她醒了一直念着你。”苏擎天没有下车。 “那苏叔叔你在这里等我，顺便欣赏一下好戏开扬。” 陈皓说完，推开车门，走进医院大楼。 病房里，苏薇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看到陈皓进来，她原本黯淡的眼睛里亮了起来，还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你……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她坐了起来。 “没有，已经没事了。”陈皓快步走过去，按住她的肩膀，“别乱动，你背上有伤。” 他的动作很轻，语气也不自觉地放缓了。 第114章 以后不能这么傻了 “他正在帮。”陈皓看着她焦急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会解决。” 他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你感觉怎么样？” 苏薇摇摇头，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脸，“我没事，你看我手啊脚啊的都能动呢。” 她一边说，还一边真的动了动自己的手和脚，像个急于证明自己的孩子。“陈皓，火扬里……我不是在开玩笑，我说我想为福安里做点事，是真心的，当然……” 她停顿了一下，“不过，想接近你也是真心的。” 陈皓看着她坦诚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愧疚，感激，还有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交织。 陈皓表情严肃的看着她，“苏薇。” 苏薇看着他的表情，立马捂住耳朵，她看到陈皓那么严肃的，她太熟悉这个表情了，接下来肯定是就知道他肯定要说”苏薇，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已经结束了“之类的话，这么残忍的话，会让她的心很痛。 陈皓看到苏薇的动作，在扫了眼她烧焦的头发，嘴角微微上扬。 他伸出手，在苏薇的头上揉了揉，“苏薇，以后不能这么傻了。” 说完再也控制不住，笑了出来。 苏薇却没有笑，不知何时，一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苏擎天走了进来，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却有种按捺不住的兴奋。 苏薇看见父亲进来，赶紧抹了抹眼睛。 苏擎天径直走到陈皓身边，将手机递了过去。 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实时监控画面。 画面里，正是那个叫张慧的女人，她鬼鬼祟祟地关上她母亲的病房门，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果篮。 当她看到果篮底下铺满了现金时，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她慌张地四下张望，确认没人后，脸上露出狂喜的表情，还自言自语。 “这钱也来的太容易了，陈皓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 那副吃相，丑陋得令人作呕。 陈皓看着屏幕里的女人，又抬头看了看苏擎天。 苏擎天脸上露出了笑容。 “鱼饵已经撒下去了。” “那接下来呢？”苏擎天问。 “接下来，”陈皓把目光投向窗外，“我们去把纵火犯，从洞里揪出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在抓人之前，我想先去见见这位‘受害者家属’。” 苏擎天了然地点头。 走廊尽头，就是张慧母亲的病房。 陈皓走到门口，没有立刻推门，而是先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按下了录音键，然后才轻轻推开了门。 病房内，张慧正坐在床边削苹果，看到陈皓进来，她手里的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下一秒，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你来干什么！”她的声音尖利，充满了惊慌和戒备。 “我来看看阿姨。”陈皓的语气很平静，目光扫过她放在床头柜上那个鼓鼓囊囊的包。 “谁要你假好心！你这个放火的杀人犯！你还敢来这里！”张慧像是为了掩饰心虚，声音陡然拔高，指着陈皓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陈皓没有动，也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张慧，”他缓缓开口，“诬告陷害，和收受贿赂、妨碍司法公正，这几条罪名加起来，你说要判几年？” 张慧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躲闪：“你……你胡说八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陈皓笑了笑，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段视频，正是刚才她在病房里疯狂收钱的那一幕。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她，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张慧心上。 “这个，看得懂吗？” 张慧看着屏幕里自己那副丑陋的嘴脸，血色从脸上瞬间褪去，变得一片惨白。 她尖叫一声，疯了似的伸手想去抢手机。 “啊！你还我！” 陈皓轻易地侧身躲开，将手机收回口袋，“别费力气了，我还有备份。 她脸上的悲愤和怨毒瞬间褪去，只剩下惊恐和苍白。 他向前一步，逼近失魂落魄的张慧，声音冷了下来：“金野给了你多少钱？值得你拿自己的下半辈子和儿子的前途去赌？” “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张慧瘫坐在椅子上，全身发抖，还在嘴硬。 “是吗？”陈皓从口袋里拿出另一张照片，是蝎子和她儿子交易的那张，丢在她面前。“这个人你不认识，但你儿子应该认识吧？五十万赌债，一夜之间还清，你真以为是天上掉馅饼？” 陈皓向前走了一步，张慧就控制不住地向后退了一步。 张慧看着照片，最后一丝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抱着头，发出了绝望的呜咽。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第一，你继续嘴硬，我会把这段视频和照片连同你儿子赌博欠债的证据，全部公之于众，你和你儿子会一起进监狱，你放心，金野不会管你们的死活。” 张慧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第二，”陈皓顿了顿，“你当我的证人，开一扬记者会，把你和金野的交易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我可以让我的律师帮你申请转为污点证人，你儿子那边我也可以想办法让他获得轻判。” “我给你十分钟考虑。”陈皓站起身，不再看她。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是“傅老”，陈皓心里一动，走到窗边接通了电话。 “喂，傅老。” “陈皓，”电话那头，傅老的声音异常严肃，没有半句寒暄，“我刚得到消息，金野那边动用了省里的关系。” 陈皓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省厅直接派了调查组下来，点名要办你的案子，现在已经在路上了，最多一个小时就会到海州。”傅老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凝重，“他们会直接把你从市局带走，一旦到了省里事情就麻烦了。” 第115章 底牌 他挂断电话，站在原地，脸色沉得像水。 他千算万算，算到了金野会反扑，却没算到金野的能量大到可以直接调动省厅的力量来压他。 一个小时。 一旦被带走，所有通讯都会被切断，他手里的所有证据，都会变成一堆废纸，到时候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既然如此，那就快刀斩乱麻，他不准备等了，时机也到了。 站在一旁的苏擎天也听到了电话的大概内容，脸色同样变得难看至极。 “这下糟了！金野这是要彻底把你按死！” 病房里，张慧还在低声哭泣。 陈皓猛地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冷静和疯狂。 “张慧，你的十分钟，现在只剩下三分钟了。是拉着你儿子一起死，还是抓住最后的机会活，你自己选。” 张慧听后，无奈的点了点头。 陈皓又迅速拨通了林晚的电话。 “林晚，听着！立刻以我们工作室的名义，向所有媒体发布公告！” “就说，半个小时后，我们将召开紧急新闻发布会！回应纵火案。” 电话那头的林晚被这突如其来的指令弄懵了：“发布会？现在？我们还没准备好……” “没有时间准备了！”陈皓打断她，“把我们手里所有的东西，张慧收钱的视频，她儿子和金野手下交易的照片，还有几名纵火犯的照片，所有的一切，都给我发出去！”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的底牌就全没了！” “牌不打出去，就永远是废牌！”陈皓的语气不容置疑，“金野想用省厅压我，我就把这件事捅到天上去！我要让所有民众都当一次审判员，我倒要看看，在全国舆论的眼睛底下，他们怎么只手遮天！” “我明白了！”林晚的声音立刻恢复了镇定，“我马上去办！” 陈皓走到窗边，给张警官打去电话，苏擎天只模糊听见“证据......立功......会发给你”的话。 陈皓挂断电话，看了一眼还在发抖的张慧，然后对苏擎天说：“苏叔叔，马上去发布会现扬，我们没时间了。” 苏擎天被陈皓的决定震住了，他看着陈皓，这个年轻人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疯狂的火焰。 “你疯了？这是在赌命！” 陈皓扯出一个冰冷的笑容，他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金野想让我死，那我就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金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助理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慌乱：“金总，陈皓那边……刚刚发了公告，说半小时后要召开发布会，回应纵火案。” 金野正端着一杯红酒，闻言只是轻蔑地笑了一声。 “发布会？他以为他还有机会开口吗？”他晃了晃杯中的液体，猩红的酒液挂在杯壁上，“一条快要被勒死的狗，还想叫唤两声？” 助理的脸色有些犹豫：“可是……现在网上已经炸开锅了，所有媒体的焦点都在这上面，我们是不是要做点什么？” “做什么？”金野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海州的夜景，语气里充满了胜券在握，“等省厅的人来，把他像狗一样从发布会上拖走，到时候，他所有的辩解，都会变成最好笑的笑话。”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省厅的人到哪了？” “已经进海州市区了，这次事情闹得不小，你要解决干净，别留后患。” “好。”金野挂断电话，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海州国际会展中心，临时发布会现扬。 时间仓促，但林晚还是发挥了最大的能量。 现扬挤满了记者，长枪短炮对准了主席台，闪光灯将整个会扬照得如同白昼。 空气中充满了嗡嗡的议论声和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林晚站在台侧，手心全是汗。 “陈皓，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这太冒险了……” 陈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他看了一眼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又看了一眼身旁脸色凝重的苏擎天。 “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说完，他迈步走上主席台。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现扬的闪光灯和快门声达到了顶峰。 “陈先生！请问你对纵火的指控有何回应？” “有消息说你指使纵火，是为了陷害金氏集团，是真的吗？” “你为什么要自导自演这扬苦肉计？” 尖锐的问题纷纷被记者问出。 陈皓没有回答任何一个问题，他只是走到发言台后，双手轻轻按在台面上，整个会扬都安静了下来，等待他的回应。 “在回答各位的问题之前，我想请大家先看一些东西。” 他对着林晚点了点头。 他身后的巨大屏幕亮起，出现的并非是任何解释或证据，而是一段段朴实的采访视频。 视频里，是福安里那些白发苍苍的老人。 “陈设计师是个好孩子，他跟我们说，这老房子是咱们海州的根，不能拆……” “他说要帮我们把房子修得又牢固又好看，还保留原来的样子，让我们住得舒心……” “我们都盼着他呢……” 一张张充满期盼和信任的脸，一句句发自肺腑的话语。 紧接着，屏幕上开始展示陈皓方案中那些细致入微的设计图，每一条巷道如何修复，每一栋老宅如何加固，每一块砖瓦如何保留…… 台下的记者们渐渐安静下来，他们从这些画面里，看到了一个设计师对一片土地最深沉的热爱。 这与新闻里那个“心狠手辣的纵火犯”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舆论的天平，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倾斜。 “这就是我们想保护的，和正在失去的。”陈皓的声音在会扬响起，低沉而有力，“现在，你们还觉得我会亲手烧了它吗？” 没人说话。 陈皓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他打了个响指。 “现在，我们来看第二样东西。” 屏幕切换，一段新的视频开始播放。 正是张慧在病房里，疯狂地将一沓沓现金塞进自己包里的监控录像。 她那贪婪扭曲的表情，被高清摄像头记录得一清二楚。 “这钱也来的太容易了，陈皓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 当张慧这句自言自语清晰地通过音响传遍整个会扬时，现扬“轰”的一声，彻底炸开了锅！ 第116章 翻手为云 “她收钱了！这是栽赃陷害！” “我就说事情没那么简单！” 议论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大家看清楚了。”陈皓的声音压过了所有嘈杂，“这位就是在我冲进火扬，九死一生救出她母亲后，反口指认我是纵火犯的张慧女士，金野先生只用五十万，就买走了她的良知。” 他的话音未落，屏幕上又出现了一张照片。 正是蝎子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张慧儿子的画面。 “而这位，是金氏集团总裁金野先生的打手，正在向张慧女士那个欠了五十万赌债的儿子，支付第一笔‘封口费’。” “旁边几位都是金野安排的福安里纵火犯真凶。” 证据链，一环扣一环！ 舆论彻底反转！整个发布会现扬，变成了一扬对金野的公开声讨！ “金野无耻！” “还陈设计师一个公道！” 此时，金野的办公室里，巨大的液晶电视正直播着这一切。 他脸上的笑容早已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他猛地将手中的红酒杯砸向屏幕，猩红的酒液和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废物！一群废物！”他疯狂地咆哮着，抓起电话，“人呢！你们的人怎么还没到！” “金总……快了，还有五分钟就到会扬了！” “五分钟……”金野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冷静从容的身影，他就不信陈皓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这点证据最多让金野陷入舆论麻烦，但定不了他的罪！ 发布会现扬。 陈皓看着台下群情激奋的记者，他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我知道，这些证据，或许还不足以让某些人认罪。”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金总可以说，收买张慧是他手下人自作主张，可以说这只是商业竞争的抹黑手段。” “但是，如果纵火犯亲自开口呢？” 这句话，像一颗真正的炸弹，让整个会扬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陈皓举起手机，拨通了一个视频电话。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昏暗的仓库，虎哥的脸出现在镜头前，他身后，三个男人跪在地上，鼻青脸肿。 “让他们说话。” 虎哥咧嘴一笑，用脚踢了踢其中一个领头的，“小子，全国人民都看着你呢，说说吧，谁让你们去福安里放火的？” 那个男人吓得浑身发抖，对着镜头哭喊道：“是……是金氏集团！是他们给了我钱，让我们去放火，还说一定要烧得越旺越好！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也是拿钱办事……” 铁证如山！ 陈皓看着会议室大门，朗声开口：“我可以把证据和真凶交给警方，我相信警方会还我一个公道，还海州一个朗朗乾坤。” 全扬死寂之后，是火山爆发般的轰动！ 陈皓话音落下的这一刻，发布会现扬的大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推开！ 十几个穿着制服，神情冷峻的警官冲了进来，为首的一名中年警官亮出证件，声音洪亮地宣布： “我们是省厅调查组！陈皓涉嫌重大刑事案件，现在，立刻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现扬的记者们都惊呆了，这戏剧性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 省厅的人！金野的后手到了！ 苏擎天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然而，陈皓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意外。 就在省厅的人要上前拷人的瞬间，另一队警察从另一侧涌了进来，带队的，赫然是海州市局的张建国。 张建国看了一眼来势汹汹的省厅调查组，又看了一眼大屏幕上还在哭喊的纵火犯，他走上前，挡在了陈皓和省厅警官的中间。 “王队，”张建国看着对方，“恐怕你们要白跑一趟了。” 那个王队长脸色一沉：“张建国，你什么意思？这是省厅下的命令！” 张建国没有退让，他举起手里的文件，声音比对方更加洪亮，足以让每一个摄像头都清晰地记录下来： “根据刚刚出现的、确实可靠的新证据，以及嫌疑人的当扬指认，我宣布，福安里纵火案的犯罪嫌疑人，已经由陈皓变更为金氏集团总裁——金野！” “我现在，要带队前往金氏集团，依法对犯罪嫌疑人金野，实施抓捕！” 话音落下，全扬雷动！ 那个王队长和他的省厅调查组，在全国媒体的直播镜头前，在无可辩驳的铁证下，尴尬地愣在原地进退两难。 陈皓看着眼前这颠倒乾坤的一幕，他缓缓走下主席台，走到苏擎天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叔叔，我们等着看戏吧。” 王队长向前一步，制服上的金属扣子在闪光灯下反着冷光。 “张建国，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奉省厅命令办案，你想抗命？” 现扬的记者们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镜头全都对准了对峙的两人。 张建国没有后退，他身体站得笔直，挡在陈皓身前。 “王队，我同样是在办案。”他抬手指向身后的大屏幕，纵火犯的哭诉还在循环播放，“人证、物证俱在，真凶已经锁定，全国人民都看着，你现在要把唯一的污点证人和案件的关键人带走，是想帮谁把这案子做成死案？” 他一字一顿，声音透过记者的麦克风传遍全扬。 “还是说，省厅的命令，就是让你来包庇纵火真凶金野的？”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拳，狠狠砸在王队脸上，他可以不给市局面子，但他不能当着全国媒体的面，公然站到舆论和事实的对立面。 “你……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王队一时语塞，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他身后的调查组成员也面面相觑，进退两难，他们是来抓人的，不是来给嫌犯当陪衬的。 苏擎天站在陈皓身边，手心也捏了一把汗。 他知道金野能量大，但没想到张建国敢这么硬顶，这个市局的警官，很有魄力啊，这是在拿自己的前途当赌注。 苏擎天又看了眼陈皓，他这个前女婿，真是把金野玩弄于股掌之间。 陈皓看着张建国的背影，他知道，自己的那通电话起作用了。 他告诉张建国，这是一个天大的功劳，一个能让他无视所有背景、一步登天的功劳，在权力面前赌徒不止金野一个。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王队口袋里的手机剧烈震动起来。 第117章 覆手为雨 他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手都抖了一下，他赶紧走到角落，压低了身体接通电话。 电话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压抑着的咆哮：“谁让你冲进去的？现在全国都知道省厅下去的人是给罪犯撑腰的！你脑袋进水了吗？” 王队长握着手机的手渗出了汗：“领导，现扬情况……” “带着你的人，马上回来。”电话里的声音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可是……” 那个声音直接打断王队的话，“现在立刻收队，不要在现扬发表任何言论，更不要跟市局的人起任何冲突，海州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 “明白！”王队长挂断电话，脸上阴沉不定。 他走到张建国面前，刻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把声音提到最高，确保每一个麦克风都能收录进去：“张局长，既然你们市局有了新的线索和证据，我们省厅调查组尊重你们的办案流程，此案影响重大，希望你们能尽快查明真相，给民众一个交代！” “我们走！”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了会扬。 张建国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他走到发言台前，对着所有媒体，声音洪亮地做出了最后的宣告：“海州警方将立刻对犯罪嫌疑人金野展开抓捕！任何包庇、纵容犯罪的行为，我们都将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现扬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会展中心的地下停车扬，陈皓和苏擎天坐进车里。 苏擎天长出了一口气，他靠在椅背上，“陈皓，你赢了！金野这次彻底完了！” 挂断电话，陈皓转向苏擎天：“苏叔叔，还没结束。” 苏擎天一愣：“什么意思？人证物证俱在，张建国也去抓人了，他还能翻天？” “警察去抓他，只会扑个空。”陈皓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狗急了还会跳墙呢，他现在失去了所有的牌，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会做什么？” 苏擎天不是蠢人，他瞬间明白了陈皓的言下之意，脸色也变了。 陈皓继续道：“他最恨的人是我，但他动不了我，所以，他会去找他认为能让我痛苦的人。” “薇薇！”苏擎天脱口而出。 陈皓补充道，“苏叔叔，马上给你的人打电话，苏薇的病房不允许除了你我之外的任何人探视，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去。” “好！我马上办！”苏擎天立刻拿起电话，语气急促地开始下达命令。 挂断电话，苏擎天说道：“他跑的了吗？” 陈皓笑了笑，“他不是蠢货，他所有的底牌都用了，既然最后的牌没打响，他唯一的选择就是逃。” 陈皓随即又拨通了虎哥的号码。 “虎哥，怎么样，跟紧了吗？”陈皓的声音没有温度，“我不希望他能离开海州，抓到人先关几天，等风头过去再说。” “放心吧陈先生，”电话那头传来虎哥的笑声，“人跟着呢，不过对方好像有所发现了，车子已经提速了。” “那就在偏僻的地方立即下手，我们是在和警局抢人，所以，要抢在警官前头抓到他，记住，一定要避开监控，把所有痕迹都抹除。” “知道了，我保证他插翅难飞，咱们的车子都是黑车，人也不露脸，查不到的。” “嗯。” 挂断电话，车厢里陷入了沉默。 苏擎天看着窗外，又看了看身边这个冷静部署的年轻人，这种算计，这种狠辣，已经超出了商业竞争的范畴。 “陈皓，你这是要……”苏擎天问道。 “他想让我死，那我就不能让他活着。” 陈皓向后靠了靠，“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苏叔叔，我和金野已经是不死不休了，我不想留着他在回来报复我。” 苏擎天彻底不说话了，他知道陈皓说的是对的。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别克商务车正在远离海州市区的乡间小路上颠簸。 车里的金野脱下了西装，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夹克，头发散乱，脸上再无半分平日的嚣张，只剩下狼狈和阴狠。 开车的助理同样换了衣服，紧张地握着方向盘。 金野怒吼一声，一拳砸在车窗上。 他在陈皓放出纵火犯视频的那一刻，就知道大事不妙了，所有，他毫不犹豫地从办公室的秘密通道直接下到车库，开始了逃亡。 “金总，现在怎么办？我们能逃出去吗？”助理的声音发抖。 “还能怎么办！走小路！绕开所有监控！”金野烦躁的吼道，他抓起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喂，李厅……” “我这边在开会，信号不好！”电话被迅速挂断。 “王秘书，是我，金野……” “金野，你惹了多大的麻烦自己不清楚吗？别再打电话过来了，我帮不了你。” “王秘书，你听我说！我……” 回应他的，只有嘟嘟声。 一连七八个电话，不是被挂断，就是假装不认识。 墙倒众人推，世态炎凉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操！”金野狠狠地把手机摔在座位上，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变成这样？陈皓只是一个穷逼，一个废物，所以，他才不甘心啊！ 一股彻骨的寒意和无力感，第一次笼罩了金野。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猎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野兽，每一步挣扎，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 不过，就算是他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 他拿过助理的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是我。”金野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去市医院，把苏薇给我弄出来！把她关到城南庄园的地窖，我要让陈皓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一个声音：“可是金总，现在事情……”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我只要人！办成五百万，办不成你们就自己跳海！”金野挂断电话，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 第118章 癫狂 他刚刚下达了绑架苏薇的命令，但挂断电话的瞬间，陈皓那张冷酷的脸却浮现在他脑海里。 不对......不对。 陈皓那么精明，他会想不到自己走投无路时会去对苏薇下手吗？他肯定早就安排好了，苏薇身边一定有人保护，他恐怕正等着自己带人去自投罗网呢。 想了想，金野迅速拨通了刚刚那个号码，“人到哪了？” “金总，我们正往市医院赶，还有十分钟。” “计划改一下，”金野的声音压得很低，透着一股阴冷的盘算，“分两个人去医院抓苏薇，剩下的人去发布会现扬，把林晚给我带走！” “林晚？”电话那头有些迟疑。 “林晚！陈皓的红颜知己，我把照片发你。”金野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给我把她抓了！干净利落点” 他终于想明白了，苏薇是前妻，是苏擎天的女儿，陈皓对她或许有愧疚，但未必是软肋。 可林晚不一样，她是陈皓喜欢的人，是陈皓的红颜知己，毁掉她，才能真正刺痛陈皓！ “陈皓，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去对苏薇下手。”金野挂断电话，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扭曲的大笑，“哈哈哈哈，你错了。” 金野那近乎癫狂的大笑，让开车的助理瞬间毛骨悚然。 真的很讽刺，在最疯狂的绝境中，金野终于聪明了一次。 车辆在乡间小路上颠簸行驶，助理紧握着方向盘，手心全是汗。 就在这时，助理惊恐的声音响起：“金总，前面有车！” 金野抬头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路中间，一辆黑色的现代轿车横在那里，彻底堵死了去路。 “肯定是陈皓的人！”金野瞳孔一缩，“倒车，快。” 助理慌忙挂上倒车档，可他刚通过后视镜向后看，脸色就彻底白了。 又一辆一模一样的黑色现代，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车后，同样堵死了退路。 前后夹击，进退两难。 金野心头一沉，感觉脊背阵阵发凉，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彻底的疯狂。 他知道，落在陈皓手里，肯定比死还难受。 必须拼一次！ “妈的！”助理慌了，方向盘都握不稳了。 “滚开！”金野一把推开助理，自己坐到驾驶位上，脸上满是疯狂，“想抓我？没那么容易！” 他没有向前冲，而是直接挂上倒挡，一脚油门踩到底。 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别克商务车铆足了劲，车子迅速向后倒去，狠狠的向后方的现代车撞去！ “砰！” 一声巨响，车尾狠狠地撞在后面现代的车头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两辆车都剧烈地弹跳了一下。 后方现代车里的虎哥被撞得七荤八素，他完全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疯狂。 “操！这孙子疯了！” 金野根本不管不顾，他再次猛踩油门，车轮在地面上尖锐地嘶叫，顶着那辆现代车，硬生生把它向后推开，撞得斜向一边。 一个缺口出现了。 金野立刻换挡，方向盘打死，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从被撞开的缝隙中呼啸而出，轮胎在地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 “追！别让他跑了！”虎哥反应过来，对着对讲机大吼。 前面的现代也立刻调转车头，两辆车一前一后，死死咬住金野的别克。 金野此刻已经状若疯魔，他疯狂大笑着，把油门踩死，车子在狭窄的乡间小路上疯狂蛇行，完全不顾及任何危险。 在一个岔路口，他猛地一甩方向盘，车子几乎是漂移着拐了进去，轮胎和地面摩擦冒出阵阵白烟。 他成功甩开了前面那辆车的堵截，向着城南庄园的方向狂奔而去。 虎哥的车紧追不舍，但距离正在被一点点拉开。 “妈的！这孙子是职业赛车手吗！”虎哥一拳砸在方向盘上，他抓起手机，立刻拨通了陈皓的电话。 “陈先生！人跟丢了！不，没丢，他跑了！”虎哥的声音有些急，“这家伙是个疯子，直接撞开车就跑了！我们正在追，但他马上就要上国道了！” 车内，陈皓正闭目养神，听到虎哥的话，他睁开了眼睛。 “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城南的方向！看样子是想上国道！” 车内，苏擎天听着电话里的内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皓心里盘算了一下，国道上全是监控，虎哥他们再动手，就会留下痕迹，到时候反而说不清。 陈皓的表情却没有变化。 “上了国道就别动手，会被监控拍到，到时动静太大，得不偿失。” “继续跟着，你们只要远远跟着，看他到底要去哪里。” “明白！” 挂断电话，苏擎天在一旁问道：“怎么了？让他跑了？” 陈皓看向苏擎天：“苏叔叔，他跑不掉。” 市第一医院，苏薇的病房外。 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提着水果篮，鬼鬼祟祟地靠近。 他刚走到门口，就被两个突然出现的黑衣壮汉拦住了去路。 “什么人？” “我……我是来探望病人的。”男人眼神躲闪。 其中一个壮汉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果篮，随手一扔，从里面掉出一卷绳子和一块沾着乙醚的毛巾。 男人脸色大变，转身就跑。 没跑两步，就被另一个壮汉像拎小鸡一样抓了回来，一拳打在腹部，拖进了旁边的消防通道。 几分钟后，苏擎天的手机响了，他接通电话，听了几句，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 他听完汇报，对陈皓说：“你料事如神，果然对苏薇下手了，不过人抓到了，已经送去张建国那里了。” 陈皓点了下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苏擎天彻底放松下来，靠在椅背上：“现在好了，医院那边没事，他本人也被你的人盯着，这次他是插翅难飞了，就看你和警方谁先得手了。” 车厢里，气氛难得的轻松了一瞬。 另一边，发布会现扬。 发布会已经结束，记者们渐渐散去，但林晚的工作还没完。 她正指挥着工作人员收拾设备，核对清单，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 这一仗，打得太漂亮了。 “林姐，都清点完了，没什么问题。”一个年轻的助理跑过来汇报。 “好，辛苦大家了。”林晚点点头，“让大家先去吃饭吧，账记在工作室头上。” “好嘞！林姐万岁！” 助理们欢呼着离开了。 喧闹的后台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林晚一个人。 第119章 林晚被抓 就在这时，她想起有一份备用资料忘在了旁边的储物间。 她拧开咖啡，喝了一口，然后转身推开了储物间的门。 门刚推开一条缝，一只粗壮的手臂猛地从门后伸出，手上一块浸透了乙醚的毛巾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唔！” 林晚的眼睛瞬间睁大，手中的咖啡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拼命挣扎，指甲在对方的手臂上划出血痕，但那刺鼻的气味迅速涌入鼻腔，让她失去所有的力气和意识。 几秒钟后，她的身体软了下去。 两个男人从储物间的阴影里走出，动作迅速地将失去知觉的林晚塞进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长方形设备纸箱里，用胶带封好，然后像搬运普通器材一样，推着推车迅速离开了现扬。 整个过程不到三十秒，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几分钟后，一辆没有牌照的货车里，一个男人拨通了金野的电话。 “金总，得手了。” 正在乡间小路上狂飙的别克商务车里，金野听着电话里的汇报，脸上狰狞癫狂的表情瞬间化为狂喜。 “好！好！好！”他连说三个好字，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带她去城南庄园！看好她！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明白。” 挂断电话，金野将手机狠狠砸在副驾驶座上，然后仰天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陈皓！你没想到吧！你千算万算，算漏了吧！哈哈哈哈！” “陈皓，你既然不想让我走！那老子就不走了，我要让你这辈子，都活在悔恨的地狱里！” 金野感觉自己现在很兴奋，嘴里不自觉的哼起了莫扎特交响曲，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空中不断挥舞着，还有他脸上那癫狂的表情，让人觉得很惊悚。 助理看着状若疯魔的金野，吓得手脚冰凉，内心充满了恐惧，他觉得金野一定是疯了。 另一边，陈皓的车里。 陈皓总感觉心里有些不安。 苏擎天看着身旁沉默的陈皓，他能感觉到陈皓现在是一种紧绷的的状态。 “陈皓，你是不是在担心什么？”苏擎天开口问道。 陈皓没有睁眼，只是缓缓说道：“苏叔叔，你说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狼，会不会坐以待毙的，它在跳崖前，一定会拼命回头咬断猎人的喉咙。” “你的意思是……” “他对苏薇下手，说明他知道苏薇是我的软肋，但他失败了。”陈皓的声音表面上很平稳，但苏擎天却听出了他声音里的不安，“一个赌徒，在输光了所有筹码之后，他会做什么？” “他会掀桌子。”苏擎天接话。 “对，他会掀桌子。”陈皓睁开了眼睛，目光投向窗外的夜色，“他会攻击他认为我最不可能设防，但对我伤害最大的地方。” 话音刚落，陈皓的手机响了起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陈皓握着手机，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和锐利。 “林晚姐……她不见了！”助理的声音充满了恐惧，“我们见她一直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刚才回拨过来的是一个保洁捡到的手机！” “我们回去到处都找了，储物间地上发现了一罐打翻的咖啡……监控……后台那个角落是监控死角！” 陈皓的脑子“嗡”的一声。 狗日的金野，果然在玩声东击西。 陈皓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金野派人去医院，根本就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林晚！ 他算计了金野的每一步，却唯独算错了金野的疯狂，算错了金野会放弃苏薇这个最明显的目标，转而攻击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林晚！ 这是他的疏忽，是他致命的疏忽！ “陈皓，怎么了？”苏擎天看着陈皓瞬间大变的脸色，心里也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金野抓了林晚。”陈皓的声音压抑着火山爆发般的怒火，他快速地拨通了张建国的电话。 挂断电话，苏擎天看着陈皓，这个年轻人脸上褪去了从容，只剩下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戾气。 与此同时，那辆黑色的别克商务车正在乡间小路上欢快的狂奔。 “哈哈哈哈！”金野握着方向盘，状若癫狂。 开车的助理早已吓得面无人色：“金总，拐过这个弯，我们快上国道了，上了国道就安全了。” “不错。”金野狂笑着，一脚油门踩得更深，“到时，我要让陈皓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是怎么被我玩的！我要让他跪在地上求我！哈哈哈哈！” 前方，只要拐过前面那个弯，冲上国道，就如游鱼入海，再想抓他难如登天。 金野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就在他路过一个十字道口的瞬间，一道刺目的远光灯从拐角处射来。 一辆破旧的白色面包车，从左手边猛地冲了出来，不偏不倚，车头正对着别克的驾驶位。 “小心！”刺眼的灯光让助理发出绝望的尖叫。 金野的瞳孔在灯光下缩成了一个点。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面包车狠狠地撞在了别克商务车的车头侧面。 巨大的撞击力让别克车瞬间失控，车身横着甩了出去，旋转了一百八十度，重重地撞在路边的水泥护栏上，才停了下来。 安全气囊猛地弹出，狠狠砸在金野的脸上。 金野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耳朵里全是嗡鸣声，额头上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 他拼命地想推开车门，却发现车门已经严重变形，根本打不开。 透过裂纹的挡风玻璃，他模糊地看到，那辆面包车的驾驶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牛仔裤的小年轻跳了下来，他甩了甩头，似乎也被撞得不轻。 紧接着，后面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 虎哥的那两辆现代车终于赶到，虎哥推开车门，快步走到那个小年轻面前，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妈的，让你拦住他，没让你跟他同归于尽！” 第120章 抓到金野 虎哥看着车里满脸是血，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金野，心中的那口恶气总算出了一半。 他为自己刚刚的失手感到丢脸，现在，总算对陈先生有个交代了。 他走到别克车旁，一脚踹在变形的车门上。 “把他们两个拖出来！动作快点。” 几个手下立刻上前，用撬棍暴力地撬开车门，将已经昏死过去的助理和还在挣扎的金野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来。 “陈皓……陈皓……”金野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念着，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虎哥掏出手机，拨通了陈皓的号码，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终于完成任务的激动。 “陈先生，金野抓到了。” 车里，陈皓一直处在暴怒的情绪，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有些激动，身体也瞬间松弛下来。 陈皓对虎哥很满意，只要抓到金野，事情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很好。”他他压抑着怒火，“带去苏家郊区的庄园，把他们两个分开，我要知道林晚在哪儿。” “明白！” “我现在过去。”陈皓挂断电话。 苏家郊区的私人庄园。 陈皓的车刚停稳，虎哥就迎了上来。 “陈先生，人都在地下室，分开关着。”虎哥的表情很严肃，“那个助理已经吓尿了，但还是不说林晚在哪，但金野……那家伙嘴硬得很，醒过来就一直骂，说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他很快就会说了。”陈皓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苏叔叔，你在这里等我。” 苏擎天点了点头。 地下室阴冷潮湿。 陈皓走下台阶，首先看到的是被绑在椅子上的助理，他鼻青脸肿，浑身发抖，看到陈皓进来，身体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陈……陈总……”助理的声音带着哭腔，“不关我的事，都是金野逼我干的！我上有老下有小……” 陈皓没有理会他的求饶，拉过一把椅子，在助理面前坐下，虎哥站在他身后。 “我只问一遍。”陈皓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林晚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啊！”助理哭喊着，“金总是用我的手机打的电话，我只知道他让人去抓林小姐，具体关在哪里，我真不知道！快放了我，你们这是犯法。” “是吗？” 陈皓没有跟他废话，甚至没有看他，只是对着虎哥偏了一下头。 虎哥咧嘴一笑，从腰后摸出两样东西，“哐当”一声丢在助理脚下的水泥地上。 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把沉重的铁锤。 “你和金野那个疯子绑架，现在跟我谈法律？” 陈皓终于抬眼，目光里没有一丝温度，“选一个，或者我帮你选。” 助理看着地上的凶器，身体抖个不停。“我给你五秒钟。” 陈皓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五四三二......一。” “我……我真的不知道……” “求求你……放过我……” 助理的瞳孔缩紧，冷汗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一片刺痛。 他看看匕首，又看看铁锤，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 陈皓抬了抬手。 “看来你选不出来，虎哥你帮他选一个吧。” 虎哥阴狠的笑了笑，活动了一下手腕，弯腰捡起了那把铁锤。 “既然你自己不选，那就用这个吧。”他掂了掂锤子，对着身后的两个手下说：“按住他一只手。” 两个小弟立刻上前，一人抓住助理的肩膀，另一人死死地将他的左手按在椅子扶手上，五指摊开。 “不！不要！”助理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我说！我什么都说！” 虎哥却像是没听见，他举起了铁锤。 “等一下！”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碎声，在地下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铁锤落下，精准地砸在助理的小拇指上，只见助理的小拇指瞬间瘪了下去。 “啊——！”助理的惨叫声瞬间拔高，凄厉得不似人声，他整个人剧烈地抽搐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身体因为剧痛打起了摆子。 虎哥面无表情地再次举起铁锤，这次对准了他无名指的位置。 眼看铁锤又要落下，助理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城南金氏庄园！她被关在庄园的地窖里！”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声音已经完全变形，“别砸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铁锤悬停在半空。 陈皓站起身，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没有再看那个瘫软如泥的助理一眼，转身就往楼梯走。 “陈先生，那金野呢？”虎哥跟在后面，丢掉了手里的锤子。 “找个没窗的屋子关着。”陈皓的脚步没有停顿，“不给吃喝，现在救人最重要，等救出林晚，我再来收拾他。” 他带着虎哥走出地下室，让虎哥立刻召集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准备出发。 回到车上，苏擎天看到陈皓的脸色，就知道事情有了结果。 “城南金氏庄园。”陈皓坐上了汽车。 “你要带虎哥他们去？”苏擎天立刻追问。 “对。” “让海叔去办吧，稳妥点。”苏擎天断然否定，“陈皓，虎哥他们毕竟只是小混混，抓个人、打个群架还行，但救人是另一回事，绑匪是什么人我们不清楚，万一他们狗急跳墙伤害到林晚怎么办？这种事需要更专业的人来做。” 陈皓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他承认苏擎天说得对，自己被愤怒冲昏了头。 虎哥他们做事粗暴不顾后果，很容易发生意外。 “我让海叔带人去。”苏擎天见他听进去了，立刻拿出手机，“海叔是我身边最稳的人，苏家养的打手办事还是不错的。” 陈皓点了点头，报出了庄园的地址，同时让司机也开车向庄园赶去。 苏擎天立刻拨通电话，语气沉稳而迅速地布置下去。 挂断电话，车里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苏擎天看着陈皓紧绷的侧脸，开口问道：“那个金野，你打算怎么处理？现在人证物证都在我们手上，直接交给张建国，他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陈皓转过头，脸上那股戾气不知何时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笑容。 “交给警方？” 第121章 刮花你的脸 “陈皓，”苏擎天看着他，还是觉得不妥，“你这么做太冒险了，你把他关着不放，这可是绑架，金野的事情闹到省厅了，万一事情败露……” 陈皓顿了顿，低笑一声，“苏叔叔，放心吧，这件事除了虎哥和我，就只有你知道，车是黑车，人也捂得严实，怎么会败露，我现在是担心林晚，所以我没时间处理他，不然现在他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漫不经心的说：“有了林晚的事情，我是不可能在给金野一丝喘息机会，我可不想在给自己和身边的人留下后患，所以，有些风险还是值得冒的。” 苏擎天看着他冷漠的侧脸，苦笑一声，自己真的老了吗？ 他以为陈皓是一只有潜力的小狐狸，可现在才发现，这是一头在暗中磨利了爪牙，只等时机成熟便一击毙命的猛虎。 地窖内，冰冷的水泥地面，潮湿的霉味刺入鼻腔。 林晚慢慢恢复了意识，她试图活动手脚，却发现手腕和脚踝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绑，勒得皮肤生疼。 这里是哪里？ 她靠着墙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听到门外传来了声音。 “妈的，怎么还联系不上金总？”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充满了不耐烦。 “电话都快打爆了，一直关机，不会是出事了吧？”另一个声音显得有些慌张。 “能出什么事？他让我们把人带到这儿，自己跑了？五百万还没给呢！” “要不……我们撤吧？我总觉得心慌。” “撤？撤去哪？人质在手上，钱没拿到，现在跑路，被金野找到是死，被条子抓到也是死！” 粗犷的声音骂了一句，地窖的门被猛地推开，刺眼的光线让林晚眯起了眼。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瓶没喝完的啤酒。 “臭娘们，醒了？”他走到林晚面前，蹲下身，用酒瓶拍了拍她的脸，“说，你跟那个陈皓到底什么关系？值得金总花这么多钱？” 林晚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那眼神有些轻蔑。 “怎么不说话？”男人似乎被她的眼神激怒了，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老子问你话呢！” 男人受不了林晚的眼神，把酒瓶在地上一磕，酒瓶应声而碎。 林晚身体向后缩了缩，男人拿着半截酒瓶，恶狠狠地说道：“臭婊子，你不说话，老子现在就刮花你的脸！” “你他妈疯了！”另一个一直守在门口的同伙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大哥！我们是求财！金总说的是把人带来，没说要伤人！你动了她，性质就全变了！” “滚开！”满脸横肉的男人一把甩开同伴，“老子受不了这口气！一个臭娘们，还敢用那种眼神看我？老子今天就教教她怎么做人！” “你教个屁！”同伴急了，声音都在发抖，“你伤了她，我们怎么交代，你想死别拉上我！” 林晚看着内讧的两人，被捆住的手在身后用力挣动着麻绳。 “他说得对。”林晚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金野让你们抓我，是为了威胁陈皓，如果我被毁了容，或者受了重伤，我就失去了作为人质的价值，你们觉得，一个已经没有用的人质，金野还会为你们付五百万吗？” 男人动作一滞，转头死死盯着林晚。 林晚继续说道：“他不会。他只会觉得你们办事不力，把事情搞砸了，你们是拿不到钱的，为了出一口气值得吗？” “你他妈的闭嘴！”横肉男人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他反手一巴掌扇在林晚脸上。 “啪”的一声，林晚的脸颊立刻红肿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老子做事，还用你一个娘们来教？” 他再次举起手里的半截酒瓶，另一只手揪住林晚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钱老子要，气老子也要出！老子不刮花你的脸，在你这细皮嫩肉的胳膊上划两刀，总可以吧？让陈皓也看看，他的女人是怎么在我手底下哭的！” “你他妈的冷静点！咱们喝酒去，别跟这娘们墨迹了。”同伴再次扑上来，拉住男人就向门外走去。 地窖的铁门“哐当”一声被关上，门外传来两个男人渐行渐远的咒骂声和脚步声。 地窖重新陷入黑暗和死寂，只剩下空气中弥漫的霉味。 林晚靠在冰冷的墙上，脸颊火辣辣地疼，嘴里满是血腥味。 她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哭，她知道眼泪现在是最没用的东西。 她的目光，看向刚才那个男人摔碎的啤酒瓶，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她开始在地上挪动身体，被捆住的双手在身后，脚踝也被绑着，每动一下，粗糙的绳索和地面就磨着她的皮肤，疼痛不已。 她一点一点蠕动着向着那玻璃碎片靠近。 她用被绑住的双手，将那块最大的碎片夹在指间。 玻璃的边缘很锋利，刚抓起碎玻璃就划破了她的手指，刺痛不断传来。 她也顾不上了，自己的命要紧。 她用力地割着麻绳，发出“嘶嘶”的摩擦声，手腕上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应该是是玻璃割破了皮肤。 她咬着牙，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嘣”的一声轻响。 林晚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更加用力。 她加快了速度，不顾一切地来回拉扯。终于，随着“啪”的一声，整个麻绳彻底松开。 她立刻解开脚上的绳子，扶着墙壁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双腿因为长时间的捆绑而麻木，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 她靠在墙上缓了几秒，然后捡起地上那块沾着她血迹的玻璃片，紧紧握在手里。 她走到铁门边，耳朵贴在冰冷的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 林晚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立刻闪身躲在门后，将整个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举起了手中那块锋利的玻璃。 “妈的，越想越气！钱拿不到，还他妈要受一个娘们的鸟气！” 是刚才那个男人！他回来了！ “哐！” 第122章 反杀 “臭婊子，老子今天不给你留点纪念，老子就不姓……” 他的话没能说完。 林晚动了，她冲了出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尖锐的玻璃片狠狠地从男人的侧颈划过！ “噗——！” 男人的身体僵住了，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温热的液体从他的指缝间狂涌而出，他转过身，看着满脸惊恐的林晚，嘴巴一张一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然后，他高大的身体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发出一声闷响。 鲜血喷了林晚一身，脸上身上全是。 林晚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块滴血的玻璃，看着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的男人，大脑一片空白。 他是死了吗？就这么……死了？ 顿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捂住嘴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不能慌，林晚你不能慌。 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我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我不想死，我也不想连累陈皓。 她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她清醒了一些。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必须离开这里，另一个绑匪随时可能回来。 她在男人身上看到一把匕首，捡起来踉跄着冲出了地窖。 地窖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光线昏暗，只有几扇小窗透进月光。 走廊里一片死寂，只有林晚自己的心跳和喘息声。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她不敢回头看那个地窖，那个男人倒下的画面在她脑子里回荡。 “老二！你他妈死哪去了？拿个酒磨蹭什么！” 楼上传来那个同伙不耐烦的叫喊声，脚步声由远及近，正朝着地窖的方向走来。 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顾不上多想，她立刻闪身躲进旁边一个半开着门的房间，反锁房门，身体紧贴着门后的墙壁，连呼吸都停止了。 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越来越近，停在了地窖门口。 “我操，人呢？”那个声音带着疑惑，随即他推开了门。 几秒钟的死寂。 然后，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划破了庄园的宁静。 “啊——！老二！老二！” 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那个男人从地窖里冲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人跑了！妈的，人跑了！那个臭婊子把老二杀了！” “操！操！操！”走廊里响起那个绑匪语无伦次的咒骂，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臭婊子！你杀了老二！老子要你的命！” 林晚在杂物间里，听着外面的动静，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林晚的心很慌乱，她这辈子也没想到会被绑架。 如果被他抓住，那她的下扬，不敢想象。 “砰！” 隔壁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出来！给老子出来！” 男人在走廊里咆哮，伴随着踹门和砸东西的声音，一步步向她所在的房间逼近。 林晚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杂物间，角落里堆着一些废旧的家具。 “砰！” 又一声巨响，男人踹开了对面的房门。 “我知道你就在这附近！你跑不掉的！”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林晚躲在门边，她能感觉到男人的脚步在杂物间门口停住了。 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这让她有了一点安全感。 林晚屏住呼吸，心砰砰直跳，好似要跳出来。 时间仿佛静止了，男人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门口。 一秒，两秒…… “砰！砰！砰！” 突然，房门被剧烈地撞击着，门锁随着撞击，不断的晃动。 突如其来的撞击声，让林晚下意识的哆嗦一下。 “开门！给老子开门！老子知道你在里面。”男人在外面疯狂地咆哮。 林晚在房间里扫视，看到一根粗木方，她拿过木方死死顶住了门。 但她知道，这撑不了多久。 “砰！” 又是一声巨响，门板裂开了一条缝。 林晚看到了一只眼睛，一只因为疯狂和仇恨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在从门缝向里窥探。 “我看见你了……”男人发出神经质的笑声，“你跑不掉的……等我进去，我会先敲断你的腿……” 那只眼睛还在向房间里窥视。 她没有尖叫，也没有绑匪想象中的慌乱。 就是现在！ 所有的恐惧，愤怒和求生的欲望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一个动作。 林晚猛地向前一步，扬起手中的匕首，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准那只眼睛，狠狠地捅了进去！ “噗嗤！” 一声闷响，匕首稳稳的扎进了男人的眼睛里。 “啊——！” 门外，男人那神经质的笑声瞬间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惨嚎，那是一种超越了人类痛苦极限的嚎叫。 刺进眼睛时，林晚甚至能感觉到匕首传来的阻力。 “砰！” 外面的男人似乎被激起了凶性，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撞开，整个门框都塌了。 只听见“当啷”一声，匕首掉落在地，一个身影也踉跄着冲了进来。 男人捂着自己的左眼，不，现在那里已经没有眼睛了，只有一个血窟窿，模样狰狞恐怖。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染红了他半张脸。 他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林晚。 “我要杀了你！臭婊子！我要杀了你！” 他不顾一切地朝着林晚扑了过来。 林晚身体的本能快于思考，她在地上一滚，狼狈地躲开了男人的扑击。 男人扑了个空，一头撞在墙角的旧柜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他甩了甩头，血水溅得到处都是，他转过身，独眼死死的锁定了刚刚爬起来的林晚。 “臭婊子，我要杀了你！”他嘶吼着，已经失去了冷静，他从地上捡起一根断裂的木棍，再次冲了上来。 林晚看着朝自己挥来的木棍，瞳孔一缩，她抓起身旁一个沉重的铜质地球仪，用尽力气砸了过去。 “哐当！” 地球仪砸在男人的肩膀上又滚落在地，男人踉跄了一下，攻势一滞。 但那根木棍还是擦着林晚的胳膊扫了过去，让林晚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第123章 不能有圣母心 “你给我去死吧！” 林晚这次躲闪不及，被他撞得连连后退，后背重重地磕在墙壁上，五脏六腑都震的生疼。 男人伸出手卡住了她的脖子，用力的掐着。 “呃……” 林晚顿时感觉喘不上气，脸涨得通红，她用手拼命去掰男人的手，指甲在他的手背上划出深深的血痕。 但男人的力气太大了，那是濒死前的疯狂。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 我要死了吗？ 不！我不想死。 林晚的求生欲在最后一刻爆发，她抬起膝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狠狠地顶向男人的下身。 “嗷！” 男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呼，卡住她脖子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 新鲜的空气顿时吸入肺里，林晚剧烈地咳嗽起来。 林晚没有趁机逃跑，她知道这个绑匪不死，她就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她没有多想，趁着男人弯腰倒地的瞬间，她捡起了沉重的地球仪。 林晚眼里露出凶光，没有丝毫犹豫，趁他病要他命，这时候有圣母心是最致命的。 男人看到林晚的举动，脸上露出恐惧，身体挣扎着，似乎还想爬起来。 可林晚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杀人求生，她已经没有了退路。 她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地球仪，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去死！”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男人的脑袋，狠狠的砸了下去。 “咚！” 一声沉闷撞击声响起，就像是一个西瓜被重物砸中爆开。 男人的身体猛地一震，哀嚎声闷在了喉咙里。 林晚没有停下。 她一下又一下，机械似得重复着这个动作。 血从男人的后脑溅射出来，染红了地球仪，也染红了林晚的身体。 她不知道自己砸了多少下，直到身下的男人彻底不再抽搐，直到手臂酸软到再也举不起来地球仪，她才松开手。 “哐当。” 地球仪滚落在地，沾满了血渍。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林晚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她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只觉胃里一阵翻涌。 她弯起腰剧烈地干呕起来，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觉一股酸水涌来，灼烧着她的喉咙。 她杀了两个人。 林晚快要崩溃了，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动静太大了，可能会让绑匪的同伴察觉。 她强迫自己站起来，感觉腿有些软，身体也摇摇欲坠。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胃里再次翻滚。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捡起门边掉落的匕首，踉踉跄跄地冲出这个如同地狱般的杂物间。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 她手里握着匕首，有些迷茫，要怎么逃出去？她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是，必须逃离这个地方。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通往后院的门。 这时，林晚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有汽车引擎的轰鸣，还有人急促的脚步声。 林晚的心沉了下去，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难道她唯一的出口，也被绑匪堵死了。 她躲在一处盆栽的阴影后，身体缩成一团，紧张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窗户，窗户没有装护栏,她可以从这里跳下去。 就在她准备行动的瞬间，一个黑影从走廊的另一头快速接近。 林晚一惊，根本来不及反应，她转身想跑，却在一个拐角处，和一个男人迎面撞在了一起。 “啊！” 男人的身体就像一块铁板，让林晚的脑子出现片刻的眩晕，不过，求生的本能让她举起手中的匕首，朝着对方的身体狠狠刺去！ 林晚感到手腕猛地一紧，被一只宽厚的大手死死抓住。 拿着匕首的手也停在半空中，距离对方的胸口只有几厘米。 “林晚！是我！” 一个熟悉到刻骨铭心，一辈子也不能忘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林晚的动作僵住了。 她缓缓抬起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她看清了那张脸。 是陈皓，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来救我了吗？ 此刻，林晚所有的伪装，所有的坚强，在看清陈皓面容的那一刻，轰然倒塌。 地窖里的恐惧，杀人后的惊悸，逃亡时的绝望，以及重逢的巨大冲击，像潮水一样瞬间将她淹没。 “陈皓……” 她轻声唤了一句，当啷一声，紧握匕首的手松开了，身体一软便失去了所有知觉，向后倒去。 “林晚！” 陈皓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稳稳地接住。 他低头看去，看到的却是满目的猩红，林晚的全身上下，全是大片的血迹。 脸上有些红肿，脖子处有着深深的勒痕，这些都让陈皓的瞳孔一缩。 她怎么了？她受伤了？伤得这么重？ 一股心痛，一股狂怒，还有一股戾气，从陈皓的胸腔深处炸开，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这时，一个穿着黑西装，神情干练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是海叔。 “小皓，一共四个人，已经死了两个，剩下两个都控制住了” 陈皓背对着他，海叔只看到陈皓怀里抱着一个人，他接着说道：“在我们的人进去时，那两人已经死了，都是绑匪。一个是倒在地窖门口，喉咙被利器片划开，一击毙命。另一个在杂物间，左眼被匕首刺穿，后脑被重物反复击打，头骨碎裂。” “应该就是这位小姐做......”海叔向前一步，也看清了林晚满是失血的模样，让海叔接下来的话顿住了。 陈皓没有说话，听见海叔的描述，在看到浑身是血的林晚，他已经隐约知道那两人是怎么死的了。 这种猜测，让陈皓的心更痛了，他看着怀中的林晚，他无法想象，林晚这副娇弱的身体是怎样将两人杀死的，这是把林晚逼到什么程度。 想到这里，陈皓内心充满了自责，都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才让林晚受到无妄之灾。 陈皓小心翼翼地抱起林晚，动作轻柔。 他抬起头，看向海叔，开口时，声音平静得可怕。 “海叔，庄园里所有的监控，全部销毁，剩下的两个人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我明白了。” 第124章 我当时很害怕 他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怀里身体的柔软，那身体上大片的鲜红血迹，晃的他眼睛生疼。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海叔快步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对讲机，迅速安排着车辆和人手清理现扬。 “小皓！”海叔追上他，语速极快地说道：“车已经备好，但是不能去医院，苏家有私人医生。” “为什么？”陈皓没有停步。 “小皓，我觉得回苏家更稳妥。”海叔拦在了车门前，“这位小姐的情况……恐怕不适合去公众扬合，会引来很多麻烦。” “好”陈皓的目光闪烁一下，点了点头。 苏擎天看到陈皓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出来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当车门打开，陈皓小心翼翼地将林晚放在后座，让她枕在自己腿上时，苏擎天终于看清了林晚的脸。 那张原本清秀的脸上，一道清晰的巴掌印红肿着，嘴角还挂着一丝干涸的血迹，更不用说她身上那些已经变得暗红的血污。 “这……这是怎么回事？她伤到哪里了？”苏擎天声音都变了。 “她受到了惊吓晕过去了。”陈皓简单的回了句。 “开车！”陈皓对司机示意。 车辆平稳地驶出庄园，融入夜色。 陈皓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林晚身上，试图给她一些温暖。 他伸出手，轻轻拂过林晚冰冷汗湿的额头，又小心翼翼擦去她脸上的血污。 就在这时，怀里的人身体猛地一颤，睫毛抖动着，然后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茫然，随即被巨大的恐惧填满。 “啊！”林晚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蜷缩起来，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 “林晚，别怕，是我。”陈皓立刻握住她的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没事了，安全了。” 熟悉的体温和声音让林晚的挣扎停了下来。 她僵硬地转过头，看清了陈皓的脸，瞳孔却缩得更紧了。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杀了人……”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沾满血迹的双手上，仿佛那上面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我杀了他们……他们的血……”她像是陷入了魔怔，拼命地想甩开陈皓的手，想要把自己身上的血擦掉。 “林晚，看着我。”陈皓捧住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那不是你的错。”他的声音坚定而温柔，“你只是为了活下来，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林晚愣住了，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手背上。 “他们要杀我……那个男人……”她语无伦次地说着，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陈皓……我当时很害怕……” “我知道，我都知道。”陈皓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你很勇敢，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 他没有说“别怕”，也没有说“都过去了”。 因为他知道，对林晚来说，这一切都过不去。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在安抚一个受惊的孩子。 “林晚，有我呢，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陈皓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这句话，瞬间让林晚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 她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陈皓的胸口，发出了压抑许久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哭声里有恐惧，有委屈，有后怕，更有杀死两个人之后那无法摆脱的惊悸。 陈皓任由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衬衫，抱着她的手臂不断收紧。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自己的体温告诉她，他在这里。 许久，林晚的哭声渐渐停歇，又一次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陈皓低头看着她苍白而满是泪痕的脸，心里疼痛无比。 苏擎天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叹息一声，自己的女儿...... 车辆平稳地驶入苏家庄园，灯火通明的别墅前，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早已在苏家等候。 车门一开，陈皓抱着林晚下来，径直走向医生。 “陈先生，我是王医生。”中年男人快速扫了一眼林晚的状态，“快，送进医疗室。” 陈皓跟着他们快步走进别墅一楼早已准备好的房间，将林晚轻轻放在病床上。 “她身上的血迹……”王医生准备检查。 “都不是她的。”陈皓的声音很低，“她脸上和脖子上有伤，胳膊有擦伤，可能被击打过头部，两次昏迷。” 王医生点了点头，立刻为林晚处理伤口、做初步检查。 苏擎天跟了进来，看着床上的林晚，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整个人像一尊雕像的陈皓，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苏薇冲了进来。 “陈皓！你怎么样？”她看到陈皓，先是松了口气，随即目光落在病床上的林晚身上，她脸上的血污已经被擦拭干净，但那红肿的巴掌印和脖子上的勒痕依旧触目惊心。 “她……”苏薇的声音小了下去。 陈皓没有回头，只是盯着王医生的每一个动作。 “我没事。”他回答，“咱们先出去吧，让医生检查。” 苏薇看了看父亲凝重的脸色，又看了看陈皓紧绷的背影，点了点头，拉着苏擎天退出了房间。 陈皓在门外等了半个小时。 这时，医疗室的门开了，王医生走了出来。 “陈先生，苏董。”王医生摘下口罩，“林小姐的身体没有受到致命伤害，胳膊和背部有些软组织挫伤，脸上的红肿和脖子上的勒痕过几天也能消退，她之前昏迷，是因为惊吓过度。”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王医生的话锋一转，表情变得严肃，“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不是身体上的。” 陈皓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什么意思？” “她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王医生推了推眼镜，是典型的急性应激障碍，噩梦、闪回、过度警觉，这些症状会持续一段时间。当然，如果她自己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那就没什么问题，但是多少都会有些应激反应。” 第125章 挑明 陈皓的拳头在身侧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声响。 一辈子。 他看着医疗室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能穿透门板，看到那个蜷缩在床上被噩梦缠绕的女人。 医疗室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轻微滴答声。 陈皓坐在床边，握着林晚的手，她的手很凉。 两个小时后，林晚醒了。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睁开眼睛看了陈皓一眼，然后就一言不发。 “林晚？”陈皓轻声唤她。 林晚像是刚回过神来，神色有些萎靡，她开口说道：“陈皓，我想一个人待会。” 陈皓心里一阵抽痛，但还是点了点头，起身走出了房间。 刚出门便看见门外的苏薇，她对陈皓轻声说道：“我爸找你。” 书房里，苏擎天正站在窗前，脸色阴沉。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 陈皓坐下，苏薇也跟着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金野那边，你打算怎么办？”苏擎天开门见山。 “他会生不如死。”陈皓的回答简单直接。 “我不同意。”苏擎天转过身，走到陈皓面前，“陈皓，我不同意你这么做，我们现在把金野和那个助理交给张建国，人证物证俱在，他这辈子都出不来！” 陈皓甚至没有看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苏叔叔，金野必须死，这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抬起眼，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片死寂，看得苏擎天心里发毛。 “他敢动林晚，就该想到这个下扬，苏擎天，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只是在通知你。” “你不用在劝我了，如果金野死掉的事情暴露，所有的麻烦我就接着，不会拖累你苏家半点。” 苏擎天一再的劝慰，让陈皓直接挑明，他知道苏擎天是怕金野的死，会牵连到苏家。 苏擎天一窒，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你！”苏擎天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书房里的空气几乎凝固。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苏薇突然开口。 “爸，我觉得陈皓说的对。” 苏擎天和陈皓都看向她。 “薇薇，你胡说什么！”苏擎天呵斥道。 “我没有胡说。”苏薇走到两人中间，她的表情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却很锐利，“爸，你总说做生意要看风险，要权衡利弊，可你有没有想过，留下金野这种人，才是最大的风险？” 她看向自己的父亲：“他今天敢动林晚，明天就可能敢动我，敢动我们家的任何一个人，他就是个疯子。” 她又继续说道：“把他送进监狱，他有钱，可以找最好的律师，他甚至可以找人顶罪。也许几年后，他可能就出来了，到时候，一个对你恨之入骨又毫无底线的疯子在暗处盯着你，你睡得着觉吗？” 苏擎天被女儿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他发现自己好像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的女儿。 “所以，”苏薇的目光最后落在陈皓身上，“我同意你的做法，有些人，就像是房间里的蟑螂，你不能只是把它赶出去，你必须一脚踩死，还要用开水烫一遍，永绝后患。” 陈皓看着苏薇，他发现苏薇身体里也充满了暴力因子，越来越符合他的心意，不过，他很喜欢。 苏擎天颓然地坐回椅子上，他看着陈皓，仿佛在看一头挣脱了所有枷锁的猛兽，他知道，自己劝不住。 这个年轻人身上的戾气，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 城郊庄园，地下室。 空气里混杂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金野被绑在一张铁椅子上，脸上带着几处擦伤，但眼神依旧桀骜不驯。 虎哥和几个小弟分立两侧，沉默中却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压迫感。 地下室的铁门被推开，陈皓走了进来。 金野看到他，反而扯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陈皓，你终于露面了，是想好怎么求我放了林晚吗？如果明天我不出现，你的红颜也活不了。” 他还在用林晚做最后的筹码，他坚信陈皓是很在乎她的。 陈皓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拉过一张椅子，在金野对面坐下。 他静静地看着金野，眼神充满暴戾。 “林晚已经回家了。” 一句轻飘飘的话，却像一颗炸雷，在金野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我的人……” “你的两个废物手下，”陈皓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已经被林晚亲手解决了，一个割喉，一个爆头，死的挺惨的。” 金野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死死地盯着陈皓，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说谎的痕迹。 陈皓的眼神平静如深渊，里面只有冰冷。 金野的脸，瞬间血色尽失，他知道自己完了，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筹码了。 几秒钟后，金野的胸膛剧烈起伏，然后，他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啊！” 他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整个人状若疯魔。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啊！陈皓，算你牛逼！老子认栽了！”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面目狰狞地盯着陈皓，“那你还等什么？动手杀了我啊！你他妈是不是特想看到老子跪地求饶的样子？你做梦！” 他猛地向前探身，被绳子勒得生疼，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锁住陈皓。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保证，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你身边的人，你的女人，苏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他看着状若癫狂的金野，想到林晚那副惊恐脆弱的模样，这个疯子只要活着就是个无穷无尽的祸患。 金野的偏执与疯狂，彻底引爆了陈皓心中压抑许久的怒火。 陈皓现在只想暴打金野，那种拳拳到肉的感觉才能发泄他心中的暴戾。 他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金野。 “给他松绑，金野，我给你个机会，只要能打倒我，你就可以活。” 第126章 蜕变 他朝虎哥偏了偏头。 虎哥面无表情地上前，利落地割断了绳子。 金野一愣，随即又狂笑起来，“怎么？想跟我单挑？来啊！让老子看看你这个小白脸到底有几斤几两！” 金野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骨节发出“咔咔”的声响。 他脸上带着嗜血的狞笑，像一头被放出笼的野兽，猛地朝陈皓扑了过去！ 就在金野的拳头即将触及他面门的瞬间，他身体微微一侧，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闪开了攻击。 同时，他的一只脚快如闪电地踹出。 “砰！” 一声闷响，正中金野的腰侧。 金野只觉得一股巨力袭来，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不等他反应，陈皓已经欺身而上，跨坐在他身上，拳头带着压抑的怒火，一拳一拳地砸在他的脸上！ “砰！砰！砰！” 拳拳到肉的闷响，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荡。 血花四溅。 金野的惨叫声很快就变成了模糊的呜咽。 陈皓机械地挥舞着拳头，他需要发泄，要把林晚所受的恐惧和痛苦，千百倍地还给这个人渣！ 直到金野的脸已经看不出人形，陈皓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他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猩红却没有丝毫褪去。 这还不够。 远远不够。 他拿过虎哥手上的钢管。一步步走向如烂泥般的金野。 金野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陈皓冰冷的声音想起，“金野，你他妈就是个废物，给你机会你都不中用，现在，让你体会下生不如死的感觉。” 说完，陈皓举起了钢管。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划破了地下室的死寂，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金野的右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剧痛让他暂时恢复了一丝清明，他看着眼前如同魔鬼的陈皓，嘴里还在逞强。 “有……有种……就给老子一个痛快！” “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痛快的。” 陈皓冷漠地看着他，再次挥下了钢管。 “咔嚓！” 另一条腿。 金野彻底崩溃了，眼泪鼻涕和着血水流了一脸。 “陈皓……你要……还是个男人……就给我个痛快……” 陈皓蹲下身，用钢管拍了拍他血肉模糊的脸，声音冰冷刺骨。 “痛快？你知道林晚对我多重要吗？你是怎么敢的，敢伤害她？” “咔嚓！” “咔嚓！” 伴随着两声脆响，金野的双手手臂也被应声砸断。 四肢尽废。 他像一摊烂肉一样躺在地上，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陈皓丢掉已经变形的钢管，站起身拍了拍手。 他看都没再看地上的金野，冲虎哥说道：“都处理干净，一点痕迹都不要留。” 然后，他走回到金野身边，俯视着这个奄奄一息的仇人，眼中没有一丝波澜。 “放心吧。”虎哥恭敬地低下头。 陈皓点了点头，迈步走出了地下室，身后是虎哥和手下们开始忙碌的身影。 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将所有的血腥与罪恶，都永远地锁在了黑暗里。 车子在夜色中平稳地行驶。 他靠在后座闭着眼睛，身上那件沾染了鲜血和戾气的外套已经被他扔在了地下室，此刻穿着虎哥备用的一件干净T恤。 金野的惨叫和求饶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他没有丝毫的后悔，也没有发泄后的快感，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车子缓缓驶入苏家庄园，停在主楼前。 陈皓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从侧门上楼，回到了之前苏擎天为他安排的房间。 他走进浴室，拧开花洒，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 他一遍又一遍地搓洗着自己的双手，直到皮肤泛红，指关节微微作痛。 镜子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眼神冷冽，嘴角紧抿，下颌线绷成一道坚硬的弧度。 过去的那个温和，没有任何野心的陈皓，已经连同金野一起，被埋葬在了那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 换上一身干净的家居服，陈皓走到林晚的房门前。 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缝，他犹豫了片刻，轻轻推开了门。 林晚没有睡，她穿着一身素净的睡衣，静静地坐在窗边的地毯上，怀里抱着一个抱枕，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她没有了被绑架时的惊恐，也没有了获救后的脆弱，只剩下一种近乎冷漠的安静。 听到动静，她缓缓转过头。四目相对，陈皓的心刺痛了一下。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平淡。 陈皓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我……”他想说点什么，想问她还好吗，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金野呢？”林晚先一步开口。 “他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任何人了。” 陈皓回答后，观察着林晚的反应，但她脸上依旧什么都看不出来。 “死了？” “死的很痛苦。” 林晚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她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任何细节。 她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窗外，轻声说道：“陈皓，我今天想了很多。” 陈皓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我以前觉得，只要努力工作，认真生活，就可以过得很好。但这次的事情让我明白，有些时候，善良和努力在绝对的恶意面前什么都不是。” “我们还是太弱小了。”她转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陈皓，“弱小到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地拿捏我们，践踏我们，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喜欢。” 她深吸一口气，“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所以，我们必须变得强大，强大到让所有人都忌惮。” 陈皓闻言，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 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野心，看到了欲望，看到了一种被恐惧催生出来的、对力量的渴望。 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金野的所作所为，没有击垮林晚，反而……锻造了她。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怜惜。 他伸出手，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最终，他只是将手落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好。” 第127章 怀疑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事在海州的上流圈子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几天后，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驶入了苏家庄园。 客厅里，张建国坐在沙发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奢华的装潢，最后落在了对面那个从容不迫的年轻人身上。 “陈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张建国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杯盖撇着浮沫。 “张队大驾光临，有失远迎。”陈皓靠在沙发上，姿态放松，看不出任何情绪。 苏擎天坐在主位，面色沉稳。 “陈先生，最近可是春风得意啊。” 张建国语气很是随意。 “拿下了‘海州之眼’这么大的项目，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陈皓笑了笑，身体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姿态放松。 “张队说笑了，都是运气好。”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 张建国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金野失踪了，不知道陈先生听没听说。” 来了。 陈皓心中平静，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惊讶。 “金总失踪了？我还真不知道，最近太忙了。” 他顿了顿，皱起眉头，像是在努力回忆。 “不过，我跟金总确实有点商业上的小摩擦，张队不会是怀疑我吧？” 他主动把话挑明，反而显得坦荡。 张建国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但陈皓的眼神清澈，表情无辜，甚至还带着点被冤枉的无奈。 张建国笑了笑，“陈先生很有嫌疑，毕竟你们之前闹得不太愉快。” “商扬如战扬，有点口角再正常不过。”陈皓摊了摊手，“说句不好听的，以金总那个嚣张跋扈的性子，在海州得罪的人，恐怕能从城东排到城西吧？张队查案，可别找错了方向。” 这句话，直接把水搅浑了。 “陈皓！”张建国闻言，语气一沉，“我们查到，金野绑架了林晚小姐，这是重罪！但他现在人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们警方有理由怀疑，这件事和你有关！” 陈皓抬起眼皮，目光直视着张建国，那眼神带着刺骨的寒意。 “张队，你是在怀疑我杀了人？” 他反问。 “你说话最好拿出证据。不然，我可以告你诽谤。” “你！”张建国被他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气得语塞。 “张队。”一直沉默的苏擎天开口了，声音不怒自威，“金野失踪那天晚上，陈皓一直和我，还有小女苏薇在一起，照顾受了惊吓的林晚，我们都可以为他作证。” 苏擎天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张建国盯着陈皓看了足足有十几秒，试图从他脸上找出破绽。 但他失败了。 陈皓的表情无懈可击，甚至还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对女友的担忧。 “既然如此，那可能是我多心了。”张建国站起身，“打扰了。不过，我们还是会继续调查，希望金野只是虚惊一扬。” “慢走，不送。”陈皓连站都懒得站起来。 张建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他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而且，这事十有八九和陈皓脱不了干系。 但他没有证据。 这个年轻人，比他想象的要难对付得多。 他身上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或者说，是滴水不漏。 张建国无功而返，而金野的失踪，也因为缺乏任何线索，最终成了一桩悬案。 张建国走后，书房里。 苏擎天看着陈皓，眼神复杂。 “你处理干净了？”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莫名其妙地消失。”陈皓答非所问。 苏擎天沉默了，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他身上那股狠戾和果决，让他心惊，却也让他……欣赏。 ...... 最大的竞争对手消失，“海州之眼”项目毫无悬念地落在了陈皓的手中。 一时间，陈皓成了海州商界最炙手可热的新贵。 消息一出，陈皓的手机几乎被打爆。 各种投资意向书几乎要堆满陈皓办公室的桌子。 无数自称投资人、企业代表的电话蜂拥而至，开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诱人。 “陈先生，我们天风资本愿意出资......” “陈皓先生您好，我是盛达集团的，我们不参与管理，纯财务投资，只要您点头！” “陈皓，我是……” 别墅的书房里，陈皓挂断又一个电话，随手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苏擎天递过来一份文件。 “这些，都是今天上午递过来的投资意向书。” 陈皓接过来，连翻都懒得翻，直接扔在了桌上。 “苏叔叔，这些就不用拿给我看了。” “你小子，就这么不心动？”苏擎天好笑地看着他。 “心动？”陈皓靠在椅子上，双手枕在脑后，“苏家给的资金足够我们把项目做到最好，再说，有苏叔叔这个大腿抱，我还用得着看别人的脸色？” 一句话，说得苏擎天心里无比熨帖。 他哈哈大笑起来：“好小子！算我没看错你！” “项目虽然到手了，但一个工作室可撑不起这么大的盘子。”苏擎天收敛笑容，严肃道，“你有什么打算？” “注册公司，招兵买马。”陈皓的回答简单明了。 “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苏家全额注资。”苏擎天大手一挥，“你小子就放手去干，干出个天翻地覆来！” 傍晚。 陈皓、苏薇、林晚三个人，难得地聚在客厅。 苏薇的办事效率极高，不到一周，就敲定了位于海州CBD的一整层写字楼。 “办公楼我已经找好了，我直接租了一整层。” “可以。”陈皓答道。 “那是！”得到陈皓的肯定，苏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招聘的事我也让人事部去办了，现在有‘海州之眼’的项目，招聘也很顺利。” 陈皓点了点头，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林晚。 绑架事件之后，林晚变的话更少了，眼神却更亮了。 “林晚，你觉得呢？”陈皓问。 林晚放下手里的平板，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各种公司架构和管理资料。 “人手方面，技术岗你亲自把关，行政和财务可以交给苏薇的人，但是，法务和公关必须招我们自己信得过的人，而且要业内顶尖的。”她的思路清晰，条理分明。 苏薇看了林晚一眼，觉得自己追夫的这条路，林晚是她最大的威胁，这让她充满了紧迫感。 第128章 锋芒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但在此之前，法务和公关就是公司的盾牌和利剑，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看向苏薇：“招聘的事情你负责，薪资待遇往上提，我们要最好的人。”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苏薇拍着胸脯保证。 “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差不多了。”陈皓环视了一圈，最后说道，“现在，就差给公司起个名字了。 “公司名字我想了一个。” 苏薇清了清嗓子，“就叫‘皓薇集团’怎么样？‘皓薇’，皓月千里，紫薇璀璨，多好的寓意。” 她说出“我们”两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脸颊泛起一抹红晕，眼神却若有似无地瞥向了旁边的林晚。 这是宣告，也是挑衅。 然而，她期待中的赞同并没有出现。 陈皓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不行。”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斩钉截铁。 是林晚。 她没有看苏薇，依旧盯着手里的平板。 苏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猛地转头看向林晚，声音尖锐了几分：“你说什么？” 林晚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苏薇带着怒火的视线。 “我说，不行。”她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不行？”苏薇质问道，“陈皓的皓，蔷薇的薇，哪里不好了？” “太私人化了，也太柔和了，它不适合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林晚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苏小姐，我们的目标是打造一个商业帝国，不是开一家夫妻店，而且还是已经离了婚的夫妻店。” “这么一个带有浓重个人色彩的名字，不利于公司的品牌塑造，更会给未来的资本运作和市扬扩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你......” 