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做游戏,五千年历史什么鬼?》 第59章 亮,再不能临阵讨贼 丞相久病不起,身体状况愈发下滑。 为打探余朝阳下落,以及司马懿的死活,诸葛亮再度差人去阵前叫骂。 唐方生以父母为半径,十八代祖宗为直径,对司马懿展开了亲切问候。 可奇怪的是,无论唐方生如何叫骂,魏军大营都纹丝不动。 只有密集的人头在营内来回走动,令人摸不清虚实。 唐方生第三次叫骂无功而返,诸葛亮眉头紧蹙更深一分。 轻轻咳嗽两声,一抹鲜血却是从嘴角溢出。 他回头看了神情阴翳的魏延一眼,不动声色的擦去嘴角鲜血,吩咐道:“待唐将军回营。” “叫他第一时间来我帐内,我有要事相告。” 交待完后,丞相在医官的搀扶下缓缓向营帐内走去。 双眼发青,步履轻浮,俨然已濒临身体极限。 面对医官的好言安慰,诸葛亮只是摇了摇头,深知大限将至,不愿多语。 不多时,一脸失魂落魄的唐方生走了进来,单膝跪地拱手道,“丞相,让您失望了。” “臣未能将司马懿逼出,还请治罪。” “这事不怪你。”诸葛亮摆摆手,“经上方谷一役,司马老贼早成了惊弓之鸟。” “想将他逼出,又谈何容易?” “亮时日无多,三造炎汉的大旗还需你和姜维扛着,这是亮平生所著兵法以及八卦阵阵法,还望将军好生操练,以匡扶汉室。” 望着眼前的兵书,唐方生瞬间想到了白帝城托孤的刘备。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轻若鸿毛,却又重于泰山。 他算是明白,为何诸葛亮会一直把刘备的托孤之重挂在嘴边了。 是信任,是寄托,更是传承。 其中情感之沉重,不足与外人道也。 命唐方生严加看管,不可将他生病风声泄露后,诸葛亮再度昏迷过去。 这一昏迷,就又是两天一夜。 期间唐方生宛若一道门神,死死挡在帐前。 这天,三次探望无果的魏延动了真火,逼问道:“唐方生,你是要造反吗!?” “今前线战报紧急,机会转瞬即逝,这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可无论魏延怎么说,唐方生都寸步不让,右手紧紧握在刀柄上,大有一副谁敢强闯就砍谁的神态。 一方不让进,一方偏要进,情况顿时紧张起来。 魏延内心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因为把唐方生这个铁头娃逼急了… 他踏马真敢砍。 焦灼之际,一道轻微的呼喊声响起。 “唐将军,亮已经醒来,让魏将军进来罢。” 唐方生面无表情的让开身位,魏延冷哼一声迈步入内。 看着刚苏醒就忙着批改政务的诸葛亮,魏延单膝跪地道,“延跟随先帝东拼西杀,后又随丞相南征北战,久经沙场深谙兵法。” “今丞相贵体欠安,仍留营旅之中经受风霜之苦。” “延心中实实不忍,故冒昧请缨,以求早日完成丞相之夙愿。” 魏延声泪俱下,左不忍右先帝,表面一副为诸葛亮身体着想,可暗地里却是想的兵权。 诸葛亮对此心知肚明,于是借口表明天子再作答复。 魏延还想再说,却见诸葛亮别开了脑袋,只得失落离去。 待魏延离开后,诸葛亮在唐方生的搀扶下缓缓走至营外。 抬头望天,发现客星明亮,主星黯淡,明白大限已至,命不久矣,询问道。 “可有余将军,姜将军二人的下落?” 唐方生摇头,沉默以对。 丞相叹息摇头,步伐沉重回营,才刚刚躺在床上,费祎等人便接踵而至。 望着苍白虚弱的丞相,费祎建议使用祈禳之法用于续命。 望着墙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八个字,丞相艰难起身,决定为了大汉社稷逆天改命。 随后命唐方生挑甲士49人,各执皂旗穿皂衣环绕帐外,若七日内主灯不灭,则增加十二年寿命。 若主灯熄灭,则天意难违。 防止有人误闯祭坛,唐方生、费祎、蒋琬等中流砥柱轮番守候。 心中每时每刻都在祈求,上天保佑丞相度过此关。 转眼间,丞相的祈禳之法就只差最后一天即可完成。 眼下主灯明亮,丝毫不见熄灭迹象,诸葛亮忍不住感慨道,“我禳星已过六夜,所幸主灯依旧明亮。” “看来上天慈悲,我命有望啊!” 帐外几人明白到了关键时刻,所以打起十二分精神,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大营外突然喊杀声震天,魏军夜袭! 唐方生面色骤变,立刻进帐向丞相禀明情况,可看着双眼紧闭的诸葛亮,又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然而魏延可不管这三七二十一,大叫着强闯入内,左右臂膀分别挂着费祎蒋琬,拉都拉不住。 一股劲风也随着魏延吹入帐中,主灯瞬间摇曳不止。 明白大事不妙的唐方生,连忙用身体护住火苗,可终究是晚了一步。 在劲风的吹拂下,摇曳的火苗终是熄灭。 “司马魏延!” “你踏马好大的胆子!!” 唐方生肝胆欲裂,拔出宝剑就要活劈了魏延。 “住手。”诸葛亮闭眼长叹,“我命当绝。” “非文长之过也…” 狂风呼啸不止,唐方生手掌长剑坠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丞相!” 魏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末将不知,请丞相恕罪!” 诸葛亮摇了摇头,轻声道:“多说无益,且带兵迎战罢。” 几人点齐兵马,顶着狂风走出营帐,可入目所及,又哪还有魏军的身影? 直到哨兵汇报,他们这才得知,刚刚突然出现的魏军,其目标并非汉军大营。 只是对方在追杀某人,恰恰路过而已。 听着这极具戏剧性又荒谬的一幕,诸葛亮眼角流出悔恨与不甘的泪水,仰天长啸,“我命如此!” “我命如此啊!”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只是这次丞相没有昏死过去,而是强撑着身体提笔给刘禅写下最后一篇奏章。 直到最后一笔勾勒完成,丞相这才如释重负闭上双眼。 期间,丞相做了一个梦。 梦到马谡没有失街亭,上方谷也没有下雨,梦到北伐真的成功了。 梦到刘禅顺利继承大统,曹睿孙权俯首称臣,梦到兴复汉室的夙愿终于实现。 正当他面带笑意,和文武百官商讨何时祭祖时,却发现大殿内竟空无一人,一切都消失不见了。 终究只是一场梦… 而丞相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遣唐方生秘密唤来马岱,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然后又叫来杨议,事无巨细交代道:“我死之后,魏延必反,待他反时,汝临战可将此囊打开,届时自有斩魏延之人。” 军中将士交代完毕后,李福也急匆匆的赶来,诸葛亮让他转告陛下。 “国家旧制不可轻易更改,所用之人不可轻易废除。” “亮已将兵法传于唐将军,若姜维尚存,此二人可继承吾之遗志。” 李福面色悲重,小声询问道,“丞相!陛下询问,丞相百年之后,何人可以继任?” “蒋琬…” “蒋琬之后呢?” “费祎…” “费祎之后呢?” 诸葛亮紧闭双眼摇了摇头,流下了一滴颇具深意的泪水。 太阳东升西落,丞相的寿命也来到了弥留之际。 “唐,唐将军…” “可否推亮出去走一走?亮…还想见见三军将士。” 唐方生含泪点头,抱起形如枯槁的诸葛亮,小心翼翼放在四轮车上,缓缓走出。 诸葛亮望着操练的三军将士,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着转,首次觉得秋风竟是如此刺骨。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暗示他,大汉的命数将尽… 望着丞相逐渐闭合的双眼,唐方生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情感,当即双膝跪地撕心裂肺大喊。 “丞相,保重啊!” 这声呼喊犹如一根引线,刚刚还在操练的三军将士齐刷刷跪地。 “丞相保重!” “丞相保重!” “丞相保重啊!” 呼喊如一层层波浪,在天地间响彻。 夹杂着漫天呼喊,一首歌曲突然在直播间观众耳畔响起。 “雨停滞天空之间,像泪在眼眶盘旋,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 沿途经过的从前,还来不及再重演,拥抱早已悄悄冷却,海潮声淹没了离别时的黄昏,只留下不舍的体温。 星空下,拥抱着快凋零的温存,爱只能在回忆里完整,想把你抱紧身体里面,不敢让你看见,嘴角那颗没落下的泪。 如果这是最后的一页,在你离开之前,能否让我把故事重写……” 望着克复中原的大旗,丞相将所有的不甘和遗憾化作最后一滴泪水,嘴唇轻抬间,一道令人无尽悲伤的声音响起。 “亮,再不能临阵讨贼。”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 第60章 炎黄通史一百篇,诸葛亮独占一篇! 随着羽扇的滑落。 丞相永远留在了五丈原。 这位七擒孟获六出祁山,以一己之力担起整个大汉的消瘦老人,永远闭上了双眼。 哽咽声像是风车一样,在这片旷野不断响起。 一位位从尸山血海杀出,铁打的汉子,此刻哭得都像个孩子。 肝胆欲断,撕心裂肺,捶胸跺地,仿佛灵魂被抽走一样。 夕阳西下,秋风萧瑟,一片悲凉中,一道痛心疾首的呼喊声响起。 “丞相!” 只见灰头土脸的姜维渐渐出现在残阳之下。 其双手抱着一位浑身是血的壮汉,腰间绑着一颗人头大小的布袋。 望着滑落在地的羽扇,姜维仿佛被抽了走浑身力气,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困难。 走到丞相面前后,姜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不止。 “丞相。” “是伯约来晚了…” “就让这颗项上人头,祭奠您的在天之灵罢!” 姜维从腰间取下布袋,死不瞑目的司马懿人头,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表情惊悚,瞳孔缩成了针尖,仿佛生前遭受了极为恐怖的一幕。 而被姜维抱在怀中,那位浑身是血的壮汉也不是别人。 正是单骑追杀司马懿的余朝阳。 唐方生一步踏前,表情瞬间沉默。 他算是知道,为何对方的直播间会一直黑屏了。 因为对方从头到脚,就没有一个部位是完整的。 密密麻麻的铁片深陷肉皮,一道狰狞的伤口贯穿整个后背,四肢不是刀砍就是枪捅,血肉模糊很是吓人。 伤势惨重,又还是在医疗水平低下古代,讲真的,这没死…简直是个奇迹! 而唐方生也从姜维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发展经过。 渭水河畔,两人虽合力斩下了司马懿的头颅,但也遭到了其子司马师司马昭的疯狂报复。 魏军足足撵了他俩八天八夜,从渭水河头追到渭水河尾,连马匹都累死了十几只。 魏军穷追猛赶,姜维又还带着余朝阳这个累赘,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好几次都险些丧命。 直到昨天夜里,才堪堪临近蜀军大营。 谁料司马昭早有准备,一支伏兵杀出,又追了他一天一夜。 直到一个时辰前,姜维才彻底摆脱魏军,于是连忙带着司马懿的头颅来见丞相。 谁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捶胸跺地的姜维,唐方生、费祎、蒋琬等人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如果让姜维知道,正是因为昨天那支魏军的出现,间接导致丞相主灯熄灭,续命失败。 以姜维的性子,怕是一辈子都会活在内疚中。 几人心领神会的摇摇头,决定隐瞒真相。 姑且算是一个……善意的谎言罢。 姜维泣不成声,鬼哭狼嚎的哭喊声仍在继续。 突然,昏迷的余朝阳手指头动了动,身体像个弹簧一样猛然弹起。 “司马老贼,拿命来!” 他双目圆瞪,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看见泣不成声的姜维后,心里瞬间一个咯噔。 视线慢慢向上滑动,直到紧闭双眼的诸葛丞相出现在视野。 轰! 余朝阳如遭雷击,眼眶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迅速发红,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道道无声哽咽。 黄豆大小的眼泪于脸颊滑落,他双膝跪地,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动着。 触目惊心的血痕也随之浮现。 直到握住丞相那骨瘦嶙峋,没有丝毫温度的手掌,余朝阳压抑的情绪瞬间决堤。 一道悲痛欲绝,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响彻。 “不!” “丞相!” “丞相!!” 余朝阳泪如雨下,往前的一幕幕在脑海浮现。 草庐时的意气风发,白帝城托孤时的痛心疾首,七擒孟获时的忧心忡忡,六出祁山时的悲壮决然。 北伐自228年春始,234年冬结束。 七年春秋,合计2492个日月,他足足给丞相推了2492天的四轮车。 司马懿一朝身死,三造炎汉就在眼前。 谁料丞相却是倒在了曙光前,带着一生夙愿,遗憾而终。 这让余朝阳如何能为之接受!? 又如何能为之甘心!? 他双目通红,五脏六腑寸裂,身体的伤口猛然崩开,顷刻间变成一位血人。 随后双眼一黑,渐渐失去意识,轰然倒地。 可尽管如此,余朝阳都死死攥住丞相的手,未曾松开。 画面,也在此刻定格。 没有继续推衍,没有重新开始,唯有四个大字。 【游戏结束!】 望着屏幕中的四个大字,余朝阳视若无睹,显然还未从丞相的死亡中走出。 只是失魂落魄的喃喃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随着唐方生被踢出游戏,两个龙飞凤舞的黑白大字出现在屏幕中央。 【终章!】 一本厚实古朴,封面写有《史册》的泛黄书籍,出现在屏幕中央。 书页翻动不止,最终定格在《英雄传—诸葛孔明》那页,旁白声随之响起。 “自古为谋者必有三道盲山难以跨越,分别为谋己、谋兵、谋国,但他却能傲立于三山之上,笑谈天下不过掌中之棋。 他自出世以来,便始终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但每次又能借计代兵,以一隅之力对抗九州灾变;以一己之身照彻万古长夜。 他仅凭一席《隆中对》,便将天下九州疆土劈为三分棋盘;仅凭一叶轻舟载浊酒,便于浓雾之中尽收羽箭十万;仅凭一柄八宝利剑,便可踏碎七星罡斗,唤得东风三昼夜,焚尽赤壁楼船。 他曾在蜀汉命悬一线之时,化空城为弩,以摇琴为箭,仅凭一曲《广陵散》直面百万雄师,曲未终人尽散。 他也曾在先帝病逝之日,点起数盏长明烛火,欲灯摆七星问上苍,借命北伐安国邦,他明知天命不可违,但依旧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誓要南征北战,还于旧都。 力保五十四年春秋,昭炎汉之长明,令二十四代王业不偏安一隅,如此一来便不负先帝之所托,更不负丞相二字之深意。” “炎黄通史一百篇,三国占三篇,诸葛亮独占一篇,三国时代唯一进入武庙十哲的男人,后被炎黄子孙尊为——” “忠武侯!” 第61章 我有一计可使汉室幽而复明! 旁白声落下刹那,五个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出现在屏幕中央。 【五丈原秋风!】 大字呈旋涡状,渐渐开始扭曲,直至刻印在‘成就系统’的卡牌上。 卡牌以黑白二色为主基调,边框是一只只翱翔天空的仙鹤,丞相靠在四轮车上,抬头仰望着。 瞳孔里有对仙鹤的向往憧憬,但更多的还是坚定。 对三造炎汉,北伐的坚定。 随着丞相落幕,游戏一周目的结束,余朝阳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也再次突破巅峰。 足足七千余万。 这骇人听闻的观众,在一众《三国争霸》游戏主播中,完全是断档存在。 不对,应该说在斗音所有的直播间中,都是断档级的存在。 甚至都不能用火爆来形容三国争霸,而是要用现象级! 何为现象级? 就是哪怕你没玩过,但也一定听过。 三国争霸,就是这样一款现象级游戏。 而余朝阳,就是借着这股东风一飞冲天的幸运儿。 完美的游戏剧情,饱满的人物形象,外加明智的选择。 方成就了他这位风头无两的断档级主播。 若不让系统托管关羽,就不会有后边的过五关斩六将,也不会有夷陵大火以及上方谷的雨。 正是因为他的明智选择,才让这赚足眼泪的一幕幕,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他的选择,提前铸就了关羽的忠义金身,要兄弟不要江山的汉昭烈帝,以及…… 诸葛丞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一肩之力担起整个大汉的完美形象。 而三国争霸,也没有辜负他的选择。 麦城的雪,让他直播间人数突破三千万。 夷陵的火,让他直播间人数突破五千万。 五丈原的秋风,更是让他成为斗音断档级的主播。 游戏虽在此刻落幕,但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蜀汉的遗憾中。 弹幕洗屏速度之快,数量之多,无一不在为丞相感到遗憾。 【呜呜呜丞相,丞相,我的丞相!】 【呜呜呜,沟槽的贼老天,你还我丞相,还我大哥二爷三爷!】 【一场东风一场雨,三造炎汉终成空,意难平…意难平啊!】 【谥号忠武,这堪称顶级的美谥,丞相当之无愧!】 【蜀汉,一群浪漫主义者的极致追求!】 【蜀汉的浪漫在于,哪怕是我进入游戏一千次,一千零一次都会选择蜀汉阵营!】 【蜀汉有蜀汉的浪漫,曹魏有曹魏的风骨,东吴有东吴的鼠辈,丞相保重!】 【丞相保重!】 【丞相保重啊!!】 一条条红色弹幕在画面中央显现,数量之多可谓是铺天盖地。 连【五丈原秋风】的卡牌都几乎被遮掩住了。 余朝阳怔怔看着,并没有出声制止。 因为他知道,这是观众们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丞相送别。 这壮观的一幕,必将成为游戏史上一座难以逾越的丰碑。 哪怕过去十年、百年,都依旧会有人记得那场五丈原的秋风。 哪怕过去十年、百年,都依旧会有人想助丞相完成毕生夙愿。 周游静静看着这一幕,嘴角轻轻上扬。 事实证明,哪怕是异世界的土著,同样也会因丞相的落幕而情绪波动。 哪怕双方历史毫不相干,他们也会千方百计的助丞相三造炎汉,匡扶汉室。 但对于周游来说,这些不够,远远不够。 真正的杀手锏,还在后边! 下一秒,画面中央的卡牌逐渐消散,化作‘成就系统’上的一个小红点。 紧接着,一道道波涛汹涌的涟漪开始在画面浮现,一道空灵的旁白声随之响起。 【恭喜玩家见证成就:五丈原秋风,现触发隐藏CG——】 【七出祁山】 【三国归晋!】 【是否播放隐藏CG?】 【是or否。】 看着七出祁山几个大字,余朝阳失魂落魄的瞳孔渐渐有了一丝光亮。 旋即浑身激动发抖,双眼如煌煌大日般光彩夺目。 七出祁山,难道说… 姜维等人真的完成了丞相的夙愿,三造炎汉!? 念及于此,余朝阳不由得深吸口气,手指缓缓点向‘是’。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铺天盖地的弹幕,也随之一滞。 画面里,被诸葛丞相寄予厚望的麒麟子姜维,扛起了北伐大旗。 自丞相五丈原秋风过后,合计进行了十一次北伐。 而随着每次北伐的失败,姜维的样貌也会跟着衰老一分。 众人眼睁睁看着姜维由英俊貌美的青年,变成两鬓发白久经沙场的老将。 岁月如刀,在他脸上勾勒出深深的沟壑。 可面对四倍资源差距的曹魏,姜维没有放弃,瞳孔里闪烁着破釜沉舟的疯狂。 “我有一计,可使汉室幽而复明!” 麾下将士死战,其主刘禅却先一步降魏。 刀光剑影,计谋算尽,无果而终。 面对将他团团包围的魏军,饶是姜维这等人物,都忍不住仰天长叹。 “身后无主,纵夺得祁山九寨,又将何为?”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我记不成…乃天命也!” 七出祁山CG落下帷幕瞬间,几个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出现在屏幕中央。 【一记害三贤!】 卡牌很快消散,但屏幕掀起的涟漪并没有因此结束。 一张陌生的面庞出现在屏幕中央,但其胯下尊贵座驾以及身着的龙袍,却是点明了他的真实身份。 正是魏帝——曹髦! 身为鲸吞天下的魏国君主,曹髦脸上不见丝毫神气,唯有深深的疲惫。 也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一队兵马围住了曹髦,成济手持长枪,当街弑君! 虽为成济所为,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司马昭在幕后指使。 而接下来的发展,也正如观众预料般。 265年,曹奂禅让,司马炎登临大宝,改国号为—— 晋! 霎时,一张阴黑无比的卡牌出现在画面中央。 【三国归晋!】 违反洛河之誓,当街弑君,夺走曹氏江山。 司马一族的风评滑落之快,比起吕蒙的白衣渡江都有过而无不及。 虽同为臭名昭著,但细想起来,还是司马一族更为天地人共怒。 毕竟…… 那可是弑君啊! 还踏马是当街弑君! 弹幕情绪激昂,用最恶毒的言语狂喷司马懿、司马昭、司马炎。 也就在这时,一声惊呼突然响起。 只见余朝阳浑身颤抖,神情激动道:“你是说…集齐全部成就卡牌的奖励。” “是可以从当前的游戏进度中,随意选择一位游戏人物,并带着记忆开启二周目?” “也就是说,这次病逝五丈原的丞相,可以带着生平记忆,重回卧龙岗,开始第二次匡扶汉室!?” 余朝阳一扫先前颓废,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兴奋起来,手舞足蹈。 一个词汇突然在他脑海浮现。 概念神——事后诸葛亮! 第62章 过去两千年,人们还是希望丞相赢 周游看着屏幕中潸然落泪,激动得像是陀螺一样的余朝阳。 终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而挑选一名游戏角色,并带着记忆开始二周目,就是他的终极杀手锏。 试问,又有谁在完整通关《三国争霸》后,不会为其中的角色感到遗憾呢? 没有人。 因为历史早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就好比周游的前世:地球。 哪怕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哪怕过去了两千年,可人民还是希望蜀汉赢,希望丞相赢。 蜀汉灭于263年,从成都到中原武侯需要走半辈子。 而后世从成都到中原仅需三小时,其售票价也恰恰是263元。 由此可见,丞相的个人魅力究竟有多大。 乃至于两千年过去了,后人依旧念念不忘,并用独属于炎黄子孙的浪漫,致敬丞相。 这也是周游将其作为杀手锏的原因所在。 因为只要玩了三国争霸,就一定会有遗憾。 而遗憾,会促使着玩家开始二周目,想要去改变原本的遗憾。 诸葛亮等人带着记忆的转世重生,则又大大拔高了这一上限。 举个例子:带着含恨而终的父亲母亲兄弟朋友,重新回到意气风发的年纪! 这极具诱惑力,又充满成就感的一幕,谁能抵挡!? 这是一套组合拳,早在玩家第一次进入三国时代时,周游就埋下了种子。 而事实证明,周游的这套组合拳取得了完美成功。 观众的积极性瞬间激发,弹幕宛若蝗虫过境般席卷整个直播间。 【来不及为一周目的丞相哀悼,现在出场的是三国顶级概念神——事后诸葛亮!】 【二十岁的丞相,六十岁的阅历,军事政治经济民生全部满级,带兵打仗能力冠绝整个时代,试问这样的丞相,还有谁能阻挡!?】 【上一世的遗憾,必将在这一世弥补,三造炎汉舍丞相其谁?!】 【本人纯曹魏粉,我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通关《三国争霸》,然后带着曹老板转世重生!】 【曹老板转世重生,不好…司马懿危!】 【司马懿:你是说曹操让我带上全族,去校场领饷,还不必带甲兵?】 【司马懿:曹操领着典韦许诸奔我来了?G!】 【玛德,这游戏作者简直是个天才,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开始二周目了!】 【嘿嘿,我现在就想看阳哥开始二周目,然后和诸葛丞相碰面的样子,想想就兴奋。】 【+1+1】 【尼玛,阳哥你发什么呆?我要看丞相啊!】 【就是就是,能不能搞快点?】 余朝阳看着不断催促的弹幕,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解释道: “我知道兄弟们很急,但兄弟们真别急。” “三国争霸发布二十来天,期间主播不吃不喝,全心全意的肝剧情,肝游戏进度。” “若非营养剂吊着主播一条狗命,主播恐怕早就下去见太奶了。” “虽说全息游戏舱能代替睡眠,但始终代替不了真正的睡眠,不信兄弟们瞧。” 说着,一道小窗口出现在直播间。 窗口里的余朝阳眼袋下垂发青,瞳孔里弥漫着触目惊心的血丝。 嘴唇打着哆嗦,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身体状态之差,丝毫不弱于鞠躬尽瘁的诸葛丞相。 仿佛下一秒就要猝死般。 不给观众任何反应时间,余朝阳匆匆露了一面后,火速选择下播。 没办法,若以现在的状态开启二周目。 恐怕还不等诸葛丞相匡扶汉室,三造炎汉,他自己就要先一步下去见太奶了。 直播画面骤然黑屏,空留六千余万观众大眼瞪小眼。 这时,他们才渐渐回过神来。 满屏的问号席卷整个画面,很是气急败坏。 【尼玛,我还等着看二周目丞相呢,你下啥播啊?】 【主播是能心满意足的睡觉了,可我怎么办?这谁能睡得着??】 【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兄弟们,阳哥开播了踢一脚,我去其他直播间转转。】 【一起去,我现在一刻不看三国争霸就心痒痒,奈何自身实力太差,否则非要和吕布大战三百回合。】 【报!方神第六千零一次被吕布斩落马下!】 【方神谁都不打,就盯着吕布干,他真的…我哭死!】 正所谓,一鲸落万物生。 余朝阳的下播,不仅没有影响三国争霸的热度。 反而众人拾柴火焰高,再度将热度推至一个新高度。 六千余万的在线观众,涌入一个又一个的三国争霸直播间。 每个直播间的人数、弹幕量都迎来激增。 相关的视频评论区更是重灾现场。 疯狂讨论着和三国争霸一切有关的话题。 只是讨论的话题,倒和周游前世相差无几。 