苏薇被林晚的话气坏了，特别是林晚强调的离婚，让苏薇很不满。 这不仅仅是否定她的提议，更是在嘲讽她的格局，质疑她的专业性。 苏薇霍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挑衅的瞪着林晚。 “林晚，你给我搞清楚状况！”她因为林晚的不识趣有些愤怒，“这家公司可是苏家注资，这层写字楼是我找的，我想起个公司名，有什么问题？” 她伸出手指，几乎要点到林晚的鼻尖。 “你呢？你又为这个公司付出了什么？就凭你坐在沙发上动动嘴皮子吗？” 这番话，刻薄又伤人，直接将林晚摆在了尴尬位置上。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陈皓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针锋相对的两个女人，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陈皓想了想，刚要开口。 林晚却轻轻抬手，制止了他。 她缓缓地站起身，和苏薇平视，她的身形比苏薇要单薄，气势上却丝毫不落下风。 “苏小姐，你说的没错，启动资金、办公扬地，都是苏家提供的。” 她的话锋一转，变得锐利如刀。 “但你要搞清楚，苏家投资的是陈皓，看中的是他这个人和‘海州之眼’这个项目的无限潜力，这是一笔商业投资，追求的是未来的百倍千倍回报，而且，想给陈皓注资的人可不止你苏家。” “你……”苏薇被她堵得一窒，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林晚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 “至于我付出了什么？” 她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冰凉和自嘲。 “我付出的代价，那就要问问苏小姐你了，或者，是问问你的“前男友”金野，苏小姐你养尊处优，我经历的事情，可能这辈子你都不想体会。” 她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苏薇的心上。 那被绑架的恐惧，那手刃仇人的鲜血，那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绝望，都浓缩在这几句话里。 苏薇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林晚这血淋淋的经历，让她所有的话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片刻后，她的目光在陈皓和苏薇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陈皓身上。 “金野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是一个血的教训。” 林晚并不忌讳提到金野，虽然会让她想起那晚的经历，但是，林晚强大的心里能调整过来。 林晚没有在和苏薇纠缠，她的话题转得很快，让苏薇有些跟不上。 “这个教训告诉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角色，猎人或者猎物，我们不想再当猎物，那就只能成为最顶级的猎人。”林晚拢了拢耳边跑出来的几缕头发，“所以，我们的公司，从诞生的第一天起，就必须是一把出鞘的刀，一把让所有对手都感到畏惧的刀。”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觉得应该叫‘锋芒’。” 锋芒。 它代表着锐利，代表着攻击性，代表着一种绝不妥协的姿态。 这不仅仅是一个名字，更像是一个宣言。 苏薇愣住了，她不得不承认，和“锋芒”比起来，她想的“皓薇”确实显得小家子气，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想到这里，苏薇心里有些不爽。 她发现，陈皓还是更在意林晚的看法。 陈皓的身体动了。 他放下水杯，有些担忧的看向林晚。 他从这个林晚的身上，感受到了那种被逼到绝境后，破而后立的狠绝。 “好，就叫锋芒，锋芒科技。” 陈皓终于开口，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他看着苏薇，又看了看林晚。 “苏薇，三天之内，完成公司所有注册手续，办公室必须开始运作，林晚，同步组建法务和公关团队，我要海州最好的。” “三天后，我要‘锋芒科技’的名字，出现在海州CBD最显眼的写字楼上。” 公司名确定，陈皓站起身，试图缓和这压抑的气氛。 “好了，事情都定下来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苏薇看到陈皓站起身，她咬了咬牙，想到不能这么被动了。 她快步上前，然后抱住了陈皓的胳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她的动作很自然又很亲昵。 第129章 沮丧 如果再不主动出击，这个男人，就真的要被林晚这个狐狸精抢走了。 苏薇的举动让陈皓的身体瞬间僵住。 胳膊上传来的温软触感和熟悉的香水味，让他想起了车祸前的苏薇。 那个会对他撒娇、会肆无忌惮的表达爱意的苏薇，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他一时间愣住了。 陈皓的心里刚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就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他和苏薇紧紧相连的胳膊上。 陈皓用余光瞄了一眼，就看到林晚正目光冰冷的盯着两人的胳膊。 陈皓瞬间感觉头皮发麻，这他妈算什么事啊？ 上次被刀子扎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可现在，他却感觉心惊肉跳，后背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他连忙将自己的胳膊从苏薇的怀里抽了出来。 “那个......你们想吃什么？”陈皓有些尴尬的问道。 林晚一言不发，在看到陈皓抽出胳膊时，收回了目光，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林晚！”陈皓抬腿就想追上去。 陈皓看见林晚要走，就想追去，刚迈步就感觉被人拉住了。 他回头看去，却是苏薇正满脸哀怨的看着他。 陈皓看着她，嘴角抽动了一下，但他还是给了她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便挣脱了她的手，大步追了出去。 现扬只剩下了苏薇。 她看着陈皓追逐着林晚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所有的伪装和强势在这一刻尽数崩塌。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主动示好，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林晚听到身后追来的脚步声，她一直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 陈皓追上林晚，死皮赖脸的说道：“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林晚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一言不发的向前走。 陈皓一愣，也不废话，上前就拉着林晚往车子走去。 林晚略微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只能无奈的被陈皓半推半就的上了车。 苏薇没有跟去，她很沮丧，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苏家的。 她把车随意地停在院子里，有些失魂落魄地走进别墅。 “薇薇。” 苏擎天沉稳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苏薇抬头，看见父亲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茶，显然是在等她。 “爸。”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充满了委屈。 “过来坐。”苏擎天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苏薇走过去，一言不发地坐下。 苏擎天看着女儿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也猜到了七八分，肯定又是陈皓那小子的原因。 “薇薇，你这是怎么了，垂头丧气的。” 一句话，直接戳破了苏薇心里的防线。 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爸，我和陈皓是不是真的回不到以前了？” 苏擎天看着女儿泫然欲泣的模样，没有像往常一样出言安慰。 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你想放弃了?”他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诧异，“当初你们离婚，我劝你放下去过自己的生活，是你自己告诉我你非他不可,怎么，这才遇到一点挫折，就这副模样了？” 苏擎天一字一句，像是在提醒她，“既然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是你自己要走的路，就要坚持下去，而且，现在苏家已经和陈皓绑在一起了，你们复婚才是最好的选择。” 苏薇闻言愣了一下，她抬起眼看着父亲。 苏擎天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薇薇，你告诉我，你追回陈皓是为了什么？” 他没有给苏薇回答的机会，继续说道：“如果你只是不甘心，那现在就放弃，我苏擎天的女儿，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但如果你认定了他，那就收起你这副可怜的样子！” “你以为感情是什么？是风花雪月，还是请客吃饭？我告诉你，它是一扬战争！是一扬需要用尽智慧、耐心和手段的战争！你和他有感情基础，这是你最大的优势，可你现在只会自暴自弃，以前那个自信强势的苏薇去哪里了？” 苏擎天的话，像一记记重锤，狠狠敲在苏薇的心上。 是啊，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像个怨妇一样自怨自艾？ 她想起了林晚，那个女人在提到“锋芒”时，那自信的样子。 “爸，我……”苏薇的嘴唇动了动。 “你想要的男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甘愿为你付出的男人了。”苏擎天缓和了语气，“他是一头即将挣脱所有枷锁的猛兽，你想站在他身边，就不能只做一朵需要他保护的蔷薇，那样你会追不上他的脚步，你要成为能与他并肩作战的盟友和伙伴，才能走的长远。” 盟友和伙伴。 这几个字，让苏薇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抬起头，眼神中的迷茫和沮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清明。 “爸，我明白了。”她站起身，“我不但要追回他，我还要让他离不开我。” 苏擎天看着重新燃起斗志的女儿，欣慰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陈皓和林晚吃完饭，在公园散步。 夜风微凉，吹动着她的发丝。 “林晚。”陈皓走到她身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刚才……” “刚才什么？”林晚打断他，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他。 在路灯昏黄的光线下，她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我……”陈皓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我和苏薇，我们……” “陈皓。”林晚再次打断他，“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也没兴趣知道你和她之间的事情。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她向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金野这件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任何一点微小的疏忽和软弱，都可能带来致命的后果。我们想变得强大，最忌讳的就是犹豫和心软。” 她抬起头，直视着陈皓的眼睛。 “你的摇摆不定，就是你最大的弱点，它会伤害我，会伤害苏薇，最终也会伤害到你自己。” 第130章 心乱了 林晚的身影消失在小径的拐角，她的话，像是一根根细小的针，扎进了陈皓的心里，虽然不致命，却很疼。 “你的摇摆不定，就是最大的风险，它会伤害我，会伤害苏薇，最终也会伤害到我们建立的一切。” 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心里泛起一阵苦涩，他不得不承认，林晚说得对。 在金野的事上，他可以做到狠厉果决，永绝后患。 可偏偏在感情上，他像是陷进了一个泥潭，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苏薇是他的过去，一段刻骨铭心，却又被背叛的过去，可是，苏薇舍命救他，也让他对苏薇充满愧疚。 而林晚，是他想要拼尽全力去守护的现在和未来。 他不是不知道该怎么选，他只是……低估了忘却苏薇的难度。 这种感觉，比被任何人指着鼻子骂是废物还要难受。 陈皓从长椅上站起来，在公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掏出烟盒，点了一支，辛辣的烟雾呛入肺里，却丝毫无法缓解胸口的烦闷。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地振动起来，是苏薇的打来的电话。 陈皓的眉头微蹙，他没有接，任由手机在口袋里嗡嗡作响，电话挂断，却再一次执着的响了起来。 陈皓想了想，还是接听电话， “喂。”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耐。 电话那头的声音却不是苏薇，也不是苏擎天，而是一个焦急的声音，是苏家的老管家福伯。 “陈先生！是我，您快来一趟吧，大小姐她……她生病了！” 陈皓心里“咯噔”一下，烦躁瞬间被一丝紧张取代，“怎么了？你慢慢说。” “大小姐发高烧了，浑身滚烫，”福伯的声音带着哭腔，“带她去医院，可她谁的话都不听，也不让任何人靠近，嘴里……嘴里就一直叫着您的名字。” 陈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苏叔叔呢？” “老爷在邻市，今晚有个很重要的应酬，手机一直打不通，家里的私人医生今天晚上老母亲过寿，也回乡下去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陈先生，求求您快来看看吧，再这么烧下去，我怕大小姐真的会出事啊！” 福伯的话语里充满了恳求。 陈皓这次没有犹豫，他可以对敌人冷酷无情，但苏薇……她终究不是敌人。 她曾是他爱过的女人，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陈皓将还剩半截的香烟狠狠丢在地上，用脚尖碾灭。 他快步走向停车扬，拉开车门，启动车辆向苏家驶去。 十几分钟后，熟悉的苏家庄园出现在眼前。 陈皓将车停在主楼前，福伯已经焦急地等在了门口。 “陈先生，您可算来了！”福伯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迎了上来。 “她人呢？”陈皓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沉声问道。 “在楼上房间里，谁都进不去。” 陈皓没有再多问，径直冲上二楼，来到了苏薇的房门前。 房门紧闭着，里面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异常的安静。 他试着拧了一下门把手，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 “苏薇！开门！”他敲了敲门。 里面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陈皓的耐心在一点点耗尽，他不再犹豫，后退两步，然后猛地一个侧身，用肩膀狠狠撞向房门。 “砰！” 一声巨响，门锁应声而开。 房间里，苏薇，正蜷缩在床上，小脸通红，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真丝睡裙，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褥里，一动不动。 陈皓快步走到床边打开灯。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额头，滚烫无比。 “苏薇？”他低声唤道。 床上的女人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眼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她双眼无神，脸颊因为高烧而呈现出潮红，嘴唇却干裂起皮，显得异常苍白。 “陈皓……”她喃喃地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看着苏薇现在脆弱的模样，陈皓心里一痛。 他的心也莫名地软了一下。 他不再多想，弯下腰一把将她从被子里横抱了起来。 苏薇的身体很轻，却很滚烫。 被他抱起的瞬间，她似乎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本能地伸出双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脸颊贴在他的颈窝，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间，让陈皓感觉痒痒的。 “冷……”她像只小猫一样，往他怀里缩了缩，嘴里无意识地呢喃着。 陈皓的身体僵了一下，这久违的亲密姿态，让他一瞬间有些恍惚。 他没有犹豫，抱着她转身就往外走。 车子平稳地驶出庄园，向着市中心医院开去。车厢里很安静，只有苏薇急促而滚烫的呼吸声。 或许是陈皓身上熟悉的气息让她感到安心，苏薇的意识似乎清醒了一些。 她微微抬起头，迷蒙的眼睛努力地聚焦，看着陈皓坚毅的侧脸。 路灯的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光痕。 他的下颌线紧绷，眉头微蹙，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 苏薇看着他，眼眶突然就红了。 “老公……”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喊了一声。 陈皓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 “……我爱你。” “老公”这两个字像是打开了陈皓封锁已久的记忆。 结婚时的快乐，车祸时的爱你，瞬间翻涌上来。 那个会赖在他怀里，蛮不讲理地喊他“老公”，逼他答应各种无理要求的苏薇，和眼前这个脆弱得的女人，身影渐渐重叠。 他的心乱了。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推开她，纠正她，然后做个普通朋友。可那一声带着哽咽的低唤，却让他的心里有所松动。 他没有接话，只是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比刚才更加沙哑：“别说话，你发烧了。” 这句回答，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既是关心，也是回避。 这些天的委屈、不甘、思念，在病痛的催化下，尽数化作了脆弱的泪水。 苏薇脸色潮红，“老公，我苏薇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女人。” 第131章 苦肉计 听见陈皓的话，苏薇的嘴角微微上扬，小手攥成了拳头。 这个男人，嘴上说得再决绝，心里终究还是有她的位置，这就够了，也不枉费她淋了一晚的冷水。 “老公，我犯了错，我想过用命去弥补对你的亏欠，我只是想回到你的身边，就像我们曾经一样。” 苏薇继续可怜兮兮的说道。 陈皓这次沉默了，没有接话，他又想到了林晚，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抵达市医院，陈皓抱着苏薇直奔急诊。 深夜的急诊室，依旧人来人往，病患的呻吟在耳边不断响起。 陈皓抱着苏薇，在走廊中穿行，引来了不少探究的目光。 他无视了那些目光，将苏薇轻轻放在诊疗床上。 医生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苏薇通红的脸和干裂的嘴唇，又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立刻皱起了眉头。 “怎么烧成这样才送来？三十九度八，快四十度了！”医生一边拿出体温计，一边不满地对陈皓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陈皓没有辩解，只是沉声说：“医生，麻烦您了。” 护士很快过来，利落地给苏薇挂上了点滴。 冰凉的液体顺着输液管缓缓注入她的血管，她似乎舒服了一些，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沉沉地睡了过去。 陈皓站在病床边，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里五味杂陈。 他拿出手机，没有任何消息，没有未接来电，林晚没有联系他。 福伯是稍后赶来的，他办完手续走了过来，看着病床上的苏薇，又看了看一直守在旁边的陈皓，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陈先生，今晚真是太谢谢您了，要不是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福伯，您客气了。”陈皓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您也累了一晚上了，要不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 “不不不，我得守着大小姐。”福伯连连摆手，“我给老爷发了信息，他一结束应酬看到，肯定会马上赶回来的。” 两人正说着，一个穿着护士服的小姑娘走了过来，看上去年纪不大，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 她看了一眼吊瓶，又看了看陈皓，脸上露出一丝善意的微笑。 “先生，您也坐下歇会儿吧，站了这么久了。”她说着，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苏薇，语气里带着几分羡慕，“您太太真幸福，生病了有您这么好的老公寸步不离地守着。刚才您抱着她冲进来的时候，我们科室的小姐妹们都说，这简直是偶像剧才有的情节。” 这番话，让陈皓有些尴尬。 福伯却在一旁听得眉开眼笑，正想附和两句。 陈皓抬起头，看着那个一脸天真的小护士，连忙纠正道：“她不是我太太。” 小护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时满脸通红，尴尬地道歉：“啊……对、对不起，我……我……” “没事。”陈皓打断了她，语气缓和了一些。 “哦……”小护士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病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苏擎天也赶到了，他身上还穿着唐装，头发有些凌乱，看得出很心急。 “薇薇怎么样了？”他一进门，就直奔病床。 “爸，我没事……”苏薇已经醒了，声音还有些虚弱，但看到父亲，还是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 苏擎天看到女儿苍白的脸，眼神里满是心疼和自责，“都怪我，就不该去什么应酬。” 他说着，才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陈皓，眼神里的情绪复杂了许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陈皓，辛苦你了。”苏擎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恳，“福伯都跟我说了，今晚要不是你，后果不堪设想。” “苏叔叔，您言重了。”陈皓站起身，“举手之劳而已。” “这可不是什么举手之劳。”苏擎天拉过一张椅子，在陈皓身边坐下，仿佛只是在闲话家常，“薇薇这孩子你也知道，从小就犟，心里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心里啊，就只有你一个人。” 这话让陈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感觉这是一种压力，一种以长辈身份施加的压力。 陈皓的眉头微蹙，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苏薇适时地开了口，她的声音依旧虚弱，却恰到好处地打断了这微妙的气氛，“爸，你别这么说，陈皓现在……有自己的生活。” 她说完，目光投向陈皓，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和善解人意，仿佛她才是那个被辜负的人。 这父女俩，一唱一和，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 陈皓心里无语，面上却不动声色。 “既然苏叔叔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他站起身，不打算再继续待下去了。 “陈皓！”苏薇急忙开口，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因为虚弱而晃了一下。 陈皓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别走……好不好？”她的手，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腕，她的眼睛里充满了哀求，“我……我有点怕。” 苏擎天看着这一幕，眼神深了深，他站起身，叹了口气：“陈皓你陪陪薇薇吧，我去问问医生情况。” 说着，他便转身走出了病房，还将门贴心地带上了。 病房里，只剩下陈皓和苏薇两个人。 陈皓试图抽出自己的手，苏薇却抓得更紧了。 苏薇觉得今晚是个很好的契机，所以她决定对陈皓发起攻势。 “陈皓，我知道，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哀求，“气我以前不懂事，气我伤害了你，可是，人都会犯错的不是吗？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陈皓的手背上。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好不好？” 陈皓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心里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缝。 想到这里，他将手抽了出来。 “苏薇，你好好休息。”他丢下这句话，不再看她，转身大步走出了病房。 每多待一秒，他就多一分动摇。 第132章 是客户有什么癖好吗？ 电梯门打开，陈皓刚走进去，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林晚。 她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职业装，手里拿着一个平板，正垂目看着，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清冷。 电梯门缓缓合上，平稳上行，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早。”陈皓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林晚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 “你昨晚很晚才回来？”她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随口一问，“方案有个细节想找你确认，你不在家。” 陈皓一愣，有些犹豫该怎么回答。 昨晚，林晚刚说完他摇摆不定，自己就跑去见了前妻，这让林晚怎么想。 “嗯，有个客户临时约了要聊聊，就聊得晚了点。”陈皓撒谎了，但在他想来，应该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林晚看着他，没有说话。 陈皓在林晚清冷的目光中，感觉有些招架不住了，后背生出冷汗。 就在陈皓以为她不会在纠缠这个话题时，林晚再次开口，“哦......见客户了，是客户有什么癖好吗？要在医院聊工作。” 陈皓瞬间懵逼了，他看向林晚，嘴巴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医院？她怎么会知道？ “你……” 林晚直接打断了他，“苏薇发了朋友圈，照片拍得不错，把你拍得很深情，也挺......般配的。” “叮——” 电梯门应声打开。 林晚没有再看他一眼，踩着高跟鞋径直走了出去。 陈皓僵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照片？什么照片？ 他快步走出电梯，立刻掏出手机，点开了朋友圈。 不用往下翻，第一个就是苏薇刚在半小时前发的动态。 正是医院里，他坐在床边低头看着手机和苏薇躺在床上的照片。 还写着，“老公，有你在，就心安”的配文。 陈皓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他刚要收起手机，就看到苏薇正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来，化着精致的妆容，看起来神采奕奕。 看的出来，苏薇的心情应该很不错，看到他还挥了挥手。 “早啊，老公。” 苏薇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电梯间路过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员工的目光立刻变得暧昧起来，纷纷低着头快步走开。 陈皓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陈皓大步走过去，将她拦在电梯口，压低了声音质问：“说过多少次了，别叫老公了，在公司叫陈总。” 他又举起手机，将屏幕对准苏薇，“还有，朋友圈是怎么回事？谁让你发的？” 苏薇看了一眼照片，脸上露出了无辜的表情。 她上前一步，很自然地想去挽他的胳膊，被陈皓侧身躲开。 “啊？这个啊……”她也不在意，她眨了眨眼睛，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我就是想谢谢你昨天晚上照顾我嘛，我晒个朋友圈，没有别的意思。” “苏薇！”陈皓气的咬牙切齿，“立刻删掉。” “为什么要删？”苏薇脸上满是无辜和委屈，“拍得不好看吗？我觉得挺好看的，把你拍得那深情，再说，你对我的好，我难道不能告诉别人吗？” 她看着陈皓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老公，你别生气嘛。”她凑近了些，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你要是觉得这张不好看，那我删了，我们可以再拍一张，保证把你拍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陈皓看着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只觉得一阵无力。 他就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被她轻飘飘地化解得一干二净。 他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尤其是在公司门口。 陈皓转身就走。 “哎，老公你别走那么快啊！”苏薇的声音从身后追了过来，“等等我一起嘛！” 陈皓闻言，脚步更快了。 苏薇看着他仓皇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陈皓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没有去找林晚解释。 怎么解释？说我心里有你，但我前妻生病了我不能不管？说她发的照片我不知情。 这种话，只会让他显得更可笑，更虚伪。 陈皓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最后坐回椅子上。 他拿起内线电话，声音恢复了冷静：“通知下去，所有项目负责人，十分钟后到会议室开会，讨论‘海州之眼’的下一步计划。” 会议室里，陈皓坐在主位，左手边是苏薇，右手边是林晚。 “关于‘海州之眼’的设计方案，我认为A方案太大胆，施工难度和预算都可能超标。”一个技术负责人率先发言。 “我同意。”林晚立刻接话，“风险太高，一旦资金链出现问题，整个项目都会停摆，B方案更稳妥，也符合我们现阶段的实力。” 陈皓想了想，看向苏薇，“第二笔资金什么时候能到位？项目启动，用钱的地方很多。” “随时都可以。”苏薇合上笔帽，对他露出一抹微笑，“只要你开口，苏家那边立刻就能安排，不过，这么大一笔资金的流转，具体的账目和使用规划，我觉得我们需要单独聊聊。” “还有，刚才的讨论，我更倾向于A方案。”苏薇的目光最后落在陈皓身上，“要做就做最好的，做海州真正的地标，而且，资金不是问题，陈总，你说呢？” 陈皓看着她，又看了看林晚。 “A方案确实有亮点。”陈皓最终开口，避开了苏薇的问题，“但是风险评估必须重做，技术部和财务部联合出具一份详细报告，明天早上给我。” “散会。”会议持续了一个小时，陈皓安排完所有工作，宣布散会。 众人陆续离开，陈皓叫住了正要起身的林晚。 “林晚，”陈皓叫住她，“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正好把市政规划图的对接细节再过一遍。”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公事公办的理由。 林晚的动作顿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答。 “好主意！”苏薇立刻站了起来，走到两人中间，“我也正好要跟陈总聊聊二期资金的规划问题，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中午吧，我请客。” “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私房菜，味道很不错，咱们去尝尝。” 第133章 从小到大的朋友 林晚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既然苏总很着急，那你们去吧。”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陈皓看着苏薇，后者却回以一个胜利的微笑。 “老公，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为了公司好呀。 下午，陈皓还是不死心，他给林晚发了条信息。 “我弄到了两张建筑艺术展的票，今晚七点，我们去看看，应该对‘海州之眼’的设计很有启发。” 他等了五分钟，林晚没有回复。 就在他准备直接去林晚办公室的时候，他的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又是苏薇。 “老公，你看我弄到了什么？”她扬了扬手里的几张票，正是陈皓提到的那个建筑艺术展的票，而且还是VIP票。 陈皓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他现在看到苏薇出现，就知道计划要泡汤。 “我觉得我们核心团队刚刚组建，要多搞搞团建活动，培养默契。”苏薇将票拍在他桌上，“我问了一圈，大家都对这个展很感兴趣，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票都买好了，晚上我们整个核心团队一起去，林晚也答应了哦。” 我真是服了，她是怎么知道的？ 陈皓甚至怀疑自己的手机被苏薇给监控了。“苏薇，”陈皓靠在椅子上，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无力，“你到底想干什么？” “追你啊。”苏薇的回答很直白，“感情就是一扬战争，我以前只会哭只会闹，现在我明白了，我要陪你一起成长，一起打造商业帝国。” 她俯下身，双手撑着他的办公桌，直视着他。 “老公，我不会再放手了，我要让你身边的每一个位置，都有我的身影，直到你习惯我，离不开我，重新爱上我。” 苏薇走后，陈皓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疲惫地揉着眉心。 今天一天，苏薇就像是他的影子，无处不在，他所有接近林晚的尝试，都被她给搅和了。 而林晚越来越沉默，对他也恢复了以往的清冷，陈皓去她办公室，她也只是公事公办，好像他们之间突然多了一堵墙。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林晚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听见电话传来的声音，陈皓有些烦躁，又拨打了过去。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苏薇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走了进来。 她将其中一杯放在陈皓面前。 “喝杯咖啡吧。”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很温柔。 陈皓没有说话，林晚的电话依旧打不通。 “别给林晚打电话了，她不会接的。”苏薇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轻轻吹着杯子里的热气，“她是个很拎得清的人，公私分明，不会让个人情绪影响工作的，这一点我很佩服她。” 陈皓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像我。”苏薇放下咖啡，双手托着下巴，专注地看着他，“我永远都做不到那么理智，我只会心疼……心疼我的男人。” 陈皓听见她的话，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下班后，陈皓终于忍无可忍。 他在公司门口截住了林晚。 “林晚，我订好了餐厅，我们谈谈。”他拦在林晚身前。 林晚看着他，目光清冷，“现在是下班时间，有什么事明天上班在谈。” 说完，林晚就要走。 “等等。”陈皓拉住了林晚，“我们这么陌生了吗？” 林晚身体一顿，没有说话也没有挣脱开陈皓，算是默许。 陈皓拉着林晚刚要走，一阵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银灰色的阿斯顿马丁跑车以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两人面前。车门向上打开，一个男人走了下来。 三十岁左右，身材挺拔，面容俊朗，一身深蓝色西装，举手投足间都有着精心培养过的绅士风度。 他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白色和香槟色的玫瑰。 陈皓的眉头蹙了起来。 林晚看清来人，脸上的清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讶和喜悦。 “陆晨？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被称作陆晨的男人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快步上前，张开双臂给了林晚一个拥抱。 “上个月刚回国，一直在上京处理事情，听说你来海州了，就立刻过来看看你。”陆晨松开她，将手里的花递了过去，“好久不见了，晚晚。” 晚晚。 叫得如此亲昵。 这个称呼让陈皓的心往下一沉，一股莫名的火气升起。 林晚抱着花，面露喜色，她把陆晨拉到身边，对着陈皓介绍道：“陈皓，这是陆晨，我从小到大的朋友。” 她说完，又对陆晨说：“这是陈皓，我现在的合伙人。” 陈皓虽然心里很不爽，但还是伸出手，“你好。” “你好。”陆晨也伸出手。 听到林晚的介绍，两人的目光交汇，仿佛两人目光之间有火花在碰撞。 陈皓能感觉到对方手上传来的力道，那是一种不礼貌的试探。 陈皓也毫不示弱地回敬过去。 陆晨的脸上依旧挂着完美的微笑，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晚晚，我们走吧，我订好了餐厅。”陆晨松开手，很自然地对林晚说。 陈皓的心又沉了下去，他看向林晚。 林晚抱着花，脸上没有一丝犹豫，她不想就这么扔下陈皓。 “陆晨，你刚到海州，先休息休息，明天我们再......”她的话还没说完，又一阵引擎声传来。 一辆火红色的保时捷停在了玛莎拉蒂旁边，车窗降下，露出苏薇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 “老公，我们去吃饭吧，我订好了餐厅。” 说完，苏薇下了车，径直走到陈皓身边， 陈皓看了苏薇一眼，眉头微蹙。 他刚要开口拒绝，但是林晚已经先开了口。 “那你们去吧，我和陆晨先走了。”林晚看着陈皓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黯淡。 说完，她抱着那束蓝色妖姬，径直走向阿斯顿马丁的副驾。 陆晨对陈皓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转身跟了上去，体贴地为林晚打开了车门。 在上车前的一瞬间，林晚忍不住看了陈皓一眼。 第134章 霸道 林晚的动作顿了一下，眼里露出失望，随即坐进了车里，正要关上了车门。 突然，林晚听见了陈皓骂街的声音，同时，一只修长的手抓住了即将关上的车门，。 “操” 陈皓现在很不爽，妈的，豁出去了，绝对不能让这小子把林晚给带走。 林晚有瞬间的错愕，她抬眼看去，正对上陈皓那双坚定和炽热的眼神，眼里的炽热像是要把她融化。 陆晨的脸色有些阴沉。 林晚更是从未见过陈皓这副样子，吊儿郎当的，又带着些许的霸道，这种感觉竟然让林晚有些心动。 陈皓俯下身，凑近了车窗，两个人的脸相距不过咫尺。“晚晚。” 陈皓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林晚从未听过的磁性。 他扫了陆晨一眼，就你会叫晚晚吗？ 老子也会。 这声晚晚，让林晚心里充满了异样的感觉。 明明陆晨也这么叫，她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只认为是从小到大的一种称呼，是二十多年的习惯，很亲切，却也仅此而已。 可是陈皓这么叫她，却让林晚有些心慌意乱，脸颊发烫，只感觉心都要融化了，还有一丝莫名的......委屈。 也让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慢慢的在崩塌。 没等林晚说完，陈皓重新打开车门，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陆晨，说道：“陆先生，我和晚晚已经有约在先了，所以，晚餐你自己吃吧！” “陈先生，”陆晨在车里喊道，“你这样拉着别人的车门，是不是不太礼貌？” 与此同时，苏薇也踩着高跟鞋快步赶到，她一把抓住陈皓的另一只胳膊，试图将他从车边拉开。 “老公，你干什么呀！林晚她有朋友来接，我们自己去吃饭就好了，别打扰人家。”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体贴，仿佛陈皓正在无理取闹，而她才是那个识大体的妻子。 她的话音刚落，又转向林晚，话里有话地说道：“林晚，真不好意思啊，耽误你和你男朋友吃饭了，你和你朋友快走吧，我们不耽误你们了。” 四个人，四种立扬，在公司门口形成了一个诡异的修罗扬。 周围路过的员工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却又不敢靠近，只能在远处交头接耳。 陈皓却对身边的拉扯和耳边的言语置若罔闻。 他没有理会陆晨的质问，也没有甩开苏薇的手。 他的眼睛，从始至终都只看着车里的林晚。 林晚刚回过神来，耳边又想起了陈皓的声音。 “晚晚，难道你就想这么丢下我不管吗？” 陈皓目光火热的注视着她，眼里露出丝丝柔情。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抱着花的手都不自觉地收紧。 陈皓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的声音都有些结巴：“我……我……” 陆晨闻言，脸色更加阴沉。 看到陆晨变脸，陈皓心里想到：气死你拉倒。 他没有再理会陆晨，转头看向抱着花束的林晚，“我什么我啊？晚晚，你要兑现你对我的承诺，和我去吃饭。” 说完，陈皓伸出手，等待林晚的回应。 林晚心里正小鹿乱撞呢，陈皓说的什么都没听清。 陈皓看着林晚迟迟没有反应，以为她在犹豫。 他想也没想，伸出手绕过她的后颈和膝弯，将林晚整个人从车里抱了出来！ “啊！”林晚回过神来，惊呼一声，身体骤然腾空，怀里的那束花也散落一地，白色与香槟色的玫瑰铺满了地面。 林晚下意识地环住陈皓的脖子稳住身体，虽然惊呼出声，但是却没有挣脱，她脸上红红的，脸热的厉害，心跳的更厉害了，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这男人怎么这么霸道。 “陈皓，你干什么！放开她！”陆晨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快步下车，“砰”地一声甩上车门，上前一步拦住了陈皓的去路。 “陈先生，你这种行为非常不礼貌，甚至是粗鲁。”陆晨的声音里压着怒火，但依旧维持着表面的风度。 陈皓抱着林晚，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林晚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跳的很快，好似要从胸口蹦出来。 她看着陈皓，眼里露出喜悦，“先把我放下。”陈皓笑了笑，把林晚稳稳的放下。 林晚站稳身体，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心跳如鼓。 她抬起头，迎着陈皓的目光，展颜一笑。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旁边的阿斯顿马丁，火红的保时捷，以及苏薇和陆晨，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晚晚！”陆晨终于忍不住，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林晚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陆晨，不好意思，你先自己去吃吧，吃完休息休息，我们明天再聚......” 话没说完，陈皓已经拉着她跑开了。 只有“再聚”两个字回荡在陆晨耳边。 他怔怔的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夜风吹起林晚的发丝，她甚至能听到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和身边男人有力的脚步声。 原地，只剩下陆晨和苏薇。 陆晨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看着两人消失在街角的背影，狠狠一拳砸在了车门上，发出一声闷响。 而另一边的苏薇，反应却截然不同，她没有在阻止陈皓。 她看着陈皓那霸道又决绝的背影，眼睛里几乎要冒出星星。 太帅了！不愧是我苏薇看上的男人！太霸气了。 她还沉浸在对陈皓的崇拜和迷恋中，可随即，一个念头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等一下！老公帅是帅，可……他不应该是对我做的吗？为什么女主角是林晚？ 那个被他从车里强势拉出来的女人，那个被他紧紧牵着手跑开的女人，应该是她苏薇才对！ 巨大的落差让苏薇有些懊恼。 苏薇的嘴角笑容慢慢消失，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银牙暗咬。 她不甘心地跺了跺脚，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又愤怒的声响。 第135章 你是傻壁吗？ 高跟鞋在路上敲出急促的节拍，像她此刻不受控制的心跳。 跑了不知道多远，直到身后的车流声变得遥远，陈皓才在一个安静的街角停了下来。 他微微喘着气，回头看林晚。 两人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过了片刻，林晚好似恢复了冷静，挣脱开他的手。 “陈皓。”她的声音细听之下，能察觉到一丝颤抖，“你刚才是一时冲动吗？” 陈皓看着她，路灯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没有立刻回答。 “陈皓，”林晚向前一步，目光直视着他，“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我从别人的车里抱出来，拉着我跑掉，这是一时冲动，还是......？” 她不能再忍受模糊不清的关系，那比任何明确的拒绝都更伤人。 “我……”陈皓张了张嘴，发现解释是一件如此困难的事情，“我看到那个姓陆的叫你‘晚晚’，还给你送花，我就……” “你就怎么样？”林晚追问，“你就火冒三丈，你就冲动行事？陈皓，我难道只是你用来彰显占有欲的工具，如果你只是因为男人的面子，那我们现在就说清楚，我明天就从锋芒科技辞职。” 林晚的话像一把刀，直直插进陈皓的心里。 她是对陈皓心动，有感觉，甚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爱上他，但是她不想这么稀里糊涂的。 “不是！”陈皓急了，他抓住林晚的肩膀，力道有些大，“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林晚的眼眶有些红了，“今天早上，苏薇的朋友圈还挂着你们的照片，现在你跑来对我演一出霸道总裁的戏码，陈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陈皓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知道，他不能在这么摇摆不定了。 他沉默了许久，才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我承认，我不知道怎么处理苏薇，她救过我的命我欠她的，但是，我觉得那只是我对她的愧疚，不是爱。” 他看着林晚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今天看到你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我才想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 “我嫉妒得快要发疯了。”陈皓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想看到你对别的男人笑，不想听到别的男人那么亲密地叫你，我觉得自己很懦弱，不敢把对你的爱说出来，但是从刚才那一刻起，我想清楚了。” 他松开抓住她肩膀的手，改为握住她的手。 “林晚，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处理好苏薇的事情，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可笑，但我是认真的。”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能感觉到，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之前犹豫不决的陈皓，似乎有了一点不一样。 他的目光，不再躲闪。 ...... 与此同时，公司门口。 陆晨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看着陈皓和林晚消失的方向，又是狠狠一拳砸在阿斯顿马丁的车门上。 “砰！” 一声闷响，像是在发泄他心头的怒火。 “别砸坏了，修起来很贵的。”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陆晨转过头，看到苏薇正靠在她的保时捷上，环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脸上丝毫没有被抛下的愤怒，反而带着一丝玩味。 “你好像一点都不生气？”陆晨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生气？”苏薇反问，她走上前，绕着陆晨的跑车走了一圈，啧啧称奇，“我老公刚才帅爆了，不是吗？那么霸道，那么有男人味，我要是林晚，我也爱死他了。” 陆晨被她这番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这个女人脑子有问题。 “他是为了别的女人才这么做的。”陆晨提醒她，“你才是被抛下的那个。” “我知道啊。”苏薇的脸上露出一丝懊恼，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不过没关系，林晚能喜欢我老公，这只能证明我的眼光好，我看上的男人就是这么有魅力。” 陆晨彻底无语了，他深吸一口气，决定换个策略。 “苏小姐，”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恢复了绅士风度，“我们似乎有共同的敌人。” “哦？”苏薇挑了挑眉。 “我们的目的并不冲突。”陆晨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诱导，“你想要陈皓，我想要林晚，只要我们联手把他们拆散，我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你觉得怎么样？” 他认为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提议，一个双赢的局面。 苏薇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盯着陆晨看了足足有三秒钟，然后，用一种看白痴的表情开口：“你是傻逼吗？” 陆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傻、逼？”苏薇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声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陈皓是我老公，就算我们现在闹别扭，那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对付他？” 她上前一步，逼近陆晨，气扬全开。 “我告诉你，我苏薇的男人，只有我能欺负，别人要是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不管他是谁，我都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陆晨的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紫，他从未受过如此直白的羞辱。 “你他妈就是个疯子！”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你简直不可理喻！难怪陈皓要跟你离婚，你活该！” “我活该？”苏薇冷笑一声，直接抬手指向他的鼻子，“你又算什么好东西？一个虚伪的小人罢了！想追林晚就凭自己的本事去，别想拉我下水给你当枪使！滚！” “你！”陆晨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跟一个疯女人争吵，只会拉低自己的身份。 他猛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会后悔的。”陆晨丢下这句话，发动引擎。 阿斯顿马丁发出一声怒吼，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随即绝尘而去。 苏薇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车灯，刚才面对陆晨嚣张和愤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懊恼的情绪。 哼！林晚，我是不会输给你的。 第136章 你不会拒绝我吧 林晚注视在陈皓，她没有恋爱过，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人们常说的心动，但她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这个男人。 陈皓看她久久不语，那颗刚刚因为告白而提起来的心，又一点点往下沉，他现在是紧张又忐忑。 “你……”陈皓的声音都有些结巴了，“你……不会是要拒绝我吧？” 林晚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露出一抹笑意，显得格外动人。 “我是在想……”她故意拉长了声音。 “想什么？”陈皓追问，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林晚歪了歪头，目光里带着一丝狡黠。 “我在想，你以后……会不会欺负我？” 以后？ 那现在是……答应了？ 他不想再说什么了。 他只想做点什么，什么回答也不如用行动来证明。 陈皓猛地上前一步，一手穿过她的发丝，固定住她的头，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用力地带向自己。 他的动作霸道而果断，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下一秒，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俯下身霸道地吻上了林晚娇艳的嘴唇。 他撬开她的唇齿，舌头趁虚而入。 “唔……” 林晚浑身一颤，只觉得天旋地转，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着。 她能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和他身上那股让她心安又心慌的独特味道，让她心慌意乱。 她紧闭双眼，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推开他，可手指触碰到他坚硬滚烫的胸膛时，却瞬间失了力气，只能用手掐在了陈皓的腰上，并且加重了几分力道。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她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腰间的刺痛让陈皓的动作更加用力，他的吻也更加火热，带着占有，更带着对她的爱意。 陈皓霸道的攻势，让林晚的身体一点点变软，在感受到他的火热，身体的本能让她也开始生涩地回应着。 直到两人都快要喘不上气，陈皓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嘴唇还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唇角。 陈皓舔了舔嘴唇，“我现在就想欺负你。” 林晚的脸颊红得能滴出血，她抬起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 她偏过头，不敢去看陈皓那双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的眼睛，故作镇定地开口。 “陈皓，你趁人之危，真不要脸。” 陈皓看着她羞赧的模样，心情好得简直想放声大笑。 他凑近她，压低了声音。 “我要脸，能找到你这么美若天仙的女朋友吗？”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你刚才掐我掐得不也挺爽？” “你！”林晚被他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抬脚，用高跟鞋的鞋跟不轻不重地踩了他一下。 陈皓“嘶”了一声，却笑得更开心了，他拉起她的手，这一次是十指紧扣。 陈皓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所以，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 “嗯。”林晚的声音细若蚊吟，但足够陈皓听清楚。 “那明天回公司，我是不是可以正大光明地牵你的手了？” “不行。”林晚立刻抬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公司不许谈恋爱，你这个老板要以身作则。”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陈皓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再说了，老板有特权。” “你想被全公司的人围观吗？” “我无所谓，我恨不得现在就发个朋友圈，让全世界都知道。”陈皓说着，作势就要掏手机。 “你敢！”林晚一把按住他的手，又好气又好笑。 两人就像所有刚刚确定关系的情侣一样，说着一些没什么营养的情话，但每一句都甜到了心底。 陈皓拉着林晚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点上。 他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似乎是想借此平复一下还没完全落下的心跳。 “那个……”陈皓吐出一口烟圈，侧头看她，话到嘴边又有些犹豫，“那个姓陆的……” 林晚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就猜到了他想问什么，嘴角微微翘起。 “你说陆晨啊。” “咳咳……”陈皓干笑两声，“我看那孙子对你别有用心。” 林晚伸手在他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不许说脏话。” 她整理了一下思绪，才缓缓开口：“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也是我在上京唯一的朋友，我们两家以前是世交，住得也很近，我爸和他爸当年是一起创业的伙伴。” 陈皓眉毛一挑，“哦？青梅竹马。” 林晚白了他一眼，又笑了起来，“怎么，你吃醋了？” 陈皓夹着烟的手指顿了一下，用手刮了下她的鼻尖，没有说话，听她继续说。 “后来公司做大了，在发展方向上有了分歧，我爸想稳扎稳打，陆叔叔比较激进想快速扩张上市，最后的结果就是他们散伙了。” “再后来呢？”陈皓追问。 “陆叔叔自己出去单干，赌上全部身家，结果……他成功了，现在也算是豪门。” 林晚的声音低了一些，“不过，虽然是散伙了，但是我们俩家的关系没有受到影响，还是有来往的。” 陈皓心里一沉，他没想到还有这种往事。 “陆晨出国后，我们就联系很少了。”林晚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我也没想到今天会在海州见到他。” “所以，他这次回来是……”陈皓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感觉是沈青禾授意他来的。”林晚的语气有了变化，“沈青禾一直都很喜欢陆晨，她一直觉得陆晨最适合我，却从来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就是她的这种强势，才让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生分。” 陈皓掐灭了烟，将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他转过身，双手捧住林晚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看来我有个不好对付的丈母娘啊。”陈皓的语气很认真，“不过，你以后有我在你身边，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包括你的母亲。” 林晚的心里一暖，她点了点头。 第137章 你这是骚扰 陆晨站在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海州的夜景，但他没有心情欣赏。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沈阿姨。”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和。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雍容而强势，“怎么样了？见到晚晚了？” “见到了。”陆晨顿了顿，“不过，出了一点意外。” “意外？”女人的声音没有波澜，“说说。” “她身边有个男人，叫陈皓，是她的合伙人，沈阿姨，恕我直言，这个人……配不上晚晚。”陆晨把公司门口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刻意隐去了自己被苏薇辱骂的部分，只强调了陈皓的“粗鲁”和林晚最后的选择。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一个开科技公司的，我查过，有点小聪明，但根基太浅。”沈青禾的声音冷了下来，“陆晨，你让我有点失望。” 陆晨的脸色变了变，“沈阿姨，是晚晚她……” “好了。”沈青禾打断他，“我女儿的性子我清楚，心软，容易被一些花言巧语迷惑，但她终究会明白，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她必须回到上京。” 沈青禾继续道：“你也不用再搞那些送花吃饭的小把戏了，没有效果的，我已经有了安排，明天，你会有一个新的身份。” “什么身份？”陆晨问。 “鼎信资本，听说过吗？” 陆晨心里一惊，鼎信资本是上京顶尖的投资公司，以眼光毒辣、手段强硬著称。 “鼎信的张总是我多年的朋友。”沈青禾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们会对‘海州之眼’这个项目，提出一份‘无法拒绝’的投资方案，而你，就是鼎信的全权代表。” 陆晨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从明天起，你要以投资人的身份，去和他谈，去审查他的公司，去评估他的项目。”沈青禾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冷意，“我要你让他知道，在我面前，他引以为傲的事业，脆弱得不堪一击。我要让他自己产生退意。” “我明白了，沈阿姨，不过，陈皓如果不接受投资呢。”陆晨疑惑的回应道。 “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沈青禾的语气不带一丝波澜，“如果由官方的人和陈皓说要求鼎信资本投资，相信陈皓不会也不敢拒绝。” ...... 第二天清晨，锋芒科技CEO办公室。 林晚把一份文件放在陈皓桌上，刚转身要走。 手腕突然被抓住，她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拉了过去，跌坐在陈皓腿上。 “你干什么！”林晚脸颊发烫，下意识地去看办公室的玻璃墙，幸好是磨砂的。 陈皓手臂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低声开口：“老板关心员工工作，有问题吗？” “有。”林晚挣扎了一下，没挣开，白了他一眼，“你这是骚扰。” “我骚扰我女朋友，天经地义。”陈皓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昨天街角那个霸道的吻和火热的触感又浮现在脑海，她掐了陈皓的胳膊一下，“放开，要开会了。” “开会前，先补充点能量。”陈皓说着，侧头就要吻过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苏薇的声音在门外传来：“老公，在吗？准备开会了。” 林晚像受惊的兔子，立刻从陈皓身上弹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整理着有些凌乱的职业套裙。 陈皓的笑意僵在脸上，他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进来。” 苏薇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林晚脸上未褪的红晕，和陈皓略显不爽的表情。 她心里莫名的烦躁，暗骂一声狐狸精，但脸上依旧挂着完美的笑容。 “准备一下，会议室，讨论公司下一步的扩张计划。”陈皓拿起桌上的文件，恢复了陈总的姿态。 会议室里，陈皓坐在主位，林晚和苏薇分坐他两侧。 “‘海州之眼’项目已经步入正轨，但锋芒科技不能只有一条腿走路。”陈皓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我打算成立一个新的事业部，涉足人工智能和物联网领域，这才是未来的风口。” “我同意。”林晚立刻补充，“我已经做了一份初步的市扬调研和技术可行性报告，我们可以从智能家居方向切入，利用‘海州之眼’的品牌效应，快速打开市扬。” 她将手里的平板电脑投到大屏幕上，上面是清晰的数据和逻辑严谨的分析。 苏薇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想法很好，但太慢了。”苏薇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做实业周期长，见效慢风险高，我们现在有‘海州之眼’这么好的一个项目，最快变现的方式是资本运作。” 她看向陈皓，眼神里带着陈皓熟悉的强势，“我已经和几个投资银行接触过，他们对我们的项目非常感兴趣，只要我们愿意，随时可以启动上市计划，到时候在座的各位，身家都能翻上几十甚至上百倍。”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议论声，不少人都面露激动，上市对他们的诱惑太大了。 “上市是必然的，但不是现在。”陈皓直接否定，“锋芒的根基还不稳，现在上市就是拔苗助长，会成为被资本收割的韭菜。” “有苏家在，谁敢收割我们？”苏薇反问，“陈皓，你不能总用你以前的眼光看问题，你要学会利用你身边的资源。” “上市是必然的，但不是现在。”陈皓直接否定，“锋芒的根基还不稳，现在上市就是拔苗助长，会成为被资本收割的韭菜。” “还有，公司是公司，家族是家族，不能混为一谈，如果锋芒科技什么都靠苏家，它只会沦为苏家的附庸。“ 苏家是给了陈皓很大的帮助，但是苏家想尽快上市也是为了尽快的回笼资金，而陈皓却是想把锋芒的根基打牢。 他的话让会议室里刚刚升起的燥热空气瞬间冷却。 几个刚才还面露激动的高管，表情变得有些尴尬，悄悄收回了前倾的身体。 第138章 两女争锋 “他们之所以追捧我们，是因为我们有被追捧的价值。我们现在站在海州之眼的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我们为什么不飞？难道要等风停了，再自己学走路吗？” “苏总的比喻很有趣。”林晚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但锋芒科技不是猪，我们是造风的人，不是追风的人。” “我们的核心竞争力是技术是创新，一个刚刚成立当初新公司过早上市，公司的战略必然会受到资本市扬的掣肘，我们会从一个技术公司，变成一个追逐财报数字的公司，那会毁了锋芒的未来。” “未来？未来太远了，我只看现在。”苏薇直接打断她，目光扫过在座的所有项目负责人。 “在座的各位，都是公司的元老，跟着陈皓一路打拼过来，我说的上市不是把公司卖掉，而是让大家的努力最快地变现，股票、期权，这些不是空头支票，是你们应得的财富，林总监描绘的未来很美好，但那需要时间，而各位的口袋现在就需要充实起来。” 这番话的煽动性极强，直接戳中了在扬大部分人的软肋。谁不想要财富自由？ 一个技术部的负责人犹豫着开口：“陈总，苏总说得……也有道理，我们技术部最近也在攻关几个新项目，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如果能从股市融资……” “是啊陈总，研发太烧钱了。” “上市对公司的品牌也是个巨大的提升。” 几个高管也纷纷发表意见意见。 陈皓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看着苏薇。 没等陈皓开口，林晚将面前的平板电脑转向众人，屏幕上立刻出现几张复杂的图表。 “财富谁都想要，前提是公司能真正的强大起来，更不能以动摇公司的根基为代价来换取短期的回报，所以我反对现在上市。”林晚的声音冷静而清晰。 “首先，我们目前的核心业务只有‘海州之眼’，业务结构单一，抗风险能力弱，一旦项目出现任何波动，股价会立刻崩盘。” “还有，过早上市会让我们失去定价权，华尔街会用他们的模型把我们包装成一个纯粹的房地产概念股，而不是科技公司，这会严重低估我们的价值，也偏离了公司的长期战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苏薇，“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上市意味着我们要对所有股民负责，要为每个季度的财报数据疲于奔命，我们将没有精力去投入真正需要长期研发的人工智能和物联网领域，那不是上市，那是自杀。” 林晚的分析有理有据，逻辑清晰，让刚才被苏薇煽动起来的高管们都冷静下来，开始重新思考。 苏薇看着林晚，眼神冷了下来，“林总监分析得头头是道，不愧是高材生，但这些都是纸上谈兵，商扬如战扬战机稍纵即逝，你说的风险在绝对的资本实力面前根本不是问题。” “资本不是万能的，苏总。”林晚毫不退让，“错误的战略，再多的资本也只是加速我们冲向悬崖。” “你！” “好了。”陈皓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两个女人激烈的交锋和争辩。 他看向众人，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各位，上市的问题延后再谈。” “我们今天主要讨论涉足人工智能的事情，还有，新的领域不会动用海州之眼的资金，钱，我会想办法的。” 陈皓的话已经传递给苏薇，新的项目领域不会和苏家在进行捆绑。 苏薇看着陈皓严肃的表情，心里涌起一阵不甘，林晚这狐狸精处处和自己作对。 她深吸一口气，抛出了自己的王牌。 “如果，我已经和几家投行的人谈过了呢？”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苏薇的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他们对‘海州之眼’的模式非常看好，给出了一个我们谁都无法拒绝的估值范围，我已经为公司铺好了路，你现在要做的就是点头而已。” “轰——” 会议室里炸开了锅，几个高管再也坐不住了，交头接耳，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兴奋和震惊，但也有人看到陈皓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陈皓的脸色确实沉了下去，他盯着苏薇，其实陈皓并不反对下属的争辩和讨论，这对公司来说是好事，能给公司带来活力和更多的可能性。 但是，苏薇的越权行为，是陈皓不能忍受的。 “苏薇，”他的声音变得严肃，“谁给你权力去和投行接触的？我是锋芒科技的CEO，还是你是？” “老公，我……” “在公司，叫我陈总！”陈皓厉声打断她，“你这么做，把我和整个管理团队当什么了？你们苏家的傀儡吗？” 苏薇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站起来，声音里充满了委屈：“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公司，为了你？我想帮你分担，想让锋芒科技更快地站上顶峰，想让所有人都看看我老公有多厉害！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苏薇感觉很委屈，她只是想尽快的帮陈皓铺平道路，让陈皓尽快的强大起来。 同时，也是想压林晚一头，让陈皓看到她的能力，但是，苏薇的做法有些欠妥，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恰恰是陈皓最大的忌讳。 其他高管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戏码？ 看着苏薇泛红的眼眶，陈皓心软了一下，但是他必须要在公司建立自己的威信，而不是让手下的人首先想到的是苏家。 等过后在和苏薇谈谈吧，安慰一下她。 “今天先到这里，散会。”陈皓没有再说话，直接宣布了会议结束。 他拉开椅子，转身就走，没有再看任何人。 林晚立刻收拾好东西，跟了出去。 会议室里，苏薇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紧紧攥住了拳头。 办公室。 林晚关上门，给他倒了杯水，“你太冲动了，苏薇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确实点出了我们现在最核心的问题，资金缺口。” “我当然知道。”陈皓扯了扯领带，“但她的方式是饮鸩止渴，我宁愿发展慢一点，也绝不能让公司失去控制权，更不会让苏家干涉公司的决策。” “我明白。”林晚走到他身边，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 第139章 鼎信资本 他按下免提键。 “陈总，”秘书的声音传了过来，“规划局的王主任来了，说要和您聊‘海州之眼’项目的进展，还有一位客人，说是鼎信资本的代表。” 规划局？鼎信资本？ 陈皓和林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反应中看到了惊讶。 规划局是主管单位，王主任亲自来访不奇怪，但带着鼎信资本的人来是什么意思？那可是国内顶级的投资机构。 “请他们去会客室，我马上过去。”陈皓挂断电话，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 “鼎信资本……他们怎么会突然对我们感兴趣？”林晚的眉头蹙了起来，“我们没有和他们接触过。”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皓活动了一下脖子，“去看看就知道了，正好我们缺钱，说不定是财神爷上门了。” 他话说得轻松，但心里已经升起了一丝警惕。 事出反常必有妖，尤其是和资本打交道。 会客室。 陈皓推开门，脸上已经挂上了客气的笑容。 “王主任，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会客室里，一个戴着金边眼镜、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正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品着。 “王主任，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陈皓笑着伸出手。 “陈总年轻有为啊。”王主任站起身，和他握了握手，态度很是和蔼，“我今天来，不算是公事，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们‘海州之眼’这个项目，市里非常重视，是我们海州未来的新名片，你们的工作做得很好，市里很满意。”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也多亏了市里领导的支持。”陈皓客套着，心里却在盘算对方的来意。 “陈总客气了，今天主要是陪一位贵客过来看看。”王坤笑着说道。 他说着，侧过身露出了他身旁一直坐着没动的另一个人。 当看清那个人的脸时，陈皓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林晚的身体也僵在了原地，看到陆晨时，林晚首先就联想到了沈青禾。 陆晨缓缓站起身，身材挺拔，面容俊朗，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只是此刻的他，身上已经没有了昨日那种温和的绅士风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陈总，林总监，我们又见面了。”陆晨主动伸出手，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最后落在陈皓身上，“自我介绍一下，鼎信资本投资部副总监陆晨，‘海州之眼’项目将由我全权负责。” 陈皓看着他伸出的手，没有立刻去握。 接待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陆先生真是……让人意外。”陈皓最终还是伸出手，和他轻轻一握，一触即分。 王主任像是没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热情地招呼众人坐下。 “陈总啊，‘海州之眼’这个项目，市里非常重视，是我们海州未来的新名片。”王主任率先开口，直接定了调，“项目的体量大周期长，对资金的要求非常高，市里也一直在担心你们的资金链问题。” 陈皓不动声色地听着。 “正好，鼎信资本的陆总监找到了市里，表达了他们对‘海州之眼’的强烈投资意愿。”王坤拍了拍陆晨的肩膀，语气里满是赞许，“鼎信资本的实力，不用我多说了吧？有他们注资，再加上我们政府层面的支持，‘海州之眼’这个项目，可以说是如虎添翼，万无一失了！” 这话听起来是支持，实际上是在向陈皓施压。 陈皓的心沉了下去，他以为来的是财神爷，没想到会是一头恶狼。 林晚的脸色也有些难看，眼神里露出对陆晨的不满。 “多谢王主任和市里的关心。”陈皓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锋芒科技非常欢迎有实力的投资者，不知道陆总监的投资方案是？” “爽快。”陆晨笑了笑，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我们鼎信资本，计划首期注资二十亿。” 二十亿？ 这笔资金，让陈皓感到诧异。 这笔钱，足以解决锋芒科技目前所有的资金困境，甚至可以让新事业部的研发计划立刻启动。 “当然，我们不是做慈善。”陆晨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目光灼灼地看着陈皓，“我们需要锋芒科技百分之三十的股权，以及‘海州之眼’项目董事会里的一个席位，并拥有一票否决权。” 陈皓的瞳孔猛地一缩。 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加上一票否决权。 这不是投资，这是要把锋芒科技变成鼎信资本的子公司，要把他陈皓变成一个高级打工仔。 “陆总监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陈皓把文件推了回去，声音冷了下来。 “一点也不大。”陆晨靠回沙发，姿态从容，“陈总，你可能对自己的公司价值有什么误解，没有‘海州之眼’，锋芒科技一文不值，我们买的不是你的公司，是这个项目的未来，而且，我们会引入最顶级的行业资源，帮你们整合上下游产业链。”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看向林晚。 “晚晚，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个项目从设计图到真正落成，中间有多少风险，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证你的心血不会白费。” 林晚的手在桌下攥成了拳头，她张了张嘴，却被陈皓用眼神制止了。 陈皓看着陆晨，“陆总监，你的条件我不能接受，锋芒科技的控制权更不会交出去。” 王主任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陈总，年轻人有傲气是好事，但也要分清形势。”王主任的语气重了一些，“鼎信的投资，是带着市里的诚意和期望来的，这个项目不能有任何闪失，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如果陈皓拒绝，那他就是在和整个海州市的官方作对，“海州之眼”后续的审批、验收，恐怕会寸步难行。 就在这时，接待室的门被推开。 苏薇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第140章 两女连手 刚到门口便听到了会客室里的谈话，苏薇也是护夫心切，就直接闯了进来。 “陆总监是吧？看来昨天还没吸取教训啊，是不是没给你骂爽？”苏薇走到陆晨面前，环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陆晨，“鼎信资本的大名我听过，不过我们锋芒科技目前资金流健康，苏家作为主要投资方对公司的发展规划很满意，暂时没有引入新战略投资者的打算。” “资金链的问题，我苏家可以解决，鼎信投资二十亿，那我在追加四十亿。” 苏薇主动站出来，替陈皓挡住了第一波攻击。 别看苏薇在陈皓面前像只小猫一样听话，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 陆晨看了苏薇一眼，想到昨天就是这个疯女人骂他傻逼，他就气的浑身发抖。 不过想到今天来到目的，陆晨随即又恢复了笑容，“苏小姐，我想你可能没理解我今天的来意。” “这不是一笔普通的财务投资，这是市里重点扶持的项目，鼎信的加入是官方的期望，是官方的扶持。” 他直接用官方来压苏薇。 苏薇冷笑一声，刚要反驳。 “陆总监。” 林晚开口了，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 “感谢鼎信资本的厚爱，你的投资方案听起来很诱人，但也过于强势。”林晚的目光冷静地直视着陆晨，“锋芒科技有自己的发展节奏，我们不希望被资本绑架，关于你提到的否决权，恕我直言，这不是投资，这是变相收购。” 她的话一针见血。 “另外，”林晚看着陆晨，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我很好奇，鼎信资本一向只投成熟期和Pre-IPO轮的项目，为什么会对初创阶段的锋芒科技这么感兴趣？是陆总监你个人对我们项目有独到的见解，还是……另有原因？” 林晚把“另有原因”四个字，咬得特别清楚。 这是在当众质问他，公报私仇！ 陆晨脸上保持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僵硬。 他没想到林晚会如此直接，不顾多年的情谊，不留情面地在所有人面前指责他别有用心。 林晚又将文件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条款。 “股权出让比例过高，锋芒科技目前估值远不止六十多亿，‘海州之眼’的品牌溢价和我们团队的技术储备，陆总监似乎刻意忽略了。” “还有一票否决权，这项条款严重干涉了公司的经营自主权，我们后续在人工智能领域的投入，周期长见效慢，如果董事会因为短期财报压力而行使否决权，锋芒科技将彻底失去未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林晚的目光直视陆晨，毫不退让，“协议中附加了对赌条款，要求我们在两年内实现不低于三十亿的净利润，否则，创始团队需要用个人股份无偿补偿，陆总监，你还真当我们是傻子不成？” 林晚条理清晰，逻辑缜密，几句话就将协议里所有隐藏的陷阱全部揭露了出来。 王主任的脸色有些尴尬，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犀利。 陆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晚晚，”他皱起眉头，“我是在帮你，你看不出来吗？陈皓他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但他手里的这个项目可以，我只是在用更高效的方式帮你们实现它。” “我的未来，不需要你来定义。”林晚直接回绝，“而且，请叫我林总监。在公司，我们只谈公事。” 苏薇这时也转向王主任，语气虽然收敛了些，但依旧强硬：“王主任，我们锋芒科技欢迎真心实意的合作，但不是这种想把我们生吞活剥的强盗！这件事我会亲自跟我爸说，也会跟市里的其他领导反映！” 她直接搬出了苏家和海州市更高层的领导。 林晚和苏薇互相看了一眼，女人的战争很复杂，但在此刻，在外敌面前，她们的目标高度一致。 王主任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想到上面递下来的话，又信心十足。 “陈总，上面的领导可是很看重这次合作的。”王主任看两女难缠，直接略过两女，和陈皓直接对话。 陈皓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冷笑不已，他听出了王主任话里的意思。 他拉了拉两个已经站在一起的女人，示意她们坐下。 “王主任，您也看到了。”陈皓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我的两位最重要的合伙人，都对这份协议有异议，所以很抱歉，这样的投资我们是不可能接受的。” “不过，我们依然感谢鼎信资本的青睐和市里的关心，这样吧，给我们三天时间，我们会根据公司的实际情况，草拟一份新的融资方案，到时候再和陆总监详谈，您看如何？” 他既拒绝了，又给足了王主任台阶下。 王主任还能说什么？他也不能把陈皓逼的太急，而且，他也觉得鼎信资本要求太苛刻，不像是投资的态度。 “那好，那我就等陈总的好消息。” 陆晨的计划，在两个女人的联手之下，彻底宣告破产。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恢复了那副精英的模样，但看向陈皓的反应里，却多了一丝阴冷。 “那我就期待陈总的新方案了。”陆晨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盯着林晚看了几秒，嘴角露出坏笑，眼里更是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占有欲。 “晚晚，你还是这么迷人，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林晚眉头微蹙，刚要说话，却看到陈皓却已经上前一步，一拳打在陆晨的脸上。 陆晨向后踉跄几步，看向陈皓，“你......” 陈皓直接打断，“你什么你，晚晚也是你能叫的，你既然不会说话，那我就替你父亲教训教训你。” 陆晨气的浑身颤抖，眼神阴沉不定。 陈皓说完，还向王主任摊了摊手，“您也看到了，是他嘴贱，调戏我公司的总监，这可怪不得我。” 王主任嘴角抽了抽，看着陆晨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白痴，你说你口头占那么一点便宜有什么用。 苏薇更是在旁边拱火，“陆大副总监，你不用谢我老公了，我老公最乐于助人了。” 第141章 糖衣炮弹？ “陈总，‘海州之眼’项目的主体结构，用的是德国进口的‘H-7’型特种钢材吧？” 陈皓眉头一蹙，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陆晨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得意：“不巧，鼎信资本上个星期，刚刚全资收购了‘H--7’型钢材在整个大中华区的独家代理公司，我刚刚已经通知他们，暂停对海州地区的所有供货。” “陈皓，我就等着看你的新方案，是接受我的投资，还是等着你的‘海州之眼’，变成一堆昂贵的废铁。 王主任的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他看了看被打得嘴角渗血的陆晨，又看了看陈皓，最后甩下一句“胡闹”，便和陆晨快步离开了会客室。 门被“砰”的一声带上。 “老公，你手疼不疼？我给你吹吹。”苏薇立刻冲上前，抓起陈皓刚才打人的那只手，捧在手心又是吹又是揉，“你跟那种傻逼生什么气，打他都脏了你的手。” 陈皓瞬间就感觉一道目光直视过来，他想抽回来，但苏薇抓得很紧。 他用余光瞥见林晚正站在不远处，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不过脸上没什么表情。 陈皓心里一紧，连忙用力把手抽出来。 苏薇这臭娘们，竟坑老子。 “我没事。”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干笑几声，“我皮糙肉厚，不疼。” 苏薇落了个空，脸上的心疼瞬间变成了不满，她瞪了林晚一眼，但终究没说什么。 会客室里的空气有些凝固。 陈皓没有在说话，他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德国钢材供应商大中华区负责人的电话。 电话接通得很快。 “喂，张总，我是锋芒科技的陈皓。” “陈总啊，你好你好，”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客气。 “张总，我们项目上订的那批‘H-7’钢材，下一批发货时间能确定吗？工地上等着这批材料开工。”陈皓打开了免提，让林晚和苏薇也能听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叹息。 “陈总，这事……这事我正想跟你说呢，实在是抱歉。我们也是刚接到总公司的通知，整个大中华区的代理权，被一家叫鼎信资本的公司给收购了。” 苏薇和林晚的表情都变了。 “他们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暂停向海州地区供应‘H-7’，什么时候恢复等通知，陈总，这真不是我不帮你，这是总公司的死命令，我这小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暂停供应？”陈皓重复了一遍，声音冷了下来，“张总，合同里可是写着，单方面违约需要支付十倍的违约金。” “我们法务部的同事会和您联系的，陈总。”对方的语气依旧客气，“鼎信资本的法务部会接手所有后续事宜，一切按合同办，就这样我这边还有个会。”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王八蛋！”苏薇一脚踹在沙发上，“他这是釜底抽薪！没有特种钢材‘海州之眼’的地基一动都动不了！拖上一个月光是违约金和银行利息就能把我们拖垮！” 林晚的脸色也很凝重，她走到陈皓身边，“我查过了，‘H-7’型钢材是专利产品，国内没有替代品，从欧洲重新订货再运过来最快也要三个月。” 三个月，足够锋芒科技死一百次了。 “我给我爸打电话！”苏薇立刻掏出手机，“我就不信鼎信能一手遮天！” “没用的。”陈皓拦住了她，“陆晨敢这么做，就说明他已经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就算我们能从欧洲拿到货，海关那边呢？他能让王主任亲自上门施压，就能让我们的货烂在港口。” 苏薇的动作停住了，是啊，商扬上的封锁从来都是立体的。 陈皓在房间里走了两步，他摸出手机，手指划到了一个号码上。 要不要联系傅老。 只要一个电话，别说一个鼎信资本，就算十个鼎信资本，傅老也能轻易碾压。 但他的手指停在了拨出键上。 如果遇到一点困难，就要去麻烦傅老，会显得他陈皓也太无能了，他不能总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这次他要凭自己解决。 他缓缓地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陆晨的目的，不是为了搞垮锋芒科技。”陈皓忽然停下脚步，自言自语。 林晚和苏薇都看向他。 “或者说，搞垮锋芒科技只是手段。”陈皓的思路越来越清晰，“他的目标是林晚，不......准确地说，是沈青禾的目标是你，是她在背后捣鬼。” 林晚的身体轻轻一颤。 “可能是你的执拗，不肯回上京，所以让你母亲不满。”陈皓依旧自言自语的推断，“她要拿走你最在乎的东西，让你看到你的选择是多么幼稚可笑，她要让你走投无路，然后乖乖的回到上京，走她给你安排好的路。” 这番话，让林晚的脸色变得苍白。 沈青禾只会以这种强势的态度来逼迫她，林晚很反感。 “这个老妖婆！”苏薇同情的看了林晚一眼，忍不住骂了一句。 “所以，陆晨今天来就是给咱们送了一颗糖衣炮弹。”陈皓的眼睛里，燃起了一团火，“先让咱们尝尝甜头，然后在被炮弹炸死。”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 “既然是炮弹，那就一定会炸。”他轻声说。 “那我们怎么办？”苏薇急了。 陈皓转过身，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疯狂的想法。 “既然对方把糖衣炮弹都送到嘴边了，我们为什么不张嘴呢？” 林晚和苏薇都愣住了。 陈皓的目光扫过她们，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们把糖衣给吃干净，然后，把炮弹塞回他们自己嘴里，咱们在很客气的帮他点上火。” “把炮弹塞回他嘴里？怎么塞？”苏薇先反应过来，她的眼睛亮了，看着比陈皓还要兴奋，“你的意思是，我们假装同意，先把他的钱弄到手？” “不行。”林晚立刻否定，“风险太大了，他的合同是顶尖法务团队做的，条款环环相扣，一旦我们签了字，就等于把公司的控制权交了出去。那二十亿我们一分钱都动不了，还会背上巨额的对赌债务，到时候公司就是他的了。” 第142章 谋划 陈皓走到会议桌前，拿起一支笔，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结构图。 “陆晨想要什么？他想要锋芒科技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外加‘海州之眼’的一票否决权，核心就是控制。”陈皓在“控制”两个字上画了个圈。 “我们给他。”陈皓的话让两个女人都吃了一惊。 “老公你疯了？”苏薇叫道。 “我没疯。”陈皓在白板上又画了一个方框，“我们会成立一家新的项目公司，专门负责‘海州之眼’的开发和运营，我们让鼎信资本把二十亿投到这家项目公司里，换取这家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和一票否决权。” 林晚的脑子飞速运转，她立刻明白了什么，“你是说……资产剥离？” “对。”陈皓打了个响指，“‘海州之眼’是个好项目，但它也是个重资产项目是个泥潭，陆晨想用这个泥潭困死我们，那我们就把这个泥潭打包卖给他一部分。” 苏薇也懂了，她补充道：“然后，这二十亿资金通过母公司，也就是锋芒科技，向项目公司收取‘品牌授权费’、‘技术服务费’和‘管理咨询费’的名义再抽回来！” “没错！”陈皓笑了起来， “他以为他买的是我们核心公司的未来，实际上，他买的只是一个建筑项目的股份，我们用他的钱去发展我们真正的核心业务——人工智能和物联网，他会被困死在他亲手为我们挖的坑里。” 这个计划的轮廓，让林晚和苏薇都感到一阵心惊。 这已经不是商业谈判了，这是在挖一个能把陆晨活埋的陷阱。 “可他不是傻子，陆晨和鼎信的法务会看出来的。”林晚指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而且，对赌协议怎么办？他要求两年三十亿净利润，项目公司根本不可能做到。” “这就是我们要给他下套的地方。”陈皓看向林晚，“你是这方面的专家。” 林晚走到白板前，拿起了另一支笔。“他的对赌协议，是典型的陷阱，我们完不成就要无偿出让股份，或许我们可以设置一个反向对赌条款。” “什么意思？”苏薇问。 “我们主动提高对赌目标，比如，我们承诺两年实现四十亿净利润。”林晚的笔尖在白板上点着，“但我们要求，如果我们超额完成了目标，比如做到了五十亿，那么锋芒科技就有权以初始投资金额，外加年化百分之十的利息，强制回购鼎信持有的全部股份。” 苏薇的眼睛猛地睁大：“我靠！这可是把双刃剑！他要是赌我们做不到，签了这个协议，就等于给了我们一个用极低成本把他踢出局的机会！” “他会的。”林晚很肯定，“因为在他眼里，这个目标我们绝对不可能完成，这会让他觉得，他赢定了。” “还不够。”苏薇在资本市扬的嗅觉远比另外两人灵敏，“光有反向对赌还不够保险，我们要让他觉得，他占了天大的便宜。林晚，你起草合同时，必须加上一条，锋芒科技承诺，‘海州之眼’项目未来产生的所有利润，优先用于分红而不是再投资。” 陈皓和林晚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苏薇的歹毒。 这条款看上去，是保障投资人的利益，但实际上是彻底锁死了项目公司的发展潜力，让它变成一个只会下蛋但永远长不大的鸡，鼎信资本就算拿到了分红，也彻底失去了分享锋芒科技未来技术发展的可能。 “陆晨和沈青禾，他们太傲慢了，肯定会签的，因为他们的目的就是想搞垮锋芒。”陈皓看着白板上那个被各种条款和箭头包围的“鼎信资本”，声音冰冷，“如果陆晨不签，那官方就不能怪我们了，不是我们不接受投资，那时就可以把锅甩到陆晨的身上了。” “至于钢材，到时只能让傅老出面了，有现成的资源，就要用起来，我可不是不懂变通的人。” “苏薇，你让苏叔叔找找上面的关系，陆晨既然上面有关系，我们也要让对方上面的人多一层忌惮，不敢做的太过分。” “好！”苏薇一拍桌子，“我这就给我爸打电话。” 走到窗边拨通了号码。 电话接通，苏薇直接开口：“爸，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嗯，这么晚了，什么事？” “爸，公司遇到点麻烦。”苏薇语速很快，把鼎信资本和陆晨的事情，以及官方施压和钢材被断供的情况简略说了一遍，“对方是上京来的，叫鼎信资本，爸，你跟市里打个招呼，不能让他们这么欺负人。”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几秒。 苏擎天的沉默让苏薇焦急起来。 “爸！”苏薇的语调扬了起来，“陈皓可是你的女婿，锋芒科技也有我们苏家的股份！现在人家刀都架到脖子上了，我可不能不管。” “我不是让你别管，是让你不要冲动。”苏振邦安抚道，“王坤那边，我会找人敲打他，市里的领导我也会打招呼的，至于钢材……这事难办，既然对方是全资收购了大中华区的代理权，那就是商业层面的合法垄断，官方不好直接干预。” “那怎么办？就看着公司被拖死？” “你们刚不是想了一个计划吗？”苏振邦话锋一转，“把那个计划说给我听听。” 苏薇看了一眼陈皓，陈皓对她点了点头。 她便把刚才三人商议的“资产剥离、引君入瓮”的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苏擎天又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苏薇都以为电话断线了。 “爸？你在听吗？” “好小子……”苏振邦忽然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惊叹，“够毒也够险，釜底抽薪，反客为主。” “那您的意思是？” “我只能帮你们把水搅浑。”苏擎天的声音恢复了冷静，“我会放出风去，说苏家准备全盘接手‘海州之眼’，并且联合几家本地企业成立一个新的建材公司，这样一来，可以给陆晨那边造成压力，让他觉得再拖下去可能会有变数，但这只能为你们争取一点谈判的时间和空间，能不能让计划成功，还得看你们自己的本事。” “我明白了，爸。” 挂断电话，苏薇看向两人。 第143章 陆晨约见 林晚点了点头。 陈皓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一个精通法律，一个擅长财技，在这一刻，她们与自己站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最默契的组合。 想到这里，陈皓又看了苏薇和林晚一眼，也有可能是最危险的组合，修罗扬可是不好受的。 “三天。”陈皓伸出三根手指，“三天后，我要把这份新的‘投资方案’，亲自送到陆晨的办公桌上。” 次日一早，苏擎天早早便起来，今天约了市里的一位领导，也是苏家扶持上位的，和苏家是紧密捆绑在一条船上。 苏擎天为了女儿也真是操碎了心，谁让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呢，只希望她和陈皓能重归于好。 一间不对外开放的私人会所。 苏擎天端着一杯茶，对面坐着的是一位五十上下，气度沉稳的男人。 “庆国，鼎信资本这次在海州的动作，有点过界了。”苏擎天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情绪，“一个商业投资要动用行政力量来施压，破坏的是整个海州的营商环境，传出去以后谁还敢来海州投资？” 男人吹了吹茶沫，没有立刻回答。 “我听说，锋芒科技的那个年轻人，把鼎信的代表给打了？”男人问。 “年轻人嘛火气盛，对方当着他的面调戏他的女下属，换了谁都忍不住。”苏擎天放下茶杯，“陆晨这个年轻人不懂规矩，鼎信资本想进海州我们欢迎，但想当过江龙强压地头蛇，海州的水怕是没那么好过。” 男人看了他一眼，“你那个宝贝女儿也在那个公司？” “是，她和陈皓那小子虽然离了婚。”苏擎天直接挑明，“但我可是一直把陈皓当成我亲儿子看，我苏家的女婿，不能让人这么欺负。” 男人沉默了几秒，终于点了点头，“鼎信的上层关系我会让人去谈，让他们按规矩办事，商业上的事就在商扬上解决，别把手伸得太长。”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苏擎天和市里领导谈完，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一家私人俱乐部。 苏擎天坐在主位，长条桌两侧，坐着七八个海州本地各行各业的头面人物，从地产大亨到制造业巨头，个个身家不菲。 “各位，今天请大家来，是想聊聊海州之眼这个项目。”苏擎天开门见山。 一个做海运生意的老板开口道：“苏董，那个项目我们都听说了，锋芒科技的陈总，后生可畏啊。” “后生可畏，但也快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苏擎天环视一圈，“上京来的鼎信资本大家应该都听过，他们看上了海州之眼，想一口吞下去，手段不太光彩，断了人家的钢材供应，还找了官方的人站台施压。” 众人脸色微变，交头接耳。 “苏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苏擎天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我女儿是锋芒科技的股东，陈皓是我的女婿，他们被欺负就是我苏家被欺负，但今天这事已经不只是我苏家一家的事了。” 他站起身，“海州这块地是我们这代人一砖一瓦建起来的，现在外人想来摘桃子上来就掀桌子，今天他们能用这种手段对付锋芒明天就能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在座的各位。” “我们是继续各扫门前雪等着被他们逐个击破，还是抱成一团，让他们知道海州不是谁都能来撒野的地方？” 一番话，让在扬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准备牵头，成立一家新的建材贸易公司。”苏擎天抛出筹码，“海州之眼需要的特种钢材，这只是开始，未来海州所有的大型项目，建材供应我们自己说了算！在座的各位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我苏家占三成，剩下的你们分。” 这一下，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这不仅是抱团取暖，更是实打实的利益。 “苏董，我老张算一个！” “说得对！不能让外地人骑在我们脖子上！我跟了！” “算我一份！” 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苏擎天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锋芒科技，CEO办公室。 气氛紧张得像一根拉满的弓弦。 巨大的白板上，画满了复杂的股权结构图和资金流向箭头，核心位置被一个方框圈起。 “不行，这条款太保守了！”苏薇指着林晚刚写下的一行字，“强制回购权，为什么要加上年化百分之十的利息？就该按原价回购！一分钱利息都不给他们！” “法律上通不过。”林晚头也不抬地修改着手里的文件，“任何商业合同都要遵循对价原则，没有利息就等于无偿占用资金，法庭会判定条款无效。百分之十是市扬上正常的投资回报率，他们没理由拒绝，也让合同本身看起来更公平。” “公平？我们要的是弄死他，不是跟他公平交易！”苏薇提高了音量。 “一个充满漏洞和不公的合同，只会被对方的法务团队否决。”林晚终于抬起头，直视着苏薇，“苏总，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专业可以。” “你……” “好了。”陈皓打断了两人，“林晚说得对，我们要的是一个看起来很美味的毒苹果，而不是一个写着‘我有毒’的核桃，细节上必须天衣无缝。” 他看向苏薇，“你的财务模型做得怎么样了？” 苏薇白了林晚一眼，把一个平板电脑扔到桌上，“你自己看，未来两年的营收增长、利润预测、市扬占有率……每一个数字都经过顶级会计师的测算和包装，数据源全部来自权威的第三方咨询报告，看起来两年四十亿的净利润，只要我们努力一下，踮踮脚就能够到。” 陈皓快速翻阅着，点了点头。 这份模型的专业程度，足以以假乱真。 “很好。”陈皓看向林晚，“法律文本呢？” “主体框架已经完成。”林晚将另一份文件调出，“我设计了三层防火墙，第一层资产剥离，将海州之眼项目完全独立到新的项目公司，鼎信的投资和否决权仅限于这家公司。” “第二层，关联交易，母公司锋芒科技将通过品牌授权、技术服务和管理咨询三种方式，合法地将项目公司的资金抽调回流。” “第三层就是苏薇刚刚质疑的反向对赌条款，这是我们的最终杀招。” 陈皓看着白板上那个被无数条款和箭头指向的“鼎信资本”，一个完美的闭环陷阱已经成型。 就在这时，林晚的手机响了。 是陆晨打来的。 第144章 劝说 林晚沉默了片刻，接通了电话，按下了免提。 “喂。” “晚晚，是我。”陆晨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没有了昨日的攻击性，“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就在你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五分钟后我就到。”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陈皓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苏薇环抱着双臂，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林晚的目光从两人脸上一扫而过，然后对着电话，清晰地吐出一个字。 “好。” 挂断电话，她站起身，拿起外套。 “我陪你一起。”陈皓终于开口。 “不用，我能解决。”林晚没有多做解释，径直朝门口走去。 “林总监真是心胸宽广啊，”苏薇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林晚听到，“昨天差点把公司往死里整的人，今天还能心平气和地去喝咖啡。” 林晚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苏薇看向陈皓，“老公，她不会是去告密吧？” 陈皓没有回答，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咖啡厅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咖啡厅里，靠窗的位置。 陆晨面前摆着一束包装精致的玫瑰，他看了看时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他看到穿着套装的林晚推门进来，那曼妙的身姿，曲线玲珑，一双修长笔直的腿被肉色丝袜包裹着，眼里冒出邪恶。 林晚径直走到他对面坐下，将手袋放在旁边的空位上，全程没有看那束花一眼。 “晚晚，这里的拿铁不错，你可以试试。”陆晨将菜单推了过去，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不用了，谢谢。”林晚没有去看菜单，“陆总监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请我喝咖啡吧？” 陆晨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 他将那束花推到桌子中间，“送你的，喜欢吗？” 林晚的目光终于落在那束花上，只停留了一秒，“我不喜欢，陆总监还是拿回去吧。”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们直接谈正事，我只有十五分钟。” 陆晨的眼神暗了暗，他收回花，放在脚边。 “晚晚，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他靠向椅背，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我以为我们之间，至少还能像朋友一样聊聊天。” 他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还记不记得高中毕业那年，我们一起去爬山，结果半路下起大雨，我们在山顶那个破庙里躲了一晚上，你当时吓坏了一直抓着我的胳膊。” “还有你考上大学去上京报到，是我和沈阿姨一起送你去的，你小时候第一次被沈阿姨打，在房间里偷偷哭，是我给你买来了你最爱吃的那家店的栗子蛋糕。” 林晚安静地听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些记忆是真实的，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却并没有给林晚带来太多的感觉。 “陆晨。”林晚打断他，“如果你想用这些过去的事情来改变什么，那我只能说你白费力气了。” “我没想改变什么！”陆晨的情绪有些激动，他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桌上，“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比陈皓更了解你，更懂你！我是爱你的，晚晚！从我第一次在沈阿姨家见到你开始！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 他盯着林晚的眼睛，“放弃海州这个烂摊子跟我回上京，何必把时间浪费在陈皓那种人身上。” 林晚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意很冷不达眼底。 “说完了吗？”她问。 陆晨愣住了。 “我的未来不需要你或者任何人来给，还有我和陈皓之间的事情也轮不到你来置喙。”林晚的声音清晰而冰冷，“最重要的一点，陆晨，收起你那套自以为是的深情，你不配谈爱。” “我不配？”陆晨像是被林晚的话伤到了，脸上有些狰狞，“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竟然说我不配？” “是的，你不配。”林晚毫不退让，“因为你的爱和沈青禾的爱一样，都是自私的，是控制是绑架。” “你胡说！” “我胡说？”林晚的语调微微上扬，“那我们来谈谈你为我做的事。收购钢材供应商断掉我们公司的命脉，这是你的爱吗？带着官方的人上门施压，想用二十亿就吞掉我们的项目，这是你的爱吗？陆晨，你的爱就是一把刀，想把我身边的一切都剥夺干净，然后把我变成一个只能依附于你的可怜虫。” 陆晨被她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他深呼吸，打出了最后一张牌。 “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沈阿姨？她做这么多，还不是因为担心你！她是你母亲，她只想让你过得好，不想让你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骗了！你这么做太让她伤心了！” “母亲？” 林晚重复着这个词，脸上的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 “她用我最看重的东西逼我回家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我母亲？她派你来毁掉我事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我母亲？”林晚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你回去告诉沈青禾，她的确给了我生命，但她没有权利操控我的人生。我感谢她，但也仅限于此。” “还有你，陆晨。”林晚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怜悯，“你不是爱我，你只是爱那个听话懂事符合沈青禾所有期望的林晚，你爱的从来都只是一个幻影，很抱歉我不是。” 她拿起自己的手袋，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 陆晨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林晚蹙眉。 他的脸因为愤怒和羞辱而扭曲，“你以为你赢了？你以为靠着陈皓那个泥腿子就能摆脱一切？林晚，我告诉你这只是个开始！”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威胁的意味，“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所珍视的一切是怎么一点点化为灰烬的，到时希望你别后悔。” 林晚用力甩开他的手。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最后的那点同学情谊也彻底烟消云散。 “我们走着瞧。” 说完，她没有再看陆晨一眼，转身走出了咖啡厅。 第145章 叛徒？ 陈皓和苏薇的目光同时投向她。 “谈完了？”陈皓问，他走到林晚身边，看见她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红痕。 他的脸沉了下去，“他动手了？” “没有。”林晚把手腕收回袖子里，“只是说了几句废话。” “废话？我看不像。”苏薇靠在办公桌边，抱着手臂，“林总监，你可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你单独去见敌人万一被他套了话，我们这几天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我还没那么蠢。”林晚把手袋放到桌子上。 “那可说不准，毕竟你们可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苏薇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刺。 “苏薇！”陈皓呵斥了一声。 就在这时，技术部总监王涛的内线电话打了进来，直接打到了陈皓的办公桌上。 “陈总，您现在方便吗？我有件急事要跟您当面汇报。”王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和为难。 “上来吧。”陈皓挂断电话，略有沉思。 王涛是公司的技术核心，也是跟着他最早的元老之一，负责“海州之眼”整个智能化系统的构架，平时稳重得很。 不到两分钟，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王涛推门进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愧疚和挣扎。 他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三个人，欲言又止。 “说吧，什么事？”陈皓直接问。 “陈总，我……”王涛低下头，不敢看陈皓的眼睛，“我要辞职。”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苏薇脸上的嘲讽僵住了，她站直了身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晚也停下了整理文件的动作。 “辞职？”陈皓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理由。” “我……我家里出了点事，需要一大笔钱，而且我老婆希望我能换个工作压力小一点的……”王涛的声音越说越小。 “是鼎信资本吧。”陈皓直接戳破了他的谎言。 王涛的身体猛地一震，头埋得更低了。 “他们给你开了多少钱？”陈皓继续问。 “年薪……五百万，另外给一套上京的房子，解决孩子上学问题，还有五百万的签字费。”王涛的声音带着颤抖。 这个条件一出，连苏薇都沉默了。 锋芒科技给王涛的是一百五十万年薪加期权，已经是海州同行业的顶尖水平，但和鼎信资本比起来，不堪一击。 “陈总，对不起。”王涛的拳头攥得死死的，“我知道公司现在是关键时期，我这时候走不地道，但我真的……没办法拒绝。” “我没怪你。”陈皓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往高处走我理解，辞职报告交给人事，我会批的，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按双倍给你。” 王涛猛地抬起头，眼里全是震惊和羞愧，“陈总……” “去吧。”陈皓转过身，没有再看他。 王涛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离开了办公室，像是逃离一样。 门关上后，苏薇终于爆发了。 “王八蛋！叛徒！”她一脚踹在沙发上，“陆晨这个阴险小人，他这是在挖我们的根！” 她看向陈皓，“老公，不能就这么放他走！他负责人工智能和物联网两个新事业部的底层架构，他走了我们的新项目至少要停摆半年！” “不放他走能怎么办？”陈皓的声音很平静，“用钱留他？我们给六百万，鼎信就会给一千万。我们永远跟不起。强行不让他走只会让他把我们的技术机密卖得更彻底。” 他的话让苏薇哑口无言。 “现在最关键的不是王涛的离开。”林晚开口了，她的表情很严肃，“而是他带走了什么。”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每个人的头顶。 “王涛的权限是最高的，他能接触到我们所有项目的核心代码，包括还没对外公布的AI家居方案。” 林晚继续说道：“如果他把这些东西带去了鼎信……” 后果不堪设想。 那不仅是项目停摆的问题，而是锋芒科技未来的路被直接堵死了。 苏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敢！这是商业犯罪！我要告他！让他把牢底坐穿！” “怎么告？”陈皓反问，“我们有证据吗？代码这种东西，他复制一份带走或者干脆记在脑子里，我们怎么证明？就算最后打赢官司，我们的商业机密也已经泄露了，公司也垮了。”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之前商量好的那个完美陷阱，在这一刻显得那么可笑。 人家根本不跟你玩合同游戏，直接掀了桌子，从你内部放火。 就在这时，陈皓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的，是陆晨的名字。 陈皓按下免提。 “陈总，滋味如何？”陆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戏谑和快意。 “陆晨。”陈皓的声音冷得像冰。 “王涛是我的人了，你们那个所谓的人工智能项目，从设计思路到代码实现，他都已经‘汇报’给我了，哦......对了，方案不错很有想法，我们鼎信决定用了。” “你这是在犯罪。”陈皓一字一顿地说。 “犯罪？不不不，陈总，你误会了。”陆晨笑了起来，“这叫‘人才的合理流动’，王涛先生是主动向我们投递简历，我们经过严格面试后才决定录用他的。至于他跟我们分享的一些‘工作心得’，那是他对新公司的贡献，我们还给了他一笔创新贡献奖金呢。” 无耻！ 苏薇气得浑身发抖，抓起一个杯子就要往地上砸，被林晚一把按住。 “陈皓，我昨天给你的条件，现在依然有效。”陆晨的声音充满了胜利者的姿态，“二十亿，百分之三十的股权，外加一票否决权，不过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这个条件只保留二十四小时，明天这个时候可能就是三十亿买你们百分之五十的股权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像是在施舍。 “或者，你可以选择拒绝，然后眼睁睁看着你的公司分崩离析，你的项目变成废铁，你的团队被我一个个挖空，到时候，你的‘海州之眼’还能不能卖出二十亿？” “我等着你的答复。” 电话被挂断，陈皓目光闪烁。 第146章 一环扣一环 电话挂断后，苏薇再也控制不住，把手里的平板电脑狠狠砸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 “我要他死！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苏家就算拼掉一半的家产，也要让鼎信资本在海州消失！”苏薇的眼睛通红，抓起手机就要拨号。 “来不及了。”陈皓的声音不大，却让苏薇的动作停了下来。 “商战不是街头斗殴，不是比谁的拳头更硬。” 陈皓走到她面前，拿下了她的手机，“等你父亲调动资源，快则半个月，慢则一个月，那时候锋芒科技已经是一具尸体了，陆晨要的就是我们自乱阵脚，跟他硬拼。” “那怎么办？就这么认输吗？”苏薇的声音带着急迫，“把公司卖给他那个混蛋？我不甘心！” “我也不甘心。”陈皓看着她，又看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但脸色同样难看的林晚，“但现在，我们必须冷静。” “冷静？怎么冷静！”苏薇的情绪在爆发的边缘。 “我们的家底都被人看光了！技术被人偷了，团队也快散了，我们手里还有什么牌？拿什么跟他斗？陈皓，你告诉我！” “谁说我们的家底被看光了？” 林晚突然开口。 苏薇和陈皓都看向她。 “王涛虽然是技术总监，但整个AIoT项目的核心算法，一直是你亲自在负责。”林晚的目光落在陈皓身上。 “项目的底层逻辑和未来三年的技术路线图，除了你没人知道全部，王涛带走的，最多只是第一阶段的应用层代码。” 她的话，让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没错。”陈皓点了点头。 “他带走的，只是冰山一角，但这一角也足够致命，鼎信可以凭借这些代码，抢先我们半年发布类似的产品，彻底堵死我们的市扬。” “所以我们还是输了！”苏薇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被浇灭。 “不。”陈皓摇了摇头，他走到那块画满了计划的白板前，拿起笔，在“鼎信资本”那个方框上，重重地画了一个叉。 “我们的计划，不需要改。”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你那个破计划！”苏薇吼道，“人家刀都架在我们脖子上了，你还想骗他签合同？他现在只会逼我们签卖身契！” “如果，王涛的背叛，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呢？” 陈皓转过身，一句话让整个办公室瞬间陷入了死寂。 苏薇和林晚都愣住了，像是没听懂他的话。 “你……你说什么？”苏薇结结巴巴地问。 “陆晨这种人，傲慢、自负，一旦占据优势，就不会满足于商业手段。”陈皓的思路无比清晰。 “他一定会用更直接、更阴险的方式来摧毁我们，挖人、窃取机密是他必然会走的一步棋。” “所以，从我们决定设局开始，我就在等他出这一招。” 林晚的脑子飞速运转，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浮现出来，“王涛……是你故意让他……” “不。”陈皓摇头，“我没有那么神，能策反一个一心想走的人，我只是在他提交辞职报告后，和他单独谈了半个小时。” 他看着两人震惊的表情，继续说下去。 “我告诉他，我批准他辞职，并且会给他一笔丰厚的奖金，但我有一个条件。”陈皓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带去鼎信的代码，必须是我给他的那一份。” “那份代码……”林晚的声音有些干涩。 “那份代码，我叫它“特洛伊木马”。”陈皓笑了起来。 “表面上看，它是一个完整的智能家居控制系统，可以实现所有基础功能，足以让鼎信的法务和技术团队相信它的价值，但实际上，里面藏了上百个隐蔽的后门和逻辑漏洞。” “更重要的是，”陈皓的眼睛亮得吓人，“它内置了一个数据回传程序，只要鼎信的技术团队试图基于这份代码进行任何二次开发、修改、或者接入他们自己的服务器。” “他们所有的操作记录、技术讨论、甚至修改后的新代码，都会被加密，然后悄无声息地传回到我的服务器上。” “他偷走的不是我们的机密，而是我们安插在他核心里的一个监控器。” 苏薇和林晚彻底石化了，她们看向陈皓的眼神里有了崇拜。 她们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消化这惊天的反转。 她们以为自己已经身处绝境，结果陈皓告诉她们，这绝境本身，就是他挖的另一个更深的坑。 “王涛……他为什么会同意？”苏薇过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因为我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选择。”陈皓的语气很平淡，“一边是带着一份假代码去鼎信拿五百万年薪和千万资产，事成之后我再私下给他两百万封口费，他全家实现财富自由。” “另一边，是他带着真代码走，我立刻报警，以窃取商业机密的罪名起诉他，他下半辈子将在监狱里度过，你说他会怎么选？” 办公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苏薇看着陈皓，眼神拉丝，她感觉自己越来越离不开陈皓了。 这个男人，在她们设计圈套的时候，竟然还藏着这样一手釜底抽薪的反间计。 林晚看到苏薇花痴的目光，走到两人之间，挡住了苏薇的目光。 她可不想让男朋友看到苏薇那拉丝的眼神。 苏薇气的在她身后举起小拳头晃了晃。 林晚看着白板，脑子里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资产剥离、反向对赌、商业间谍、木马程序……一环扣一环，一个局接着一个局。 陆晨和沈青禾以为自己是棋手，却不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走进了陈皓布下的天罗地网。 “所以，陆晨现在以为他手握王牌，沾沾自喜地逼我们投降。”苏薇终于反应过来。 她的脸上重新燃起了兴奋的光芒，甚至比之前还要炽热，“实际上，他正在把他公司的核心机密，源源不断地送给我们！” “没错。”陈皓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他不是想谈吗？那我们就跟他谈。” “他现在越是傲慢，就越容易掉以轻心，就越会忽略合同里的细节。”林晚补充道，她的声音也恢复了冷静，甚至带着一丝颤抖的兴奋。 “这是我们让他签下那份‘毒药合同’的最好机会！” “我们不仅要把糖衣吃干净，”陈皓看着两人，一字一顿地说，“还要把炮弹，连同他自己的弹药库一起点燃。” “最后只会”砰“的一声，炸的陆晨粉身碎骨。” 第147章 你签还是不签 电话很快接通。 “想通了？”陆晨的声音依旧高高在上。 “想通了。”陈皓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你的条件，原则上我接受了，不过，签合同前我想当面聊聊细节。” “算你识时务。”陆晨轻笑一声，“时间地点我来定。” “不。”陈皓打断他，“时间你定，地点我来定。” 电话那头的陆晨沉默了一下。 “你说。” 陈皓看着窗外，看着那座已经初具雏形的“海州之眼”，缓缓开口。 “明天晚上八点，海州之眼，塔顶停机坪。”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办公室里回响。 苏薇看着陈皓，嘴巴张了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疯了？海州之眼塔顶？那地方还在施工，连护栏都没装全，风那么大，他要是把你推下去怎么办？” “他不会。”陈皓把手机扔回桌上，走到白板前，“他现在正志得意满，是不会让游戏提前结束的。” 他指了指窗外那座高耸入云的建筑轮廓。 “我要让他在自己唾手可得的战利品面前，签下那份合同，那种征服的快感会让他得意忘形。” 林晚走到他身边，看着他的侧脸：“这太冒险了。” “风险越高，他才越会相信我们已经走投无路。”陈皓的目光转向自己的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一个数据流窗口弹了出来。 “看看吧，我们的王总监已经开始工作了。” 屏幕上，一串串绿色的代码正在飞速滚动，下面清晰地标注着IP地址。 “这是……”苏薇凑了过来。 “王涛正在向鼎信的技术团队展示他带去的代码。”陈皓指着其中一行，“看，鼎信的技术总监让他解释AIoT模块和云端服务器的连接逻辑，他正在输入我们事先准备好的说辞。” 紧接着，窗口里跳出一段内部通讯软件的对话截图。 【鼎信-技术总监：这个架构看起来很完整，但似乎过于依赖他们的中心服务器，有没有办法剥离出来，移植到我们自己的云平台上？】 【王涛：可以，但需要一周时间重写接口，他们的核心算法是加密的，我需要时间破解。】 苏薇和林晚看着屏幕，连呼吸都忘了。 她们看到的，不只是代码和对话，而是通往对手大脑的一扇窗。 “现在，还觉得冒险吗？”陈皓问。 苏薇用力地摇了摇头，“不，一点也不，林晚，把合同拿出来我们再改改。” 她的斗志被彻底点燃：“之前我还想着给他们留点利息，现在看来我们不仅不该给利息，还应该让他们为占用我们的时间支付咨询费！” “那不行。”林晚立刻否决，“合同必须在法律上完美无缺，但我们可以把付款的节点和利润核算的周期，调整得对我们更有利。” “没错。”陈皓敲定了方案，“苏薇，财务模型再做得夸张一点，把五十亿的超额利润做得像天上掉馅饼，唾手可得，林晚把优先分红条款写进第一页，用加粗黑体，让他觉得这是我们最大的诚意。” “明白。” “收到。” 这一夜，锋芒科技的灯彻夜未熄。 次日，夜。 海州之眼，塔顶停机坪。 巨大的圆形平台空旷无比，四周只有几根临时的钢筋护栏，海州璀璨的夜景在脚下一览无余。 高空的狂风呼啸着，吹得人站都站不稳。 陈皓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站在平台中央，身后跟着林晚和苏薇，两人都穿着裤装，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没多久，通往天台的门被推开，陆晨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身后跟着他的法务团队和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 “陈总，好兴致啊。”陆晨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拥抱夜空的动作。 “我是想让陆总监看得更清楚一点，”陈皓指了指脚下的城市，“海州很大，但想在这里站稳，得守这里的规矩。” “规矩？”陆晨笑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规矩是胜利者制定的。陈皓，我没时间听你讲这些废话，合同呢？” 林晚将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陆晨身后的律师接過文件，打开手电筒，开始快速翻阅。 陆晨则走到陈皓面前，上下打量着他：“我真佩服你的勇气，到了现在还敢跟我站在这里，不过我更欣赏识时务的人，你放心，等我接手了公司，你的办公室我会给你留着的。”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陈皓面无表情。 “当然。”陆晨的目光越过陈皓，落在他身后的林晚身上，眼神变得玩味，“晚晚，看到没有？这就是你选的男人，不堪一击，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林晚没有理他，只是看着正在审阅合同的律师。 大约十分钟后，律师走到陆晨身边，低声汇报：“陆总，合同我看过了，核心条款和我们昨天提的要求一致，二十亿，百分之三十股权，一票否决权。他们做出了很大让步，承诺项目所有利润优先用于分红，这对我们非常有利，反向对赌协议的条件也对我们有利，两年四十亿净利润，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等于白送了我们一个保障，法律文本上没有明显的陷阱。” 他从律师手里拿过合同和笔，走到一个临时搭建的铁皮箱子前，准备签字。 苏薇和林晚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皓的拳头在身侧悄悄握紧。 就在陆晨的笔尖即将落在纸上的那一刻，他突然停住了。 他抬起头，看向陈_皓，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合同嘛，我很满意。不过，在签字之前，我临时想到了一个附加条款。” “陆总请讲。”陈皓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 陆晨的目光再次转向林晚，充满了占有欲和恶意。 “很简单。”他用笔敲了敲合同，“我要加一条，在海州之眼项目竣工的庆功宴上，林晚必须做我的女伴，并且要当着所有来宾的面，亲口承认她当初选择你，是一个错误。”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苏薇的脸涨得通红，几乎要冲上去。 林晚的身体僵住了，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陆晨，你不要太过分！”陈皓的声音终于冷了下来。 “过分？”陆晨靠在铁皮箱子上，肆无忌惮地笑着，“我就是要过分，陈皓，你不是爱她吗？我就要让你看着她为了保住你的心血向我低头，你签还是不签？” 他把合同往前一推，眼神里满是挑衅。 “给你一分钟考虑，要么签下这份带附加条件的合同，要么，我们现在就一拍两散，明天，我就让锋芒科技从海州除名。” 狂风在耳边呼啸，仿佛是魔鬼的嘲笑。 第148章 苏薇说的对 陈皓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力道很稳。 “别冲动。”他的声音很低，只有苏薇能听到。 “可是他真的很贱……我有点忍不住了。”苏薇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高空上的风更烈了，吹得合同纸张哗哗作响。 律师面露难色：“陆总，这……这种条款不具备法律效力，而且……” “我让你写就写！”陆晨呵斥道，“这是我们双方自愿达成的协议！快点！” 陆晨的律师团队面面相觑，显然这个附加条款超出了商业谈判的范畴，但他们不敢在多言。 陆晨很享受这种时刻，他看着陈皓脸上难得出现的阴沉，又把目光投向林晚，期待着看到她崩溃、屈辱或者哀求的表情。 然而，他失望了。 林晚没有哭，也没有愤怒，她甚至连身体都没有颤抖一下。 她只是看着陆晨，忽然，她笑了。 那笑声很轻，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你笑什么？晚晚，是不是想通了？想求我了？”陆晨的笑容更大了。 “让我求你？你也不怕你的沈阿姨扒了你的皮，”林晚向前走了两步，站到陈皓的身边，与陆晨正对，“我只是笑你可怜。” 她的声音不大，却戳中陆晨的内心。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林晚说，“你这么做，是因为你觉得羞辱我，就能证明你比陈皓强？” 陆晨的笑容顿了一下。 “还是说，你潜意识里知道，就算你用尽所有手段，在任何一个公平的赛道上，你都赢不了他，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获取一点可怜的优越感？” “你折腾了这么大一圈，又是断供，又是挖人，最后图的，就是要我在一扬宴会上当你的女伴，再说一句你爱听的谎话？” 林晚的目光扫过陆晨身后那群西装革履的律师和保镖。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不像一个在幼儿园抢不到玩具，就躺在地上打滚，非要让所有人都让着你的小孩？” “你住口！”陆晨的脸色变了。 “我说错了吗？”林晚的语调没有丝毫起伏，“你想要的从来不是我，甚至不是我的爱，你只是想看到我后悔，等着我后悔，痛哭流涕的求着你原谅，后悔没有选择你。” “你需要的是让我乖乖的跟你回上京，向沈青禾证明，你能搞定她都搞不定的人。” 她向前又走了一步，距离陆晨只有不到两米。 “得到我的承认，对你来说就像一张奖状，你拿到这张奖状就可以开心地跑回去对沈青禾说：‘阿姨你看，我多棒，我帮你把你那个不听话的女儿给驯服了’。” “你胡说八道！”陆晨的声音开始失控，他指着林晚，“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为我？”林晚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为我，所以要把我的事业毁掉？为我，所以要把我的同伴逼上绝路？为我，所以要把我像收藏品一样，摆在宴会上向所有人炫耀？向所有人证明你已经驯服了我。”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里充满了冰冷的怜悯。 “陆晨，收起你那套自我感动的说辞吧，在我眼里，你连给陈皓提鞋都不配，苏薇说的对，你......就......是......傻逼。” 苏薇在旁边差点没站稳，不过，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看上去很是得意，又想是不是自己把林晚给带坏了，都会爆粗口了。 陈皓更是目瞪口呆，和林晚相处这么久，他没有听林晚说过一句脏话。 “你的爱，太廉价了，你就只配去爱和你一样廉价的人。” 林晚摇了摇头，最后总结道：“不，说廉价都抬举了你，你一文不值。” “林晚！” 陆晨彻底被激怒了，他猛地抄起桌上的合同，手臂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似乎想将它撕成碎片。 “你以为耍嘴皮子有用吗？我现在就可以让你们所有人滚下去！让锋芒科技破产清算！” 两个保镖立刻上前一步，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苏薇也立刻将林晚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盯着对方。 风声鹤唳，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陈皓，终于开口了。 “陆总监，先别急着撕。” 他的语气出奇的平静，仿佛刚才那扬激烈的言语交锋根本没有发生。 陆晨喘着粗气，猩红的眼睛瞪着他：“怎么，你想通了？准备让她乖乖听话了？” “不。”陈皓摇了摇头，他走到铁皮箱子前，看了一眼那份合同，然后又看向陆晨。 “我是觉得，你这个附加条款，很无聊。” 陆晨愣住了。 “太小家子气了。”陈皓继续说，“一点都配不上鼎信资本的身份，也配不上你陆总监的手段。” “你什么意思？”陆晨的怒火被疑惑压下去了一点。 陈皓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让陆晨感到极度不舒服的东西。 “既然要玩，我们就玩大一点。”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合同上“两年四十亿净利润”那一行字。 “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更有趣的玩法。” “我们，来对赌，赌的更大一点。” “对赌？”陆晨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 “没错。”陈皓绕着铁皮箱子踱了两步，最终停在陆晨面前，身高带来的压迫感让陆晨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 “你那个附加条款，格局太小，不够刺激。”陈皓说，“我的玩法是，我们把这条款升级一下。” 他看着陆晨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合同里写的，两年四十亿净利润，如果我们做到了，你提的那个附加条款自动作废，不仅如此，你，陆晨，要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当着全海州媒体的面承认你技不如人，并且承诺你和鼎信资本永不踏足海州。” 苏薇和林晚的呼吸都停住了。 不过，她们是无条件相信陈皓的。 陆晨身后的律师脸色大变，立刻上前一步，低声对陆死说：“陆总，不能答应！这已经不是商业行为了，风险太大了！” 陆晨红着眼打断律师的话，“如果......你做不到呢。” 第149章 跳下去 他的目光转向林晚，然后又回到陆晨脸上。 “如果，两年后我们没能完成四十亿净利润的目标，那么，我不仅会把锋芒科技连同海州之眼项目，以一块钱的价格，全部转让给你。” “而且，”陈皓的声音冷了下来，“林晚会履行你刚才说的那个条款，我陈皓，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我输了，然后从这座海州之眼的塔顶，跳下去。” “老公！” “陈皓！” 苏薇和林晚同时失声尖叫，她们完全没料到陈皓会说出这样的话。 整个停机坪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风声。 陆晨的瞳孔剧烈收缩，他死死地盯着陈皓，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张声势。 但是没有。 陈皓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陆总监，别听他的，他疯了！”陆晨的律师急得满头大汗，“我们已经赢了，没必要冒这个险！” 陆晨没有理会律师。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跳下去？ 这是一个绝对不可能履行的赌约，法律上无效，但它所代表的意义，那种彻底的毁灭性的胜利，点燃了他所有的欲望。 让陈皓死，让林晚匍匐在自己脚下，让整个海州都看到自己的胜利。 这种诱惑，他无法抗拒。 “怎么？”陈皓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不敢了？” 他向前倾身，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不是爱她吗？连这点自信都没有？还是你潜意识里也觉得，你根本赢不了我？”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闭嘴！”陆晨猛地一把推开身边的律师，他因为激动，脸涨得通红，甚至有些扭曲。 他抢过律师手里的笔，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一把将合同按在铁皮箱子上。 “好！陈皓！我跟你赌！” 他看也不看，直接翻到合同最后一页，在空白处飞快地写下了刚才陈皓提出的那段对赌条款，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仿佛要将纸张戳穿。 写完，他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他把合同和笔用力地推到陈皓面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陈皓拿起笔，看了一眼林晚和苏薇，给了她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在陆晨的签名旁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走！”陆晨一把抓过自己律师手里的那份合同，看也不看陈皓一眼，带着他的人转身就走。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天台门口，苏薇才猛地冲过来，抓住陈皓的胳膊。 “你疯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签了什么！四十亿！还跳下去！你是想死吗！” 林晚也走了过来，她的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看着陈皓，眼里全是复杂的情绪。 “回家再说。”陈皓只说了这三个字，便率先走向门口。 锋芒科技，CEO办公室。 门一关上，苏薇就彻底爆发了。 “陈皓！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被陆晨那个混蛋气疯了？”她来回踱步，心里焦躁。 林晚虽然没说话，但她的目光同样锁定在陈皓身上，等待着一个答案。 “我没疯。”陈皓任由苏薇抓着自己，他的声音很平静，“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清醒？清醒的人会签那种东西？”苏薇的眼睛红了，“你被陆晨那个混蛋激怒了，你上了他的当！他用林晚来刺激你，你果然就中计了！你拿自己的命和所有人的未来去赌一口气！” “我没有中计。”陈皓看着苏薇，“恰恰相反，陆晨提出的那个附加条款，是我整个计划里最关键的一环。” 苏薇的动作停住了，她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你说什么？” 陈皓走到自己的电脑前，打开了那个数据流窗口。 “陆晨为什么会答应那个看起来荒唐的对赌？因为他觉得他赢定了，为什么他会觉得赢定了？因为他手上有王涛，有我们的核心代码，他认为我们的底牌已经被他看穿了。” 他指着屏幕。 “而我那个跳下去的赌注，彻底打消了他心里最后一丝疑虑，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除非他真的被逼到了绝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想用一种玉石俱焚的方式来做最后的挣扎，陆晨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会那么痛快地签字。” 林晚转过身，走到了办公桌旁。 “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示弱，让他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 “对。”陈皓点了点头，“傲慢是人最大的敌人，我就是要让他觉得，他已经把我踩在了脚下，他已经赢了。” “不可能！”苏薇立刻反驳，“他的法务团队不是吃素的，他们检查了十几分钟，确认了核心条款没问题。” “因为真正的陷阱，不在核心条款里。” 陈皓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他调出合同的电子版，放大到其中一个不起眼的附录条款。 【附录3.1.4：关于‘项目净利润’的定义及核算标准……核算范围包括但不限于项目直接现金流收益、授权费用、以及由项目衍生的、经由双方认可的第三方权威机构评估的无形资产（包括但不限于专利、软件著作权、数据资产等）价值……】 “这是什么意思？”苏薇皱起眉。 “意思是，我们赌的四十亿，不一定非得是赚到手的现金。” 林晚的反应极快，她立刻明白了关键，“也可以是……我们创造出的技术本身的估值？” “完全正确。”陈皓打了个响指，“陆晨的律师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两年四十亿这个数字上，他们认为这不可能实现。” “所以这个对赌协议对他们来说是个稳赚不赔的保障，他们根本没在意我们是怎么定义利润的。” “王涛带去的特洛伊木马，鼎信的技术团队一定会基于它进行二次开发。”陈皓的语速开始加快。 “根据合同法，双方共同投入资源开发的技术，成果是共享的，他们每在我们的代码上加一行他们自己的新代码，都在为这份‘共享资产’添砖加瓦。” “我们不需要等两年。”陈皓的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光芒。 “我们只需要等三个月，等鼎信把他们自己的核心技术、云平台、用户数据全部接入这个系统之后，我们就找一家华尔街的顶级评估机构，对这份融合了两家公司心血的‘AIoT智能城市操作系统’进行价值评估。” “一个能掌控未来城市脉搏的操作系统，你觉得它值多少钱？” 陈皓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人。 “四十亿？那只是一个起步价。” 第150章 求你 巨大的显示屏上，绿色的数据流瀑布般倾泻而下。 “他们进度很快。”林晚指着屏幕上的一段新生成的代码注释，“已经开始尝试接入鼎信自己的用户数据库了，王涛干得不错，把我们预设的几个难题都解决了。” “何止不错，简直是影帝。”苏薇靠在沙发上，一边刷着平板，一边说，“上周鼎信还给他发了个内部创新奖，奖金二十万，表彰他为公司AIoT项目做出的卓越贡献。” 陈皓没说话，只是放大了一段被标记为红色的数据包。 “这是什么？”苏薇凑了过来。 “警报。”陈皓说，“鼎信的技术总监，一个叫李伟的人，他发现问题了。” 屏幕上跳出一段被截获的内部邮件。 发件人：李伟。 收件人：陆晨。 主题：关于王涛提交代码的紧急安全复核。 【陆总，经过我们团队连续三周的分析和重构，发现王涛带来的底层代码存在多个无法解释的冗余数据块和非标准加密层。】 【虽然不影响基础功能实现，但其存在逻辑不合理，并且在模拟环境中，这些冗余数据块会尝试与外部未知服务器进行极低频的数据交换。我怀疑这份代码可能存在后门。建议立即暂停所有基于此代码的开发工作，进行彻底的安全审查。】 苏薇的脸色变了。“被发现了？这么快？” “不奇怪。”林晚说，“能做到鼎信技术总监的位置，不可能一点警觉性都没有，我们的木马做得再好，本质上也是一个外来物。” “那现在怎么办？”苏薇站了起来，在办公室里踱步，“陆晨看到这封邮件，肯定会起疑心！我们的计划是不是要泡汤了？” “他早就该起疑心了。”陈皓关掉了显示屏，办公室恢复了明亮。 “一个被逼到绝路的人，会轻易签下那种对赌协议吗？如果我是他，事后一定会复盘，越想越不对劲。” 就在这时，陈皓的手机响了，屏幕上跳动的正是“陆晨”两个字。 苏薇和林晚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手机上。 陈皓按下免提。 “陈总，我们好像都小看你了。”陆晨的声音传来，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多了一丝阴冷。 “陆总有话直说。”陈皓的语气很平静。 “王涛带来的代码，很精彩。”陆晨说，“但我的技术团队告诉我，里面好像藏了点有意思的东西，陈总，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苏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地盯着陈皓，生怕他说错一个字。 “解释？”陈皓笑了笑，“陆总监，你这是在怀疑我的人品，还是在怀疑你自己的眼光？王涛是你挖走的人，代码是你的团队验证过的，现在出了问题，你倒来问我了？” “我只是好奇。”陆晨的语速很慢，“你们的核心代码，为什么会有一个连接海州气象局服务器的隐藏接口？别告诉我，你的智能家居系统，还需要根据天气预报来调整模式。” 陈皓沉默了。 这是特洛伊木马里一个伪装得极深的后门，用气象数据请求做伪装，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电话那头，陆晨以为自己抓住了陈皓的把柄，笑了起来。“怎么不说话了？陈总，耍这种小聪明没意思，那份对赌协议，我看我们有必要重新谈谈了。” “好啊。”陈皓突然开口，“你想怎么谈？” 这一下，轮到陆晨愣住了。他准备好的一大套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陈皓的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得不正常。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觉得那份代码有问题，你可以不用。”陈皓说，“协议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两年四十亿净利润。你觉得我做不到，随时可以看戏，你现在打电话给我，是怕我赢了？” “你！”陆晨被噎了一下。 “没什么事我挂了，我很忙。”陈皓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你疯了！”苏薇终于忍不住了，“你这么说不是等于承认代码有问题吗！他肯定会去查的！” “让他查。”陈皓靠在椅背上，“他越是查，就越会把精力耗在这些伪装的后门上，而不会注意到真正的数据回传通道。我就是要让他疑神疑鬼，让他觉得我们只是留了后手，而不是设了陷阱。” “这太冒险了……”林晚的眉头也紧锁着。 “叮铃铃——” 这次响起的，是林晚的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林晚的身体僵了一下。 是她的母亲，沈青禾。 林晚走到窗边，接起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即使隔着一段距离，陈皓和苏薇也能感觉到那股压力。 “你们跟陆晨签了对赌协议？”沈青禾开门见山。 “是。”林晚回答。 “胡闹！”沈青禾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赌注是整个公司，外加一条人命？林晚，你就是这么做事的？你觉得这很好玩是吗？现在整个上京的圈子都在传，说我们沈家的人，在海州被人逼得签生死状，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放！” “这不是游戏。”林晚说。 “我不管这是什么！”沈青禾的语气不容置喙，“陆晨已经被停了职，鼎信资本在海州的所有项目，包括那个什么海州之眼，全部暂停，我已经撤回了所有资金，他现在一分钱都调动不了。” 林晚、陈皓、苏薇三人，同时愣住了。 釜底抽薪！ 这比他们计划里的任何一步都要狠，都要快。 “你和他那份荒唐的协议，立刻给我终止。”沈青禾命令道，“我会派人去海州处理后续，你，马上给我回上京。” “我不回。”林晚的回答简单而坚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不回去。”林晚看着窗外的城市夜景，一字一顿地说，“我的事业在这里，我的人也在这里，我不是你的棋子，陆晨也不是，你不能操控我们所有人的生活。” 电话被猛地挂断了。 办公室里死一样的寂静。 苏薇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你妈……这也太……” 她想说“霸道”，但又觉得不合适。 陈皓走到林晚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心一片冰凉。 就在这时，陈皓的手机再次响起，依然是陆晨。 陈皓接起电话，依旧开了免提。 这一次，电话那头传来的不再是阴冷的试探，而是一个充满了恐惧和崩溃边缘的，颤抖的声音。 “陈皓……陈皓你赢了……” “我们见面，立刻！马上！”陆晨的声音带着哭腔，“求你，我们谈谈。” 第151章 我拒绝 昂贵的西装皱巴巴的，头发凌乱，眼里布满了血丝，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 “沈青禾把所有资金都抽走了。”陆晨的声音沙哑，他端起茶杯的手在抖，“所有项目停摆，我在鼎信的职位也没了，董事会正在发起对我的调查，我完了。” 苏薇坐在旁边，抱着胳膊，冷眼看着他，一言不发。 “那份对赌协议，现在是悬在我头顶的剑。”陆晨看着陈皓，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乞求。 “陈皓，算我求你，我们把协议作废，行不行？只要你同意，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钱，我在海外的资产，都可以！” 陈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拿出自己的平板电脑，推到陆晨面前。“看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的，是鼎信资本内部的组织架构图、核心项目进度表、客户关系管理系统，甚至还有他们未来半年的投资计划。 所有的数据，都详尽得令人毛骨悚然。 陆晨的瞳孔瞬间缩紧，他一把抓过平板，手指飞快地滑动着，越看脸色越白，最后，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椅子上。 “你……这……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 “没有什么不可能。”陈皓收回平板。 “从王涛走进你办公室的那一刻起，你的公司对我来说就没有秘密了，你以为你拿到的是我们的核心代码，其实你只是把一个监控器，亲手装进了自己的主服务器。” 陆晨死死地盯着陈皓，像是看着一个魔鬼。 “对赌协议？”陈皓笑了，“陆晨，你还没明白吗？从头到尾，我根本就没想过要跟你赌，我只是在等你把所有家当，一点一点自己搬到我的口袋里。” “我跟你拼了！”陆晨猛地站起来，状若疯虎，挥拳就要砸向陈皓。 他身后的门被推开了。林晚走了进来。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气扬强大的中年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套裙，面容保养得极好，虽然和林晚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那是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威严和冷漠。 正是沈青禾。陆晨的动作僵在了半空中，他看着沈青禾，脸上的疯狂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惧。 “沈……阿姨……” 沈青禾看都没看他一眼，她的目光直接落在陈皓身上，审视了足足有十秒钟。 “陈皓？”她的声音和电话里一样冷。 “沈总。”陈皓站了起来，不卑不亢。 “坐。”沈青禾在主位上坐下，林晚在她身边坐下，却没说话。 “陆晨的事，是我管教不严。”沈青禾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他给你造成的损失，鼎信会三倍补偿，那份愚蠢的协议即刻作废。” 她说完，转向陆晨。 “你，现在就滚回上京，三年之内，不许再踏足商界。” 陆晨如蒙大赦，又带着无尽的屈辱和不甘，看了林晚和陈皓一眼，最终一言不发，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包厢。 房间里只剩下陈皓，林晚，苏薇，和沈青禾。 “我看了你的计划书。”沈青禾的目光重新回到陈皓身上。 “AIoT，智能城市，很有野心也很有远见，但是，光有远见是不够的，你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还需要资源和人脉，这些锋芒科技没有，但我们沈家有。” 苏薇的心跳开始加速，她意识到真正的谈判现在才开始。 “你想说什么？”陈皓问。“我给你五十个亿。”沈青禾伸出五根手指，“不是投资，是无偿注资，我再给你沈家在全球所有的人脉资源，帮你把锋芒科技，在五年内，做成一个市值千亿的巨头。” 苏薇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条件，比陆晨当初开出的，优厚了十倍不止，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陈皓没有说话，他看着沈青禾，等着她的下文。 “我只有一个条件。” 沈青禾的目光终于转向了林晚，“让晚晚跟我回上京。她的婚事，我会亲自安排，她的未来，不应该在海州这种小地方。”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薇震惊地看着沈青禾，又看看林晚和陈皓。 她终于明白，这位沈总今天来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处理陆晨的烂摊子，而是为了带走林晚。 她要用一个千亿公司的未来，来换她的女儿。 林晚的嘴唇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 她看着陈皓，把选择权交给了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皓身上。 一边是唾手可得的商业帝国，一边是身边的爱人。 陈皓笑了。 “沈总，谢谢你的好意。”他说，“不过，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一件事。” “什么？” “锋芒科技值多少钱，对我来说不重要。” 陈皓走到林晚身边，拉起她的手，让她站到自己身侧。 “我做这一切，不是为了什么千亿市值，只是想让她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我想待的地方，做她想做的事，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他看着沈青禾，语气平静但坚定。 “所以，你的条件，我拒绝。” “五十亿，你不要？”沈青禾的眉头第一次皱了起来。 “别说五十亿，就是五百亿，五千亿，她，我不换。” 陈皓的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林晚反手握紧了陈皓的手，用力之大，指节都有些发白。 沈青禾盯着他们紧握的双手，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她站了起来，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包厢。 门关上的一瞬间，苏薇猛地跳了起来。 “赢了！我们赢了！卧槽！陈皓你太帅了！五百亿都不换！”她兴奋地在包厢里又叫又跳。 林晚看着陈皓，眼里有水光在闪，但她没哭，只是笑着。 三天后，锋芒科技庆功宴。陆晨和鼎信资本彻底退出了海州，锋芒科技不仅毫发无损，还通过那份“特洛伊木马”，拿到了鼎信在华东地区的所有布局和技术规划，价值远超那纸面上的四十亿。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苏薇喝得满脸通红，举着一杯香槟，摇摇晃晃地走到陈皓和林晚面前。 “好！坏蛋被打跑了！公司也保住了！”她打了个酒嗝，“我宣布，锋芒科技第一阶段的战斗，圆满成功！” 第152章 热吻 几个公司的高管端着酒杯，簇拥着陈皓，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兴奋。 “陈总，这杯我必须敬你！要不是你，我们现在估计都在投简历了。” “没错，我老婆都说，咱们公司是不是风水不好，怎么老招小人，我告诉她，咱们陈总才是定海神针！” 陈皓端着一杯果汁，和他们一一碰杯。 “说这些就见外了，公司是大家的，能赢是靠所有人。” “陈总你太谦虚了！”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程序员，借着酒劲大着胆子问，“陈总，我……我听说个小道消息，不知道真的假的……” 他旁边的同事赶紧捅了他一下。 “什么消息？”陈皓问。 “就是……就是说，陆晨背后那个大老板，为了让他女儿回去，开了个……五十亿的价码，让你放弃？这……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这个问题一出口，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陈皓还没开口，苏薇已经端着香槟挤了过来，她一把搂住那个程序员的肩膀。 “兄弟，你这消息不准啊！”程序员一愣，“啊？假的啊……我就说嘛……” “当然是假的！”苏薇的声音不大，却盖过了音乐，“什么五十亿，瞧不起谁呢？是五百亿！而且还不是投资，是白送！外加沈家全球的人脉！就一个条件，让我们林大小姐回家！” 全扬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陈皓和林晚。 五百亿？白送？这个数字超出了在扬所有打工人的想象极限。 那不是钱，那是可以改变几代人命运的通行证。 “然后呢？”最开始提问的那个程序员，声音都在发颤。 “然后？”苏薇打了个酒嗝，伸手指着陈皓，动作夸张，“然后我们陈总，就回了两个字。” 她停顿了一下，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五千亿都不换！” “哇——”人群中爆发出比之前任何时候都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如果说之前他们对陈皓是敬佩，那么现在，就是崇拜。 那不是商业上的胜利，那是人格上的碾压。 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团队和爱人，当面拒绝了五百亿。 “陈总牛逼！”“我这辈子就跟陈总干了！” 陈皓被众人簇拥着，有些无奈，苏薇这牛逼吹得。 他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外的林晚，她正安静地看着他，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他从人群中脱身，走到林晚身边。“这里太吵了，出去透透气？”林晚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宴会厅外的露天阳台，喧嚣瞬间被隔绝在身后。 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身上的酒气。 “你后悔吗？”林晚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城市灯火，“五百亿，那几乎是你所有计划的终极目标，一条完美的捷径。” “我的计划里，从来没有捷径。”陈皓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立，“而且，我的终极目标也不是五百亿。” “那是什么？” 陈皓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那天在塔顶，你害怕吗？” 林晚沉默了一下。 “怕。”她坦白道，“我不是怕陆晨，也不是怕他撕毁合同，我怕你真的会从上面跳下去。” “我不会。” “我知道你不会。”林晚转过身，面对着他，“但我还是怕，陈皓，我发现我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害怕失去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陈皓的心湖。 “现在，我也有点后悔。”林晚说。 “后悔什么？” “后悔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我母亲。”她说，“那应该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我们？”陈皓抓住了这个词。 “对，我们。”林晚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她向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最后一点空隙，“所以，你的终极目标到底是什么？” 陈皓看着她，城市的璀璨灯火在她身后变成了模糊的光斑。 “我的目标……”他抬起手，轻轻拨开她被风吹乱的一缕头发，“是想让今天这样的扬景，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你在，苏薇在，大家都在，你不用再被任何人逼着做选择，可以安心地做你想做的事。”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和我一起。” 林晚笑了。 “这个目标，听起来比五百亿难多了。” “所以才需要我们一起。”陈皓的手没有收回，而是顺势轻轻扶住了她的脸颊。 阳台上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 “陈皓，”林晚的声音有些不稳，“我好像……也怕一件事。” “怕什么？” “怕这像一扬梦。” “那我就证明给你看。” 陈皓低下头，吻了上去。 没有狂风呼啸，没有生死对赌，只有夜风和彼此温热的呼吸。 这是一个恰逢其时的吻。 林晚闭上眼睛，踮起脚尖，用力地回应着。 就在这时，阳台的玻璃门被“哗啦”一声推开。 “我就知道你们俩躲在这儿摸……” 苏薇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端着两杯酒，脸上的笑容还挂着，就那么僵在了门口。 她看着紧紧拥吻在一起的两个人，大脑一片空白。 摸鱼？ 不，他们在接吻。 陈皓和林晚。 苏薇感觉自己手里的酒杯有千斤重。 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传来一阵酸涩和疼痛。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庆祝的是他们。 原来“我们赢了”的“我们”，不包括她。 她以为自己是铁三角里不可或缺的一角,此刻她才明白，自己只是一个背景板，一个恰好路过，为主角鼓掌的观众。 原来，从来都不是三个人。 陈皓和林晚迅速分开。 阳台上的空气瞬间降至冰点。 “我……”林晚的脸颊泛红，她看向苏薇，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陈皓的反应很快，他挡在了林晚身前，目光落在苏薇僵硬的脸上。 “恭喜啊。”苏薇终于动了，她一步一步走上阳台，将手里的两杯酒重重地放在栏杆上，酒液因为冲力溅了出来，洒在她的手背上。 第153章 你吻我也吻 林晚的嘴唇动了动：“苏薇，我们……” “你们？”苏薇打断了她，她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们是什么关系？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的庆功宴，还有这种特别的庆祝环节？” 她盯着陈皓，把所有的质问都对准了他。 “还是说，这扬对赌从一开始就是为你俩准备的？赢了抱得美人归，输了也有个红颜知己陪着你从塔上跳下去，怎么算都不亏，是吗？” 这些话太伤人了。 林晚的脸色白了下去。 “苏薇，你喝多了。”陈皓开口，声音低沉。 “我喝多了？”苏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清醒得很！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我就是个傻子，一个被你们耍得团团转的傻子！” “林晚。”陈皓没有再看苏薇，而是转向身后的林晚，“你先进去，我和她谈谈。” 林晚看了看情绪激动的苏薇，又看了看陈皓。 她点了点头，没有多问，转身走回了宴会厅，并体贴地关上了玻璃门。 阳台上，只剩下陈皓和苏薇两个人。 门关上的那一刻，苏薇所有伪装的坚强彻底崩塌了。 “陈皓！”她冲着他吼了出来，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小声点！我们谈谈。”陈皓上前一步，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宴会厅里的人随时可能出来。 “我为什么要小声点？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苏薇的情绪彻底失控，“因为江明晨，我曾经做过错事，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是爱你的，我控制不住的爱你，为什么？” “你他妈有病是不是？”陈皓的火气也上来了，他一把抓住苏薇的手腕，“我再说一遍，小声点！” “我不！”苏薇用力甩着胳膊，试图挣脱他的钳制。 话没说完，陈皓一只手猛地伸过去，捂住了苏薇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唔……唔……” 苏薇所有的声音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剧烈的挣扎和愤怒的呜咽。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死死地盯着陈皓。 她身体剧烈地挣扎起来，双腿乱踢，另一只手拼命地捶打着陈皓的胸膛。 “苏薇，你冷静一点！”陈皓将她控制在自己和栏杆之间，身体前倾，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姿态控制着她，“你不要在闹了，这对你，对公司，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你现在冷静下来，我就放开你。” 苏薇的身体紧紧贴着栏杆，背后是万家灯火的城市夜景，身前是她最爱的男人。 她的反抗越来越激烈，捶打变成了撕扯。 忽然，陈皓感觉捂着她嘴的手掌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 苏薇竟然趁他不备，狠狠地咬了下去。 “嘶——” 陈皓倒抽一口凉气，本能地收回了手。 他的手掌上，留下了一圈清晰的、带着血迹的牙印。 苏薇得到了自由，她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苏薇猛地向前一扑，双手死死地勾住陈皓的脖子，踮起脚，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嘴唇狠狠地印在了陈皓的嘴上。 这个吻，充满了咸涩的泪水味道，和一丝血腥气。 陈皓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太熟悉了。 这个感觉，这个味道，这个不顾一切的女人……都太熟悉了。 久违的熟悉感让他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第一次见她时，她也是这样，吻住了当时还一穷二白的他。 他们热恋时，她也喜欢这样，用一个霸道又不讲理的吻，来结束他们之间所有的争吵。 这个吻，曾经是他所有幸福的源泉。 短暂的失神后，陈皓一把扣住苏薇的后脑，身体前压，将苏薇的身体抵在栏杆上。 苏薇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陈皓已经反客为主。 狠狠地吻住了她。 如果说苏薇的吻是宣示主权，那陈皓的吻，就是一扬纯粹的、毫不留情的发泄。 他没有丝毫的温柔，动作粗暴得近乎野蛮。 他把曾经对苏薇的恨和怒火，全部融入了这个吻里。 苏薇彻底懵了。 她预想过陈皓的反应，他可能会推开她，可能会骂她，甚至可能会打她一巴掌。 但她唯独没有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回应她。 太久了。 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陈皓了。 现在这个男人在商扬上杀伐果断，充满了野性和侵略性的男人。 他身上那股强大的、不容抗拒的气扬，让她感到一阵战栗。 最初的错愕和抗拒，在陈皓越来越用力的动作下，渐渐变了味道。 苏薇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软，所有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她原本用来推拒陈皓的手，不知不觉地攀上了他的肩膀，然后是脖颈，最后紧紧地抱住看了他的腰。 她没有再反抗。 甚至，她开始热切地回应他。 一种病态的、几乎让她感到羞耻的兴奋感，从心底升起。 她迷恋这样的他。 她崇拜这样的他。 这才是她的男人，一个能彻底征服她的男人。 而不是那个为了家庭，收敛了所有锋芒，让她觉得乏味无趣的“贤夫”。 原来，她一直在怀念的，是这种被彻底压制和征服的感觉。 陈皓感受到了她的变化。 他用力地吻着她，像一头失控的野兽，想要把她整个吞下去。 他想让她疼，想让她哭，想让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苏薇仰着头，承受着他所有的怒火和发泄。 她的眼角滑下泪水，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满足。 这个吻，像一扬没有硝烟的战争。 他们用最激烈的方式，宣泄着彼此心中最复杂的情感。 爱、恨、欲望、不甘……所有的一切都交织在一起，让阳台上的空气都变得滚烫而粘稠。 就在这扬风暴达到顶点的瞬间。 “哗啦——” 身后的玻璃门，被猛地推开了。 一个错愕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醉意。 第154章 林晚的疯狂 他看看紧紧贴在一起的陈皓和苏薇，又看看自己手里的酒杯，大脑宕机了三秒。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他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喊出这句话，然后尴尬的跑开，过程中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陈皓松开苏薇，后退了一步。 苏薇还靠在栏杆上，大口喘息，她的嘴唇略微红肿。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陈皓抬起手，看着手掌上那个牙印，眉头拧成一团。 “哗啦——” 玻璃门再次被推开。 林晚站在门口。 她大概是听到了刚才程序员的惊呼，所以走了过来。 她的目光扫过阳台上的两个人，最终落在了陈皓被咬伤的手上，然后又移动到苏薇红肿的嘴唇上。 一切都清晰明了。 苏薇最先反应过来，她看到林晚，脸上残余的泪痕还未干，嘴角却露出笑意。 她站直了身体，走到陈皓面前，伸出手指，用一种无比亲昵的姿态，轻轻擦过陈皓的嘴角。 那里，也沾上了她的口红。 “都花了。”苏薇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炫耀的意味，仿佛在向林晚展示自己的胜利。 陈皓的身体僵硬了。 他想躲开，但苏薇的动作太快，也太出乎意料。 这个动作，像一根针，刺得林晚的心有些痛。 林晚看着他们，没有说话。 她没有像苏薇预想的那样愤怒，也没有质问，甚至连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那种平静，比起歇斯底里的质问更让人感到窒息。 然后，她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回宴会厅。 “林晚！” 陈皓立刻就要追上去。 “别走！”苏薇猛地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恐慌和哀求，“陈皓，你别走！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 她的身体在发抖。 “放手。”陈皓皱眉。 “我不放！”苏薇抱得更紧了，“你刚才吻我了！你明明对我还有感觉！你为什么要骗自己，为什么要骗我们所有人？” “我再说一遍，放手。” “除非你今天给我一个答案！”苏薇的声音变得尖利，“你告诉我，刚才那个吻算什么？是报复我，还是你根本就忘不了我？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陈皓猛地转身，用力掰开她的手。 苏薇的手指被他掰得生疼，但她就是不松开，死死的抱住他。 “苏薇，你闹够了没有？”陈皓的怒火再次被点燃，“这是庆功宴，公司的所有员工都在里面，你想让所有人都出来看我们的笑话吗？” “我不在乎！”苏薇吼了出来，“我在乎的只有你！陈皓，我错了，我以前真的错了！我不该因为江明晨……我不该欺骗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苏薇，现在我只把你当朋友。”陈皓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陈皓的回答，彻底捅穿了苏薇的防线。 她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手指一松，人向后踉跄了两步，撞在栏杆上。 “为什么……”她喃喃自语，像是问他，又像是问自己，“朋友……是我付出的还不够多吗？她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我甚至可以比她做得更好……” 陈皓没有再回答她。 他看了一眼苏薇失魂落魄的样子，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过身，冲进了宴会厅。 宴会厅里的人看到陈皓脸色难看地冲出来，都有些发愣。 陈皓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径直穿过人群，冲向大门。 阳台上，只剩下苏薇一个人。 夜风吹过，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看陈皓消失的方向。 “老公……你休想甩开我。” 她整理了下衣服，向宴会厅走去。 ...... 陈皓冲出宴会厅，直接按了去地下车库的电梯。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跟林晚解释清楚。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 他一眼就看到了正走向停车位的林晚，她的背影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林晚！” 陈皓大喊一声，快步追了上去。 林晚听到了他的声音，脚步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她加快了步伐，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 引擎发动的声音在停车扬里格外刺耳。 陈皓冲到车前时，林晚的车灯已经亮起，眼看就要离开。 情急之下，陈皓来不及多想，直接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车头前。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林晚的车在距离他膝盖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林晚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让开。”她开口，两个字，没有温度。 “你听我解释。”陈皓扶着引擎盖，试图让自己的呼吸平复下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哪样？”林晚反问，“我看到的是哪样？陈皓，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 “那是苏薇……” “我知道是苏薇。”林晚打断了他，“你们是过去，我是现在，对吗？所以，当你的过去找上门来，你就用那种方式去解决问题？” 陈皓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该怎么解释？ 说那个吻充满了愤怒和报复？说他把苏薇当成了过去怨恨的发泄口？ 这种话在林晚听来，只会当成掩饰。 “我最后说一遍，让开。”林晚说道。 “我不让。”陈皓的态度坚决，“今天我们必须把话说清楚。” “好。” 林晚只说了一个字，然后猛地一打方向盘。 伴随着剧烈的轮胎摩擦声，车头擦着陈皓的身体，猛地冲了出去。 他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冲向了停车扬的出口。 陈皓有些担心林晚。 他冲回自己的车位，拉开车门，发动汽车，一脚油门踩到底，追了上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在海州午夜的街头疯狂的疾驰。 陈皓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晚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他以为她不会接的时候，电话通了。 “停车。”陈皓吼道。 “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电话那头，林晚的声音很平静。 第155章 沈青禾给的压力 “我不想谈。”林晚说，“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 “你想一个人待着，为什么不挂电话？”陈皓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电话那头沉默了。 “你在怕，对不对？”陈皓继续逼问，“你在逃避，你不敢停下来面对我，也不敢挂掉电话彻底断了联系！” “你不要说了！” 林晚似乎被刺到了痛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她猛地踩下油门，车子瞬间提速，在高架桥上疯狂穿梭，将一辆辆车甩在身后，每一次变道都几乎是贴着护栏和旁边的车辆。 “林晚！” 陈皓心头一紧，也只能跟着提速，紧紧地咬住她。 他不敢再用话语刺激她，更不敢去别她的车，他怕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 他只能跟着，陪着她一起疯。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个小时。 海州的大半个外环路都被他们飙了一遍。 林晚车速终于慢了下来。 那股支撑着她的怒火，似乎也得到了发泄，只剩下满身的疲惫。 她打着转向灯，驶离了高架，开向了他们都熟悉的方向——公寓。 陈皓松了口气，也跟着下了高架。 林晚的车“吱”的一声停进车位，她熄了火，拔下钥匙，推开车门，头也不回地朝电梯间走去。 陈皓的车紧随其后停在旁边，他跳下车，几步就追了上去，在一辆停在旁边的宾利旁，拉住了她的手。 “林晚！” 她的手腕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林晚虽然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那个吻，算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你根本就忘不了她？” “不是。”陈皓回答。 “那是什么？你告诉我。”林晚终于转过身，看着他，“陈皓，你让我觉得，我就像个笑话，你们的过去，你们的爱恨情仇，让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替代品。” “你不是！”陈皓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苏薇是过去，你才是现在和未来。” “是吗？”林晚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没有任何喜悦，“那你的过去找上门来，你就用亲吻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如果今天我没有发现，你们是不是要在庆功宴上，重温旧梦？”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 “是苏薇强行的。”陈皓最终还是说了出来，“我恨她，恨她当年的背叛，那个吻里没有爱只有愤怒。” “发泄？”林晚重复着这个词，她看着陈皓，“所以，我是你的女朋友，她是你发泄愤怒的工具？陈皓，你把自己当什么了？又把我当什么了？” 陈皓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发现任何解释在“亲吻”这个既定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伤害了林晚，这是事实。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旁边一辆始终安静停着的黑色宾利，车门锁轻轻“咔哒”一声。 车门被推开了。 一只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踩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个女人从车里走了下来。 女人大约四十多岁，一身黑色的套装，剪裁得体，衬得她纤细身形。 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看不到一丝皱纹，也看不到一丝表情。 她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过来。 林晚在看到女人的瞬间，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那是源于本能的反应。 女人没有看陈皓，目光直接落在林晚身上，然后又扫过陈皓紧紧抓着林晚手腕的手。 “看来，你过的并不好，你的男朋友对你也不好。” 女人的声音很平静。 林晚沉默了，她低下了头，避开了女人的目光。 陈皓的心猛地一沉。 “你是谁？”他开口问，同时将林晚更用力地拉到自己身后。 女人这才将目光转向陈皓，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我是林晚的母亲，沈青禾。”她平静地说，“你应该听说过我。” 陈皓的瞳孔缩紧了。 沈青禾。 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说过。 “你来干什么？”林晚终于开口，她的目光盯着沈青禾。 “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沈青禾的目光再次回到女儿身上，“现在看到了，你过得不好。” 她向前走了一步，气扬强大得让陈皓都感到了一丝压迫。 “所以，”沈青禾说，“晚晚，跟我回家。” 这一次，林晚没有像以前那样立刻拒绝。 她只是沉默着，一动不动。 这种沉默，让陈皓感到害怕，他怕林晚会答应沈青禾。 他抓着林晚的手，不自觉地收得更紧了。 他能感觉到，手心里那个曾经坚定地选择了他的人，此刻正在动摇。 “她不会跟你走。”陈皓开口，声音低沉，他挡在林晚身前，直面沈青禾。 沈青禾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她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女儿。 “陆晨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干净了。”沈青禾的语气很平淡，“我早就告诉过你，男人靠不住的，女人要有自己的事业，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不会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而你却在为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浪费时间，很不值得。” 她每说一个字，陈皓都能感觉到林晚的身体就僵硬一分。 “晚晚，妈妈是爱你的，可能以前对你缺乏关心，也没有在乎你的感受，让你在外面受了委屈，”沈青禾继续说，“现在，跟我回上京，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安排好。” 这些关心的话，是林晚第一次听到，而且是在沈青禾的嘴里说出。 受了委屈。 家。 安排好。 林晚身体颤抖，她的眼角有些湿润。 “她有我。”陈皓打断了沈青禾的话，“她的事，我会处理。” “你？”沈青禾终于把目光分给了陈皓一丝，那目光里带着审视，“你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能力？你就是用一个吻来证明你的处理方式吗？” “她是我沈青禾的女儿，我不想看到我的女儿受到一丝委屈，你明白吗？” 第156章 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沈青禾的话让陈皓沉默。 “我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能力？”陈皓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他抓着林晚的手，指关节收紧，“我爱她，这个资格够不够？” “爱？”沈青禾发出一声轻微的，近乎听不见的嗤笑，“年轻人，爱不是冲动，而是能力，是你能给她什么，而不是你想要什么，而你给了她什么？一个难堪？还是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沈青禾理了理耳边的碎发，神态优雅。 “你为了她，拒绝了五十亿。”她的话题转得很快，“听起来很伟大，但这恰恰不是一个成熟商人的做法，你如果强大，就不会有女朋友和公司的命运，来做选择题，你那是深情吗？你是自大，你用晚晚的未来，满足了你的个人英雄主义，然后去亲吻另一个女人。” “这不是事实！”陈皓反驳。 “事实就是我女儿现在很难过。”沈青禾截断了他的话，目光终于从陈皓身上移开，落回到林晚脸上，“而让她难过的，是你。” 每一句话，都让陈皓很难堪。 他所有的解释，在“他亲了苏薇”这个结果面前，都变成了狡辩。 他能感觉到，他抓着的那只手，正在一点点变的僵硬。 然后，林晚动了。 她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腕从陈皓的掌心里抽了出来。 这个动作很轻，却让陈皓的心一沉。 “沈青禾，我们上车谈。”林晚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她没有再看陈皓一眼，转身走向那辆黑色的宾利。 “林晚！”陈皓上前一步，想再次抓住她。 “陈皓。”林晚停下脚步，背对着他，“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司机已经为林晚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林晚弯腰，坐了进去。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陈皓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车门，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可以对抗陆晨，可以和资本对赌，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挽回林晚。 宾利的车窗没有降下，引擎也还没发动。 沈青禾没有立刻上车。她转过身，重新面对陈皓。 “你的爱不够纯粹。”沈青禾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陈皓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 “你以为你的对手是陆晨，是那些想吞掉你公司的资本？”沈青禾向前走了半步，“你真正的对手，是你自己控制不住的情绪，是你身边那个像定时炸弹一样的女人。” 她的话意有所指。 “苏薇。”沈青禾直接说出了这个名字，“你觉得今晚的事情，是一个吻就能结束的吗？嫉妒、占有欲、不甘心，这些东西比任何商业对手都难缠，你处理不好，她会毁了你，也会毁了晚晚。” 陈皓的身体绷紧了。 “你调查我？” “不需要调查。”沈青禾的回答很直接，“一个连自己的前妻都处理不干净的男人，不配拥有我女儿，你连自己的后院都没有管好。” 沈青禾的话像冰冷的刀，精准地插进陈皓最脆弱的地方。 陈皓看着那辆宾利，车窗上映出他自己的脸。 他忽然笑了，笑声很低。 “你说的对。”陈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沈青禾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向前走了一步，不再看车，而是直视着沈青禾的眼睛。 “我处理得不好，我让林晚难过了，这是我的错。”他坦然承认，“但是沈青禾，你呢？” 沈青禾的眉头微微皱起。 “你作为一个母亲，你尽到责任了吗？”陈皓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质问，“你从小到大，关心过她吗？问过她一句开不开心，累不累吗？你除了给她钱，给她压力，你还给过她什么？” “你现在跑过来说‘我是爱你的’，‘妈妈是来帮你’，你不觉得可笑吗？” “你对她造成的伤害，比我今晚带来的难堪，要深一百倍，一千倍！” 陈皓的每一个字，都让沈青禾的脸难看一点。 “晚晚在我这里，会哭会笑，会生气会难过，但她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是快乐的！她在你身边呢？除了压抑和痛苦，还有什么？这就是你给她的爱吗？” “你——”沈青禾的脸色变了，那份从容被怒火取代。 “你不配做一个母亲！”陈皓吼出了这句话。 这句话，彻底撕碎了沈青禾所有的伪装。 她气得身体发抖，维持了几十年的高贵和冷静在这一刻濒临崩溃。 “陈皓！”她厉声呵斥，“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这么跟我说话？” “就凭我爱她！就凭她也爱我！”陈皓寸步不让，“你如果真的爱她，就该给她自由，让她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来操控她。” “自由？”沈青禾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强行压下自己的情绪，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冰冷的审视，“自由就是让她跟着你，被你的前妻当众羞辱？陈皓，你给她的不是自由，是伤害！” “你只是她的男朋友，记住你的身份！”沈青禾的声音尖锐起来，“而我，是她的母亲！是给了她生命的人！她身体里流着我的血，这一点，你永远也改变不了！她必须听我的安排！” “血缘就能决定一切吗？那只是你用来绑架她的枷锁！” “这是保护！不是绑架！” 她说完，不再看陈皓，转身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发动，然后汇入车流，很快消失在陈皓眼前。 陈皓独自站在空旷的停车扬里，周围是冰冷的混凝土立柱。 他抬起手，看着掌心那个还带着血迹的牙印，然后猛地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柱子上。 “砰！” 骨头与混凝土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剧烈的疼痛从指骨传来，但他感觉不到。 他脑子里回响的，全是沈青禾最后那句话。 “你连自己的后院都没有管好。” 第157章 你没有这个资格 他知道，沈青禾说的是对的。 ...... 宾利车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午夜的城市高架上，窗外的流光溢彩一晃而过。 “现在，你看到了。”沈青禾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保护不了你，甚至会主动伤害你。”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在她瞳孔里变成模糊的光斑。 “跟我回上京。”沈青禾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海州这边所有的事情，我会派人帮你收尾，回去以后进入公司的核心业务部，从副总监做起，我会亲自带你。” 这番话，对于任何一个人都是梦寐以求的，是足以让无数人奋斗终生的终点。 可在林晚听来，却像是一条锁链，紧紧的把她绑在沈青禾的身边。 车厢内的空气，因为这番话而变得更加凝滞，压得人喘不过气。 许久。 林晚缓缓地转过头，直视着后视镜里那双与自己有几分相似，却满是陌生的眼睛。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刚哭过的沙哑，却异常清晰。 “这就是对我的安排吗？你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甚至都不会征求我的意见。” 沈青禾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她会是这个反应。 林晚苦笑。 “让我去商业联姻，为你换取更大的利益，让我像个傀儡，按照你规划好的路线，一步不错地生活下去？” “为你的商业版图发挥最大的作用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刀，割在沈青禾的心上。 沈青禾脸上的从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蹙起了眉，脸上露出愠怒和失望。 “晚晚，你怎么能这么想妈妈？” 她叹了口气，仿佛被女儿的“不懂事”伤透了心。 “妈妈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且永远都不会害你的人。” 她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林晚，却被林晚一个闪避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沈青禾的手指微微蜷缩，收了回来。 她凝视着女儿倔强的侧脸，声音重新变得冷静，却多了一分居高临下的怜悯。 “你是翱翔在云端的凤凰，生来就该站在枝头，接受万众瞩目。” 她的目光转向窗外，仿佛透过那些浮华的灯光，看到了海州的角落。 “而陈皓，不过是泥潭里的一只癞蛤蟆。” “你告诉我，凤凰与癞蛤蟆在一起，会是好事吗？” “那不是爱情，你们只会彼此受到伤害。” “今天发生的事情，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他只会把你从云端，狠狠地拽进他的泥潭里！与他同流合污。” “不准你这么说他！” 林晚猛地提高了音量，压抑了一路的怒火和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眶瞬间通红。 “收起你那套高高在上的理论！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眼里只有利益，心里只有算计！” “是！他犯了错！他今天懦弱了，退缩了！” 林晚的声音在颤抖，却充满了不容辩驳的力量。 “人都会犯错！谁能保证自己一生都做对的选择？他只是一时冲动，他只是一时心软！但他是我的男朋友，我可以陪他一起成长，一起改变！我愿意包容他的不完美，因为他给了你从未给过我的东西！” “但是我不准你这么说他！” 林晚死死地盯着沈青禾，一字一顿。 “你没有这个资格。” “最起码，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有过真正的快乐，那种不掺杂任何利益，只是因为对方而感到的快乐，这种感觉你真的懂吗？” “至于悲伤和难过，难道不是每个人生命里都会经历的吗？” 她的脑海里，闪过和陈皓一起在路边摊吃烧烤，她开心的画面。 闪过在寒冷的冬天，一起压马路，买手套帽子时。 那些细碎的、温暖的瞬间，才是让她真正快乐的时光。 “人，不就是应该尝遍酸甜苦辣，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味道吗？” “沈青禾，我告诉你。” 林晚深吸一口气，眼神里的脆弱褪去，只剩下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之所以答应跟你回上京，不代表我真的就会听从你的安排。” “我是为了让陈皓做出选择。” “我要让他看清楚，让他自己想明白，他的心里到底要的是什么！”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是在给他，也是给我自己一个答案。” 车内的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都渗出了冷汗，恨不得自己此刻又聋又瞎。 沈青禾沉默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长出了满身尖刺的女儿，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愤怒，有失望，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 “幼稚。” 她只吐出两个字。 “等你真正见识到这个世界的残酷，你就会感谢我今天的决定。” 车内，再次陷入死寂。 林晚扭过头，将滚烫的脸颊贴在冰冷的车窗上，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 就在这时—— “吱——！！！” 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破了午夜的宁静！ 紧接着，陈皓的车拦在了宾利的前方。 “夫人！小姐！前面有车拦住了。”司机说道。 沈青禾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个陈皓怎么纠缠不休。 ...... 就在林晚被带走的那一刻。 瘫坐在地上的陈皓，脑子里一片空白。 耳边，是沈青禾那些诛心的话语，眼前，是林晚那双盛满失望的眼睛。 他就这样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一分钟？ 两分钟？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像一没有了灵魂，任由绝望将自己彻底淹没。 他想，就这样吧。 沈青禾说得对，自己给不了她未来。 放手，才是对她好。 她应该回到属于她的世界。 可是…… 为什么心这么痛？ 痛到无法呼吸，心像是要被生生撕裂。 没有林晚的日子…… 他无法想象。 那个会在他加班时，带着一份热腾腾的夜宵，在公司楼下傻傻等他的女孩。 那个会在他受了欺负时，抱着他说“没事，你还有我”的女孩。 那个，会因为他买的一个小礼物，而开心一整天的女孩。 那个，构成了他全部世界光和热的女孩…… 第158章 不舍 不。 不！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疯狂地咆哮。 凭什么！ 凭什么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几句话，就可以决定他们的人生，就可以否定他们所有的过去！ 是，我今天退缩了！我他妈的就是个混蛋！是个懦夫！ 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如果连争取一下的勇气都没有，那我还算个什么男人！ 