无非是众多武将中,谁的个人武力最出色,谁的领兵能力更强。 除去吕布这个当之无愧的霸主外,第二第三名的讨论尤为激烈。 八百破十万的张辽,水淹七军的关羽,单骑救主的赵云,曹老板贴身保镖的典韦许褚。 可谓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说理,各持己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还有三国争霸这款游戏在。 玩家可以操控游戏角色,和其他武将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肉搏,从而决出排名先后。 武将间的排名难舍难分,文臣间的讨论同样热火朝天。 但和武将一样,讨论的都几乎是二三名的归属。 诸葛丞相排名第一,当之无愧,没有人可以撼动。 除去喜闻见乐的角色排名外,其他方面的讨论,则集中在姜维和司马一族身上。 彩蛋CG【七出祁山】的出现,使得姜维瞬间收获一批死忠粉。 和赵云交手以及‘我计不成乃天命也’的照片,像是蝗虫一样,席卷了整个互联网。 眼瞅着从英姿勃发的青年,变成两鬓发白的老将。 明明连刘备都没有见过,却硬生生为蜀汉续命数十载,令人唏嘘不已。 然而同为讨论对象的司马懿,可就没这样的风评了。 整个司马一族,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被钉死在了耻辱柱上。 民众对司马一族的厌恶程度,甚至比吕蒙的白衣渡江还要更胜一筹。 篡取曹氏江山,违反洛河之誓,当街弑君! 以上三条,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足够和白衣渡江打擂台。 更何况集三罪于一身? 可以说彩蛋CG【三国归晋】的出现,几乎得罪了曹魏、蜀汉的所有粉丝。 就像吃饭吃到苍蝇一样,虽吃不死人,但能膈应死人。 什么!你说为什么只有曹魏粉蜀汉粉,没有东吴粉? 不好意思,人司马一族虽然篡位,但目标好歹也是整个天下。 偏居一隅,眼里只有江东的东吴,有什么脸去指责司马一族? 讨论激烈,热度稳步上升,一片蒸蒸日上之际,一条热搜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光速登顶热搜榜top1! 【周游?一个窃取他人成果的小偷罢了!】 第63章 迎面走来的是:神.诸葛亮! 周游正在外面和杨梨吃饭。 当看见这条热搜时,险些没把嘴里的饭给喷出来。 窃取?小偷?? 他寻思自己不是校花,也没有偷异能锁、帝皇腰带啥的,咋还能和偷窃扯上关系啊? 带着疑惑,周游点进这条热搜。 将小作文快速扫过一遍后,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背刺他的‘好兄弟’陈不凡,以及被前身当个宝的前女友。 眼红《三国争霸》的爆火,联手虚空污蔑周游,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两人的小作文声泪俱下,先是道明和周游的关系,又说三国争霸的制造多么不容易。 最后又指责,周游是如何将二人踢出局,独霸三国争霸的全过程。 全文的核心宗旨很明确,即:一个人,根本开发不出《三国争霸》这样的游戏,所以游戏是三人共同开发的。 尽管理由很离谱,也站不住脚跟。 但在水军大规模的洗地下,舆论竟真的慢慢变得微妙起来。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若周游只是个普通人的话,说不定还真会身陷自证风波里。 因为按常理来讲,《三国争霸》这样的旷世巨作,还真不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 周游是普通人吗? 他是…… 但杨梨不是啊! 懂不懂什么叫国姓的含金量啊! 他本来都快忘记这对狗男女了,结果敌人非但不举手投降,还胆敢向我还击!? 尼玛,真就不踩两年缝纫机浑身不舒服呗。 注意到周游阴沉的眼神,杨梨举在半空的手突然愣住,眉头微蹙道:“游哥,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喏,”周游耸了耸肩,把手机递给杨梨,“你看吧。” 杨梨接过手机,仅仅扫了一眼,面色就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冰冷起来。 一扫往日软糯形象,面若寒霜,极具御姐范。 气质转变之快,让周游都忍不住微微咂舌。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国姓,这气质简直无敌了。’ 周游感慨两声后,就瞧见杨梨拿起她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秒接,一道极具谄媚的男声从电话那头响起。 “小姐,您找老臣有什么吩咐?” 杨梨面色不变,只是淡淡道:“易叔,麻烦你从档案室里给我找两个人。” “一个叫陈不凡,一个叫柳如烟,然后再把他俩最近的网络痕迹,一字不落的发给我。” “待会我去给王叔打个招呼,你俩一起把藏在背后的老鼠给我揪出来。” “既然喜欢在阴影里当老鼠,那就要做好被逮住后当肥料的准备!” 以陈不凡柳如烟两人的能量,绝不可能掀起如此大的舆论风波。 所以在背后,一定还有其他组织、公司在推波助澜。 铺天盖地的水军就是最好的证明。 在大夏帝国,公民的个人档案只有衙门有权查,若换其他人遭遇这件事,真就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但还是那句话,周游他是普通人,但杨梨不是啊! 一通电话下去,不仅能让陈不凡这对狗男女去踩缝纫机。 还能把背后的势力连根铲除! 杨梨做完这一切,表情没有任何波澜,就像是和老百姓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她吐了吐舌头,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将手机小心翼翼递给周游,笑靥如花道:“没事咯。” “咱继续吃饭吧。” 周游点点头,内心只有一个想法:怪不得男人都喜欢吃软饭呢。 这软饭…真香!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不符时宜,又很欠揍的讥讽声响起。 “哟,都大祸临头了,二位还吃着呢?” 声音落下瞬间,数道身影出现在两人身边。 周游一抬头,两张熟悉的面孔顿时映入眼帘。 正是他的‘好兄弟’陈不凡以及柳如烟。 二人居高临下,神情很是优越,像是在看猎物般注视着周游。 周游见状不由得微微叹气。 活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见有人上赶着踩缝纫机。 死到临头不自知,周游也懒得多说,和杨梨对视一眼后,心领神会的就往外走。 甚至连看一眼都没有。 陈不凡讥讽的笑容瞬间僵硬,举在半空的手直直楞在原地。 柳如烟同样不可置信,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怔怔发呆。 这时,他们身后的西装男子实在看不过去了,面色铁青提醒道:“你俩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追!?”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若不能获得《三国争霸》一半版权,你俩可是要赔我司一千万赔偿金!” “到时候可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 听到这话,陈不凡深深打了个寒颤,瞳孔里浮现出一抹惊恐,又很快被疯狂的贪婪取代。 只要能逼周游就范,他不仅不用给赔偿金,还能连带着获得《三国争霸》一半的版权,从而一夜暴富! 正是因为这巨大的利益,才导致他铤而走险,答应和其他人一起合作。 虚空捏造证据,然后污蔑周游,染指三国争霸版权。 陈不凡柳如烟对视一眼,当即就朝着周游二人追去。 可才刚刚到大门口呢,一群凶神恶煞的暴徒就拦住了两人。 还不等他俩反应过来,眼前就骤然一黑,直接被扛上了车。 紧接着,一道道黄色警戒线瞬间将餐厅围起来,一群真枪实弹的衙门官差闯入其中。 看着眼前这大阵仗,西装男心里一个咯噔,顿感大事不妙。 可还不等他有所反应,就被强制押送上车。 当了解清楚事情原委后,西装男瞬间天塌了。 尼玛…合着敲诈勒索一半天。 敲诈到大夏帝国公主身上去了!? 西装男面如死灰,心里恨死了陈不凡和柳如烟两人。 要早知道那是公主和驸马,就是让他吕布附身也不敢去敲诈勒索啊! 这场舆论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很快。 在杨梨的铁拳之下,一切相关的人、公司、组织都被连根拔起,锒铛入狱。 没了幕后黑手的推波助澜,舆论自然也就随之消散。 是夜。 一阵敲门声响起。 披头散发,浑身乌青红肿,遭受大记忆恢复术的陈不凡柳如烟两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死死抱住周游大腿,声泪俱下,“游哥,游爷…求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我们一马好不好?” “错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周游视若无睹,关上大门瞬间,两人的惨叫声瞬间响起。 紧接着,他蜗居在沙发上,点开了余朝阳的直播间。 充满兴奋而又熟悉的声音随之响起。 “兄弟们晚上好,欢迎来到全网最尊重潘凤的直播间!” “来不及为一周目的谋诸葛哀悼,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 “火烧博望坡,草船借箭十万,借东风火烧曹操百万雄师,一生神机妙算运筹帷幄,大汉魅魔刘玄德的左膀右臂,一人扛起整个蜀汉,七擒孟获六出祁山,带着记忆转世重生,被封为忠武侯的……” “神.诸葛亮!” 第64章 亮,又能临阵讨贼了! 余朝阳神采奕奕,满面春风的打着招呼。 而随着他的开播,右上角的在线人数,瞬间开始暴增。 短短眨眼的功夫,就突破了十万大关,且丝毫没有停止的样子。 余朝阳也不着急,就静静的看着人数上涨,直到突破七位数后,他这才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我知道兄弟们很急,但真别急,在开始二周目前,我向诸位介绍一位重磅嘉宾。” “他的身份是第三十四届骑马砍杀桂冠,人送外号方神——唐方生!” “听到这里,肯定有兄弟好奇,主播主播,三国争霸不是单机游戏吗?方神现在来干什么?大型团本不只有隐藏副本才有吗?” 余朝阳顿了顿,没有直接道明原因,而是卖了个关子,“嘿嘿,天机不可泄露。” “看到后面你们就知道了。” 余朝阳深吸口气,手指缓缓点向那个曾被他吐槽、嘲笑的《三国争霸》游戏图标。 画面骤然一黑,一道恍隔如世却又倍感熟悉的CG出现在屏幕中央。 其中有女娲补天,有大禹治水,亦有秦王嬴政的一扫六合;李世民的节制天下兵马;朱元璋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般在屏幕闪过,激昂热血的言语在耳畔不断响起。 哪怕余朝阳已经看过了一次,可当再次观看时,依旧会感到津津乐道。 且内心中的感触,比起第一次观看还要更甚一分,甚至还隐隐有一丝自豪。 仿佛这些英雄豪杰,真的是他先辈一样。 而出现这些感触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彻底代入了进去。 余朝阳复杂的摇了摇头,画面也在此戛然而止。 一条横着贯穿整个画面的黑白风格胶卷出现。 胶卷流动不止,直至定格,空灵女声响起。 “群雄并起,三国鼎立!” “您这次解锁的时代为——” “三国!” 一段走马观花的文字出现在画面。 【秦扫六合楚汉相争,终是汉高祖刘邦夺得这天下,历经405年风吹雨打,这座屹立世界之巅的帝国终究迎来没落。 奸雄董卓入京,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位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引发天下群雄不满,十八路诸侯以‘剿灭董贼、匡扶汉室’为号,于枣庄会盟,汜水关歃血为盟,正式开始讨伐行动!】 【请选择你的角色(角色不同,故事线和结局也不同)】 【君主:袁术、刘岱、董卓、鲍信、孙坚、曹操、刘备……(已通关可选择)】 【武将:颜良、文丑、张合、高览、关羽、张飞、邢道荣……】 【文臣:沮授、田丰、程普、诸葛亮、法正、郭嘉、周瑜……】 余朝阳看着眼前的一个个名字,再度陷入回忆杀中。 遥想第一次玩《三国争霸》时,上面的人物没一个是他认识的。 但现在再看,却是倍感熟悉,桩桩事迹都如数家珍。 就像是故地重游,重返母校一样,亲切万分。 可看着看着,眼尖的网友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在人物的选择下方,多出来一道新选项。 【联机模式!】 标题通俗易懂,再联想到方神的突然加入,一个猜测瞬间在众人心头浮现。 难道说…… 余朝阳淡然一笑,接过开头卖的关子,“兄弟们想的没错!” “三国争霸开始二周目后,就可以进行联机模式了!” “联机模式的人数上限为三万,但人数的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转世重生功能和联机模式的搭配!” “试想一下,当所有兄弟都带着一位转世重生的人物,开始N周目时,届时会是一场何等盛况!?” “大怒云,冷血刘,谦虚关,事后亮,长寿周瑜、孙策…” “当一个个概念神齐聚一堂,那才是真正的神仙打架三国时代!” 激昂话音落下,直播间瞬间沸腾。 【周游老贼还真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啊!】 【尼玛…二周目才可以开始联机模式,一人血书一周目也要有这功能。】 【不得不说,发明联机模式的这个人简直是天才。】 【联机模式不是天才,发明转世轮回的才是天才。两者相交结合,堪称左脚踩右脚上天!】 【说起这个就想笑,梦工厂公司竟还好意思说周游老贼窃取他们游戏,他们一群造垃圾手游的,也配做出《三国争霸》这样的旷世巨作?】 【可不咋滴,真当我们是弱智,节奏稍稍一带就跟着走?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没错,碰瓷周游老贼,他们怎么想的啊?能说出其德昭昭,其行烈烈的人,你告诉我他是小偷?这不把我们智商按在地上摩擦吗?】 【赞美伟大的周游老贼,智者还在狂喷,愚者已经去通关一周目了。】 【游戏随时都能玩,丞相匡扶汉室就这一次,你确定你不看吗?】 【能忍住不看二周目丞相的,这辈子算是有了。】 余朝阳看着反应激烈的弹幕,嘴角微微上扬,然后果断选择联机模式。 下一秒,一道提示出现在眼前。 【联机模式人数上限为3万,且不可选取君主、武将、文臣,身份选择改为随机。】 【是否继续?】 【是or否】 余朝阳没有犹豫,选择了是。 因为早在直播前,他就把这些摸清楚了,所以并没有惊讶。 想想也是,要是都可以自主选择身份的话,别说关羽了。 连邢道荣、潘凤、刘三刀之流都会被哄抢。 当然,这里没有贬低潘凤的意思,因为全网都知道,他余朝阳是最尊敬潘凤的主播。 联机模式开启,一瞬间就涌进来了一万人。 这一万人是他联合斗音官方提前找好的。 其中涉及的领域有:农业专家、八级钳工、军工大拿、管理人才,还有各类领域的小发明家。 之所以没有带兵打仗的玩家,是因为余朝阳看明白了一件事。 以他的能量人脉,能接触到的都是一群半吊子水平,真正的狠茬子都在衙门,不可能跟他来匡扶汉室。 就算来,也不一定比得过武诸葛、刘备关羽张飞,以及十八路诸侯这些,打了一辈子仗的人物。 与其关公面前耍大刀,倒不如换个方向,专攻民生经济方面。 至少在这方面,大夏帝国能降维打击。 看到突然涌进去一万人,直播间的观众瞬间就急了。 【好好好,没想到浓眉大眼的阳哥也是位心黑选手,玩黑幕是吧?敲你玛!】 【沟槽的东吴鼠辈,你就是这样匡扶汉室的?退钱!】 【不是,你搁这拿我们当东吴鼠辈整呢?】 弹幕情绪激动,对余朝阳的做法很是不满。 毕竟这可是二周目文武双全的神.诸葛丞相,谁不想一睹风采? 面对弹幕的气急败坏,余朝阳淡然一笑,“我这里可还有两万个名额。”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到底是谁东吴鼠辈?” 声音落下,弹幕瞬间变脸。 【我我我,我是东吴鼠辈,阳哥求求你,我是真想匡扶汉室痛击东吴,选我啊!】 【大胆!谁说我伟大的阳哥是东吴鼠辈的?罚你去虎牢关和吕布大战三百回合!】 【公若不弃,我愿拜公为义父!】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弹幕变脸如光速,余朝阳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也没有再继续逗弹幕,而是老老实实公布联机模式的链接。 仅一瞬的功夫,人数就到达了三万。 弹幕又是一阵波涛汹涌,侥幸进入的手舞足蹈,没有进入的捶胸跺地。 而余朝阳也没有再拖沓,带着三万人,正式开启了二周目的《三国争霸》。 同时,一道提示方框出现在画面中央。 【检测为二周目玩家,是否携带人物转世重生?】 【是or否。】 余朝阳选择是,然后又在一众形形色色的游戏人物中,瞬间找到那名白衣飘飘,手持羽扇的青年。 【玩家本次选择人物为:卧龙岗——诸葛亮!】 提示音落下刹那,屏幕骤然一黑,掀起点点涟漪旋涡。 等再次睁眼,已然进入《三国争霸》。 三万名玩家被随机分布在各地,开启了他们的新人生。 不过无论是余朝阳也好,还是直播间的观众也好,都没有去吐槽这一设定。 因为他们的注意力,此刻全在一名男人身上。 那男人虽没有白衣飘飘,也没有手持羽扇,但那熟悉的气质,还是让众人一眼就认了出来。 正是大伙心心念念,无数人为之惋惜,病逝五丈原赚足眼泪的蜀汉丞相—— 诸葛孔明! 丞相虽不是原来面孔,可余朝阳是。 诸葛亮看着双目通红的余朝阳,同样跟着眼眶发红,鼻子发酸,颤颤巍巍道:“余将军……是你吗?” “没想到阴曹地府还能和余将军见面,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听到这话,余朝阳很快反应过来,丞相的记忆还停留在五丈原里。 并没有二周目的相关记忆,反而认为二人是在阴曹地府。 这让余朝阳很是纠结。 该…怎么开口呢? 直接挑明这是一款游戏,还是说这是个虚拟世界? 可无论怎么说,余朝阳都有些于心不忍。 因为丞相的一辈子太苦了。 思索再三后,他决定撒一个谎! 一个善良的弥天大谎! 他顿了顿,轻声道:“丞相,这并不是阴曹地府。” “而是我们…转世重生了!” “我也就比您早醒来一天时间,不信您出去看。” 话音落下,诸葛亮面色骤僵,推开窗户的刹那,刺眼的阳光洒满屋内。 商贩的叫卖声,稚子的嬉闹声,妇女的打闹声,一股脑的涌进耳蜗。 画面之真实,让丞相瞬间就相信了这套说辞。 紧接着,一道微弱的抽泣声响起。 只见丞相肩膀微颤,眼角流下清泪,喜极而泣。 “悠悠苍天,竟厚于我。” “亮,又能临阵讨贼了…” “余将军,你还愿再为亮推一次车,挽大汉之将倾吗?” 余朝阳深吸口气,死死握住那双手,潸然泪下:“虽千万人,吾往矣!” “末将…愿往!” 第65章 我诸葛孔明的剑也未尝不利! 两个大男人紧紧抱在一起,潸然泪下。 交谈的言语中有欣喜,也有感慨,但更多的,还是一种他乡遇知己的踏实感。 两个志同道合的人,带着前世遗憾一起转世重生,改写历史。 何其之幸也!? 而屏幕前的水友,同样兴奋得不能自以。 【世纪同框,世纪大同框!】 【我宣布,这一幕提前锁定本年度最佳画面!】 【悠悠苍天竟厚于我,丞相这句总结太到位了,想哭…】 【明明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可为什么我眼泪止不住的想往下掉呢?】 【都重生了,可丞相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还是蜀汉,他真的,我哭死!】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丞相的人格魅力丝毫不弱于汉昭烈帝!】 丞相短短的两句话,堪称眼泪收割机,弹幕狼哭鬼嚎,不知多少人为之落泪。 余朝阳则趁势和丞相讲起了,秋风五丈原后发生的事。 当得知司马懿死后,丞相拍手叫好。 当得知姜维扛起北伐大旗,为蜀汉续命数十载,最终却落得个‘我计不成,乃天命也’自刎下场时。 诸葛丞相又猛然沉默,过了良久才感慨道,“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倒是辛苦这只幼麟了。” 当余朝阳说出司马一族熬死曹氏三代人,并成功篡魏立晋一统天下时。 丞相这次的反应,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大。 一个弹射起步,在屋内来回踱步。 “他,他…” “他怎么敢违反洛河之誓,当街弑君的啊!?” “千古传统毁于一旦,这是要遗臭万古的啊!” 诸葛丞相面色铁青,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但他又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冷静下来,最终摇了摇头,语气很是感慨。 “司马一族为何能篡得曹氏江山?无非是曹操死得太早了。” “若曹孟德尚在,就是借他司马懿司马昭十个赵子龙,他也不敢窥探曹氏江山。” “若文武都不行,不妨改变下思路,只要能熬死同辈人,一样能匡扶汉室。” “所以,学文救不了天下!” “我诸葛孔明自今天起,必每日操练五禽戏,我要熬死…所有人!” 丞相的瞳孔里闪过一丝坚毅,仿佛确定了人生方向般。 情报交换完成后,两人并肩走出了房间。 当务之急,是确定所处哪个城池和年代。 不过对于有着六十年阅历的丞相来说,这件事不过小菜一碟。 随便找了个商贩,就打探了出来。 城池为:都城洛阳。 年代为:189年九月份。 汉灵帝驾崩,董卓率西凉军入洛阳,并掌控朝政。 随后董卓的一把火,使得大汉彻底分崩离析。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董卓那把火,所以这个时间节点很关键。 想到这里,诸葛亮面色骤然一滞,领着余朝阳就往温明园跑去。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天正是董卓宴请百官,提出废少帝刘辩、立陈留王刘协为帝的日子。 虽然仅凭他俩,无法改变这一情况的发生,但是… 并不妨碍他去刷名望啊! 群雄并起,天下英雄辈出,一个好的名声,胜过十万雄师。 若曹操没有‘献刀刺董’这件事,荀彧等大汉忠臣,又怎会去投靠他曹阿瞒? 两人披星赶月,终是在晌午前赶到了温明园。 守卫一步跨前,直直挡在两人面前,“若无董太师请帖,不可入内!” 不等余朝阳开口,诸葛亮当即一顿呵斥,“大胆!你可知我是谁?” “我乃琅琊诸葛氏,水镜先生大弟子是也!” “其父诸葛珪为泰山郡郡丞,其叔诸葛玄与刘表为世交,大姐夫族为襄阳蒯氏,莫说你一个小小的守卫,就是董太师见了我,都要以礼相待。” “凭借这些身份,我可入内?” 守卫脸上挂着谄媚,汗流浃背的给两人让开身位。 诸葛亮说得天花乱坠,可守卫心里门清,这些头衔都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 真要较真起来,断不可能让两人入内。 但是… 他一个月就几两银子,玩什么命啊? 以上关系虽奈何不了董太师,但收拾他一个大头兵,还是手拿把掐的。 两人刚进入温明园,就听见一道激烈的争吵声响起。 “当今,朝廷初定,召尔等入京以为辅佐天子,安定庶民。” “而你却几次三番,妄议废嫡长而立庶,岂不是蓄意谋反吗?” “天下事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 “天下之事在皇帝,在诸位忠臣,你……不过是一篡逆之辈,又待怎样!?” “尔要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吗?” 诸葛丞相面色骤变,一脚踢开紧锁的大门,顺势抽出袁绍腰间的宝剑,剑锋直指董卓。 铿锵! “汉贼董卓,好叫你知晓!” “我剑也未尝不利!” 第66章 神诸葛教导小诸葛,双诸葛合璧! 咕噜。 曹老板咽了口唾沫,双目呈圆,死死盯着拔剑而立的诸葛亮。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人…怎么可以有种成这样? 那可是掌控朝纲,麾下战将如云的董卓董太师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所有人都为之一愣。 袁绍望着腰间空荡荡的剑鞘,心中颇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 冥冥之中,仿佛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东西般。 但紧随其后的,就是止不住的敬佩与欣赏。 敢与董卓拔剑对峙,这是何等的英雄豪迈,壮志凌云? 若天下皆是这般人物,何愁大汉不兴? 袁绍当即深吸口气,瞳孔中满是坚定,这个人…… 他袁绍保定了!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一脸阴翳,面目铁青的董卓。 诸葛亮此举,跟当众打他脸有什么区别? 他一个眼神,虎视眈眈的吕布当即一步跨前,手中的方天画戟直指诸葛亮。 其用意不言而喻。 可袁绍又岂会坐视不管? 他步履沉稳的站到诸葛亮身旁,目光如电,声如寒铁,“董贼!” “真当大汉无人乎?” 有了四世三公的袁绍带头,卢植、鲍信等等纷纷响应。 默默起身站到诸葛亮身后,用行动表明自身态度。 此时的诸葛亮,俨然不仅仅是一个人这般简单,而是一道旗帜鲜明的大旗。 一张天下苦董卓久矣的旗帜! 望着眼前同仇敌忾的众人,董卓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看向诸葛亮的眼神更是恨不得将其生吞。 可在李儒眼神的疯狂暗示中,纵使万分屈辱,他也不得不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因为现在… 还不是彻底翻脸的时候。 董卓冷哼一声,望着诸葛亮咬牙切齿道,“足下可敢留下姓名?” 诸葛亮横目而视,“姓诸葛名武字卧龙!” 董卓恶狠点头,“好一个诸葛武,好一个诸葛卧龙!” “今日之辱,洒家记下了!” 言罢,董卓一挥衣袖,愤然离场。 而随着董卓的离开,宴会自然不欢而散。 一时间,诸葛武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赞赏、敬佩、欣赏的目光不断落在他身上。 袁绍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招揽之意,直言道,“吾汝南袁氏袁本初,阁下豪情令人敬佩。” “今夜可愿与吾畅饮一番?” 诸葛亮果断摇头,拒绝了袁绍的招揽。 袁绍惋惜轻叹,但还是承诺,只要想来,汝南袁氏的大门随时为他敞开。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打消了招揽的念头。 连袁绍都能拒绝,何况远不如袁绍的他们?没必要自讨没趣。 但不管怎么说,诸葛亮的名望算是彻底打出来了。 一句‘我剑也未尝不利’,不知令多少人为之拍手叫好,声名鹊起。 两人在袁绍等人的帮助下,悄无声息离开了都城洛阳,直到此时,余朝阳仍感到一阵后怕。 “丞相此举,未免也太过大胆了吧?” “丞相就不怕董卓气急败坏,彻底和袁绍等人撕破脸皮,也要将您拿下?” 诸葛丞相闻言驻足,一边打着五禽戏,一边淡然道,“若没十足的把握,我岂会以身犯险?” “我不相信董卓,但我相信李儒。” “有他在,董卓断然不会在这个时间翻脸。” 诸葛亮谈笑风生,浑然没把刚刚鬼门关前走一遭的事放心上。 余朝阳感叹摇头,暗自道:不愧是历经六十年风雨的神.诸葛亮,妥妥的大心脏选手。 感叹的同时,余朝阳也敏锐察觉到丞相的行事风格,比起前世要大胆了许多。 前世的丞相向来是出力三分留七分,谋而后定,绝不会以身试险。 而今世的丞相,却是敢和董卓拔剑而峙。 余朝阳也不知道,这种改变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似乎是看出了余朝阳的疑惑,诸葛丞相突然沉默起来,语气复杂道。 “若前世首出祁山时,我采取魏延的子午谷奇谋,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所以人啊,有些时候就得大胆点。” 余朝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道,“丞相,那我们现在要去往何处?” “是去找主公?还是择一城池韬光养晦?” 诸葛亮摇头,“现在去找主公还为时尚早。” “你我刚刚才得罪董卓,若这时去寻主公,只会加害于他。” “当务之急是韬光养晦,择一良机再出山。”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还得去一趟琅琊阳都。” “琅琊阳都?”余朝阳皱眉,“去那地方干嘛?” 这时,一道闪光突然从他脑海滑过,旋即猛然抬头,“丞相的意图是…小诸葛亮!?” 诸葛丞相赞许的看了余朝阳一眼,“孺子可教也。” “这一世,我要亲自教导诸葛亮!” “我要亲手为大汉江山,打造万世基石!” 看着丞相自信坚毅的面庞,余朝阳深深打了个寒颤。 说实话,要是丞相不提这件事,余朝阳都快忘记这一世的小诸葛了。 仔细一想,这才恍然大悟。 丞相虽带着记忆转世重生,可是… 关这一世的小诸葛什么事? 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丞相的转世重生,是鹊占鹊巢,而不是重活一世。 自然不会影响原本时间线的小诸葛。 想到这里,余朝阳咽了咽口水,为其他诸侯感到悲哀。 神诸葛教导小诸葛,双诸葛合璧,又还有记忆优势…… 说实话,他真不知道怎么输! 余朝阳拱手道,“时间宝贵,我们快快出发吧!” “不急…”诸葛亮挥挥手,“还有个人没到。” “谁?” 话音落下,一道呼喊声突然响起。 “先生稍等!” 只见曹孟德单人单骑,气喘吁吁的奔袭而来,显然是追了一路。 余朝阳见状,下意识的横刀而立,然后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曹老板还未起兵。 曹操翻身下马,刚拱手要说些什么,就被诸葛丞相提前打断,“孟德来意我已知晓,无需多言。” “此锦囊,可解汝之惑。” “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吧。” 在曹操懵逼的眼神中,诸葛丞相两人当即驾马向着北方奔去。 仿佛对方在此驻足,就是专门为了等他一样。 在打开锦囊,并目睹其中文字后,更是笃定了他的猜测。 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曹操不由得深深感慨道,“卧龙之智惊世骇俗!” “有此人物,何愁大汉不兴!?” 曹操回到洛阳,并按照锦囊上的计策,找到了司徒王允。 一场针对董卓的暗杀,就此拉开帷幕。 而长期跟在丞相身边,耳濡目染的余朝阳,对丞相此举也隐隐有所猜测。 除去三万游戏玩家外,丞相最大的优势就是先知记忆。 需知蝴蝶稍稍一扇翅膀,就能引起一场海啸。 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不去影响天下大势。 韬光养晦择一良机,然后一举定乾坤! 第67章 只想大汉再次伟大,荀彧来投! 两人一路披星戴月。 终是在月底抵达了琅琊阳都。 而经过一个月时间的发酵,诸葛丞相拔剑对峙董卓的英勇事迹,早已传遍了大江南北。 不仅名声水涨船高,更是被天下文人视为榜样。 所以两人一经抵达琅琊就引起了巨大轰动。 诸葛玄领着一众族人,热情招待了两人,全程都极为小心翼翼。 没办法,诸葛丞相虽名声大作,但将其视为眼中钉的同样不少。 琅琊诸葛氏小胳膊小腿的,可不敢掺和其中。 望着一张张熟悉面庞,丞相感慨颇多,与对方交流攀谈起来。 可不交流还好,这一交流,瞬间使得诸葛玄叹为观止。 他实在无法相信,那些对天下大势有着独特见解,眼光刁钻狠辣而又圆滑无比的言论,竟是出自一位二十岁的年轻人口中。 一番交谈,不仅狠狠给诸葛玄开了波眼界,连小诸葛都跟着惊为天人。 水灵灵的瞳孔里闪烁着崇拜。 还未等诸葛丞相主动提及此行的真正目地,小诸葛就抢先一步要拜诸葛丞相为师。 小诸葛五体投地,诸葛玄也跟着出声道,“先生之大才,玄生平仅见。” “同为诸葛氏,缘分天注定,玄在此恳求先生收下孔明。” “大恩大德,琅琊诸葛氏永不相忘!” 言罢,小诸葛抬起脑袋,欲言又止,眼神里满是希冀。 诸葛丞相含笑点头后,小诸葛顿时爆发出兴奋的欢呼声。 诸葛玄欣慰不已,当即就要广散请帖,办一场风风光光的拜师宴,但被诸葛丞相婉言拒绝。 小诸葛见缝插针,三拜九磕,又端来一碗拜师茶。 “我诸葛亮必视先生为父,终身伴其左右,任劳任怨绝无二话。” “先生在上,请饮此茶。” 诸葛丞相嘴角含笑,心满意足的接过茶水轻抿一口,为此行画上圆满句号。 翌日一早,诸葛丞相拜别诸葛玄等人,南下往荆州城赶去。 去往荆州城的目的很简单:徐庶、庞统! 一想到徐庶因母离去,庞统死于落凤坡,丞相内心就感到隐隐一阵绞痛。 “上天垂怜,元直之撼,士元之恨,就由亮来改写吧!” 丞相深吸口气,领着二人离开琅琊。 不料才刚刚走出琅琊城门,丞相就被眼前一幕吓一跳,眉目满是错愕。 只见城门两侧,乌央乌央的站着一群人,诸葛丞相一经露面,响天彻地的欢呼声瞬间响起。 “先生壮举,吾等敬佩不已,愿追随先生左右!” “先生壮举,吾等敬佩不已,愿追随先生左右!” 望着眼前百余名青壮,丞相果断拒绝,“在下并无涿鹿中原之意,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 一名男子踏前一步,拱手道,“我等并非野心勃勃之人,只是想在这乱世中寻一安身处罢了。” “我有一门祖传手艺,可使稻米产量翻倍,名为杂交水稻。” 话音落下,又一道声音响起。 “先生放心,我们不白吃白喝,我亦有一门祖传手艺,可使铁器坚硬度暴增。” “我亦有一门名为‘火绳枪’的手艺,愿献给先生。” “还有俺,俺精通算数,愿为先生效犬马之劳。” 青壮们十分热情,热情到丞相都隐隐感到束手无策。 但毋庸置疑的是,眼前的百余号青壮,个个都是人才,都有一技之长。 是无论放在哪,都要被视为座上宾的存在。 可丞相的神情依旧犹豫,犹豫原因很简单,养不起… 百余青壮,先不说俸禄,单吃饭都是一个问题。 似乎是看出了丞相的纠结,青壮们心领神会的倒退一步,齐齐高呼,“先生,我们自带干粮,无需操心。” 丞相面容一滞,刚准备说什么,却再次被打断。 “我们不要粮食,也不要俸禄,只愿伴先生左右,效犬马之劳。” 此话一出,丞相面容瞬间僵硬,眉头紧蹙,“可总要有个原因吧?” “原因很简单,我们不忍庶民流离失所,易子而食。” “我们想让大汉…再次伟大!” 话说到这份上,丞相又哪还有拒绝的理由? 随行人员暴涨至百余人,浩浩荡荡的朝着荆州出发。 且每到一个城池,随行人数都会暴涨。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自带手艺,无需俸禄吃食。 等临近荆州时,人数已来到了两千之众。 这让丞相既是兴奋又是疑惑。 兴奋是:有这两千人在,将大大提高三造炎黄的几率。 疑惑是:这群青壮时不时会蹦出一些奇怪词汇。 什么‘终于见到活的了、他好帅好有气质’之类的。 丞相听不懂,但表示大感震撼。 望着近在咫尺的荆州城,小诸葛顿时长松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或许只有天知道,在琅琊到荆州的这段路途中,他遭受了何等的摧残。 每天不仅要完成诸葛武布置的任务,还要回答那些叔叔千奇百怪的问题。 什么圆周率,什么xy,明明闻所未闻,却偏偏要他学习。 若仅此而已也就罢了,问题虽然刁钻了点,至少进步是肉眼可见的。 最令小诸葛无法接受的是,诸葛武还要求他每日练习五禽戏。 导致一路长途跋涉下来,他不仅没瘦,反倒长了一身腱子肉。 这尼玛上哪说理去? 当然,吐槽归吐槽,小诸葛还是很感恩诸葛武一行人的。 因为有东西,他们是真教,不会出现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情况。 而诸葛丞相等人的到来,同样受到了荆州牧王叡的热情款待。 原因无他,自拔剑和董卓对峙后,诸葛丞相的名声就日益拔高。 天下文人都视为榜样的存在,王叡若敢敷衍了事,光是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在宴会之上,丞相反倒是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物。 正值壮年的黄忠! 可转念一想,就又释然了。 如今190年,十八路诸侯讨董大战打响,要不了多久王叡这个荆州牧,就会被刘表取代。 刘表一经上任,黄忠就投靠了对方,恰恰证明黄忠就荆州地界。 所以在宴会上发现黄忠,倒也不足为奇。 余朝阳和丞相对视一眼,皆是咽了咽唾沫,丝毫不掩饰瞳孔中的渴望。 年近六十的黄忠,尚能和关二爷打得有来有回,那年轻的黄忠…又该是何等非人怪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渐渐散场。 余朝阳、诸葛丞相兵分两路,一路去找黄忠,一路去找徐庶和庞统。 不过令丞相意外的是,没等他先找到徐庶庞统,反倒先被其他人找上门。 “先生,文若可算是找到你了!” 站在丞相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号称‘王佐之才’的荀彧,字文若! 荀彧深夜拜访用意不言而喻。 对于荀彧的投靠,丞相显得很是意外,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就看到一名门卫冲了进来,旋即单膝跪地拱手道: “我主特让小人来禀告先生,诸侯讨董大获全胜。” “一名红脸男子温酒斩华雄,一位叫唐方生的好汉,更是和吕布大战两百回合不落下风。” 砰! 手中瓷杯滑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丞相一脸的不可置信。 “谁?” “唐方生,唐将军!?” 第68章 打个韩瑛不是刮风就是下雨 听到唐方生和吕布大战两百回合不落下风时。 诸葛丞相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对方也重生了。 而是… 这货前世搁这演他呢? 让他打个孟获韩瑛,一天不是刮风就是下雨。 结果碰见数倍于孟获韩瑛的吕布,反倒还重拳出击上了。 和吕布大战两百回合不落下风,这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唐方生吗?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吕布,还未被酒色掏空身体,能和其大战三十回合就是当世一流名将。 可唐方生倒好,足足两百回合。 但凡前世有现在的一半水平,他的北伐之路岂会如此艰辛? 又岂会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丞相郁郁不平,像是被背刺了般,内心久久不能平复。 可不管怎么说,终究是好事。 主公得唐将军相助,必然能比前世走得更为顺畅。 丞相摇摇头,抬目望向眼前的荀彧。 “文若兄,请。” “先生抬举,请。” 荀彧受宠若惊,落后丞相一个身位,向着屋内走去。 但很明显的是,荀彧有点心不在焉,显然也被和吕布大战两百回合给惊到了,暗自道: ‘天下大乱,英雄并起,能和吕布大战两百回合,简直非人乎…’ ‘诸葛卧龙,且让吾瞧瞧你的才情德智,是否值得辅佐吧!’ 丞相荀彧饮茶论道,对天下大势发表着自己独特的看法。 这场辩论包含范围之广,堪称荀彧生平之最,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 荀彧也从刚开始的桀骜不逊,变成现在的满脸折服。 当两人推开房门出来时,却发现门口早已站满了人。 小诸葛如痴如醉,彻底沉迷在两人的辩论中,庞统徐庶虽一知半解,但表示大受震撼。 黄忠虽为武将,但出身于世家,基本的文学素养还是有的,而他此刻看向丞相的眼神,像是在看‘鬼’一样,目瞪口呆。 荆州牧王叡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被两人深厚的知识积累所折服,恭敬拱手。 “两位先生之才,为叡生平所见。” “佩服!佩服!” 月色当空,又恰逢罕见良机,不小酌两杯都说不过去。 在王叡的吩咐下,刚刚才结束的宴席梅开二度。 众人对月畅饮。 看着不断套近乎的王叡,丞相心头突然浮现一计,刚准备和荀彧交代,就听到一声憨厚的声音响起。 “先生,这酒喝着没感觉,来喝我的吧。” “自家酿的,度数不高,放心。” 丞相抬头,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正是从琅琊就追随他的一百名青壮中的一位,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为对方时时刻刻都背着一个瓦罐。 每天当个宝贝似的,谁碰跟谁急。 他还以为是传家宝啥的,合着是在酿酒。 念及于此,诸葛丞相瞬间就笑了。 王叡何等人也?执掌一州的荆州牧! 他安排的宴会,酒水必定名列当世前茅。 可现在,你却告诉他这酒喝着没感觉? 果不其然,王叡听到这话,面色瞬间铁青起来。 一把从对方手里夺过瓦罐,倒了满满一大杯,一饮而尽。 酒水入肚刹那,王叡顿感一阵天旋地转,直直趴落在案板上。 “嗝~今日不醉不归。” “嗯?我为什么有两只左手…” 不等王叡把话说完,一阵呼噜声就猛然响起。 嗯,睡得十分安详。 “嘶!” 黄忠见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不信邪的给自己也倒了一碗。 霎时,宛若惊雷的呼噜声响起。 余朝阳摇头感慨,“年轻黄忠身体就是好,倒头就睡。” 王叡黄忠接连倒下,不仅没有使得众人将其视若猛虎,反倒跃跃欲试起来。 如果说酒只是好喝,他们一笑置之。 但要说喝一口倒头就睡,那高低得试试深浅。 很快,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就在房院中响起。 入目所及,除去诸葛丞相外,所有人都睡得十分安详。 他看着熟睡的荀彧,内心却愈发思念起主公二将军三将军几人来。 “讨董落下帷幕,主公接下来便是入主徐州。” “也许…是时候和主公碰面了!” 念及于此,丞相提笔写下一幅锦囊,全文洋洋洒洒合计数百字。 检查无误后,把锦囊塞进了荀彧袖袍。 紧接着搓了搓脸,一巴掌扇在小诸葛、徐庶、庞统头上。 三个小家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趁着这一间隙,丞相又把余朝阳给喊醒。 “余将军,时机已到,是时候去寻主公了!” 听到这话,刚刚还睡眼朦胧的余朝阳瞬间一个弹射起步。 天空刚翻起鱼肚白,五人便已踏上了前往徐州的路途。 荀彧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当他看见袖袍中的锦囊时,发出重重感叹。 “卧龙之才,我不及也!” 抵达徐州后,诸葛丞相同样受到了陶谦的热情款待。 荀彧的一句‘卧龙之才,我不及也’,使得诸葛丞相成为名满天下的名士。 同武将唐方生,并列当下讨论最激烈的人物。 所以当丞相道出此行目的后,陶谦不假思索答应。 拨出新野小城,以供落脚,并承诺城内大小事宜皆可自主做主。 丞相拱手道谢,马不停蹄的赶往新野城。 于徐州扎根,他的计划便已完成了一大半,接下来只需等主公完成历练,并从陶谦手中接过徐州,天下顷刻可定! 接下来的时间,在丞相的治理下,新野城一片岁月安好。 三个小家伙茁壮成长,年纪虽小,却已是远近闻名的名士。 在丞相锦囊的妙计下,荀彧在黄忠和两千名玩家的帮助下,也成功架空王叡,成为荆州暗地里的主人。 虽被架空,但至少比被孙坚杀死,刘表接手荆州结局要好。 而经过三年发展的新野城,同样迎来日新月异的改变。 除去荆州的那两千名专业人才,剩下的八千人几乎全在新野城里。 在他们一门门闻所未闻的‘祖传手艺’帮助下,稻田沃野千里,军队令行禁止,战斗力极为强悍。 又因白酒、香皂的问世,使得一个小小的新野城,经济发展竟是比徐州城还要好。 夜不闭户,家家户户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这在战火遍地的193年,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陶谦看在眼里,忧在心里。 将新野城交出本以为能成为一桩美谈,没想到竟催生出了一条真龙。 他实在无法想象,短短两年时间,新野的发展变化为何会这样大? 和新野一比,他的徐州城就像是个狗窝。 不过值得陶谦欣慰的是,诸葛武一向都很安分守己。 明明顷刻间就能让徐州改旗易帜,但从未做出过逾越之举。 始终在新野城那一亩三分地。 第69章 为图将军之志,亮愿效犬马之劳! 校场。 近两万人的军队进行着日复一日的操练,声势浩大,极为壮观。 而在这两万人身后,则是两千身着铁甲,手持‘火绳枪’的火枪队。 可无论是诸葛丞相,还是小诸葛、徐庶、庞统,都已经见怪不怪。 虽然他们第一次看到火绳枪时,同样感到惊为天人。 可再稀奇的玩意,也抵不过天天看啊。 诸葛丞相领着小诸葛和徐庶,一板一眼的练着五禽戏。 庞统则追着一位行为举止怪异的男人不停发问,“先生,恕元士愚笨,可否劳烦先生再和元士讲一讲杂交水稻的原理?” “还有您故乡名为‘土豆’的神物,真能一亩量产两千斤吗?” “先生又怎么知道,世界是一颗球体而不是天圆地方?” “还有…什么叫引力?” 望着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庞统,男人神色痛苦不已。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痛恨过《三国争霸》的真实性。 知道的知道他在玩游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教幼儿园呢。 折磨,实在是太折磨了。 而就在这时,一名守军突然急匆匆的跑进来,单膝跪地道,“先生,曹操率五万大军攻打徐州城!” “我等可要发兵救援?” 听到这话,诸葛丞相瞳孔精光一闪,强压悸动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无需救援。” “尔等照常生活即可。” 守军点头,虽不知道这样做的原因,但出于丞相的威望,他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 而后续的发展,也和丞相预料的一模一样。 刘关张唐赵五兄弟,从公孙瓒处引兵来援,解了围城之困。 是夜。 张飞携帛书、玉壁先至,声如虎豹:“汉左将军麾下张翼德,奉主公之命,敬问卧龙先生安!” 张飞把丈八蛇矛倒插地表,拱手敬以武官礼。 片刻后,关羽驾车而至,整冠正仪,声如洪钟,“汉左将军麾下司马关羽,奉主公之命,敬问卧龙先生安!” 关羽把青龙偃月刀倒插地表,拱手敬以武官礼。 随后,刘备下车步行数百步,无论是行动还是言论,都极为尊敬。 “汉左将军刘备,久闻卧龙先生之名,今日冒昧造访,还望先生不弃鄙贱,赐教安民之计。” “备,不胜感激!” 屋内,目睹全过程的诸葛丞相,瞬间潸然泪下。 主公之仁德从未改变,今世虽无草庐三顾,但亦有三敬之礼。 抹去眼角泪痕,丞相推门相迎,几个小家伙紧随其后,瞳孔满是对刘备的好奇。 他们很想知道,这位耳垂过肩双臂过膝的刘备,到底有何魅力,竟引得诸葛卧龙对其赞不绝口。 “卧龙久闻将军仁德大明,神往已久,今将军屈尊亲至,令寒舍熠熠生辉,卧龙惶恐。” 丞相举止儒雅,吐词温润,如春风拂过,令人心生好感。 虽是客套话,但落在刘备耳中却犹如故友重逢般,喜意自生。 关羽和张飞则是对视一眼,暗自感叹:不愧是四弟推崇至极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寒暄过后,众人席地而坐,刘备一番感叹后,直接开门见山。 问的问题和在草庐没啥区别,对未来感到迷茫,对大汉感到担忧。 丞相深吸口气,内心激动不已。 他等这天已经很久了。 来嘛,复盘! 他从墙上取下日夜思索的大汉诸州简图,摊在榻上,沉声道: “河北袁绍四世三公,虽门生故吏遍及天下,然外宽内忌,优柔寡断,又纵容子嗣争权,必败于曹孟德之手。” “将军乃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豪杰,思贤如渴。” “若趁河北空虚之际,长驱直入,保其险要,镇抚诸胡,外结王叡孙策,内修政理人和,待天下有变,即可集河北之众南下靖难。” “诚如此,天下可定,霸业可成!” 刘备听闻此话后,瞬间惊为天人。 趁袁绍和曹操掐架,后方空虚之际,长驱直入,一举夺下中原之地? 这胆大包天的计划,他别说想了,就是做梦也不敢做啊。 疯狂! 实在是太疯狂了! 刘关张三兄弟,皆是被这疯狂的计划给吓到。 但仔细一琢磨,又发现不是没可能。 房间落针可闻,诸葛丞相却一脸的淡然。 因为他知道,刘备一定会同意的。 哪怕现在不同意,在看到新野近两万的精兵悍将后,还是会同意。 况且,这计划看似疯狂,但可是经过他无数个日月深思熟虑的。 刘备正值壮年,文有:诸葛武、诸葛亮、徐庶、庞统、荀彧。 无一不是当世顶尖的谋士。 武就更不用说了,关张赵三兄弟,外加正值壮年的黄忠,以及和吕布大战两百回合的唐方生。 更何况还有‘火枪队’这个杀手锏。 将星云集,谋士如海,兵马强悍。 就这个阵容,除非光武帝刘秀重生,否则他想不到输的理由。 既然北伐打不进中原,那就用火炮打进中原! 要争,就争当世最强! 要打,就要打巅峰赛! 望着诸葛丞相坚定的目光,刘备思索良久,起身长揖一礼,语气真诚。 “大丈夫身处乱世,当立不世之功,岂可苟活一世?” “曹孟德势不及袁绍,名不及袁绍,尚敢亮剑,备岂能不如乎?” “先生之才,为备生平仅见,备虽崛起于微末,但志在天下,欲匡扶汉室。” “先生,请助备和二弟三弟四弟五弟挽大汉之将倾!” “匡扶汉室,三造炎汉!” 丞相热泪盈眶,肃然起身。 这一幕,他已经等太久太久了… 一句‘不弃鄙贱’,一句‘生平仅见’,让诸葛丞相感受到了刘备那发自肺腑的真诚。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不负君! 前世的遗憾,就在此世弥补吧! 诸葛丞相双手颤抖不止,长缉而拜不起。 这一拜,拜的是前世白帝城托孤的汉昭烈帝,亦是眼前壮志凌云的左将军。 “为图将军之志,卧龙愿效犬马之劳!” 第70章 卧龙认主,娶妻吕玲绮! 丞相这一拜,拜出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决心,亦拜出了其丰富的人格魅力。 哪怕重活一世,依旧不改其志。 诸葛之名,不仅代表着智慧,更代表着忠贞。 而此时的弹幕,更是感慨良多。 【此时的刘备似乎还不知道,丞相的这一拜意味着什么。】 【这一拜,代表着两万精锐甲士,代表着远超当前时代的武器,代表着数名一流谋士,代表着三造炎汉!】 【哎…这就是丞相啊,明明轻易就能夺得天下,却依旧选择辅佐刘备,令人敬佩!】 【这不恰恰是丞相的魅力所在吗?若他选择另起炉灶,那他还是我们记忆中的那个丞相吗?】 【这些都不关键,我现在只想看刘备看见火枪队吃惊的样子。】 弹幕刚刚出现,一道刺穿耳膜的吸气声就猛然响起。 “嘶!” 张飞怒目圆瞪,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不可置信道,“直尼娘!” “军师…这些都是您的部下?” 满身腱子肉的丞相点点头:“如假包换。” 此话一出,刘备等人瞬间就沉默了。 可越是顺着街道往前走,几人的震惊就越多。 张飞目瞪口呆,嘴里的惊呼声就没停下来过。 “龟龟,都临近亥时了,这街道竟还如此热闹?” “等等…这个名为‘台茅’的白酒,也是咱家的酒肆?” “不对,怎么家家户户门都开着啊?难道就不怕窃贼吗?” 张飞的大呼小叫,引得不少当地居民横目而视,可看到随行的丞相后,眼神又瞬间温和起来。 纷纷发自内心的躬身一拜,语气很是尊敬:“卧龙先生。” 刘备再度沉默,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就听到一阵‘砰砰砰’响起。 定睛一看,瞳孔瞬间放大,不可置信道:“隔着上百尺,精准命中目标,杀人于无形。” “军师,这是何物!?” 