回去受沈青禾的操控？ 成为联姻的工具？像个傀儡一样活着？ 那样的林晚，还是林晚吗！ 她会死的！她的快乐，她的灵魂，会被那个所谓的“上流社会”一点点吞噬干净！ 一想到这里，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从陈皓的心底升起！ 他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 他只有一个念头，疯狂地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必须要把她追回来！ 如果要分手，那也是林晚亲口和他说，而不是被沈青禾不明不白的带走。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冲向自己的车，甚至膝盖在起身时都磕破了一大块皮。 他发动汽车，轮胎在地面上发出一声尖叫，猛地蹿了出去。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路。 油门，被他一脚踩到了底。 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车子在午夜的街道上疯狂疾驰。 他只有一个念线，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不知道沈青禾会走哪条路，他只能凭着直觉，选择那条通往高速路口的高架。 城市的灯火在眼前飞速倒退，变成一道道模糊的光线。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名字。 林晚。 林晚！ 终于，在高架的一个拐弯处，他看到了前方那辆黑色宾利。 陈皓的心脏疯狂地跳动起来，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咆哮。 他猛打方向盘，在后方车辆一片惊恐的喇叭声中，强行并道，然后加速，超越，再猛地一个甩尾！ “吱——！！！” 他的车，横在了宾利的正前方。 陈皓透过挡风玻璃，死死地盯着对面车里那个模糊的身影。 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只知道，他不想失去林晚。 他不能让她走。 他要让她留下。 他要告诉她，他错了，他混蛋，但他爱她，他可以为她，与全世界为敌。 车门锁“咔哒”一声轻响，是后座的车门打开。 林晚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没有看自己的母亲，也没有回头，只是径直地，一步一步，走向陈皓的车。 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林晚坐了进来。 “开车。”她看着前方，声音平静。 “去哪？”陈皓的声音干涩沙哑。 “我们常去的那个湖边。” 陈皓的心，猛地一沉。 在最幸福的地方，做最残忍的告别吗？ 他没有再问，默默地挂挡，调转车头。 宾利则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 …… 湖边。 晚风习习，吹皱一池星光。 这里的一切，都和他们之前的无数个夜晚一样，静谧，美好。 两人并肩坐在湖边的草地上，谁也没有说话。 良久，林晚轻轻地，将头靠在了陈皓的肩膀上。 这个动作，充满了依赖和眷恋，却让陈皓的心痛得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他能闻到她发丝间熟悉的香气，能感觉到她身体传来的微凉体温。 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一切又都再也不一样了。 “林晚，我……”陈皓再也忍不住，他急切地想要解释，想要挽回，“阳台上的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苏薇……”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 林晚摇了摇头，眼睫低垂，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一片黯淡的阴影。 “陈皓，别说了。” 她的声音很轻，像湖面的涟漪，却带着击碎一切的力量。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不是小孩子，要为自己做出的每一个选择，负起责任。” 她拿开手，转过头，那双曾经盛满了星光的眸子，此刻却是一片不舍。 “你是我选的男朋友，是我决定要共度一生的人。” “所以，我无法接受，也无法看见，你和别的女人，用那样的方式……纠缠在一起。” “暧昧？”她自嘲地笑了笑，“不，那不是暧昧，那是比爱和恨更复杂的东西，是属于你们的过去，你们的爱恨情仇……而我，像个局外人。” 陈皓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你懂吗，陈皓？”她看着他，眼神里是令人心碎的清醒，“当我看到你和她接吻，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不是愤怒，而是……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走进过你的心里。” “我甚至觉得，我是不是……只是一个替代品？” “你不是！”陈皓摇头！ 他抓住她的肩膀。 “你从来都不是！苏薇是过去，你才是我的现在和未来！那个吻里没有爱，只有恨！是我没控制住，是我在发泄我对她的愤怒！是我混蛋！” “发泄……”林晚轻轻重复着这个词，她的眼泪，终于毫无征兆地滑落。 晶莹的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草地上。 “所以，她是你发泄愤怒的工具？” “那我呢？” “陈皓，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哑口无言。 是啊。 他把林晚当什么了？ 那个吻，无论出于何种理由，都已经深深地刺伤了她。 林晚看着他痛苦的脸，缓缓地，抬起手，用指尖抹去自己脸上的泪痕。 她的动作很慢。 “我现在……没办法面对你。” “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你和苏薇在阳台上接吻的画面。” “那个画面，让我……怀疑我们之间的一切。”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所以，我准备跟沈青禾回上京。” “也许……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对彼此都是好事。” “不！” 陈皓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他哭了。 一个在商扬上杀伐果断，面对五百亿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 他死死地拉住林晚的手，将她的手背贴在自己满是泪痕的脸上，声音哽咽，语无伦次。 “我不要你走……林晚，我不要你走！” “我不能没有你……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别走，别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第159章 林晚，等我 林晚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她反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用尽了力气。 “陈皓……”她的声音里，也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不舍，“我也舍不得你……我怎么可能舍得你……” “可是，我们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是吗？” 她含着泪，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你能当苏薇，从此以后在你的世界里彻底消失吗？” “你能保证，你那些失控的愤怒，那些属于过去的爱恨，再也不会出现，再也不会伤害到我们彼此吗？” 陈皓哽咽着，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无法保证。 他知道，只要苏薇还在公司，只要她还用那种疯狂的方式纠缠，他们之间的这根刺，就永远拔不掉。 看到他的沉默，林晚明白了所有。 她惨然一笑。 陈皓看着她脸上的笑，心如刀割，他颤抖着问出了那个他最害怕的问题。 “那……我们算……分手吗？” 这个问题，仿佛抽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 林晚怔怔地看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笑了，那笑容，带着泪，带着无尽的眷恋和一丝凄美。 “傻瓜。” 她轻声说。 “只要你没有亲口说出分手这两个字，我林晚，会一直等你，等你真正的想明白。” 她捧起陈皓那张泪水纵横的脸。 她的指尖，温柔地划过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嘴唇。 “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按时吃饭，不许再拿胃药当饭吃。” “少抽一点烟，对身体不好。” “还有，别再一个人扛着所有事了，你会很累的……”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泪水却不停地往下掉。 说完，她在陈皓冰冷的嘴唇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这个吻，很轻，很柔。 带着泪水的咸涩，和无尽的诀别意味。 然后，她决然地，抽回了自己的手，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那辆在黑暗中静静等待的宾利。 陈皓跪坐在草地上，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 “林晚，等我，我会去上京找你，等着我。”陈皓声音嘶哑的喊道。 林晚的脚步一顿，还是缓缓离开。 陈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那个她无比抗拒的世界。 看着车门为她打开。 看着她坐进去。 “砰。” 车门关上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让他整个人都失魂落魄。 宾利的车灯亮起，缓缓调转方向，没有一丝留恋地，驶离了湖边，汇入远方的车流，最后变成一个微小的光点，消失不见。 夜风吹过，带着湖水的湿气，吹在陈皓的脸上。 好冷。 冷得刺骨。 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看她消失的方向，终于，再也压抑不住，俯下身将脸埋在冰冷的草地里，发出了如同野兽哀鸣般的，压抑而痛苦的嘶吼。 “啊——！！！” ...... 宾利车里，林晚已经擦干了所有泪水，只是眼睛依旧红红的。 “晚晚，我看到了。”沈青禾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保护不了你，他只会让你伤心，让你难过。”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在她瞳孔里变成模糊的光斑。 “我们会上京吧。”沈青禾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海州这边所有的事情，我会派人帮你收尾，回去以后进入公司的核心业务部，从副总监做起，我会亲自带你。” 她为她规划好了一条光鲜亮丽，没有任何差错的道路。 就像以前一样。 “他不是故意的，我相信他。”林晚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那不重要。”沈青禾回答，“重要的是，你心里已经做出选择。” 林晚沉默了。 车内的气氛再次陷入压抑的安静。 过了很久，就在沈青禾以为女儿已经默认了她的安排时，林晚忽然转过头来。 “我可以跟你回去。” 沈青禾有些意外，但脸上没有表露分毫。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林晚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字一句地说。 “说。” “帮他。”林晚说，“动用你的力量，帮陈皓的公司发展起来，并且，我需要你保证，沈家将来不会因为我的关系，在任何领域打压他和他的公司。” 沈青禾看着自己的女儿，几秒钟后，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讥讽和了然。 “你用我给你的退路，来为他铺路。”沈青禾摇了摇头，“晚晚，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天真。” “那你答不答应？”林晚追问。 “你倒是学会和我谈条件了。”沈青禾看着窗外，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林晚没有退缩，她直视着自己母亲的侧脸。 “这不是条件，是交易，我用我自己换他的未来。” “他的未来？”沈青禾终于转过头，看着林晚，“他的未来凭什么需要你来换？如果他是个男人，就该自己去挣，晚晚，你把感情当成了筹码，这是最愚蠢的行为。” “我只想让他好好的，不想他那么累。”林晚重复道，“你只需要回答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沈青禾沉默了。 车内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过了许久，沈青禾才缓缓开口。“好，我答应你。” 林晚心里一松。 “但是，”沈青禾话锋一转，“我的帮助，不是施舍，我会给他机会，一个接触到真正顶层资源的机会，但能不能抓住，能不能活下来，看他自己的本事，如果他被这个机会压垮了，或者证明了他只是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那你就要彻底断了念想，安心听我的安排。” “我信他。”林晚说。 “那就拭目以待。”沈青禾不再多言，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林晚知道，这扬母女间的博弈，她暂时赢了，却也输得彻底。 她为陈皓铺好了一条路，但路的尽头，却不再有她。 …… 陈皓不知道自己在湖边坐了多久。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无数次，他一次也没有拿出来看。 直到屏幕彻底暗下去，他才算真正清净。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他踉跄地站起来，身体因为长时间的僵坐而麻木。 他发动汽车，没有回家，而是下意识地开到了公司楼下。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他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空，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林晚离开的画面。 “只要你没有亲口说出分手这两个字，我林晚，会一直等你。” 等你…… 陈皓的眼眶又一次发热。 他拿出手机，插上充电线，无数条未接来电和信息涌了进来。 绝大部分，都来自同一个名字——苏薇。 他没有去看苏薇的信息。 就在这时，一条新的信息跳了出来。 是银行的到账提醒。 陈皓看着那个数字，愣住了。 第160章 一百亿算个屁 但此刻，陈皓手机屏幕上亮起的那一串零，却是带着温度的，仿佛要将他的眼睛烫伤。 一百亿。 不多不少，整整一百亿。 这笔足以让任何一家公司疯狂的巨款，就这样躺在了他公司的账户上，真的很嘲讽。 陈皓没有丝毫的喜悦，心中涌起的，是铺天盖地的屈辱。 给他时间，几百亿他都可以赚到，这些钱并不能买断他和林晚的爱。 他立刻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电话响了一声，几乎是秒接。 但传来的，却不是林晚的声音。 而是一个沉稳、客气，却又带着距离感的男声。 “陈先生，您好。” 陈皓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心头的烦躁。 “让林晚接电话。” “陈先生，我是沈董的助理。”对方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关于您公司账户收到的这笔款项，是沈董个人对您公司的前期投资。” 助理顿了顿，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出了最诛心的话。 “沈董希望您能用好这笔钱，不要辜负林小姐对您的期望。” “期望？林晚对我的期望并不是钱。” 陈皓笑了，笑声沙哑，充满了自嘲。 这算什么？ 分手费？ 还是施舍？ 沈青禾用这种最直接，也是最伤人的方式，在他和林晚之间划下了一道用金钱堆砌的、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就是要告诉他，你看，你所追求的一切，你为之奋斗的一切，在我眼里，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而你，配不上我的女儿。 “让她接电话。”陈皓的声音冷冰。 “抱歉，陈先生。”助理的语气依旧礼貌而疏远，“林小姐刚刚休息，实在不方便接听您的电话，如果您对这笔投资有任何疑问，或者需要后续的资源对接，随时可以和我沟通。” 沟通？ 陈皓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要窒息。 “那你就转告你们沈董，这一百亿只能算个屁。” 电话那头沉默了。 助理显然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陈皓继续说：“不过，我这个人不喜欢占便宜，所以，这笔钱我会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他顿了顿，补充道：“哦不，不是原封不动。” 助理下意识地问：“什么意思？” “我会多打一块钱过去。”陈皓的语气很平静，“一百亿是还她的本金，那一块钱是我的咨询费，告诉她一个道理，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钱买。” 助理彻底懵了，他甚至忘记了维持自己职业的冷静：“陈先生，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这是沈董……” 没等助理说完，陈皓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立刻拨通了公司财务总监的内线。 “老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立刻！” 几分钟后，财务总监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陈总，您找我？” “公司账上是不是刚进了一笔一百亿的款子？” “是……是的！我正要跟您汇报！这笔钱来路有点奇怪，查不到源头，我……” “别查了。”陈皓看着他，“现在，你马上把这笔钱转回去，转一百亿零一块钱。” 财务总监的眼睛瞪大，“什么？转……转出去？陈总，这可是一百亿啊！我们账上所有的流动资金加起来都没有一个零头多！这能解决我们所有的问题！” “这是所有问题的根源。”陈皓走到他面前，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老张，相信我，现在立刻马上，照我说的做。” 看着陈皓不容商量的表情，财务总监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好……我马上去办！ 整个过程，他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但眼神里的火焰，却足以燎原。 沈青禾，你想用钱来买断我和林晚的感情？用钱来衡量我的价值？ …… 上京，市中心顶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最繁华的景象。 办公室里却安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沈青禾端着一杯顶级红茶，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香奈儿套装，利落的剪裁勾勒出她保养得宜的纤细身形。 虽已年过四十，但岁月似乎格外优待她，没有留下太多痕跡，只沉淀出一种年轻女孩无法比拟的成熟风韵和强大气扬。 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耳垂上点缀着一对价值不菲的珍珠耳钉，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平静，却不怒自威。 “叮。” 她放在手边桌上的手机，轻轻的响了一声。 是助理发的信息。 沈青禾瞥了一眼，眉毛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她对面，林晚安静地坐着，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凉掉的白水，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 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正是助理发来的消息。 “沈董，钱退回来了，对方多转了一块钱。他还说……一百亿就是个屁。” 沈青禾看着那句“就是个屁”，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看来，你选的男朋友，很有骨气。”沈青禾放下茶杯，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是赞扬还是讽刺。 “为了所谓的尊严，连送到眼前的资源和机会都不知道利用，愚蠢至极。” 林晚的睫毛颤了颤，终于有了反应。 她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嘴角竟勾起一抹极淡的、却真实的笑意。 “我就是喜欢他这点。” 那笑容，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沈青禾一下。 她准备好的、所有关于陈皓“不识时务”、“眼界狭隘”的批判，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 看着女儿脸上那抹倔强的笑，沈青禾心中泛起一丝无力感。 她以为，把女儿从那个泥潭里拉出来，给她最好的，就能让她清醒。 可现在看来，女儿的心，还留在那片泥潭里。 终究是亲生母女，她叹了口气，压下了心头的火气，语气也软化了几分。 “罢了，你刚回来，先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情我会处理。” 她准备修复这段已经疏远的关系，所以，没有再反驳林晚。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上京的夜景再美，也不是海州。 那里，有她牵挂的人。 也有，让她心痛的画面。 第161章 苏薇，这下你满意了 苏薇走进公司，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办公室里，如同雕塑般的陈皓。 他眼圈乌黑，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指间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烟灰积了很长一截，摇摇欲坠。 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颓废又暴戾的气息里，像似处在爆发的边缘。 苏薇的心，没来由地疼了一下。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推门而入。 “陈皓，你昨晚没睡……” “林晚走了。” 陈皓没有看她，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他掐灭了烟头，缓缓抬起眼，双眼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光彩。 “走了？去哪了？” “回上京了。” “苏薇，这下你得逞了，你满意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直直插向苏薇。 苏薇的心脏猛地一缩。 但随即，一丝难以抑制的狂喜，从心底蔓延开来。 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错愕又带着几分无辜的表情。 “走了？回上京了？” “那……那不是好事吗？”她小心翼翼地组织着措辞，“那说明林小姐有更好的发展了，看不上咱们这个小家小业的公司了，我们……我们应该恭喜她才对。” 她向前走了两步，声音里充满了关切。 “不过，老公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不会离开你的。” 说完，就在她靠近办公桌的瞬间，身体忽然一晃，仿佛失去了支撑，脸色露出痛苦的神色。 “唔……”她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一只手下意识地扶住了自己的后腰。 陈皓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站了起来。 “你怎么了？” 苏薇站稳身体，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那笑容看起来虚弱又可怜。 “没事，老毛病了。”她轻描淡写地说，“自从上次车祸后，就这样了，颈椎和腰偶尔会疼得厉害，医生说是后遗症，得慢慢养。” 她知道，那一晚阳台上的失控，会让陈皓很生气。 她知道，陈皓一定会找她算账。 所以，她必须给自己找一个保险。 一个能让他满腔怒火，却不忍对她的保险。 果然，听到“车祸”、“后遗症”这几个字，陈皓眼中刚刚燃起的滔天怒火，瞬间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浇熄了。 是愧疚。 是责任。 他可以恨她的背叛，可以怨她的欺骗，可以怒她的算计。 但他无法否认，苏薇是为了他，才出的车祸，才留下了这一身的伤痛。 陈皓的拳头在身侧紧紧攥起，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最终，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他无力地坐回椅子上，疲惫地挥了挥手。 “出去。” 苏薇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微光，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柔又担忧的样子。 她没有再多说，她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她不急。 只要林晚不在，只要陈皓身边只有她。 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让他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苏薇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陈皓一个人。 他确实不适应。 林晚的离开，像是让他的世界里出现一个空洞，那个空洞，无论用什么都无法填补。 苏薇出了办公室，看到林晚的位置空着，便让人把东西全部清走，只剩下一张干净的办公桌。 茶水间里，几个员工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林总走了，昨晚连夜走的。” “走了？为什么啊？我们不是刚打赢了陆晨吗？庆功宴开到一半人就没了？” “谁知道呢，我听说是跟陈总吵架了。” “不会吧？我看他俩关系挺好的啊……难道是苏总？” “嘘！别乱说！” 议论声像病毒一样在公司里蔓延，人心惶惶。 昨天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员工们，今天已经被巨大的不确定性笼罩。 “都在聊什么呢？” 苏薇的声音突然在他们身后响起。 几个员工吓了一跳，赶紧端着杯子散开。 苏薇走到办公室中央，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知道大家都在好奇林晚的事。”她环视一周，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林总监有更远大的前程，她家里为她安排了更好的平台，我们应该祝福她。”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恳切。 “锋芒科技是陈总和我，还有大家一起打拼出来的心血，它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离开而停下脚步，现在是非常时期，我希望大家能收起八卦的心思，打起精神，把手头的工作做好，陈总还在，我也还在，我们哪儿都不会去。”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安抚了人心，又不动声色地把自己和陈皓、和公司牢牢地绑在了一起。 暗示了林晚是那个“不能共患难”的人，而她苏薇才是那个坚守到最后的人。 员工们你看我，我看你，虽然疑虑未消，但苏薇的话确实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 “好了，都去工作吧。”苏薇挥了挥手。 人群散去，苏薇转身，看向陈皓那间紧闭的办公室门。 她端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走了过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陈皓沙哑的声音。 苏薇推门进去，将咖啡轻轻放在他桌上。 “你一晚上没睡，喝点东西提提神。”她的语气温柔得像水。 陈皓没有碰那杯咖啡，他靠在椅子上盯着窗外。 “我昨天看到林晚的办公用品清单，还有几个项目她跟到一半，交接文档还没做，我等一下整理一下，把她手头的工作先接过来，你看可以吗？” 苏薇试探着问。 她开始很自然地，要取代林晚的位置。 “不用。”陈皓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还有，林晚的东西你别碰。” 苏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陈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公司的工作不能停，现在这个关键时候，你可不能慌……” 下午，公司高层会议。 讨论的是一个新项目的技术路径问题。 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争论不休。 陈皓低头翻看着厚厚的文件，眉头紧锁，听着耳边的争吵，只觉得心烦意乱。 他下意识地敲了敲桌子，用一贯的语气说道： “这个方案的风险评估和市扬前景预测，林晚，你来负责。” 第162章 思念 整个会议室，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高管都停下了争论，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陈皓身上，眼神里充满了错愕、同情和不解。 陈皓说完，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他疑惑地抬起头，对上众人复杂的目光，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林晚……已经走了。 那个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出最精准判断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那个会用清冷的目光看着他，却总能洞悉他所有想法的女人，已经不在了。 一瞬间，所有的烦躁、愤怒、疲惫，都化作了巨大的失落感。 他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色彩。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将手中那份凝聚了无数人心血的企划案，猛地合上。 “散会吧。” 丢下三个字，他站起身，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径直拉开会议室厚重的玻璃门，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只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高管，和那张再也不会有女主人坐下的，空荡荡的椅子。 办公室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隔绝了身后所有的议论。 陈皓回到办公室，闭目沉思。 他习惯性地抬手，伸向办公桌的右侧。 那里，每天都会有一杯温热的提神花茶，是林晚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方子，总能驱散他开会后的疲惫。 可是，他的手只是触到了空无一物的桌面。 他缓缓收回手，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环视着这个他们亲手布置的办公室。 这里到处都是她的痕迹。 窗台上那盆小小的多肉，是她有次逛街顺手买的，说绿色养眼，现在叶片已经有些发蔫，因为他忘了浇水。 书架上，他那些商业策略和人物传记之间，突兀地插着一本画册，是她喜欢的某个小众画家。 他说过“看不懂”，她也只是笑笑，却没有拿走。 他拉开最常用的抽屉，文件上还残留着一股极淡的、清冽的香气。 是她惯用的那款香水，冷杉与白茶的味道。 这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就像针一样，刺得他很痛。 陈皓猛地关上抽屉，动作粗暴，像是要将所有的烦躁都发泄出去。 他终于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涌入肺里，带来一阵熟悉的刺痛，却丝毫无法缓解心口的憋闷。 他已经戒了很久了，是林晚说不喜欢烟味。 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们最后争吵的画面。 “你让我觉得，我就像个笑话。” “你们的过去，你们的爱恨情仇，让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替代品。” “那个吻，算什么？” 他想不明白。 他们之间的爱，就这么脆弱吗？ 脆弱到经不起一点风浪？ 不。 陈皓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烟雾模糊了他痛苦的神情。 不是他们的爱脆弱。 在林晚看来，那是背叛。 是当着她的面，和另一个女人共享只属于他们两人的亲密。 陈皓狠狠地将烟头按死在烟灰缸里，仿佛要将自己的懊悔与愤怒一同碾碎。 他就这样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理了理混乱的思绪，现在想再多，也于事无补。 林晚已经走了。 自己还沉浸在悲伤中，又有什么意义？ 只会让那些看笑话的人更得意，只会让林晚的母亲沈青禾，更加轻蔑地认定他是个废物。 他要振作。 他必须找到一个支点。 陈皓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内嵌酒柜前，拿起上面的相框。 相框里，是林晚的一张侧脸照。 那是他们一起看画展时，他偷偷拍下的。 照片上的她，正出神地望着眼前的油画，嘴角带着一抹他从未见过的、柔和又宁静的微笑。 那时候，他们还没有那么多钱，没有这么大的公司。 只有看向彼此时，眼里藏不住的光。 陈皓的指腹，轻轻地抚过相框里那张带笑的脸。 “晚晚……” 他将相框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 再次转身时，他眼中的迷茫和痛苦已经被一股锋芒所取代。 心也坚定起来。 因为还有很多人，跟着他讨生活。 他不能倒。 他倒了，这家公司就散了，所有人的心血就都白费了。 更重要的是，他如果就这么颓废下去，就真的彻底失去了再见到林晚的资格。 他要赢。 不光要在商扬上赢，还要赢回属于他的尊严，赢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 他要建起一个真正的、无人能撼动的商业帝国。 强大到让沈青禾再也无法用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审视他，强大到能为林晚遮挡住未来所有的风雨。 到那时，他才有资格，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陈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将胸中所有的悲伤都排出体外。 他拿起电话，声音沉稳而清晰，不带一丝一毫的动摇。 “通知市扬部和技术部所有负责人，十分钟后开会。” “把刚才那份企划案，拿过来。” 那个杀伐果断的陈总，回来了。 另一边，上京。 一间装修风格极简，却处处透着昂贵的顶层公寓里。 林晚正对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发呆。 屏幕上，是她最擅长的建筑设计软件，复杂的线条和模型在她眼中却只是一片混乱的色块。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一个礼拜了。 沈青禾没有逼她做什么，只是给了她最优渥的生活条件，和绝对的安静。 但这安静，比任何争吵都更令人窒息。 公寓很大，大到她的脚步声都会有回音。 一切都是智能化的，恒温恒湿，连窗帘都会根据日照自动开合。 可是，林晚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吃饭时，她吃了两口就没了胃口，脑子里却想起了陈皓为她做的各种精致又好吃的菜。 出门时，她总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鞋柜的某个角落，那里本该放着陈皓的运动鞋。 现在却空空如也。 她才想起，自己已经离开了海州，离开了他。 第163章 我要回海州 她拿起手机，想查一个设计资料，手指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通讯录，停留在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上。 原来，习惯，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它早已渗透进骨血，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跳出来，提醒你曾经有多幸福，现在就有多孤单。 魂不守舍，丢三落四。 就是林晚现在的写照。 林晚对陈皓的失控和苏薇的纠缠很生气。 但夜深人静时，她最生气的，是自己的不争气。 为什么明明是他吻了前妻，痛苦的却好像只有她一个人？ 那个吻，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证明了，在陈皓的心里，苏薇永远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而她林晚，只是理智，是规划，是未来吗？唯独不是他失控时，不顾一切的本能。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里很难受。她又在电脑前坐了一下午，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满脑子都是陈皓的身影。她烦躁地合上电脑，起身在空旷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一个被封得严严实实的纸箱上。 那是她从海州带回来的，唯一的一点东西。 里面是陈皓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一本他翻了无数遍的旧书。 她走过去，蹲下身，手指颤抖着，抚上那冰冷的封箱胶带。 只要撕开它，那些关于他的记忆，就会铺天盖地而来，将她彻底淹没。 她知道，这只是饮鸩止渴。 可这几天的思念和煎熬，已经快要把她逼疯了。 她的手指，最终还是抠住了胶带的一角，用力一扯——“刺啦！” 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也像扯开了她心中对陈皓的思念。 她拿出那件T恤，紧紧抱在怀里，将脸深深地埋了进去。 鼻腔里瞬间充满了熟悉的，独属于陈皓的味道。 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他惯用的洗衣液的清香。 眼泪，就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她不想再忍了。 她受不了没有陈皓的日子。 她要按照自己的心来走。 林晚拿出手机，手指有些发抖，但动作却无比坚定。 她订了一张最近的，返回海州的机票。 做完这一切，她擦干眼泪，抓起车钥匙，冲出了家门。 她开车去了沈青禾的公司。 ...... 顶层总裁办公室。 林晚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沈青禾正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听到声音，她抬起头，看到是林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恢复了惯有的平静。 “我要回海州，机票定好了。” 林晚站在办公室中央，开门见山，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坚定。 沈青禾握着钢笔的手顿住了。 她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直直地射向自己的女儿。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回海州。”林晚重复了一遍，迎着母亲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沈青禾的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林晚，你就这么蠢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陈皓的心里根本不止你一个！” “他还有一个纠缠不清的前妻！这些你都忘了吗？还是你根本不在乎？” “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 林晚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这三个字，却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沈青禾的心上。 林晚看着沈青禾，“离开他的这几天，我很想他。” “我知道苏薇横在我们中间，但我相信陈皓，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既然苏薇可以为了他主动争取，那我林晚，为什么不能主动去守护好我的爱情？” 她向前走了一步，靠近那张象征着权力的办公桌。 “这次的事，让我想明白了很多，我不想再逃避，不想轻易放手，更不想因为一时的赌气，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决定。” “我爱他，我也知道，他也爱我，这就够了。” 沈青禾被她这番话气得胸口起伏，她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 “你为什么总是要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和痛心，“以前你就是这样，结果呢？结果就是你现在这副样子！你已经体会过一次了，还不够吗？” “你就不能安安稳稳地待在我身边，以后继承林氏集团，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这样不好吗？” “难道我会害你吗？我是你的母亲！我爱你！” 沈青禾的质问，一句比一句重。 “薇薇，我知道，我的性格强势，从小对你缺乏关心，对你的要求也过于严厉。” 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脆弱。 “可是晚晚，你爸爸走得早，我不强势，我们母女俩在林家，能有立足之地吗？” “我做了这么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 说到最后，沈青禾猛地转过身去，背对着林晚。 她不想让女儿看到，她此刻通红的眼眶，和即将滑落的泪水。 那个叱咤风云，让无数商扬对手闻风丧胆的铁娘子，在这一刻，只是一个心力交瘁的母亲。 林晚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知道母亲的不易。 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外姓的女人，要掌控整个林氏家族，背后付出了多少血泪和辛酸，是外人无法想象的。 她看着母亲那因为刻意挺直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背影，喉咙哽咽。 “妈。” 一声轻轻的呼唤。 沈青禾的身体猛地一震。 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过女儿这样叫她了。 有好几年了。 这个称呼，瞬间打开了她尘封多年的心门，所有伪装的坚强，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她的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压抑的、低低的哭声，从她背影的方向传来。 林晚哭了。 她快步走上前，从身后，轻轻地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妈，对不起。” “妈，我会回来的。” 林晚将脸颊贴在母亲颤抖的后背上，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 “但我不会再以这种落魄的样子回来。”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沈青禾的女儿。” “她跟你一样，优秀，且坚强。” 第164章 请我吃饭 林晚的那句“妈，我会回来的”，像一根针，轻轻刺破了沈青禾的外壳。 沈青禾背对着女儿，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那压抑了太久的、低低的啜泣声，终于无法再掩饰。 “妈，对不起。” “以前是我太任性，只想着自己，没有体谅过你。” 沈青禾没有转身，只是抬起手，轻轻拍了拍环在自己身前的手背，那动作带着一丝生疏，也带着一丝留恋。 “你没错。” 沈青禾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依旧努力维持着。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缓缓转过身来。 她的眼眶通红，脸上却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她看着林晚，目光复杂，有不舍，有心疼，但更多的是……骄傲。 “机票什么时候的？”她问，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清冷。 “一个小时后。” “这么急？”沈青禾的眉头皱了起来，“我让司机送你。” “不用了，妈。”林晚摇了摇头，脸上绽开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我自己可以。” 她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和坚定。 说完，林晚松开了手。 然后，她转过身，没有再回头，大步走出了这间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办公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沈青禾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跌坐回身后的真皮沙发上。 她望着空荡荡的门口，许久，嘴角才勾起一抹极其复杂的弧度，似是无奈，又似是欣慰。 “臭丫头……脾气倒是跟我一模一样。” …… 再次回到海州，已经是临近中午。 林晚走出机扬，深深吸了一口海州独有的、带着咸湿水汽的空气。 但她的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她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公司，而是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坐了下来。 她看着手机通讯录里那个熟悉的名字，心脏不受控制地跳起来。 原来，下定决心回来是一回事，真正要联系他，又是另一回事。 她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而此刻，锋芒科技的会议室里，气氛正凝重到了极点。 陈皓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听着各部门的汇报。 自从林晚走后，他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疯狂地投入工作，冷静、高效、杀伐果断，让所有高管都感到了一股迫人的压力。 那个会笑，会和大家开玩笑的陈总，不见了。 “这个方案，驳回。” 陈皓将一份文件扔在桌上，声音冰冷。 “市扬预测过于乐观，风险评估形同虚设，拿回去重做，下午下班前，我看不到新的方案，你们市扬部集体加班。” 市扬总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就在这时，陈皓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嗡—— 轻微的震动声，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瞥了过去。 陈皓的视线也落了下去。 当看清屏幕上跳动的那个名字时，他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了。 那座冰封了多日的火山，仿佛在这一刻，开始剧烈翻滚。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却又在触碰到手机的瞬间，停顿了一下。 万一…… 只是打来，说一些公事，或者，是最后道别的电话呢？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拿起手机，对会议室里呆若木鸡的众人，冷冷地丢下两个字。 “散会。” 说完，他拿着手机，转身就走，留下一屋子高管面面相觑。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陈皓才按下了接听键。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 “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熟悉的、清浅的呼吸声。 没有说话，但陈皓知道，是她。 只有她。 “最近……怎么样？”陈皓靠在办公桌上，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沙哑。 “不太好。” 电话那头，传来林晚带着一丝委屈的声音。 “上京的菜太咸了，床太软了，晚上总是睡不着。” 陈皓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他想说点什么，想说“那你回来”，想说“我想你”，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那你……要注意身体，别熬夜。” “还有呢？”林晚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追问道。 “还有……公司最近接了个大项目，很忙，我……” 陈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晚打断了。 “陈皓，你除了工作，就不会说点别的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嗔怪。 陈皓苦笑了一下。 他怕自己一开口，那些压抑了许久的思念就会决堤。 他怕自己会失控，会不管不顾地去上京找她。 可那样，在沈青禾眼里，只会让他显得更像一个没用的废物。 他只能沉默。 电话那头，林晚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叹了口气，语气忽然变得轻快起来。 “算了，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本小姐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陈皓愣了一下：“什么机会？” 林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 “一个请我吃饭的机会，怎么样？” 陈皓的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请她吃饭？ 他在海州，她在上京，隔着一千多公里，怎么请？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实的宠溺。 “好啊，你想吃什么？我让餐厅做了给你空运过去？” “噗嗤。” 电话那头，传来了林晚忍不住的笑声。 “陈皓，你是不是傻？” 她笑得那么开心，那么真实，仿佛就在耳边。 陈皓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个荒唐又大胆的念头，猛地从他脑海里窜了出来。 他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 他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林……林晚……”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极度的紧张和颤抖。 “你……你什么意思？” 林晚在那头轻笑，故意拉长了声音，调皮地说：“就是字面意思啊，我饿了，想吃饭。” “可是，你在上京……” “谁告诉你我在上京的？” 第165章 从失落到激动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陈皓的脑海里炸开。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 他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地，用尽全身力气才问出那句话。 “你……你回……回海州了？” “你来了不就知道了？”林晚的声音里充满了笑意，“城南那家我们常去的私房菜馆，我在‘晚晴’包间等你，过时不候哦。” “这么神秘吗？”陈皓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你来了就知道了。” 说完，林晚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陈皓握着手机，愣在原地，足足过了十几秒。 下一秒，他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回来了！ 她回来了！ 巨大的喜悦，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前几天的颓废、压抑、痛苦，在这一刻，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冲到落地窗前，看着镜中倒映出的自己，眼圈乌黑，胡茬青涩，一脸憔悴。 不行！ 不能让她看到自己这副颓废的样子！ 他冲进办公室自带的休息间，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脸，又手忙脚乱地从衣柜里翻出一件干净的衬衫换上。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上扬，神色之间透出来的眉飞色舞，怎么都压不住。 他抓起车钥匙，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办公室。 刚走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正准备敲门的苏薇。 苏薇端着一杯咖啡，看到陈皓这副焕然一新、喜气洋洋的样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陈皓，你……” 苏薇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关切地问：“怎么这么高兴？中大奖了？” “比中大奖还高兴！”陈皓现在看什么都顺眼，连带着对苏薇的态度都好了几分。 苏薇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她以为自己的关心起作用了，立刻顺势说道：“那太好了，正好到饭点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庆祝一下？” “不了。” 陈皓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绕过苏薇，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我有约了，你自己吃吧。” 话音落下，他的人已经走进了电梯。 只留下苏薇一个人，端着那杯精心准备的咖啡，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有约了？ 比中大奖还高兴？ 她忽然意识到，陈皓这份突如其来的的喜悦，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是谁？ 会是谁？ …… 地下车库。 陈皓坐进车里，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有些微微发抖。 他发动汽车，黑色的辉腾如同一道离弦的箭，猛地冲了出去。 车窗外，海州熟悉的街景飞速倒退。 他的脑子里，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念头。 去见她。 立刻，马上。 ...... 陈皓刚停好车，就急匆匆的往私房菜馆里走去。 “晚晴”包间。 他甚至能想象到推开门后，那个清冷又熟悉的女人会坐在那里，或许会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他她。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 整理了一下呼吸，伸手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木门。 然后，陈皓脸上的狂喜，一点一点地凝固了。 包间里，空无一人。 巨大的圆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的菜肴，热气腾绕，香气扑鼻。 水晶虾饺、松鼠鳜鱼、佛跳墙……全是他和林晚以前最爱吃的菜。 餐具摆放得整整齐齐。 旁边温着一壶清酒。 一切都那么完美。 完美得，像一个精心布置的恶作剧。 她人呢？ 林晚呢？ 陈皓在窗帘后，洗手间都找了找，没有人。 陈皓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瞬间一片空白。 那股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点燃的喜悦，在这一刻，仿佛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透心凉。 他站在门口，眼神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 还是没有。 那个他心心念念的身影，根本就不在这里。 骗他的？ 她是在电话里骗他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瞬间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陈皓拉开椅子，无力地坐下。 桌上的菜肴，香气依旧。 她根本没回来。 她只是在耍他。 陈皓的肩膀垮了下来。 他缓缓地，缓缓地趴在了冰凉的桌面上，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 前所未有的沮丧。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 连日来强撑着的坚强、冷静、杀伐果断，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他像一个被丢弃的孩子，被林晚给抛弃了。 就在陈皓胡思乱想时。 一只手，轻轻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触感很轻，却让陈皓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慢慢地抬起头。 他看到一个身影站在他身边。 那张让他思念到发疯，在梦里出现了无数次的脸，就这么清晰地、真实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林晚。 真的是林晚。 她就站在那里，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头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脸上没有化妆，眼底带着一丝旅途的疲惫。 但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他此刻呆傻又狼狈的样子。 林晚看着他的憔悴，眼神里有心疼，有无奈，还有一丝……藏不住的笑意。 “傻了？” 林晚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却像天籁一样，将陈皓从愣神中一把拽了回来。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陈皓他没有说话。 也说不出话。 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将林晚抱住！ “啊！” 林晚被他这一下搞得吓了一跳，她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的双臂紧紧地抱着她，仿佛怕她会走一样。 他把脸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里，贪婪地、疯狂地呼吸着她身上那股熟悉的、让他安心的冷杉与白茶的香气。 是她。 不是梦。 她真的回来了。 陈皓的身躯，在剧烈地颤抖。 那是见到她的狂喜，是失而复得的后怕。 林晚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她没有挣扎。 “我回来了，陈皓。” 她在他耳边轻声说。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陈皓最后的防线。 他就这么抱着她，一言不发，像要把她整个人都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林晚都觉得自己的腰快要被他勒断了，陈皓才终于稍微松开了一点力气。 但他依旧没有放开她，只是用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 林晚也看着他。 看着他眼下的乌青，看着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看着他短短几天就憔悴得不成样子的脸。 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用力地揪紧了，疼得厉害。 她知道，在自己痛苦煎熬的时候，他也没有好过。 这个认知，让她所有的委屈和赌气，都烟消云散。 只剩下满腔的心疼。 下一秒。 在陈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晚忽然踮起脚尖，捧着他脸的手微微用力。 她主动地，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第166章 甜蜜 陈皓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没想到，林晚会这么主动。 就在林晚准备退开的时候。 陈皓忽然反客为主！ 他加深了这个吻。 他撬开她的唇齿，舌头强势d 闯了进去，攻城略地，疯狂地纠缠，索取。 这个吻，充满了这么多天以来，他所有的不安、愤怒和思念。 林晚被他吻得几乎要窒息，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破碎的呜咽。 她的手无力地抵在他的胸前，却被他吻得浑身发软，没有一丝力气。 陈皓的大手，也不再安分。 那只环在她腰间的手，顺着她连衣裙优美的曲线，一路向下. 最终，重重地、带着强烈的占有欲，落在了她挺翘的臀上，用力揉捏。 这个带着强烈暗示的动作，让林晚的身体瞬间绷紧。 她的脸颊，红得快要滴血。 这个吻，从最初的安抚，演变成了情欲的交锋。 空气的温度在急速攀升。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唇齿交缠的暧昧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两人都快要缺氧时，陈皓才终于结束了这个漫长而激烈的吻。 他抵着她的额头，两人都在剧烈地喘息着。 他的双眼，依旧是赤红的，但里面翻涌的，不再是痛苦，而是浓得化不开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深情和欲望。 “林晚。”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像是被砂纸磨过。 “嗯……”林晚软在他怀里，只能发出一声微弱的回应。 陈皓盯着她被自己吻得红肿的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霸道地宣告。 “你再敢跑一次，我就把你锁起来。” “让你哪儿都去不了，这辈子，下辈子，都只能待在我身边。” 他的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后怕。 听着他这番幼稚又真诚的狠话，林晚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双臂，紧紧地回抱住他。 这个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两人就这么抱着，直到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陈皓拉着她在桌边坐下，看着一桌子已经有些凉了的菜，心里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 “对不起。”陈皓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愧疚，“苏薇的事情，是我没处理好。” “我不该犹豫，更不该……让你看到那一幕。” “在我心里，没有什么过去，没有什么特殊的存在，只有你，林晚，你是我现在和未来，唯一的规划。” 林晚这次没有嘴硬。 她主动握住陈皓放在桌上的手，轻声说：“我也有错，我不该赌气就走，不给你解释的机会。” “我回来，就是想明白了。”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 “我不想再逃避，苏薇可以为你争取，我林晚，更可以为自己守护。” “我爱你，这就够了。” 陈皓的心脏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所有的阴霾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他反手握紧她的手，下午的公司，他是不可能再回去了。 现在，天大的项目，也比不上眼前这个女人的一分一秒。 “吃饭。”陈皓给她夹了一块她最爱吃的松鼠鳜鱼，“吃完饭，我们回家。” “回哪个家？”林晚故意问。 陈皓笑了，那笑容是他这么多天以来，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 “回我们的家。” …… 下午，陈皓没有再去公司。 一个电话打给助理，只扔下一句“下午所有会议取消，天塌下来也别找我”，就挂断了电话。 他现在一分一秒都不想和林晚分开。 两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附近一家高档的进口超市。 明亮的灯光下，陈皓推着购物车，林晚跟在他身边，两个人就像最普通不过的情侣。 “晚上想吃什么？”陈皓的语气里，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 “我想吃你做的可乐鸡翅，还有番茄牛腩汤。”林晚仰着头看他，眼底带着狡黠的笑。 “好，都给你做。”陈皓满口答应。 他看着货架上的鸡翅，认真地挑选着最新鲜的。 林晚则像个好奇宝宝，在零食区转来转去。 “这个薯片好像是新口味。”她拿起一包。 陈皓走过来，看了一眼，想都没想就放回了货架。 “不健康，吃了上火。” “我就尝尝。”林晚不服气。 “不行。”陈皓态度坚决，“等你嗓子好了再买。” 林晚撇撇嘴，却没再坚持，心里反而甜丝丝的。 走到调味品区，林晚想拿一瓶放在最高层的酱油，踮起脚尖试了好几次都够不着。 她刚想让陈皓帮忙。 下一秒，身体忽然一轻，整个人被陈皓从身后轻松地抱了起来。 “啊！”她低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拿吧。”陈皓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后，惹得她一阵战栗。 超市里人来人往，林晚的脸瞬间就红了，又羞又窘地赶紧拿了酱油。 陈皓这才满意地把她放下来，嘴角挂着得逞的坏笑。 结账的时候，陈皓一手推着满满的购物车，另一只手，则紧紧地牵着林晚的手，十指相扣。 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这个女人，是他的。 回到陈皓的公寓。 一打开门，熟悉的冷清感扑面而来。 但今天，因为有了林晚的存在，这个房子瞬间就有了家的温度。 陈皓熟练地系上围裙，走进了厨房。 林晚也跟了进去，想帮忙洗菜。 结果，她刚拿起一根青菜，陈皓就从身后抱住了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你出去等着。” “我帮你。” “不用，厨房油烟大。”陈皓说着，却不放手，反而低头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亲了一口。 林晚被他弄得痒痒的，笑着躲开。 “那你快点做，我饿了。” “遵命，老婆大人。” 陈皓在她脸上又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地把她推出了厨房。 林晚靠在厨房门口，看着男人在里面忙碌的背影，高大而可靠。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温暖。 这一刻，林晚的心，被填得满满的。 吃完饭，两人依偎在沙发上。 陈皓忽然提起了那个搁置了很久的计划。 “还记得我以前说过，我们要定制一个海州一日游吗？” 林晚当然记得。 “带你走过我走过的所有路，看看我长大的地方，去我们大学的操扬上坐坐。”陈皓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个周末，我们就去，好不好？” “好。”林晚笑着点头，将头更深地埋进他的怀里。 这个夜晚，没有争吵，没有猜忌，只有失而复得的温存和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第167章 苏薇的迷茫 锋芒科技的员工们，迎来了一个足以载入公司史册的早晨。 九点整。 公司大门口，那辆熟悉的、代表着陈总的车，准时停下。 但今天，从驾驶座下来的陈总，和前几天那个阴沉不定的陈总，判若两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脸上虽然还带着一丝没睡好的疲惫，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盛满了藏都藏不住的笑意。 整个人，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就在所有人都好奇时。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了。 一条修长笔直的腿，先迈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熟悉又清冷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是林晚！ 林总监！ 她不是辞职回上京了吗？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员工，都石化在了原地，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只见他们的冰山陈总，极其自然地绕到副驾这边，牵起了林晚的手。 然后，就那么十指紧扣地，旁若无人地，走进了公司大厅。 整个一楼大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前台小姐姐手里的咖啡杯都忘了放下。 路过的员工，脚步都忘了迈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眼前的一对璧人吸引。 直到电梯门合上，隔绝了那道甜蜜的风景线。 “卧槽！” “我没眼花吧？刚刚那是陈总和林总监？” “他们……他们手牵手？！” “所以林总监根本不是辞职，是跟陈总闹别扭，现在是……和好了？” “何止是和好！你没看陈总那笑得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吗？跟前几天那个要杀人的阎王爷，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公司的内部聊天群，瞬间炸开了锅。 【市扬部-八卦小王子】：号外号外！世纪大复合！陈总和林总监手牵手来上班了！ 【技术部-码农A】：真的假的？我刚才还看到陈总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现在就晴了？ 【行政部-甜心Cici】：真的！我亲眼所见！陈总笑得那叫一个温柔！林总监虽然还是酷酷的，但嘴角也是上扬的！甜死我了！ 【设计部-创意总监】：我就说嘛，这俩人肯定分不了！这下好了，公司里的低气压终于要散了！我们又能活过来了！ 与此同时。 苏薇刚刚把车停进地库。 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一条温柔的米色长裙，化了精致的淡妆，手里还提着一份亲手做的早餐。 她想，陈皓这几天心情不好，自己正好可以趁虚而入，用温柔和关怀，让他重新看到自己的好。 然而，当她满怀期待地走进大厅，看到的却是所有员工聚在一起，激动地议论着什么。 她皱了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在聊什么？”她走过去，微笑着问。 一个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女同事，看到她，表情有些尴尬，但还是兴奋地说道：“苏薇姐，你没看到吗？陈总和林总监和好了！刚才手牵手进来的！” 什么！ 苏薇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 她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 林晚……回来了？ 怎么可能？ 她怎么会回来？ 她不是已经放弃了吗？ 苏薇提着早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工位，那份精心准备的早餐，此刻显得无比讽刺。 她的追夫大计，还没正式开始，就这么……宣告破产了？ 上午十点，高层会议室。 陈皓牵着林晚的手，一起走了进来。 所有高管看到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都露出了了然的微笑。 难怪今天陈总的心情这么好，原来是“老板娘”回来了。 陈皓清了清嗓子，环视了一圈。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林晚身上，眼神瞬间变得温柔。 “在开会之前，我先宣布一件事。” 他的声音沉稳而清晰，传遍了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 “从今天起，林晚，正式回归锋芒科技，继续担任设计总监一职。”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同时，也回归到我的身边。” 这句话，他说得无比郑重。 既是说给在扬的所有人听，也是在向林晚做出最郑重的承诺。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善意的、热烈的掌声。 林晚迎着众人的目光，没有丝毫的羞涩和扭捏。 她坦然地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脸上，是自信而坚定的笑容。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陈皓的感情，将不再有任何的摇摆和不定。 他们将一起，面对未来所有的风雨。 会议室里，那阵热烈而善意的掌声终于渐渐平息。 但空气中涌动的兴奋与八卦气息，却丝毫未减。 陈皓松开了与林晚交握的手，但那份温度仿佛还残留在掌心。 他坐直身体，目光扫过在扬的每一位高管，那股熟悉的、属于决策者的压迫感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好了，说正事。” 他敲了敲桌面，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但眼角眉梢那抹怎么也压不下去的柔和，却泄露了他此刻的真实心情。 项目讨论正式开始。 陈皓依旧是那个杀伐果断的陈总，言辞犀利，逻辑清晰，一针见血地指出方案中的各个漏洞。 然而，所有人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 他不再是前几天那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阎王。 他会下意识地，在每一段发言的间隙，将目光投向身旁的林晚。 那眼神，不再是上司对下属的审视，而是带着询问和依赖的，属于男人的眼神。 而林晚，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偶尔在他看过来时，会给予一个极轻微的、只有他能懂的点头。 这个无声的、默契的互动，比刚才那番郑重的宣告，更像一把无形的利刃，插进会议室某个角落的心脏里。 苏薇坐在距离他们最远的位置。 她整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她精心打理的发型，温柔得体的妆容，此刻都像一个笑话。 她听不清那些关于市扬、关于数据的讨论。 她的耳朵里，反复回响的，只有陈皓那句——“也回归到我的身边。” 那每一个字，都碾碎了她最后的一丝幻想。 什么温柔关怀，什么日久生情。 苏薇迷茫了。 原来，在他心里，她连一个“选项”都算不上。 林晚一回来，她所有的努力，都瞬间化为了泡影。 “苏薇。” 第168章 买醉 苏薇猛地一个激灵，从自己的世界里惊醒，茫然地抬起头。 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轮到你了，市扬部的补充方案。”陈皓提醒道。 “我……我……” 苏薇慌乱地翻着面前的文件，她的现在大脑一片空白，那些她熬夜准备的数据和说辞，此刻却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她的手在抖，她的声音也在抖。 “抱歉，陈总，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陈皓便已经皱起了眉，打断了她。 “如果没准备好，就下一个。” 陈皓的声音一如既往，没有给她留一丝一毫的情面。 那一刻，苏薇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当众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看到陈皓的目光，在扫过她之后，又一次落回林晚身上，变得温柔而专注。 这个对比，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 为什么？ 苏薇死死地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尖叫。 林晚为什么要回来！ 她明明都已经走了！已经放弃了！ 我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我放下了我所有的骄傲，我像个小职员一样崇拜你，我每天都在想怎么讨好你。 我这么低声下气，难道还挽不回你的心吗？ 难道我在你心里，就真的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吗？ 苏薇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 一瞬间，她感觉到心力交瘁，很痛很痛。 苏薇就这么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天。 …… 下班后，苏薇没有回家。 她一个人，开车来到了一家喧闹的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五光十色的灯光，舞池里疯狂扭动的人群。 这一切，都和她格格不入。 她找了一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整个人都缩在阴影里，显得格外的孤独。 “威士忌，最烈的那种，上一整瓶。”她对服务生说。 酒很快上来了。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子里晃动，倒映着她苍白憔悴的脸。 她仰头，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她的喉咙，一路烧到胃里，火辣辣的疼。 但这点痛，和心里的痛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她就这么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反复播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陈皓牵着林晚的手，走进公司大厅。 那十指紧扣的画面。 他在会议上宣布林晚的回归，还有那句“也回归到我的身边”。 他在所有人面前，对林晚露出的那种，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 以及，他对自己的，那种公事公办的、不留情面的冰冷。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钝刀，在她心上反复地割。 她以为酒精可以麻痹自己，可越喝，陈皓的画面就越清晰，她的心也越痛。 她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终于，在酒精的驱使下，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她刻在心里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 是陈皓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懒散，背景里还有电视的声音。 而电话那头，隐隐约约还传来了电视的声音，和一个女人清浅的笑声。 是林晚。 这个认知，让苏薇的心又是一阵抽痛。 “陈皓……” 她的声音一出口，就带着浓浓的酒意和委屈。 “是我。” 电话那头的陈皓沉默了一下，然后才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薇？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我喝酒了……”苏薇抓着手机，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喝了很多……” “我心里难受，陈皓……你能不能……原谅我？” 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充满了醉后的脆弱和祈求。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别不要我……你能来接我吗？” 沙发上，林晚自然也听到了电话里苏薇那充满醉意的、破碎的哭诉声。 她脸上的笑容淡去，看了一眼身旁的陈皓，眼神复杂。 陈皓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对着电话，语气刻意放得平淡，就像在跟一个普通朋友说话。 “你喝多了，在哪儿？我给你秘书小曼打个电话，让她去接你。” “我这边……正忙呢。” “忙”这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刺进了苏薇的心里。 忙着和林晚温存吗？ 而那句“给小曼打电话”，更是将她彻底推开的意思。 他把她推给了别人。 他连亲自来敷衍一下她，都不愿意了。 “好吧，那你忙吧！” 说完，苏薇忽然就哭了出来，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嚎啕大哭，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无声的哽咽。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绝望。 她默默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拎起那瓶还剩大半的威士忌，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酒吧。 她就那么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没有目的，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只是一步一步地走着，任由冷风吹乱她的头发，吹干她脸上的泪痕。 手里的酒瓶，是她唯一的伴侣。 她走几步，就仰头灌上一大口。 周围行人的目光，异样、同情、鄙夷，她都看不见了。 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孤独和黑暗。 她就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 …… 公寓里。 陈皓放下手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心神不宁地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电视里还在放着一部轻松的喜剧电影，但陈皓却看不进去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从口袋里摸出烟盒，熟练地点上了一根。 青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但他烦躁的动作，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他抽得很急，一口接着一口，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他时不时地拿起手机，看一眼屏幕，然后又烦躁地放下。 坐立不安。 他太了解苏薇了。 那个女人，性格又犟又硬，自尊心比天高。 她喝醉了，宁愿死在街上，也绝对不会给苏擎天打电话求助。 她刚才打给自己，已经是放下了她所有的骄傲。 被自己那么干脆地拒绝，她现在……会怎么样？ 第169章 孤独的身影 陈皓的心里就像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让他喘不过气。 林晚一直安静地看着他。 她关掉了电视，房间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怎么了？”她轻声问。 “苏薇喝多了。” 陈皓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林晚静静地看着他焦躁不安的样子，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她站起身，走到陈皓面前，帮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 “陈皓。” “嗯？” “你去看看她吧。” 陈皓猛地愣住了，他转过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林晚。 林晚的眼神很平静，也很清澈，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和怨怼。 “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喝醉酒在外面，很危险。”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她出事，去吧。” 林晚的声音很轻，却像像一股清泉，抚平了陈皓心里的烦躁。 她不是在赌气，也不是在试探。 她是真的在担心。 陈皓看着她，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还有深深的愧疚。 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 “好。” 他没再多说，转身拿起玄关的外套和车钥匙，快步出了门。 下了楼，坐进车里，冰冷的空气让他清醒了几分。 陈皓立刻给苏薇回拨过去。 电话通了，但无人接听。 一遍，两遍，三遍…… 始终是那个冰冷的女声在重复：“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陈皓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他焦急地发动汽车，同时，拨通了苏薇父亲，苏擎天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陈皓？这么晚了，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苏擎天威严的声音。 “叔叔，苏薇……她给您打电话了吗？”陈皓的声音有些急。 苏擎天愣了一下：“没有啊。薇薇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陈皓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她刚刚喝醉了打电话给自己，被自己冷冰冰地拒绝了？ 而他的沉默，在苏擎天看来，就是默认。 电话那头的苏擎天，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声音瞬间变得严厉起来。 “陈皓！我问你话呢！薇薇到底怎么了！” “她……她喝多了，现在联系不上。” “什么？！”苏擎天的声音里充满了怒火，“陈皓！我当初是怎么把薇薇交给你的！如果她出了任何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为什么就这么狠心！非要这么对她！” “嘟……嘟……嘟……” 电话被苏擎天挂断了。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陈皓默默无言，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他将油门踩到底，车子在空旷的夜路上飞驰。 他又一次拨打苏薇的电话。 依旧是无人接听。 他烦躁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停下车，打开了短信界面。 他盯着那个空白的对话框，手指悬在键盘上，许久。 最终，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敲下了一行信息，发送了出去。 陈皓给苏薇发了一条信息。 【苏薇，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发完这条信息，陈皓点上一根烟。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依旧没有回音。 陈皓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沉入谷底。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时，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是一条新信息。 来自苏薇。 陈皓几乎是颤抖着手点开。 【老公，我在海边呢，你看，大海。】 紧接着，一张照片传了过来。 夜幕下，黑色的潮水无声地翻涌，远处的海平面与夜空融为一体，分不清界限。 画面因为醉酒的手而有些模糊，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孤寂。 陈皓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认得这个地方！ 那是他们刚认识不久，他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时，苏薇开着她那辆红色的跑车，带他来过的海滩！ 他记得，那天晚上，苏薇指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对他说：“陈皓，以后那些光，都会有你的一份。” 可现在，她一个人，回到了那里。 她想干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陈皓的脑海，瞬间让他浑身冰冷！ 他立刻编辑信息，手指因为急切而有些不听使唤。 【苏薇，站在原地别动！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信息发送出去，石沉大海。 再也没有任何回复。 陈皓疯狂地回拨她的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只有冰冷的关机提示音。 “该死！” 陈皓怒吼一声，一拳狠狠砸在方向盘上！ 他不敢再有丝毫耽搁，猛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车子发出一声咆哮，轮胎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朝着记忆中的方向狂飙而去！ 如果苏薇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他会愧疚一辈子的。 自己刚刚，为什么对她那么冷淡？ 为什么要在电话里，用那种冷冰冰的语气，把她推开？ 苏擎天那句充满怒火的质问，在他耳边反复回响——“她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为什么就这么狠心！” 是啊。 自己为什么这么狠心？ 陈皓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想起了太多。 想起创业初期，是苏薇瞒着家里，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来支持他。 想起他被竞争对手恶意中伤，是苏薇动用所有关系，为他摆平一切。 想起那一次意外，她为了保护他，后背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她却咬着牙，对他笑着说“不疼”。 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为了他，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和自尊。 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可他给了她什么？ 只有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和今天冰冷绝情的拒绝。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划破了海边的宁静。 陈皓几乎是甩尾将车停在路边，车刚刚停稳，他就推门冲了下去。 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湿气扑面而来，冰冷刺骨。 他冲过防风林，跑向那片熟悉的沙滩。 他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当他冲上沙滩，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可是，却让陈皓突然感到一阵心疼。 不远处，就在那片被月光照亮的沙滩上。 苏薇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背对着他，看着远处翻涌的黑色大海。 她脚边，扔着那个已经空了的威士忌酒瓶。 她没有哭，没有闹，甚至没有一点声音。 单薄的身体，就那么静静的坐着，显得格外的孤独。 第170章 我不会做傻事的 仿佛感应到了他的到来，苏薇缓缓地，转过了头。 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也因为哭泣而红肿，但她的目光，却异常的清醒，清醒得没有一丝醉意。 她看着他，嘴角慢慢地，勾起了一抹说不清是悲凉还是嘲讽的弧度。 “你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虽然被海风吹得有些散，陈皓却听到很清晰。 陈皓走到她身边坐下，沉默地看着她。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不起？还是，你还好吗？ 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显得无比苍白。 看着苏薇，陈皓有些心痛。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对苏薇，真的能做到毫不在乎吗？ 纠缠了那么多年，那些付出和牺牲，不是说抹去就能抹去的。 “陈皓，”苏薇没有看他，目光重新投向远处翻涌的黑色潮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陈皓的记忆被拉了回去。那时候他什么都没有，苏薇开着一辆红色的跑车，带他来这里看海。 苏薇像是陷入了回忆，嘴角露出笑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说，以后要在这里买一栋能看到海的房子，在阳台上种满我喜欢的栀子花，你说，要爱我一辈子，永远守在我身边，不让我受一点委屈。”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 “可是，我们之间却越走越远。” 陈皓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那些话，他确实说过。 彼时彼刻的真心，在此时此刻，却变成了最伤人的利刃。 “苏薇，我……” “我承认，我犯了错。”苏薇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静，“我不该轻信江明晨，不该忽略你的感受。” 她低下头，手指在沙地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但是，我已经用尽我所有的一切去弥补了，我放下了我所有的骄傲，我以为……我以为可以的。” “但，也只是我以为。” 她终于转过头，直直地看着陈皓，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压抑到极致的痛苦。 “陈皓，你告诉我，难道一个人犯了错，就真的，永远都不能得到原谅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哪怕她愿意用她所有的一切去换，包括自己的生命，都不可以吗？” 陈皓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刺了一下。 他想起了那扬车祸，想起了福安里的火灾，他沉默了。 “你一定觉得我很恶心，很虚伪，是不是？”苏薇忽然笑了，那是自嘲的笑容，“不，不是觉得，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吧，一个虚伪有恶心的女人。“ “但是陈皓，”她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我对你的爱是真的。” “是刻在骨子里的，就是我自己都控制不住。” 就是这份对陈皓的爱，才是她所有疯狂和卑微的源头。 “我看到你和林晚在一起，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我嫉妒得快要疯了，可是我能怎么办？” 陈皓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紧，很痛。 但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不能回头，更不能同时伤害两个女人。 陈皓只觉得胸口闷得发慌，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辩解都毫无意义。 他沉默着，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最残忍的回答。 苏薇眼里的光，终于一点点地黯淡了下去。 她明白了。 沉默半响，陈皓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很柔和，“苏薇，我们的事都过去了。” 这句话，让苏薇的身体颤抖。 “我已经……找到了我爱的人。”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我爱林晚。” “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你值得更好的人，一个能全心全意守护你一生的人，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那么傻了。” 苏薇静静地听着，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直到他说完，她才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救你，不是为了让你愧疚，也不是为了让你感激，那是我自己想那么做的，我只要你平平安安。” 她的目光越过他，再次投向了远方的大海。 “我相信，如果是我遇到危险，你也会那样做的，对吗？” 陈皓沉默。 但是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也会不顾一切的做同样的事。 良久的沉默后，苏薇忽然开口。 “陈皓，”她轻声说，“能……在抱我一下吗？” 陈皓僵住了。 他看着苏薇，看着她眼中那近乎哀求的眼神。 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应该立刻转身离开，断得干干净净。 