不等丞相回答,同样满身腱子肉的小诸葛抢先回答,“禀主公,此物名为火绳枪,是王匠的祖传手艺。” “一百五十尺内,擦着即死,威力惊人。” 刘备目光在小诸葛和丞相间来回流转,却是没有再度言语。 因为这一路的震撼,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和外面比起来,下邳城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 哪怕现在有人在天上飞,他都不会感到震撼。 念头刚刚落下,一道兴奋的欢呼声就从众人头顶响起。 “芜湖,道爷我成了!我成了!哈哈哈哈…” 望着越飞越高的人影,刘备下巴都快杵到地上去了。 不是……他就举个例子。 怎么尼玛还真有人会飞啊!? 小诸葛的幽幽声响起,“禀主公,此物名为热气球。” “是‘科技树’工坊里的产物。” 丞相看着大眼瞪小眼的几人,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自豪感。 嘴角的笑容仿佛在说:主公…这些都是我为您打下的江山! 不过令丞相疑惑的是,唐方生去哪了? 既然和刘备拜为兄弟,不可能没来徐州啊。 然而丞相不知道的是,唐方生早已率着五百刀斧手,埋伏在了汉献帝刘协逃亡洛阳的必经之路芒砀山上。 你以为他是来救驾刘协的? 错! 他是来杀刘协的! 原因很简单,如果刘备要称帝的话,刘协就是一座迈不过去的大山! 刘协不死,刘备就始终名不正言不顺。 虽说按照剧情发展,刘协最终会间接死在曹魏手上。 可是…真的能等到那时候吗? 就以刘备现在的实力而言,三造炎汉顶天也就十年时间。 那到时候刘协又该作何处理? 与其让丞相和大哥为难,不如做了刘协,一劳永逸! 唐方生面容坚毅,藏匿在阴影之中,宛若一条毒蛇。 很快,一阵兵荒马乱的响起,天子座驾缓缓从视野尽头浮现。 随行大臣神色慌张,步伐轻浮无力,俨然是被李傕郭汜折磨不轻。 又等车队前进一段路程后,唐方生面色猛然一寒,一声令下,五百刀斧手尽数冲出,将其团团包围。 虽来者不善,但刘协还是强装镇定道,“爱卿,你们是来救驾勤王的。” “对吗?” 唐方生森寒一笑,用手中长刀给予了回答。 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刘协连带着一众大臣当场毙命。 现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在确定现场没有活口后,唐方生又才趁着月色离开。 当刘协死亡消息传出后,天下群雄皆惊。 本就动荡的社会环境,更是彻底崩坏,天下大乱。 刘备痛哭流涕,为刘协的死亡感到深深悲伤。 唯有诸葛丞相静静看着唐方生,别过头微微一叹。 将军,又何故如此? 天子惨遭毒手,这惊天噩耗使得陶谦身体愈发虚弱。 随后差人唤来刘备,把徐州托付给他。 临终前,陶谦苦心提醒,“卧龙非常人,玄德还需多加戒备,以免…” “以免这偌大的徐州城,落入他人之手。” 说罢,陶谦一命呜呼,死在了床榻上。 刘备沉默良久,翌日率众臣风光大办,整个徐州城尽数素缟。 当卧龙现身葬礼,并称呼刘备为主公时,徐州城的百官这才后知后觉。 原来…卧龙已认主! 此消息一出,天下群雄无一不为之错愕震撼。 卧龙之才,在曹操、荀彧、王叡等人口中,早已名传天下。 得卧龙者得天下这句话,更是被编成一首首民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今卧龙认主,这让天下群雄如何不为之震撼? 虽说刘备只有一州之地,但天下诸侯都不约而同的将其视为和袁绍同级别霸主。 几天后,吕布兵败曹操,来到徐州请求刘备收留。 刘备今虽兵多将勇,但还是选择收留了吕布。 是夜。 丞相唤来余朝阳,开门见山道:“余将军,你对收留吕布之事,有何看法?” 余朝阳沉吟片刻,斩钉截铁道,“末将以为,此乃祸端!” “曹袁之间必有一场大战,届时我等长驱直入,兵锋直指中原,徐州守备空虚,难免会发生前世之憾。” “末将以为,当领五百刀斧手,以宴请之名,拿下吕布!” 丞相微微一叹,摇头道,“可惜,我还想将军和吕布之女结一桩良缘来着。” “听闻那吕玲绮闭月羞花,倾国倾城,有不下貂蝉之貌。” “既然将军觉得当除而后快,那便杀了吧。” 听到这话,余朝阳变如脸,当即单膝跪地。 “为结两家之缘…” “末将愿娶吕玲绮为妻!” “算了,不可强将军所愿,吕布还是杀了吧。” 余朝阳瞬间就急了,“丞相!” “吕布未来可是末将岳父,不能杀啊!” 第71章 长安称帝:汉中祖昭武皇帝! 其实有唐方生这个吕布克星在。 吕布的威胁,远不如前世那般大。 之所以让余朝阳和对方联姻,一是为了再上一层保险。 这其二嘛,自然是为了开疆扩土。 造出‘热气球’的那名工匠,在升天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在海洋的另一头,有着一片不输中原的肥沃疆土。 上天所赐,如若不取岂不是暴殄天物?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出卖余朝阳色相,去稳固吕布这颗炸弹。 刘备听闻后,更是携重礼,亲自去给两人说媒。 多番思量下,吕布最终同意了这门婚事。 数个月后,白马之战打响。 曹袁两家屯兵白马,展开惨烈至极的短兵相接战。 曹操大破袁绍,获得胜利。 但双方都知道,白马只是序章,真正的决战还未开始。 而刘备同样也没有闲着,疯狂的调兵遣将,就等双方爆发大战,直指袁绍老巢。 又是数月后,决定天下走势的官渡之战打响。 双方倾巢而出,将星云集。 颜良、文丑、徐晃、夏侯惇,一位位耳熟能详的武将集结在官渡。 谁赢,谁就能占据中原,占据主动权。 也就是在这时,刘备率十万雄师,从徐州发兵,刀锋直指袁绍老巢——邺城! 唐方生、吕布、徐庶则镇守徐州,以免反被偷家的同时,伺机而动。 大军兵分三路,遇山过山,遇水淌水,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挡在眼前一切阻拦。 还不等曹袁两家决出胜负,刘备就已先一步抵达冀州邺城。 盾牌兵前顶,火枪队位居阵中央,火舌不断从枪口喷出,疯狂点射。 而每一轮齐射,城墙上的守军就会成片成片的倒下。 火绳枪的出现,无疑是改变了战场形势。 若仅此而已,守军尚可勉强抵达,大不了就不漏头,依靠金汁、滚木防御就好。 然而热气球的出现,却是摧毁了他们心中最后的侥幸。 一颗颗裹挟着熊熊烈火的火油炮弹从天而降,顷刻间,城墙就已化作了一片火海。 温度之高,非血肉之躯可以立足。 第72章 炎黄宇宙,神话体系初设想 刘备长安称帝,国号汉,年号中兴。 尊号:昭武皇帝。 庙号:汉中祖。 二周目的蜀汉集团,终是完成了匡扶汉室的毕生夙愿。 过程丝滑无比,几乎没费多大力气,就平定了天下。 这一切,都和诸葛丞相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布局荆州,收服庞统、徐庶,联姻吕布,以及新隆中对的战略眼光。 但更大的原因,还是余朝阳唐方生这三万现代人的帮助。 杂交水稻,火绳枪,热气球… 一项项远超时代的造物在三国出现,使得蜀汉呈现降维打击局面。 使得刘备轻易就平等了天下。 三个人就能随机生成一个点子王,更何况三万人? 不过这倒是给周游提了个醒,后边的朝代必须要加以防范。 否则就体现不出历史的沉重感,以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敬意。 可如果禁止攀爬科技树的话,又会大大降低游戏的可玩性。 “还需想个择中的法子才行。” 周游眯了眯眼,脑海思绪翻涌,突然有了主意。 既然玩家们开挂,那他也给历史人物开挂不就好了? 就比如威震华夏,忠义无双的关二爷。 在三国里,他是刘备二弟,是过五关斩六将的关羽。 但在神话故事里… 他是道教三界伏魔大帝,是佛教护法伽蓝菩萨,是儒家武圣,是民间的武财神! 如此一来,即可以很好的平衡游戏公平性。 还能不着痕迹的带出炎黄神话体系! 你造火炮火绳枪,那天命之子的刘秀召唤几颗陨石不过分吧? 你修仙造航空母舰,那取经四人组折返大唐没问题吧? 什么!你说这样搞历史会不会崩坏? 找你的是孙大圣,关我李世民什么事? 神话故事的出现,不仅不会使得游戏崩坏,反而会大大增加游戏的可玩性。 因为真实的历史,和神话故事就是相辅相成的。 第73章 广为流传的三国圣经 插曲转瞬即逝。 在确定周游没有受伤后,杨梨又才兴致勃勃的返回厨房。 周游则趁着这一间隙,去把新游戏里的几个漏洞给修改了。 等他改完,杨梨也刚好做完晚餐。 只是吧… 周游望着眼前黑糊糊的一团,内心不禁质疑:这玩意真的能吃? 似乎是看出了周游的疑惑,杨梨面色一囧,脸颊爬上一抹红晕,小心翼翼解释道,“我,我第一次做饭。” “还不大熟练嘛。” “不过游哥放心,顶多就难吃点,吃不死人的!” 在周游质疑的眼神中,杨梨夹起一块分不清是炭还是肉的食物,送入嘴中。 仅仅一瞬,杨梨精致的五官就变得狰狞起来,跑去厕所学起了龙叫。 “呕!” “呕~” 干呕声断不绝耳,让人鸡皮疙瘩狂生。 周游无奈摇头,取下挂在墙壁上的围裙,转身迈入厨房。 他虽然也是第一次做饭,但在高达90的智力加持下。 和唐方生大战吕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没有技巧,全靠死记硬背。 备菜、起火、烧油,周游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杨梨则静静靠在厨房门口的墙壁上,一言不发,直勾勾的盯着周游。 那眼神,勾芡了都。 当然,勾芡的也不止是眼神,还有…… 不多时,三菜一汤就被端到紧急送来的新餐桌上。 别的不说,光是卖相,就远超先前一大截。 至少能看出食物本身是什么样的。 周游叹了口气,无奈道,“现在总可以从我身上下来了吧?” 杨梨像个八爪鱼一样挂在周游身上,疯狂摇头,“游哥,你身上好香。” “我才不要下来!” “再不下来,晚上可就没有奖励咯。” 面对赤裸裸的威胁,杨梨面色骤白,极不情愿的从周游身上下来。 第74章 楚汉传奇,启动! 128强线下赛在即,作为海选赛一骑绝尘的《三国争霸》。 周游这个游戏作者,一直都备受关注。 三国演义以及三国杀的上线,则是彻底将周游推到舆论中心。 所以当他发出通告,并拿出游戏名字后,瞬间就引爆了整个互联网。 理所应当登顶热搜top1。 点击热搜第一,出现在周游眼前的,正是他的斗音个人页面。 个人页面仅有两个视频,却狂揽三千余万的粉丝。 第一条视频是刘备的‘其德昭昭,其行烈烈’,点赞量突破一亿大关,比他粉丝还多。 第二条视频,则是新游戏的宣发内容。 说是游戏宣发,但视频里透露出来的内容却少得可怜。 不对…与其说是视频,倒不如说图文更加合适。 点击进去后,一张黑白线条画风的图片映入眼帘。 没有名字,没有建筑,没有风景。 只有从左到右,占据整个画面的一位位人物。 人物表情或桀骜、或温和、或平静、或自信,栩栩如生。 人物上方,则是游戏的名字。 《大汉——楚汉传奇!》 图文下方的配文上,周游更是简短至极,只用了四个字来描述。 【龙蛇之变!】 没有激昂的音乐,没有让人激情磅礴的高燃画面,也没有游戏的介绍。 在一众其他游戏动轴十几分钟,恨不得把蛋都塞进去的游戏宣发下,周游的宣发内容少得可怜。 以至于可以说是没有。 但就是这样一个略等于无的游戏宣发,却获得了其他游戏厂商梦寐以求的热度。 仅凭一张图片就登顶热搜top1,就问还有谁能做到? 不过周游并没有因此沾沾自喜,因为历史已经无数次证明: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一但游戏质量达不到大众心理预期,现在铺天盖地的赞赏,就会变成一把把锋利的刀子。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周游并不为此感到担心。 开什么玩笑,小魅魔刘备都能让玩家哭得死去活来。 更何况是刘备他祖宗,一手开创四百年大汉朝,被称为大魅魔的汉高祖刘邦? 别的不说,在人格魅力这块,老刘家就没输过! 第75章 什么七羽八羽的?没听说过! 所谓线下赛,其实和海选赛大差不差。 唯一的区别就是,游戏作者从居家变成了线下。 线下赛期间内,作者不得离开当前所在城市,产生的一切日常花销由官方承担。 没有观众,没有比赛场地,也没有铺天盖地的呼喊,只有一道屹立在城市中央的全息电子屏幕。 屏幕上排列着128款游戏,并按照当前热度的高低实时更新。 热度的计算方式很简单,即:当前在线人数+互联网讨论人数。 两者相加便是决定游戏排名的热度。 虽听起来很不靠谱,其他游戏大厂可以通过买流量,来增加游戏的热度排名。 实则不然,因为‘第三帝国’游戏大赛,是由大夏帝国内阁全权负责。 一切数据异常或突然热度暴增,内阁后台都是有数据的。 一旦查明有违规行为,轻则退赛,重则进去踩缝纫机。 铁拳之下,没有游戏大厂敢顶风作案。 周游站在窗前,目光朝着城市中央看去。 一列夹杂着数字的排行顿时跃于眼前。 128.哥布林帝国:繁衍(热度:1728991) …… 76.星际征程:文明(热度:7412356) …… 32.星球大战7(热度:17987416) …… 3.战舰指挥官(热度:28897415) 2.文明起源(热度:32185647) 1.大汉——楚汉传奇!(热度:999999999) 毋庸置疑,在热度这块,楚汉传奇和其他游戏有着断档级的差距。 没办法,三国争霸实在是太火爆了。 单单一个‘汉’字,就能让无数玩家为之趋之若鹜。 他们迫切的想要知道,能被刘备丞相一直挂在嘴边,一手开创四百年大汉王朝的汉高祖刘邦,究竟有着何等魅力! 又到底是个怎样鼎盛王朝,才会导致四百年过去了,刘备丞相仍想着匡扶汉室三造炎汉! 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余朝阳的开播,缓缓呈现在世人眼前。 余朝阳深吸口气,手指点向游戏图标。 第76章 何不问那项羽惧我否? “方神说得没错,五十六万打三万,怎么看都是必赢局。” “你们不觉得这任务要求很搞笑吗,活下去…周游老贼是不是发错阵营了?” “百分百是周游老贼喝到假酒了,怎么看都是让楚阵营的玩家活下去才对。” “我记得楚阵营只有一个玩家名额,是谁这么倒霉?” “是大汉朝忠实走狗的阳哥…” “阳哥啊,那有够倒霉的。” 两千名护纛营的玩家幸灾乐祸,纷纷为余朝阳感到可怜。 没办法,刘皇叔等人的存在,早已证明是大汉夺得了天下。 今又是五十六万打三万,兵力差距十倍不止。 饶是三国战力天花板吕布来了,都得跪下来叫义父。 何况是必定失败的项羽? 唐方生何许人也?那可是能和吕布大战两百回合的猛人。 他项羽再厉害,还能有吕布厉害? 吹牛逼呢! 唐方生兴致平平,感觉没有任何挑战性,望着周身两千名玩家,突然心生一计。 “你们说,我们主动出击咋样?” “主动出击?大纛在军心方在,主动出击是不是太冒险了?” “你管五十六万打三万叫冒险?你不主动出击,丁点功劳都捞不到,我支持方神!” “优势天大,就得狠狠上嘴脸!” “同意!” 在唐方生这个点子王的煽风点火下,两千名护纛营玩家很快达成共识。 主动出击! …… 另一边。 距离彭城不过百公里的项羽,正做着战前动员。 只见他骑在一头骏马之上,手中由天外陨石打造的霸王枪闪烁着凛冽寒光。 明明双方实力悬殊巨大,他脸上却没有任何胆怯之情,只有深深的怒火。 “江东儿郎们!” “刘邦这厮小人背信弃义,趁我军伐齐而攻占彭城,实乃卑鄙至极!” “他刘邦有五十万大军,而我们只有三万,拖都能拖死我们,所以,我们只有一次!” “但一次机会就够了!” “我项羽…会带你们回家!” “杀!” “杀!!” 三万楚军顿时爆发出震天响地的怒吼,齐齐朝着彭城冲杀而去。 连大地都在战马的奔腾下颤抖。 在一众神色癫狂的楚军中,余朝阳深感忧愁的面容尤为醒目。 心里更是不知道叹息了多少次。 叹息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看不到任何获胜希望。 虽说在三国时期,张辽八百虎贲大破孙权十万大军,威震逍遥津。 被称为经典的以少胜多案例。 但…也得分对手啊! 张辽打的是谁?是江东那群鼠辈! 项羽打的是谁?是刘备他祖宗,一手开创四百年大汉王朝的刘邦! 虽然项羽张辽都是以少打多,可双方对手的差距却是天差地别。 再说了,张辽何许人也,那可是傲气冲天的关二爷见了,都得叫一声文远兄的男人。 项羽也配和张辽比? 种种原因,外加江东鼠辈这个刻板印象加持,所以才导致余朝阳叹息连连。 有些战争,还未开打便已经结束了。 是夜。 蓄势待发的三万大军兵至城下,项羽做着最后的指挥。 “季布,你领兵一万佯攻彭城以西!” 季布拱手,“喏!” “虞子期,你领兵一万五负责保护季布侧翼!” “剩余将士随我进攻彭城以东!” 虞子期眉头微蹙,“东面地形崎岖,洼地繁多,大军根本无法行进啊!” 项羽轻蔑一笑,“刘邦也是这样想的,在那儿没办法展开大军。” “而我又何须带大军?五千兵马即可!” 言罢,项羽高高举起霸王枪,声若惊雷,“江东儿郎们,杀!” “杀!!” 三万大军化整为零,迅速形成三个方阵,按照项羽的计划朝彭城发动攻击。 这时,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彭城那紧闭的城门,发出嘎吱嘎吱声响,一支规模在两千,高举‘刘’字大纛的军队从城门杀出。 “兄弟们,大丈夫当立不世之功!” “项羽就在眼前,我等倾巢而出,将其生擒献于汉王!” “杀!!” 唐方生将大纛往地面一插,手持长戟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可冲着冲着,他却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他发现,除去护纛营这两千名玩家外,刘邦的五十六万大军… 竟是纹丝不动! 转头一望,城墙上士兵的表情当场令他愣在原地。 这群士兵没有兴奋,没有鼓舞,也没有助威。 有的…只是深深的震惊与绝望! 以及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的怒火! 那一双双绝望的眼神,宛若一柄柄重锤,使得唐方生心头一震。 类似的眼神,他只在潘凤看吕布时见过。 难道说…这项羽是一位不下于吕布的绝世猛男? 开弓没有回头箭,唐方生仍不死心,“城墙上的兄弟,你们在等什么?” “封侯拜相就在眼前,何不随我一起生擒项羽!?” 听到这话,城墙上的将领瞬间红温,破口大骂,“我曹尼玛,你踏马还好意思问我们在等什么?” “我们踏马在等死!” “快快快,关城门!!” 当传令兵将消息传达至彭城府邸时,刚刚还醉生梦死的刘邦瞬间清醒,弹射起步,“啥!” “你是说项羽那厮领兵三万,从齐国杀回来了?” “然后护纛营那群笨猪还自作主张的打开了城门,要与项羽决战?” “你确定来的是项羽,而不是季布,虞子期?” 传令兵肝胆欲裂,声音发颤,“他们都在……” 轰! 听闻此话,刘邦顿时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啊?” “他怎么敢的啊?” 而另一边。 望着缓缓关闭的城门,唐方生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他不明白,五十六万打三万,优势在我,为何汉军会避战不出,仿佛注定了凶多吉少一样… 但没关系。 项羽是一个脑袋两个手臂,他唐方生同样是一个脑袋两个手臂。 何不问问那项羽惧我否!? 他深吸口气,领着两千护纛营玩家朝楚军杀去,只要能顶住几分钟,汉军来援,此战必胜! 也就是在这时,一阵天翻地覆的轰鸣声骤然响起。 仿佛连大地都在为之颤抖。 一抹白色,悄然出现在视野尽头。 其领头者,是一位长八尺有余,面容刚毅,虎背熊腰,天生重瞳的虬髯大汉。 仅一眼,唐方生就认出了对方。 正是有着霸王之称的项王项羽! “主动出击?来得正好!” 唐方生双脚扎根地表,双手死死握着长戟,宛若一柄尖刀带领护纛营扎根在此,紧接着,一道咆哮声响起。 “项羽!可识我唐方生否!” 怒吼响彻天际,项羽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死死盯着即将关闭的城门。 项羽双腿猛然夹紧,战马发出一声嘶吼,如一道闪电窜过战场。 望着近在咫尺的项羽,唐方生决定先发制人,手中长戟重重捅出。 项羽面色没有丝毫波动,手中霸王枪横着一拍,直直对上长戟。 两者触碰刹那,唐方生面色骤变,一股巨力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虎口酥麻至极。 他拼尽全力握住的长戟,竟是在项羽的轻轻一拍下,瞬间脱手! 紧接着霸王枪长驱直入,捅进他的胸腔,项羽一声暴喝,右臂开始发力,重重往上方一扬! 芜湖~起飞! 第77章 不是?这项羽是人啊? 在项羽的神力之下,唐方生直接被甩飞了十米。 不是横着的十米,是竖着的十米。 就像是一只鸟儿,在天空自由翱翔一样。 只不过鸟儿是自主的,他唐方生是被动的。 望着地面宛若切瓜砍菜的项羽,唐方生脑海就只有一个念头:啊? 单人单臂,把一个两百斤的壮汉甩飞十米高。 哥们和吕布大战两百回合的选手,让项羽当兵给补了? 这踏马是人? 这踏马分明是时速三百公里的人形火车头! 华雄吕布之流,尚可以在双方力量差距不大的情况下,通过日积月累的经验,慢慢抹平双方技巧上的差距。 但这项羽怎么办? 人家随便一击就堪比时速三百公里的火车头,这尼玛拿头去顶? 见过有人和老虎较力,和棕熊较力,可有谁敢和火车头较力?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技巧都显得苍白无力。 更何况项羽的技巧同样巅峰造极。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所以,刘邦到底是怎么打赢项羽这个非人类的? 他算是知道,为何城墙上的那群士兵会露出绝望眼神了。 背靠城墙城门,尚有一丝存活希望。 可若让项羽近身,那就是羊入狼口,十死无生! 想到这里,唐方生内心升起一抹庆幸。 还好大军没跟着他冲出来,还好守军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就命人关闭城门。 唐方生重重坠地,发出一声巨响,五脏六腑早已碎得不成样子。 弥留之际,他却再次看见了永世难忘的场景。 只见霸王项羽仰天一声咆哮,手中重达八十一斤的霸王枪,被他奋力掷出。 霸王枪划过战场,枪头直直插入地表,如一根擎天之柱般卡住城门。 明明只差最后一点缝隙即可彻底关闭城门,但这点缝隙却犹如一道天堑。 任凭士兵面色涨红,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再推动城门片刻。 楚军士气大涨,嘶吼声震天撼地,如潮水般向城门涌去。 余朝阳面色兴奋,跟在项羽后边横冲直撞,嘴里的碎语更是一刻都未停过。 “这还是我记忆中的江东鼠辈吗,这踏马给我干哪来了?” “不过…这直冲天灵盖的爽感是怎么回事?” “怎么项羽打仗和丞相打仗不一样?不是应该勾心斗角计谋为上么?” “卧槽,好爽!” “什么七汉八汉的,没听说过,现在请叫我项王亲卫!” “项王放心冲,朝阳永相随,嗷嗷嗷!” 余朝阳忘乎所以,在战场上左右开弓,横冲直撞,从没像此刻这般酣畅淋漓过。 没办法,项羽这人形火车头太猛了。 不知道怎么打?等项羽冲! 不知道从哪突围?等项羽冲! 敌方兵力十倍于我?等项羽冲! 只要项羽冲起来,一切都可以轻松被解决。 丞相当初要是有项羽这名猛将,何至于六出祁山? 一波就能给曹魏推平! 他算是知道,为何在听到进攻彭城后,在场诸将士没一个人胆颤了。 有这么一个绝世猛男在前边顶着,无脑跟着冲就行了。 楚军的冲锋仍在继续,两千名的护纛营也在此刻全部死绝。 下一秒,一道弹窗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主线任务:活下去!(失败)】 【汉阵营玩家归零!】 【游戏结束!】 望着眼前的弹窗,唐方生顷刻沉默。 脑海里满是项羽扔出霸王枪那一幕。 尼玛… 八十一斤的铁器当标枪扔,这踏马是人? 你就是扔标枪都不带这样玩的吧?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看着眼前游戏失败这四个大字,唐方生久久不能回神,瞳孔充满后怕。 但很快,这抹后怕就被坚定取代。 这次是他大意了,没有闪。 三万打五十六万,优势依旧在汉,只要他坚守不出,项羽拿头打进来! 坚定想法后,唐方生直接一个电话给余朝阳打过去。 这对哼哈二将进入同一个房间,开始了第二场彭城之战。 【请选择你的阵营:楚or汉!】 【注:此副本可开启联机模式,联机模式下,汉阵营人数为:2000,楚阵营人数为:1!】 【一旦开启,阵营选择变为随机,是否开启?】 唐方生果断选择开启,副本人数顷刻满员。 令人意外的是,余朝阳又一次随到了楚阵营。 由于是第二次开启副本,所以开场CG画面右上角多了个跳过功能。 点击后,玩家们眼前骤然一黑,等再次睁眼,已然出现在游戏中。 霸王之威历历在目,唐方生不敢有丝毫耽搁,当即施号发令。 “兄弟们,去几个人通知汉中王刘邦,告诉他项羽引兵三万从齐国杀回。” “剩下的跟我去彭城东侧,我倒要看看他项羽这次怎么打进来!” 一声令下,玩家们迅速行动起来,等唐方生等人抵达东侧时,一阵翻天覆地的轰鸣声骤然响起。 战马嘶吼声,楚军喊杀声紧随其后。 唐方生下意识的浑身一颤,俨然被项羽打出了心理阴影。 很快,楚军开始攻城。 鲜血,惨叫声成为了战场主旋律。 在冲车的撞击下,严丝合缝的城门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 数十次撞击后,木板应声而碎! 唐方生面色大变,“不能让项羽冲进来!” “兄弟们,跟我一起去顶上!” 玩家一拥而上,用血肉之躯代替了木板,死死抵住城门。 然,人力终有力竭时。 哪怕唐方生使出吃奶力气,也无法阻止缝隙的扩大。 他牙关紧咬,忍不住质问道,“刘邦呢?” “我不是让人去通知了吗,为什么支援还没有到?” 现场鸦雀无声,没有人回答,因为前去通风报信的玩家还没有回来。 几分钟后,城门摇摇欲坠。 前去通风报信的玩家终于赶了回来。 唐方生面色一喜,以为刘邦的援兵到了,却不料玩家给他带来了一个绝望的消息。 “方神不好了!” “刘邦,刘邦他…” “跑了!” “什么!?”唐方生面色一滞,目瞪口呆,“刘邦那货跑了??” “尼玛……逃跑真就是老刘家祖传技能呗?” “刘备常年跑路,他祖宗刘邦也跑路?” 唐方生差点吐血,有被刘邦的操作给雷到。 不战而逃就算了,你跑路倒是叫上我一起啊! 可事已至此,唐方生已然没有其他退路,只得死守彭城。 就在这时,一道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骤然响起。 “你们让开,我来!” 熟悉的声音,使唐方生瞬间想到霸王项羽,他不由得咽了咽唾沫,顺着门缝朝外看去。 于是,令他永世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项羽双脚沉地,面庞上满是坚毅,随后深吸口气,猛然朝城门冲撞而来! 铁!山!靠! 一股巨力顺着城门顷刻蔓延全身,唐方生傻眼了。 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冲车久撞不下的城门…… 竟是被项羽用血肉之躯生生撞开! 但很快,再次令他傻眼的画面发生了。 只见项羽撞开城门后,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冲锋,仍在继续! 他的臂膀化作最坚硬的盾牌,双脚化作马力十足的发动机,整个人宛若一辆火车头,在人群中横冲直撞! 项羽顶着十余人,足足推出了十几米远! 要知道和唐方生一起抵城门的,可不是什么老弱病残,而是护纛营的好手,一个比一个重。 结果你现在告诉他,项羽这火车头,顶着这群人推出了十几米? 尼玛…… 这是人啊?? 不等唐方生缓过神来,一道宛若平地惊雷的怒吼在耳畔炸响。 “西楚霸王在此!” “江东儿郎们,随我一起…杀!” 看着在人群中游龙的项羽,唐方生傻眼了,剩下的八百名玩家绝望了,余朝阳跟在后边杀爽了。 弹幕却爆炸了。 第78章 老刘家的祖传技能 项羽天神下凡,左手霸王枪右手乌钢宝剑,在汉军中左右开弓,大杀四方,如入无人之境。 面容坚毅,步伐沉稳,随意一击都能带走数人性命,宛若一辆火车头横冲直撞。 余朝阳酣畅淋漓的癫笑声在屏幕外响起,弹幕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有死一样的沉默。 直到汉阵营的两千名玩家死绝,屏幕出现‘游戏结束’这四个大字时。 他们这才幡然醒悟,紧接着弹幕如雪山崩塌般倾泄而出。 铺天盖地的问号瞬间霸占整个弹幕区。 【这项羽是人?????】 【尼玛,一人顶着十几个壮汉往前冲,这踏马是人我吃!】 【一击把方神甩飞十米高,这到底是什么恐怖的核心力量?】 【徒手破城门,单手擒壮汉,杀方神比杀鸡还轻松,这就是霸王项羽吗?】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算是知道大汉初期为何没有阵前单挑这个环节了,这尼玛谁敢去。】 【本以为吕布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项羽比吕布还猛,这尼玛是人类能战胜的生物?】 【笑死我了,你们快看方神表情,被打得都快怀疑人生了。】 【能不怀疑人生吗?方神第一次碰上吕布至少还能过两招,碰见项羽瞬间蔫了,一力降十会,简单粗暴又无解。】 【话说,项羽和吕布谁厉害?】 【瞧你这话说的,同为人类战力天花板,你应该问吕布能在项羽手里撑多久。】 【我认为三七开,项羽三击能把吕布劈成七块。】 【你们难道没发现一个悖论吗?联机模式下必须要活下去才能推进游戏剧情,可碰见项羽这么个人形火车头,拿头活下去啊?】 【若是普通士兵,尚可以浑水摸鱼逃走,偏偏玩家还是护纛营,要被项羽盯着杀。】 【被项羽盯着杀…龟龟,我脚已经开始发软了。】 看着弹幕的担忧,唐方生也跟着思索起来。 可无论他左想还是右想,都没有想到破局之法。 似乎联机模式下的楚汉传奇,已经成为了一盘死局。 想推动游戏进度,就必须要从项羽手里活下来! 从项羽手里活下来… 单单想到这几个字,唐方生就感到一阵的无力。 说实话,哪怕是吕布都没给过他这样大的无力感。 光是想起那位天生重瞳的魁梧男子,他就止不住的双脚发软,双方差距实在太大了… 也难怪刘邦在听到项羽回来后,拔腿就跑,头都不带回下。 换他他也跑,项羽这人形火车头就不是人类能战胜的。 所以,该怎么破局呢? 疑惑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曾散去,直到一条弹幕闪过。 【方神!亲测活命方法,只要跟着刘邦一起跑路,就能跑出彭城,但要注意刘邦这13搞你,我就是眼瞅着逃出生天了,结果刘邦一脚给我踢下马车,被追赶的楚军杀死,淦!】 看到弹幕,唐方生幡然醒悟。 是啊! 既然自己跑不掉,那跟着刘邦跑不就好了! 老刘家的跑路技能,可是受到无数人认可的。 从某种角度上来讲,甚至可以和项羽吕布等人扳手腕。 至于被刘邦坑那就更好解决了,只要不上马车,他拿什么踢我? 打定主意后,唐方生火速开启第三次彭城之战。 玩家匹配即刻满员,进入到游戏中。 不过让人遗憾的是,唐方生余朝阳这对哼哈二将,依旧被分到了不同阵营。 望着眼前天生重瞳的霸王项羽,余朝阳脸都快笑烂了。 “这就是天命之子吗?爽了!” 而身处彭城的唐方生则是深吸口气,领着玩家朝刘邦府邸靠去。 这年头,谁打仗还用蛮力啊?懂不懂什么叫脑子! 什么,你说对面领头的是邢道荣? 唐方生:谁家好人打仗用脑子啊?取我刀来! 而此刻的刘邦,仍处在打进彭城的喜悦中,府邸一片载歌载舞,浑然没察觉危险的来临。 直到楚军冲入城内,漫山遍野的喊杀声响起,刘邦这才后知后觉,连忙带人出来查看情况。 仅一眼,他便看到了手持大纛的唐方生,强装镇定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喊杀声是怎么回事?是其他诸侯内乱了吗?” 唐方生拱手,“不是,是项羽领兵从齐国杀回来了。” “啥?”刘邦眼前一黑,“项羽那莽夫回来了?” 来不及过多思考,刘邦转头就跑,丝毫犹豫都没有。 “项羽对我恨之入骨,一定不能被他堵在城内。” “快跑!” 刘邦一声令下,樊哙、周勃、灌婴、张良等人拔腿就跑。 手握五十六万大军,是楚军的数十倍之多,他们却没有任何抵抗的心思。 由此可见,项羽给他们造成了何等的心理阴影。 算上两千名的护纛营玩家,逃跑人数足足有两千之众,楚军又怎会放任离开。 不出所料,刘邦等人被堵在一个巷子里,插翅难飞,很是狼狈。 要知道他白天还是五十六万大军的最高统帅,现在却成了砧板上的鱼肉。 面对这天大的落差,刘邦很快冷静下来,“唐方生。” “在。” “保护好子房。” “喏!” 给张良安排一个贴身保镖后,刘邦当即深吸口气,朗声道:“弟兄们,活着,我们歇马坡见。” “死了,那就来世再见!” 铿锵! 刘邦怒而拔剑,朝着眼前的楚军冲去。 狭小的巷子瞬间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尸体。 在巨大的个体实力差距下,两千名护纛营玩家很快十不存九,纷纷葬身于此。 理性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刚刚还雄心壮志的刘邦此刻宛若一条死狗,被楚将丁公镇压在地。 剑锋离刘邦咽喉,更是只有一寸距离。 在这生死紧要关头,刘邦表现得却很平静,声音复杂道:“当时我攻下薛县,第一眼便觉得你非池中物,故放你一条生路。” “今再次见面,却落得个刀戈相伐局面。” “两贤岂相厄哉?英雄何必为难英雄!” 刘邦一通言语,瞬间把丁公的思绪拉回四年前,当初确实是刘邦放了他一马。 想到这里,丁公紧绷的身体渐渐松懈下来,旋即闭上眼睛,斩钉截铁道。 “刘邦,这次你我扯平了!” “若下次再落在我手上,定斩不饶!” 看到这一幕,唐方生傻眼了。 尼玛…真就老刘家祖传技能呗? 逃跑,魅惑,白手起家,刘邦这是丝毫不弱于刘备啊! 难怪当初刘备说自己是汉室宗亲时,天下诸侯都深信不疑。 是不是刘邦后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简直比DNA检测还准! 丁公闭眼,任由刘邦从手底逃脱,直到一炷香后,他才一声暴喝。 “来人!” “汉王刘邦朝这个地方跑了,追!” 第79章 胯下之辱,韩信也配当大将军? 厮杀持续了整夜。 时值中午,溃败的汉军被迫跳入泗水,榖水,其余残兵败将则往着南方山里溃逃。 楚军紧咬不放,追至睢水,汉军退却时被楚军所挤迫,多被击杀,十余万汉军落入睢水。 数量之多,连睢水都为之停滞。 季布率兵将刘邦残部围了三层,正当怒而杀之时,一阵西北大风猛然袭来。 飞沙走石树木连根拔起,楚军军心顿时溃败。 刘邦借此机会领着十余人突围而逃。 刚逃出生天,还不等唐方生喘息片刻,刘邦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我就说楚军咋紧咬着咱不放。” “合着你把大纛带着,这破玩意还带着干嘛?” “丢了丢了。” 刘邦喘着粗气,毫无形象的往土坑里一坐,瞳孔里满是后怕。 差一点! 差一点就死了! 要不是突刮大风,他指定死在睢水。 唐方生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要知道在三国时期,曹老板可是把大纛看得比命还重。 哪怕败走华容道,生死存亡之际,都不忘差人举着大纛。 结果刘邦却称呼大纛为破玩意?? 他皱了皱眉,拱手道,“汉王,大纛不倒,军心便一日不倒。” “您确定要把这大纛丢了?” 刘邦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丢了丢了,什么破玩意。” 这时,一旁的卢绾重重叹气,“这输得真窝囊,逃得也窝囊,总之窝囊到家了!” 灌婴也见缝插针,“要我看啊,这事就怪那韩信!” “若非他擅作主张,将城内精锐尽数调出,我等岂会如此狼狈?” 樊哙瞥了眼刘邦,见他没反应,这才落井下石道:“就是就是,还大将军呢!” “我看他就会使点阴谋诡计,一旦碰上硬仗就蔫了,最后还不是得靠我们这些老兄弟?” “要换我去,最起码还能撑个一时半刻呢!” 张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出声制止。 韩信不过一默默无闻之人,后得萧何看重,一夜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为了大将军,统领三军。 这让刘邦这些老兄弟如何能服气? 打了败仗,总要有个发泄口不是。 张良别过脑袋,视若无睹。 刘邦没有被失败和周围人的闲言碎语扰乱思绪,反而很冷静的做出了自我批评。 “这跟韩信没关系,他提醒过我,我没听他的。” “是我太轻视项羽了,没想到他会从齐国带兵杀个回马枪。” 卢绾顿了顿,继续说韩信的闲言碎语,却当即遭到了刘邦的呵斥。 “我说过不怪他,败也是败在我身上,跟他有什么关系。” “谁要是再提这事,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三万人把我们五十六万大军打得七零八落,是我刘季无能,带兵无方啊。” “自作聪明,该败!” 听到这里,唐方生不由得看了刘邦一眼,隐隐约约察觉到刘邦夺取天下的原因所在。 有主见,不会听信谗言,不会甩锅,跑路本领一绝。 在古代,这已经是难得一见的明主模板了。 不过他心里却是对韩信升起一丝好奇。 到底是何等人物,竟让刘邦不惜呵斥自己这帮老兄弟,也要维护对方? 短暂休息后,刘邦领着残兵败将向着沛县出发,准备接回家眷。 唐方生则带着疑惑,悄悄找上了樊哙。 “樊将军,这韩信是何许人也?” “汉王为何会如此维护他?” 樊哙抬头看了前边的刘邦一眼,见他没有注意到两人,这才压低声音娓娓道来。 只是脸上的讥讽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我记得你也是和我们从芒砀山起事的老兄弟,怎么连韩信都不知道?” “不过不知道也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韩信是一个为了活命连尊严都不要的男人就好。” “若非得萧大人看重,他也配当上大将军?” “我呸!” 唐方生不解,拱手道:“为了活命连尊严都不要?” “还请樊将军知无不言。” 樊哙勾住唐方生肩膀,低声道,“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你可别往外传。” “我家汉王还没起事时,韩信曾在大街上被地痞流氓刁难过,为了摆脱这群流氓,你猜他韩信怎么着?”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从那流氓的胯下钻过去!”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这也就算了,偏偏萧大人还对他极为推崇,一没军功二没显著战果,结果一夜间摇身一变。” “从主管军中粮草的治粟都尉,变成了统领三军的大将军。” “唐兄弟你说说,这换你你能服气?” 唐方生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内心被这海量的信息冲得七荤八素。 樊哙他说啥? 一个受过胯下之辱,且从来没有任何指挥军队作战经验的男人,竟一夜之间完成了治粟都尉到大将军的越级晋升??? 不是…… 到底是萧何疯了还是刘邦疯了?还是说这个世界疯了?? 饶是刘备、关羽这些军事奇才,都是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积累经验。 从指挥千人作战时的磕磕绊绊,到指挥万人作战的如臂挥使。 但,也就只能指挥万人作战了,一旦超过这个界限,就会变得臃肿无比,顾首不顾尾。 要知道,大兵团作战军纪要严,且尤为消耗脑力、精力,稍有不慎就会啸营,军心溃散。 可他韩信何德何能? 一没经验,二没军功,竟直接就成为了刘邦的大将军。 总不能他韩信是个无需实战,上手就是巅峰的军事天才吧? 这…可能吗? 果不其然,当唐方生说出内心想法后,弹幕瞬间就炸开了锅。 他们的反应和唐方生如出一辙,对韩信充满了质疑。 唯有屏幕后边的周游淡然一笑。 泱泱炎黄五千年,天下英雄豪杰如天上星辰繁多。 好巧不巧的是,弹幕质疑的韩信,正是一位无师自通,上手就是巅峰赛的兵家天才! 一位活了三十五岁,创造出三十四个成语,王侯将相集一身,位列武庙十哲左列第二,被无数后人公认的—— 兵仙! 第80章 刘邦的魅力时刻 樊哙的一番话语,使得韩信之名浮现在众人视野,也彻底将其推往风口浪尖。 当得知韩信从治粟都尉摇身一变成为大将军时,弹幕瞬间炸锅。 铺天盖地的质疑声席卷整个直播间。 【一个为了活命钻裤裆的男人,成了统帅三军的大将军?还踏马是刘邦亲自封的?】 【果然,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一没经验,二没军功,这韩信他会打仗我直接吃!】 【要我说,这刘邦比起刘备差远了,至少刘备不会做出这般石乐志的操作。】 【韩信拜大将军相当于什么?相当于李星宇成为我们大夏帝国的兵部总管,李星宇是谁?他是我小学都没毕业的同学。】 【咱就是说,韩信有没有一种可能,真是那万中无一的军事天才?】 【真当是小说呢?以周游老贼的严谨性,断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不信你就走着瞧,这韩信要会打仗,我把脑袋割下来当尿壶!】 弹幕争吵不休,却又突然一滞,注意力被画面吸引。 只见屏幕中,一阵散乱的脚步声响起。 虽隔着数十米,但那抹白色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刘邦驻足,手臂轻轻抬起,“前边有楚军,我们绕行。” 樊哙等人当即躬着身子慢慢挪动,卢绾这时却是一声惊呼。 “汉王!” “楚军押送的好像是刘盈和刘乐!” 刘邦驻足,定睛一看后瞬间傻眼,“卧槽,还真是!” 在确定对方人数不多后,刘邦猛然拔出宝剑,“兄弟们,冲!” 一声令下,数十匹战马当即冲锋而下。 押送的楚军一看,以为遇到了汉军大部队,瞬间被吓得丢盔弃甲。 “爹!” “爹!” 刘盈刘乐喜极而泣,纷纷跑到刘邦怀下寻求安慰。 唐方生则是望着溃散的楚军拱手道,“汉王,我们追还是不追?” 对于刘邦而言,当务之急是脱离危险,所以在面对楚军的逃跑时,他并没有选择追赶。 “不追,回沛县!” 刘邦拉着儿女就往马车处走去。 可就在这时,大批楚军从身后冒出。 哪怕隔着数百米,刘邦都能感受到那刀戈上明晃晃的寒意。 樊哙却是沉吸口气,“唐方生,你保护汉王撤退!” “剩下的跟我一起阻拦楚军,杀!” 樊哙一声暴喝,亲自率兵杀入敌阵,给刘邦逃跑争取时间。 唐方生则翻身来到马背,手中缰绳重重一甩,马车顿时疾驰狂奔。 在经过半小时的奔袭之后,对速度仍不满意的刘邦连忙让唐方生靠边停下。 紧接着,把刘盈和刘乐从马车上抱下,指着远处的村庄道,“孩子是这样,如果我们一起走,我们都得死。” “你们在村里找间房子躲起来,爹会派人来救。” 刘盈小脸瞬间煞白,楚军追兵就在后边,这时候停下来岂不是就是等死? “不要!” “爹爹不要抛弃我们!” 两个孩子又哭又闹,却丝毫没让刘邦动容,反而呵斥道:“走!” “只有分开走,我们才会有机会活下来!” 刘邦大义凛然,只是到底是怕拖累孩子,还是孩子会拖累他,恐怕就只有他本人才知道了。 看着决绝的刘邦,唐方生再次傻眼了。 后有刘备摔阿斗,今有刘邦丢儿女…… 还真是老刘家的祖传技能啊! 望着委屈巴巴的刘乐刘盈,唐方生于心不忍,急忙跳下马车拉起两名孩子的手。 “孩子别怕。” “快,快跟我走。” 刘邦却死死拦在车门口,“他们不能和我们一起走。” “不能带着他们,否则我们都要一起死。” 刘邦一脚蹬出,再次把刘盈刘乐踢下马车。 这下子,无论是刘盈刘乐,还是唐方生,亦或是直播间的一众水友。 全部都傻眼了。 尼玛…虎毒还不食子呢! 刘盈刘乐可是刘邦的亲生孩子,哪有父亲这样对自己孩子的? 可一想到刘备的作风,众人旋即又释然了。 对老刘家而言,这不过常规操作罢了,无需大惊小怪。 楚军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唐方生咬咬牙,再度把两个孩子塞进马车。 谁料刘邦又是一脚,竟再次把两个孩子踢下车。 刘盈一脸的生无可恋,像是被踢出了心理阴影般,很是抑郁。 唐方生不屈不挠,再次将刘盈刘乐塞进马车,为防止刘邦再将两个孩子丢下,他还特意用一块盾牌封死了门口。 然后再次翻身上马,开始了亡命狂奔。 其速度之快,连刘邦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慢点慢点!” “小心翻车啊!” 一阵夺命狂奔下来,唐方生终是摆脱了楚军的追杀,有惊无险。 连刘邦都忍不住高看一眼,夸赞道,“可以啊方生,没想到你还藏着这一手。” “这驾马技术,比樊哙、卢绾那帮粗汉子强多了。” 唐方生则尴尬的笑了笑,你以为他天生就控马技术强? 不,其实强的是吕布! 众所周知,吕布马战无敌,他不过偷学了几手而已。 “汉王说笑了,末将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若您有幸能见到吕布,才知道何为控马绝顶。” “吕布?”刘邦眉头轻蹙,“没听说过。” “看来这天下英雄真如过江之鲫啊。” “以前是我刘季有眼不识泰山,让你当大纛旗手委屈你了。” “你可愿伴我左右,护我周全?” 唐方生拱手,“承蒙汉王抬爱,末将愿往。” 交谈戛然而止,气氛隐隐冰冷起来。 刘邦知道唐方生是在因刚才的事耿耿于怀,于是解释道:“我把他俩踹下马车,落到项羽手里,他们反而能活。” “如果跟我们一起逃亡,反而有可能被乱箭射死。” “你不了解项羽,这个人心存妇人之仁,他恨的是我,不会对孩子怎么样的。” “倒是我拖累你们这帮兄弟了,也不知道樊哙子房他们情况如何。” “哎…是我刘季无能啊!” 刘邦声情并茂,明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开脱,可唐方生就是忍不住的想要相信对方。 就像是…施展了魔法一样。 他知道,这是老刘家的祖传技能发动了。 亦如当年刘备月下潸然泪下,一夜间栓住余朝阳这个现代人。 今刘邦三言两语,惹得唐方生血脉喷张,恨不得把命都卖给对方。 第81章 曹植横空出世,洛神赋后再无辞赋! 刘邦对樊哙卢绾张良这帮老兄弟念念不忘。 但惊喜很快来临,在通往沛县的必经之路上,两波人马成功会师。 感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后,刘邦领着众人回到了沛县。 当刘邦看清城内的情况后,既感到可惜又感到庆幸。 可惜的是曾经的家园,竟被楚军洗劫得如此残破不堪。 而庆幸的则是在楚军离开之前,他没有碰巧回来。 总得来说,只要人没事就是最好的结果。 随后,刘邦又在守将吕泽的带领下来到县衙,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幕幕,不由得再次感慨万千。 “是我刘季无能,没能保护好故土。” “是我刘季…害了你们!” 吕泽心里很不是滋味,沉声道,“吕泽守城不利,还望大王处罚。” “此事不怪你,是我小瞧了项羽。”刘邦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话锋一转,“你手下还有多少兵马?粮草几何?” 吕泽拱手,“兵不足百人,粮够三日开销。” 听到这话,刘邦顿时心里一沉,三日粮草够个什么用? 还不如回丰邑老家,至少有地种,有野果可以摘。 刘邦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张良望着刘邦离开背影,眉目间不由得升起一抹担忧。 彭城一战,项羽消灭的不仅是十余万大军,更是刘邦的雄心壮志。 ‘汉王…您可千万要振作起来啊!’ 果不其然,在看到丰邑老家同样被洗劫一空后,刘邦彻底丧失了心气。 “在我当亭长的时候,那时候兄弟们多好啊,多快活啊,有酒有肉,吃喝不愁。” “遥想一个月前,我还是手握五十六万大军,高高在上的汉王。” “可如今才过了几天啊,身边不仅兵没几个,而且还要四处逃亡,整日里担惊受怕。” 回想完曾经的美好时光,再看看目前的现状,刘邦实在无法承受此般打击。 “以后也别叫我汉王了,还是叫我刘季吧。” 见刘邦越说越偏激,张良顿感不妙,连忙安慰,“汉王斩白蛇起义,此乃天命使然。” “英雄又何必以一时论成败,今日之耻,汉王迟早能还给项羽。” “咱们还有关中之地,以及韩信率领的兵马,还请汉王切勿自甘堕落!” 面对张良苦口婆心的劝解,刘邦摇了摇头,“项羽的三万兵马就把我们打得魂飞魄散。” “我们注定打不过项羽。” “他项羽天生就是个王,而我呢…” “命中注定就是一介布衣!” 任凭张良卢绾等人如何劝说,刘邦都提不起丝毫兴趣。 他现在只想像以前一样,每天无忧无虑,然后在沛县了却残生。 唐方生望着刘邦背影,内心隐隐感同身受。 说实话,若非刘备等人的存在,他指定比刘邦还要绝望。 因为项羽这枚人形火车头实在太强了,强到他连丝毫获胜的希望都看不到! 三万人凿穿五十六万大军,简直骇人听闻! 单凭这份勇猛,再加一位能看得过去的军师,唐方生找不到任何赢的角度。 除非…项羽一方一个军师都没有。 但,这可能吗? 连韩馥、鲍信之流,身边都不乏能人贤士追随,更何况是勇猛无双的项羽? 要知道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赌徒! 时间转瞬即逝。 刘邦足足躺平了半月有余,无论是卢绾劝解,还是张良劝说,皆是无功而返。 陈平和张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虽说二人都是顶级谋士,在治国献策方面很有一套。 但对于刘邦的倔强性格,他们却也无计可施。 因为现在的刘邦,早已被项羽打服,斗志消沉,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言。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面对消极的刘邦,张良早已派人前往荥阳,请萧何前来解围。 当萧何赶到沛县时,刘邦仍在抱着少妇花天酒地,主打一个不思进取。 正当他进一步研究昆字诀时,萧何一脚踢开了房门。 “刘季,你出来!” 面对突然出现的萧何,刘邦虽一脸诧异,但还是屁颠屁颠的跟了出去。 萧何为了让刘邦重燃斗志,萧何也对其不再恭敬,而是以亦师亦友的做派,发出灵魂四问。 “温柔乡快活吗?” “快活。” “歇息得还惬意吧?” “不错。” “吃得还好吗?” “可以啊。” “睡得还香吗?” “香。” 唐方生看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刘邦,感到一阵忍俊不禁。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刘邦这厮到底是怎么成为汉高祖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唐方生的眼神,刘邦老脸一红,连忙道,“那啥,方生你先出去,我和萧大人谈点事情。” “顺带告诉兄弟们,让他们别多想。” 唐方生点头,离开房间,顺带关上了大门。 他刚出来,樊哙卢绾等人就连忙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问道,“唐兄弟,汉王和萧丞在聊什么?” “汉王可有回心转意?急死我了!” 唐方生刚准备回答,屋内就响起一阵猛烈的争吵声。 樊哙脖子一缩,乖乖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继续打听。 但屋内的争吵声并未因此停止。 足足一炷香后,屋内的争吵声戛然而止,紧随其后的,是一道铿锵声! “今天你刘季不拿起这把剑。” “明天拿剑尖对准你脖子的就是项羽!”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整个房间鸦雀无声,门外的一众老兄弟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明白,刘邦能不能活过来,就看这一遭了! 半时辰转瞬即逝,当大门再次被推开时,刘邦已然重整旗鼓。 此时的他腰别王剑容光焕发,完全褪去了之前的消沉面容。 但很快,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发生了。 只见刘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朗声道: “兄弟们,我刘季意志消沉,远不如兄弟们志向远大,差一点误了大事。” “在此,向兄弟们赔罪了!” “我想问问兄弟们对击败楚军,击败项羽,争夺天下,还有没有信心!?” 众人对视一眼,声如惊雷。 “有!” “好!”刘邦重重点头,“传我命令,明日一早前往荥阳!” “我要和项羽死磕到底!” 刘邦眼中的决然使唐方生动容,他目光往左下角看去,想看看弹幕是个什么反应。 结果却发现,弹幕的心思浑然不在这上面,铺天盖地讨论的都是《三国争霸》。 ‘洛神赋?曹植?七步成诗?’ ‘这都什么鬼?’ 