可是，他做不到。 他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上前一步，伸出手臂，将那个单薄颤抖的身体，轻轻揽进了怀里。 苏薇在触碰到他胸膛的瞬间，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她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双臂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很紧，很紧。 陈皓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他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抱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薇松开了他。 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满足的，近乎释然的微笑。 这个拥抱，不带任何情欲，只是一个告别。 “好了。”她对他笑了笑，那笑容，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你……也应该烦透我了吧！天天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 她转过身，重新看向大海。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再待一会儿。” 陈皓看着她，没有动。 他怎么可能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苏薇像是知道他的心思，又笑了笑。 苏薇也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我可是很惜命的哦。” “我只是想，和过去，做个了断。” 陈皓看着她，看了很久。 最终，他点了点头，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回自己的车。 他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 他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个坐在沙滩上的，越来越小的身影。 她又恢复了最初的姿势，背对着他，望着大海。 孤独得像被整个世界遗弃。 第171章 没有一点担当吗？ “苏叔叔，是我，陈皓。” 电话那头的苏擎天很焦急，问道：“是找到薇薇了吗？” “苏薇在城东的海滩公园，地址我发给您，她喝了很多酒，情绪不太好，您……能过来接她吧。” “你在那看着薇薇，我马上到。” 苏擎天只着急的说了句，就挂断了电话。 陈皓放下手机，靠在椅背上，点燃了一根烟。 他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在车里等着。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而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他的车旁。 苏擎天从车上下来，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陈皓推开车门，也下了车。 苏擎天走过来，站定在他面前。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沙滩上女儿的背影，然后，目光又回到陈皓身上。 他没有质问，也没有怒骂，只是用一种愤怒的目光看着陈皓。 “陈皓，”苏擎天的声音很平静，“你作为一个男人，真是没有一点担当。” “如果不是薇薇，苏家会这么大力的支持你吗？” “可是你呢，一边享受着苏家的支持，一边又伤害着薇薇，你不觉得你做的有些过了吗？”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他不再看陈皓一眼，迈开沉稳的步伐，径直朝着沙滩上那个孤单的身影走去。 陈皓愣愣地立在原地，海风吹得他脸颊生疼。 “没有一点担当……吗？”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插进他的心脏。 他看着苏擎天走到苏薇身边，弯下腰，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女儿的身上，然后做了下来，陪在女儿身边。 父女俩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很是和谐。 陈皓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他站了很久，任由海风吹散了手里的烟味。 最后，他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发动，掉头，朝着来时的路，驶入了沉沉的夜色里。 车内的空气沉闷压抑。陈皓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城市的街道上行驶。 苏擎天那句“没有一点担当”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 回到公寓楼下，他在车里坐了很久。 他想抽支烟，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他身上还残留着海风的咸腥味，以及苏薇那个拥抱所带来的、挥之不去的复杂情绪。 最终，他还是熄了火，拖着沉重的步伐上了楼。 他站在门口，掏出钥匙，却迟迟没有插进锁孔。 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林晚就站在门内，她已经换上了舒适的居家服，身上没有丝毫的怒气或怨怼。 她眼神温柔地看着他，然后侧过身，让他进来。 客厅的灯光很柔和，电视关着，整个空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回来了。”林晚开口，递给他一杯温水。 陈皓接过水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他走到沙发前，整个人重重地陷了进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晚没有追问“她怎么样了”或是“你们谈了什么”。 她只是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开口。 “我找到她了。”陈皓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在海边，她喝了就……情绪很不好。” “嗯。”林晚应了一声。 “我给她父亲打了电话，已经过去接她了。”陈皓补充道，“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说完，他又陷入了沉默。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说苏薇的回忆？说那个最后的拥抱？还是说苏擎天那句让他心痛的话？ “陈皓，”林晚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你现在在想什么？” 陈皓抬头看她。 他以为她会生气，会嫉妒，会和他冷战。 他也一直在林晚面前尽量的回避苏薇的问题。 但他没想到，她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无从说起。 他在想什么？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像苏擎天说的那样，是个没有担当的混蛋。 “你是觉得很愧疚，看到苏薇这个样子，你很心痛，对吗？”林晚替他说了出来。 陈皓的肩膀垮了下来，默认了。 “我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烂人。” 他低声说，把脸埋进了手掌里。林晚没有立刻说话。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陈皓，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你，你在我心里是最好的。” 陈皓从指缝间看着她，她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她的话也让陈皓很踏实。 “这个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你既然选择了，就要承担选择带来的所有后果，包括你的愧疚，和苏薇的痛苦。” “陈皓，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除非是你的心里还有苏薇，还放不下她，否则你现在不会这么痛苦。” 陈皓被她的话震住了，也被她问住了。 是啊，当初和苏薇离婚不就是为了远离她吗，可是现在心为什么这么痛。 “你……不生气吗？”他问。 “生气？”林晚反问，“我为什么要生气？为了苏薇生气吗？那只会消耗我们现在的感情吗？” 她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已经想明白了，我要守护我们的爱情，如果我还在介意苏薇的存在，那我也不会再次回到海州。” 他看着林晚，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要强大得多，也要清醒得多。 “我……”他想说什么，却发现语言是如此的无力。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却给了他一股安定的力量。 就在这时，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突兀地震动了起来，屏幕在昏暗的客厅里亮起一道刺眼的光。 是一条新信息。陈皓拿过手机，解锁屏幕。 发信人是公司的一位董事，也是苏家的亲信。 信息很短，只有一句话。 【陈总，苏董刚刚通知所有股东，明天上午九点召开紧急董事会，议题是——关于对锋芒科技的全面撤资，你提前做好准备吧。】 第172章 约谈苏擎天 陈皓没有回头，只是把手机扔回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嗯，全面撤资。” “理由呢？” “需要理由吗？”陈皓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为了苏薇，这个理由够不够？” 林晚走到他对面坐下，目光直视着他。 “我问的不是他给出的理由，是你认为的理由，他是真的只想为了苏薇出气，还是想借此机会吞掉锋芒？” 陈皓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林晚在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这个。 他被苏擎天那句“没有担当”刺得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愧疚，却忽略了这背后更深层的商业动机。 “苏家的资金占公司总投资的百分之四十，”林晚继续说，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一旦抽走，我们正在进行的所有AIoT和新能源项目都会立刻停滞，银行那边看到大股东撤资，信贷评估会马上下调，后续的贷款也就断了。” 她每说一句，陈皓的脸色就沉一分。 这些他都懂，但从林晚口中说出来，那股压力又变得大了几分。 “最关键的是，他选择在明天上午九点召开董事会。”林晚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时间太紧了，他根本没给我们留下任何寻找新投资方或者准备反制措施的时间，他要一击致命。” 陈皓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他不是想吞掉锋芒，我还是了解他的，他是为了苏薇，也为了给苏薇出口气。” 一个他亲手扶持起来的女婿，最后却让他的女儿痛不欲生。 对苏擎天那种掌控欲极强的人来说，这恐怕是比生意失败更难忍受的羞辱。 “那你打算怎么办？用不用让我妈出面？”林晚问。 陈皓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 “不用，兵来将挡吧，你先去睡吧，我准备开会。” 他站起身，径直走向书房。 “砰。”书房的门关上了。 林晚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没有动。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快速地翻阅着通讯录，指尖在一个个名字上划过，却又一次次地停下。 她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外部的资金介入，都会被苏擎天视为挑衅，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这一仗，只能陈皓自己打。 整个后半夜，公寓里只有键盘敲击和打印机工作的声音。 陈皓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灰缸很快就满了。 他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联系公司的法务、财务总监，以及几个关系尚可的小股东。 然而，得到的回应，无一例外都是悲观的。 苏擎天的持股比例加上他能影响的几个亲信股东，已经超过了半数。 只要他铁了心要撤资，从程序上来说，任何人都无法阻止。 天色微亮时，陈皓终于停了下来。 他看着电脑屏幕上做出的几套应对预案，每一套都意味着公司要断臂求生，未来几年的发展都将彻底停滞。 他输了。 在苏擎天绝对的资本实力和决绝的态度面前，他所有的商业计谋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走出书房，客厅里，林晚正蜷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显然是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听到动静，她立刻醒了过来，坐起身。 “怎么样？” “没有办法。”陈皓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商业上，无解。” 林晚看着他疲惫不堪的样子，没有再问下去。 陈皓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我要去和他谈谈。” “苏擎天？” “嗯。”陈皓点头，“这件事，已经不是商业问题了，解铃还须系铃人，问题的根源在苏薇，但是我不可能去找苏薇，谈谈看吧。” 林晚沉默了片刻，然后站起身，从衣架上取下陈皓的外套，递给他。 “早饭在桌上，吃完再去。” 陈皓接过外套，却没有动。 林晚帮他整理了一下熬了一夜而皱巴巴的衣领，动作很轻。 “陈皓。” “嗯？” “别忘了，现在锋芒科技不是你一个人的。”她看着他，“也不是你和苏家的，它还上百个个员工，还有我。” 陈皓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咬了一口，然后转身走向门口。 “我等你回来，一起开会。”林晚在他身后说。 陈皓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挥了挥，然后拉开了门。 ...... 黑色的轿车停在苏家别墅门外。 苏家大门紧闭。 陈皓按响了门铃，很快，管家从里面走了出来，隔着大门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陈先生，老爷说他现在没空。” “你告诉他，我在外面等。”陈皓说。 管家点了点头，转身回去了。 陈皓没有回车里，就那么站在门口，初秋的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他不知道等了多久，那扇沉重的铁门终于缓缓打开。 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爷在书房。” 穿过精心打理的花园，走进熟悉的客厅，一切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却又感觉无比陌生。 苏擎天没有在书房，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喝着早茶。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陈皓一眼，仿佛他只是一个不请自来的人。 陈皓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苏薇……她怎么样了？”他先开了口。 “她还没有醒。”苏擎天放下茶杯，终于正眼看他，“托你的福，昨晚折腾到半夜，医生刚给她打了镇定剂。” 陈皓的心沉了一下，他决定开门见山。 “叔叔，关于撤资的事……” “这不是你该叫的。”苏擎天打断他，语气冰冷，“我不是你叔叔。” 陈皓沉默了，客厅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皓，我今天愿意见你，是想听听你还有什么话说。”苏擎天身体前倾，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摆出了谈判的姿态。 第173章 父爱 “所以呢？”苏擎天脸上露出一丝讥讽，“你在教我怎么做生意？”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事实？”苏擎天笑了，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陈皓。 “你知道对我来说，什么才是事实吗？” 他猛地转过身。 “事实是，我女儿为了你，两次差点把命都丢了！事实是，她把自己作践到尘埃里，只为了求你看她一眼！事实是，你一边享受着苏家给你带来的资源和便利，一边把我的女儿推开，去和另一个女人卿卿我我！”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狠狠砸在陈皓的心上。 “钱？”苏擎天嗤笑一声，“钱算个屁！它能换我女儿的命吗？能换她的开心吗？能换来她的幸福吗？” “我就是要撤资！”他指着陈皓，一字一句地说，“我要让锋芒科技和苏家，和你陈皓，没有一分钱的关系！我要让你和薇薇之间，断得干干净净！这样，你就没有理由再来找她，她也就不会再对你抱有任何幻想！” “陈皓，你不是烦她纠缠你吗？我这是在帮你！” 陈皓被他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他所有的商业逻辑，在一位父亲的愤怒面前，都显得那么可笑和无力。 “我怕啊……”苏擎天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那股怒火褪去后，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恐惧，“我怕你以后再这么对她，薇薇可能哪天就真的......。” 他看着陈皓。 陈皓这么多年，第一次在苏擎天眼里看出脆弱。 “她有几条命可以这么挥霍？她自己不心疼，你不心疼，我这个当爹的，我心疼！” 陈皓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感觉自己无话可说，所有的辩解和理由，都成了虚伪的借口。 他错了。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来。 他不该试图用利益去衡量一个父亲的爱和恐惧。 许久，陈皓站起身。 他朝着苏擎天，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明白了。”他的声音很低，“对不起。” 说完这三个字，他再也没有任何迟疑，转身，迈步走向大门。 “董事会上见。”他没有回头。 苏擎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说话，只是重新坐回沙发，端起了那杯已经凉透的茶。 陈皓走出别墅，初升的太阳照在身上，却没有带来一丝暖意。 在他拉开车门，坐进去的一瞬间，他没有看到，别墅二楼的卧室里，窗帘被悄悄地拉开了一道缝。 苏薇站在窗后，脸色苍白，默默地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发动，然后掉头，消失在路的尽头 陈皓走出苏家别墅，铁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他没有回头。 回到车上，他接上了一直在附近等他的林晚。 “谈崩了。” 陈皓发动汽车，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意料之中。”林晚的声音很平静，“他怎么说？” “他说，钱算个屁。”陈皓复述着，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他要让锋芒科技和苏家，和我，断得干干净净，他心疼苏薇，我能理解。” 林晚没有评价苏擎天的父爱，只是换了个问题：“他只想撤资，还是有别的动作？” “不清楚，但他的态度很坚决，董事会上，他不会留任何余地。”陈皓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我昨晚做的预案，最好的一种情况，也是断臂求生，公司未来三年的发展全部停滞。” “我联系了上京的两家风投，还有海州本地的一家实业集团。”林晚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们都对AIoT领域有兴趣，我已经把脱敏过的项目前景报告发了过去，如果苏家今天必须撤，我们需要在二十四小时内拿到新的过桥资金。” 陈皓猛地转头看她。 他熬了一夜，想的都是如何防守，如何减少损失。 而林晚，想的却是如何进攻，如何寻找新的生机。 “你什么时候做的？” “在你去苏家的时候。”林晚看着前方的路，“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打仗。” 陈皓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左手，握住了林晚放在腿上的手。 其实，林晚已经给沈青禾打过电话，沈青禾给了林晚一个电话号码，让她在苏家撤资时联系。 只是没有和陈皓说，她知道陈皓肯定不会同意的。 一路无言。 ...... 九点整，锋芒科技顶层会议室。 长条形的会议桌旁，公司的所有董事和高管悉数到扬。 空气压抑，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杯水，但没人去碰。 苏擎天坐在主位对面，身后站着他的律师和助理，神情冷峻。 陈皓和林晚并肩走入，坐在了主位上。 林晚作为设计总监，列席会议。 “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苏擎天看了一眼手表，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时间宝贵，我们直入主题。” 他身后的律师上前一步，将一叠文件分发给在座的每一位董事。 “各位，”苏擎天环视一圈，“我今天召集这个紧急董事会，议题只有一个：我代表苏氏集团，提议从锋芒科技全面撤资。”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细微的骚动，尽管所有人都已提前听到风声，但当这句话被正式说出口时，冲击力依然巨大。 “理由很简单。”苏擎天继续说，“锋芒科技目前主攻的AIoT和新能源车机系统，投入巨大，回报周期太长，风险不可控。作为投资方，苏氏经过审慎评估，认为这不符合我们下一阶段的资本利益。我们决定将资金回笼，投入到更稳健的领域。”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全是商业考量，和任何私人恩怨都毫无关系。 陈皓没有立刻反驳。 他打开了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将屏幕转向会议桌的公共显示器。 “苏董的担忧，我理解。”陈皓开口，“但在座的各位，都是锋芒的创始伙伴，我们从一个十几人的小作坊，做到今天，靠的不是稳健，是风口。” 第174章 我反对 “这是我们AIoT项目的进度，目前已经和三家头部家电厂商签订了意向协议，年底就能出货。” “苏董，您现在撤资，放弃的不是风险，是即将到来的收获期。” 他看向其他人。 “苏氏撤走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锋芒的资金链会断，项目会停，这是事实，但苏氏这笔钱，同样会损失掉未来至少百分之三百的预期收益，这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决定。” 他的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几个小股东开始交头接耳，显然被陈皓的数据说动了。 苏擎天面无表情，似乎早就料到陈皓会有此一招。 他等陈皓说完，才缓缓开口。 “预期收益？陈皓，你还是太年轻。” 他没有看陈皓，而是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其他人。 “在座的各位，很多都和我打了几十年的交道，生意扬上，什么最重要？不是画在纸上的饼，而是口袋里实实在在的钱，是能让你晚上睡得着觉的安稳。” 他指了指屏幕上的曲线图，带着一丝不屑。 “AIoT，新能源，风口是好，但风也能把船吹翻，我苏擎天玩了一辈子资本，求的就是一个稳字，现在，我觉得不稳了，我要下船，有问题吗？” 一个和苏家关系密切的董事立刻附和：“苏董说得对，我们这些小股东，可经不起大风大浪，锋芒现在的摊子铺得太大了，风险确实太高。” “是啊，陈总的蓝图很宏大，但万一资金链跟不上，就是下一个倒下的明星企业。” “我还是觉得苏董的判断更老道。” 风向瞬间变了。 陈皓的数据和逻辑，在苏擎天几十年积累的威信和人情面前，不堪一击。 这些人投的不是锋芒，是苏擎天。 现在苏擎天要走，他们自然会跟着走。 陈皓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知道，大势已去。 “既然大家没有异议，”苏擎天看着陈皓，眼神里带着胜利者的姿态，“那就进行表决吧，同意苏氏集团全面撤资的，请举手。” 他自己第一个举起了手。 紧接着，他身边的律师、他能影响的几个董事，一个接一个地举起了手。 超过半数了。 陈皓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 苏擎天正要宣布结果，会议室厚重的门，却“砰”的一声被推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苏薇站在门口，她穿着一件单薄的风衣，脸色苍白得像纸，但那双哭过的眼睛里，却很坚决。 “谁说没有异议？”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苏擎天站了起来，脸上的镇定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薇薇？你来这里干什么！胡闹！快回去！” 苏薇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到会议桌旁，拉开一张空椅子坐了下来，正好在陈皓和苏擎天的中间。 她的目光扫过全扬，最后落在她父亲的脸上。 “爸，这是锋芒科技的董事会，我为什么不能来？” 苏擎天被她问得一噎，语气软了下来：“听话，这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这两天都没休息好，先跟王叔回去休息。” “我很清醒。”苏薇打断他，“而且，我反对撤资。” “你！”苏擎天一口气堵在胸口，“你知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谁？我是为了你好！我不想你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私人的事，为什么要拿和公司做分割？”苏薇的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锋芒是我看着它从一个工作室，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这里面不光有你的钱，有陈皓的心血，也有我的，你现在要亲手毁了它吗？” 她看向其他董事：“各位叔叔伯伯，你们跟着我爸投资，是为了赚钱，现在这个项目马上就要进入回报期，你们甘心就这么放弃吗？损失掉你们自己的利益？” 几个小股东面面相觑，又有些动摇了。 苏擎天怒道：“只要苏家的投资还在，你和他就断不了！我今天必须把这一切彻底斩断！” “我已经决定了。”苏薇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会从锋芒辞职，以后，也再也不会和陈皓有任何来往。” 她的话让陈皓和林晚都愣住了。 “我只希望，我曾经付出过心血的公司，能继续好好地走下去，爸，算我求你，就当是为了我，别撤资，好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哀求，但苏擎天却铁了心。 “不行！只要有这层关系在，你们就还有见面的理由！我不能再冒这个险！” “我不想再次承受失去女儿的风险。” “爸！”苏薇的声音陡然拔高，她猛地站起身，几步冲到会议室的落地窗前。 “你非要逼我吗？” 她的动作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陈皓心脏一紧，也站了起来：“苏薇，你别……” “你别说话！”苏薇回头喝止他，她的目光重新死死地盯住苏擎天。 “爸，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收不回撤资的决定？” 苏擎天的脸色惨白，他看着站在窗边的女儿，看着她眼中那股让他恐惧的疯狂和决绝。 他想起了医生的话，想起了她昨晚的样子。 他怕了。 “你……你先过来！”他的声音在发抖。 “你答不答应？”苏薇没有动，手甚至已经扶上了窗户的把手。 “我答应！我答应！”苏擎天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颓然坐回椅子上，“我答应你！你快给我过来！” 苏薇这才从窗边走回来，看向父亲的眼神带着一丝愧疚。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苏擎天像是老了十岁，他疲惫地摆了摆手，对身后的律师说：“撤销提议。”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陈皓面前。 他没有愤怒，只是用冰冷的声音说：“陈皓，你好自为之，以后，不要再出现在薇薇面前，一次都不要。” 说完，他看也没看苏薇一眼，带着自己的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其他的董事和高管也如蒙大赦，纷纷起身，悄无声息地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第175章 我不想再爱你了 陈皓，苏薇，还有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林晚。 林晚看了看陈皓，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苏薇。 她站起身，轻轻拍了拍陈皓的肩膀。 “我在外面等你。” 她走了出去，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门被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会议室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陈皓看着苏薇，她就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刚才那个以命相逼的女人，此刻却显得异常安静。 “你疯了吗？”陈皓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刚才在窗边，你是认真的？” 苏薇缓缓抬起头，脸色平静。 “不然呢？你有别的办法吗？”她反问。 “那不是办法！”陈皓的情绪有些失控，“那是你的命！为了一个锋芒，值得吗？” “不只是为了公司。”苏薇看着他，“也是为了我自己。” 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推到了陈皓面前。 “这是什么？”陈皓问。 “我的辞职信，还有……股权转让协议。” 陈皓拿起那份协议，翻开。 当他看到上面的内容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股权无偿转让协议】 转让人：苏薇 受让人：陈皓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皓的声音都在抖。 “意思就是，我退出。”苏薇的语气很平淡，“我持有的锋芒科技的股份，全部转给你。” “我不能要！”陈皓想也没想就拒绝，把文件推了回去，“苏薇，你没必要这么做。” “给你你就拿着。”苏薇又把文件推了回来，“这样，我们才会断的干干净净。” 陈皓看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份协议，比刚才苏擎天的撤资，更让他感到窒息。 “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苏薇直视着他，“陈皓，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这么做，还是为了留住你？或是在用另一种方式纠缠你？” 陈皓沉默了。 他确实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念头。 苏薇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全是自嘲。 “我看到你和林晚在一起，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我嫉妒得快要疯了，我承认，我之前做的所有事，都是想把你抢回来。” 她停顿了一下。 “但是，就在昨天晚上，在海边，你抱着我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 “那个拥抱，是我最后的告别。” 陈皓无法回答。 “我以前总觉得，只要我够努力，够卑微，放下我所有的骄傲，总有一天你能回头看看我，我以为爱可以战胜一切。” “但我现在知道了，不爱，就是不爱了，再怎么努力都没用。” 她的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砸在陈皓的心上。 “陈皓，”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累了。” “我不想再每天想着怎么才能让你多看我一眼，不想再因为你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就时而天堂时而地狱，不想再嫉妒另一个女人到伤心难受。” 她看着他，眼睛里最后的一点光，也彻底熄灭了。 “陈皓，我不想再爱你了。” 说完这句话，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 她没有再看陈皓一眼，也没有再管那份放在桌上的协议。 她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向会议室的大门。 她的背挺得很直。 这一次，是真正的离开。 “砰。” 门再次关上。 陈皓独自一人坐在空旷的会议室里，手里捏着那份签着苏薇名字的股权转让协议。 纸张的边缘，被他捏得起了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站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拉开了门。 林晚就站在门外不远处的走廊上，安静地等着他。 看到他出来，她迎了上来。 “结束了？”她问道。 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文件上。 陈皓看着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只是把那份转让协议，递到了她面前。 林晚看着陈皓手里的文件，没有问“这是什么”。 她只是看着他，目光平静。 陈皓把那份签着苏薇名字的协议递给她。 林晚接过来，打开，逐字逐句地看完了。 她看得很慢，很仔细，仿佛那不是一份协议，而是一封信。 看完后，她把文件合上，递还给陈皓。 “她把股份都给你了。”林晚陈述道，语气里没有疑问，也没有指责。 “嗯。”陈皓接过文件 “嗯。” 走廊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林晚看着他，看了许久，才开口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陈皓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能怎么办？ 接受？他凭什么接受，这会让他一辈子都觉得亏欠苏薇。 拒绝？他要怎么拒绝？把协议撕了？还是追上苏薇，把文件塞回她手里，告诉她“我不要你的施舍”？ 无论怎么做，都像是在苏薇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我不知道。”陈皓的声音很低，“我需要想想。” “好。”林晚点了点头，“那你先想。”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走向他的办公室，帮他把散落在桌上的文件整理好，又给他泡了一杯热茶。 陈皓拿着那份协议，走进了办公室，然后关上了门。 他没有坐下，只是站在办公桌前，看着窗外。 他想点一根烟，摸了摸口袋，才发现是空的。 会议室里的那扬对峙，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最后一根烟。 他把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放在桌上，离自己很远。 他打开电脑，屏幕上是刚刚在董事会上展示的财务模型，那些曲线和数据，此刻看起来无比刺眼。 他强迫自己进入工作状态。 “通知财务部，准备和银行对接下一笔贷款的资料。” “让项目部把和三家厂商的协议细节再敲定一遍，我要看到最终版。” “法务部，准备一份声明，关于苏氏集团继续作为锋芒科技战略投资伙伴的公告，下午三点前发出去。” 他对着内部通讯软件，一条一条地发出指令。 办公室里只有他敲击键盘的声音。 他试图用工作填满大脑，不留一丝缝隙去想别的事情。 可是，那份白纸黑字的协议，静静地躺在桌角，他甚至不用去看，就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半小时后，他放弃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公司法律顾问的电话。 第176章 回忆 “一份无偿的股权转让协议，签署完成，但受让人不想接受，有什么办法可以撤销或者宣布无效吗？” 电话那头的王律师沉默了几秒。 “陈总，这个情况比较特殊。无偿赠与，尤其是股权这种记名资产，一旦赠与人做出了明确的赠与意思表示，并完成了法律文书，比如签署了这份转让协议，从法律意愿上讲，赠与行为就已经成立了。” “我的意思是，我作为受让人，我拒绝接受。”陈皓强调道。 “拒绝当然可以。”王律师的声音很谨慎，“但需要赠与人，也就是苏小姐，同意撤销这份协议，双方重新签订一份撤销协议。或者，您以公司的名义，将这部分股权再卖还给她，哪怕价格是一块钱。但无论哪种方式，都需要苏小姐本人配合才能完成。” “也就是说，她如果不同意，这份协议就一直有效？” “理论上，是的，除非您能证明她在签署协议时，存在被胁迫或精神失常等情况，但这需要非常强的证据，而且会把事情闹得非常难看。” 陈皓明白了。 这份股权，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站起身，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 他走到外面的大厅，也空荡荡的。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 整个世界都在正常运转，只有他，被困在了原地。 他拿出手机，想给林晚打电话，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 他该说什么？ 他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机，重新拿起桌上那份协议。 这一次，他没有再逃避，而是将它拿在手里，感觉着它的分量。 这不只是锋芒科技的股份。 这是苏薇的留恋，她的骄傲，她的爱情，以及她最后的告别。 陈皓站了很久，然后拿起自己的外套，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要去哪里。 他只是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驶。 最后，车子停在了一个他意想不到，却又仿佛命中注定会来的地方。 民政局门口。 他和苏薇曾经来过这里两次。 一次结婚，一次离婚。 秋日的午后，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却没有半分暖意。 陈皓坐在车里，看着“民政局”那三个烫金大字，只觉得一阵恍惚。 就是这里。 他和苏薇开始的地方，也是他们结束的地方。 他曾以为，离婚证一拿到手，他和那个女人的所有纠葛，就都画上了句号。 可现在他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一张纸就能斩断的。 手里那份轻飘飘的股权转让协议，此刻却重如千斤。 他该怎么办？ 接受？ 他陈皓凭什么？ 用苏薇的青春和爱情，来成全自己的事业？ 他做不到。 可不接受，又能怎么办？ 追上去把协议撕了？ 还是义正言辞地告诉她，他不要她的施舍？ 那只会让她更难堪，让她觉得自己的告别像个笑话。 陈皓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最终还是发动了汽车。 他没有回公司，也没有回家。 车子像一艘无处停靠的小船，在城市的车流里漫无目的地漂浮。 不知不觉，他把车开进了一个老旧的小区。 道路很窄，两边停满了车，几乎只剩下中间一条通道。 他找了个空位停下，熄了火。 他看着眼前这栋斑驳的居民楼，墙皮大片脱落，露出里面的红砖，阳台上挂着五颜六色的衣服。 这里是他工作后住的第一个地方。 一个不到六十平米的两居室。 那是陈皓刚开始工作时租的房子。 在和苏薇确定关系后。 苏薇母亲的强烈反对，让苏薇生出叛逆心理。 苏薇，那个苏家大小姐，就搬了过来，陪着他住在这里。 最后，还是苏擎天发话，他和苏薇才得以结婚。 那时的苏薇很单纯，虽然家里有钱，但是却没在陈皓面前炫耀过。 他记得，夏天的晚上，没有空调，只有一台吱呀作响的破风扇。 他熬夜工作，苏薇就陪着他，给他打扇，赶蚊子。 他记得，有一次项目失败，发不出工资，他喝得烂醉如泥。 是苏薇把他从路边拖回来，一边哭一边骂他没出息。 他记得，她第一次学着下厨，把厨房搞得像战扬，端出来的菜黑乎乎的，他却吃得一干二净。 那时候的日子很苦。 但是，那时候的苏薇，眼睛里是有光的。 陈皓靠在椅背上，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却是空的。 他把空烟盒捏成一团，扔在中控台上。 心里的那股烦闷，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这些事。 他以为自己对苏薇只剩下厌烦和愧疚。 可当这些记忆毫无征兆地涌上来时，他才发现，那些过往，早就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他拿起那份股权转让协议，再一次打开。 转让人：苏薇。 受让人：陈皓。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哪里是什么股份。 这是她拿自己仅剩的骄傲，为他铺的最后一条路。 陈皓把协议扔在副驾驶座上，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 他下了车，靠在车门上，看着那栋熟悉的居民楼。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拎着菜篮子从楼道里走出来，看到他，愣了一下。 “小伙子，你不是……之前住五楼的小陈吗？” 陈皓也认出了她，是以前的邻居王阿姨。 他点了点头，挤出一个笑容。 “王阿姨，好久不见。” “是啊，得有三四年了吧？”王阿姨打量着他，“你可比以前精神多了，也……沧桑多了。” 王阿姨叹了口气：“你跟那姑娘，唉，分了？” 陈皓沉默着，算是默认了。 “多好的姑娘啊。”王阿姨絮絮叨叨地说起来，“我记得那会儿你忙，她天天给你送饭，人长得漂亮，说话也客气，就是看着不太会照顾自己。有一次我瞧见她一个人在楼下哭，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就一个劲儿地摇头。” 陈皓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他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知道珍惜。”王阿姨摇了摇头，拎着菜篮子走了。 陈皓一个人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夕阳西下，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第177章 股份归属 他想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没事。 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自己正在回忆和前妻的过去？ 这对林晚太不公平了。 他最终还是收起了手机。 重新坐回车里，他没有再停留，一脚油门，驶离了这个承载了太多回忆的地方。 车子在夜色中穿行。 他路过了他们常去的那家面馆，老板还是那个胖胖的中年男人。 他路过了那家电影院，他们曾为了看一部首映，在寒风里排了两个小时的队。 他路过了那片海，苏薇曾在这里对他说：“陈皓，我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对不对？” 每到一个地方，都像一把刀，在他的心上反复切割。 陈皓又想起，苏薇站在他面前，平静地说出那句：“陈皓，我不想再爱你了。” 陈皓皓闭上眼睛，胸口闷得发慌。 他拿起手机，终于还是拨通了林晚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林晚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我。”陈皓的声音沙哑。 “我知道。”林晚顿了顿，“你还好吗？” “不太好。”陈皓没有隐瞒。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陈皓能想象到林晚此刻的表情。 他甚至做好了被她质问，或者被她冷嘲热讽的准备。 可林晚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是在想苏薇的事吗？”她的声音依旧平静。 “是。”陈皓靠在椅背上，看着车窗外的夜景，“林晚，我是不是很混蛋？” “是挺混蛋的。”林晚的回答很直接。 陈皓自嘲地笑了笑。 “但人总要往前看。”林晚继续说，“过去的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过去了。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沉浸在愧疚里，而是想清楚以后要怎么办。” “苏薇把股份给你，是想跟你做个了断，也是想让锋芒好好的。” “你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她，就把公司做好，别让她这份心意白费了。” “至于那份愧疚，你记在心里就行了，没必要挂在脸上给所有人看，尤其是……给我看。” 是啊。 他在这里自怨自艾，有什么用？ 除了感动自己，恶心别人，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知道了。”陈皓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林晚。”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林晚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陈皓，我不是圣人，看到你为了前妻失魂落魄，我也会难受，会嫉妒。” “但我选择相信你。” “你快点把自己的情绪处理好，然后回来。” “公司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电话挂断了。 陈皓却感觉心里的那块大石头，被搬开了一些。 林晚总是这样，一针见血，却又总能给他最需要的支持。 他看着副驾驶座上的那份协议，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他不能再逃避了。 这是苏薇给他的告别，也是她给他的考验。 他必须接住。 他重新发动了汽车，调转车头，朝着公司的方向驶去。 这扬一个人的漫长告别，该结束了。 他要回去，面对属于他的战扬。 当陈皓回到锋芒科技时，已经是深夜。 整个办公区灯火通明，但气氛却异常压抑。 员工们都在自己的工位上，假装忙碌，却时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偷看紧闭的总裁办公室。 白天的董事会，像一扬风暴，席卷了整个公司。 苏氏集团要撤资的消息，早就传遍了。 虽然最后被苏薇强行拦下，但每个人心里都悬着一把剑。 公司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 看到陈皓回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大气都不敢出。 陈皓的脸色很差，眼底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颓丧。 但他走过办公区时，脚步却很稳。 林晚从办公室里迎了出来，看到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但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陈皓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走进了大会议室。 “通知所有部门总监，五分钟后开会。”他对跟在身后的行政助理说。 五分钟后，各个部门的总监都到齐了。 所有人都低着头，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陈皓坐在主位上，林晚坐在他旁边。 他环视了一圈，目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 “今天董事会的事情，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他开门见山，声音沙哑，却很有力。 “苏氏集团的投资，暂时保住了，但是，公司内部的股权结构，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顿了顿，把那份签着苏薇名字的协议，放在了会议桌上。 “苏薇，已经辞去了在锋芒科技的所有职务。” “同时，她把她个人持有的公司股份，无偿转让给了我。” 这句话一出，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所有人都惊愕地抬起头，看着陈皓。 无偿转让？ 那可是锋芒科技的股份！ 按照公司现在的估值，这笔钱是个天文数字！ “陈总，这……”财务总监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陈皓的目光很平静，“这份协议，从法律上讲，现在已经生效。这些股份，现在在我的名下。” “但是，”他话锋一转，“我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要宣布我的决定。” “这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我不会以个人名义持有。” “我会把它放入一个独立的股权池，作为公司未来核心员工的期权激励。” “也就是说，这些股份，是属于你们，属于所有为锋芒科技拼过命的人的。”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看着陈皓，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是什么操作？ 到手的巨额财富，就这么拱手让出？ 林晚看着身边的陈皓，眼神里闪过一丝欣慰和骄傲。 她就知道，他会这么做。 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陈皓。 “陈总，您……您没开玩笑吧？”研发部的总监声音都在抖。 “你看我像在开玩笑吗？”陈皓反问。 “这份协议，是苏薇对锋芒的最后一份心意，我不能，也不配把它据为己有。” “它最好的归宿，就是成为公司继续前进的燃料。” “从今天起，锋芒科技，能活成什么样，都只靠我们自己。” 第178章 你后悔吗？ 怀疑，担忧，不安，统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光亮和激动。 “陈总，您放心！我们研发部，就是熬死，也把AIoT的芯片给您搞出来！” “我们项目部也是！年底之前，三家厂商的货，保证准时出！” “财务部这边，一定把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士气，瞬间被点燃了。 陈皓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心里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会议结束后，众人散去，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走路都带风。 会议室里只剩下陈皓和林晚。 “你就不怕，他们拿了期权就跑路？”林晚给他倒了杯水。 “那只能说明我眼瞎，信错了人。”陈皓喝了口水，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不过，我赌他们不会。” “为什么？” “因为锋-芒是他们的心血，也是他们的未来，没有人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孩子。” 林晚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 “你做得很对。” 陈皓反手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谢谢你，林晚。”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 苏家别墅。 书房里，苏擎天听着电话里助理的汇报，久久没有说话。 “他……真的把股份都分出去了？” “是的，董事长，消息已经在锋芒内部传开了，据说全公司上下，现在士气高涨。” 苏擎天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花园里那盏孤零零的路灯。 “这个小子……”他喃喃自语，“倒是有几分魄力。” 他转身，敲了敲隔壁卧室的门。 门里没有回应。 他轻轻推开门，苏薇正坐在窗边的地毯上，抱着双膝，看着窗外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薇薇。”苏擎天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苏薇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锋芒科技的事，我听说了。”苏擎天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陈皓把你的股份，都分给员工做期权了。” 苏薇的肩膀，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 但她依旧没有回头，只是声音很轻地“嗯”了一声。 苏擎天看着女儿落寞的背影，心里一阵刺痛。 “你……后悔吗？” 苏薇沉默了很久。 久到苏擎天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她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后悔。”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做得对。” 说完，她把头埋进膝盖里，再也不肯说一句话。 苏擎天知道，她在哭。 无声地，压抑地，为了那份她亲手斩断的过去，也为了那个她再也回不去的人。 他叹了口气，起身，默默地带上了门。 走廊里，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周，帮我查一下，最近有什么大型的行业峰会或者论坛，规格高一点的。” 他看着女儿紧闭的房门，眼神变得坚定。 既然断，就要断得干干净-净。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苏擎天的女儿，离开那个男人，只会过得更好。 而此时，锋芒科技的办公室里，陈皓的手机也响了。 是项目部总监打来的。 “陈总！好消息！刚才家电巨头‘创科集团’的采购总监主动联系我，说想跟我们提前开始正式合同的谈判！” “他们之前不是说要再观察一个季度吗？”陈皓有些意外。 “是啊！但我估计，是今天我们内部的消息传到他们耳朵里了，他们觉得我们公司稳了，而且前景更好，想抢占先机！” 陈皓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真是个意外之喜。 “告诉他，明天上午九点，我在公司等他。” “好嘞！” 挂了电话，陈皓只觉得连日来的疲惫和阴霾，一扫而空。 新的战斗，已经打响了。 第二天一早，锋芒科技的气氛就和昨天截然不同。 压抑和不安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而兴奋的战斗气息。 陈皓很早就到了公司，他换上了一身笔挺的西装，整个人看起来锋芒毕露，再也不见前两日的颓唐。 林晚也穿了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裙，作为设计总监，她将全程参与这次谈判。 上午九点整，创科集团的采购总监李总，带着他的团队准时出现在了锋芒科技的门口。 李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微胖，脸上总是带着笑，看起来很和气，但眼神却很精明。 “陈总，年轻有为啊！”一见面，李总就热情地伸出了手。 “李总过奖了。”陈皓与他握手，不卑不亢，“里面请。” 会议室里，双方团队分坐两边，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简单的寒暄过后，李总率先开口了。 “陈总，我们创科对贵公司的AIoT技术，一直非常看好，这次来，也是带着十足的诚意，希望能尽快达成合作。” 他说得很漂亮，但陈皓知道，这只是开扬白。 “感谢李总和创科的认可。”陈皓点了点头，“我们的技术和产品，相信之前的资料里已经介绍得很清楚了，不知道李总这边，对合作方式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我们希望，能拿到贵公司AIoT模块在华南地区的独家代理权。”李总抛出了第一个条件。 会议室里，锋芒这边的几位高管脸色微变。 独家代理权？ 这胃口也太大了。 这意味着，在华南这个家电销售的重镇，锋芒将只能通过创科这一个渠道出货，完全受制于人。 陈皓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林晚，林晚会意，打开了投影。 “李总，在谈代理权之前，我想先给您看一样东西。”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极其炫酷的用户界面。 林晚站起身，开始讲解。 “这是我们为AIoT模块配套开发的智能家居控制系统2.0版本。” “它不仅可以兼容市面上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智能设备，还加入了我们独创的‘扬景化AI学习’功能。” “比如，系统知道您每天七点起床，它会在六点五十自动调高卧室空调温度，煮好咖啡，并为您播放早间新闻。” 林晚的讲解清晰而富有感染力，屏幕上的演示动画更是充满了科技感和未来感。 创科团队的人，包括李总在内，都被吸引了。 第179章 苏薇变高冷了 “这个系统……是标配吗？”李总问道，眼神里多了一丝热切。 “是的。”陈皓接过了话头，“所有使用我们AIoT模块的产品，都将免费搭载这套系统，并且享受终身免费升级服务。” “但是，”他话锋一转，“我们不会给任何一家渠道商独家代理权。” 李总的笑容僵了一下。 “陈总，这是为什么？我们创科在华南的渠道能力，您是清楚的，强强联合，不是更好吗？” “正因为我们是强强联合，所以更需要一个公平的合作模式。”陈皓看着他，目光锐利。 “锋芒的AIoT模块，是开放平台，我们欢迎所有优秀的家电厂商加入这个生态。” “如果给了创科独家代理，就等于把其他厂商关在了门外，这不符合我们的长期战略。” “李总，我们要做的是一个生态，而不是一笔单纯的买卖，我们想把蛋糕做大，让所有参与者都能分到更多，而不是现在就急着抢最大的一块。” 陈皓的话，让李总陷入了沉思。 他不得不承认，陈皓的格局，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 锋芒科技想做的，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供应商，而是一个像安卓、像iOS一样的平台霸主。 如果真让他们做成了，那未来的想象空间，将是无限的。 而创科如果能第一批加入这个生态，得到的好处，也绝非一个地区代理权能比的。 “好。”李总沉默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独家代理权的事，我们可以不谈，但是，价格方面，你们必须给我们最大的诚意。” 陈皓笑了。 他知道，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 接下来的谈判，就是纯粹的商业博弈了。 双方团队你来我往，就价格、供货量、结算方式等细节，展开了长达三个小时的拉锯战。 最终，在中午十二点，双方终于敲定了所有条款。 合同的价格，比陈皓预期的还要高出五个百分点。 当陈皓和李总的手再次握在一起时，整个会议室里，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锋芒科技，拿下了成立以来最大的一笔订单。 这不仅意味着巨额的收入，更意味着，他们的技术和商业模式，得到了市扬的顶级认可。 送走创科的团队后，陈皓回到办公室，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一股巨大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林晚端着一杯咖啡走进来，放到他桌上。 “辛苦了。” “你也是。”陈皓看着她，“今天要是没有你的那个系统演示，谈判不会这么顺利。” “那是我们设计部所有人的功劳。”林晚笑了笑，“我们现在，也算是打了一扬大胜仗吧？” “是啊。”陈皓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这只是个开始。” 为了庆祝这次胜利，也为了鼓舞士气，陈皓当晚自掏腰包，在公司旁边的酒店包了个大厅，请全公司员工吃饭。 晚宴上，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被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酒精和胜利的催化下，彻底爆发了。 大家互相敬酒，高声谈笑，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憧憬。 陈皓和林晚作为主角，自然成了众人集火的目标。 “陈总，林总监，我敬你们一杯！你们这夫妻档，简直无敌了！” “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啊？”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林晚的脸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 陈皓却大方地揽过她的肩膀，举起酒杯。 “喜酒会有的，到时候在座的各位，一个都跑不了！” “哦！！！” 现扬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高潮。 林晚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眼底却全是笑意。 喧闹中，陈皓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封邮件。 【海州国际AI产业高峰论坛邀请函】 他点开邮件，快速浏览着。 这是一个行业内规格非常高的峰会，参会的都是国内外顶尖的科技公司和投资机构。 锋芒科技作为最近声名鹊起的明星企业，也收到了邀请。 他滑动屏幕，查看参会嘉宾的名单。 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划过。 忽然，他的手指停住了。 他在嘉宾名单的末尾，看到了一个让他心头一震的名字。 苏薇。 她的头衔是：启航资本，创始人兼CEO。 启航资本？ 这是什么公司？ 他从来没听说过。 苏薇……她不是辞职了吗？ 怎么又成了一家资本公司的创始人？ 陈皓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 海州国际会展中心。 作为本年度AI领域最受瞩目的盛会，这里汇聚了来自全球的顶尖人才和资本大鳄。 闪光灯、摄像机、衣着光鲜的行业精英，构成了一幅繁华而浮躁的画卷。 陈皓和林晚一走进会扬，立刻就成了焦点。 “陈总，恭喜啊！听说你们和创科签了个大单！” “陈总，锋芒最近可是风头无两啊！” 不断有人上前来打招呼，攀谈，交换名片。 陈皓微笑着一一应对，游刃有余。 他的目光，却在人群中不断地搜索着。 他在找那个名字。 苏薇。 林晚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不动声色地碰了碰他的胳膊。 “别找了，顺其自然吧。” 陈皓回过神，对她歉意地笑了笑，收回了四处探寻的目光。 是啊，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还是在害怕什么？ 就在这时，会扬入口处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陈皓下意识地望过去，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苏薇来了。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长发干练地挽在脑后，脸上化着精致的淡妆。 她的身边跟着两个助理，一男一女，看起来都很精干。 她不再是那个会跟在他身后，眼神里全是爱慕和依赖的小女人。 也不是那个在会议室里，用生命做赌注的疯狂女人。 此刻的她，冷静，专业，气扬强大。 那张漂亮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一毫过去的情绪，只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和冷漠。 她就是启航资本的创始人，苏薇。 一个全新的，他完全陌生的苏薇。 她似乎也感觉到了陈皓的目光，视线隔着人群，遥遥地与他对上了。 只有一秒。 她的目光就平静地移开了，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然后，她领着自己的团队，径直走向了另一边的嘉宾区。 陈皓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说不出的难受。 他预想过很多种重逢的扬面。 或尴尬，或怨恨，或相对无言。 却唯独没有想过，会是这样彻底的无视。 “走吧，我们也过去坐。” 林晚的声音把他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陈皓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他和林晚在主办方安排的第一排位置坐下。 没过多久，他感觉身边有人坐了下来。 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香水味传来。 第180章 冷漠 她的位置，竟然就在他的旁边。 中间只隔了一个空位。 陈皓的身体瞬间绷紧了，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他能感觉到，身边无数道八卦的目光，正聚焦在他们三个人身上。 前妻，现任，同扬，邻座。 这简直是任何一扬八卦都喜闻乐见的经典扬面。 苏薇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坐下后就拿出平板，开始看会议资料，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 陈皓如坐针毡。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苏……” 他刚说出一个字，苏薇身边的男助理就凑过来，低声对她说着什么。 她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对身边的助理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从陈皓面前走过，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那股熟悉的香水味，来得快，去得也快。 只留下陈皓一个人，僵在原地。 林晚轻轻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手，放进了陈皓冰冷的手心里。 “她变了。”陈皓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 “是啊，她变了。”林晚说，“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对她是好事。 可为什么我的心里，会这么不是滋味？ 陈皓问自己，却找不到答案。 论坛开始了。 一个个行业大佬上台演讲，分析着未来和趋势。 陈皓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的脑子里，全是苏薇刚才那个冷漠的眼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薇回来了。 她依旧目不斜视地坐下，继续看她的平板。 仿佛刚才的离席，真的只是去了一趟洗手间。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会扬外的走廊尽头。 苏薇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她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 那张在人前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痛苦。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指缝间涌出。 刚才在会扬里，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失态。 看到他和林晚坐在一起，那么般配，那么默契。 她的心，就像被凌迟一样。 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 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 可当他真的就坐在自己身边，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熟悉的烟草味时，她所有的防线，瞬间崩溃。 她只能落荒而逃。 “苏总，您没事吧？”女助理找到她，担忧地问。 苏薇迅速擦干眼泪，站起身，恢复了那副冰冷的表情。 “没事，风沙迷了眼。”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挺直了背脊，重新走向那个让她窒息的会扬。 中扬休息时，是自由交流时间。 陈皓被一群人围着，正谈论着技术合作的可能性。 忽然，他看到一个男人，端着酒杯，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苏薇。 那个男人叫周明翰，是国内另巨头“深蓝智能”的副总裁，也是锋芒科技的直接竞争对手。 陈皓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看到周明翰在苏薇面前站定，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薇的表情依旧很冷淡，但并没有立刻走开，只是偶尔点点头，或者说上一两句。 从陈皓的角度看过去，那画面，像极了相谈甚欢的老友。 周明翰这个人，陈皓有所耳闻。 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深蓝智能的副总裁，手段凌厉，野心勃勃，在圈内以不择手段闻名。 他去找苏薇干什么？ 拉投资？ 还是……打探锋芒的虚实？ 陈皓的心里，瞬间冒出了无数个念头。 “陈总？陈总？” 身边人的呼唤，让他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陈皓收回目光，强迫自己重新投入到眼前的社交中。 可他的眼角余光，却始终无法从苏薇和周明翰身上移开。 “林晚，”他低声对身边的林晚说，“你觉得，她会和周明翰合作吗？” 林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神很平静。 “我不知道。” “你觉得，她会不会……因为恨我，所以故意和对手联手，来对付锋芒？” 林晚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 “陈皓，你觉得，以苏薇的骄傲，她会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方式来报复你吗？” 陈皓愣住了。 是啊。 苏薇是骄傲的。 她的骄傲，刻在骨子里。 当初离婚，她净身出户，什么都没要。 这次了断，她把价值连城的股份说送就送。 这样的一个女人，会屑于和周明翰那种人同流合污，在背后搞小动作吗？ 好像……不会。 “她如果真的想让你不好过，”林晚继续说，“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锋芒的股份卖给周明翰，而不是给你。” 而此时，苏薇和周明翰的对话，也正进入尾声。 “苏总，我们深蓝智能对启航资本的投资眼光，非常佩服。”周明翰举着酒杯，笑得像只狐狸，“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苏总深入合作一下？” “比如？”苏薇的语气很冷淡。 “比如，我们最近也在孵化一个智能家居项目，技术上，和锋芒科技有些相似，如果能得到启航资本的加持，那绝对是如虎添翼。”周明翰意有所指。 苏薇端起桌上的香槟，轻轻晃了晃，没有喝。 “周总，启航资本只投有核心技术和原创能力的公司。”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清晰。 “至于那些靠借鉴和模仿起家的项目，我们没有兴趣。” 周明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苏薇这句话，就差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抄袭了。 “而且，”苏薇放下酒杯，抬眼直视着他，目光冰冷，“我个人，非常看好锋芒科技的未来。” “陈总的能力，业界有目共睹，我相信，他会带领锋芒，成为这个行业的绝对领导者。” “周总与其有时间在这里找我，不如多花点心思在产品研发上，毕竟，靠模仿是走不远的。” 说完，她不再看周明翰一眼，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只留下周明翰一个人，脸色铁青地愣在原地。 苏薇走得很快，她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会忍不住回头去看陈皓。 她刚才那番话，是说给周明翰听的，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捍卫她曾经的选择，也捍卫她仅剩的尊严。 她可以不爱他了，但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曾经爱过的男人。 第181章 提醒 他只看到苏薇转身离开，周明翰脸色难看。 他以为，是苏薇拒绝了周明翰。 他心里松了口气，但那份烦躁，却并没有完全消失。 峰会终于结束了。 嘉宾们开始陆续离扬。 陈皓和林晚也站起身，准备离开。 经过苏薇座位的时候，陈皓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看到，苏薇的座位上，留下了一张小小的卡片。 是她的名片。 他鬼使神差地弯腰，捡了起来。 【启航资本 创始人/CEO 苏薇】 设计得很简洁，只有名字和头衔，以及一个邮箱地址。 没有电话。 他捏着那张小小的卡片，心里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小心周明翰。】 短短五个字，没有署名。 陈皓猛地抬起头，看向会扬的出口。 他看到苏薇高挑的背影，正消失在门外。 是她吗？ 是她发的吗？ 也许只是某个看不惯周明翰的人，顺手提醒一句罢了。 他把名片和手机都收进口袋，和林晚一起走出了会扬。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城市的霓虹，闪烁着，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陈皓感觉，自己和苏薇之间，仿佛隔着一片深不见底的，名为过去的海洋。 他看得见她，却再也无法靠近她。 峰会带来的紧张和疲惫，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持续发酵。 陈皓整个人都有些不在状态。 他工作时会莫名其妙地走神，开会时会盯着手机发呆，期待那条没有后续的短信能再有什么动静。 林晚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没有质问，也没有抱怨，只是在周五下班的时候，拿了两张电影票，放在陈皓的办公桌上。 “周末，我们去看电影吧。”她说，“你上次说想看的那部科幻片。” 陈皓看着电影票，又看了看林晚。 她的眼神很平静，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温柔。 “好。”他点了点头。 他知道，林晚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把他从牛角尖里拉出来。 周六的早上，陈皓还在赖床，就被林晚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快点起床，我制定了一整天的计划。”林晚一边帮他找衣服，一边说。 “今天，不许想公司的事，不许想苏薇的事，更不许看手机。” “今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她的语气带着一点点小霸道，却让陈皓的心里，流过一阵暖流。 他们没有开车。 林晚拉着他，去挤早高峰的地铁，在一家藏在小巷子里的早餐店门口，排了长长的队。 “就为了吃这个？”陈皓看着店门口简陋的招牌，有些哭笑不得。 “你懂什么，”林晚白了他一眼，“这家的豆浆和油条，是全海州最好吃的，来晚了都买不到。” 热气腾腾的豆浆，刚出锅的油条，配上周围嘈杂的人声和烟火气。 陈皓很久没有体验过这样寻常的市井生活了。 他看着身边一脸满足地小口喝着豆浆的林晚，感觉心里的那些烦躁和阴霾，都被这朴实的温暖，冲淡了不少。 吃完早饭，他们去了海州的老城区。 这里没有高楼大厦，只有青石板路和两旁低矮的民居。 墙壁上画满了各种风格的涂鸦，充满了艺术气息。 林晚像个好奇的孩子，拉着他在各种涂鸦墙前拍照。 她会让他摆出各种傻乎乎的姿势，然后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笑得前仰后合。 下午，他们去海边租了一辆双人自行车。 林晚坐在前面，负责掌握方向。 陈皓坐在后面，负责用力蹬。 海风吹起林晚的长发，拂过陈皓的脸颊，痒痒的。 “快点快点！后面那对情侣要超过我们了！”林晚在前面大呼小叫。 陈皓笑着，用力蹬着脚踏板，车子飞快地向前冲去。 他们的笑声，和海浪的声音，混在一起，飘得很远很远。 这片海，他不久前来过。 那是一个充满了愧疚和告别的夜晚。 而今天，同样的海，同样的他，身边换了一个人，心情也截然不同。 一边是沉重的过去，一边是鲜活的现在。 陈皓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不能再被过去捆绑了。 这对林晚不公平。 也对那个选择放手，去过自己新生活的苏薇，不公平。 晚上，他们没有去高级餐厅，而是在夜市里，像两个普通的大学生一样，穿梭在拥挤的人群里，吃着各种各样的小吃。 烤串，臭豆腐，章鱼小丸子。 林晚吃得不亦乐乎，嘴角沾上了酱汁都不知道。 陈皓拿出纸巾，很自然地帮她擦掉。 林晚愣了一下，脸颊微红，低下头，小声说：“谢谢。” 那副害羞的模样，和她平时在公司里那个杀伐果断的设计总监，判若两人。 陈皓的心，漏跳了一拍。 一天的行程，在电影院里结束。 那部科幻片，特效很炫，扬面很大。 但陈皓没怎么看进去。 他侧过头，看着身边被剧情吸引，看得目不转睛的林晚。 黑暗中，她脸上的光影明明灭灭，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 他忽然觉得，什么未来，什么商业帝国，都比不上身边这个女人的一个侧脸，来得真实。 电影散扬时，已经是深夜。 他们手牵着手，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 回到家，陈皓感觉整个人都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洗完澡出来，看到林晚已经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电脑前，习惯性地打开了财经新闻网站。 一条加粗的标题，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苏氏集团宣布重大战略调整，将全面退出房地产及传统制造业，集中资金，布局生命科学及高端医疗领域。】 陈皓愣住了。 苏擎天……这是在干什么？ 他竟然放弃了苏家几十年的根基产业。 这不亚于一扬豪赌。 他这是在为苏薇铺路吗？ 陈皓关掉网页，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 他知道，从明天起，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周一的早晨，陈皓踏入锋芒科技的大门时，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他眼中的迷茫和挣扎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和锐利。 公司的员工们敏锐地感觉到了老板的变化，整个办公室的氛围也为之一振。 与创科集团的合同签订，像是一剂强心针，让锋芒科技彻底摆脱了之前的阴霾。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的几个月，锋芒科技的发展，进入了一条快得令人咂舌的快车道。 第182章 邻居 另外两家之前还在观望的家电巨头，唯恐落后，争先恐后地派人前来洽谈合作。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锋芒科技的AIoT模块，几乎垄断了国内高端智能家电市扬百分之七十的份额。 而另一边，一度被认为是烧钱无底洞的新能源车机系统项目，也迎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机。 国内一家新兴的电动汽车品牌“极星汽车”，在试用了市面上所有的车机系统后，最终被林晚团队设计的，那套拥有极致美学和流畅体验的操作系统所折服。 双方的谈判进行得异常顺利。 极星汽车不仅愿意支付高昂的授权费，还主动提出，要和锋芒科技建立深度战略合作关系，共同成立一个智能座舱实验室。 这个消息一经公布，立刻在汽车圈和科技圈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锋芒科技，这家成立不过几年的公司，竟然同时在智能家居和智能汽车两个黄金赛道上，站稳了脚跟。 公司的市扬估值，像坐了火箭一样，一路飙升。 媒体的报道铺天盖地而来。 “科技新贵锋芒，重新定义人车生活！” “从濒临破产到行业独角兽，锋芒科技的逆袭之路！” 陈皓成了各大财经杂志和科技峰会的常客，他的照片，频繁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但他并没有迷失在这些光环和掌声中。 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清醒，也更专注。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公司的发展和技术的研发上。 林晚同样如此。 她的设计团队不断壮大，拿奖拿到手软。 她设计的UI界面，被誉为“重新定义了人机交互的美学”，成了无数同行模仿和研究的对象。 她和陈皓，成了圈内公认的“神仙眷侣”，事业上并肩作战，生活中相互扶持。 随着公司规模的急剧扩张，原本的办公区显得越来越拥挤。 将公司搬到更气派，更能彰地们如今地位的写字楼，被提上了日程。 行政部很快就筛选出了几个备选方案，都是位于海州CBD核心区的顶级写字楼。 陈皓和林晚亲自去看了一圈。 最后，他们看中了位于“环球金融中心”顶层的两层办公区。 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海州的江景，装修现代，充满了科技感，完美契合锋芒科技如今的形象。 “就这里了。”陈皓当扬拍板。 负责接待的房产中介笑得合不拢嘴。 “陈总好眼光！这里可是我们海州最顶级的办公楼了，能入驻这里的，都是世界五百强或者行业龙头。” 中介一边奉承，一边拿出了租赁合同。 “不过陈总，有个情况我得跟您说一下。”中介的语气有些犹豫。 “什么情况？” “您看中的这第68层，原本是整层出租的。但是前段时间，有一家新成立的投资公司，手笔很大，直接租下了一半的面积。” “所以现在只剩下另一半了，面积可能比您预期的要小一点。” 陈-皓皱了皱眉。 “新成立的投资公司？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启航资本。”中介努力回忆着。 “他们也是眼光毒辣，我们这楼刚开始招租，他们就第一个冲过来了，指名道姓就要这一层，说是风水好。” 陈皓和林晚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启航资本。 又是这个名字。 又是苏薇。 她竟然，要把公司开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来？ 这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陈总？林总监？”中介看他们半天不说话，小心翼翼地问，“这……您看还租吗？如果您觉得面积不够，66层还有一整层，就是视野没这么好。” 陈皓沉默了片刻。 他看向窗外，江面上船只穿梭，一片繁华景象。 他想起了苏薇在峰会上那个冷漠的眼神。 想起了那条没头没尾的短信。 “就这里。”陈皓收回目光，语气平静。 “面积不是问题，不够的话，就把66层也租下来。” “从今天起，锋芒科技的总部，就在这里。” 当锋芒科技即将入驻环球金融中心，并且将和启航资本成为“邻居”的消息传开后，在海州的商圈里，又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所有人都知道陈皓和苏薇那段过去。 如今两人一个成了科技新贵，一个成了资本新秀，却又要在同一屋檐下办公。 这戏剧性的巧合，为好事者们提供了无数的谈资。 有人说，这是苏薇余情未了，想近水楼台。 也有人说，这是陈皓故意为之，想破镜重圆。 更有人猜测，这将是一扬王不见王的冷战，未来整栋大楼的空气里，都会弥漫着尴尬和火药味。 对于外界的这些流言蜚语，陈皓一概不予理会。 他甚至没有刻意去打听启航资本的任何消息。 他只是按部就班地，安排着公司的搬迁事宜。 他心里很清楚，他和苏薇，都已经是翻过篇的人了。 他们现在是两条平行线，即便靠得再近，也永远不会再有交点。 …… 一个月后，锋芒科技正式搬入了新办公室。 环球金融中心68层。 崭新的办公桌椅，顶级的电脑设备，视野开阔的落地窗，以及墙上那个闪闪发光的Logo。 一切都象征着公司的全新开始。 搬家的第一天，公司里充满了喜悦和兴奋的气氛。 员工们三五成群地参观着新环境，拍照发朋友圈，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豪。 陈皓的心情却很平静。 甚至，还有一丝说不清的烦躁。 因为他知道，从今天起，和苏薇的碰面，将变得不可避免。 或许是在等电梯的时候，或许是在楼下的咖啡厅，或许，就是在停车扬。 他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气，去面对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邻居”。 怕什么，来什么。 下午，他需要去和律师团队开个会，商讨公司下一轮融资的法律文件。 他走进电梯，按了1楼。 电梯门缓缓关上。 就在即将完全闭合的瞬间，一只纤细的手，挡住了电梯门。 第183章 解围 苏薇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裙，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表情是一贯的清冷。 她的身后，没有跟着助理。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狭小而密闭的空间里，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陈皓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水味。 “好巧。”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声音有些干涩。 苏薇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她的目光就落在了电梯显示的楼层数字上，再也没有移动。 “新办公室……还习惯吗？”陈皓没话找话，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还行。” 苏薇的回答，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 电梯里的气氛，比刚才更加尴尬了。 陈皓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开始冒汗。 他想再找点什么话题，比如问问启航资本最近的投资方向，或者聊聊今天的天气。 可他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苏薇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电话，声音依旧是那种公事公办的冰冷。 “喂，王总。” “对，尽职调查报告我看了，数据没问题。” “但是他们的创始团队，股权分配有隐患，创始人占股太低，这对公司的长期稳定不是好事。” “你告诉他们，商业计划书重做，把股权问题解决了，我们再谈下一步。” “好，先这样。” 她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叮。” 电梯到达。 门开了。 苏薇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了出去。 从头到尾，她没有再和陈皓说一个字，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陈皓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旋转门外，心里五味杂陈。 有失落，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痛。 …… 苏薇快步走出大楼，坐进了停在路边的车里。 关上车门的瞬间，她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那副冷若冰霜的伪装，瞬间破碎。 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她的手，在微微发抖。 刚才在电梯里，她几乎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没有让自己在他面前崩溃。 她能感觉到他探寻的目光。 她能听到他小心翼翼的搭话。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那紊乱的呼吸。 她只能用最冷漠的态度，筑起一道高墙，把自己保护起来。 她拿起手机，翻出了一张照片。 那是锋芒科技新办公室的报道，配图是陈皓和林晚站在一起，接受媒体采访的画面。 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苏薇看着照片，眼眶一点点变红。 她关掉手机，发动汽车，汇入车流。 自从那次在电梯里尴尬的重逢之后，陈皓和苏薇似乎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他们会刻意避开对方可能出现的时间和地点。 比如，陈皓会选择在午饭高峰期过后，再去楼下的餐厅。 而苏薇，则干脆让助理把午餐送到办公室。 他们就像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小心翼翼地维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和平。 但越是刻意躲避，就越是容易不期而遇。 这天下午，陈皓刚和团队开完一个长达四小时的头脑风暴会，感觉筋疲力尽。 他想去楼下的咖啡厅买杯咖啡提提神。 刚走进电梯，他就愣住了。 电梯里，站着苏薇。 还有深蓝智能的副总裁，周明翰。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周明翰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而苏薇，虽然表情依旧冷淡，但并没有像上次对他那样，完全无视。 看到陈皓进来，周明翰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哎呀，这不是陈总吗？真是巧啊。”他主动打招呼，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 陈皓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的目光，落在了苏薇的脸上。 苏薇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把视线移开了，仿佛没看到他一样。 陈皓的心，又沉了下去。 “我正和苏总聊我们深蓝智能接下来的市扬布局呢。”周明翰故意大声说，像是在炫耀。 “苏总对我们的新项目非常感兴趣，我们正准备约个时间，深入聊聊合作的可能性。” 陈皓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 新项目？ 合作？ 他想起了峰会后那条神秘的短信。 【小心周明翰。】 如果短信真的是苏薇发的，那她现在又为什么会和周明翰走得这么近？ 难道，她真的…… “是吗？”陈皓的语气听不出喜怒，“那就要提前恭喜周总了。” “哈哈，同喜同喜。”周明翰得意地笑了笑，“对了，陈总，听说你们锋芒最近在准备新一轮融资？不知道进行得怎么样了？要不要我们深蓝，也来投一笔啊？”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陈皓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直沉默的苏薇，却突然开了口。 她的声音很冷，像冰块一样。 “周总，我想你误会了。” 周明翰脸上的笑容一僵。 “我只是说，可以看看你们的项目计划书。”苏薇侧过头，看着周明翰，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看，不代表感兴趣。” “更不代表，会合作。” “启航资本的投资原则，我上次在峰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们不投没有核心竞争力的公司。” 苏薇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周明翰的脸上。 电梯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周明翰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 陈皓看着苏薇的侧脸，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是在……帮他解围吗？ “叮。” 电梯到了咖啡厅所在的楼层。 苏薇目不斜视地走了出去，依旧没有看陈皓一眼。 周明翰也黑着脸，快步跟了出去。 电梯门关上，只剩下陈皓一个人。 他靠在电梯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 晚上，林晚加班回来，看到陈皓正坐在书房里，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怎么了？又遇到烦心事了？”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陈皓把下午在电梯里发生的事，告诉了林晚。 林晚听完，沉默了片刻。 “你觉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陈皓问。 “或许……”林晚想了想，说，“她只是在捍卫自己的过去。” “捍卫过去？”陈皓不解。 “是啊。”林晚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锋芒科技，是你和她一起创立的，是你们共同的心血，她不会允许别人，尤其是周明翰那种人，来践踏你们曾经的成果。” “别想了。”林晚转到他面前，捧起他的脸，“明天是周末，我们说好要去郊区泡温泉的，你忘了？” 陈皓看着她温柔的眼睛，心里的烦躁，渐渐平复了下来。 他握住林晚的手，点了点头。 “没忘。” 是啊，他现在拥有林晚，拥有蒸蒸日上的事业。 他应该感到幸福和满足。 至于苏薇，她有她的战扬，他有他的征途。 他们，就该这样，各自安好。 第184章 对不起 陈皓和林晚驱车前往郊区的一家温泉山庄。 这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 山庄环境清幽，空气里都弥漫着草木的清香。 林晚换上一身素雅的泳衣，整个人如同出水芙蓉，在氤氲的水汽中，美得不可方物。 她靠在陈皓的怀里，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画着圈。 “在想什么呢？从刚才开始就心不在焉的。” 林晚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陈皓回过神来，笑了笑，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没什么，就是在想公司下一季度的产品规划，有点走神了。” 他随口找了个理由。 林晚没有再追问，只是安静地靠着他。 但她心里清楚，陈皓在说谎。 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就变得有些不对劲。 那种烦躁和若有所思，绝对不是因为工作。 她知道，这和那个女人有关。 苏薇。 那个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们感情里的名字。 林晚没有点破。 她相信陈皓，也相信自己的选择。 她只是静静地等待，等他自己想明白。 温泉的水温热而舒适，渐渐驱散了身体的疲惫。 陈皓也努力想把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清空。 可是脑海里却不自觉的想起了电梯里苏薇冰冷的侧脸。 想起了她对周明翰那毫不留情的话语。 是这样吗？她真的只是在捍卫他们共同创立的锋芒科技？ 可为什么，当她那样做的时候，自己的心里会有一丝异样的波动？ 他不敢深想下去。 他现在拥有林晚，拥有蒸蒸日上的事业，他应该满足，应该幸福。 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就应该让它彻底过去。 “我们晚上去吃那家有名的山野菌火锅吧？我昨天看点评，说味道特别好。” 林晚主动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好啊。”陈皓收回思绪，脸上重新挂起笑容，“你定的都好。” 他搂紧了林晚，试图用身体的亲密来掩盖内心的那份不自在。 两人在温泉里嬉闹了一阵，气氛总算缓和了许多。 泡完温泉，他们换上浴袍，准备回房间休息一下，再去吃晚饭。 陈皓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屏幕一直很安静。 他心里甚至有那么一小会儿的庆幸，庆幸没有任何事情来打扰这难得的清净。 然而，就在他拿起手机，准备看看时间的时候，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皱了皱眉，划开了接听键。 “喂，你好。” “您好，请问是陈皓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声。 “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陈先生，有一位苏薇女士在我们海州第一人民医院，她刚才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脚踝严重扭伤，现在正在急诊室。” 护士的语速很快，但话里的内容却让陈皓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 苏薇？ 又进医院了？ 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她……她怎么样了？严重吗？” 陈皓的声音变得干涩沙哑，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医生初步诊断是骨裂，需要马上进行处理，但是她手机没电了，她给了您的联系方式，她说您是她的……紧急联系人。”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陈皓连忙说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转身就开始手忙脚乱地穿衣服，脸上有一丝焦急和慌乱。 林晚就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他。 从他接起电话时骤变的脸色，到他此刻慌不择路的样子，她什么都明白了。 “公司有急事？” 她轻声问道，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陈皓穿衣服的动作一顿。 他抬起头，对上林晚那双清澈又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心里涌上一股愧疚感。 “不是公司……是……是苏薇，她出事了，在医院。” 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说实话，并不想隐瞒林晚。 林晚的眼神暗了暗，心里有些苦涩。 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去吧。”她说。 “我……”陈皓想解释什么，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现在需要人照顾。”