唐方生不由得皱了皱眉,曹植他知道,曹操的儿子。 可后边的洛神赋、七步成诗他却是听都没听说过。 按照弹幕的指挥,他连忙在后台切出斗音平台,直直点击热搜第一。 【曹植横空出世,洛神赋后再无辞赋,三国争霸究竟还藏着哪些宝藏?!】 此时的唐方生,尚不知道接下来看到的代表着什么。 他也不会想到,仙才曹植的一首洛神赋,竟盖压后世文坛数百年。 他更不会想到,眼前的这首洛神赋,会给他打开一座怎样的文化宝库。 直到…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几枚大字出现在他眼前。 仅仅一瞬,他的瞳孔就缩成针尖,再也无法自拔! 第82章 七步诗观沧海问世,文学巅峰之作!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 全文洋洋洒洒合计984字,唐方生一字不漏看完后,身体像是触碰了高压电般,酥麻不已。 头皮发麻,眼睛瞪得像头牛,宛若一尊雕像,直直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哪怕是他这种粗汉子,亦能感受到文章之优美,辞藻之华美。 那些文字仿佛充满了魔力,竟真在他脑海勾勒出一位翩翩起舞的谪仙女。 “这造句,这词汇…这确定是人类能写出来的??” “我是该夸周游老贼NB,还是夸曹植NB?” “跪了,俺老唐真的跪了…” 唐方生怔怔自语,内心宛若平地惊雷般久久不能平复。 说句毫不夸张的话,就眼前的洛神赋,哪怕给他一辈子,十辈子都难忘其顶。 全文984字,其中一大半都是陌生的成语。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可结合在一起却又倍感生疏,但丝毫不影响其辞藻优美。 堪称… 大夏帝国文学近年来的巅峰之作! 唐方生颤颤巍巍的点开评论区,高居榜首的评论,更是让他大吃一惊。 【这就是今年的高考满分作文吗?慕名而来…佩服!】 ‘高考满分作文?’唐方生皱了皱眉,‘不是说作者是曹植吗?’ 带着疑惑,唐方生点击查看更多,瞬间明悟。 【破案了,这作文是抄的《三国争霸》的,亏我还认为大夏帝国要出一位文圣了呢。】 唐方生东查西看,总算是弄清楚了事情原委。 原来写出《洛神赋》的这名高考学生,是一位三国争霸的狂热爱好者。 在一次游玩中,他不小心选到了一名贴身侍卫,当时又临近高考,所幸就没有退出。 他一边切后台复习,一边选择托管人物,任由游戏自主推动进程。 直到…… 洛神赋问世! 当时学生惊为天人,但并没有声张,这才有了后来的高考满分作文诞生! 这次的高考作文命题为:忠诚。 洛神赋和命题一点边不沾,但仍旧获得了满分。 没办法,辞藻实在太优美了! 甚至一举诞生了双十之数的全新成语! 当时被一众文坛泰斗称之为辞赋之巅,更是被不少人断言称:洛神赋之后再无辞赋! 天时地利人和全占,这才有了洛神赋的爆火出圈,掀翻整个大夏帝国! 唐方生眼神呆滞,久久无法平静,弹幕却是翻滚不止。 【前有金句频出,后有洛神赋问世,三国争霸到底藏了多少宝藏?】 【不怕你们笑,当初我看到洛神赋时直接就跪了,真不敢相信这是人类能创造出来的辞赋。】 【玛德,为什么就不是我发现了洛神赋呢,这可是满分作文啊,我淦!】 【要早知道三国争霸能包揽作文分数前三,我还报什么补习班啊?】 【可不咋滴,在最该玩游戏的时候选择了学习,我人傻了。】 弹幕纷纷扰扰,不是在说洛神赋就是在说三国争霸。 唐方生却是猛然一滞,目光死死聚焦在一条弹幕上。 三国争霸包揽了作文分数前三? 不是就一个洛神赋吗,其余两个又是怎么回事? 唐方生眉头紧锁,当即查看起这届的高考作文。 下一秒,前三甲顿时出现在他眼前。 【高考满分作文:《洛神赋》】 【高考满分作文:《观沧海》】 【高考满分作文:《七步诗》】 望着眼前的三个题目,唐方生傻眼了。 这届的高考作文命题不是忠诚吗?这些和忠诚有丁点关系??? 带着疑惑,他点开了排名第二的《观沧海》。 下一秒,一首充满宏伟抱负与政治理想的诗词出现在他眼前。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这首诗和忠诚有关系吗?没关系! 但影响这首诗的牛逼吗?不影响! 高考作文命题虽然是‘忠诚’,但你都写出一首传世佳作了,它偏题又能咋滴!? 就好比数学考试的最后一个大题,你过程全错答案全错,但算出了永动机的制造方式。 试问,这时候答案的正确与否,它还重要吗? 都踏马造出永动机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只是让唐方生意外的是,这首诗竟是诞生于曹操之口。 可转念一想,旋即就又释怀了。 作为三国争霸里名气仅次于刘备,说出‘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盛世能臣,乱世枭雄。 曹老板他…当之无愧! 唐方生双手抱头,内心石破天惊,久久不能自语。 他就是再蠢也明白,随着洛神赋和观沧海的问世,三国争霸早已不再是一款游戏那般简单! 甚至……连教材都要随之做出改变! 他现在是在,见证历史! 带着忐忑兴奋的情绪,他点开了排名第三的《七步诗》。 下一秒,三行诗文出现在他眸底。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 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何太急…” 唐方生喃喃自语,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枚灯泡。 “服了!俺老唐彻底服了!” “……牛逼!” 他眉目间青筋暴起,陷入了滔天的震撼之中。 行文虽以萁为主题,但通篇表达的都是无奈与痛苦,以及皇权斗争的残酷性。 一个萁字贯穿全文,但却丝毫不见违和,堪称借物喻人的巅峰! 可还不等他回过神,一条热搜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登顶热搜top1! 所有的电子产品,都在此刻跳出一条弹窗。 弹窗里的文字虽少,但发布方却是如雷贯耳,里边的内容更是惊世骇俗。 【经大夏帝国内阁讨论后,一致决定将《七步诗》《观沧海》列入小学教材,《出师表》列入中学教材,《洛神赋》列入高中教材!】 这条通知一出,整个世界都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石破天惊! 第83章 武侯祠建立,游戏走进现实!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把所有人都炸得人仰马翻。 他们怔怔的看着这条通告,瞳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教材都多少年没有变更过了,十年,五十年,还是一百年? 可今天,却是破天荒的更改了教材内容。 且一出手就是四处,包含小学、中学、高中整整三个阶段! 当大夏帝国民众知晓,这一切改变都来自一款游戏时,他们瞬间傻眼。 他们是对游戏、小说、电视剧电影等娱乐方式,有着近乎癫狂的追求。 但这是建立在让自己放松的情绪上,并不代表游戏可以代替所有生活。 就更别说因为一款游戏,连教材都随之更改了。 简直闻所未闻,骇人听闻! 《三国争霸》这款游戏,他们就算没玩过,但也多多少少听过。 明白这是一款现象级,拥趸堪称海量的游戏。 可游戏就是游戏,哪怕它热度再高,也终究是虚拟的。 像教材这种国之重器,又怎能因一款游戏而更改呢!? 网上顿时炸开了锅,铺天盖地的谩骂席卷整个互联网。 只是他们攻击的目标不是三国争霸,而是大夏帝国的内阁。 【内阁这群玩意脑子被驴踢了?国之重器也能随便更改的?】 【玛德,这周游老贼不会是什么天龙人吧,这也太离谱了。】 【你们还记得三国争霸第一次下架吗?下架不过几分钟就又光速上架,没背景我直接吃。】 【不是,你们这群喷子看过《七步诗》《观沧海》原文吗?这些文章列入教材有什么问题?】 【这还需要看吗,一个臭做游戏的,还能写出传世佳作不成。】 【就是就是,希望内阁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哪怕是临时工也行啊。】 【一个臭做游戏的也能列入教材,要换先帝在位时,全都得拉去砍头。】 【一群没脑子的玩意,懒得跟你们浪费口水,先去看看原文再说吧!】 【真当内阁文学泰斗都是傻子?喷之前先去看看原文好吗,真的蠢。】 网络舆论两极分化很严重,多数人连看都没看过,就开始在网络上喷天喷地,怨天尤人。 值得庆幸的是,三国争霸的狂热拥趸同样不少。 在大量的声讨下,这群连看都没看过的人抱着批判心态,分别点开了七步诗、观沧海、洛神赋、出师表。 他们倒要看看,这些文章到底配不配得上吹捧。 当文章呈现在他们眼前时,刚刚还怨天尤人的大喷子们,瞬间被折服。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首首行诗,内心石破天惊。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不仅错了,而且错得极为离谱! 以上四首行文随便拿出一首,都足够流传千古,是不折不扣的传世佳作! 更令他们无法相信的是,这四首行文竟是出自一款游戏,出自一人之手! 原本还两极分化的舆论顷刻反转,尽数变为了赞赏。 与之对应的,便是在线人数飙升的三国争霸、楚汉传奇。 两款游戏虹吸市面上所有玩家,在热度、讨论方面一骑绝尘,在线人数更是史无前例的突破了一亿大关。 骇人听闻! 除此之外,三国争霸相关的一切视频、直播切片,同样迎来了飙升。 点赞量、评论数几乎是每每刷新,就会迎来几千到几十万的增长。 周游发布的那两条图文,点赞量加起来更是突破了十亿大关。 不知多少人慕名前来,在评论区组团打卡。 借着这股东风,三国演义与三国杀一飞冲天,在各自领域都取得断档级的成绩。 诸葛丞相关二爷等人的事迹,也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 其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一生,不知让多少人为之潸然泪下。 正如先前的热搜top1所言:三国争霸究竟还藏着哪些宝藏? 越是向下挖掘,给大夏帝国民众带来的震撼也就越多。 这股席卷整个互联网的热度足足持续了两天有余,眼瞅着热度下降,一颗重磅炸弹却是再度抛出。 抛出这枚重磅炸弹的,是某地文旅官方号,该消息一经发布,瞬间就冲上了热搜top10。 【世界首座武侯祠竣工,欢迎广大网友‘线下追星’!】 视频里,一尊金碧辉煌的人像坐落道观中央,其手持羽扇,眼藏星河。 门匾上写着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武侯祠! 那倍感亲切的面庞,使广大网友瞬间就认了出来,正是三国争霸里的蜀汉丞相—— 诸葛孔明! 网友震撼的同时,心里不禁升起一抹疑惑。 给一个游戏人物建立祠堂,这个举动是不是太过大胆了?真的会有人为此买单吗? 带着疑惑,他们点开了出行APP,顿时如遭雷击。 售空! 售空! 还是售空! 只要目的地是武侯祠城市的机票、悬浮高铁票、船票,全部都被一扫而空。 甚至连远古交通工具,狗都不坐的汽车票都显示售空。 可还不等广大网友缓过神来,当地官方就又爆出了一组数据。 数据显示,在未来七天内,会有千万人次的人流量抵达当地城市。 如果每人消费一百大夏币的话,那就是十亿的GDP创收。 如果一人消费一千,那就是百亿级别的GDP创收。 最关键的是,这还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滔滔不绝细水长流的买卖。 可以说一座武侯祠带来的收益,能抵过数家上市公司,城市的影响力更是呈倍数飙升。 武侯祠的爆火,又怎能不让其他城市官方眼红? 他们纷纷依葫芦画瓢,一座座祠堂拔地而起。 关圣帝君祠、汉昭烈帝祠、姜维祠、曹操祠…… 各地文旅手段频出,花样整活,狠狠给大夏帝国民众开了波眼。 连唐方生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自洛神赋、七步诗问世以来,他就知道三国争霸的影响力会迎来暴增。 但后边事情的发展,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仅将其列入教材,连相关的祠堂都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 真正意义上的游戏走进现实。 想到这里,唐方生不禁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朝眼前的屏幕看去。 一个三国争霸便让大夏帝国受益无穷,那楚汉传奇又会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他取消人物托管,意识开始操控角色。 当他搞清楚眼下情况后,整个人瞬间呆滞,一跳两米高。 “什么!汉王让三万新兵蛋子去打二十万大军的赵国!?” “带兵的还是韩信?这尼玛不纯纯送死吗!?” 第84章 单杀兵仙韩信 刘邦通过攻赵切断项羽的战略支援,防止其联合北方势力夹击汉军。 同时,赵国地处中原以北,控制赵地可以打通北上通道,形成对项羽的包围之势,还能消除汉军侧翼的隐患。 可谓是一举多得,不得不打。 至于为何赵国这般重要,刘邦才拨给韩信三万大军,这三万还是新兵蛋子。 自然是因为…… 成皋防线是刘邦与项羽的主战扬,汉军精锐需集中抵御楚军主力。 韩信若胜,则可扩大版图,若败亦可消耗赵军主力,为后续进攻创造条件。 刘邦秉着有枣没枣打两杆子心态,可却苦了随三万大军一同出发的唐方生、灌婴、曹参、张耳四人。 说是协助韩信,但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刘邦害怕韩信拥兵自重,特遣四人监督罢了。 只是韩信似乎没有察觉到刘邦的忌惮,他静静站在沙盘前,眉头紧锁。 仿佛真在思考如何用三万人打赢二十万。 足足一炷香后,韩信这才深吸口气,唐方生本以为他有什么良策,结果韩信一开口却是语出惊人。 “传令三军,明日拂晓渡河,背靠绵蔓水据守!” “唐将军,你则待敌军展开全面追击之后,立马率领两千轻骑绕井陉以东,直插敌方大营,将旗帜全换回汉旗!” 听到这话,唐方生当即面色一滞。 他虽五大三粗,但常年随丞相南征北战,多多少少也懂点兵法常识。 但他不理解的是,韩信为何会让大军背靠河水而战? 这不是自己断自己后路吗? 这等战术布局,不仅犯了兵家大忌,更是闻所未闻。 ‘樊哙说得没错,这韩信就是个花架子!’ ‘背水一战?分明就是排队送死!’ 唐方生眉头紧锁,拱手道,“大将军,恕在下直言,难道换下敌人的旗帜就可以打胜仗吗?” “末将可从未听说过。” 面对唐方生的疑问,韩信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淡淡道,“给你说了你也听不懂,你只需执行军命即可。” “若误了我的大事,军法伺候!” 狂! 实在是太狂了! 上一个同他这样讲话的,还是诸葛丞相。 但丞相的智谋举世无双,他唐方生心服口服,可你韩信凭什么这么说? 一个犯了兵家大忌而不知的花架子,带兵能力比丞相还强不成? 唐方生愤愤不平,刚准备继续开口说话,就瞧见韩信扬了扬手中的汉王宝剑。 “见此剑,如见汉王。” “唐将军,你是要违抗汉王指令吗?” 营帐气氛顿时一凝,唐方生吭哧吭哧喘着粗气,显然是被气坏了。 其实韩信说的话没什么问题,只是那居高临下的态度,着实让唐方生无法接受。 情商为零,且毫无政治头脑,也难怪被刘邦忌惮却不知情。 不仅是他感到愤愤不平,一侧的灌婴、曹参、张耳等人同样面色难看。 你可以不说,也可以当做没听见,可这当众侮辱人就有点过分了吧? 这跟当众踩唐方生面皮有什么区别? 唐方生牙关紧咬,胸腔起伏不定。 他是什么人? 是铁脑壳! 是愣头青! 是蝉联两届骑马砍杀桂冠,能和吕布大战两百回合的真汉子,内心岂能没有骄傲? 若是这游戏是现实,他或许就把韩信的话当个屁放了,装作没听见。 可这是游戏啊,他是百无禁忌的第四天灾啊。 这能惯着毫无情商的韩信? 答案自然是… 不会! 老子打不赢项羽,还打不赢你韩信? 在韩信错愕的眼神中,唐方生一个飞扑,直直把韩信扑倒在地,紧接着一拳朝对方左脸打去。 砰! 一声闷响,营寨顿时鸦雀无声。 韩信懵了,灌婴懵了,曹参懵了,张耳懵了。 躲在屏幕后边的周游也懵了。 卧槽,霸王项羽都做不到的事,你小子做到了? 竟是在汉军大营,单杀了兵仙韩信!? 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自从韩信当上大将军后,就没打过败仗吧? 那今天唐方生此举,算不算开创了历史。 单杀兵仙韩信也就算了,还踏马是在汉军大营里! 周游一时词穷,缓缓吐出两个字,“牛…逼!” 屏幕里众人的呆滞转瞬即逝,连忙把唐方生和韩信拉开。 唐方生昂首挺胸,宛若打了胜仗的将军。 韩信则是灰头土脸,面色很是难堪。 “喜欢装?” “你以后装一次我打一次!” “来,杀了我!” 唐方生引颈就戮,做好了赴死准备。 但令他意外的是,韩信却并没有因此杀死他,只是重重将汉王宝剑插入地底,咬牙切齿道: “我韩信没你想得那般狭隘,上天派我下来,就是为了让你们这群蠢猪看看,什么才叫兵法!” “倘若明天你坏了我韩信大事,我必上禀汉王,诛你三族!” “希望你明天的表现能配得上今天的狂妄!” 言罢,韩信愤然离扬。 就在他即将踏出营寨时,脚步突然一滞,头也不回的沉声道: “三万打二十万,敌我众寡悬殊,井陉口不是巨鹿,我们也不是楚军,但兵少有兵少的打法。” “明日拂晓大军开拔,每人只准带一顿口粮。” “告诉所有将士,待击破赵军,我们畅饮昼夜。” 众将对视一眼,纷纷拱手低头,“喏!” 待韩信走远后,营寨顿时爆发出欢呼声。 灌婴紧紧勾住唐方生脖子,面色很是兴奋,“打得好!” “整天拽着张脸,整得我像是欠他银子一样。” 曹参见缝插针,“谁说不是呢,仗着汉王萧丞看重,整天拿鼻孔看人,我呸!” 张耳则是一脸平静的压了压手,“都小声点,以后还要在一起共事呢,别把关系闹太僵。” 不过话是这样说,张耳微扬的嘴角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 看着眼前这一幕,唐方生猛然意识到:韩信的情商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更低! 否则也不至于足足三人,却没有一人为他说话。 想到这里,唐方生内心突然升起一抹愧疚。 因为他发现,韩信的孤傲并非针对他一人。 相反,韩信这个人很纯粹,纯粹到眼里就只有将士,只有胜利。 除此之外,任何事情他都可以不放在眼中。 例如昔日的胯下之辱,亦如今日的当众挥拳。 唐方生重重一叹,语气复杂道,“诸位,时间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明天还有扬硬仗等着我们呢。” 望着唐方生离去的背影,灌婴挠了挠脑袋,不解道,“他这是抽什么风?” “揍韩信的是他,替韩信说好话的也是他,搞不懂。” 第85章 背水一战,置之死地而后 三万新兵蛋子组成的大军,依照韩信的命令,准时渡河。 背靠河水而守,摆出鱼鳞阵,且只带了一天口粮。 当赵军主帅陈馀得知该消息后,顿时爆发出豪迈大笑。 “这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灭代降魏的韩信?” “依我之看,不过是空有其表纸上谈兵的赵括罢了!” “靠河据守?自断后路,找死!” 对此,谋士李左车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大军背水而置,此举无异于自寻死路。” “韩信身为汉军统帅,自出山以来从未有过败绩,此等人物,又岂会犯如此低级错误?” “还望将军明察,以恐韩信使诈,其中必有杀招!” “杀招?”陈馀不屑一笑,“那就请左车将军,说说韩信的杀招是什么。” 李左车当扬沉默。 他要是能搞清楚韩信在想什么,何至于蜗居在小小的赵国? 陈馀此举,摆明了是不相信他罢了。 见李左车不语,陈馀冷笑一声,语气很是森寒。 “你知道韩信为何会犯下这低级错误吗?” “因为他韩信根本没把我放眼里,以为我是魏豹那样的草包!” “左车将军,你说我们能放过这样目中无人的家伙吗?” 嘶!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韩信狂妄举世皆知,指不定真就是因为轻视赵军,故而犯下如此低级错误。 可尽管如此,李左车仍感到阵阵不安,拱手道,“韩信必会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 “只是……对方到底是威名赫赫的韩信,将军不可大意。” “不如我等先派出一股兵马,截其粮道,待汉军军心动荡,再共而击之,将军意下如何?” 陈馀淡淡瞥了李左车一眼,“所谓兵贵神速,若派出人马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他韩信目中无人,自当要为此付出代价!” “左车将军不必多言,吾意已决!” 铿锵! 陈馀拔出宝剑,高声道,“传我将令,打开城门,全军列阵。” “围剿汉军!” 与此同时,韩信同样在做着最后的战前鼓舞。 合计三万大军,其中一万五被留守岸边,养精蓄锐。 他则亲率一万大军向赵军开拔,以作诱饵。 此战关键有二,其一为:他所率的这支诱饵,在撤退时必须边战边退而不溃! 此举看似简单,但却极为考验统帅对军队的掌控力。 一个搞不好,撤退就会变成溃败。 其中典型的例子就是霸王项羽三万大破刘邦的五十六万。 项羽一个冲锋,大军瞬间军心动荡,溃散而逃,根本就没形成有效战力。 可以说,若韩信能保证这支诱饵边战边退而不溃,就已超过历代99%的将领了。 知道难,所以韩信选择亲自披坚执锐,带头冲锋。 至于其二嘛,自然就是鼓舞士气。 毕竟敌我悬殊差距过大,若没有信念,纵使他韩信有三头六臂也无济于事。 想到这里,韩信深吸口气,朗声道,“汉军的将士们,你们的心中有没有父老妻儿?” “你们都有亲人,都有牵挂,而我韩信一个亲人都没有!” “我若战死,连个祭拜的人都没有,肯定有人会说,正因你韩信了无牵挂,才敢拼死一战。” “错!” “了无牵挂的人就如同没有剑柄的利刃,怎么拿他去打仗?可我韩信有牵挂的人,韩信牵挂的人就是你们,我的弟兄们!” “想活下去,你们有一千种办法说服自己,可以安慰说自己是新兵,没有经过训练,没有打过仗,但是今天晚了!” “因为我们断绝了后路,退无可退,现在唯一能存活的机会,就是用自身的利剑与勇气,与赵军争强斗狠,只有将敌军打败,我们才有存活的机会!” “请握住你们手中的利剑,用它来告诉敌人,你们或许能夺走我的命,但永远夺不走我们的勇气,让你们的父老妻儿为你骄傲。” “杀!” “杀!!” 韩信一通言语,大军置之死地而后,肾上腺素瞬间拉满。 在生与死的抉择间,他们展现出惊人的求生本能,哪怕是面对十倍数量之众的赵军,亦丝毫不惧,奋力杀敌。 因为他们明白,只有击垮赵军,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厮杀持续数炷香时间,意识到差不多后,韩信连忙下令撤退。 为了将赵军全部引出,韩信更是亲手砍断了自己的帅旗,从而让溃败看起来更加逼真。 沙扬上,三军主帅死了,将士不一定能知道。 但若是大纛倒了,将士顷刻就会溃逃。 可神奇就神奇在,韩信的帅旗明明倒了,大军却丝毫没有溃散的迹象,依旧有条不紊的撤退着。 这一幕直接给唐方生看傻眼了,首次意识到韩信的非同寻常。 大纛倒而阵型不倒,这韩信有两把刷子,但两把刷子上都没毛。 因为双方兵力仍有着本质上的差距。 阵形不散又如何?赵军一个冲锋就能屠其三四。 除非……赵军不攻自破。 可赵军又不是傻子,形势一片大好,又怎会自乱阵脚? 想到这里,唐方生突然愣住,紧紧盯着迎风招展的两千面汉军大旗。 如果将赵军大营旗帜全部换成汉旗,赵军的军心必然动荡。 只要再稍稍煽风点火,赵军必定认为后方失守,大势已去! 需知兵败如山倒,只要赵军有一个人逃跑,二十万大军顷刻就会化作溃兵。 从而不攻自破! 想通其中关键后,唐方生瞳孔缩成针线,死死盯着指挥大军撤退的韩信。 这哪是什么空有其表的花架子? 这分明是是一位军事心理战大师,兵权谋形式宗师! 不仅把兵家中靠水扎营的死地用活了,对人心的掌控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他算是知道,为何韩信昨日不肯道出其中关键原因了。 因为一旦泄露风声,大军就会闻风而逃。 本就是新兵蛋子,心理承受能力不强,若不把他们逼到绝路,如何激发求生本能? 置之死地而后生,需先处于死地,方可后生! 轰! 唐方生豁然开朗,看向韩信的眼神犹如高山仰止令人佩服! 好一个背水一战,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心服口服,牛逼! 第86章 赵国灭亡,韩信一战封神! 毋庸置疑,在军事心理战这块。 韩信是可以称宗做祖的存在,对人心的把控可谓是巅峰造极。 果然,赵军主帅陈馀在看见汉军溃败后,立马下令全军追击。 大军倾巢而出,赵军营垒顿时防守空虚。 唐方生抓住机会,从东方侧绕而去,直扑赵军营垒。 两千面汉旗迎风招展,在烈风中呼呼作响。 经过一段极速奔袭后,唐方生率领的两千汉军抵达赵军营垒。 留守的些许赵军见状,误以为是汉军主力来袭,瞬间肝胆欲裂,四散而逃。 在阵阵厮杀声中,汉军轻而易举就占据了营垒,并替换了帅旗。 唐方生登上瞭望塔,居高临下向远处看去,将整个战场尽收眼底。 仅一眼,唐方生就忍不住再次称赞起来。 “两面环山,地势狭隘,赵军虽有二十万大军,但完全施展不开。” “汉军又因退无可退,背水一战,一群新兵蛋子竟是比老兵出手还要狠辣。” “天时地利人和,汉军三占其二,赵军大势已去。” “玛德,这韩信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我怎么就想不出这种战术呢?” 唐方生感到深深的沮丧,不由得感慨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还要大。 而后续的发展,也和唐方生预料的如出一辙。 汉军背水一战,将生死置之度外,骁勇非凡。 又因地形原因,导致赵军的数量优势荡然无存,双方厮杀半日,赵军没能占到丝毫便宜。 陈馀纵使万分不甘,也不得不下令撤回营垒。 只是相较汉军的井然有序,赵军的撤退就显得很是慌乱。 离溃散仅剩一步之遥。 更让陈馀无法理解的是,他都已经撤退了,韩信居然还像条疯狗一样,紧咬不放。 汉军不仅不撤退,还胆敢向我还击!? “好好好!”陈馀咬牙切齿,“喜欢追是吧!” “有种就再追一会,等兵至平原,看我杀不杀你个回马枪!” 比起陈馀的愤愤不平,李左车就显得极为不安,眉头皱成了川字。 因为短暂的接触下来,他发现韩信绝非酒囊饭袋,无论是对战局的把控,还是对军队的掌控,都属于当世一流武将之列。 汉军占据地利也不过才和赵军打个平手,就更别说摆开阵势,平原对垒了。 赵军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汉军淹死。 ‘所以,韩信他哪来的胆子敢紧追不舍呢?’ ‘失心疯?目中无人?’ ‘不不不,韩信绝非冲动之人,其中一定有其他因素,可是什么呢?’ 李左车百思不得其解,正当他纳闷之际,一抹赤色却是突然闯进他视野。 那个方向是…赵军营垒。 不好! 李左车面色骤变,刚准备开口说话,一阵翻天覆地的嘶鸣声响起。 唐方生率一千轻骑,迎面撞上撤退的赵军,口号更是喊得震天响。 “汉军主力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汉军主力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说是主力,但兵力不过一千出头,但在这时,兵力的多少已经没人去追究了。 因为赵军营垒确实丢了! 四面八方都是迎风招展的赤色军旗! 外加迎面撞上的轻骑,种种迹象都表明…汉军主力来了! 轰! 在韩信和唐方生的前后夹击下,二十万赵军如决堤之水,瞬间溃败! 饶是李左车愤力呼喊,说汉军只有几千兵马,大势仍在赵军,也无济于事,兵败如山倒。 在这紧要关头,身为主帅的陈馀,却是再次给了赵军致命一击。 面对韩信唐方生的前后夹击,他竟是丢下兵马,驾驶马车一个人跑了。 大纛一倒,再无回天之能。 李左车望着陈馀逃命背影,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我赵国大计,毁于一人之手也!” “竖子!竖子!” 陈馀为了活命,已然彻底疯魔。 面对拥堵的道路,他直接拔剑砍去,浑然不顾这些赵军曾是他的手下。 面对陈馀的心狠手辣,本就对其不满的赵国士卒,眼下更是愤恨不已。 毕竟要不是陈馀好喜大功,倾巢而出,他们今天又怎会吃败仗? 伴随着堆积已久的怨气爆发,转瞬之间,赵军士卒纷纷哗变四起。 陈馀怒不可遏,“你们要干什么?” “我是三军统帅,你们是要造反吗!” 而回应陈馀的,是成百上千根长矛。 不等陈馀有所反应,当场就被扎成了刺猬,场面极为骇人。 陈馀虽死,但汉军推进的脚步并未因此停滞。 短暂休整后,汉军开拔,兵戈直指赵国国都。 在韩信的指挥下,汉军节节推进势如破竹,兵马越打越多,兵威越打越盛。 前204年十月,韩信率军攻破信都,活捉了赵王歇,赵国残军遗部全部投降。 至此,不可一世的赵国灭亡! 而韩信则凭借着三万兵马大破二十万赵军,一战封神! 随着赵王歇被唐方生亲自押上马车,平静的画面掀起点点波澜。 几枚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出现在屏幕中央。 【背水一战!】 【置之死地而后生!】 成就一出,弹幕瞬间沸腾,铺天盖地的问号席卷整个弹幕区。 【??????】 【谁说韩信是纸上谈兵花架子的,站出来,看我打不打你。】 【这韩信猛得有点过分了,上手就是巅峰赛不说,还真给他打赢了。】 【尼玛,我突然发现汉初的武将都好猛,前有霸王三万破五十六万,后有韩信三万破二十万,这踏马是人?】 【韩信让我胆颤的,不是他的以少胜多,而是他对人心的把控,陈馀全程被玩弄在鼓掌间,吓人!】 【给韩信三万楚军,他同样能破刘邦五十六万大军,但给霸王三万新兵蛋子,可不见得能破二十万赵军。】 【搞笑呢,霸王一波冲锋,能把陈馀尿给吓出来。】 【一个擅以力破局,一个擅以智取胜,两人的作战风格截然不同,没什么好争的,且看后续剧情发展吧。】 【项羽韩信的巅峰对决么?吸溜~狠狠期待住了!】 第87章 郁闷的楚军,最强后勤萧何! 当韩信三万大破二十万,赵国灭亡消息传出后。 整个世界都因此掀起滔天巨浪。 而处于敌对阵营的项羽,则是第一时间召集众将,开始商讨对付刘邦的策略。 出于刘邦固守荥阳的缘故,范增深知,若想以最小的代价攻克荥阳,那必须要先拿下敖仓这个存粮之地。 当范增说出自己的计划后,项羽重重点头,望向一侧的余朝阳,“现在防守敖仓的是谁?” 余朝阳思索片刻,拱手道,“战将樊哙!” 龙且闻言,当即拱手踏前,“禀大王,末将曾和此人交过手,是一员猛将,有着万夫不当之勇。” “对付此人,绝不可正面较量,需趁夜偷袭,打他个措手不及。” “并同时在多处展开攻击,让刘邦摸不清咱们的主攻方向,其次将主力部队藏在佯攻部队之后,当敌人忙于奔命,防守疏忽之际。” “投入绝对兵力,一举切断甬道,拿下敖仓!” 龙且义正言辞,有条有理,项羽倍感赞同,当即命钟离眜率四万兵马切断甬道,又命龙且率四万兵马直插敖仓。 “而本王,则会亲率大军攻打荥阳!” 项羽一声令下,楚军顿时运转起来。 钟离眜带着大军,直接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狂奔到了汉军的甬道阵地,切断与敖仓的联系。 龙且则在同一时间展开了对敖仓的攻打,由于楚军出现突然,又骁勇无比,疲于招架的汉军完全不够看。 短短半天时间,甬道就被切断,敖仓也被楚军占领。 当消息传达到刘邦这时,他却没有丝毫担忧,只是淡淡下令道,“书信一封给予萧丞,告知他粮草危急。” 有萧何坐镇大后方,别说丢一座粮仓,就是丢十座他也不带怕的。 他现在只怕,在唐方生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项羽倾兵而攻,然后死在跑路途中。 没办法,在见识到唐方生神乎其技的控马技术后,其他人再难入眼。 张良在听到刘邦的碎碎念后,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唐方生不在的这一个月内,刘邦合计喊了对方名字七百五十六遍。 其中有七百五十五次是在睡梦里,次数之频繁,连吕雉都望尘莫及。 念及于此,张良不由得摇头道,“汉王稍安勿躁。” “唐将军已押着赵王歇赶往荥阳,按时间推算,估计今天傍晚就会抵达。” 话音未落,一守卫急匆匆的跑来,单膝跪地道,“禀汉王!” “唐将军押着赵王歇已抵达荥阳,现在府邸歇脚。” 刘邦大喜过望,拉着张良就往府邸跑去。 推开大门,刘邦径直掠过赵王歇,紧紧握住唐方生的手,“唐兄弟,你可算是回来了。” “我刘季可是想你想得很呐。” “来人,传我命令,将军中速度最快的马匹赐于唐兄弟。” 有了唐方生寸步不离的保护后,刘邦整个人都明朗起来。 张良却是幽幽一叹,“汉王,楚军既已攻破敖仓,那一下步必定是攻打荥阳。” “君子不立危墙,不如暂避楚军锋芒,退守关中?” 卢绾也附议道,“子房先生所言极是,现在和楚军硬碰只有死路一条。” 刘邦冷笑一声,“我避他锋芒?” “我说你俩啊,这胆子咋越活越小了,今天我刘季就把话放这,寸土不移!” “因为我答应过韩信,在这做项羽的钓饵,他去收拾各路诸侯,你们放心,真到情况紧急的时候,韩大将军一定会率兵来救。” “再说了,有唐兄弟在,天下谁能留住我?” 见刘邦铁心留守,众人也不再劝阻。 反倒是唐方生对刘邦的看法又多了几分。 你说刘邦怕死吧,他敢在荥阳直面项羽大军。 你说刘邦不怕死吧,在逃亡途中他能把亲生儿女踢下马车。 和韩信一样,刘邦这个人很矛盾。 后续发展也如张良预料般,项羽率领大军兵临城下,并果断下令强攻荥阳。 但在刘邦的坐镇,以及张良的指挥下,汉军将士全都爆发出超强意志,竟是硬生生扛住了楚军的猛烈进攻。 这一打,便是数月之久。 楚军久攻不下,两军只得在荥阳展开对峙。 而此刻的楚军大营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阴沉着脸。 因为他们想不通,明明都摧毁刘邦十余座粮仓了,为何对方还是有源源不绝的粮草。 若非夺来的粮草都在眼皮子底下,他们恐怕就真的要怀疑是不是闯鬼了。 没办法,太踏马邪乎了! 明明就只有一个关中地区,粮食却多到跟占据整个天下一样,源源不绝! 唐方生余朝阳直播间来回窜的观众们,对此却是心知肚明。 因为他们知道,并非是刘邦开了粮草无限挂。 而是萧何这个人开了挂! 这货坐镇大后方,就好比把一头母牛放进大草原,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 总能化腐朽为神奇,源源不断挤出粮草供应荥阳前线。 当然,若是搜刮民脂民膏,弹幕也不会说萧何开挂了。 有一次运粮时,是唐方生亲自前往的关中,他却惊讶的发现,在源源不断的粮草供应下,关中地区百姓的生活水平,竟是丝毫没有下降! 甚至比兵戈未起时,还要好上几分! 这尼玛上哪说理去? 无数人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归功为萧何开了无限粮草挂,并冠以萧何最强后勤称号。 【左手军事天才韩信,右手最强后勤萧何,中间还夹着个显山不露水的谋士张良,这就是老刘家的祖传魅魔属性么?】 【丞相看着萧何想了一夜,也没想出这些粮是从哪来的。】 【这萧何太吓人了,纯纯无限奶奶妈,难怪给霸王项羽都整郁闷了。】 【韩萧张可称汉初三杰,天下诸侯谁得汉初三杰谁得天下,真正的我上我也行!】 【你上你也行?你有刘邦那份拿得起放得下,任人唯贤,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心态吗?搞笑!】 【没错,若没刘邦这独具一格的人格魅力,汉初三杰凭什么对你死心塌地?】 【让一个从未打过仗,只看过兵书的花架子,一夜之间成为统帅三军的大将军,这事也就刘邦他敢干!】 【话是这样讲,但总体还是刘邦处劣,萧何就算再能挤奶,也总有挤干的一天,刘邦得想个法子破局才行。】 正当弹幕为刘邦殚精竭虑想破局方法时,陈平却是突然找上了刘邦。 “我有一计可使项羽君臣离心,汉王只需给我一万金即可!” “一万金?你把握多少?” “两三成。” “若是两万金呢?” “五成。” “四万金呢?” “十成!” 刘邦眯了眯眼,沉声道:“我给你八万金!” 唐方生傻眼了,卧槽,什么神仙老板! 第88章 众口铄金,被流言笼罩的楚军! 陈平傻眼了。 望着刘邦比出的‘八’字手势,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天地良心,他以为刘邦能给他一万金就顶天了,结果没想到这个数额竟是整整翻了八倍。 来到了骇人听闻的八万金! 士为知己者死,面对刘邦的无条件信任,陈平纳头就拜。 “平,必不负汉王所托!” 而此时弹幕…… 【尼玛,这刘邦是什么神仙老板啊!】 【陈平要一万金,刘邦足足给了八万金,这谁能不死心塌地啊?】 【看到刘邦我就想到了我老板,一个月三千工资,却要我干三万工资的活,真的笑了。】 【公司给你机会磨炼,年轻人就要多吃苦,你们还年轻这个项目算我的,你不干有的是人干,年轻人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嗷。】 【刘邦和其他老板不同的是,他画大饼他是真给。】 弹幕借着刘邦一事,疯狂抨击现实世界的一众资本家。 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刘邦一经出场,瞬间和其他老板拉开差距。 但八万金毕竟不是个小数目,事关重大,陈平当即起身,一五一十的把计划全盘托出。 “楚军虽然强大,但却有三个致命弱点,一是龙且钟离眜这几员大将,他们战功赫赫,但在官职爵位上却比虞子期、余朝阳却差远了。” “他们有功得不到赏犒,心里必定有所不平。” “这其二,便是楚军的人员构成,他们其中有很多的秦朝降将,这些人在项羽眼里根本就毫无信任可言,当初项羽坑杀二十万秦兵,不知让多少秦人为之厌恶。” “当然,若仅凭这两点,肯定不足以瓦解楚营内部,但若加上项羽生性多疑,且自负无敌的性格,必能让楚营陷入动乱!” “是人就会有猜疑心,而这猜疑心便是属下对楚军下的一剂毒药!” 刘邦面色由漫不经心变为浓重,到最后更是站了起来,很是兴奋,“此计甚妙!” “不知可有目标人选?” 陈平阴险一笑,很是毒辣,“楚军兵多将广,唯独谋士寥寥无几。” “平以为,此计当着重针对范增!” “能废掉这条左膀右臂最好,哪怕不行也要两人君臣离心!” 听到这话,唐方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看向陈平的眼神带上一丝骇然。 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看上去宅心仁厚的陈平才是刘邦集团中最阴狠的那个。 范增之名如雷贯耳,既是项羽的亚父,也是项羽唯一的顶级谋士。 如果把项羽比作一匹烈马,那么自项粱死后,项羽这匹烈马就失去了缰绳,再没有人能劝阻。 而范增就属于是马鞍,虽不能控住项羽这匹烈马,但能掌控大方向。 一但范增被废,项羽就再无制衡,以对方刚愎自用性子,保不齐会做出什么逆天之举。 此计可谓阴险至极,让人胆寒! 事关重大,陈平拿到八万金后,第一时间就展开了行动。 唐方生则被刘邦安排在一旁协助。 说是协助,但明眼人都清楚,这是刘邦放心不下。 毕竟八万金实在太多了,几乎掏空了刘邦家底。 陈平对此倒也乐见其成,有唐方生这位贴身保镖陪同,也避免其他人借此抨击他中饱私囊。 很快,陈平就找上了从楚营投过来的士兵刍狗,在经过一番刨根问底的盘问后,确定对方是真心投靠,而非奸细。 陈平深吸口气,开门见山,“去从楚营投过来的所有士兵中间,挑选几十个精明强干且忠实可靠的好手。” “这群好手全权由我指挥,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能明白吗?” 刍狗重重点头,“喏!” “小人这就去办!” 刍狗的办事效率很高,短短一会功夫就挑选出了五十名好汉。 个个身强力壮不说,还和项羽有着死仇。 陈平很满意,紧接着将刘邦拨下的八万金全部打包提到士兵们面前。 随着布袋被掀开,明晃晃的金光瞬间闪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现场很是安静,唯有吞咽口水声不断响起,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金银之物,瞳孔满是贪婪与向往。 下一秒,陈平宛若恶魔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你们在楚营都有各自的好友,所以汉王…给你们送钱来了!” “你们只需偷偷返回楚营,将眼前的金银财宝发给你们曾经的战友兄弟就好!” “如果成功拉拢一人,便可获得十金奖励,如若不幸遇难,那汉王就会加倍将黄金送往你们家中。” “你们到楚营后的任务很明确,就是让钟离眜龙且还有季布这些将领们感觉到,他们不是项羽的亲信,只有项庄、项伯、余朝阳这些亲人发小,才是项羽的亲信!” 在下达完任务后,陈平又表示不要吝啬财物,一定要出手大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然后又表示不要怕事情被搞大,反而搞得越大越好,务必要让整个楚营的每个角落,全都传布这些流言。 “弟兄们,听明白了吗?” 底下这群好手对视一眼,纷纷拱手高呼,“喏!” 计划敲定,众人立即行动起来。 伴随着金银不断减少,一股流言蜚语渐渐在楚军大营流传起来。 项羽起初并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只当做是捕风捉影的谣言。 余朝阳却是皱了皱眉,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因为他发现这些流言并非是捕风捉影,而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熟悉的感觉,瞬间令他想到当初诸葛丞相污蔑司马懿时的场景。 以及有着毒士之称的贾诩! 当他将心中猜测告诉项羽时,项羽却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朝阳,你我自幼一起长大。” “请你相信大哥,也相信手下这些将领。” “放心,只要大哥还在一天,他们就一天也不敢乱来!” 项羽很是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负。 但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也并非是威压天下的始皇帝。 随着时间的发酵,整个楚军军营都陷入流言的笼罩中。 在项王的将领中,龙且和钟离眜功劳最大,但却不能裂土称王,所以和刘邦约定好要一起围歼项羽。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在流言攻势整日洗脑下,项羽坚定的内心开始动摇。 对龙且钟离眜等人起了疑心。 第89章 果然,玩脑子的心都脏! 项羽说好听点是自信,说难听点是自负,再难听点就是刚愎自用,一意孤行。 有着不下于曹老板的疑心,却没有曹老板任人唯贤的胸怀。 明明打下了偌大疆土,宁可烂死在手里,也不肯分出去,典型的任人唯亲。 在他眼中,只有余朝阳、虞子期、项伯这些亲人发小,才配称为自己人。 至于战功赫赫,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龙且、钟离眜等人,不过是手下而已。 疑心一起,就再难消除,带来的后果更是灾难。 项羽不仅商议军情不叫他们,甚至还在未曾通知的情况下,就将几人的所有兵权移交给了余朝阳。 虽得项羽信任,但余朝阳内心却很明白,他玩不转这些军队。 军权交给他,就好比孟获与诸葛丞相,注定七擒七放,被汉军玩弄在鼓掌间。 “大王,朝阳有话要说。” 项羽头也不抬,“你说。” 余朝阳诚惶诚恐,“你把各营的兵符都交给我,那龙将军钟将军他们怎么办?” “军情如水火,难道他们调动兵马,还要征求我的意见不成?” “对!”项羽平静一笑,“军队里的所有行动,都必须经过你的许可。” “没有你的同意,谁也不能调动一兵一卒。” “我倒要看看没了兵权,他们怎么和刘邦来攻我。” 面对项羽的安排,项伯提出了意见,“大王此举,必定会引起众将不满,乃至于内部分化争斗。” “今最大的敌人是刘邦,还望大王收回成命!” 项庄见缝插针,“我支持大王的决定。” “朝阳从小跟我们一起长大,断不会害了我们,反倒是龙且钟离眜权力太大,有时候压根没把大王您放在眼里。” “之前擅自杀刘邦家眷便是最好的明证!” 听到这话,本就起了疑心的项羽开始变得更加猜忌。 不顾余朝阳、项伯劝阻,一意孤行收了众将兵权,并还派遣亲信到钟离眜等人身边充当副将。 明面是调个帮手,实际却是用以监视。 面对项羽的种种操作,龙且钟离眜等人委屈不已,只得找到范增诉苦。 为避免事情继续发酵,范增连忙向众人保证,自己会亲自去找项羽说明此事,还大伙一个朗朗乾坤。 可还不等范增找到项羽,陈平便开始了下一步计划。 流言虽闹得楚军人心惶惶,但并未造成实际伤害,为了彻底将这把火烧起来,陈平调转目标,直指秦朝降将代表司马欣身上。 对于秦人,项羽天生就不信任,所以陈平命人偷偷给司马欣送信,捏造与刘邦串通假象。 又选出一名死士,命他装扮成楚营细作,连夜去见与司马欣一同守卫成皋的曹咎。 “就说司马欣和汉王一直有书信往来,而今夜就有汉王的信使,面见司马欣!” 是夜。 面对突然到来的信使,司马欣并没有过激反应,而是一脸淡定下令把信使交给曹咎处理。 话音刚落,曹咎便不请自来,手起刀落砍下信使人头。 此举可给司马欣急坏了,信使一死,那他可真就黄泥巴掉进裤兜,不是屎也是屎了。 可曹咎却是淡定表示,“这人为刘邦死士,哪怕闹到大王面前,他也会一口咬定你是奸细。” “与其被动,不如一刀杀了,届时大王问起,我自会为你作证。” 曹咎义正言辞,言语间充满了对司马欣的信任。 这可给司马欣感动坏了,当即把书信交给曹咎。 “曹兄,兄弟性命可就交在你手上了!” 曹咎拱手一笑,“放心,必不让司马兄失望!” 在司马欣感动眼神中,曹咎转身离开。 下一秒,曹咎出现在项羽面前,单膝跪地,“大王,秦朝降将司马欣与刘邦串谋,欲行不轨之事。” “大王请看!” 说罢,曹咎拿出书信交给项羽。 一旁的范增当即拱手,“大王,此为刘邦离间计,万万不可信啊!” 项羽表面相信司马欣,但在心里早已种下怀疑种子。 为了探清虚实,项羽派项伯项庄二人,假借讲和为由,主动来到荥阳。 但殊不知陈平早已设下天罗地网。 未等双方交谈几句,一名信使急匆匆冲进府邸,单膝跪地,“陈大人,司马欣送来密信!” 望着信使双手呈上的密信,陈平怒不可遏,“谁让你进来的,你没看见我在议事吗!?” “滚下去!” 见陈平如此激动,项庄项伯对视一眼,笃定心里猜测。 两人立即停止交流,随意找了个理由离开荥阳。 他俩一路狂奔,终是拦截陈平派出的信使。 “你家汉王,让你给何人送信?” 信使面对逼问,果断自我了结。 两人一阵摸索,在信使身上找到一封密信,上面的内容却是让两人大惊失色。 两人回到大营,将书信以及荥阳所见一五一十禀告项羽。 可还不等项羽查核,彭越却是趁着项羽征伐刘邦之际,不仅攻下彭城以及梁地十七座城池,而且还断了楚军粮道。 项羽瞬间暴怒,当即亲率大军征讨彭越,并命曹咎守住栗城。 范增对曹咎并不放心,于是叫来司马欣并交给他一封密信,让他在关键时刻阻止曹咎犯糊涂。 本以为万无一失,可鲁莽的曹咎浑然不顾范增叮嘱,面对汉军的攻击,当即下命。 “传我将令,留五百军士守城,其余人马随我出战。” “活捉周勃!” 但曹咎不知道的是,楚军之所以横扫天下,全然因为项羽坐镇。 项羽不在,楚军战斗力要下降数个层次不止。 曹咎带出去的军士不仅全部阵亡,连他自己也死在沙场上,栗城随之失守。 面对近在咫尺的栗城,刘邦并未着急进入,而是等司马欣仓促逃走后,这才慢悠悠进城。 演戏,自然就要演全套。 消息很快传出,得知栗城失守,项羽也顾不上追击彭越,直接率军杀了回去。 原因很简单,虞姬还在栗城! 项羽坐镇,楚军势如破竹很快夺回栗城,但他并未找到虞姬身影,只找到一件遗弃的衣袍。 一股不好的念头顿时在项羽心头浮现。 毕竟刘邦的特殊癖好,人尽皆知。 所幸虞姬并未被刘邦劫走,而是偷偷藏了起来。 项羽松口大气,将注意力转移到司马欣身上。 同为守城将领,曹咎战死,司马欣却还活着,再联想到先前的两封书信,项羽当即笃定司马欣就是汉军奸细! 但范增却是出言死保,认为司马欣忠心耿耿。 “司马欣这个人忠诚果敢,有勇有谋,大王切不可胡乱猜忌!” 项羽表面答应,但私底下还是主动召见了司马欣。 “范增先生给了你一道密令,让曹咎在关键时刻听你的,有这事吗?” 此时的司马欣还不知道范增和项羽坦白,出于对范增的保护,他果断否认。 “真的没有?” “禀大王,真的没有。” 见司马欣满口谎言,项羽更加笃定内心猜想,冷笑道,“好!” “那你就把自投降以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事无巨细写下来。” “不管和谁说过话,或做过什么事,只要是记得的,全都一字不落写下来!” 此话一出,本就备受煎熬的司马欣瞬间心寒。 “自归顺以来,我对大王忠心耿耿,出生入死多年,即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大王您又何必如此羞辱我?” 项羽嚼着豆子头也不抬,“本王既没有怀疑你,也没有羞辱你。” “只是要你一五一十地全部写下来而已。” “怎地,是你不识字,还是心里有鬼…” “不敢写?” 说到这份上,司马欣也不再辩解,只是郑重的拱手退下。 是夜。 司马欣凄惨一笑,用筷子硬生生插进心脏。 至此,对项羽忠心耿耿的司马欣,没有死在与汉军交战的沙场上,而是死在了项羽恐怖的猜忌心下。 当消息传出,唐方生死死盯着一脸淡然的陈平,寒意席卷全身。 毒! 陈平这人实在太毒了! 正所谓,只有敌人才知道你有多冤枉。 从始至终,这都不过是陈平演的一出戏罢了。 没废一兵一卒,就使司马欣含冤自杀,更令整个楚营人心惶惶。 其效果,比千军万马都还要更胜一筹。 陈平身影渐渐和贾诩重合,令他不禁深吸口气,重重感叹: “果然,这群玩脑子的心都脏!” 第90章 外置大脑——神.诸葛上线! 司马欣的自杀举动,不仅没能洗脱嫌疑。 反倒还让项羽愈发笃定内心猜测。 如果不是奸细,为什么要自杀呢? 之所以自杀,不过是想包庇其他同党罢了。 随着猜忌心被无限放大,项羽果断下令彻查一切秦朝降将。 并鼓舞将士举发,势必要找出所有汉军奸细。 此命一出,整个楚营上下瞬间风声鹤地,人心惶惶,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因为他们都知道司马欣忠心耿耿,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全都出自项羽那可怕的疑心病。 为避免惹火上身,绝大部分将领都纷纷上书,举发其他秦国降将。 涉及人数之多,连余朝阳都忍不住胆战心惊,担心再继续下去所有楚军都会崩散。 “大王,真的还要继续深入调查吗?” “不查,我一把火下去烧个干净,若查…很多人都会因此而死。” 项羽拍了拍余朝阳肩膀,淡淡一笑,“死的都是敌人,不好吗?” 余朝阳沉默片刻,最终颔首,“好,我明白了。” 彻查命令一出,楚军大营顿时鸡飞狗跳。 只要是曾经的秦国将领,甚至跟秦国将领有过接触的人,基本都要被项羽叫去问话。 若他们不举发可疑之人,自己就会被判定为奸细。 为了活命,他们只能人指人害死人。 项羽一通操作下来,所有秦国降将都成为了汉军奸细。 龙且实在无法忍受这荒唐行为,当即就要去找项羽理论,却被钟离眜死死拦住。 “你想死啊?” “想被叛徒一样活活给绞死吗?” 龙且双目通红,浑身颤抖不止,“那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同袍战友含冤而死吗?” “他们是战士,要死也应该死在沙场上,而不是死在…” 钟离眜沉默不语,他何尝不知道这些人是冤枉的? 可此时的项羽,早已被疑心侵蚀的失去了理智。 谁敢在这时候跳出来反对,不管之前关系有多铁,都会被认为是奸细同党。 到了夜里,被指认的数百名秦国降将,全部被拉到刑场分批斩首示众。 随着刀斧手手起刀落,一颗颗死不瞑目人头滚落,鲜血侵蚀大地。 钟离眜再也无法忍受,崩溃大喊,“虞子期,我们敌人是对面的汉军!” “是汉军,不是我们的兄弟和同袍啊!” 面对钟离眜的崩溃大喊,虞子期只得苦心劝解道,“这件事是大王的意思,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流言扩散,宁可错杀不肯放过。” “钟将军,您身份敏感,还是避险为上吧…” 钟离眜怒目圆瞪,“我随大王出生入死,忠心日月可鉴!” “大王他还能怀疑我不成!” 虞子期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现在死的这些人,哪个不是和项羽一同出生入死过来的,可不一样含冤而死嘛。 