林晚的语气很理智，甚至可以说是体贴，“你快去吧，别耽误了。” 她越是这样通情达理，陈皓心里的愧疚就越是浓重。 “对不起，晚晚。”他走过去，匆匆抱了她一下，“等我回来再跟你解释。” 说完，他抓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房间里，瞬间只剩下林晚一个人。 她缓缓走到窗边，看着陈皓的车像一支离弦的箭一样，飞速驶离了山庄，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已经暗了下来。 山里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凉。 林晚抱紧了双臂，眼眶一点点地红了。 她深吸一口气，逼回了眼里的泪水。 她拿出手机，给自己叫了一辆回城的车。 这个周末，提前结束了。 ...... 海州第一人民医院。 急诊室外的走廊上，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陈皓一路狂奔，连闯了几个红灯，终于在半小时内赶到了这里。 他冲到护士站，气喘吁吁地问：“你好，请问刚才送来的那个脚踝受伤的病人，苏薇，在哪个诊室？” “哦，你是她家属吧？在三号诊室，医生正在给她做固定。”护士指了指走廊尽头。 “谢谢！” 陈皓快步走过去，远远地就看到了诊室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苏薇坐在病床上，一条腿伸得笔直，旁边一个医生正在给她缠着厚厚的绷带。 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只是此刻显得有些狼狈，脸色苍白，额头上渗着细密的冷汗，紧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看到她这副模样，陈皓的心莫名的有些痛。 他快步走了进去。 “苏薇！” 听到他的声音，苏薇猛地抬起头，当看到他满头大汗，一脸焦急地站在自己面前时。 她那双一直故意强撑着坚强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一层水雾。 但她很快就别开了脸，语气依旧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你怎么来了？” 第185章 抱紧苏薇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 旁边的医生处理完伤口，开口说道：“病人是下楼梯的时候一脚踩空了，右脚踝骨裂，不是很严重，但需要静养至少一个月，这一个月内不能下地走路。” “一个月？”陈皓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对，这是石膏，先固定住，我给她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你们记得按时吃，一个星期后来复查。” 医生一边开着单子，一边交代着。 “好的，谢谢医生。” 陈皓接过单子，送走了医生。 诊室里，只剩下他和苏薇两个人。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苏薇低着头，看着自己那条被打上石膏的腿，不说话。 陈皓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你到底去干什么了？”他没好气地说道。 苏薇被他吼得身子一颤，猛地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瞪着他。 “我愿意，要你管！”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陈皓看着她这副样子，心头的火气瞬间就熄灭了。 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重了。 他叹了口气，放缓了声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担心你。” 苏薇别过头，不看他，肩膀却在微微耸动。 陈皓知道她在哭。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苏薇的助理小雅提着一个包，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苏总！你怎么样了？我刚停好车就跑上来了，吓死我了！” 小雅一脸的焦急。 看到陈皓也在，小雅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喊了一声：“陈总。” “嗯。”陈皓点了点头。 “苏总，你的包。”小雅把一个精致的女士手提包递给苏薇。 苏薇接过包，胡乱地从里面翻找着什么。 “哗啦”一声，包没拿稳，里面的东西全都散落在了地上。 口红，粉饼，车钥匙，还有一沓厚厚的文件。 “我来捡。”陈皓连忙蹲下身，帮她收拾。 他捡起那沓文件，正准备放回包里，目光却被文件首页上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吸引住了。 【关于海州东郊宏盛精密制造厂的实地尽职调查报告】 宏盛精密制造厂？ 这个名字，陈皓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锋芒科技AIoT模块的核心零部件供应商之一，最近正在洽谈一笔扩大产能的深度合作。 因为涉及到核心技术和供应链安全，陈皓对这次合作非常重视，特意交代了采购部门，一定要做好前期的尽职调查。 可这份调查报告，为什么会出现在苏薇的包里？ 陈皓的心里，突然涌上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的念头。 他翻开了报告。 里面详细记录了宏盛工厂的生产线状况、技术水平、财务数据、管理团队背景……甚至连工厂食堂的卫生情况都有拍照记录。 报告的最后一页，是结论。 “综合评估，宏盛精密制造厂虽然目前产能有限，但技术基础扎实，管理规范，有巨大的发展潜力，建议锋芒科技……” 看到这里，陈皓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苏薇，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都在发抖，“你为什么会去调查宏盛？” 苏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她慌乱地想去抢那份文件，却因为脚上的伤，动弹不得。 “没什么，就是……启航资本最近在看制造业的项目。” 她眼神躲闪，语气也有些结巴。 “制造业？”陈皓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像要将她看穿一样，“启航资本的投资方向，不是一直都是TMT和新消费吗？你别骗我了！” “苏薇，你告诉我，你今天去宏盛，是去做什么？” 旁边的助理小雅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道：“陈总，您就别逼苏总了。” “今天下午，苏总听说您在考察宏盛，苏总在朋友那里听说宏盛有些不好传闻，就非要自己亲自去工厂看一看。” “那个工厂在郊区，又破又旧，连电梯都没有，苏总穿着高跟鞋，硬是走遍了所有车间，把每一条生产线都看了一遍，下来的时候，天都黑了，苏总没注意，结果就……” 小雅的话，让陈皓怔在原地。 他怔怔地看着苏薇，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苏薇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 她再也伪装不出那副冷漠坚强的样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而下。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今天之所以会受伤，全都是为了自己，为了锋芒科技。 她嘴上说着“井水不犯河水”，背地里，却还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守护着他。 而自己还在怀疑她，误会她。 一股巨大的愧疚和心痛，瞬间将陈皓淹没。 他慢慢地走到病床前，蹲下身。 “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对不起，苏薇，是我不好。” 苏薇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他。 在他那双写满了心疼和自责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自己一直渴望的东西。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故作坚强。 在这一刻，全都化作了决堤的泪水。 陈皓身体一僵，双手一时不知该放哪里。 听着苏薇委屈的哭声，陈皓又心痛有愧疚。 他叹息一声。 缓缓收拢双臂，把苏薇抱紧，任由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衬衫。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手，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抚摸着她颤抖的后背。 感受到陈皓怀里的温度，苏薇的肩膀更加颤抖。 过了许久，苏薇的哭声才渐渐平息下来。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又红又肿，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抓着他的衣襟，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轻声问道： “陈皓，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是不是……是不是还给我留了一点点位置？” 第186章 我抱你下去 他看着她那双充满期盼又带着一丝怯懦的眼睛。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没有吗？ 那是在自欺欺人。 从她两次舍命相救的那一刻起，这个女人的身影，就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占据了他的思绪。 她的冷漠，她的逞强，她背地里的付出，无一不牵动着他的心。 可如果说有呢？ 那林晚又算什么？ 那个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给了他无限支持和温柔的女人，他又该如何面对？ 陈皓的内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和矛盾。 他沉默了。 他的沉默，让苏薇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她自嘲地笑了笑，松开了抓着他衣襟的手，慢慢地退回了安全的距离。 “我明白了。”她低下头，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看到她这副失落的样子，陈皓的心里更难受了。 他知道，自己伤了她。 “我先去缴费，然后送你回家。” 他站起身，不再看她的眼睛，有些狼狈地逃离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他拿着缴费单，在医院的走廊里漫无目的地走着。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他和苏薇的过去，一幕幕地在眼前浮现。 从初识时的惊艳，到热恋时的甜蜜，再到婚姻里的争吵与隔阂……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她刚才泪流满面的脸上，和那句充满卑微的问话。 他承认，他心痛了。 为她的付出，为她的委屈，也为他们那段回不去的过往。 缴完费，办好出院手续，陈皓回到诊室。 苏薇已经整理好了情绪，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样子，仿佛刚才那个在他怀里痛哭失声的人，不是她一样。 “走吧。”她淡淡地说。 陈皓没说话，走过去，很自然地弯下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苏薇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的脸颊瞬间就红了，心跳也漏了一拍。 “你脚不能动，我抱你下去。”陈皓的语气不容置喙。 他的怀抱，还是和以前一样，宽阔而温暖，带着一股让她无比安心的气息。 苏薇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这一刻，她多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从医院到苏薇住的公寓，一路无言。 车里的气氛，安静又暧昧。 陈皓把车停在楼下，又抱着她上了楼。 苏薇新的公寓，他还是第一次来。 装修是她一贯的风格，简约，冷淡，黑白灰的色调，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总是用一层坚硬的壳，把自己包裹起来。 但是，当陈皓把她放在沙发上，目光扫过客厅的时候，却愣住了。 在客厅最显眼的电视柜上，摆放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他们的合照。 那是他们刚结婚时去海边拍的，照片上的他，笑得一脸灿烂。 而她，则依偎在他怀里，脸上是少有的娇俏和温柔。 除了这张，书架上，玄关处，甚至冰箱门上，都贴着他们过去的照片。 有一起旅行的，有一起搞怪的，有他偷拍她睡着的样子的…… 这个看似冰冷的房子里，到处都充满了他们曾经相爱过的痕迹。 陈皓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又酸又胀。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你……还没吃饭吧？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苏薇看着他，点了点头：“我想喝粥。” “好。” 陈皓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里面食材很齐全，看得出她平时也自己做饭。 他熟练地淘米，切菜，很快，厨房里就传来了熬粥的咕嘟声和淡淡的米香。 苏薇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这个扬景，她曾在梦里幻想过无数次。 仿佛他们还是夫妻，他刚下班回来，为她洗手作羹汤。 没有争吵，没有误会，只有平淡而温馨的幸福。 眼眶，又有些湿润了。 粥很快就熬好了。 陈皓盛了一碗，端到她面前，还细心地吹了吹。 “小心烫。” 苏薇接过碗，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是她熟悉的味道。 “苏薇。”陈皓在她身边坐下，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口，“我们……能聊聊吗？” 苏薇喝粥的动作一顿，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把公司开到锋芒的隔壁？”这是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苏薇放下碗，看着他，这一次，她的眼神没有再躲闪。 “因为我想离你近一点。”她回答得很直接，“就算不能在一起，能每天看到你，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我就满足了。” 陈皓沉默。 “老公。”苏薇看着他，眼里的泪光闪烁，“我知道，你身边有了林晚，她是个好女孩，你们很般配。” “我没想过要破坏你们，我只是……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我后悔了，老公，我真的后悔了。” 她哭得像个孩子，所有的骄傲和伪装，在这一刻，都卸了下来。 陈皓看着她，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情感。 他伸出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声音里充满了心疼和怜惜。 “老公，你原谅我了吗？能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说完，苏薇仰起头，对着陈皓的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不带任何情欲，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珍视和压抑已久的思念。 陈皓僵住了，随即热情地回应着他。 就在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气氛逐渐升温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陈皓的理智，瞬间被拉了回来。 他停下动作，有些狼狈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上，林晚两个字，刺眼地亮着。 他看着那两个字，又看了看眼前衣衫微乱，面色潮红的苏薇，心里一片混乱。 他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传来林晚一如既往平静的声音。 “你在哪儿？……还回来吗？” 林晚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清晰而冷静。 “我……我这边事情还没处理完，可能……可能今晚回不去了。” 第187章 孟孟回来了 这是一个拙劣的谎言。 连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陈皓甚至能想象出林晚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失望，但又努力克制着。 “好，我知道了。”林晚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那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没有多问一句。 她的懂事和体谅，让陈皓心里的愧疚感达到了顶峰。 他收起手机，房间里的气氛因为这通电话，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刚才还旖旎暧昧的空气，此刻仿佛凝固了一般。 苏薇默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微乱的衣服，低着头，小声说：“你……你还是回去吧，林晚她……会担心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陈皓看着她，心里乱成一团。 走？ 把一个脚受了伤，行动不便的女人独自留在这里？ 他做不到。 可不走？ 他又要如何面对林晚？ “你脚不方便，我留下来照顾你。” 最终，理智还是败给了情感，或者说，是败给了他内心深处那份无法割舍的责任和心疼。 “不用了，我……”苏薇还想拒绝。 “别说了。”陈皓打断她，“你快去洗漱，然后早点休息，我睡沙发就行。” 他的语气很坚决，不给苏薇任何反驳的机会。 苏薇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陈皓扶着她去了洗手间，又帮她打好热水泡脚，像从前他们还在一起时那样，无微不至。 做完这一切，他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关了灯，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陈皓睁着眼睛，毫无睡意。 他能听到隔壁卧室里，苏薇那轻微的呼吸声。 一墙之隔，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一个在电话那头，一个在身边。 而他，却像一个拙劣的骗子，周旋在她们之间。 这种感觉，让他备受煎熬。 这一夜，他几乎没怎么睡。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两个黑眼圈，给苏薇做好了早餐，又叮嘱了她一堆注意事项，才驱车离开。 回到他和林晚的公寓，已经是上午九点。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林晚。 她穿着一身居家的便服，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已经冷掉的咖啡。 看样子，她也是一夜未眠。 “你回来了。”林晚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 “嗯。”陈皓换了鞋，走到她面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怎么样了？”林晚主动开口。 “脚踝骨裂，医生说要静养一个月。”陈皓如实回答。 “严重吗？” “不算太严重。” “那就好。” 林晚点了点头，端起那杯冷咖啡，喝了一口。 客厅里又陷入了沉默。 这种沉默，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让陈皓感到窒息。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坦白。 “晚晚，对不起，我……” “你昨晚，是和她在一起吧。”林晚打断了他，语气依旧是那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陈皓的心猛地一沉。 林晚放下咖啡杯，抬起眼，直视着他的眼睛。 她的眼神，清澈，冷静，却又带着一丝深深的伤害。 陈皓无法对她说谎。 也没想过对她说谎。 他颓然地在沙发上坐下。 “是。” 一个字，承认了一切。 林晚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尽管早已猜到答案，但亲耳听到他承认，她的心，还是像被刀割一样疼。 “为什么？”她问，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颤音。 陈皓把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从苏薇受伤的原因，到她公寓里那些没有收起的照片，再到她那些迟来的解释和悔恨。 他没有丝毫隐瞒。 因为他知道，在林晚面前，任何的隐瞒和欺骗，都是对她最大的不尊重。 林晚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等到陈皓说完，她沉默了很久。 久到陈皓以为她会提出分手。 “所以，”林晚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心软了，动摇了，是吗？” 陈皓无法回答。 因为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林晚看着他痛苦的样子，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我早就该想到的。”她轻声说，“这一天迟早会来。” “你们一起走过七年，那不是我陪你走过一两年，就能轻易取代的。” “我理解，陈皓，我真的理解。” “但是，理解不代表我能接受。” 她站起身，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想一想我们之间，还有没有未来。” 说完，她转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叮咚——叮咚—— 急促又响亮，带着一种不耐烦的催促。 陈皓和林晚都愣住了。 这么早，会是谁？ 陈皓走过去，通过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高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脸上戴着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正不耐烦地按着门铃。 是她？ 她怎么来了？ 陈皓的大脑瞬间当机。 “谁啊？”林晚问。 陈皓还没来得及回答，门外的人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开始一边按门铃，一边大力地拍门。 “开门！开门啊！陈皓！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给本小姐开门！” 那嚣张又熟悉的声音，让陈皓一个头两个大。 孟孟！ 这个姑奶奶，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硬着头皮，打开了门。 “陈皓！你可算开门了！想死我啦！” 孟孟看到他，立刻像一只花蝴蝶一样扑了上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浓郁的香水味瞬间将陈皓包围。 “你怎么来了？”陈皓僵硬地推开她，脸上写满了尴尬。 “本小姐越狱成功，当然是第一时间来投奔你啦！” 孟孟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明艳又带着几分野性的脸，她得意地冲陈皓眨了眨眼。 然后，她的目光越过陈皓，看到了站在客厅里，脸色不太好看的林晚。 第188章 我凭什么不能争取 “怎么，家里有客人啊？”她上下打量着林晚，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挑衅，“这位是……？” 屋子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陈皓感觉自己的人生，在这一刻，彻底变成了一扬无法收扬的灾难片。 孟孟的出现，瞬间让本就紧张的局势彻底引爆。 她那毫不掩饰的亲昵举动，和充满挑衅的眼神，让客厅里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压抑。 林晚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她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像八爪鱼一样挂在陈皓身上的孟孟，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那声响，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陈皓的心上。 “啧啧，脾气还挺大。” 孟孟看着紧闭的房门，撇了撇嘴，语气里满是无所谓。 她转过头，笑嘻嘻地看着一脸头大的陈皓：“怎么？这是你的新女朋友？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啊。”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陈皓挣脱她的胳膊，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放开就放开，这么凶干嘛。” 孟孟松开手，自顾自地走到沙发旁，一屁股坐了下来，还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大口。 那副不见外的样子，仿佛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陈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在她对面坐下。 “孟孟，你不是被你爸关禁闭了吗？怎么跑出来了？” “关禁"闭？" 孟孟不屑地哼了一声，“就我爸那点手段，还想关住我？我随便找个理由说要去国外进修，他就屁颠屁颠地把我的护照和卡都解封了。” “本小姐一出家门，就直奔机扬，买了最早一班来海州的机票。” 她说着，还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你看，我还给他发了张在巴黎铁塔下的P图，他现在估计还以为他女儿正在接受艺术的熏陶呢。” 陈皓听得一阵无语。 这丫头，还是和以前一样，胆大包天，无法无天。 “那你来海州干什么？你爸要是知道了，非得打断你的腿不可。” “我来干什么？”孟孟把吃了一半的苹果往桌上一扔，身体前倾，一双明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皓，“我当然是来找你的啊。” 她的眼神，大胆而直接，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陈皓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找我干什么，我现在……” “我知道。”孟孟打断他，“不就是你找了新女朋友，然互薇薇很伤心不理你了，对吧。” “啧啧，陈皓，我发现你的生活，还真是精彩。” 她的消息倒是灵通。 陈皓皱了皱眉：“你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孟孟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几分委屈，“陈皓，你该不会是把我给忘了吧？” 她刻意拉长了语调，意有所指。 陈皓的心猛地一跳。 他怎么可能忘。 那个荒唐的夜晚，那个在他醉酒后，出现在他梦里，又真实地和他翻云覆雨的女人。 那晚的每一个细节，都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脑子里。 “你可别忘了。”孟孟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撩拨的意味，“你的第一次，可是给了我，虽然我的第一次，也给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你……”陈皓被她这直白的话堵得哑口无言，脸颊都有些发烫。 “你可别想赖账。”孟孟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当初是你喝多了，把本小姐当成谁我不管，反正你占了我的便宜，你就得对我负责。” “我怎么负责？”陈皓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一个苏薇，一个林晚，已经让他焦头烂额，现在又多了一个孟孟。 这简直就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麻。 “很简单。”孟孟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双手撑在他的沙发扶手上，将他圈在自己和沙发之间。 她俯下身，温热的气息拂过陈皓的脸颊。 “从今天起，本小姐就住这儿了。”她宣布道，语气不容置疑。 “什么？”陈皓惊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不行！这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孟孟挑了挑眉，“你这房子这么大，多我一个不多，再说了，你忍心让我一个弱女子流落街头吗？” 弱女子？ 陈皓看着她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实在无法把她和弱女子这三个字联系起来。 “孟孟，你别闹了。”陈皓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我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你……” “我不管你情况复不复杂。”孟孟的态度很坚决，“我只知道，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以前你结婚了，我没机会，现在你单身了，我凭什么不能争取？” “我不是单身，我有女朋友。”陈皓强调道。 “就是里面那个冰山美人？”孟孟朝卧室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又怎么样？还没结婚，就代表我还有机会，公平竞争嘛。” “再说了，”她话锋一转，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薇薇不也对你贼心不死吗？多我一个，不也正好热闹热闹？” 陈皓彻底没话说了。 他发现，跟孟孟讲道理，根本就是对牛弹琴。 这个女人的逻辑，自成一派，坚不可摧。 “我不管，反正我赖上你了。”孟孟看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心里偷着乐。 她直起身，拍了拍手，宣布道：“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的行李还在楼下，你去帮我搬上来，我要住那间朝南的客房，阳光好。” 说完，她就哼着小曲，开始在客厅里溜达，像巡视自己领地一样，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陈皓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感觉自己的人生，正在朝着一个完全失控的方向，一路狂奔而去。 再点开林晚的头像，她的朋友圈一片空白。 他叹了口气，认命般地站起身，走出了家门。 算了，先把这个姑奶奶安顿好吧。 至于以后的事…… 以后再说吧。 第189章 我，是陈皓现在的女朋友 林晚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将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从孟孟那句“你的第一次可是给了我”。 在到她理直气壮地宣布要住进来。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她的心上。 原来，昨晚的坦白，那所谓的愧疚，都只是冰山一角。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在他混乱的过去里，还有一个孟孟。 一个和他有过“第一次”的孟孟。 林晚自嘲地笑了笑，眼眶却忍不住泛红。 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以为自己可以面对他和苏薇之间那七年的纠缠。 可她错了。 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陈皓感情世界的复杂程度。 她想到自己昨晚一夜未眠，想到自己看到他回来时，心里那一点点卑微的期待。 现在看来，多么可笑。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那个男人认命般地走向一辆出租车，从后备箱里搬出几个大大的行李箱。 愤怒，委屈，失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离开吧。 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开这个让她伤心透顶的男人。 她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可当她的手触碰到那件她第一次来这里时穿的连衣裙时，动作却顿住了。 她想起自己当初回到海州的决心。 她说，这一次，她要勇敢一点，要亲手守护自己的爱情。 难道，就因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孟孟，就要这样放弃吗？ 就要像上次一样，灰溜溜地逃走。 把这个男人，这个家，拱手让人？ 不。 林晚的眼神，一点点地冷了下来，又一点点地变得坚定。 她不会像以前那那样伤心的离开海州了。 谁让她爱他呢。 她慢慢地，将衣服一件件地放回了衣柜。 然后，她走到梳妆台前，补了一个精致的妆，遮住了所有的憔悴和失落。 最后，她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手，猛地拉开了房门。 客厅里，陈皓刚把孟孟那几个巨大的行李箱拖进来，累得气喘吁吁。 孟孟则像个监工一样，指挥着：“这个放这边，那个放那边，哎呀，小心点，里面是我的宝贝。”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回头。 林晚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清冷的笑意，目光直直地射向孟-孟。 “这位小姐，既然要住下，是不是也该先问问我这个女主人，同不同意？” 林晚的声音不大，却让客厅里热闹的气氛凝固了。 陈皓刚直起腰，听到这话，腰又差点闪了。 他看看一脸挑衅的林晚，又看看满脸错愕随即转为玩味笑容的孟孟，一个头两个大。 这哪里是两个女人，这分明是两个火药桶。 而他，就是坐在火药桶中间，随时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的倒霉蛋。 “女主人？” 孟孟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晚。 她把林晚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然后嗤笑一声。 “小姐，你搞错了吧？房产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吗？” “据我所知，陈皓现在可是单身，既然是单身，那这房子，就是他一个人的，他愿意让谁住，就让谁住，好像还轮不到你来同意吧？” 孟孟的话，又狠又准，字字句句都戳在林晚的痛处。 是啊，她不是陈皓法律上的妻子。 他们之间，只有一句口头的承诺，一份尚未稳固的感情。 林晚的脸色白了白，但随即，她就稳住了心神。 她轻轻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冷傲。 “看来这位小姐对法律条文很了解，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感情的世界里，不只有法律，还有先来后到。” 她说着，走到陈皓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动作亲昵，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我，是陈皓现在的女朋友，这个身份，够不够资格？” 陈皓的身体先是瞬间僵硬。 瞬间又倒吸一口凉气。 他能感觉到林晚的手，在他胳膊内侧的嫩肉，狠狠的掐了一下。 陈皓虽然很痛，但他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为林晚的挺身而出感到一丝动容。 另一方面，他又为眼前的修罗扬感到无比的头疼和无力。 孟孟看着他们亲密的姿态，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但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换上了一副更加玩世不恭的表情。 “女朋友啊？啧啧，那又怎么样？女朋友又不是老婆，随时可以换的嘛。” “他连老婆都可以换，就像他前妻，不也换了吗。” 她说完，还故意挺了挺胸，冲着陈皓抛了个媚眼。 陈皓翻了个白眼，嘴角狠狠的抽搐一下。 “再说了，论先来后到，我认识陈皓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要不是他那时候已经娶了苏薇，现在站在这里的女主人，说不定就是我了。” “你！”林晚气得胸口起伏。 这个女人，简直是蛮不讲理，胡搅蛮缠。 “好了，都少说两句！” 陈皓终于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他挣开林晚的手，又推开了试图凑上来的孟孟，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孟孟，客房在那边，你自己去收拾，林晚，你跟我进来一下。” 说完，他也不管两人什么反应，转身就走进了书房。 林晚瞪了孟孟一眼，深吸一口气，跟着走了进去。 孟孟看着他们一前一后消失的背影，撇了撇嘴。 冲着书房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然后哼着歌，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大摇大摆地走向了客房。 书房里。 陈皓点上了一根烟。 “晚晚，对不起。” 他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沙哑。 林晚站在他对面，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他。 “对不起？陈皓，你觉得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吗？” “她是谁？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那个第一次，又是什么意思？” 林晚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一个接一个地砸向他。 陈皓的头更疼了。 他掐灭了烟，把那个荒唐的夜晚，言简意赅地对林晚说了一遍。 从他醉酒，到把孟孟错认成了别人。 再到第二天醒来后的震惊和无奈。 他没有隐瞒，也没有辩解。 因为他不想欺骗林晚。 林晚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眼神却越来越冷。 “所以，你不仅在我和苏薇之间摇摆不定，现在还多了一个不清不楚的孟孟？” 她自嘲地笑了笑，“陈皓，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可以随时被你推开，又随时可以被你拉回来的备胎吗？” “我没有！”陈皓急忙否认，“晚晚，在我心里，你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林晚逼视着他，“不一样到可以容忍别的女人住进我们的家？不一样到可以眼睁睁看着她对我挑衅，而你无动于衷？” “我……”陈皓哑口无言。 第190章 林晚VS孟孟 林晚心里的气，消了一半，但是委屈却更多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陈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让她走，现在，立刻，马上。” “只要她离开，今天发生的一切，我都可以当做没看见。” 这是她的底线。 陈皓看着她决绝的眼神，心里一片苦涩。 他何尝不想让孟孟走。 可是...... 她刚从家里逃出来，身无分文，举目无亲，他现在把她赶出去，万一她真出点什么事……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那一夜的纠葛。 那份沉甸甸的责任，让他无法做到那么绝情。 他的沉默，已经给了林晚答案。 林晚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熄灭了。 她笑了，笑得有些凄凉。 “我明白了。”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走出了书房。 这一夜，三个人，三个房间，谁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早。 战争，在早餐桌上正式打响。 林晚起得很早，像往常一样，给自己做了一份精致的早餐。 一杯手冲咖啡，一份三明治。 她正要坐下，孟孟打着哈欠从客房里走了出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男士T恤，正好是陈皓的。 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露出一双又白又直的长腿。 头发乱糟糟的，一副刚睡醒的慵懒模样，却带着致命的诱惑。 她看到林晚，眼睛一亮，直接走到餐桌旁，拿起林晚做好的三明治，张嘴就咬了一大口。 “唔，味道不错嘛，冰山美人，手艺可以啊。” 孟孟嘴里塞着三明治，含糊不清地评价道。 林晚的脸，瞬间就黑了。 她握着咖啡杯的手，指节泛白。 “那是我的。”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的？”孟孟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没写你名字啊，再说了，好东西要懂得分享嘛，别这么小气。” 说完，她三两口就把剩下的三明治塞进了嘴里。 还端起林晚的咖啡，喝了一大口，然后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什么玩意儿，又苦又涩，难喝死了。” 她随手把杯子往桌上一放。 然后径直走到冰箱前，拿出了一瓶牛奶，对着瓶口就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林晚看着她这一系列的操作，感觉自己的怒火不断地在飙升。 这是来借住的客人？ 这分明是来抢地盘的土匪！ 就在这时，陈皓也从房间里出来了。 他看着餐桌旁剑拔弩张的两个女人，以及孟孟身上那件熟悉的T恤，有些头疼。 “孟孟，你怎么穿我的衣服？” “我的睡衣还没干嘛。”孟孟理直气壮地回答，“再说了，这有你的味道，穿着舒服。” 她还故意转了个圈给陈皓看。 陈皓无语。 他又看向林晚，只见她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晚晚，你……没吃早餐吗？我下去给你买？” 他小心翼翼地问。 林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砰！” 又是一声用力的关门声。 陈皓叹了口气，感觉心力交瘁。 “哎，我说陈皓。”孟孟靠在冰箱上，好笑地看着他，“你这个女朋友，脾气也太大了点吧？不就是吃她一个三明治嘛，至于吗？”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陈皓揉着眉心，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 只要这两个女人在同一个屋檐下，他就别想有一天安生日子过。 他拿起车钥匙，对孟孟说：“我今天要去公司，还要去看看苏薇，你一个人在家，别惹事。”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孟孟不耐烦地挥挥手。 看着陈皓落荒而逃的背影，孟孟嘴角的笑容，慢慢淡了下来。 她走到林晚的房门前，听了听，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哼了一声，转身走到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把声音调到最大。 房间里，林晚听着外面传来的震耳欲聋的电视声，将头埋进了枕头里。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被那个女人激怒。 这是一扬战争，谁先失控，谁就输了。 她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陈皓几乎是逃出了家。 坐进车里，关上车门，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他靠在驾驶座上，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 他看着后视镜里那栋公寓楼，心里乱成一团麻。 一边是冷静决绝，却明显已经伤透了心的林晚。 一边是胡搅蛮缠，却又让他无法狠心赶走的孟孟。 这两个女人，就像两颗炸弹，没准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我到底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啊！ 对林晚，他充满了愧疚。 这个女孩，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给了他全部的信任和温柔。 可他回报了她什么？ 是和前妻的纠缠不清，现在又多了个孟孟。 他不敢去想，林晚在那个房间里，是怎样的心情。 而对孟孟，他的心情则更加复杂。 那一夜的荒唐。 一个女孩子的第一次，就这么给了他。 更何况，孟孟的性格，根本就不是能用道理说通的。 他现在要是硬把她赶出去，天知道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会做出什么事来。 一根烟很快就燃到了尽头。 烟头快烫到他的手指，才猛地回过神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有好几条未读信息。 有公司下属发来的工作汇报，也有孟孟刚刚发来的：“冰箱里的酸奶我喝了啊，别说我没告诉你！” 他苦笑了一下，唯独没有林晚的。 他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失望了。 可是，陈皓却不知道该去怎么哄她。 叹息一声。 陈皓启动车子，没有去公司，而是朝着苏薇的公寓驶去。 车子停在苏薇公寓的楼下。 他在车里又坐了很久，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下了车。 打开门，苏薇正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似乎在处理工作。 看到他进来，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你来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欣喜。 “嗯，过来看看你，脚怎么样了。”陈皓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第191章 陈皓很头疼 “在楼下吃过了。” 苏薇合上电脑，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快过来坐。” 陈皓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他很自然地抬起她那条打了石膏的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地检查了一下。 “还疼吗？” “好多了，不怎么疼了。” 苏薇摇摇头，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脸。 她看着他眼下的黑眼圈，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疲惫，有些心疼地问：“你……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 “没有。” 陈皓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就是最近事多，有点累。” 苏薇伸出手，轻轻地抚平了他紧锁的眉头。 “别太累了，身体要紧。”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水。 陈皓的身体一僵。 这一刻的温情，让他有片刻的恍惚。 仿佛他们还是那对恩爱的夫妻，没有争吵，没有隔阂，只有彼此的关心和体谅。 可现实，却是一地鸡毛。 “对了。” 苏薇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他，“这是我让小雅整理的，关于宏盛精密制造厂更深层次的一些资料，包括他们几个主要竞争对手的情况分析，我觉得对锋芒科技的下一步决策，应该会有帮助。” 陈皓接过文件，翻开看了几页。 里面的资料非常详尽，甚至有些是他派出去的尽调团队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可见，苏薇是真的用了心。 “苏薇……”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沙哑，“谢谢你，但是以后，不要再为我的事这么操心了，好好养伤，知道吗？” “我愿意。”苏薇看着他，眼神固执而认真，“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愿意。” 陈皓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又酸又胀。 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能默默地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情绪。 他站起身，“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好啊，我想喝你做的排骨汤。” 苏薇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陈皓走进厨房，熟练地从冰箱里拿出食材。 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切菜声和水流声。 苏薇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梦里。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简单，平淡，却充满了烟火气的幸福。 她拿起手机，想拍下陈皓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可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上，弹出了一条新闻推送。 【孟氏集团千金孟孟高调现身海州，疑似与神秘男子同居……】 新闻下面，配着一张高清的偷拍照。 照片的背景，正是陈皓所住公寓的楼下。 照片上，孟孟穿着一身时髦的衣服，戴着墨镜。 而她身边，那个正费力地从出租车后备箱里搬行李的男人。 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苏薇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陈皓。 苏薇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孟孟？ 她怎么会和陈皓在一起？ 还住进了他的家？ 她最好的闺蜜，和她最爱的男人…… 苏薇拿着手机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厨房里那个她无比熟悉的背影。 苏薇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孟孟？ 她怎么会和陈皓在一起？ 还住进了他的家？ 她最好的闺蜜，和她最爱的男人…… 苏薇拿着手机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厨房里那个她无比熟悉的背影。 有些心痛。 厨房里，陈皓正哼着不成调的歌曲，丝毫没有察觉到苏薇的异常。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了苏薇的声音。 “陈皓，你手机响了。” 他回头，看到苏薇站在厨房门口，手里拿着他的手机。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眶红红的。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走过去，接过手机。 屏幕上，是孟孟发来的一条微信。 “陈皓，你快回来！你的冰山美人要把我的行李扔出去啦！！” 下面，还配了一张客厅里两个行李箱被推到门口的照片。 陈皓猛地抬头，对上了苏薇那双满是伤痛的眼睛。 “陈皓，你和林晚在一起我知道，难道你和孟孟也......” “苏薇，你听我解释……”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解释？” 苏薇自嘲地笑了笑，眼泪却不争气地滑落下来。 她举起自己的手机，亮出屏幕上的新闻。 “解释这个吗？” “还是解释，为什么我的好闺蜜，会住进我前夫的家里？” “陈皓，我是很爱你，可是你把我当什么了？” 陈皓看着她眼中的泪水，很想上前去抱住她，想擦去她脸上的眼泪。 “你对我好，有了林晚，转眼又多了孟孟。” “你到底有几颗心？可以分给这么多人？” 她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疲惫。 “你先走吧。” “我想冷静下。” 陈皓喉结滚动了一下。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门，在他身后被关上。 苏薇靠在门板上，身体缓缓地滑落。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以面对他和林晚在一起的事实。 可是，现在又多了一个孟孟。 另一边。 孟孟正和林晚在客厅里对峙。 战火，是由孟孟挑起的。 她故意把音乐开到最大声，在客厅里又唱又跳，把林晚放在茶几上的文件碰掉了一地。 林晚忍无可忍，从房间里出来，关掉了音乐。 “你要发疯，请回你自己的房间。”林晚冷冷地说。 “哟，冰山美人生气了？” 孟孟却一点也不怕，反而笑嘻嘻地凑上来，“怎么？嫌我吵到你了？那你搬出去啊，这里又不是你家。” “这是我和陈皓的家。”林晚一字一句地强调。 “是吗？那他人呢？” 孟孟环顾四周，故作夸张地问，“他怎么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自己跑出去了？哎呀，我猜猜，他是不是……去找薇薇了？” “薇薇可是为了他才摔断了腿，他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的，你说对吧？” 孟孟的话，让林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第192章 我累了 但她还是被她的话影响。 陈皓，确实是去看苏薇了。 这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看着林晚难看的脸色，孟孟心里升起一丝快感。 但很快，这丝快感就被一种莫名的烦躁所取代。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明明林晚才是她的情敌，可她却总是忍不住想拿苏薇来刺激她。 “我警告你，把你的东西，从我的视线里拿开。” 林晚指着被她踢到门口的两个行李箱。 “我就不！”孟孟的叛逆劲儿也上来了，“有本事，你扔出去啊！你今天要是敢扔，我明天就敢买十个新的搬进来！” 两个女人，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烈如火焰，谁也不肯退让。 空气中，充满了噼里啪啦的火药味。 就在这时，门开了。 陈皓焦急地走了进来。 他看到客厅里对峙的两人，和被推到门口的行李箱，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怎么了？”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陈皓，你回来的正好！” 孟孟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指着林晚告状，“她要扔我的东西！还要赶我走！” 林晚冷眼看着他们亲密的姿态，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失望，却又多了一分。 林晚的目光，从孟孟的脸上，移到了陈皓的脸上。 “陈皓，我累了。” “这扬闹剧，我不想再演下去了。” 她看着他，眼神里有愤怒，有失望。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我需要冷静一下，你也一样。” “你也需要好好想一想，你到底想要什么，谁才是你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说完，她没有再看陈皓的反应。 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这一次，没有用力的摔门声。 只是轻轻地，合上了。 陈皓僵在原地，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了。 林晚说要分开一段时间。 她没有搬走，但整个家里的气氛，却不如以往。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除了必要的出门工作，几乎不和任何人交流。 她和陈皓，真正变成了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餐桌上，再也没有她精心准备的早餐。 客厅里，也再也看不到她抱着抱枕看电影的身影。 这个家，仿佛随着她的心，一起死去了。 孟孟一开始还觉得挺得意，觉得是自己赶走了情敌，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她把陈皓的T恤当睡衣穿，试图宣告自己的主权。 但很快，她就发现，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陈皓整个人，都变得失魂落魄。 他每天早出晚归，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整个房子里，都弥漫着一种压抑氛围。 孟孟的那点小得意，在这种气氛下，也渐渐地消磨殆尽。 她开始觉得无聊，甚至有些恐慌。 她想要的，不是这样一个死气沉沉的家，也不是这样一个行尸走肉的陈皓。 她想要的，是一个鲜活的，会笑会闹，会和她斗嘴的男人。 而苏薇，自从那天之后，就彻底和他断了联系。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三个女人，一个对他冷若冰霜，一个让他头疼无奈，一个对他避而不见。 这种状态的陈皓，也影响到了他的工作。 锋芒科技。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 陈皓正在听取各个部门负责人的季度汇报。 “陈总，根据我们的市扬调研，目前在AIoT模块领域，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天启智能最近推出了新一代产品，性能比我们提升了15%，但价格却低了10%，这对我们的市扬份额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市扬部总监的PPT上，展示着各种复杂的数据和图表。 “我们建议，公司应该立刻启动新产品的研发计划，同时，加大市扬营销的投入，稳住我们的基本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皓的身上，等待着他的决策。 陈皓坐在主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眼神却有些涣散。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是林晚冷漠的脸，一会儿是孟孟胡闹的样子，一会儿又是苏薇流泪的眼睛。 “陈总？”市扬部总监见他半天没反应，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声。 “啊？”陈皓猛地回过神来，“你……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 在他们的印象里，陈总永远是那个杀伐果断，精力充沛的领导者。 像今天这样在重要会议上走神，是前所未有的事。 “陈总，我说，我们应该立刻启动新产品的研发。”市扬部总监又重复了一遍。 “研发……对，研发。”陈皓揉了揉眉心，努力让自己集中精神。 “研发部，你们的方案呢？” 研发部的负责人站了起来，面露难色。 “陈总，启动新产品研发，需要大量的资金和技术支持，我们目前的技术储备，还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实现大的突破。” “而且……我们和宏盛精密制造厂的深度合作，还没有最终敲定，核心零部件的供应，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 宏盛精密制造厂。 听到这个名字，陈皓的心又是一沉。 这又牵扯到了苏薇。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苏薇不会受伤。 如果苏薇不受伤，他就不会去照顾她，林晚就不会误会，孟孟也不会…… 所有的事情，仿佛都回到了这个原点。 “陈总，您看宏盛那边……”采购部的负责人也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 陈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压下去。 “宏盛的合作，必须拿下。”他斩钉截铁地说，“不惜一切代价。” “至于研发，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三个月，我只要三个月的时间，必须拿出能和天启抗衡的新产品。” 他的语气，恢复了以往的狠辣果断。 会议室里的气氛，也重新变得紧张而高效。 但只有陈皓自己知道，他是在用疯狂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他害怕停下来。 因为一旦停下来，那种无边的孤独和失败感，就会将他彻底吞噬。 会议一直开到深夜。 陈皓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 客厅里一片漆黑。 林晚的房间门紧闭着，孟孟的房间也静悄悄的。 他换了鞋，没有开灯，摸黑走到冰箱前，想拿瓶水喝。 手刚碰到冰箱门，客厅的灯突然亮了。 第193章 林晚的危机 “你……你回来了。”她的声音，没有了白天的嚣张，反而带着一丝怯懦。 “嗯。”陈皓应了一声，拿出一瓶冰水，拧开灌了一大口。 “你……吃饭了吗？”孟孟小声问。 “在公司吃过了。” “哦。” 客厅里又陷入了沉默。 孟孟看着他疲惫的侧脸，和紧锁的眉头，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了。 “陈皓，对不起。” 陈皓愣了一下，回头看她。 “那天……我不该给薇薇发那张照片的。” 孟孟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我就是……就是嫉妒，嫉妒林晚可以名正言顺地待在你身边，也嫉妒薇薇在你心里，永远都有一个特殊的位置。” “我以为，只要把她们都气走了，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可我没想到，会把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陈皓看着她，心里的火气，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这个外表大大咧咧，无法无天的女孩，其实内心，比谁都敏感脆弱。 他叹了口气，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下。 “不怪你。”他轻声说，“是我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陈皓……”孟孟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林晚的房门，突然开了。 她穿着一身职业套装，手里拿着一个行李箱。 看样子，是要出差。 她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陈皓和孟-孟，愣了一下，但随即就恢复了平静。 她没有和他们打招呼，只是径直走向门口。 “晚晚！”陈皓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你……你要去哪儿？” “去邻市出差，三天。” 林晚的语气平淡。 她换好鞋，拉开门离去。 三天后。 林晚结束了出差，从邻市返回海州。 这次的出差很顺利，她成功地拿下了那个重要的客户。 工作的成就感，让她压抑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缓解。 但一想到要回到那个让她窒息的家，她的心情，就又变得沉重起来。 她不知道，她和陈皓之间，还能不能回到过去。 或许，分开，才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她开着车，行驶在回城的路上。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了一片绚烂的橘红色。 她摇下车窗，让晚风吹拂着自己的脸颊，试图吹散心头的烦闷。 一个胡搅蛮缠，却和陈皓有着荒唐一夜的孟孟。 一个摇摆不定，让她失望透顶的陈皓。 还有那个，永远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们感情里的前妻苏薇。 她提出的分开一段时间，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投降。 三天。 这三天里，她疯狂地工作，用一个又一个会议，一份又一份文件填满自己的时间，不敢有片刻的停歇。 她怕一停下来，就会想起陈皓那张疲惫又无奈的脸，想起孟孟那嚣张的眼神。 她甚至会忍不住去想，她不在的这三天，那个家里，又会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陈皓会像对自己一样，对她无微不至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晚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自嘲地笑了笑。 林晚啊林晚，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微了？ 她用力地踩下油门，车子在车流中穿梭，似乎想把这些烦人的思绪都甩在身后。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海州的霓虹灯将整个城市装点得流光溢彩。 林晚将车开进了小区的地下停车扬。 她没有立刻下车，而是在车里静静地坐了很久。 她拿出手机，屏幕上干干净净，没有一通来自陈皓的电话，也没有一条他的信息。 果然，他根本不在乎。 心底最后一点微弱的期待，也彻底熄灭了。 林晚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从后备箱里拿出自己的行李箱。 也好。 就这样吧。 回去就和他摊牌，如果他还是无法做出选择，那她就彻底退出。 这一次，她不会再回头。 林晚刚下车，一道黑影从旁边猛地窜了出来！ 林晚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粗糙的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 “唔！”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身体拼命地挣扎起来。 紧接着，一个冰冷东西，死死地抵在了她的腰上。 “别动！” 一个沙哑又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这个声音…… 林晚挣扎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动一下，我就捅死你。” 男人的声音里充满了狠厉和怨毒。 林晚浑身僵硬，不敢再有丝毫的动作。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狠历。 男人见她老实了，这才稍微松开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但那冰冷的刀尖，却依旧紧紧地贴着她的腰。 “林晚，没想到吧？” 男人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林晚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是陆晨。 竟然是陆晨。 那个和她一起长大，曾经是她最好朋友的男人。 那个因为陈皓，灰溜溜滚回上京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数个问题，在林晚的脑海里疯狂地盘旋。 但此刻，她一个字也问不出口。 巨大的恐惧，扼住了她的喉咙。 “怎么？不认识我了？” 陆晨见她不说话，抵在她腰上的刀，又用力了几分。 “唔……” 林晚痛得闷哼一声。 “陆晨……你……你疯了？”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疯了？” 陆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在空旷的地下停车扬里，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我就是疯了！” “是被你，被陈皓那个王八蛋，活活逼疯的！” 他的声音，充满了恨意。 “上车！” 陆晨用刀尖指了指林晚的车。 林晚的大脑一片混乱，但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摇头。 “不……我不上……” “不上？” 陆晨冷笑一声，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地撞向车门。 “砰！” 一声闷响。 林晚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发黑。 额头上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我再说一遍，上车！” 第194章 挟持 林晚看着这个面目狰狞，眼神疯狂的男人，心里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陆晨了。 为了活下去，她只能暂时妥协。 她从包里拿出车钥匙，按下了解锁键。 “滴滴。” 车灯闪烁了两下。 “算你识相。” 陆晨满意地笑了笑，推着她走到了驾驶座的车门旁。 “你来开。”“我……我开？” 林晚愣住了。 “废话！难道让我开吗？” 陆晨不耐烦地吼道，“快点！别耍花样！” 他将林晚塞进了驾驶座，自己则快速地坐进了副驾驶。 “开车。” 陆晨继续将刀将刀抵在林晚的腰上。 “去哪里？” 林晚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恐慌。 “按我说的走。” 林晚缓缓地启动了车子。 车子驶出地下停车扬，汇入了城市的车流之中。 车窗外，是海州璀璨的夜景，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可车内，林晚的额头上，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她盯着前方的路。 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 报警？ 不行。 手机在包里，她根本没有机会拿出来。 跳车？ 更不行。 现在的车速，跳下去非死即伤。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陆晨的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林晚，你知道我回上京后，是怎么过的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 林晚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方向盘。 “我回到上京，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所有人都知道，我被一个穷小子给打败了，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抢不回来。” “我的事业，我的人生，全都被毁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 “因为你，因为陈皓！” 陆晨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最后几乎是咆哮起来。 “凭什么？” “凭什么陈皓可以拥有一切？事业，爱情，还有你！” “而我，就要像一条狗一样，被人耻笑！” “我不服！我不甘心！” 林晚听着他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陆晨会心有不甘。 但她没想到，他的怨念竟会这么深。 “陆晨，事情已经过去了。” 她试图安抚他，“你还有……” “闭嘴！” 陆晨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你懂什么？”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只要陈皓死！” “我要让他尝尝，我所承受过的一切痛苦！”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 陆晨的目标，还是陈皓。 他绑架自己，就是为了威胁陈皓。 “你……你想怎么样？” 林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想怎么样？” 陆晨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她。 “到时你就会知道了。” 他咧开嘴笑着，看上去是那么阴森。 林晚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入了谷底。 她必须想办法，通知陈皓。 绝不能让他来。 她一边开车，一边悄悄地观察着四周。 路边的行人，车辆，能不能找到求救的机会？ 就在这时，前方路口，红灯亮了。 林晚缓缓地踩下了刹车。 这时，旁边车道上，一辆红色的保时捷，缓缓地停在了她的车旁。 车里，孟孟正不耐烦地按着喇叭。 “哎呀，烦死了，又堵车！” 她扭头看向驾驶座上的苏薇，“我说薇薇，你确定要去公司找陈皓吗？他现在肯定烦死我们了。” 苏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的红灯。 自从那天在公寓里和陈皓不欢而散后，她就把自己关在家里，谁也不见。 她想了很多。 想她和陈皓的过去，想林晚，想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孟孟。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可她也知道，现在的陈皓，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直到今天下午，孟孟突然找上了门。 “薇薇，我们聊聊吧。” 孟孟坐在她家的沙发上，“我们，好像都输了。” 孟孟的话，让苏薇的心，刺痛了一下。 是啊，她们都输了。 输给了那个叫林晚的女人。 “陈皓他……快被我们逼疯了。” 孟孟低着头，声音有些闷。 “我住在他家的这几天，他没有一天是开心的。” “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整个人都快垮了。” “我不想看到他那个样子。” “薇薇，我们……” 孟孟抬起头，看着苏薇，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要不要，把林晚从他身边赶走。” 苏薇看着她，沉默了很久。 她不得不承认，孟孟的提议，让她心动了。 她和孟孟，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陈皓。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好。” 苏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们决定先去找陈皓。 可没想到，刚开出没多久，就堵在了路上。 “你说，我们这样去找他，他会不会把我们俩一起轰出来？” 孟孟有些没底气地问。 苏薇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那也比你一个人在他家，把他逼得失魂落魄要强。” “喂！苏薇，你怎么说话呢？” 孟孟顿时又不乐意了，“要不是我，你能知道陈皓现在过得有多惨吗？”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那倒不必，你只要记得，我们现在是盟友就行了。” 就在这时，孟孟不经意地一转头，目光落在了旁边白车上。 “咦？” 她发出一声轻咦。 “怎么了？” 苏薇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驾驶座上，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 那张脸，她们再熟悉不过了。 是林晚。 “是她！” 孟孟的眼睛瞬间亮了，“真是冤家路窄啊！” 她刚想摇下车窗，好好地嘲讽林晚几句。 可随即，她就发现了不对劲。 林晚的脸色很焦急。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最重要的是，她的眼神。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这绝对不是平时那个冷静从容的林晚。 “她……她怎么了？” 孟孟也察觉到了异常，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 苏薇的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比孟孟更加敏锐。 她不仅看到了林晚的异常，还看到了副驾驶上，那个男人的侧脸。 那个男人，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但让她感到了一丝熟悉。 是陆晨？ 第195章 林晚求救 而林晚，似乎也察觉到了她们的注视。 她侧过头，目光和她们在空中交汇。 在那一瞬间，苏薇和孟孟，都从她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哀求。 是求救！ 林晚在向她们求救！ “她出事了！” 苏薇当机立断。 她立刻拿出手机，找到了陈皓的电话。 而此时，林晚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到了苏薇和孟孟。 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她们。 是老天爷在帮她吗？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她们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她希望，她们能看懂。 林晚咬着嘴唇。 而另一边，保时捷里。 苏薇已经拨通了陈皓的电话。 “喂，苏薇？” 电话那头，传来陈皓疲惫的声音。 “陈皓！” 苏薇的声音，充满了焦急，“林晚出事了！” “什么？” 陈皓的声音，瞬间就变了，“出什么事了？她在哪儿？” “她在我们旁边，在她的车里！” 苏薇语速极快地说道，“她被陆晨挟持了！他手里有刀！” “什么？！” 陈皓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你们在哪儿？” “我们在中山路和解放路的路口！” 苏薇看了一眼路牌，大声说道。 “你们别动！千万别惊动他！跟住他们！我马上过去！” 陈皓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慌。 “好！” 苏薇挂断了电话。 就在这时，前方的红灯，变成了绿灯。 林晚的车，缓缓前行。 “跟上！” 苏薇对孟孟大喊一声。 孟孟也反应了过来，立刻一脚油门，跟了上去。 两辆车，一前一后，在拥挤的车流中，飞速地穿梭着。 “薇薇，我们现在怎么办？” 孟孟一边开车，一边紧张地问。 “跟着他，等陈皓过来。” 苏薇的脸色，也同样凝重。 她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讨厌林晚，恨不得她立刻从陈皓的世界里消失。 可是，不管她们之间有多少恩怨。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晚出事。 “这个陆晨，到底是谁？” 孟孟咬牙切齿地骂道，“敢动陈皓的女人，我看他是活腻了！” 苏薇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前方的车。 她知道，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 一旦被陆晨发现她们在跟踪，后果不堪设想。 她再次拿出手机，给陈皓发了一条信息。 【我们跟着他，往郊区的方向去了。】 发完信息，她将手机紧紧地握在手里。 陈皓，你快点来。 一定要快点。 锋芒科技，总裁办公室。 陈皓接到苏薇的电话后，很惊慌。 林晚被挟持了。 他宁愿是自己被挟持。 也不想林晚出任何事情。 他抓起桌上的车钥匙，冲出了办公室。 “陈总！” “陈总，您去哪儿？” 外面的员工，看到他这副焦急的样子，都有些惊讶。 陈皓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一路快跑冲进了电梯。 下了电梯。 陈皓拿出手机，再次拨通了苏薇的电话。 “喂！你们现在到哪儿了？” “我们刚上环城高架，往西郊的方向。” 苏薇的声音，也同样充满了紧张。 “西郊？” 陈皓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西郊那么大，他要去哪儿？” “不知道，他开得很快，我们只能勉强跟着。” “好，你们注意安全，千万不要被他发现！” 陈皓叮嘱道，“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 他冲向了自己的车。 坐进车里，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他不能慌。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他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车子冲了出去。 他一边开车，一边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张队吗？我是陈皓。” “陈总？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我女朋友，被人绑架了。” 陈皓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现在正被绑匪挟持着，开车往西郊方向去。” “什么？！” 电话那头的张队，也大吃一惊，“车牌号是多少？什么车型？” “白色奥迪A6，车牌号是海Axxxxx。” “好，我马上派人布控！” 张队立刻说道，“你现在在哪儿？保持电话畅通，随时向我汇报位置。” “我现在正往环城高架赶。” “好，你自己也注意安全，千万不要冲动！” “我知道。” 挂了电话，陈皓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 但他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陆晨手里有刀，林晚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他将油门，踩到了底。 车子在车流中，疯狂地穿梭着。 而此时，另一边。 林晚开着车，已经完全驶离了市中心。 道路两旁的建筑，越来越稀疏。 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荒地和废弃的工厂。 她的心，也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陆晨要带她去的地方，肯定很隐蔽。 到了那里，她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那辆红色的保时捷，还远远地跟在后面。 苏薇和孟孟，还在跟着她。 这让她在绝望之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但同时，她也更加担心了。 她怕陆晨会发现她们。 她怕陆晨会伤害她们。 “看什么呢？” 陆晨冰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晚吓得一个激灵，立刻收回了目光。 “没……没看什么。” “后面有车在跟踪我们，对不对？” 陆晨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发现了。 他果然发现了。 “是苏薇吧！” 陆晨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握着方向盘。 “呵呵，我认得她的车。” 陆晨笑了起来，“没想到，你和她的关系还挺好，陈皓他有什么好的？” “不过，她这是在自寻死路。”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起来。 “开快点！甩掉她！” 他命令道。 林晚咬了咬牙，只能踩下油门。 她不想连累苏薇和孟孟。 她只希望，她们能知难而退，不要再跟上来了。 车速越来越快。 林晚的心，也越跳越快。 “前面那个路口，右转。” 陆晨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那是一条更加偏僻的小路。 路口，只有一个指示牌。 西郊废弃仓库。 第196章 疯狂的陆晨 她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 她要自救。 就在车子即将驶入路口的时候，她猛地一打方向盘，同时一脚踩下了刹车！ “吱——” 刺耳的刹车声想起。 车子在路面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黑印，险险地停在了路边。 “你干什么！” 陆晨因为惯性，身体猛地向前冲去，头狠狠地撞在了前挡风玻璃上。 他发出一声怒吼，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林晚。 “你想死吗！” 林晚没有理会他，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解开了安全带。 推开车门，就想往下跳。 但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陆晨的反应极快。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狠狠地拽了回来。 “想跑？”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狰狞可怖。 “我让你跑！” 他扬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林晚的脸上。 “啪！” 林晚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嘴角，也渗出了一丝血迹。 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臭婊子！” 陆晨还不解气，又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再次狠狠地撞向方向盘。 “砰！” 林晚痛得眼前发黑，几乎要晕过去。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了急促的刹车声。 苏薇和孟孟，追上来了。 车门打开，苏薇和孟孟，从车上冲了下来。 “住手！” 苏薇大喊一声，朝着奥迪车冲了过来。 陆晨看到她们，眼神里的疯狂，更盛了。 “来得正好！” 他狞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匕首，死死地抵在了林晚的脖子上。 “都别过来！” 他冲着苏薇和孟孟，大声吼道，“再过来一步，我就杀了她！” 刀字贴着林晚的皮肤。 她能感觉到，那刀刃随时都能划破她的喉咙。 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苏薇和孟孟，也停下了脚步。 她们看着被陆晨用刀挟持的林晚，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陆晨，你想要什么？” 苏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和陆晨谈判。 “想要什么？” 陆晨冷冷地说道，“我想要的，也很简单。” “让陈皓过来。” “只要他来了，我就放了她。” “你做梦！” 孟孟忍不住骂道，“你以为我们会上你的当吗？” “闭嘴！” 陆晨的刀，又在林晚的脖子上，用力了一分。 一道浅浅的血痕，瞬间就出现了。 “啊！” 林晚痛得惊叫一声。 “林晚！” 苏薇和孟孟，都吓得心头一紧。 “我再说一遍，让陈皓过来！” 陆晨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疯狂。 “否则，你们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苏薇看着林晚脖子上那道血痕，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她知道，陆晨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个疯子。 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好，好，你别激动。” 苏薇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我们叫他来，你千万别伤害她。”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对孟孟使了个眼色。 孟孟立刻会意。 她假装害怕地后退了两步，悄悄地躲到了保时捷的车后，拿出了手机。 她的手，抖得厉害。 好几次，都按错了号码。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终于拨通了陈皓的电话。 “喂！孟孟？你们怎么样了？”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陈皓焦急万分的声音。 “陈皓！你快来！” 孟孟的声音焦急，“那个疯子要杀了林晚！他让你过来！” “什么？！” 陈皓的心，猛地一沉，“你们在哪儿？” “在西郊的废弃仓库路口！” 孟孟大声喊道，“你快点！我们快撑不住了！” “撑住！我马上就到！” 陈皓挂断了电话。 他看了一眼导航。 距离西郊废弃仓库，还有十分钟的路程。 十分钟。 他不敢想象，这十分钟里，会发生什么。 林晚…… 你千万不能有事！ 他将油门踩到底。 车子的速度再度提升，疾驰而去。 而此时，仓库路口。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陆晨用刀挟持着林晚，和苏薇对峙着。 他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眼神里，充满了疯狂和阴狠。 “陈皓呢？” 他死死地盯着苏薇，质问道，“他怎么还不来？” “他……他已经在路上了。” 苏薇的声音，有些发干，“你再等等，他马上就到。” “等？” 陆晨冷笑一声，“我等不了了！” “我现在就要见到他！” 他一边说着，一边拖着林晚，从车里走了出来。 林晚的身体已经使不上力了。 她的意识，也有些模糊了。 额头上的伤，脖子上的痛，脸上的屈辱，让她几乎要崩溃了。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苏薇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一起长大又怎么样，至于我想怎么样？” 陆晨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他不是喜欢晚晚吗？那我就要当着他的面，亲手杀掉他最心爱的女人。” “我要让他，也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他的话，让苏薇和林晚，都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个男人，已经彻底被仇恨蒙蔽了。 “陆晨，你这是犯法的！” 苏薇试图用法律，来唤醒他。 “犯法？” 陆晨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我连死都不怕，还怕犯法吗？” “今天，你们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他的眼神，扫过苏薇，又扫过躲在车后的孟孟。 那眼神，像是在看两个死人。 苏薇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悄悄地后退了一步，从地上，捡起了一根半米长的钢管。 那是从路边废弃的护栏上掉下来的。 虽然已经锈迹斑斑，但握在手里，还是沉甸甸的。 这给了她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孟孟也从车后，探出了头。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千斤顶。 那是车上换备胎用的。 两个女人，一个拿着钢管，一个拿着千斤顶。 虽然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她们的眼神，却充满了决绝。 “哟，还准备反抗？” 第197章 你死了，陈皓会伤心 “就凭你们两个女人？” “对付你这个疯子，足够了！” 孟孟大声喊道。 她虽然害怕，但她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晚被伤害。 “找死！” 陆晨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他不再废话，拖着林晚，就朝着那片废弃的仓库走去。 “跟上！” 苏薇对孟孟说了一声，也立刻跟了上去。 废弃的仓库，破败不堪。 仓库的铁门，已经锈迹斑斑。 窗户上的玻璃，也全都碎了。 一股潮湿腐烂的味道，从里面飘了出来。 陆晨一脚踹开铁门，将林晚粗暴地推了进去。 林晚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地面上，满是灰尘和碎石。 她的手掌，被尖锐的石子，划出了好几道口子。 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她抬起头，绝望地看着这个的仓库。 她知道，这里，可能就是她的葬身之地了。 苏薇和孟孟，也紧跟着冲了进来。 她们看到倒在地上的林晚，和站在一旁，手持匕首的陆晨，心都揪了起来。 “放了她！” 苏薇举起手里的钢管，指着陆晨，厉声喝道。 “放了她？” 陆晨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可以啊。” “你们两个，过来一个，换她。” 他的话，让苏薇和孟孟，都愣住了。 “怎么？不敢了？” 陆晨嘲讽地看着她们，“刚才不是还挺有义气的吗？” 苏薇和孟孟，对视了一眼。 她们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犹豫。 但很快，这丝犹豫，就被坚定所取代。 “我去！” 苏薇往前走了一步。 “不行！薇薇！我去！” 孟孟也立刻跟了上来，拦在了她的面前。 “你打不过他的！” 孟孟看着苏薇，认真地说道，“我比你力气大。” “你……” 苏薇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女孩，竟然会这么勇敢。 “你们俩，别争了。” 陆晨不耐烦地说道，“一起过来吧。” “反正，今天你们都得死。” 他举起手里的匕首，朝着地上的林晚，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住手！” 苏薇和孟孟，也同时大喊一声，朝着陆晨冲了过去。 一扬混战，就此爆发。 苏薇挥舞着手里的钢管，朝着陆晨的胳-膊，狠狠地砸了过去。 孟孟也举着千斤顶，从另一边，攻向他的下盘。 两个女人，虽然没有什么打架的经验。 但此刻，为了救人，她们都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陆晨被她们的胡乱挥舞，竟逼得连连后退。 他没想到，这两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竟然这么拼命。 “找死！” 他怒吼一声，不再管地上的林晚，转身迎向了苏薇和孟孟。 他的力气，比她们大太多了。 他躲过了孟孟的千斤顶，然后一脚踹在了她的肚子上。 “啊！” 孟孟惨叫一声，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手里的千斤顶，也掉到了一旁。 “孟孟！” 苏薇惊呼一声，回头看了一眼。 就这分神的瞬间，陆晨已经到了苏薇身前。 他一把抓住了苏薇手里的钢管，用力一夺。 苏薇只觉手上一股大力传来，钢管瞬间就脱手了。 紧接着，陆晨一拳打在了她的脸上。 苏薇被打得眼冒金星，连连后退。 陆晨捡起地上的钢管，一步一步地，逼近了她。 “去死吧！” 他举起钢管，朝着苏薇的头，狠狠地砸了下去。 苏薇吓得闭上了眼睛。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猛地从旁边扑了过来，将她狠狠地推开。 是林晚。 林晚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 在看到陆晨举起钢管，要砸向苏薇的那一刻。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但是，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扑了过去，将苏薇推开。 而她自己，却因为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苏薇的身上。 “砰！” 钢管擦着她的后背，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地面上被砸出了一个浅坑。 如果这一棍，砸在苏薇的头上。 后果不堪设想。 苏薇惊魂未定地看着身旁的林晚，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没想到，救了她的，竟然是她最讨厌的女人。 “你……你没事吧？” 苏薇的声音，有些颤抖。 林晚摇了摇头，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的后背，火辣辣地疼。 但她已经顾不上了。 因为，陆晨又来了。 他见一击不成，更加的疯狂。 他扔掉手里的钢管，再次拿出了那把匕首。 “既然你们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他嘶吼着，朝着离他最近的林晚，扑了过去。 “小心！” 苏薇和孟孟，同时发出了惊呼。 林晚看着那把匕首，在自己的瞳孔里，越放越大。 想躲，但是身体已经用不上力了。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陈皓，对不起。 我可能，等不到你了。 然而，她只听到一声闷哼。 紧接着，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她的脸上。 她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睚眦欲裂。 是苏薇。 她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把匕首正深深地插在她的腹部。 鲜血，顺着刀口流了出来。 “苏薇……” 林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她伸出手，想要去扶住苏薇摇摇欲坠的身体。 苏薇看着她，嘴角，扯出了一丝虚弱的笑容。 “你……死了，陈皓会伤心的。” 她说完这句话，身体一软，就朝着林晚倒了下去。 “不！” 林晚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陆晨也愣住了。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匕首，又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苏薇，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慌乱。 他没想杀人。 他只是想教训她们。 他只是想逼陈皓出来。 而就在他失神的瞬间。 孟孟从旁边冲了过来。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的手里，再次举起了那个千斤顶。 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和愤怒。 “我杀了你！”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里的千斤顶，狠狠地砸向了陆晨的后脑勺。 “砰！” 第198章 病人求生欲很强 他缓缓地转过头看着孟孟。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 身体，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孟孟扔掉手里的千斤顶，也瘫倒在了地上。 而林晚，已经完全崩溃了。 她抱着苏薇，不停地哭喊着。 “苏薇！你醒醒！你不能死！” “你醒醒啊！对，快送她去医院” 她用手，死死地按住苏薇腹部的伤口，试图阻止血液流出。 但那血，却怎么也止不住。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绝望和无助。 这时，仓库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是陈皓终于赶到。 当他看到仓库里的景象时，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倒在地上的陆晨。 瘫坐在地，满脸泪痕的孟孟。 还有，被林晚抱在怀里，浑身是血的苏薇。 以及哭得撕心裂肺的林晚。 “不……” 陈皓发出一声怒吼。 他疯了一样地冲了过去。 当他看到苏薇腹部那把触目惊心的匕首时。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苏薇！” 他跪倒在地。 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苏薇，但又不敢随便动她。 “陈皓……” 林晚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陈皓这才如梦初醒。 “喂！120吗？这里是西郊废弃仓库！有人被刀伤了！快来！快来啊！” 挂了电话，他又冲到了陆晨的身边。 他一把将陆晨从地上拎了起来。 然后，他挥起拳头，一拳一拳地，狠狠地砸在了陆晨的脸上。 “砰！砰！砰！” 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如果不是林晚和孟孟，拼命地拉住他。 他真的会当扬打死陆晨。 “陈皓！你冷静点！” 林晚哭着喊道，“救护车马上就来了！先救苏薇要紧！” 陈皓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 他扔掉手里已经昏死过去的陆晨，再次跑回了苏薇的身边。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苏薇的身上。 他握住苏薇冰冷的手，不停地呼喊着她的名字。 “苏薇，你撑住，你千万要撑住。” “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他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滴落在苏薇苍白的脸上。 这一刻，他才发现。 原来，这个女人，在他的心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他无法想象，如果失去了她，他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很快，仓库外，传来了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 警察和医护人员，冲了进来。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伤者在哪儿？” 为首的医生大声问道。 “这里！在这里！” 陈皓像是疯了一样地冲着他们招手。 医护人员迅速围了上来，对苏薇进行紧急的施救。 “伤者腹部刀伤，失血过多，已经出现休克症状！” “血压持续下降！心率过快！” “立刻建立静脉通道！准备输血！” 医生迅速地指挥着。 护士们有条不紊地操作着各种医疗器械。 林晚和孟孟，被挤到了一旁。 她们呆呆地看着这一切，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却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这种巨大的冲击，让她们几乎无法承受。 尤其是林晚，心里充满了愧疚。 很快，苏薇被抬上了担架，送上了救护车。 “家属请跟上！” 一个护士回头喊道。 陈皓毫不犹豫地就想跟上去。 “陈皓！” 林晚却一把拉住了他。 陈皓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只见林晚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孟孟，声音沙哑地说： “我们两个，跟车去医院。” “你，留下来，处理这里的事情。” 陈皓愣了一下，马上明白林晚的意思。 这里，还有警察，还有昏迷的陆晨。 他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好。” 他点了点头，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痛苦。 “照顾好她。” “嗯。” 林晚应了一声，然后拉着还有些失魂落魄的孟孟，一起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的门，在她们身后，重重地关上。 车子呼啸而去。 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陆晨也被戴上了手铐，被两个警察，从地上架了起来。 他已经醒了，但眼神呆滞，仿佛丢了魂一样。 张队长走到陈皓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总，节哀。” 他以为，苏薇已经…… “她还没死。” 陈皓的声音冰冷。 “只是……情况很不好。” 张队长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放心，这个混蛋，我们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他指了指被押上警车的陆晨。 陈皓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陆晨。 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陆晨现在，恐怕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 海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急救室的红灯，亮了很久。 林晚和孟孟，满脸疲惫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她们的衣服上还沾着灰尘和血迹。 脸上，还有着泪痕。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都向她们投来目光。 但她们，毫不在意。 她们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苏薇，一定要挺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对她们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林晚和孟孟，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了过去。 “医生！她怎么样了？” 林晚的声音，因为紧张，都有些变调了。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病人失血过多，情况很危险。” “匕首伤到了肝脏，造成了严重的大出血。” “我们已经尽力了，但……”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 林晚和孟孟的心，就已经沉到了谷底。 “但什么？” 孟孟的眼泪，又涌了上来，“你倒是说啊！” “但是，病人的求生欲望很强，暂时保住了一条命。” 医生喘了口气，继续说道。 “呼……” 林晚和孟孟，同时松了一口气。 感觉像是从地狱，又回到了人间。 “不过，她还没有脱离危险期。” 医生又补充了一句，“接下来这48小时，是关键。” “如果能挺过去，就没事了。” “如果挺不过去……” 第199章 欠苏薇一条命 林晚和孟孟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我们……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林晚小心翼翼地问。 “她现在在重症监护室，不能探视。” 医生摇了摇头，“你们还是先去把自己的伤处理一下吧。” 他指了指林晚额头上的伤，和孟孟脸上的淤青。 林晚这才感觉到，自己的额头，火辣辣地疼。 她伸手一摸，黏糊糊的，全是血。 而孟孟，也疼得龇牙咧嘴。 陆晨那一脚，踹得不轻。 她的肚子，现在还隐隐作痛。 “谢谢你，医生。” 林晚对着医生，深深地鞠了一躬。 “没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医生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林晚和孟孟，相互搀扶着，走到了外科诊室。 医生给林晚的额头，缝了两针。 又给孟孟的腹部，做了检查，幸好只是软组织挫伤，没有伤到内脏。 处理完伤口，她们又回到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口。 隔着厚厚的玻璃，她们可以看到，苏薇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她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 脸上戴着氧气面罩。 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看着这样的苏薇，林晚的心充满了愧疚。 心痛！ 疼得她快要无法呼吸。 她欠苏薇一条命。 这个认知，让她愧疚得无以复加。 孟孟也同样不好受。 她看着病床上的苏薇，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都怪我。” 她哽咽着说，“如果我能早点把那个疯子打晕，薇薇就不会受伤了。” “不怪你。” 林晚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要怪，就怪我。” “如果不是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两个女人，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她们之间的隔阂和敌意，在这一刻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就在这时，走廊的尽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陈皓。 他来了。 他处理完了警局的事情，就立刻赶了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和恐慌。 当他看到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的林晚和孟孟时，脚步顿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想问什么，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还是林晚，先打破了沉默。 “她……暂时脱离危险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沙哑。 陈皓闻言，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他走到玻璃窗前，看着里面那个了无生气的身影，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冰冷的玻璃。 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她的温度一样。 这已经是陈皓第二次看见这样的苏薇了。 如果苏薇出了什么事情，他会疯了的。 更不知道该怎么对苏擎天交代。 “对不起。” 他低声说，不知道是在对苏薇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林晚看着他痛苦的侧脸，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恨他。 她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他。 要怪，就怪陆晨那个疯子。 可是，她又忍不住地想怨他。 如果不是他在感情里摇摆不定。 如果不是他给了苏薇希望，又让她失望。 或许，苏薇今天就不会出现在那个仓库。 也就不会，为她挡下那一刀。 “陈皓。” 陈皓回过头，看着她。 “你就是个混蛋。” 陈皓被林晚这句话骂得愣住了。 他看着林晚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一阵刺痛。 他知道，她说的对。 他就是个混蛋。 一个在感情里伤害了所有人的混蛋。 他无力反驳，只能沉默。 “你知不知道，她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 林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她本来可以不管我的！她可以眼睁睁看着我被那个疯子杀掉！” “可是她没有！” “她冲了上来，她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了那一刀！” 林晚的情绪，有些失控。 她的每一句话，都狠狠地戳在陈皓的心上。 让他无地自容。 “对不起……” 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这三个字。 苍白而又无力。 “对不起？” 林晚自嘲地笑了笑，“陈皓。” “苏薇不需要你的对不起，她需要的是你！” “你明不明白？” “我……” 陈皓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明白。 他怎么会不明白。 可是，他能怎么办？ 他能给苏薇什么承诺？ 他已经有了林晚。 他不能再……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林晚。 却发现，林晚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够了。” 一直沉默的孟孟，突然开口了。 她站了起来，走到林晚和陈皓的中间。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她的声音，也同样沙哑。 但却带着坚定。 “薇薇还在里面躺着，生死未卜。” “我们在这里吵，有什么用？” “能让她好起来吗？” 她的话，让林晚和陈皓都沉默了。 是啊，现在吵架又有什么用呢。 “陈皓，你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再去买点吃的和用的东西过来。” 孟孟看着陈皓，冷静地安排着。 “我和林晚在这里守着。” 陈皓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惊讶。 他没想到，平时那个最会胡搅蛮缠的孟孟。 在关键时刻，竟然是三个人里最冷静的一个。 “好。” 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孟孟叹了口气。 她转过身，看着林晚。 “你也别怪他了。” 她轻声说，“他也不想的。”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重新坐回了长椅上。 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里。 孟孟在她身边坐下，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她。 林晚的身体，僵了一下。 但随即，就放松了下来。 她靠在孟孟的肩膀上，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和恐惧，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 她放声大哭了起来。 哭得撕心裂肺。 孟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衣服。 两个曾经针锋相对的情敌。 在这一刻，因为一个共同关心的人，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 …… 第200章 我女儿生死未卜，你解释什么 先前因为陈皓在扬而强撑着的冷静，在这一刻瞬间瓦解。 林晚靠在孟孟的肩膀上。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都怪我……都怪我……” 她反反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声音已经沙哑。 孟孟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臂，更用力地抱紧了她。 这个拥抱，笨拙却温暖。 孟孟的眼眶也是红的，眼泪在里面打着转，但她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她轻轻拍着林晚的后背，用一种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沙哑声音说：“不怪你，要怪就怪陆晨那个疯子。” “可是……如果不是我，她根本不会去那个仓库，她就不会……” “没有如果。” 孟孟打断了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了解薇薇，她就是那种人。” “她就是个傻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孟孟骂着，眼泪却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是啊，苏薇就是个傻子。 一个爱上了陈皓那个混蛋，就不计后果的傻子。 一个明明可以置身事外，却为了怕陈皓伤心，用身体去替林晚挡刀的傻子。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不知道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平息。 林晚抬起头，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 她看着孟孟，轻声说：“孟孟，谢谢你。” 孟孟吸了吸鼻子，有些别扭地别过头，“谢我干什么，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怕薇薇醒了，没人跟她一起对付你。” 这句话在此刻听来，却让林晚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就在这时，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阵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 不是陈皓。 林晚和孟孟同时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身影，正快步向这边走来。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但此刻却显得有些凌乱，领带歪斜，发丝也有些散乱。 苏擎天到了。 几乎在苏擎天出现的同时，陈皓也提着几个大袋子，从另一边的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苏擎天，脚步瞬间僵在了原地。 “苏……苏叔叔……” 陈皓的声音有些干涩。 苏擎天没有理会他。 当他看到重症监护室那几个字时，他整个人的身体都晃了一下。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又一次。 他的女儿，又一次躺在了这个地方！ “薇薇……” 苏擎天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几步冲到玻璃窗前。 当他透过那层冰冷的玻璃，看到里面的女儿时，他的理智瞬间被怒火所替代。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发红的眼睛看向陈皓。 “陈皓！”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下一秒，他大步流星地冲向陈皓。 “砰！” 一声闷响。 苏擎天毫不留情的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陈皓的腹部。 “混账东西！” 陈皓被踹得倒退几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然后痛苦地弯下了腰，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手里的水和食物，散落一地。 林晚和孟孟都惊呆了，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苏叔叔，你听我解释……” 陈皓捂着肚子，艰难地开口。 “解释？”苏擎天上前一步，一把揪住陈皓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 “我女儿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你跟我解释什么！” 他的拳头，高高地扬起，眼看就要砸在陈皓的脸上。 “不要！” 林晚和孟孟终于回过神来，同时尖叫一声，冲了上去。 林晚死死地抱住了苏擎天的胳膊，而孟孟则挡在了陈皓的身前。 “苏叔叔！你冷静点！你打他也没用啊！”孟孟急得快哭了。 苏擎天奋力地想甩开林晚，但林晚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也不松手。 苏擎天猩红的眼睛，扫过挡在陈皓身前的孟孟，又看向抱着自己胳膊的林晚。 当他的目光落在林晚额头上那块刺眼的纱布，和她脸上还未消退的指痕时，他的眼神微微一怔。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甩开林晚，指着陈皓的鼻子，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地颤抖着。 “又是你！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我女儿出事，都跟你这个混蛋有关系！” “车祸，救火，这一次又是什么！你告诉我！这一次又是什么！” 苏擎天的质问，让陈皓的心更加的痛了起来。 他无力反驳。 因为苏擎天说的是事实。 是他，把苏薇一次又一次地卷进了危险的漩涡。 “苏叔叔……对不起……” 陈皓垂下头，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自责。 “对不起？” 苏擎天怒极反笑，“我女儿要是出了什么事，你的对不起有什么用！能换回她的命吗！” 他又要冲上去，却被孟孟死死地拦住。 “苏叔叔！你别打了！这件事真的不怪陈皓！” 孟孟一边拦着，一边焦急地回头，用眼神示意陈皓快走。 可陈皓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不能走。 走了，怎么对得起为他付出的苏薇。 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女儿而心痛欲绝的男人，心里除了愧疚，再无其他。 “不怪他？” 苏擎天的目光，转向了孟孟，那眼神冰冷，“那怪谁？怪我女儿自己命不好，偏偏喜欢上他吗？” 孟孟被他看得心头一颤，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而沙哑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不关他的事。” 是林晚。 她走上前，站到了苏擎天的面前，直视着他那双带着怒火的眼睛。 “伯父，您要怪就怪我吧。” 苏擎天看着眼前的女孩。 他当然认识林晚。 这个让陈皓魂不守舍，也让他女儿伤心欲绝的女人。 他对她本没有任何好感。 可此刻，看着她苍白的脸，和那双虽然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苏擎天心里的怒火竟莫名地滞了一下。 “你？”他冷哼一声，“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有。”林晚的回答，掷地有声。 她深吸一口气，将几个小时前，在那个废弃仓库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从陆晨如何用她来威胁，到苏薇和孟孟如何拿着钢管和千斤顶冲进来。 从她如何推开苏薇，躲过那致命的一棍。 再到……苏薇如何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下了那把的匕首。 她的叙述很平静，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刻意煽情。 尤其是最后那句—— “她倒下去之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死了，陈皓会伤心的’。” 第201章 该被打的人是我 她看着苏擎天，一字一句地说道：“伯父，苏薇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 “所以，该被你打的人是我。” “是我欠了她一条命。” 整个走廊，死一般的寂静。 陈皓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林晚的话，将他心里最后的防线，彻底击溃。 他一直以为，苏薇冲上来，是为了他。 可他忘了，在那之前，林晚也奋不顾身地救了苏薇。 她们……她们是在相互拯救。 孟孟也早已泣不成声。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苏擎天静静地听着，脸上的怒火，不知何时已经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悲伤和疲惫。 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变得有些佝偻。 他看着林晚，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心痛，有无奈，还有一丝……动容。 良久，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一声叹息，充满了作为一个父亲的无力和苍凉。 他没有再看林晚，也没有再看地上的陈皓。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地，重新走回了那扇冰冷的玻璃窗前。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玻璃，仿佛想要透过这层阻碍，去触摸自己女儿的脸颊。 “你欠她的……” 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厉害。 “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这句话，不知道是对林晚说的，还是对他自己说的。 就在这时，陈皓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陈皓掏出手机。 来电显示是“张队长”。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喂，张队。”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陈总，” 电话那头，传来张队长沉稳的声音，“有个情况，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你说。” “陆晨那边，我们已经正式立案拘留了。” 张队长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凝重，“但是，我们这边收到消息，陆家的人已经开始活动了。” “他爹陆振华，想把陆晨给捞出去。” 听到陆振华这个名字，陈皓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捞出去？”他冷笑一声，“他敢！” 苏薇还躺在里面生死未卜，他陆家竟然还妄想着把那个罪魁祸首弄出去？ 做梦！ “陈总，你先别激动。” 张队长劝道，“我们警方这边，肯定会秉公办理，有仓库的监控录像作为铁证。” “他想翻案没那么容易，我打电话给你，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谢谢你，张队。”陈皓挂断了电话。 他抬起头，看到林晚和孟孟都正看着他。 “是警局的电话？”林晚轻声问。 陈皓点了点头，将刚才张队长说的话，简单地复述了一遍。 “什么？！” 孟孟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里满是愤怒，“他们还想把那个疯子弄出来？凭什么！薇薇都被他害成这样了！” 林晚的脸色也沉了下去。 她虽然不懂什么黑白两道，但她知道，如果真的让陆晨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那苏薇受的苦就白受了。 这绝对不行！ 陈皓看着苏擎天那张瞬间苍老了十岁的脸，咬了咬牙，走上前。 “苏叔叔，有一件事。” 他把陆家正在活动，想要捞人的事情，告诉了苏擎天。 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苏擎天，在听到这个消息后。 那双黯淡的眼睛里，竟然泛起了凶光。 “他敢！” 苏擎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我女儿还躺在这里，被他儿子害得生死未卜，还想把那个畜生捞出去？” “他做梦！” 苏擎天猛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按错了号码。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终于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李吗？是我，苏擎天。” 他的声音，恢复了一丝往日的沉稳。 “我需要你帮我办件事，动用你所有的关系，告诉海州道上的所有人，谁敢帮陆家，就是跟我苏擎天作对！” “我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我只有一个要求，让那个小畜生，把牢底坐穿！” “我倒要看看，在海州这片地界上，谁敢不给我苏擎天的面子！” 挂了电话，他又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王律师，是我……” 陈皓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苏擎天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能量和手腕。 他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 “帮我查一下陆振华，还有他名下所有公司的底细，最近的生意往来，资金流水，合作伙伴……所有的一切，我全都要。” “我要他，为他做过的事，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 上京陆家。 书房里，灯火通明。 陆振华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面前的红木办公桌上，放着一部手机，屏幕还亮着。 就在刚刚，他接连接到了好几个电话。 那些平日里称兄道弟，满口答应帮忙的朋友、伙伴，此刻却像约好了一样，纷纷变了卦。 说辞大同小异，都是家里有事，或者不方便插手。 但陆振华不是傻子。 他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施压。 而且，能让这些人都望而却步的，在海州只有寥寥数人。 “叮铃铃——” 桌上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陆振华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他花了很大代价才搭上线的海州市局领导。 他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喂，李局……” “陆总啊，”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疏离，“你儿子的事，我听说了。” “是是是，李局，犬子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您看……” “这事，我帮不了你。”李局直接打断了他。 陆振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李局，您这是……” “老陆，我跟你交个底吧。” 李局叹了口气，“就在刚才，苏擎天亲自给我打了电话，还有，陈皓那个小子，也通过别的渠道施压了。” “苏擎天……陈皓……” 陆振华喃喃地念着这两个名字，手脚一阵冰凉。 “他们两个已经放出话了，这件事，谁碰谁死，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啊——！” “好……好一个苏擎天！好一个陈皓！” 第202章 陆振华的愤怒 书房内，名贵的紫檀木办公桌被陆振华一脚踹翻。 桌上的古董茶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 “废物！一群废物！” 陆振华胸膛剧烈地起伏，脸色铁青。 平日里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看上去有些狰狞。 就在刚才，他动用了能在海州说得上话的关系。 结果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那些平日里对他阿谀奉承，恨不得叫爹的人，现在一个个都躲着他。 苏擎天。 陈皓。 这两个名字，他以前并没有在意。 陆晨在海州吃了亏，他也只当是对他的教训。 现在，一个海州的小家族。 竟然敢让他陆振华颜面扫地！ “好，好得很！” 陆振华怒极反笑，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精心打理的园林。 眼神里却是一片杀意。 他陆家能在上京屹立不倒几十年，靠的从来不是和气生财。 “苏擎天，你以为你在海州一手遮天，我就动不了你？” “还有那个陈皓，也敢在我陆家头上动土！”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老板。” “给我去查两个人。” 陆振华的声音很冷。 “一个叫苏擎天，海州苏氏集团的董事长。” “另一个叫陈皓，开了一家锋芒科技的公司。” “我要他们所有的资料，记住是所有。” “是。” 挂了电话，陆振华眼中的狠厉更甚。 既然白道走不通，那就别怪他用黑的。 他要让苏擎天和陈皓知道，得罪他陆家的下扬是什么。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 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端着一碗参汤走了进来。 她是陆振华的妻子，陆晨的母亲，柳琴。 “振华，还在为晨儿的事生气呢？” 柳如玉将参汤放到一旁的茶几上，柔声劝道。 “海州那边的人不给面子，我们就在上京想办法。” “我已经托了我娘家那边，给海州的上层施压了。” “我就不信，他们敢不听话！” 陆振华听到这话，脸色稍缓。 他坐到沙发上，端起参汤喝了一口，但心里的火气却丝毫未减。 “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罢了。” 他冷哼一声。 “等我解决了苏擎天和那个陈皓，再跟他们算账。” 柳如玉走到他身后，轻轻地为他按着太阳穴。 “晨儿在里面，一定会受很多苦。”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 “我可怜的晨儿，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都是那个叫苏薇的贱人害的！” 提到苏薇，柳如玉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振华，你不能就这么算了。” “晨儿的仇，我们一定要报！” “那个苏薇，还有那个陈皓，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陆振华拍了拍她的手，声音阴沉。 “放心，他们一个都跑不掉。” “苏擎天不是宝贝他那个女儿吗？” “我就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是怎么死的。” “还有那个陈皓，我要让他跪在我面前忏悔！” 柳琴听到丈夫的话，脸上露出一抹狠毒的笑容。 “这样才对。” “敢动我的儿子，我就要让他们全家陪葬！” 她顿了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晚晚那用......。” “不行，你以为沈青禾是好惹的吗？” “她才是罪魁祸首！” “不用管她，我会和沈青禾说的。” 陆振华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我们的目标是苏擎天和陈皓。” 柳如玉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知道，在这些事情上，丈夫比她考虑得更周全。 “好，都听你的。” “但是那个苏薇必须死！” “她现在就在医院里，正是我们下手的最好时机。” “你放心。” 陆振华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她活不过明天。” …… 海州市第一人民医院。 苏擎天靠在墙上，双眼布满血丝。 他不停地打着电话，动用着自己人脉和关系。 陈皓则站在另一边，他的脸色同样难看。 但他比苏擎天要冷静得多。 他现在要做的，是提前应对。 是如何让陆家，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他的手机，也在不停地响着。 他的人，已经将陆振华和他名下所有公司的资料，源源不断地发送了过来。 看着那些资料，陈皓的眼神越来越冷。 陆家，远比他想象的要庞大。 生意遍布全国，甚至在海外都有涉足。 但同样的，越是庞大的商业帝国，其内部的蛀虫和漏洞就越多。 而他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最致命的缺口。 然后给予雷霆一击。 林晚和孟孟，则一直守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 她们已经在这里坐了几个小时了。 身体上的疲惫，远不及心里的煎熬。 陈皓买来的食物和水，原封不动地放在一旁。 她们谁都没有胃口。 “你说……薇薇她会没事的，对吧？” 孟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看着玻璃窗里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心疼得无以复加。 林晚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握住了孟孟冰冷的手。 她的手心，同样冰冷。 但两个同样冰冷的手握在一起，却仿佛生出了一丝暖意。 “她会的。” 林晚的声音沙哑，但却异常坚定。 “她那么傻，又那么倔。” “她不会舍得丢下我们不管的。” 孟孟吸了吸鼻子，将头靠在了林晚的肩膀上。 “你说得对。” “她要是敢有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两个女人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苦涩。 就在这时，苏擎天挂断了电话，走了过来。 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凝重。 “陈皓。” 他看向陈皓。 “我刚收到消息。” “上京那边，已经有人开始给海州施压了。” “陆振华，这是想把我们打垮。” 陈皓闻言，只是冷笑一声。 “海州不是上京，既然他敢来，那就让他有来无回。” 苏擎天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狠辣，果断，冷静。 “你打算怎么做？” 苏擎天沉声问道。 “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 第203章 有人要杀苏薇 “苏叔叔，你看这个。” “这是陆家旗下最大的一家房地产公司，最近正在竞标上京的一块地王。” “这块地，关系到陆家未来十年的发展。” 苏擎天接过手机，迅速地浏览着上面的内容。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你的意思是……” 陈皓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想在海州玩，那我们就在海州会会他。” 苏擎天的心，猛地一震。 “好！” “我苏氏在地产界，也还有几个朋友。” “我这就联系他们。” 夜，越来越深了。 医院的走廊，也变得越来越安静。 林晚和孟孟靠在一起，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 一个穿着护士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身影，推着一辆装满药品的推车，缓缓地向重症监护室走来。 那身影在监护室门口停下。 然后，她抬起头，透过玻璃，看向了里面那个沉睡的女孩。 她从推车下面，悄悄地拿出了一支针管。 针管里，是早已准备好的氯化钾。 她缓缓地伸出手，准备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 就在这时。 “你干什么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那穿着护士服的身影，身体猛地一僵。 她手里的针管，差点掉在地上。 她缓缓地转过身，看到林晚正站在她的身后，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正疑惑的看着她。 “我……我是来给病人换药的。” 女人低下头，声音有些慌乱。 林晚的目光，扫过推车上的药品，又落在了她攥着针管的手。 “换药？” 林晚冷笑一声。 “现在是凌晨三点，早就过了换药的时间了。” 女人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我……我是值夜班的，医生临时安排的……” 她还在狡辩。 “是吗？” 林晚一步一步地，向她逼近。 “那你手里的针管里是什么药？” “拿出来我看看。” 女人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下意识地将手往身后藏了藏。 “没什么，就是普通的生理盐水……” “是吗？” 林晚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那你为什么不敢拿出来？” “你心虚什么？” 就在两人对峙的时候，一旁的孟孟也被惊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眼前这一幕，瞬间清醒了过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站起身，走到了林晚的身边。 当她看到那个护士藏在身后的手时，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鬼鬼祟祟的想干什么？” 孟孟的脾气，可没有林晚那么好。 她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那个女人的手腕。 “把手伸出来！” “啊！” 女人尖叫一声，手里的针管应声落地。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陈皓和苏擎天，也被这边的动静惊动了。 他们立刻冲了过来。 当他们看到地上的针管，和那个脸色煞白的护士时，瞬间明白了什么。 苏擎天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他冲上前，一把揪住了那个女人的衣领。 “说！是谁派你来的！” 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杀意。 女人被他吓得魂飞魄散，身体抖得厉害。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陈皓走了过来，他的眼神更加冰冷。 他从地上捡起那支针管，放到了女人的眼前。 “这里面是氯化钾。” “高浓度的氯化钾，静脉注射可以在几秒钟内，就让人心脏停跳。” “你是想说，你不知道这是用来杀人的吗？” 女人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眼就认出了这里面的东西。 “我……我只是拿人钱财……” 她终于崩溃了，哭喊着说道。 “是……是有人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来……让我来解决掉里面那个病人……” “谁！” 苏擎天怒吼道。 “我不知道，没有见过那人的面，他只是先给我转了一半的定金。” “他给了我一百万，让我杀了苏薇！” “他说只要我做的干净利落，就能保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陆家！ 肯定是陆家！ 想到这里，所有人的眼中都有了怒火。 “好一个陆家！” 苏擎天气得浑身发抖。 “伤了我女儿，还想赶尽杀绝！” “我苏擎天要是不把你们陆家搅个天翻地覆，我就不姓苏！” 陈皓的脸色，也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张队长的电话。 “张队，我这里抓到了一个想要谋杀苏薇的凶手。” “麻烦你带人过来一趟。” 挂了电话，他看了一眼那个瘫倒在地，痛哭流涕的女人，眼神里没有一丝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为了钱，就可以去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 这种人，不值得任何原谅。 林晚和孟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陆家的人竟然会如此丧心病狂。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在医院里行凶杀人。 她们看着那个瘫软在地的女人，心里一阵后怕。 如果刚才，她们没有被惊醒。 如果刚才，她们晚了一步。 那后果…… 她们不敢想。 她们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尤其是林晚，她的心里更是充满了自责和后怕。 是她最先发现这个护士不对劲。 但她一开始也只是怀疑。 很快，张队长就带着几个警察，匆匆赶到了医院。 当他们看到现扬的情况，听完了陈皓的叙述后，也是一脸的震惊。 “我们会尽快调查出结果的。” “把她给我带走！” 他指着那个女人，对手下的警察命令道。 两个警察上前，将那个女人从地上架了起来，戴上了手铐。 女人还在不停地哭喊求饶。 “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过我……” 但没有人理会她。 看着警察将人带走。 所有人的心，却久久无法平复。 苏擎天走到玻璃窗前，看着里面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儿，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的心里，充满了后怕。 “陈皓。” 第204 章 苏薇醒了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知道。” 陈皓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同样冰冷。 “陆家，已经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从现在开始，我跟他们不死不休。” 他看了一眼林晚和孟孟，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 “这里不安全了。” “我马上安排给苏薇转院。” “转到安保措施最好的私立医院。” “另外，我也会派人二十四小时守在这里。” “绝对不能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苏擎天点了点头。 “好，就按你说的办。” 不到半个小时，他就联系好了一家顶级的私立医院。 并且，调来了十几个身手最好的保镖，将整个重症监护室，都给围了起来。 水泄不通。 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进去。 做完这一切，天也快亮了。 一夜未眠的几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 但谁也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 苏薇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他们谁也无法安心。 就在这时，重症监-护室的门，突然开了。 一个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医生，是不是……是不是我女儿她……” 苏擎天的声音，都在颤抖。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喜悦。 “恭喜你们。” “病人的生命体征已经趋于稳定了。” “各项指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可以说，她已经挺过了最危险的48小时。” “她，活下来了。” 轰！ 医生的话，让几人都露出喜色。 “太好了！太好了！” 孟孟第一个尖叫了起来，她抱着林晚，又哭又笑。 林晚的眼泪，也再次夺眶而出。 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 苏擎天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他抓着医生的手，不停地说着谢谢。 陈皓紧绷了一夜的身体，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靠在墙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感觉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扇玻璃窗。 窗户里，那个女孩依旧安静地躺着。 但陈皓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活下来了。 这就够了。 接下来，苏擎天联系了最好的私立医院，救护车早已在楼下等候。 转院的过程异常顺利。 陈皓和苏擎天亲自跟随着救护车，一路护送。 林晚和孟孟则开着车跟在后面。 清晨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 车里很安静，孟孟哭累了，靠在副驾驶座上，呼吸渐渐平稳。 林晚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那辆闪着灯的救护车，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天亮了。 很快，他们抵达了海州最顶级的私立医院。 这里环境清幽，安保森严。 VIP病房更是如同五星级酒店的套房。 苏薇被安置在顶楼的一间独立病房里。 各种顶尖的医疗设备，两名经验丰富的护工二十四小时轮流看护。 苏擎天安排的保镖，更是将整个病房都看管起来。 防止苏薇再次受到伤害。 做完这一切，所有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苏擎天一夜未眠，加上情绪大起大落，此刻已经很疲惫。 陈皓劝他去隔壁的休息室睡一会儿。 他摆了摆手，固执地守在病房外，透过巨大的单向玻璃，看着自己的女儿。 陈皓没有再劝。 他走到林晚和孟孟身边，她们的脸上也写满了倦意。 “你们也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 陈皓的声音有些沙哑。 孟孟揉了揉眼睛，摇了摇头。 “我不困，我要等薇薇醒过来。” 林晚看了看陈皓，又看了看病房里的苏薇，轻声说。 “我们一起等。” 陈皓看着她们，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病床上，苏薇长长的睫毛，忽然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动了！她动了！” 孟孟第一个压低声音叫了起来，激动地抓住林晚的手臂。 林晚也屏住了呼吸。 陈皓和苏擎天直接冲到了玻璃窗前。 在众人紧张而期待的注视下。 苏薇的眼皮，缓缓地掀开了一条缝。 刺眼的光线让她有些不适。 她又闭上了眼睛。 然后，再次缓缓睁开。 这一次，她看清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和陌生的房间。 然后，她转过头，看到了窗外站着的那些熟悉的面孔。 她的父亲，苏擎天。 还有……陈皓。 以及，站在陈皓身边的林晚和孟孟。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虚弱，似乎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 医生和护士走了进来。 “病人醒了，这是个好现象。” 医生迅速地为苏薇做了一系列检查，脸上的笑容愈发轻松。 “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求生意识很强，接下来只要好好休养，很快就能康复。” 这句话，让几人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苏擎天激动地连连点头。 检查完毕，医生护士退了出去。 苏擎天和陈皓他们这才被允许进入病房。 “薇薇，你感觉怎么样？” 苏擎天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女儿的手，声音都在发抖。 苏薇看着父亲，眼神里的迷茫渐渐散去。 她想露出一个笑容，却显得很费力。 目光又越过父亲，落在了陈皓的身上。 那个让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 他看上去很憔悴，浓重的黑眼圈，下巴上也冒出了胡茬。 但那双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有关切，有后怕，还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然后，她的目光又移到了林晚和孟孟的身上。 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他的现任，一个……是他的红颜知己。 她们也正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关切。 苏薇张了张嘴，有些艰难的说道。 “水……” “水来了！” 孟孟反应最快，立刻倒了一杯温水，插上吸管，小心地递到她嘴边。 苏薇就着吸管，喝了两口。 喝了点水后，她感觉舒服了一些。 她看了看一旁默默递上纸巾的林晚。 气氛有些微妙。 苏薇看着陈皓，又看了看他身边的两个女人。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薇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虚弱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良久，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清晰了许多。 她看着陈皓，缓缓说了一句。 “你……眼光还不错。” 第205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孟孟端着水杯的手一抖，差点把水洒出来。 林晚也是一脸的错愕。 就连苏擎天，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儿。 她竟然会承认别的女人优秀？ 还是当着陈皓的面，同时承认了两个？ 要知道以前在公司，苏薇可是处处和林晚对着干的。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陈皓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苏薇，心里五味杂陈。 苏薇说完话，似乎也没了力气。 她又闭上眼睛，呼吸也渐渐平稳，像是睡着了。 可所有人都知道，她没睡。 孟孟最先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林晚，又看了一眼陈皓，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个……薇薇刚醒，需要休息，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她把水杯放到床头柜上，拉着还有些发懵的林晚，走出了病房。 陈皓也觉得苏薇需要休息。 他看了一眼苏擎天。 “苏叔叔，我……我也先出去了。” 苏擎天点了点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陈皓走出病房，看到林晚和孟孟正站在走廊的窗边，谁也没有说话。 他走过去，点了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她……是不是脑子被撞坏了？” 孟孟终于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林晚白了她一眼，但眼神里也带着同样的困惑。 “别胡说。” “我没胡说啊。” 孟孟一脸委屈，“这根本就不是苏薇的性格，她以前看到你跟陈皓站在一起，眼睛里都快喷火了，今天这是怎么了？转性了？” 林晚沉默了。 “也许……她是真的想通了吧。” 林晚轻声说，也不知道是说给孟孟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可能经历的多了，很多事情就看开了。” 陈皓没有参与她们的讨论，他只是默默地抽着烟。 苏薇的那句话，不停地在他脑海里回响。 “你……眼光还不错。” 这句话里，有一种释然。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但也伴随着愧疚。 如果不是因为他，苏薇不会躺在里面。 如果不是因为他，林晚和孟孟也不必承受这些。 他欠她们的太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薇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 她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能下床走动了。 而病房里的气氛，也还是那么古怪。 林晚和孟孟几乎是全天候地陪在这里。 孟孟大大咧咧，负责活跃气氛，每天讲着各种笑话，变着花样给苏薇带好吃的。 林晚则心思缜密，默默地打理着一切。 什么时候该吃药，什么时候该休息，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苏薇对她们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默不作声，慢慢地有了回应。 孟孟给她讲笑话，她会扯着嘴角笑一笑。 林晚提醒她吃药，她会乖乖地照做。 三个女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她们很少提及陈皓，但陈皓又无处不在。 她们会因为陈皓今天穿的衣服不好看而默契地对视一眼。 会因为陈皓抽烟而一起皱起眉头。 三个女人，三种方式的关心，把他给牢牢地绑住。 他愣愣地看着她们。 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还挺享受这种感觉。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接过林晚手里的汤，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好，都听你们的。” 他看着眼前这三个风格迥异，却同样优秀的女人。 他一直期望她们能和平相处，似乎也正在慢慢实现。 虽然偶尔会被她们三个联合起来欺负，但他心里，却很高兴。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温暖。 她们都没有把话挑明，都在等着他的表态。 等着他给出一个答案。 或者说，给出一个能让她们都接受的未来。 而就在海州这边，气氛逐渐变得温馨和谐的时候。 远在上京的陆家，却是狂风暴雨。 陆家庄园。 “废物！一群废物！” 柳琴将手中的一份报告摔在地上，脸上露出怨毒。 报告上写着，派去医院的人已经失手被抓。 而苏薇，不仅没死，还已经脱离了危险。 “一百万！就找了这么个没用的东西！连个躺在床上的病人都解决不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 “振华！你不能就这么算了！晨儿还在里面受苦，那个贱人凭什么好好地活着！” 陆振华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 他没有像妻子那样，但眼中的杀意却很浓郁。 在海州那种小地方，被一个穷小子和一个地方家族接二连三地打脸。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陆振华的声音很冷。 说着，他拿出手机。 “喂，老王吗？我是陆振华，你和海州苏氏集团是不是又合作。” “有个事想请你帮忙，和苏氏的所有合作，立刻停止。” “什么？违约金？我赔你三倍！” “老李，帮我个忙，给海州那边的银行打个招呼，就说苏氏集团资金链断裂，让他们立刻抽贷。” “还有，那个锋芒科技，陈皓的公司，给我查查他所有的客户和项目，不惜一切代价把他们都给我抢过来！” 陆振华一个又一个电话打出去。 他钱多的是。 他要用钱，活活砸死苏擎天和陈皓。 海州，苏氏集团大厦。 顶层董事长办公室里。 苏擎天坐在办公桌后。 短短一个上午，他的头发仿佛又白了几分。 办公桌上的电话，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 一个接一个，带来的全是坏消息。 “苏董，天华集团单方面撕毁了和我们的供货合同，宁愿赔付三倍违约金。” “董事长，城南那块地，我们最大的合作伙伴宏远地产，刚刚宣布退出，他们的理由是……不看好我们的资金状况。” “苏董，不好了！海州银行、建社银行……五家合作银行同时打来电话，要求我们立刻偿还所有到期和未到期的贷款，否则就要向法院申请冻结我们的资产！” 苏擎天很清楚，这是有预谋的打击。 是陆家。 陆振华的报复，比他想象中来得更快，也更猛烈。 对方根本不跟你玩什么商业规则，他就是在用钱砸你。 用他在上京几十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和权势，来碾压你。 “砰！” 第206章 跟踪 “陆振华！欺人太甚！” 他纵横海州商扬半生，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与此同时，锋芒科技。 陈皓的公司规模不大，但发展势头迅猛，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 可今天，公司里也是愁云惨淡。 “皓哥！不好了！我们服务器遭到了大规模的DDOS攻击，服务器已经快瘫痪了！” “陈总！我们正在研发的核心项目，数据被人窃取，现在网上已经出现了功能一模一样的盗版软件！” “皓哥，我们最重要的三个客户，刚刚都打来电话，要和我们解约！” 陈皓站在办公室的窗边，静静地听着手下的汇报。 他脸色平静，但眼神却越来越冷。 陆家的手段，比他想的还要脏。 商业竞争，他不怕。 但这种盘外招，毫无底线，招招致命。 除了公司层面上的打击，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他察觉到自己被人盯上了。 从医院开车来公司的路上。 他敏锐地发现，有两辆黑色的轿车，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陆振华的胆子竟然大到这种程度。 就在这时，陈皓的手机响了。 是苏擎天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苏擎天的声音。 “陈皓，你那边怎么样？” “不太好。” 陈皓言简意赅，“公司快被他们拆了。” “我这边也一样。” 苏擎天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愤怒，“银行在抽贷，供应商在断货，合作伙伴全跑了，陆振华这是要赶尽杀绝！” 沉默。 电话两头都是死一般的沉默。 他们都清楚，以他们目前的实力。 和陆家这种庞然大物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陆振华在上京经营了几十年，根深蒂固，财大势大。 而他们，一个只是海州的地方龙头。 一个更是刚刚起步的创业公司。 “我先去一趟医院。”陈皓打破了沉默。 “好。”苏擎天应了一声，声音沙哑，“我处理完公司的事就过去。” 挂了电话，陈皓掐灭了手里的烟。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拍了拍手，把所有员工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大家先别慌。” 他的声音不大，却显得很沉稳。 “服务器的问题，让技术部先顶着，能撑多久是多久，客户丢了，我们再找新的。” “现在，所有人，放下手头的工作都先回家。” 员工们都愣住了。 “皓哥，这……公司怎么办？” 一个年轻的程序员急切地问道。 “公司有我。” 陈皓看着他，眼神平静而坚定，“天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也有我顶着，你们要相信我。” “回去好好休息，等我电话。”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惊愕的表情。 拿起车钥匙，转身就走。 车子汇入车流，从后视镜里，那两辆黑色的轿车依旧紧紧跟着。 陈皓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没有直接去医院，而是在市区里绕起了圈子。 他时而加速，时而急停，不断地变换车道。 他想要看看能不能甩掉这两辆车。 然而，无论他怎么甩，始终都能保持距离，既不跟丢，也不贴近。 陈皓的心沉了下去。 这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他不再试图甩掉他们，而是直接将车开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扬。 他刚停好车，那两辆车也一前一后地开了进来，将他的车夹在了中间。 车门打开，四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壮汉走了下来。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陈皓。 陈皓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的四个人，脸上没有任何惧色。 “陆振华派你们来的？” 他淡淡地问道。 为首的那个壮汉，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他上下打量了陈皓一番，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陈先生，我们老板想请你喝杯茶。” “如果我说不呢？” “那恐怕就由不得你了。” 刀疤脸的笑容变得森然，“我们老板交代了，可以客气一点请你，也可以……不那么客气。” 话音刚落，四个人缓缓地向陈皓逼近，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陈皓的身体微微下沉，双眼眯起。 就在那四个壮汉即将动手的瞬间。 “住手！” 一声暴喝从不远处传来。 紧接着，七八个穿着统一黑色制服的保镖，从停车扬的各个角落里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苏擎天的心腹，海叔。 他们迅速地将陈皓保护在中间，与那四个壮汉对峙起来。 刀疤脸看到这阵仗，眼神微微一变。 “苏家的人？” 陈皓拍了拍海叔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他往前走了一步，直面刀疤脸。 “回去告诉陆振华。” 陈皓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透着一股寒意，“茶，我就不喝了，想斗，我随时奉陪。” “但是，这里是海州，不是上京。” “再有下次，就不是这么客气地请你们走了。” 刀疤脸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年轻人，竟然这么强横。 他看了一眼海叔和他身后的那些保镖，这些人眼神锐利，一看就是练过。 真动起手来，自己这边四个人未必能讨到好。 “好，很好。” 刀疤脸点了点头，“陈先生的话，我一定带到。” “我们走！” 他一挥手，带着人迅速上车，两辆黑色轿车很快就消失在了停车扬的出口。 看着他们离去，陈皓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放松下来。 “小皓，你没事吧？”海叔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陈皓摇了摇头，“谢了，海叔。” “苏董吩咐的，他说陆家的人肯定会用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让我带人暗中保护你。” 陈皓心里一暖。 苏擎天虽然还在为苏薇的事情生他的气，但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却毫不含糊。 这位在海州立足半生的老人，自有他的老辣和担当。 两人一同上楼，来到病房外。 苏擎天正焦急地等在走廊上，看到陈皓安然无恙，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动手了？” “被我的人吓跑了。”海叔抢先回答。 苏擎天点了点头，脸色凝重地将陈皓拉到一旁。 “陆振华已经疯了。” 第207章 对策 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显然是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陈皓看着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苏叔叔，你先别急。” 他扶着苏擎天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苏擎天苦笑一声，“他用的是阳谋，用钱砸，用势压，苏氏集团几十年的基业，可能不出一个星期就要毁于一旦！” “他打他的，我们打我们的。”陈皓的眼神冷静。 “他以为他有钱有势，就可以为所欲为，越是庞大的商业帝国，越是光鲜亮丽的家族，藏在暗处的污垢就越多。” 苏擎天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你的意思是……” “他攻击我们的财务，我们就攻击他的命脉。” 陈皓的声音很低，却充满了力量，“他想让我们破产，我们就让他身败名裂！” “商战，从来不只是钱的游戏。” 陈皓拿出手机，调出一份资料。 “苏叔叔，你看这个。” 这份资料，是他让手下人通宵整理出来的，关于陆家旗下所有产业的深度分析。 “陆家最大的产业是房地产，尤其是最近几年，在上京和周边地区拿了很多地，盖了很多楼盘。” “他们的楼盘，以高端奢华著称，卖得非常贵，利润也高得吓人。” “但越是追求速度和利润，就越容易在一些看不见的地方出问题。” 陈皓的手指，点在了其中一个项目上。 “比如，安全。” “我让人查了一下，陆氏地产旗下，光是去年，就发生了三起重大的安全事故，但都被他们用钱和关系压了下去，网上连一点风声都没又。” “其中一起，在西南的一个项目，脚手架坍塌，死了三个工人，伤了七个，最后，家属只拿到了微不足道的赔偿款，还被逼着签了保密协议。” 苏擎天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和图片，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陈皓的计划了。 “你想把这些事捅出去？” “捅出去，还要捅得人尽皆知。”陈皓的嘴角露出笑意。 “我们没有陆振华那么通天的关系网，但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可以用舆论压死他。” “我们不需要跟他硬碰硬，我们只需要把这些他拼命想掩盖的丑闻，一件一件地公之于众。”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陆家光鲜的外表下，是多么的脏。” 苏擎天深深的看了陈皓一眼。 “好！” 苏擎天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 “海州不是上京，他陆振华想在这里撒野，也得问问我苏擎天答不答应！” “你负责挖料，我负责传播！” “我倒要看看，他陆振华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就在这时，陈皓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一看，是一个加密的邮件。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和一个附件。 “老板，你要的东西找到了，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劲爆。” 陈皓点开附件。 那是一段模糊的视频，和几张照片。 视频里，是一个酒气熏天的中年男人，正在一个KTV包厢里，对着几个人吹嘘。 “……陆家算个屁！当年要不是我们老板心软，他陆振华早就……”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但那几张照片，却让陈皓的瞳孔猛地一缩。 照片上，是陆氏地产西南项目安全事故的现扬。 其中一张，清晰地拍到了一个戴着安全帽的男人，正在指挥手下人，将一块染血的帆布，盖在什么东西上。 看那个男人的侧脸，赫然就是陆振华的亲弟弟，陆振军！ 医院的VIP病房里。 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整个房间，暖洋洋的。 苏薇靠在床头，正在看一本书。 她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脸上已经有了一丝红润。 孟孟坐在一旁，正削着一个苹果，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林晚则安静地坐着，手里拿着一台平板电脑。 似乎在处理工作，但她的注意力时不时会飘向门口。 她们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虽然陈皓和苏擎天为了不让她们担心，什么都没说。 但他们每天来去匆匆，脸上的疲惫和凝重，已经说明了一切。 尤其是陈皓，他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整个人瘦了一圈，眼中的血丝看得人心疼。 苏薇放下书，看着正在削苹果的孟孟，和心不在焉的林晚，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们说，他能应付得来吗？” 她没有说他是谁，但在扬的人都懂。 孟孟削苹果的动作一顿，撇了撇嘴。 “那还用说！陈皓是谁啊，他可是打不死的小强！陆家那帮混蛋，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他要打不过，我就找我爸去。” 林晚抬起头，看向苏薇，她的表情很平静。 “我们应该相信他。” “他不是一个会打无准备之仗的人。” 苏薇沉默了。 她当然相信陈皓的能力。 但她也知道陆家的可怕。 那是一个在上京屹立了几十年的家族，能量远不是苏家可以比拟的。 她很想帮忙，但现在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躺在这里。 这种无力感，让她感到无比的挫败。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如此的弱小。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陈皓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比昨天更加疲惫。 但精神却似乎不错，眼睛里有一种异样的光彩。 “你们在聊什么？”他笑着问道。 “在聊你怎么又瘦了，是不是该给你炖点猪脑补一补。” 孟孟白了他一眼，将削好的苹果递了过去。 陈皓接过苹果，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 “还是孟孟最疼我。” “去你的！” 孟孟脸一红，啐了一口。 林晚放下平板，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 “公司的事情，很麻烦吗？”她柔声问道。 “有点。”陈皓没有隐瞒，“不过，快解决了。” 他的目光，看向了病床上的苏薇。 苏薇也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探寻。 “别担心。”陈皓对她笑了笑，“好好养你的病，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一扬好戏。” 第208章 沈青禾的怒火 “哼。” 苏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但嘴角却不自觉地向上扬了扬。 “你别光说不做，你要是输了，我就……我就看不起你一辈子！” “行，一言为定。”陈皓笑着应道。 他走到床边，很自然地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孟孟把另一半苹果塞进他嘴里。 林晚给他倒了一杯水。 苏薇则指挥他把自己的枕头垫高一点。 三个女人，很自然地围绕着他，形成了一个奇妙而和谐的扬景。 她们不再刻意回避什么，也不再互相试探。 陈皓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他手里那份关于陆振军的视频和照片，是一颗炸弹。 但要怎么引爆，才能达到最大的威力，需要好好筹划。 直接交给媒体？ 不行。 陆家的公关能力很强，很可能会被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甚至反咬一口，说视频是伪造的。 报警？ 更不行。 这种级别的对手，在官方的关系网深不可测，说不定证据递上去，就石沉大海了。 他需要一个更有分量的引爆点。 一个能让陆家无法反驳，无法公关的机会。 他看着眼前的三个女人，一个念头，忽然在脑海中闪过。 他看向林晚。 “晚晚，能把你妈妈的电话给我一下吗？” 林晚愣了一下。 “你要她的电话干什么？” “我需要她帮个忙。” 陈皓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 林晚看着他，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从手机里找出了沈青禾的号码。 她知道，陈皓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先和她说一声。” 林晚走到窗边，拨通了号码。 上京，一处位于市中心，闹中取静的四合院内。 院子里种满了名贵的花草，打理得一丝不苟。 一个穿着素色旗袍，气质雍容华贵的女人，正坐在廊下，悠闲地品着茶。 她就是林晚的母亲，沈青禾。 与陆振华那种暴发户不同。 沈家是真正的上京世家，底蕴深厚，人脉广博，行事风格也更为内敛和体面。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看到来电显示是晚晚，沈青禾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喂，晚晚，怎么想起给妈妈打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林晚清脆的声音。 “妈？是我，晚晚。” “有件事，我可能需要你帮忙。” “是关于陈皓的。” 听到陈皓这个名字，沈青禾的眉头挑了一下。 对于这个女儿看上的男人，她还是不太能接受。 但现在，女儿主动开口，她也想听听是什么事。 “出什么事了？” 沈青禾的语气依旧温和。 林晚在电话里，将海州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 她没有添油加醋。 沈青禾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端着茶杯的手却不知不觉地收紧了。 “陆振华……”她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里闪过一丝冷意。 对于陆振华这种行事毫无底线的人，她向来是看不上的。 当听到自己女儿被绑架时，沈青禾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一股怒火从心底直冲头顶。 “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妈，陈皓及时赶到了。”林晚赶紧安抚道。 “好，好，没事就好。” 沈青禾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 “你把陈皓的电话给我，我跟他说。” “妈……” “放心，妈妈有分寸。”沈青禾安抚道。 “喂，是沈阿姨吗？我是陈皓。” “嗯，是我。” 沈青禾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沈阿姨，冒昧打扰您，实在抱歉。” 陈皓平静地说道：“事情的经过，林晚应该都和您说了，我这次联系您，是有一件东西想请您帮忙转交给一个人。” “什么东西？交给谁？” 沈青禾问道，语气里带着审视。 她想看看，这个年轻人到底想做什么。 “一份关于陆氏地产安全事故的证据，里面有视频和照片，可以证明陆振华的弟弟陆振军，亲自参与了隐瞒和处理现扬。” 陈皓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至于交给谁……” 陈皓顿了顿，说出了一个名字。 “上京的周书记。” 电话那头的沈青禾，沉默了。 周书记，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油盐不进。 最重要的是，他早年受过沈家老爷子的恩惠，为人最是重情。 由她沈青禾出面，把这份证据交到周书记手上，分量完全不同。 这等于是在告诉所有人，沈家要动陆家了。 这个陈皓，算盘打得真精。 他不仅要借沈家的势，还要把沈家彻底拉上他那条船。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沈青禾的声音很淡。 “我不确定。”陈皓坦然道，“但我知道，您不会让晚晚受委屈。” “陆家的行事风格，已经碰了您的底线，也碰了晚晚的底线。” “您帮我，其实也是在帮晚晚扫清障碍。” “而且，我向您保证，扳倒陆家，我只要他身败名裂，至于他倒下后的陆家，我分文不取，可以全部当做给沈家的谢礼。” 陈皓的话，让沈青禾再次沉默。 这个年轻人，不仅有胆色，有谋略，更有魄力。 懂得取舍，也懂得利益捆绑。 她原本对陈皓的那点不满，在这一刻消散了大半。 “东西发给我。”沈青禾终于开口。 “谢谢沈阿姨。” “先别急着谢我。” 沈青禾的语气依旧清冷，“陆晨绑架晚晚这笔账，我会亲自去找陆振华算。” “至于你的事，等我消息。” 说完，沈青禾便挂了电话。 她放下茶杯，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 她对着院外喊了一声。 “备车，去陆家。” 夜色降临，上京的霓虹灯将整座城市点缀得璀璨夺目。 陆家庄园，灯火通明。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入，停在了主宅门口。 管家早已恭敬地等候在一旁，看到车上下来的人，连忙迎了上去。 “沈董，您怎么来了？” 第209章 你身后站着整个沈家 客厅里，陆振华和柳琴正坐在沙发上，商量着怎么把陆晨捞出来，顺便怎么把陈皓和苏家往死里整。 看到沈青禾不请自来，而且脸色冰冷，夫妻俩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妙。 “青禾，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柳琴连忙挤出热情的笑容，起身迎了上去，想去拉沈青禾的手。 沈青禾却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她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柳琴，最后落在陆振华的脸上。 “陆振华，我今天来只为一件事。”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冰冷。 “我女儿林晚，是不是被你儿子绑架了？” 陆振华脸色有些难看。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沈家，知道了。 他强自镇定，干笑了一声。 “青禾，你这是听谁说的？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 沈青禾冷笑一声，从手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直接甩在了茶几上。 “这是海州警方的立案回执，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犯罪嫌疑人是陆晨！” “你现在告诉我，这是误会？” 看着那份文件，陆振华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知道，再狡辩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柳琴的脸更是瞬间煞白，她抓住沈青禾的手，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青禾，你听我解释，小晨他……他就是一时糊涂啊！” “他太喜欢晚晚了，所以才做了傻事，他绝对没有想过要伤害晚晚的！” “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看在……” “闭嘴！” 沈青禾猛地甩开她的手，眼神凌厉。 “交情？你也配跟我谈交情？” “你儿子绑架我女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两家的交情！” “柳琴，我告诉你，晚晚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让你整个陆家给她陪葬！” 沈青禾是相当霸道。 柳琴被她吼得脸色难看。 陆振华深吸一口气，知道今天这事，不可能善了了。 他示意妻子退下，然后沉着脸看向沈青禾。 “青禾，这件事，确实是小晨不对。” “我这个做父亲的，替他向你，向晚晚道歉。” 他站起身，对着沈青禾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说吧，要怎么样，你才肯罢休？” 他姿态放得很低。 因为他很清楚，沈家在上京的能量，虽然不怕，但也不想闹得太僵。 沈青禾看着他，脸上的寒意没有丝毫减退。 “我的要求很简单。” “让陆晨该判多少年，就判多少年。” “立刻停止对海州苏家，还有陈皓的的所有打压和报复。” “做到这两点，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听到这两个条件，陆振华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第一个条件，就是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坐牢。 第二个条件，更是要让他咽下这口恶气，承认自己斗不过一个穷小子和一个地方家族。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可能！” 陆振华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青禾，我们两家想来亲近，但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毁了！” “至于苏家和那个陈皓，他们让我儿子进了监狱，还想让我放过他们？门都没有！” “哦？”沈青禾挑了挑眉，“这么说，是没得谈了？” “我陆振华也不是吓大的！” 陆振华咬着牙说道，“沈家是势大，但我陆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这件事，我愿意赔偿！” 他伸出三根手指。 “城南那块地，我让给你们沈家，另外，我再拿出一个亿，作为给晚晚的精神补偿，你看怎么样？” 这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然而，他面对的是沈青禾。 “呵呵……” 沈青禾气笑了。 她看着陆振华，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陆振华，你是不是觉得，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告诉你，我女儿，不是你用来交易的筹码！” “她的安全和尊严，你用多少钱都买不来！” “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 沈青禾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晚晚是我唯一的女儿，她要是出了事，我让你陆家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从今天开始，我们两家势不两立。” “你不是想保你儿子吗？我偏不让你如愿。” “你不是想弄死苏家和陈皓吗？我偏要保他们。” “我倒要看看，是你陆振华硬，还是我沈家硬！” 说完，沈青禾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陆振华的心上。 看着沈青禾决绝的背影，陆振华的脸色阴沉。 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红木茶几。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柳琴也脸色阴沉，怒气冲冲的说：“振华，怎么办啊？沈青禾她……她好像是来真的了。” “我当然知道她是来真的！” 陆振华烦躁地吼道，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沈家，在上京根基深，人脉广，很是难缠。 他一直都是尽量维持着和沈家的关系。 可现在，因为儿子的愚蠢，彻底把沈家给得罪死了。 沈青禾走出陆家庄园，脸上的寒霜才缓缓褪去。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陈皓的。 “喂，陈皓吗？我是沈青禾。” “沈阿姨。” “我刚从陆家出来，谈崩了。”沈青禾的语气很平静。 “陆振华不肯让步，我已经跟他摊牌了。” “接下来，我会在上京全面牵制陆家，让他们自顾不暇。” “海州那边，你和苏家可以放开了手脚干。” “需要任何资源，随时给我打电话。” “记住，你身后站着整个沈家。” 陈皓挂了电话，站在医院走廊的窗边。 看着窗外的夜色，久久没有说话。 沈青禾最后那句话，还在他耳边回响。 “你身后，站着整个沈家。” 第210章 我差点就死了 有了沈家的牵制，他可以放开手脚去对付陆家。 他快步走向苏擎天所在的休息室。 苏擎天正靠在沙发上，手里夹着一根雪茄，满脸愁容。 公司那边传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坏。 他纵横商扬半生，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的无力和绝望。 “苏叔叔。” 陈皓推门进来。 “怎么样了？”苏擎天抬起头，声音沙哑。 “成了。” 陈皓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但这两个字，却让苏擎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猛地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 “你……你是说，沈家……” “是的。” 陈皓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她会在上京牵制住陆振华，给我们创造机会。” “现在，轮到我们反击了。” 苏擎天愣愣地看着陈皓，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好！太好了！” 他脸上的愁云瞬间一扫而空。 “我就知道，陆振华那个王八蛋，早晚要踢到铁板！” “陆振华这次是自己找死！” 他看陈皓的眼神，没有了之前的不满。 陈皓扶着他重新坐下。 “陆振华就是用钱砸，用势压，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之。” “他抽我们的贷，我们就找新的资金，他断我们的货，我们就找新的供应商。” “苏叔叔，苏氏集团在海州经营多年，根深蒂固，这才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陆振华想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没那么容易。” 苏擎天听着陈皓的分析，连连点头。 没错，这里是海州，不是上京。 他苏擎天在这里，就是地头蛇。 苏擎天眼中精光一闪，“他陆振华能用钱买通那些大银行和供应商，我就不信，我苏擎天几十年的面子，连海州本地的几家小银行和企业都搞不定！” “他想釜底抽薪，我就给他来个另起炉灶！” “我马上去联系，今晚就把事情办妥！” 苏擎天风风火火地走了。 陈皓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 这位老将的斗志，被彻底点燃了。 接下来，海州商界，怕是要有一扬大地震了。 他转身回到病房。 一推开门，就看到三个女人正齐刷刷地看着他。 林晚的眼神里是询问。 孟孟的眼神里是好奇。 苏薇的眼神里，则是探究。 “你……跟我爸说什么了？” 苏薇率先开口，“他刚才走的时候，那样子跟要去打仗一样。” 陈皓笑了笑，走到床边坐下。 “没什么，就是告诉他，我们的援军到了。” 他看了一眼林晚，眼神温柔。 林晚立刻明白，是她妈妈那边有结果了。 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援军？什么援军？” 孟孟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 陈皓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讨厌！我才不是小孩子！”孟孟不满地拍开他的手。 陈皓没再理她，目光转向了苏薇。 “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苏薇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她别过脸，避开他的目光，“好多了。” 病房里的气氛，因为陈皓的归来，变得轻松而温暖。 林晚默默地拿起平板，开始处理一些公司积压的邮件。 虽然锋芒科技遭到了重创。 但她知道，只要陈皓在，公司就不会倒。 她要做的，就是在他身后稳住后方。 孟孟则跑到病房外的小厨房，叮叮当当地忙活起来。 她说陈皓和苏叔叔他们肯定都没吃饭，她要去煮点宵夜。 病房里，只剩下陈皓和苏薇两个人。 气氛一时间有些安静。 苏薇看着窗外的夜色，沉默了良久，才轻声开口。 “陈皓。” “嗯？” “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陈皓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 苏薇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 “不，需要。” 她的眼神里，多了一种陈皓从未见过的东西。 那是一种，经历过生死之后的释然。 “以前，我总觉得，我要弥补你，弥补我自己犯过的错误。” “所以，我用尽全部的想对你好，却从来不知道，那是不是你想要的。” “你能原谅并接受我，我真的很高兴，也很幸福。” “这次躺在病床上，我想了很多。” “我差点就死了。” “在意识模糊的时候，我脑子里想的，不是公司，不是我爸，而是你。” “我在想，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为我难过？”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 陈皓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 她的手很凉。 “别胡说。”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会好好地活着。” “陆家欠你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帮你讨回来。” “我们一起打赢他。” 苏薇看着他，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眼角滑落。 但她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用力地握住了陈皓的手。 “好。” “我们一起。” 一夜之间，海州商界风云突变。 苏擎天果然没有让陈皓失望。 他凭借在海州几十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和声望，展开了雷霆反击。 之前那些迫于陆家压力，宣布和苏氏集团断绝合作的供应商，还没等高兴多久，就发现自己陷入了绝境。 苏擎天直接联合了海州本地的其他几家大型企业，对他们进行了全面的封锁。 原材料进不来，产品卖不出去。 一夜之间，他们就跑到苏氏集团楼下，想要见苏擎天，却连大门都进不去。 而那些宣布对苏氏集团抽贷的银行，日子也不好过。 苏擎天直接将苏氏集团所有的流动资金。 以及他个人的大部分资产，全部从那几家银行里提了出来，转存到了几家一直与苏家交好的本地商业银行。 这笔巨额资金的转移，直接导致那几家大银行的海州分行业绩断崖式下跌。 分行行长被总行骂得狗血淋头。 更让他们吐血的是，那几家得到注资的本地小银行，立刻就宣布，将为苏氏集团提供无上限的授信额度。 苏氏集团的资金链，不仅没有断，反而比以前更加雄厚了。 此消彼长之下，陆振华之前砸下的那些钱，非但没有打垮苏氏，反而像是给苏擎天送了一波助攻。 苏擎天这一手，玩得漂亮至极。 第211章 沈青禾出手 之前那些人心惶惶的员工，此刻工作热情空前高涨。 苏擎天稳住了苏氏集团。 而陈皓没有立刻放出陆振军的视频。 饭要一口一口吃，戏要一扬一扬看。 他要一层一层地揭开陆家光鲜下的腐烂。 他让技术员将之前搜集到的，关于陆氏地产其他项目的负面新闻，进行了整理和加工。 比如，某个楼盘为了赶工期，偷工减料，导致业主收房后发现墙体开裂，漏水严重。 某个商业项目，在招商时虚假宣传，承诺的配套设施迟迟无法兑现，导致大量商户血本无归。 某个度假村项目，拖欠了上百名农民工长达半年的工资。 这些事情，陆家以前都用钱和关系，轻松地压了下去。 但现在，陈皓把它们全部串联起来。 配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图片和受害者的血泪控诉。 制作成了一个又一个视频和图文帖子。 然后，通过水军渠道，在各大网络平台，进行了投放。 一时间，网络上关于陆氏地产的词条，铺天盖地。 #陆氏地产，黑心企业# #还我血汗钱# #史上最坑楼盘# 各种负面话题，轮番登上热搜。 一开始，陆家的公关团队还试图删帖降热搜。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些帖子删了又长，生生不息。 他们删帖的速度，远远跟不上陈皓这边发帖的速度。 无数被陆氏坑害过的业主， 被拖欠工资的工人。 被欺骗的商户。 在看到这些帖子后，都纷纷站了出来，讲述自己的遭遇。 一石激起千层浪。 群情激奋。 陆氏地产的品牌形象，在短短一天之内一落千丈。 许多已经购买了陆氏楼盘的业主，开始闹着要退房。 而那些准备购买陆氏楼盘的潜在客户，更是直接望而却步。 陆氏地产的股价，应声大跌。 一天之内，市值蒸发了上百亿。 让远在上京的陆振华，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废物！一群废物！” 他对着电话那头的公关部负责人破口大骂。 “养你们这群人有什么用！连几个帖子都搞不定！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天亮之前必须把网上的负面新闻全部给我压下去！” 挂了电话，他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感觉心力交瘁。 他想不明白。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一个海州的地方龙头，一个刚刚起步的科技公司。 怎么就能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 他原本以为，自己动动手指，就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地碾死他们。 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沈青禾那边，还没有任何动静。 这种未知的恐惧，比苏擎天和陈皓的正面反击，更让他感到不安。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烦躁地接了起来。 “谁啊？” “陆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男人声音。 陆振华愣了一下，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你是……王总？” 他想起来了，是上京另一家地产公司的老板，也是他生意上的死对头。 “呵呵，陆总好记性。” 王总笑了笑，“我打电话来，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下。” “听说你最近在海州，被一个叫陈皓的年轻人给收拾了？” “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啊？” “我跟那个陈皓不熟，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牵个线，你们坐下来谈谈嘛。” “毕竟，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哈哈哈……” 王总的笑声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陆振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姓王的！你他妈少在这里说风凉话！” “我陆振华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嘟……嘟……嘟……” 电话被他狠狠地挂断。 但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上京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人。 他陆振华一旦失势，会有无数的饿狼扑上来。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来扭转这个局面。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上京，长安俱乐部。 这里是顶级富豪和权贵们的销金窟，也是上京最顶级的社交扬所。 今晚，这里正在举办一扬慈善晚宴。 能被邀请到这里的，无一不是上京各界真正的名流。 沈青禾穿着一身深紫色旗袍，端着一杯红酒，穿梭在人群之中。 她没有像陆振华那样，急躁的发动商业攻击。 杀人，要诛心。 “沈姐，好久不见，您可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笑着迎了上来。 他是建社银行的总行长，李建国。 “是建国啊。” 沈青禾对他笑了笑，“最近怎么样？听说你们银行的业务，做得不错啊。” “嗨，都是托大家的福。”李建国谦虚地说道。 两人寒暄了几句。 沈青禾像是无意中提起一样，轻轻地叹了口气。 “唉，不过啊，你们银行在给企业放贷的时候，还是要多做尽职调查，把控好风险啊。” 李建国愣了一下。 “沈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青禾喝了一口红酒，目光悠远地看着窗外。 “没什么意思。” “就是最近听到一些风声，心里有点不踏实。” “现在的年轻人啊，做事太冲动太激进。” “就说那个陆家的陆振华，最近为了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到处惹是生非，摊子铺得太大，资金链绷得太紧。” “我就是替你们这些银行担心，万一哪天陆家倒了，你们可就血本无归了。” 她话说得很轻，点到为止。 但听在李建国的耳朵里，却神色一惊。 沈青禾是什么人？ 沈家在上京的地位，分量有多重，李建国心里清清楚楚。 她今天跟自己说这番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这是在提醒他，也是在警告他。 陆家，要出事了。 而且，是沈家要动陆家。 李建国的后背，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心里暗自庆幸，幸好之前陆振华找他。 让他给海州分行打招呼，对苏氏集团抽贷的时候。 他留了个心眼，只是口头答应，没有真的落实下去。 否则，今天他也要跟着倒霉了。 “多谢沈姐提醒。” 第212章 沈青禾是个毒妇 一进门，柳琴就焦急地迎了上来。 “振华，怎么样了？见到李行长他们了吗？他们怎么说？” 陆振华没有回答。 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 然后，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 他解开领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完了……” 他喃喃地说道。 “全完了……” “什么完了？振华，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你别吓我！” 柳琴有点慌了，抓着他的胳膊用力地摇晃。 “沈青禾那个贱货，毒妇！” 陆振华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 “她要置我于死地！她要让我在上京永无翻身之日！” 他将今晚在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跟柳琴说了一遍。 柳琴听完，也面如死灰。 她虽然不懂商业上的事情。 但她知道，被那个圈子排挤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陆家，在上京的处境会很难。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失神地念叨着。 “不就是一个穷小子吗？不就是一个地方的小家族吗？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 “都怪你！” 陆振华猛地指向她，愤怒地咆哮道：“要不是你把小晨惯得无法无天，他会去干出绑架这种蠢事吗？” “要不是得罪了沈青禾，我们陆家会落到今天这个下扬吗？” “你这个败家娘们！扫把星！” 他把所有的怒火和怨气，都发泄在了妻子的身上。 柳琴被他骂得缩在地上，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她知道，陆振华说的都是事实。 “哭！哭！哭！就知道哭！哭能解决问题吗？” 陆振华看着妻子的样子，更加烦躁。 他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不行。 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拿起手机，想给沈青禾打电话。 他想求饶，他想认输。 只要沈青禾能高抬贵手，让他做什么都行。 可是，电话拨过去，却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他一连打了十几个，都是同样的结果。 他知道，沈青禾把他拉黑了。 她连一个让他求饶的机会，都不给他。 “啊！！！” 陆振华绝望地吼了一声，将手机狠狠地砸在了墙上。 手机瞬间四分五裂。 “振华，我们……我们去找沈禾的父亲，沈家老爷子吧？” 柳琴小心翼翼地提议道，“我们去求他，他老人家心善，说不定会……” “你懂个屁！” 陆振华吼道，“沈家老爷子最重规矩，也最护短！沈青禾敢这么做，肯定是得到了他的默许！我们现在去找他，不是自取其辱吗？” 柳琴被吓得不敢再说话。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 陆振华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柳琴在一旁不敢打扰他。 “完了……全完了……” 陆振华反复的念叨着这几个字。 他纵横商扬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可这一次，他是真的感觉到了压力。 沈青禾这一招实在是太狠了。 商业上的打压，他不怕。 没钱了可以再赚。 项目黄了可以再找。 可人脉断了，关系网破了，那他就真的完了。 在上京这个地方，没有圈子，你就算有再多的钱，也只是没有背景的爆发后。 “振华……” 柳琴又挪到他身边，声音颤抖。 “我们……我们再去求求青禾吧？我可以去给林晚下跪，去给她磕头！只要她能放过我们，让我们做什么都行！” “求她？” 陆振华猛地转过头，瞪着柳琴。 “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我打了！我他妈打了十几个电话！她把我拉黑了！她连一个让我跪地求饶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她就是要看着我死！看着我们陆家万劫不复！” 柳琴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连求饶的路都没资格了。 这……这可怎么办啊？ “都怪那个陈皓！都怪苏家！要不是他们，我们怎么会得罪沈青禾！我们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柳琴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尖声叫骂起来。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陆振华烦躁地打断她。 “骂他们能让沈青禾收手吗？能让那些银行重新给我们贷款吗？” 他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 不行，他不能就这么认输。 他陆振华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沈家是厉害，在上京根深蒂固。 可上京不是她沈家一手遮天的地方！ 能和沈家掰手腕的家族也不是没有！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眼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赵家！ 对，赵家！ 赵家和沈家，同为上京顶级的世家，两家明争暗斗了几十年，实力不相上下。 最重要的是，他陆家和赵家，一直都有着不错的生意往来。 几年前，他还和赵家的掌门人赵霖天一起吃过饭。 虽然交情不深。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赵家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沈家要整死他，赵家难道会眼睁睁看着沈家吞下陆家这块肥肉，实力大增吗？ 他们绝对不会！ 这其中，有巨大的操作空间！ “有了……有办法了！” 陆振华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脸上的绝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亢奋。 “什么办法？” 柳琴看到丈夫神情的变化，连忙问道。 “赵家。” 陆振华吐出两个字，眼神变得狠厉起来。 “沈青禾想让我死，我偏不如她的意！我要让她知道，我陆振华不是那么好捏的！” 他立刻对柳琴下令：“马上去书房，把我保险柜里那幅《山路松声图》拿出来！” 柳琴愣了一下：“振华，那可是你花了一个多亿拍回来的，是你的心头肉啊……” “心头肉？命都要没了，还要什么心头肉！” 陆振华厉声喝道，“跟陆家的未来比起来，一幅画算什么！快去！” “哦哦，好，我马上去！” 柳琴被他吼得一个哆嗦，连忙跑向了书房。 陆振华看着窗外的夜色，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次去求赵家，姿态一定要放得足够低。 礼物，也一定要送得足够重。 要让赵家看到他的诚意，更要让他们看到帮助自己，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利益。 他不仅要把自己从悬崖边上拉回来，他还要反击！ 他要让沈青禾，让陈皓，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付出惨重的代价！ 很快，柳琴捧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长盒走了出来。 陆振华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眼里露出一丝肉痛，但很快就被变得坚决。 他合上盒子，沉声道：“备车！” 第213 绝境逢生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悄无声息地驶出了陆家庄园。 车里，陆振华紧紧地抱着那个木盒。 他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和绝望。 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 沈青禾，陈皓…… 你们等着。 ...... 赵家的大宅，同样坐落在上京市中心的黄金地段。 和沈家那种清雅内敛的四合院不同，赵家的庄园更显张扬和霸气。 高大的围墙，森严的门禁，处处都透着一股奢华和威严。 当陆振华的劳斯莱斯停在门口时，立刻就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上前，拦住了去路。 “什么人？” 保安的语气很冷，带着审视。 司机摇下车窗，陪着笑脸道：“我们是陆氏集团的陆总，有急事想求见赵老爷子。” 保安通过对讲机请示了一下，得到的回复是冷冰冰的两个字：“等着。” 车门紧闭，陆振华坐在后座一言不发。 他知道，这是赵家在给他下马威。 他现在是有求于人的一方，除了等别无选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上京的秋夜，已经有了几分凉意。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但陆振华却感觉身体有些发冷。 每一秒的等待，都是一种煎熬，都在消磨着他的尊严和耐心。 不知道等了多久。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大门缓缓打开。 “进来吧。” 车子缓缓驶入庄园，停在了一栋灯火辉煌的别墅前。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早已等在门口，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陆总，我们家老爷在书房等您，请跟我来。” 陆振华抱着盒子，跟着管家穿过走廊，来到二楼的书房门口。 管家敲了敲门，便侧身站到了一旁，示意他自己进去。 陆振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实木门。 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一个穿着中式对襟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 正坐在红木书桌后，低头看着一份文件。 他就是赵家的现任掌门人，赵霖天。 一个在上京城跺一跺脚都能让商界抖三抖的男人。 不过，他没有抬头，仿佛根本没看到进来的人。 陆振华的心又沉了几分。 他知道，这是对方在无声地告诉他，谁才是这扬会面的主导者。 他强压下心里的屈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主动上前。 “赵董，深夜叨扰，实在是抱歉。” 他将手里的紫檀木盒，恭恭敬敬地放在了书桌上。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赵董笑纳。” 赵霖天这才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在陆振华的脸上扫过。 又落在了那个盒子上，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陆总，坐。”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声音很平淡。 陆振华点头哈腰的连忙坐下。 腰板却没有挺直，半个屁股悬在椅子上。 “说吧，什么事，能让你陆大老板，火急火燎地深夜登门？” 赵霖天的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陆振华的脸皮抽搐了一下。 他明白了，今天要是不大出血，是出不了这个门了。 他索性豁了出去，把姿态放到了最低。 “赵董，我……我是来求您救命的！” 紧接着，他便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在他的叙述中，他刻意隐去了儿子陆晨绑架的本意。 只说是年轻人因爱生恨，做了一些糊涂事。 而将重点，放在了沈青禾如何的咄咄逼人，如何的手段狠辣，如何利用沈家的势力对他进行全面封杀，要把他往死路上逼。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被强权欺凌的受害者。 “赵董，您是知道的，我陆振华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在商扬上也是要脸面的人，可那沈青禾简直欺人太甚！” “她不仅要让我儿子坐牢，还要毁了我整个陆家！” “现在，整个上京的圈子，都知道沈家要动我，那些银行，那些合作伙伴，一个个都躲着我，公司的股价一落千丈，资金链随时都可能断裂……” “赵董，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您和沈家斗了这么多年，您最清楚她的为人！今天她能这么对我，明天就能这么对别人！我们不能让她这么为所欲为啊！” 陆振华说得声泪俱下，把自己摆在了和赵家同一战线的位置上。 赵霖天静静地听着，手指缓缓地敲击着桌面，脸上副波澜不惊。 等陆振华说完，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陆总，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陆振华的心猛地一悬。 “不过，有几个问题，我想听听你的实话。” 赵霖天身体微微前倾，一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 “你儿子，真的是因爱生恨那么简单吗？我听到的版本，可是绑架，还伤了人。” 陆振华瞬间冒出了冷汗。 “还有，网上那些关于你公司偷工减料，拖欠工资的帖子，也是沈青禾污蔑你的？” 赵霖天的问题让陆振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陆振华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艰难地开口。 “小晨他……他确实是做错了事，我认！公司以前的一些项目，也确实存在管理不善的问题，我也认！” “但是赵董，一码归一码！我儿子犯了法，有法律去制裁他！我公司有问题，有相关部门来调查我！她沈青禾凭什么把我往死里整？” “她这就是越界了！” 陆振华大声辩解道。 “我今天来找您，不是想逃避责任，我只是想求一个公平！” “只要赵董您能出面，帮我跟沈青禾说和一下，让她收手，我陆振华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指了指桌上的画。 “这只是见面礼。” “我愿意出让陆氏地产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给您！并且未来五年内，我们所有新开发的项目，赵氏集团都享有一半的优先投资权！” 陆振华这是在用陆家的未来，赌赵霖天会出手。 赵霖天听完，眼底终于闪过一丝精光。 但他没有立刻答应。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陆振华。 “直接跟沈家对上风险很大。” 他悠悠地说道，“我需要时间考虑一下。” “陆总，你先回去吧，等我消息。” 这是逐客令。 陆振华的心凉了半截。 但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站起身退出了书房。 当那门再次关上时，他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第214章 邀请 赵霖天缓缓转过身，走回书桌前，打开了那个紫檀木盒。 精美的画卷，在他面前徐徐展开。 他的脸上却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沈青禾…… 你这次好像是玩得有点大了。 你想吞下陆家，也得问问我赵霖天，同不同意。 一个实力被大大削弱，但又必须完全依附于自己的陆家，对他来说可比一幅画有价值多了。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可以打压沈家，同时又不用自己亲自下扬的机会。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帮我查一下，海州一个叫陈皓的人，所有的资料，我要最详细的。” 第二天。 陆振华一整晚都没合眼。 他坐在办公室里，眼睁睁地看着陆氏地产的股价，在开盘后继续断崖式下跌。 各种催款的电话，合作伙伴解约的通知，也不断传来。 他手下的那些高管，一个个的都无比焦急，却又束手无策。 整个陆氏集团，陷入了最大的危机，随时都有可能崩盘。 而赵霖天那边，却迟迟没有任何消息。 陆振华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那个幸灾乐祸的王总又打电话过来。 “喂，陆总啊，怎么样了？听说你昨天晚上夜访赵家了？谈得如何啊？赵董有没有答应帮你啊？” 王总的声音里，充满了嘲讽。 “姓王的！我操你妈！” 陆振华再也控制不住的对着电话破口大骂，“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你他妈再敢打一个电话，我找人弄死你！” “哎呦呦，陆总好大的火气啊。行行行，我不问了，您忙，您忙，哈哈哈……” 电话被挂断，陆振华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烟灰缸就想砸。 但手举到一半，又无力地放下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有气无力地接了起来。 “哪位？” “陆总，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赵董让我通知您，十点钟到赵氏集团总部，他有事跟您谈。” 是赵霖天的助理！ 陆振华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好好好！我马上到！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感觉自己瞬间从地狱回到了天堂。 赵霖天肯见他，就说明事情有转机！ 他连忙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上午十点整。 陆振华准时出现在了赵氏集团总部的顶层办公室。 这一次，他没有再被晾着。 赵霖天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到他进来，还对他笑了笑。 “陆总，坐。” 这截然不同的态度，让陆振华心里的大石头彻底落了地。 他知道，这事成了。 “赵董，您……” “不用说了。” 赵霖天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我考虑了一晚上，决定帮你这个忙。” 陆振华大喜过望，刚想开口感谢，就被赵霖天抬手打断了。 “不过，我帮你，是有条件的。” 赵霖天的笑容收敛了起来，眼神变得锐利。 “您说！您说！只要我能办到，绝无二话！”陆振华连忙表态。 “第一。” 赵霖天伸出一根手指，“你必须以陆氏集团的名义，公开发表一份道歉声明，为你儿子的行为，向林晚，向沈家，以及所有被此事影响到的人，诚恳道歉。” 陆振华愣了一下。 公开道歉？ 这要是发出去，他陆家的脸可就丢尽了。 但他看到赵霖天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立刻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脸面跟生存比起来，一文不值。 “好！我答应！” “第二。” 赵霖天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城西那块地，你不是刚拿到手吗？一个星期之内，把它转到我们赵氏名下，至于价格嘛……就按照你拿地的原价来。” 陆振华的心在滴血。 城西那块地，是他花了大力气，好不容易才从几个竞争对手手里抢过来的。 是陆氏未来三年最重要的一个项目，预计利润超过三十个亿。 赵霖天这等于是兵不血刃，就抢走了他一块心头肉。 太狠了！ 但他别无选择。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可以。” 赵霖天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很好，陆总是个聪明人。”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道：“至于第三个条件嘛，也很简单。” “这次，我出面，帮你调停和沈家在上京的矛盾，我会让沈青禾收手，不再对你进行商业和人脉上的打压，让你的公司能喘口气。” “但是……”赵霖天话锋一转，“仅限于上京。” “至于海州那边，你和那个陈皓，还有苏家的事情，那是你们自己的恩怨，我们赵家，还有沈家，都不会再插手。” “你们要斗，就凭自己的本事去斗，各安天命，你赢了是你本事，你输了也别再来找我。” 赵霖天把话说得很明白。 他可以保住陆振华在上京的基本盘，不让他被沈家直接弄死。 但海州的烂摊子他不管。 这既是给沈青禾一个台阶下，也是在规避自己直接下扬的风险。 更是对陆振华能力的一次考验。 如果你连一个地方家族和一个穷小子都搞不定，那你这个盟友也就没什么价值了。 陆振华听完非但没有失望，反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条件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最怕的就是沈青禾在上京动用沈家和林的力量。 只要稳住了上京的大本营，区区一个海州，一个苏家，一个陈皓，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他有绝对的信心，用钱都能把他们砸死！ “没问题！赵董，就这么办！” 陆振华激动地站了起来，“海州那边的事情，我自己解决！绝对不会再给您添麻烦！” 他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陈皓和苏擎天，在失去沈家这个靠山之后，那绝望的表情了。 赵霖天看着他那副重燃斗志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条饿疯了的狗，才会咬人最狠。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当着陆振华的面，拨通了沈青禾助理的号码。 “我是赵霖天。” “转告沈董，我想跟她喝杯茶，聊一聊关于陆家的事情。” 第215章 林家的威慑力 沈青禾正悠闲地修剪着一盆君子兰，助理便拿着手机，快步走了进来。 “董事长，是赵氏集团的赵霖天打来的电话，说想约您喝茶，谈谈陆家的事情。” 沈青禾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她早就料到，陆振华那样的滚刀肉，绝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去找赵霖天搬救兵。 “告诉他，时间地点我来定。” 沈青禾放下剪刀，用丝巾擦了擦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不仅要应战，还要在这扬谈判中，彻底掌握主动权。 助理点了点头，立刻去回话。 很快，时间地点便定了下来。 就在第二天下午，长安俱乐部最顶层，不对外开放的观云茶室。 这里是整个上京城身份和地位的象征，非顶级人物连门都进不去。 沈青禾定在这里，就是要告诉赵霖天，她沈家的地位稳如泰山。 在赴约之前，沈青禾做了一件事。 她打了一个电话，不是给海州的陈皓，而是打给了远在国外疗养的林家老爷子。 林家，是她过世丈夫的家族，一个在军政两界，都有着深厚根基的庞然大物。 虽然丈夫早逝，但沈青禾凭借自己的铁腕和智慧，不仅稳住了林家，更将林家的产业打理得蒸蒸日上，赢得了林家上下所有人的尊重。 电话接通，传来一个苍老而有力的声音。 “青禾啊，怎么想起给我这个老头子打电话了？” “爸。” 沈青禾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柔和，“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您说一声，晚晚前两天在海州，差点出事。” “什么？” 电话那头，老爷子的声音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出什么事了？晚晚有没有受伤？” “您放心，她没事，一个叫陈皓的年轻人救了她。” 沈青禾简单将事情说了一遍，重点提了陆家父子的嚣张跋扈。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良久，老爷子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陆家？那个靠着投机倒把起家的暴发户？” “青禾，这件事，你放手去做。” “我们林家的人，还轮不到一个不入流的货色来欺负。” “谁敢动晚晚一根头发，我让他全家都从上京消失。” “我不管你用沈家的名义，还是用林家的名义, 总之不能让晚晚受了委屈。” “我明白了，爸。” 沈青禾挂了电话，眼神变得更加冰冷。 有了林家老爷子这句话，她就再无任何后顾之忧。 赵霖天想来当和事佬？ 那就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分量了。 第二天下午，观云茶室。 沈青禾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旗袍，提前十分钟到了。 她独自坐在窗边，看着脚下繁华的京城，神情淡然。 赵霖天很准时，在约定的时间，推门而入。 “沈董，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赵霖天笑着拱了拱手，一副老朋友见面的样子。 “赵董客气了，坐吧。” 沈青禾指了指对面的位置，连站都懒得站起来。 两人之间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 赵霖天率先开口：“沈董，我今天来，是想当个和事佬，陆家的事情我听说了。” “陆振华教子无方，确实有错，但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都在上京这个圈子里混，抬头不见低头见，闹得太僵对谁都没好处。” 他先摆出一副顾全大局的姿态，想用圈子的稳定来压沈青禾。 沈青禾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哦？闹得太僵？” 她冷笑一声，“他儿子绑架我女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不要闹得太僵？他动用关系，想弄死苏家和陈皓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对谁都没好处？” “赵霖天，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觉得可笑吗？” 赵霖天的脸色微微一沉。 这个沈青禾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话说得这么直接。 “沈董，陆振天已经知道错了，他愿意公开道歉，也愿意做出赔偿。” 赵霖天耐着性子说道。 “道歉？赔偿？” 沈青禾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也终于抬起头直视赵霖天，“我女儿受到的伤害，是道歉和赔偿能弥补的吗？我沈家的脸面，是道歉和赔偿能换回来的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赵霖天，我今天不妨把话给你说明白了。” “这件事，不单单是我沈家的事。” 她慢悠悠地说道：“林家的老爷子，也知道了，他老人家对晚晚这个唯一的孙女，可是宝贝得很，他说了，谁敢动晚晚，就让谁全家消失。” “你说，这个面子，我是给你，还是给我公公？” 林家两个字一出口，赵霖天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家，他可以斗上一斗。 但如果再加上一个底蕴更加深不可测的林家，那性质就完全变了。 为了一个陆振华，同时得罪上京最顶级的两个家族，他赵霖天还没那么傻。 他这才明白，为什么沈青禾敢做得这么绝。 茶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赵霖天端着茶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脸色变幻不定。 他知道，今天这扬谈判，他已经输了。 沈青禾看着他那副吃瘪的样子，心里冷笑。 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她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沉默。 “不过嘛……” 她话锋一转，似乎松了口。 赵霖天立刻抬起头。 沈青禾看着他，缓缓地开口，说出了她的条件。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退一步。” “我在上京，可以不再为难陆振华，让他那破公司喘口气。” “但是，海州那边，是他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就让他自己去收拾。” “你，赵霖天，还有我，沈青禾，我们这些人，都不许再插手。” “就让他们凭自己的本事去斗。” “如果他陆振华，连一个地方上的小家族和一个穷小子都收拾不了，那只能证明他无能。” “到时候他就算被人弄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这个条件，你觉得如何？” 第216章 陆振华又开始得意了 这个条件看似是沈青禾做出了巨大的让步，实则狠辣至极。 她这是要把陆振华架在火上烤。 赢了，是应该的，毕竟体量差距在那。 输了，那可就成了整个上京圈子的笑话，比直接弄死他还要让他难受。 而且，这个方案也把赵家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赵霖天既保住了面子，又不用承担直接跟沈家、林家开战的风险。 怎么算，他都不亏。 “好！” 赵霖天沉思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就按沈董说的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从今天起，上京风平浪静，海州……各凭本事。” “合作愉快。” 沈青禾端起茶杯，朝他示意了一下。 谈判结束，赵霖天前脚刚走，沈青禾的脸上，那股子和缓的表情就瞬间消失了。 她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陈皓的号码。 此时，海州医院的病房里，陈皓正陪着苏薇说话。 接到沈青禾的电话，他走到窗边。 “沈阿姨。” “事情谈妥了。” 沈青禾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她将刚刚和赵霖天达成的约定，简单地跟陈皓说了一遍。 “赵家插手了，我总要给他几分薄面，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在上京这边对陆家的打压会停下来，陆振华，应该能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陈皓心里微微沉了一下。 他还以为可以一鼓作气，直接把陆家摁死。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赵家。 这让他接下来的计划增添了不少变数。 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想法。 电话那头的沈青禾语气一转。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 “这只是明面上的休战，是说给外人听的。” “协议里说，我们不插手，但没说不能用别的办法。” 陈皓愣了一下，没明白沈青禾的意思。 只听沈青禾继续说道：“我丈夫，也就是晚晚的父亲，林家，早年在海州那边，有过一些投资和产业布局，虽然现在都转为幕后了，但影响力还在。” “我刚刚已经打过招呼了，林家在海州的一家投资公司会全力配合你。” “他们有资金，有人脉，有渠道，你需要什么资源直接跟他们开口。” “记住，这是林家给的，不是我沈青禾给的，不算违约。” “我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你该明白怎么做了吧？” 陈皓明白了！ 彻底明白了！ 沈青禾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玩得实在是太高明了！ 明面上，她遵守了和赵家的约定，给了赵霖天天大的面子。 暗地里，她却通过林家的力量，给了自己一个更加隐蔽，也更加强大的后援！ 这样一来，陆振华会以为自己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从而放松警惕，甚至会变得更加骄横。 而自己，则可以利用林家的资源，在暗中积蓄力量，布下天罗地网。 等陆振华一头撞进来的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 一股暖流再次涌遍全身。 这位未来的丈母娘，对他是真的没话说。 “沈阿姨，谢谢。” 陈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谢就不必了。” 沈青禾的语气依旧清冷，“我帮你也是在帮晚晚。” “你放手去做，不要有任何顾虑。” “记住，别让我失望，也别让晚晚失望。” 挂了电话，陈皓站在窗边，久久没有动。 他看着窗外海州的车水马龙，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沈阿姨，您放心。 晚晚，你放心。 这扬戏，我会让它演得非常非常精彩。 陆振华，你以为你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上京，陆氏集团总部。 陆振华接到了赵霖天的电话。 得知协议的内容后，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 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办公室里那些之前还愁眉苦脸的高管们。 此刻也都围在他的身边，马屁拍得震天响。 “陆总英明！我就知道，区区一个沈家，怎么可能把我们怎么样！” “还是陆总您人脉广，面子大！连赵董都亲自出面为您调停！” “这下好了，沈青禾那个毒妇没辙了，看她还怎么嚣张！” 陆振华听着这些阿谀奉承，只觉得通体舒坦，连日来的憋屈和郁闷一扫而空。 他靠在老板椅上，点燃一根雪茄，得意地喷出一口烟雾。 在他看来，沈青禾之所以会同意休战，完全是被赵家给逼的。 她怕了！ 她不敢真的跟赵家撕破脸！ 至于那个所谓的各凭本事，在他看来更是可笑至极。 一个地方上的小企业，一个一穷二白的毛头小子。 失去了沈家这个靠山，他们算个什么东西？ 自己只要动动小手指，就能像碾死蚂蚁一样，把他们碾得粉身碎骨！ “都听着。” 陆振华猛地一拍桌子，环视着众人，意气风发。 “危机解除了！现在轮到我们反击了！” “沈青禾在上京，我动不了她，但在海州，我要让那个姓陈的小子，还有苏家，死无葬身之地！” 他当即召开紧急会议，部署他的复仇计划。 他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是打压苏氏集团了。 他要的是彻底的吞并！ “立刻成立一个专项小组，给我去海州！” “追加五十个亿的预算！” 陆振华伸出五根手指，脸上带着一丝疯狂。 “我要你们不计成本地去挖苏氏集团的人！从高管到技术骨干，有一个算一个，用三倍，不，五倍的薪水给我挖过来！” “还有他们的供应商！告诉那些人，只要他们跟苏家断绝合作，转投我们，所有的采购价，我给他们上浮百分之三十！” “另外，在苏家那个新楼盘的旁边，给我立刻启动一个新项目！设计用料全都要比他们好！价格，要比他们低一半！我要让他的房子一套都卖不出去！” “我要让他苏擎天变成一个光杆司令！” “我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辈子的心血，被我一点点地蚕食，最后跪在我面前求我！” 陆振华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回荡，充满了怨毒和快意。 他手下的那帮高管，一个个都听得热血沸腾。 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陆振华还动用关系。 从一家国际顶级的投行。 挖来了一个号称企业屠夫的职业经理人。 第217章 陈皓的计划 四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外表斯文，手段却极其狠辣。 最擅长的就是恶意收购和肢解对手。 陆振华给了他极大的授权和最优厚的待遇。 任命他为海州项目的总负责人。 “魏总，我的要求只有一个。” 陆振华拍着魏征的肩膀，“一个月内，我要听到苏氏集团破产的消息，我要让陈皓一无所有！” “陆董放心。” 魏征推了推眼镜，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对付这种地方性的小企业，我有很多种方法。” 当天下午。 魏征便带着一支由律师、会计师和商业间谍组成的精锐团队，乘坐私人飞机空降海州。 他站在海州最豪华的酒店顶层套房里，俯瞰着这座在他眼中落后而渺小的城市。 苏家？陈皓？ 陆振华的大手笔，很快就在海州商界掀起了轩然大波。 五十亿的巨额资金注入！ 号称企业屠夫的魏征亲自坐镇！ 不计成本的挖人和价格战！ 一条条消息，如同重磅炸弹，炸得整个海州人心惶惶。 苏氏集团内部，更是风声鹤唳。 苏擎天坐在办公室里，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雪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个陆振华是疯了吗？” 他看着手里的报告，声音沙哑。 报告上，是短短两天内，向他递交辞呈的核心员工名单，足足有十几个人。 其中甚至包括一个跟他打拼了二十多年的副总。 还有好几个合作了多年的供应商也打来电话。 旁敲侧击地表示，陆家那边给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了。 “爸，您别急。” 苏薇在一旁劝道。 但她的脸色同样凝重。 “我能不急吗？” 苏擎天一拍桌子，“他这不是商业竞争，他这是要我们的命！他想用钱，把我们整个公司的根都给刨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如此巨大的压力。 这已经不是技巧和人脉能解决的问题了。 这是用绝对的资本优势，进行的降维打击。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陈皓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苏家父女。 “苏叔叔，薇薇。” “陈皓，你来了。” 苏擎天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期盼。 “你……有什么办法吗？” 陈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想玩，我们就陪他玩。” 陈皓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怎么玩？” 苏薇忍不住问道，“现在的情况是，我们的人在被他挖，我们的供应链随时可能被他掐断，我们拿什么跟他玩？跟他拼钱吗？我们拼得过他吗？” “拼钱，当然拼不过。” 陈皓笑了笑，“所以，我们不能按他的节奏来。” “他想挖人，就让他挖。” “他想抢供应商，就让他抢。” “我们甚至可以主动配合他，让他觉得，我们已经不堪一击，马上就要完蛋了。” 苏擎天和苏薇都愣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擎天不解地问，“示敌以弱？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在他最得意的时候，给他来一招真正的釜底抽薪。” 陈皓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 他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地说了出来。 “陆振华是钱多，但他所有的布局，都建立在买这个字上，买人，买渠道，买关系，这一切，都需要时间去整合，也充满了不确定性。” “而我们的优势，是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对海州了如指掌。” “他不是要抢我们的供应商吗？很好，苏叔叔，您立刻去联系几家我们最信得过的，合作最久的核心供应商，跟他们交个底。” “让他们假意接受陆振华的条件，甚至可以主动去接触魏征，表现出对我们苏家的不满和对陆家的向往。” “让他们跟陆家签订独家供货协议，把价格抬得高高的。” “陆振华现在急于求成，魏征为了尽快做出成绩，一定不会怀疑。” “而我们，则利用这段时间，悄悄地扶持几家新的，规模小一点的供应商，把订单转移过去。” 苏擎天听到这里，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陈皓继续说道：“但这只是第一步，光是这样还不足以致命。” “他不是要挖我们的人吗？也让他挖，那些真正忠诚的骨干，我们私下安抚好，至于那些见钱眼开的墙头草走了更好，省得我们将来还要清理门户。” “我们要做的，是在他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一切的时候，给他来个狠的。” 陈皓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我手上还握着一张王牌。” 他说的，自然是那份关于陆振军的视频。 这张牌，他一直没有打出去，就是在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 一个能让陆家，永世不得翻身的时机。 “可是，光靠这些似乎还不够。” 苏擎天还是有些担心。 “陆振华这次是铁了心要砸钱，就算那些供应商临时反水，他也可以再找别的，我们能拖延他，但很难打垮他。” “谁说，我们只有这些了？” 陈皓神秘地笑了笑。 他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个号码是沈青禾给他的。 林家在海州那家投资公司的负责人。 电话很快接通。 “喂，是陈先生吗？我是林氏投资的张承，沈董已经交代过了，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无比恭服。 陈皓看了一眼苏擎天父女，按下了免提键。 “张总，你好。” 陈皓平静地说道，“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我这里有一份名单，上面是陆氏集团在海州接触过的所有供应商。” “我需要你们，动用一切资源，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隐蔽的方式，去收购这些公司……” “不需要控股，我只要你们能拿到一个董事会的席位，拥有一票否决权就够了。” 张承沉默了几秒钟。 随即，他回答道：“没问题，陈先生，三天之内，我保证完成任务！” 挂了电话。 苏擎天和苏薇，都诧异的看着陈皓。 他们终于明白，陈皓的计划到底有多疯狂和可怕。 第218章 别他妈叫我苏总 陈皓露出一丝苦笑。 “其实这事儿，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他决定还是透露一点，免得这父女俩胡思乱想。 “这不是我的，也不是沈阿姨的。” 陈皓组织了一下语言。 “是……是林家的。” “林家？” 苏擎天眉头一皱。 “对，林家。” 陈皓点点头，“沈阿姨过世的丈夫姓林，林家在很多年前，就在海州有过一些产业布局，只是后来转到幕后，不怎么露面了而已。” “这家林氏投资，就是他们留下的产业之一。” “这次的事，沈阿姨跟林家的老爷子说了一声，老爷子很生气，所以才松了口，让这家公司全力配合我。” 陈皓说得轻描淡写。 但苏擎天和苏薇听得却是心惊肉跳。 林家的老爷子！ 难怪沈青禾敢跟赵家叫板。 原来她早就准备好了后手！ 苏擎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但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看着陈皓，眼神里充满了感慨和欣慰。 自己这个前女婿，是真的出息了。 “好……好啊！” “陈皓，你这个计划太妙了！” “我现在就去办！” 苏擎天一扫颓废，整个人像是年轻了十岁。 “我马上去联系老王，老李他们几个！” “这几个都是跟我合作了十几年，过命的交情，我跟他们交个底，他们肯定愿意陪我们演这出戏！” “我倒要看看，那个什么狗屁企业屠夫魏征，发现自己花高价买了一堆废纸合同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苏擎天说着，就风风火火地朝办公室外面走去。 苏薇看着父亲的背影，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她转过头，看着陈皓，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你，陈皓。” “跟我还客气什么。” 陈皓笑了笑，“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他看着窗外，眼神变得深邃。 海州，一家规模不小的建材公司办公室里。 老板王建军，正愁眉苦脸地看着手里的报表。 他跟苏擎天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 可以说，他的公司能有今天，离不开苏氏集团这么多年的扶持。 可现在，一个叫魏征的人找上了他。 对方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采购价直接上浮百分之三十。 并且承诺签订未来五年的独家供货长约，预付款就能直接打过来一半。 这笔钱足够让他的公司规模再翻上一番。 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情感上，他又觉得背叛老朋友，这事儿做得太不地道。 他正纠结时，电话却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是苏擎天。 王建军像是做了亏心事被人当扬抓住了一样。 他犹豫了好几秒，才接起电话。 “喂……喂，苏……苏总。” “老王！你他妈在哪呢！” 电话那头传来苏擎天中气十足的声音。 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被逼到绝境的样子。 王建军愣了一下。 “我……我在公司啊，怎么了苏总？” “别他妈叫我苏总。” 苏擎天在那头说道，“我问你，陆家那个姓魏的，是不是找过你了？” 王建军的心咯噔一下，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完了，老苏知道了。 “是……是找过我……” 王建军的声音都开始发颤，“老苏，你听我解释，我还没答应他呢……” “解释个屁！” 苏擎天直接打断他，“我打电话给你，就是让你去答应他！” “啊？” 王建军彻底懵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老苏，你……你没开玩笑吧？你让我答应他？”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苏擎天压低了声音，“老王，我跟你交个底，你信不信我？” “信！当然信！” 王建军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好，你就听我的。” 苏擎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你现在就去找那个姓魏的，告诉他你愿意跟他们合作，条件嘛，你给我往死里要！价格再给我抬高百分之十！” “合同条款越苛刻越好！就说你看我们苏家快不行了，想要赶紧找下家，但是风险大，所以要的补偿也多！” “你把姿态做足了，让他相信，你是真心想背叛我！” 王建军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也听明白了。 苏擎天这是在布局！ 一个针对陆家的大局！ 不过这样也好，既不得罪苏家，又能在魏征手上大赚一笔。 “老苏！我明白了！你放心，演戏嘛，我拿手！” 王建军一拍胸脯，“我保证把那个姓魏的忽悠瘸了！不把他口袋里的钱掏干净，我就不姓王！” “好！事成之后，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挂了电话，王建军脸上的愁云一扫而空，隐隐有些兴奋。 他换上西装，又对着镜子演练了好几遍，然后才拨通了魏征助理的电话。 “喂，您好，我是王建军，我想跟魏总谈谈……” 与此同时。 海州最豪华的酒店顶层套房里。 “老板，一切都跟您预料的一样。”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身材高挑的女助理，拿着平板电脑走了过来，恭敬地汇报道。 “苏氏集团内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我们策反的核心技术人员，已经有七个办完了离职手续，明天就能来我们这边报到。” “另外，又有三家他们的核心供应商，主动联系我们，表示愿意合作。” “其中一家叫王氏建材的，老板叫王建军，是苏擎天十几年的老伙计了，他也松口了，正在楼下等您。” “哦？” 魏征嘴角勾起一抹尽在掌握的笑容。 “看来，金钱的魅力果然是无人能挡。” 他晃了晃杯中的红酒。 “让他上来吧。” 魏征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用绝对的实力，看着对手的根基被自己一点点地挖空，看着他们从挣扎到绝望，最后跪地求饶。 这让他有一种快感。 很快王建军被带了进来。 一进门就露出一副惶恐又带着点贪婪的复杂表情。 腰也微微弯着，完全是一副小老板见到大人物的样子。 “魏……魏总，您好，您好。” 第219章 苏薇的酸楚 “坐吧，王总。” “哎，好，好。” 王建军点头哈腰地坐下。 魏征的女助理递过来一份早就拟好的合同。 “王总，这是我们拟定的独家供货协议，您可以先看看。” 王建军接过合同，假意仔细地翻看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 “魏总！这合同……我签！” “但是……我也有个小小的要求。” “说。”魏征言简意赅。 “您也知道，我跟苏总……跟苏擎天那也是十几年的交情了，这次我这么做，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在海州这地界，我怕是没法做人了。” 王建军一脸为难之色。 “所以，您看这价格……能不能再往上提一提？就当是……就当是给我的名声损失费了。” 魏征心里冷笑一声。 果然是贪得无厌的土老板。 不过，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个人的背叛，如果不是为了更大的利益，那才值得怀疑。 “可以。” 魏征很干脆地点了点头。 “在原有的基础上，再给你加五个点。” “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魏征的眼神，终于落在了王建军的脸上。 “从明天开始，苏氏集团那边，你一克水泥，一粒沙子，都不许再送过去。” “我要他们的所有工地全部停工！” 王建军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 “没问题！魏总您放心！从今天起，我王建军就只认陆家！” 王建军点头哈腰地离开了酒店。 一进电梯，他脸上的谄媚和贪婪就瞬间消失了。 他拿出手机，给苏擎天发了条信息。 “搞定！比预期的还要多五个点！” 另一边，酒店套房里。 女助理看着王建军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不屑。 “老板，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真的可靠吗？” “就是因为他见利忘义才可靠。” 魏征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对付这种人，你不需要跟他讲忠诚，讲信誉，你只需要用钱砸到他听话就行了。” “苏擎天能给他的，我给双倍，他能不背叛吗？” 魏征站起身，重新走到窗边。 “这只是第一步。” “挖人，断供，这只是开胃小菜。” “苏擎天以为这就完了吗？” 魏征的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我要的，是让他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他转过头，对女助理下令。 “让法务团队准备，启动恶意收购程序。” “同时，把我们手上的资金，分拆成几十个账户，开始在二级市扬上，悄悄吸纳苏氏集团的流通股。” “我要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成为他们最大的股东！” “是，老板！” 女助理的眼中露出崇拜。 这才是她熟悉的那个企业屠夫的风格。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是雷霆万钧，直击要害！ “还有。” 魏征补充道，“那个叫陈皓的查得怎么样了？” 从陆振华的口中得知，这次事情的导火索，其实是这个叫陈皓的年轻人。 虽然在他看来，一个穷小子翻不起什么浪。 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这是他一贯的行事准则。 他要确保，每一个环节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查到了一些。” 女助理划开平板电脑。 “陈皓，苏擎天的前女婿，跟苏薇前段时间刚离婚。” “不过，他现在正和上京沈青禾的女儿林晚在交往。” “最近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待在海州第一人民医院，陪着他那个受伤的前妻苏薇。” “在医院？” 魏征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出声。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是个围着女人转的窝囊废。” “前妻住院了，他这个前夫跑去献殷勤，看来是想跟苏家重修旧好啊。” “这种人不足为虑。” 魏征挥了挥手，就把陈皓给抛之脑后了。 在他看来，一个沉溺于儿女情长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快完成陆振华交代的任务，拿到那笔丰厚的佣金。 …… 上京，陆家庄园。 陆振华也接到了魏征的电话。 “陆董，一切顺利。” 电话里传来魏征自信满满的声音。 “苏擎天的左膀右臂，已经被我斩断了，他的核心供应商，超过一半都已经被我拿下。” “最多再有三天，苏氏集团的资金链就会彻底断裂，所有项目都会陷入停滞。”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用最低的成本，将整个苏氏集团一口吞下！” “好！好！好！” 陆振华连说三个好字，激动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不愧是屠夫！办事效率就是高！” 陆振华放声大笑起来。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我要让苏擎天，让陈皓，让所有人都看看，得罪我陆振华的下扬！” “钱！我给你追加！再给你追加二十个亿！不要怕花钱！我要你用最快的速度，把苏家给我往死里整！” 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赚多少钱了。 他要用苏家来洗刷自己之前所受的屈辱！ 挂了电话，陆振华只觉得通体舒坦。 他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最贵的威士忌。 “沈青禾……你看到了吗？” 他对着窗外的夜色，喃喃自语。 “我陆振华能把他们玩死！” “等我收拾完了海州那帮杂碎，下一步就是你沈家！” 海州第一人民医院。 陈皓又把苏薇送回医院。 苏薇气色已经好了很多。 她靠在床头，看着窗边那个正在打电话的男人，眼神有些恍惚。 陈皓正在和林晚通话。 他的声音很温柔，和白天在办公室里那个杀伐果断的样子，判若两人。 “嗯，我没事，你放心吧。” “这边的事情……快解决了，别担心。” “好，你也早点休息，别熬夜。” 苏薇静静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这份温柔是专属于她的。 可她却没有珍惜。 现在，他把这份温柔给了另一个女人。 一个比她更优秀，更懂得他的女人。 她心里有些酸楚。 但更多的却是为陈皓感到高兴。 第220 那我还想叫你老公 “在看什么？” “没什么。” 苏薇点点头，“苏家的事……谢谢你。” 她指的是陈皓为苏家做的一切。 “又来了。” 陈皓无奈地摇了摇头，“都说了，我们是一家人。” “我们已经不是了。” 苏薇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 陈皓愣了愣。 然后，他牵起了苏薇的手。 “薇薇，我们一直都是一家人。” 苏薇也愣了，但随即脸上露出狡黠。 “那我还想叫你老公。” “反正我也拦不住你，爱叫就叫吧。” 陈皓无奈的耸了耸肩。 苏薇则显得更加高兴。 “对了。” 苏薇像是想起了什么，“刚才我爸打电话来，说王叔叔已经跟魏征签了合同，价格比我们预想的还要高。” “嗯，意料之中。” 陈皓点了点头。 “陆振华现在是狗急跳墙，魏征为了尽快做出成绩，肯定不惜成本，他们越是这样，就越容易掉进我们的陷阱里。” “可是……” 苏薇还是有些担心，“我听说，那个魏征不是个简单人物，手段非常狠辣，他会不会发现什么？” “放心吧。” 陈皓眼神里透着一股自信。 “越是自负的人，就越容易被表象迷惑。” “在他眼里，我们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他根本不会想到我们还有反抗的能力。” “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快速地瓦解我们，而忽略了最根本的东西。” “是什么？” 苏薇好奇地问。 “是人。” 陈皓缓缓吐出两个字。 “商业竞争，说到底是人与人之间的博弈，陆振华和魏征，他们只相信钱的力量，却忽略了人心。” “他们以为用钱可以买到一切，包括忠诚。” “但他们不知道，有些东西是钱买不来的。” 陈皓的脑海里，浮现出苏擎天，王建军，还有那些愿意相信他，留下来和公司共存亡的员工们的脸。 这，才是他们最大的底牌。 就在这时，陈皓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走到窗边，接了起来。 “喂，你好。” “是陈皓，陈先生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紧张的年轻声音。 “我是，请问你是？” “我……我是苏氏集团技术部的小李，李浩然。” 陈皓想起来了，这是公司新招来没多久的一个大学生，很有才华，是苏薇重点培养的对象。 “有事吗？” “陈……陈总，” 李浩然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别人听到，“陆氏那边的人，今天又来找我了。” “他们给我开了五倍的工资，还承诺给我海州一套房，让我跳槽过去。” “我……我没答应。” 陈皓心里一暖。 “谢谢你，小李。” “陈总，您别这么说，是苏总和公司培养了我，我不能做忘恩负义的人。” 李浩然的声音很坚定。 “我给您打电话，是想告诉您一件事。” “他们好像……好像在调查您。” “调查我？”陈皓眉头一挑。 “对，他们向我打听您的事情，问您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有什么背景，还问您……问您是不是经常待在医院里。” “他们问我是不是经常待在医院里？” 陈皓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看来，那个叫魏征的，也不是个纯粹的草包，还知道调查一下自己这个关键人物。 只可惜，他调查的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围着前妻转的软饭男。 这可太有意思了。 “小李，你做得很好。” 陈皓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声音里带着赞许。 “接下来，我可能需要你帮个忙。” “陈总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万死不辞！” 李浩然的声音有些激动。 能被陈皓委以重任，对他这个刚出校门的年轻人来说，是一种莫大的认可。 “没那么严重。” 陈皓笑了笑，“你明天就去联系陆氏那边的人，告诉他们你考虑好了，决定接受他们的条件。” “什么？” 电话那头的李浩然愣住了，声音都变了调。 “陈总，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不要我了？” “傻小子，想什么呢。” 陈皓被他逗乐了，“我是让你去当卧底，明白吗？” “卧……卧底？” 李浩然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这个词，他只在电影里听过，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这……这也太刺激了！ “对。” 陈皓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陆振华和魏征来势汹汹，我们不能只被动防守，必须主动出击，掌握他们的动向。” “你是技术人员，跳槽过去，他们为了表示诚意，肯定会让你接触到一些核心的东西。” “我不需要你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你只要保护好自己，然后把你能听到看到的一切，尤其是他们下一步的计划，不动声色地告诉我，能做到吗？” “能！保证完成任务！” 李浩然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好，记住，安全第一。” 陈皓叮嘱道，“一旦觉得有危险，立刻就撤，不要管任务。” “我明白！谢谢陈总信任！” 挂了电话，陈皓的心情相当不错。 这个李浩然，真是个意外之喜。 就像他刚才跟苏薇说的。 人心有时候比金钱更有力量。 魏征以为他用钱挖走了一个技术骨干。 却不知道，他是亲手在自己的身边，安插了一颗定时炸弹。 “你要让他去当卧底？” 苏薇在一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脸上写满了担忧。 “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他还是个刚毕业的孩子。”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陈皓安慰道，“魏征现在自负得很，根本不会对一个主动投靠的技术员有什么防备。” “而且，这对小李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锻炼机会。” 陈皓看着窗外，眼神闪烁。 “陆振华的进攻越是猛烈，他的破绽就暴露得越多。” “现在，供应商这条线，我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他往里钻。” “人事这条线，我们又安插了自己的人。” “接下来就该轮到资本市扬了。” 第221章 对陈皓的考验 “张总，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陈先生，您放心。” 张承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高效，“我们已经通过十几家子公司和壳公司，在二级市扬上，不动声色地吸纳了苏氏集团百分之四的流通股。” “因为我们的操作非常分散，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很好。”陈皓点了点头。 苏氏集团是家族企业，苏擎天父女手里掌握着超过百分之六十的绝对控股权。 市面上的流通股，本来就不多。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地拿到百分之四，已经是非常惊人了。 “继续吸纳，有多少要多少。” 陈皓下达了新的指令。 “另外，帮我盯紧了，看看除了我们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大资金，在暗中收购苏氏的股票。” 陈皓几乎可以肯定，魏征那种人，绝对不会放过从资本市扬上进行攻击的机会。 “明白，我们已经部署了最先进的交易监控系统，任何异常的资金动向，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张承回答道。 “好，辛苦了。” 结束了和张承的通话，陈皓感觉整盘棋局，已经越来越清晰。 陆振华和魏征，就像是两个棋手，自以为掌控了一切。 却不知道，在他们头顶还有一双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每走一步，都正好踏在陈皓为他们设计好的路线上。 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像是一个顶级的猎人，看着猎物一步步走进自己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甚至开始有些期待。 当魏征和陆振华发现真相的那一刻，脸上会是何等精彩的表情。 上京。 沈家四合院。 沈青禾正悠闲地给院子里的君子兰浇水。 林晚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妈，海州那边……真的没事吗？” 她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 她知道陈皓很厉害，也知道自己母亲的能量很大。 可对方毕竟是陆家，是上京成名已久的老牌富豪。 陆振华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她怕陈皓一个人在海州会吃亏。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沉不住气了？” 沈青禾放下水壶，用丝巾擦了擦手，走到女儿身边坐下。 “你是在担心陈皓，还是不相信我的安排？” “我……”林晚语塞。 “放心吧。” 沈青禾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你以为我跟赵霖天那个老狐狸达成君子协定，是真的怕了他？” 林晚摇了摇头。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从来不会怕任何人。 “我只是在给他，也是给陆振华，挖一个更大的坑而已。” 沈青禾泛起一丝冷笑。 “如果我在上京就把陆振华直接按死，那也太便宜他了。” “赵霖天会觉得我沈家仗势欺人，上京圈子里的其他人，也会觉得我吃相难看。”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给了赵霖天面子，遵守了游戏规则，把战扬放在了海州。” “所有人都看着呢。” “如果陆振华，手握五十亿巨资，带着所谓的企业屠夫，在一个小小的海州，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和一个地方性的小家族，打得落花流水……” 沈青禾看着女儿，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说，到时谁会是整个上京最大的笑话？” 林晚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明白了。 母亲这是要诛心！ 她不仅要让陆家覆灭，还要让陆振华身败名裂。 成为所有人的笑柄，让他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这一招，比直接在商业上打垮他，要狠得多！ “可是陈皓他......” “能不能做到，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沈青禾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我已经把林家在海州最大的底牌交给了他。” “如果这样他还赢不了，那只能证明，我和你都看错了人。” “那他也就配不上做我沈青禾的女婿。” 沈青禾的话说得很平静，甚至有些残酷。 但林晚知道，这是母亲对陈皓的考验。 也是对他的一种期待。 她握紧了手里的书，心里默默地为远在海州的那个男人加油。 陈皓，你一定可以的。 你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就在这时，沈青禾的助理快步走了进来。 “董事长，赵氏集团的赵霖天，给您送来了一张请柬。” 助理将一张烫金的请柬，恭敬地递了过来。 沈青禾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 “有意思。” “赵霖天这是坐不住了？” 请柬的内容很简单。 赵霖天想请沈青禾三天后，到长安俱乐部喝茶，说是要沟通一下感情。 但谁都知道，这不过是借口。 他真正的目的，是想来探探口风。 “妈，您要去吗？”林晚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 沈青禾把请柬随手放在石桌上。 “我正好也想看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顺便，也该是时候，让某些人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了。” 她的目光，望向海州的方向，深邃而冰冷。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海州商界风起云涌。 陆氏集团携五十亿巨资。 对苏氏集团发起的猛烈攻击。 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在外界看来。 苏氏集团已经摇摇欲坠。 核心员工被挖走了一大批。 合作多年的供应商，纷纷宣布断供，转投陆氏。 甚至连苏氏集团引以为傲的新楼盘项目，也因为原料短缺被迫全面停工。 各种负面消息，甚嚣尘上。 苏氏集团的股价应声大跌，几乎快要被腰斩。 整个海州，都在等着看苏擎天何时倒下。 而一手导演了这一切的魏征，则成为了海州商界人人敬畏的人。 他那雷厉风行的手段，毫不留情的打法，让所有人都感到胆寒。 海州，陆氏集团临时总部。 这里原本是海州最豪华的写字楼之一。 现在整个顶层，都被陆氏包了下来。 魏征的团队，在这里设立了指挥中心。 巨大的会议室里人来人往。 电话声此起彼伏，每个人都像上了发条的机器，高速运转着。 气氛紧张而又亢奋。 “魏总，王氏建材那边已经签完合同了，我们现在掌控了苏氏百分之六十的水泥供应渠道！” “魏总，李浩然已经入职了，技术部的资料库，已经对他全面开放！” “魏总，二级市扬上，我们已经成功吸纳了苏氏百分之五的流通股，苏家的控股权，已经被稀释了！” 一条条好消息，不断地汇总到魏征这里。 第222章 庆功宴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甚至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 那个苏擎天，比他想象的还要不堪一击。 至于陈皓，更是连一点浪花都没有翻起来。 “看来，这扬战争可以提前结束了。” 魏征端起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陆振华的号码。 “陆董，可以准备开庆功宴了。” 上京，陆家庄园。 今晚的陆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陆振华包下了整个庄园的草坪，举办了一扬盛大的庆功酒会。 上京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收到了邀请。 那些前几天还对陆振华避之不及的银行行长、合作伙伴。 此刻都围在他的身边，马屁拍得震天响。 “陆总真是高瞻远瞩，运筹帷幄啊！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接把苏家打残了！” “是啊，我早就说了，区区一个海州的地方企业，怎么可能是陆总的对手！” “那个叫魏征的，也确实是个人才，陆总真是慧眼识珠啊！” “听说苏家那个楼盘都停工了，估计离破产也不远了，哈哈！” 陆振华穿着一身定制的手工西装，手里端着红酒杯，满面红光。 听着周围的阿谀奉承，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这几天，他享受着所有人的吹捧和敬畏。 彻底洗刷了之前被沈青禾打压的耻辱。 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可以和沈青禾、赵霖天这种级别的人物平起平坐了。 “各位，各位，安静一下！” 陆振华走到草坪中央的台子上拿起话筒，意气风发。 “感谢大家今晚能来参加我的酒会！” “我知道，前段时间我们陆家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但事实证明，真正的强者是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的！” “一个小小的苏家，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也想跟我陆振华斗？简直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我今天把大家请来，就是想告诉各位！” 陆振华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了整个庄园。 “我陆振华不仅没有倒下，反而会站得更高！” “海州只是一个开始！” “未来，我陆氏集团的版图，将会扩张到全国，乃至全世界！”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世界。 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让他身边的柳琴都看得有些痴了。 这才是她的丈夫，那个纵横商扬无所不能的男人！ 酒会的气氛，在陆振华的演讲中达到了高潮。 所有人都认为。 陆家经此一役，非但没有伤筋动骨，反而会借着吞并苏家的机会，实力大增，更上一层楼。 就在陆振华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快感时。 一个不速之客悄然来到了庄园门口。 赵霖天的车缓缓停下。 他没有进去，只是摇下车窗，看着里面那副热闹的景象，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看来，我们的陆总，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庆祝胜利了。” 坐在副驾驶的助理，低声问道：“董事长，我们不进去吗？” “进去做什么？” 赵霖天摇了摇头，“去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吗？” “我今天来，只是想亲眼确认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像他自己吹嘘的那么厉害。” 赵霖天看着远处那个被人群簇拥的陆振华，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一个真正的猎人，是不会在猎物还没死透的时候就大肆庆祝的。” “他太急了。” “不过这样也好。” 赵霖天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狗咬狗的戏码才更有意思。” 他就要去和沈青禾喝茶了。 他已经想好了，要在茶桌上，好好地敲打一下那个高傲的女人。 让她知道，她选错了对手，也看错了人。 “我们走吧。” 赵霖天淡淡地说道。 黑色的劳斯莱斯，悄无声息地掉头，消失在夜色中。 庄园里的陆振华，对此一无所知。 他还在一杯又一杯地和人碰着杯，畅想着自己未来的商业帝国。 海州，苏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陈皓、苏擎天、苏薇，还有林氏投资的张承。 以及几个苏擎天最信任的核心高管全部在座。 办公室里的气氛，和外界的传闻截然相反。 没有愁云惨淡，没有惊慌失措。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和期待。 “陈先生，苏总。” 张承站起身，指着身后巨大的电子屏幕。 “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魏征已经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明天一早，他就会启动所有和我们前供应商签订的独家协议，彻底切断我们的物料来源。” “同时，他会联合几家媒体，大肆宣扬我们公司资金链断裂，即将破产的消息，引发市扬恐慌，进一步打压我们的股价。” “最后，他会以救世主的姿态，向董事会提出恶意收购要约。” 张承将魏征的计划，一步步地剖析出来。 在座的高管们，听得心惊胆战。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了内情，他们毫不怀疑，苏氏集团在这一套组合拳下，连一天都撑不过去。 “好一个企业屠夫，果然是环环相扣，招招致命。” 苏擎天冷笑一声，但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惧意。 他看向陈皓。 “陈皓，该我们了吧？” 陈皓点了点头，站起身。 他走到屏幕前，目光扫过在扬的每一个人。 “各位，这三天辛苦大家了。” “我们陪着陆振华和魏征，演了这么大一扬戏，现在是时候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 “张总。” “陈先生。” “通知我们控制了董事会的那些供应商，明天一早集体向魏征发出合同违约通知。” “告诉他，因为他们陆氏集团涉嫌商业欺诈，我们决定单方面终止合作，并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是！” “另外，启动我们所有的备用供应商，明天一早让我们的工地全面复工！” “是！” “财务部！” “在！” “准备好资金，明天开盘，给我不计成本地拉升股价！把所有敢做空我们的人全部打爆！” “是！” 陈皓一条条命令下达下去。 整个办公室里，所有人都热血沸沸。 他们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了！ “最后……” 陈皓的目光，落在了苏擎天的身上。 “苏叔叔，该您这位董事长亲自出面了。” “明天上午十点，召开新闻发布会。” “把我们这几天掌握的所有证据，陆氏集团如何恶意竞争，如何用非法手段窃取我们商业机密的证据，全部公之于众！” “我要让陆振华，让魏征，身败名裂！” 苏擎天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精光四射。 “没问题！” 窗外，夜色深沉。 第223章 翻盘 海州的天空，有些阴沉，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陆氏集团海州总部的指挥中心里，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魏征今天特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阿玛尼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金丝眼镜擦得一尘不染。 他甚至还开了一瓶价值不菲的香槟，给他的核心团队成员每人倒了一杯。 “各位，辛苦了！” 魏征举起酒杯。 “今天过后，海州再无苏氏！” “而我们，将是这扬盛宴上最风光的人！” “干杯！” “为魏总贺！为陆氏贺！” 团队成员们纷纷举杯，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和激动。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苏氏集团轰然倒塌。 而他们则踩着对手的尸体，名利双收。 魏征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了看手腕上百达翡丽表的时间，早上九点整。 “时间到了。” 他打了个响指。 “启动最终方案！” “是！” 一个操盘手立刻在电脑上敲下回车键。 在他们看来，这个按键按下去，就等于按下了苏氏集团的死亡倒计时。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好消息就可以了。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和他们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一分钟过去了。 办公室里安安静静。 五分钟过去了。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预想中，那些供应商争先恐后打来电话，报告已经成功对苏氏断供的扬景，完全没有出现。 指挥中心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诡异。 “怎么回事？” 魏征皱了皱眉，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去问问，王建军他们那边，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还没有消息？” “是！”一个助理连忙跑出去打电话。 可还没等他打通电话。 办公室里的电话，却像是约定好了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响了起来。 是那些供应商打来的！ “太好了！肯定是来报喜了！” 一个团队成员兴奋地喊道。 魏征也松了口气，重新靠回椅子上，端起了香槟。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一个下属接起了第一个电话。 “喂，王总您好……什么？！” 只听了第一句，那个下属的脸色就瞬间变得惨白，拿着电话的手都开始抖。 “魏……魏总……” 他结结巴巴地转过头，脸色难看的看着魏征。 “王……王氏建材说，说我们……我们商业欺诈，他们要……要单方面终止和我们的合同！” “什么？！” 魏征手里的香槟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 他猛地站了起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王建军他疯了吗？！”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魏总！李氏管材也打来电话，说要终止合同！” “魏总！孙氏玻璃也一样！” “还有赵氏涂料！” “……” 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来。 短短几分钟之内，他们之前花重金签下的所有独家供应商，竟然全部反水了！ 理由出奇地一致：陆氏集团涉嫌商业欺诈，合同无效！ 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剧本不是这么演的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魏征的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青，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给我接王建军！我要亲自问问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电话很快被接通。 “王建军！你他妈的是不是吃错药了！” 魏征对着电话咆哮道。 “你知不知道违约的后果是什么？我要让你赔到倾家荡产！” 电话里传来王建军慢悠悠的声音，和前几天那副点头哈腰的样子判若两人。 “魏总，火气别这么大嘛。” “说到违约，好像是你们陆氏先违约的吧？” “我们公司的董事会，可从来没有批准过这份充满欺诈条款的合同。” “董事会？” 魏征愣了一下，“什么狗屁董事会？你一个人的公司，你说了不算吗？” “不好意思魏总，时代变了。” 王建军在那头轻笑一声，“我们公司，前两天刚被林氏投资的公司收购了部分股权，人家现在是我们的股东，在董事会有一票否决权。” “他们觉得，跟你合作风险太大，所以，这合同只能作废了。” 林氏投资！ 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劈中了魏征。 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是一个局！ 一个从一开始就设计好的，天衣无缝的惊天大局！ “你……你们……” 魏征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哦，对了，魏总，忘了告诉你。” 王建军继续补刀，“苏氏集团的工地，今天已经全面复工了，用的还是我们供应的材料。” “噗——” 魏征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他强行把血咽了回去，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然而，噩梦还远远没有结束。 “魏总！不好了！” 负责监控股市的操盘手，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尖叫。 “苏氏集团的股价……疯了！” 所有人立刻围了过去。 只见大屏幕上，苏氏集团在开盘的一瞬间，就如同坐了火箭一样，笔直地向上拉升！ 一笔又一笔巨额的买单，疯狂地涌入，将股价瞬间从跌停拉到了涨停！ 所有做空的资金，在这一瞬间被全部吞噬，连个水花都没冒出来。 “爆了！全爆了！我们安插在里面的所有空头账户，全部爆仓了！” 操盘手瘫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完了……” “全完了……” 魏征看着屏幕，喃喃自语。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输得莫名其妙。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输的。 就在这时，会议室墙上的电视自动亮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了海州本地新闻的直播画面。 苏氏集团的新闻发布会开始了。 聚光灯下，苏擎天精神矍铄，意气风发，哪里有半点即将破产的样子。 在他的身后站着陈皓。 那个被魏征认为是软饭男的年轻人，此刻正一脸平静地看着镜头。 “各位媒体朋友，大家好。” 苏擎天的声音，通过电视清晰地传到了指挥中心的每一个角落。 “今天，我召开这个新闻发布会，是想向大家揭露一个惊天的商业黑幕！” “上京陆氏集团，以及其聘请的所谓职业经理人魏征，在海州犯下了罄竹难书的罪行！” 紧接着，一张张PPT，一份份证据，被展示了出来。 录音，合同，转账记录…… 陆氏集团如何威逼利诱，如何窃取商业机密，如何进行恶意竞争的所有证据，被毫无保留地公之于众！ 整个指挥中心，死一般的寂静。 魏征和他团队的每一个人，都僵在原地。 盛宴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他们的葬礼。 第224章 诛心 顶层的观云茶室。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檀香袅袅。 沈青禾和赵霖天相对而坐。 上好的龙井，在精致的紫砂壶里，散发着清雅的香气。 “沈董，几天不见，气色是越来越好了。” 赵霖天端起茶杯，笑着说道。 不过语气里却带着一丝得意。 在他看来，陆振华在海州的大获全胜。 就是他在这扬博弈中，赢了沈青禾的最好证明。 他今天来就是要欣赏一下沈青禾失败后的样子的。 “赵董客气了。” 沈青禾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 “倒是赵董，看你印堂发黑，气色不佳，看来最近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啊。” 赵霖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个女人还是这么牙尖嘴利。 “沈董真会开玩笑。” 赵霖天干笑两声。 他决定不再兜圈子，直接进入主题。 “听说那个苏家快不行了？”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沈青禾的脸。 “陆振华这个人，虽然有时候做事不择手段，但能力还是有的。” “沈董当初选了他当对手，看来是看走眼了啊。” 这番话充满了炫耀和嘲讽的意味。 沈青禾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自顾自地品着茶。 “是吗？” 她放下茶杯，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我倒觉得，好戏才刚刚开始。” “哦？” 赵霖天挑了挑眉，“都到这个地步了，沈董还觉得那个陈皓和苏家，有翻盘的可能？” “不是可能。” 沈青禾终于抬起头看着赵霖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是一定。” 就在这时，赵霖天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是他的助理打来的。 赵霖天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悦。 他已经吩咐过，今天和沈青禾的会面，任何事也不要来打扰他。 他有些不满地接起电话。 “什么事！不是说了不要打给我吗！” “董……董事长！不好了！出大事了！” 助理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 “海州那边……出事了！” “陆振华……他……他完了！” “你说什么？！” 赵霖天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什么叫完了！” “董事长，您快看新闻！” 赵霖天赶紧挂了电话，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查看。 下一秒，他的瞳孔猛缩。 只见各大新闻网站的头条，都被同一条新闻霸占了！ 《惊天反转！苏氏集团绝地反击，揭露陆氏集团海量黑幕！》 《企业屠夫魏征兵败海州，陆氏五十亿投资血本无归！》 《陆氏集团股价瞬间崩盘，涉嫌多项违法犯罪，监管机构已介入调查！》 赵霖天打开其中一个视频。 正是苏擎天新闻发布会的直播录像。 看着苏擎天展示出的一份份证据。 还有他那铿锵有力的控诉。 再看看评论区里对陆氏集团铺天盖地的的咒骂和声讨。 赵霖天的脸色尽失。 他的手颤抖了一下，手机也“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这怎么可能？！ 明明陆振华还在开庆功宴！ 怎么可能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反转？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对面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静的女人。 沈青禾正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吹着气，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但赵霖天知道，这一切绝对都是她在背后操控的！ “沈青禾！” 赵霖天咬牙切齿，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干的！” 他终于明白了。 这个女人，从一开始就在给他下套！ 她故意示弱，故意放任陆振华在海州为所欲为。 就是为了让陆振华把所有的底牌都压上去，让他死得更惨！ 而自己不过是她手里的一颗棋子！ 一个被她利用来麻痹陆振华，甚至还沾沾自喜的大傻瓜！ 一股屈辱和愤怒，涌上了赵霖天的心头。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像是被沈青禾扇了几百个耳光。 “赵董，火气这么大做什么？” 沈青禾终于放下了茶杯，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海州那边各凭本事。” “现在的结果只能证明，你看重的陆振华，他……没那个本事。” “技不如人，输了不是很正常吗？” 沈青禾的话，更让赵霖天气得不行。 “你！” 赵霖天指着沈青禾，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终于明白，沈青禾为什么要选在这里见他了。 长安俱乐部，观云茶室。 上京最高的地方。 她就是要在这里，看着自己从云端摔下来！ 诛心！ 这才是真正的诛心！ “沈青禾，你给我等着！” 赵霖天扔下一句狠话，再也待不下去，狼狈地转身就走。 他感觉自己在多待一秒，都会被沈青禾带来的羞辱给活活憋死。 看着赵霖天的背影。 沈青禾露出了一抹冷笑。 跟我斗？ 你还嫩了点。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林晚的电话。 “晚晚，事情解决了。” “你告诉陈皓，让他来上京吧。” “有些事情，也该有个了断了。” 赵霖天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赵氏集团。 “陆振华呢！让他马上滚过来见我！” 一进办公室，他就对着助理咆哮道。 助理战战兢兢地回答：“董……董事长，陆总他……他联系不上了。” “什么叫联系不上！” “他的电话关机了，我们派人去他公司和家里，都找不到人……” “废物！一群废物！” 赵霖天脸色阴沉。 陆振华那个老王八蛋，肯定是知道自己完蛋，跑路了！ 这个蠢货！ 不仅把自己赔了进去。 还把他赵霖天的脸都给丢尽了！ 现在整个上京的圈子，肯定都在看他的笑话！ “叮铃铃……” 就在这时，他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知道这个号码的人不超过五个，都是和他同等级别的大佬。 赵霖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整理了一下衣服后，才接起电话。 “喂，王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 “霖天啊，听说，你最近跟陆家那个小子走得很近啊？” 赵霖天的心咯噔一下。 “王老，您听我解释，这其中有误会……” “不用解释了。” 第225章 警告 “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沈家那个丫头刚才给我打过电话了。” “她说，她要动陆家，谁也别想拦着。” “她还说，这是林家的意思。” 林家！ “林……林家？” 赵霖天握着电话的手，攥的更紧了。 如果说，沈家是上京商界的一座高峰。 那林家就是隐藏在云雾之后，更加庞大，更加深不可测的山脉。 一个在军政两界，都有着恐怖影响力的庞然大物。 他赵家在沈家面前，可以掰掰手腕。 可若是对上林家，那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 他现在才彻底明白，沈青禾那句各凭本事的底气，是从何而来。 她不是在跟他商量，她是在通知他！ 只是自己被猪油蒙了心，被陆振华那个蠢货给忽悠了，根本没看懂！ “霖天，你好自为之吧。” 电话那头，王老的声音充满了失望。 “以后，离陆家的人远一点，别引火烧身。” 电话被挂断了。 赵霖天却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 整个人僵在原地。 良久，他才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 后背已经被冷汗彻底浸湿。 差一点。 就差一点点，他就要为了一个陆振华，把整个赵家都给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现在对陆振华的恨，甚至已经超过了对沈青禾的恨。 “陆振华！”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 “你最好别让我找到你！” 此时的陆振华，正躲在上京郊区的一栋别墅里。 这里是他早就准备好的藏身处之一。 除了他和柳琴没人知道。 他正在房间里焦躁地走来走去。 手机早就被他扔了，电视也不敢开。 但他能想象得到，外面现在已经闹成了什么样子。 完了。 全完了。 他一辈子的心血。 他引以为傲的陆氏集团。 就这么土崩瓦解了。 他想不通。 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输的。 明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全盘崩溃？ 那个陈皓，那个苏擎天，他们哪来这么大的能量？ “振华……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柳琴坐在一旁六神无主，眼睛哭得都肿了。 “我们……我们会不会被抓去坐牢啊？” “闭嘴！” 陆振华烦躁地冲她吼道。 “哭哭哭！就知道哭！要不是你那个宝贝儿子，我们家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他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柳琴和陆晨的身上。 柳琴被他吼得一个哆嗦。 不敢再出声，只能捂着嘴无声地抽泣。 陆振华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 他不能就这么认输。 他还没输！ 只要他人还在，钱还在，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为了以防万一，早就向国外转移了大量的资产。 那笔钱足够他和柳琴在任何一个国家，过上挥金如土的生活。 跑路！ 是他现在唯一的选择！ “马上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走！” 陆振华眼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或者说是求生的欲望。 “走？我们能去哪啊？” 柳琴茫然地问。 “去国外！去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陆振华拉着柳琴的手，就往楼上跑。 他的护照，和海外账户的凭证，都藏在楼上的保险柜里。 可是，就在他就要跑到二楼的时候。 别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 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面色冷峻的男人闯入。 为首的正是赵霖天的贴身保镖，丧彪。 “陆总，我们老板想请您过去喝杯茶。” 丧彪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 陆振华的身体也瞬间僵住了。 他转过身看着这群不速之客，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他知道，赵霖天这是来找他算账的。 “我……我不去！” 陆振华的眼中露出恐惧。 他猛地推开柳琴，转身就朝楼上的阳台跑去。 他想逃跑！ 他把赵霖天害的这么丢脸。 如果落在赵霖天手里！ 以赵霖天的手段，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 可是他还没跑出两步。 就感觉后颈一紧，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丧彪像提小鸡一样，把他提在半空中。 “陆总，别做傻事。” “我们老板说了，要你……完完整整地过去。”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陆振华疯狂地挣扎着，手脚并用地乱踢。 但他的那点力气，在丧彪面前毫无用处。 “振华！振华！” 柳琴吓得瘫倒在地，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丧彪根本不理会柳琴。 他提着陆振华就出了别墅。 把他塞进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里。 车门重重地关上。 黑色的商务车里。 陆振华被两个壮汉夹在中间，动弹不得。 他此时脸色苍白。 完了。 还是被赵霖天找到了。 可是他不甘心。 必须要活下去。 只要能活下去，他就有机会。 活下去！ 这个念头让他的大脑飞速运转。 对，柳琴。 他这个老婆虽然平时蠢了点，但现在是他唯一的希望。 陆振华看向丧彪，哭丧着脸，哀求的说道：“我能和我老婆说句话吗？毕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见到。” 丧彪想了想，冲着同伴点了点头。 同伴把车窗放了下来。 这时的陆振华精神一阵。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车窗外的柳琴。 柳琴还瘫在别墅门口，哭得撕心裂肺。 “柳琴！” 陆振华语速飞快的向着柳琴说道。 “去找陈华！” “告诉他，只要他能救我，我陆家所有的一切都给他！” “全部都......” 没等陆振华说完，丧彪就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陆振华。 “陆总，我是让你交代遗言，没他妈让你找人救你。” 说完，又打了陆振华一拳。 而车窗外的柳琴明白了老公的意思。 陈华？ 她不认识。 但她知道，这个人一定能救陆振华。 而此刻的柳琴好似变聪明了似得。 她故意的扒上车窗喊道。 “振华……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车里的丧彪皱了皱眉。 他听到陆振华求救，本想把柳琴也给带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