大王已然彻底杀红眼,他会在乎这些? 若真在乎…也就不会杀死这些人了。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道叹息。 翌日。 当钟离眜抗命消息传出后,项羽立即对其失去信任,并将他列入调查名单。 而和钟离眜频繁接触的军师范增,同样惹火上身。 项羽不仅对其失去信任,连平时也跟着疏远,甚至连商议军务都没叫他。 可尽管如此,范增也只当项羽在耍小孩子脾气,为了楚国霸业,他还是杵着拐杖自发来到会议现场。 可听着听着,一阵阴笑却是突然响起。 “军师为何冷笑?” “自然是因为好笑才笑的嘛,听你们在这商讨,就像是小孩学说话,听起来像人话,其实不是人话。” 见范增满嘴阴阳怪气,本就与其不对付的项庄连忙警告他注意言辞,然范增不仅没有收敛,反倒怒斥他们全是半吊子水平。 再继续下去,迟早会打败仗! 项庄瞬间红温,与范增展开争论。 可项庄一名武将,又岂会是范增对手,很快就被喷得狗血淋头。 气急败坏下,项庄狠狠推了范增一下,范增回过神来提着拐杖就朝项庄身上打去。 可无论他如何使力,拐杖都纹丝不动,转头一看竟是项羽握住了拐杖。 尽管项羽没有言语,但偏袒的意思却很明显。 见此情景,范增顿时心灰意冷,给项羽出了一辈子计谋,没想到自己反倒成了局外人。 夜里,钟离眜主动找上范增诉苦,“自从项庄从刘邦那回来,一切都变了。” 范增苦涩摇头,“他啊,自以为自己英明,竟连这点小伎俩都信了,可怜可悲又可恨呐!” “罢了罢了,我这军师之位有名无实,就此隐退吧。” 见范增萌生隐退想法,钟离眜瞬间慌神,他可太清楚范增对楚军的作用了。 毫不夸张的讲,范增一人,可抵十万雄师! 钟离眜扑通一声跪地,拱手道: “还请军师三思后行,大王只是被刘邦蒙蔽双眼,只要您愿意和大王仔细谈谈,问题必定迎刃而解!” 为了楚国霸业,范增哀叹一声,决定向项羽低头。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在风雪里站了整整一夜,都没能见到项羽。 拂晓来临,天空翻起一抹鱼肚白。 范增没有再执着面见项羽,只是默默收拾行李,悄无声息离开了楚军大营,决定就此归隐。 正所谓失去后才会珍惜。 当项羽得知范增离开后,肉眼可见的慌了神。 他只是想打压一下范增,从未怀疑过范增,更没想过让范增离开。 六神无主之际,项羽下意识找到余朝阳,语气很是惶恐,“朝阳,朝阳…” “亚父他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余朝阳深吸口气,“现在知道怕了?昨天军师在风雪里站了整整一夜,你难道不知道吗?” “什么!亚父在风雪里站了一整夜?”项羽表情慌张,“我,我昨夜里和虞姬…” “我若是知道,又岂会让亚父站一整夜?” 余朝阳打断项羽讲话,“这些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把军师追回来!” “对,把亚父追回来!” 项羽两眼放光,唤来虞子期命他率精骑去追回范增。 同时,楚军大营开始杀牛烹羊,项羽准备用最高规格向范增道歉。 可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范增本就年事已高,最近又频繁怒急攻心,外加在风雪中站了整夜,身体已然濒临极限。 所以当项羽再度看到范增时,对方已然失去了生命体征。 “不,亚父!” “亚父!!!” 项羽痛心欲绝,楚军尽数白缟。 刘邦喜笑颜开,汉军欢天喜地。 “没想到范增这个老贼真的死了,不过死得好啊!” “范增一死,项羽这个匹夫就只剩下勇了。” “死得好,死得好,哈哈哈哈哈!” 刘邦开怀大笑,项羽却是肝肠寸断,拼命捶打着自己脑袋。 他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范增场景,又想到当初自己在草庐请范增出山。 ‘我这把老骨头时日不多,给你添把柴,让复楚之火烧遍天下!’ ‘让你越走越远,越走越稳,这便是老夫志向。’ 项羽越是回忆,眼泪就越止不住,顷刻间便哭成了泪人。 “朝阳,没了亚父,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该如何是好啊…” 望着哭成泪人的项羽,余朝阳心里很不是滋味。 项羽疑心病虽然重了点,但对他确实没话说。 有什么好东西,总会在第一时间想到他这位发小。 可关键是…… 他没招啊! 作为武将,他打不过樊哙、韩信、曹参,甚至连唐方生都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作为谋士,他算不过张良、陈平。 唯一值得吹嘘的,便是给诸葛丞相推了七年四轮车。 诸葛丞相,等等!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让诸葛丞相帮忙出谋划策呢? 他没脑子,但诸葛丞相有啊! 况且这个诸葛丞相,还不是普通的诸葛丞相。 而是二周目文武双全,三造炎汉的神.诸葛亮! 想到这里,余朝阳火速切换后台,点击三国争霸。 在发现存档还在后,余朝阳不由得深吸口气,表情很是兴奋。 因为他知道,霸王项羽的外置大脑… 上线了! 第91章 挂!有挂! 对于让丞相出谋划策一事,余朝阳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是大汉的忠诚粉丝不假。 但忠诚的是刘关张三兄弟,以及诸葛丞相打下的蜀汉,而非汉高祖刘邦。 什么!你说刘邦是刘备祖宗,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大逆不道? 拜托,这都二十世纪了,父子相残都习以为常,更何况是出了五服,中间隔了不知多少代的刘备刘邦? 以丞相睥睨天下的文人风骨,若是知道能和汉初三杰交手,想必同样也不会拒绝。 当然,这些都不过是余朝阳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主要是他想知道在丞相的帮助下,霸王项羽到底能不能改变历史。 以及想亲眼见证… 一场跨越数百年,顶级谋士间的较量! 余朝阳光是想起就感到一阵兴奋,于是不再犹豫,当即进入到《三国争霸》里。 等视野恢复光亮,已然进入到游戏中。 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泛黄且不断落叶的大树,以及一位浑身腱子肉的中年男子。 男子浑身冒着白气,双手分别拎着一块圆形巨石,保底三十斤左右。 虽时光荏苒,春去秋来,但余朝阳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名中年男子。 正是,二周目的诸葛丞相! 察觉到院内多了一个人,身为武将的诸葛丞相当即面色一变。 转身刹那,两个石墩子径直朝余朝阳头上呼来。 直到—— 砰! 石墩轰然坠地,丞相发颤声音响起。 “余,余将军?!” “真的是你吗,还是亮又在做梦?” 余朝阳鼻子发酸,紧紧握住丞相大手,“是我。” “朝阳又来给您推四轮车了。” 丞相闻言,双眼顷刻通红,久久不能平复。 自刘备称帝三造炎汉后,唐方生余朝阳包括在内的绝大部分‘能人异士’都离奇消失了。 哪怕是将整个季汉翻了一遍,都没找到几人身影。 此为丞相一桩心事,谁料今天对方却是再度凭空出现,亦如那天凭空消失般。 种种神异,使得丞相愈发笃定心中猜测,但他并未直接拆穿,而是没头没脑问了句: “这次回来了,还走吗?” 余朝阳沉默片刻,微微颔首,“要走,但末将会回来看您。” 丞相肉眼可见的失落起来,足足一炷香后才缓过神来,紧接着拿起单衣随意披在身上,径直朝屋内走去。 “余将军,请。” “丞相,请。”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屋内,寥寥青烟随之升起,对视盘膝而坐。 经过短暂恢复,丞相再度恢复昔日神采,双眼目光如炬,宛若一切都在掌控中。 “唐将军今日到访,必是有事相求,还请知无不言。” 看着沏茶的丞相,余朝阳不由得摇了摇头。 果然,无论在什么时候,丞相永远是那个丞相,聪明至极。 不等他开口,就已经猜了个十之八九。 “不急。”余朝阳轻抿热茶,并未开门见山,而是和丞相聊起了近年变化。 “大哥三造炎汉后,天下可还有兵戈?” 丞相摇头,“整体欣欣向荣,但难免会有小范围暴乱,不过无伤大雅,云长翼德子龙正值壮年,兵强马壮。” 余朝阳颔首,又问,“曹操西征后可有返回?” “我们的大汉征西将军,于去年十二月从东边返回,合计耗时十一年三月,还带回了土豆、红薯种种神物。” “今百姓富足,家家夜不闭户,是千年难一遇的盛世。” 丞相嘴角含笑,很是自豪,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道,“余将军可知海洋另一边是何等场景?” “你一定想象不到,一群金发碧眼,茹毛饮血且尚未开化的野人,竟足足占据了世界近九成的土地!” “天赐不取是为蠢,陛下初定于明年开春,正式开启大航海时代!” “你是不知道云长翼德奉先他们,都快为这事打起来了,哈哈哈哈。” 丞相语气激昂,肉眼可见的兴奋。 在一统世界这个宏伟目标下,匡扶汉室算什么,三造炎汉又算什么。 他要在世界各地插上‘汉’字大旗! 让世界往后只有一种肤色,一种语言! 他要让大汉的太阳,永远高挂于空,永不坠落! 余朝阳望着激动的丞相,心里同样倍感兴奋与欣慰。 两人借着热茶,进行了长达数时辰的寒暄交谈,直到黄昏降临仍感到意犹未尽。 沉吟片刻后,余朝阳深吸口气,终是道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丞相,请问在范增死后,我应该如何帮助项羽击败刘邦,并夺得天下?” 丞相眼中精光一闪,暗道果然如此。 面对余朝阳的疑问,丞相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纠正道: “余将军,你我商讨的并不是让你如何帮助项羽击败汉高祖刘邦。” “而是读史明志,在假设的前提下,讨论霸王项羽该如何击败汉高祖刘邦,对吗?” 丞相轻摇羽扇笑盈盈的开口,余朝阳缓缓颔首,“丞相所言极是!” “余将军倒是聪明了不少,罢了,且容亮去取地图吧。” 丞相起身从一架子的书籍中,精准抽出一张地图,并将其平铺在案板上。 随着手中毛笔不断挥舞勾勒,一张清晰明了的战略布局地图顿时呈现在所有人眼中。 丞相顿了顿,抬头问道,“唐将军处于哪个阵营?” “不对…在你的假设中,唐将军应该处于哪个阵营,又担当何职?” “汉,刘邦的贴身护卫。” 丞相颔首,当即又是一阵挥舞勾勒。 一炷香后,一张遍布字迹的楚汉地图出现在屏幕中央。 在看清上面字符后,余朝阳瞳孔骤缩,内心石破天惊,弹幕更是瞬间沸腾。 【挂!有挂!】 第92章 讨汉檄文,两论十策! 楚汉地图上标注的,是大大小小的箭头,以及需要注意的相关事宜。 初看眼花缭乱,但若细看就会感到细思极恐,因为实在太全面了。 上到战略体系重构,中到人员分配,下到后勤处理运输,几乎是蕴含了方方面面。 也难怪弹幕惊为天人,直呼诸葛丞相开挂。 【尼玛,走了个范增,结果来了个神诸葛,这刘邦还玩啥啊?】 【丞相或许带兵比不过韩信,后勤比不过萧何,但架不住丞相全面啊,样样通样样精!】 【丞相霸王VS汉初三杰刘邦,这才是游戏的正确打开方式吗?狠狠期待住了!】 【尽管有丞相相助,霸王也不见得能赢,战场瞬息万变,终究不如韩信能及时调整。】 【有霸王坐镇需要调整啥?闭眼跟着冲就好了,霸王需要的是一位能掌控大方向的军师。】 【说实在的,霸王若听范增的,五年前就平推天下了,何至于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过于自信乃至自负。】 【霸王之所以不听范增的,是因为他是中途加入,但阳哥不一样啊,有发小这层身份在可不怕霸王猜忌。】 【韩信张良萧何刘邦深吸口气:这把巅峰赛!】 余朝阳求助丞相的操作,无疑是给众多水友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也大大提高了游戏的可玩性以及上限。 没办法,无论是三国争霸还是楚汉传奇都太硬核了。 打仗打不过武将,谋算算不过文臣,随便来个甲士都能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而经过余朝阳这番操作,僵局无疑是彻底被打破。 他们完全可以双开,去找其他游戏角色出谋划策,再来反哺主玩的游戏剧情。 当然,这需要耗费大量时间。 若没有一周目的推了七年四轮车,就不会有二周目神诸葛的倾囊相助。 丞相轻摇羽扇,神情自信焕发。 为避免余朝阳理解不了其中含义,丞相决定一点一点掰碎。 只见他笑眯眯的坐到四轮车上,轻声道,“黄昏临近,将军可愿再替亮推一次车?” 余朝阳收起地图,双手牢牢捉住握把,“丞相抬爱,末将愿往。” 橙黄阳光透过云朵洒落,为两人披上一层金黄蓑衣。 商贩叫卖声,儿童嬉闹声,妇人交谈声断不绝耳,但无一例外,在看见丞相后他们都会驻足颔首,以表尊敬。 丞相当即开门见山表示,“在假设中,若想霸王击败汉高祖,其彭城至成皋战线的甬道运输为重中之重。” “可相仿木牛流马体系建立流动粮站,具体可参考汉高祖在关中实施的萧何运粮法。” “其次便是权力结构的分权改革,可命钟离眜掌骑兵,龙且统步兵,你主管后勤,霸王为最高指挥,三权分化互相掣肘且还能保障协同。” “此外,可利用吴中子弟多才俊的地缘优势在江东推行‘耕战一体’政策,改善屠城恶名。” 丞相提出三条一针见血方针,给楚军现有的战略体系来了波大换血。 若能不打折扣的执行下去,必将迎来重生。 不过以霸王的性子,饶是余朝阳是对方发小,也不见得能百分百保证对方会听。 指出三条方针后,丞相并未再语,而是等余朝阳消化完后,这才继续道。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权力结构调整完后,便要着手反制汉高祖联盟。” “可效仿‘联吴抗曹’策略,遣项伯联络英布旧部,许诺淮南封地换其二次叛汉。同时以‘共分关中’利诱章邯残部反扑汉军侧翼。” “随后组建一支特殊小队,猛攻汉军甬道补给线,给予汉高祖主力粮草压力。” “此外在名声方面,可让霸王亲手撰写一篇《讨汉檄文》,历数刘邦弃父、杀功臣等十大罪状,破除汉高祖仁德金身。” “把淮阴侯这位军事天才按死在淮南叛乱,围困汉军主力于广武山,呈现楚攻汉守态势,此消彼长,待时机成熟方可一战定天下!” 一语出,万物滞。 无论是余朝阳也好,还是弹幕也罢,都完全沉浸在丞相的策略中,久久不能回神。 这哪是帮霸王一统天下啊,分明是在把汉高祖刘邦往死里整! 尤其是那个《讨汉檄文》更是阴险到了极点。 要知道刘邦现在和项羽最大的差距,既不是兵力也不是国力,恰恰是这呈一边倒的名声。 虽然仅凭讨汉檄文无法摧毁刘邦多年积累的名声,但至少能缩小双方差距。 再配合上在江东推行‘耕战一体’政策以改善屠城恶名,往后谁占据天下大义还真说不定。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项羽信任余朝阳,以及天下必须一统的大势下。 理性虽然美满,但终究还是要看实操。 大战略敲定完毕,丞相沉吟片刻,继续道。 “范增病逝前203年,楚军尽数白缟,所谓哀兵必胜,可让霸王一鼓作气拿下荥阳。” “此外,不能让韩信心无旁骛的开疆扩土,需派一上将领甲士上万死盯,有了掣肘,韩信断不会倾巢而出。” “切记,韩信好揣测心理,可爆发小规模冲突,不可大兵压境决战,盯死即可。” 丞相摇了摇羽扇,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道,“霸王大军兵临荥阳,以高祖之风定会寻机逃跑,你需仔细甄别。” “若能将高祖困杀在荥阳…”丞相重重挥舞羽扇,言语十分自信,“天下诸侯弹指可破!” 说罢,丞相抬头望天,发现残阳早已隐去,圆月高挂于天。 “余将军,时候不早了,你且去罢…” “亮在卧龙岗的那间草庐,永远为你敞开。” 丞相轻轻拍了拍余朝阳肩膀,转身走进黑暗中,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声道。 “若有机会见到唐将军,请帮亮带一句话给他。” “就说……” “打仗光靠死记硬背是没用的,得会灵活转变,奉先他亲自撰写了一篇戟法,包含毕生所学,让他有时间回来看看。” 余朝阳鼻子发酸,带着颤音朗声道,“丞相,我没有吗?” “你?再磨炼个十年再说吧,哈哈哈哈哈!” 在开怀大笑声中,丞相身影彻底消失在黑影中。 余朝阳则深吸口气,带着丞相的两论十策计谋,再度回到了《楚汉传奇》! 第93章 张良:这把巅峰赛! 回归楚汉传奇。 此刻的楚营依旧人人白缟,情绪低迷万分。 余朝阳深吸口气,在楚营寻找起来,终是在范增先前居住的房屋中,找到了独自喝醉酒的项羽。 刺鼻的酒味弥散整个房屋,地面洒落着一地的手稿、竹筒。 项羽披头散发,脸颊通红眼神迷离,哪还有曾经霸王模样? 余朝阳恨铁不成钢,从项羽手中夺过酒杯直直摔在地上,低喝道,“刘邦在荥阳载歌载舞,你在这里醉生梦死。” “范增到底是你亚父还是刘邦亚父,你对得起军师的在天之灵吗?!” 项羽打了个酒嗝,“我当是谁,原来是朝阳来了。” “来,陪为兄喝一杯,咦…本王酒杯呢?” 项羽摇晃起身,准备再拿一个酒杯,余朝阳却直接攥住对方衣领,直直撞去。 砰! 额头相撞发出一声闷响,项羽屁事没有,反倒给余朝阳疼得龇牙咧嘴。 见项羽仍未清醒,余朝阳又是砰砰两声闷响。 “嘶!” “朝阳你发什么疯?” 项羽捂着头,神情微微吃痛。 余朝阳冷哼一声,反问道,“到底是我发疯还是大王您在发疯?” “大王您还没反应过来吗?亚父之所以会死,全然是因为刘邦陈平的离间计!” “您应该砍下刘邦的脑袋祭奠亚父在天之灵,而不是在这喝闷酒折磨自己!” “楚地几百万民众的担子在你身上担着,大王还要堕落到什么时候!” 余朝阳字字诛心,说得项羽羞愧低头,双拳紧攥,瞳孔燃烧起名为复仇的怒火。 “现在立刻马上拿起你的兵器,用战争与鲜血祭奠亚父的在天之灵!” 余朝阳趁热打铁,走到霸王枪旁,准备提起来交到项羽手上。 右手猛然用力,结果霸王枪纹丝不动。 余朝阳面色一囧,双手握住再度用力,谁料霸王枪只是微微晃了晃。 现场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哈!” 余朝阳不死心,双腿扎出标准马步,用出吃奶力气。 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霸王枪也仅仅只悬空了几公分,随后重重坠地发出一声巨响。 尼玛…… 这玩意是人类能使的兵器? 知道的是霸王枪,不知道的是百吨王呢,阴得没边了属于是。 余朝阳面庞火辣发烫,不敢回头看一眼,毕竟属于有点丢脸了。 僵持之际,一只孔武有力的手臂径直弹出,粗壮的五根手指紧紧握住枪杆,随着手臂稍稍用力,霸王枪顷刻悬空。 同时,一只重若千钧的臂膀搭在他肩上,项羽坚定的声音随之响起。 “谢了兄弟,若不是你,为兄不知道还要醉生梦死到什么时候。” “你说得对,血债就要血偿!” “你可愿随为兄一起,砍下刘邦老贼的脑袋,祭奠亚父的在天之灵?” 项羽张开双臂,嘴角洋溢着自信浅笑,再度恢复霸王神采。 余朝阳重重颔首,“弟愿往!” 拥抱转瞬即逝,项羽拎着霸王枪走出营帐,冷声道,“通知各级将领来大营议事!” 守卫拱手点头,“喏!” 随着项羽重整旗鼓,整个楚营都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好转起来。 很快,各级将领便抵达大营。 只见项羽头缠白带,眼球血丝清晰可见,向众将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因为自己的猜忌,才害得众将乃至亚父死于非命。 说罢,霸王枪重重杵地发出一声轰响,项羽发狠道,“亚父生前多次催促我进攻荥阳,虽然他现在看不到我最后的胜利。” “但我要你们在进攻之时,用全军冲锋的怒吼来表达对亚父最后的敬意!” “我要用刘邦老贼的脑袋,来祭奠亚父的在天之灵!” “兄弟们,你们能不能做到?” 龙且钟离眜虞子期等人对视一眼,齐齐怒吼,“能!” “砍下刘邦脑袋,祭奠军师的在天之灵!” “很好!” 项羽重重点头,拎着霸王枪走出大营,一众战将紧随其后,彻底拉开攻伐荥阳帷幕。 翌日。 在项羽的带领下,楚军对荥阳展开猛攻。 范增的离世,在短时间内大大增幅了楚军战斗力。 数日猛攻下,坚不可摧的荥阳城已然摇摇欲坠,城内百姓大乱。 生死存亡之际,刘邦寄希望于韩信,期待对方带兵来援。 可接连两份书信发出,换来的都是拒绝发兵。 樊哙、卢绾等人痛斥韩信是白眼狼,埋怨声断不绝耳。 但刘邦并没有因为韩信的拒绝发兵而干扰思路。 他将诸将召集到议事大厅,并询问后续解决方法。 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坚守荥阳,催促韩信带兵解围。 二是:率精兵突围。 说是两条,其实就只有一条。 因为照现在的局势发展,荥阳顶多还能坚持两天。 两天时间,除非给韩信大军插上翅膀,否则一定赶不到。 刘邦说是询问意见,可在其身侧寸步不离的唐方生,本身就代表了一种选择。 张良陈平对视一眼,当即劝说刘邦弃城逃跑。 刘邦左口城内百姓,右口征战将士,无论如何也不可弃城逃跑。 上演一阵三辞三让戏码后,刘邦这才堪堪接受这个提议。 “是我刘季无能,连累了城中百姓。” 议会结束,陈平张良联手找到了刘邦,提出使用‘金蝉脱壳’戏码,并带来和刘邦七分像的纪信充当诱饵。 敲定细节后,纪信退去。 是夜。 紧闭的荥阳城门突然大开,一架马车从中驶出。 “刘邦在此,楚军受死!” “刘邦在此,谁敢造次!” 看到刘邦驾车而出,楚军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拥而上。 项羽更是面色发红,眼神充斥着癫狂。 在这关键时刻,余朝阳却是死死拉住项羽。 “大王冷静!” “刘邦那么怕死一个人,怎会以身犯险,其中定然有诈,不妨让龙将军去追,我们按部就班攻打荥阳即可!” 项羽闻言瞬间冷静下来,可就在这时,一道呼喊声却是再度响起。 “项羽,你是怕了我刘邦不成?” “攻陷栗城那天,虞姬的滋味可是好得很呐~” 听到这话,原本冷静的项羽瞬间暴怒,挣脱开余朝阳的束缚,径直朝纪信追去。 “刘邦老贼,你该死!” 看着一骑绝尘的项羽,余朝阳不得摇了摇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项羽依旧是那个一点就炸的项羽。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项羽把龙且留了下来。 纪信吸引了绝大部分楚军注意,而在这时,两道偷偷摸摸的身影出现在视野。 定睛一看,正是刘邦和唐方生。 “好一个金蝉脱壳。”余朝阳眼中精光一闪,“还好丞相料敌于先!” 说罢,余朝阳猛然拔出宝剑,宛若平地惊雷的暴喝声响起。 “刘邦,今天你死定了!” “龙将军,和我一起活捉刘邦献给大王!” “正有此意!” 龙且一声令下,数百精骑顿时朝着刘邦狂追而去。 刘邦大惊失色,面色一片惨白,幸好唐方生反应及时,一鞭子下去马车瞬间亡命狂奔。 不得不说,老刘家的逃跑技能的确是点满了,再配合上唐方生这位马术大师。 刘邦竟是硬生生从数百精骑的追杀中逃脱了。 这让余朝阳很是懊悔,若项羽没有冲动,又怎会…… “哎!” 重重一叹后,余朝阳当即开始了下一步计划。 两天后,《讨汉檄文》横空出世! 全文字字诛心,历数刘邦罪状! 死里逃生的刘邦听闻此事后瞬间暴怒,面色铁青,浑身颤抖不止。 “项羽小儿,他怎敢…怎敢!” 张良陈平则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唾沫,眼中皆是骇然。 不是说范增死后项羽就只剩勇了吗? 这讨汉檄文什么鬼!? 一时间,两人压力暴增,直呼这把巅峰赛! 第94章 他项羽还成了拯救天下的大善人? 讨汉檄文字数虽少,但却字字诛心,直击刘邦要害。 ——项王军师臣阳,奉天命告三军及四海豪杰 盖闻王者承天,仁及草木;霸者立极,义昭寰宇。今有沛县刘季,本微末之徒,泗水亭长,阴结恶党,窃据关陇。其人豺声狼顾,蛇心蝎性,其为罪一; 背鸿沟之约,毁义帝之盟,趁项王北上击齐,暗渡陈仓,袭彭城而戮妇孺,楚都百里尽为焦土,其罪二也; 任萧何克剥关中,纵韩信屠戮代赵,使燕赵青壮横尸遍野,淮泗老弱沟壑泣血,其罪三也; 反观我西楚霸王,诛暴秦于巨鹿,救万民于水火: ——释章邯而全秦卒,赦田荣而抚齐民,仁德可比周武; ——收九江而安百越,屯彭城而通盐铁,政令远迈商君; ——会诸侯于鸿门,宴群雄于新安,礼义超乎齐桓。 嗟乎!天道昭昭,特告天下: 凡献刘邦首级者,封万户侯; 携汉中户籍来降者,免三年赋税; 助楚军破洛阳者,裂土封疆! …… 什么叫颠倒黑白?这就叫颠倒黑白。 在讨汉檄文中,刘邦反倒变成了恶人,他项羽摇身一变成为了拯救天下的大善人。 浑然不提屠咸阳而焚阿房,戮子婴而劫宝器。 浑然不提死去的二十万秦军冤魂。 可谓是避重就轻,阴险到了极致。 也难怪以仁德闻名的刘邦会勃然大怒。 讨汉檄文一出,他刘邦声望必然大打折扣,完全就是奔着命根子来的。 若仅此而已,刘邦也不至于如此暴怒,真正让他骇然的,是正在江东推行的耕战体系。 这也就意味着,霸王身边出现了一位不下于范增的顶级谋士。 其在项羽心中的地位甚至还要远超范增,否则也不至于短短几天时间,就能让讨汉檄文以及耕战一体问世。 “谁?” “到底是谁!?” 刘邦眉头紧锁,可将楚阵营众多将领想了个遍,也没想到与之对应的人物。 陈平张良同样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这位人物。 如此才智,又深得项羽信任,此前怎会默默无闻?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三人焦头烂额,一路上走走停停,注意力全被这突然钻出的谋士吸引。 因为在他们看来,荥阳失守并非大事,打了败仗更是如吃饭喝水一样稀疏平常。 远远不及一位深得项羽信任顶级谋士的突然出现。 两者就好比刘邦得萧何、得张良、得韩信。 完全是插上翅膀式的跨越提升。 在一众情绪低迷中,唯有唐方生神情淡然。 因为在弹幕的提示下,他已然知晓了全过程。 那位突然钻出的顶级谋士,正是他的老熟人,曾一起三造炎汉的余朝阳! 丞相给出的两论十策计谋,他同样知晓,不过他却没有告诉刘邦的打算。 原因很简单,他也想看看在丞相的出谋划策下,项羽能不能改变历史,推翻刘邦一统天下。 这很有趣,不是吗? 说实话,在唐方生第一时间看到这个消息时,也是感到阵阵头皮发麻。 别说给他十年,就是给他换成丞相脑子,也不见得能想出‘双开’这种离谱操作。 简直就是天才! 但更让他震撼的,还得数丞相一语道破他们的玩家身份。 以及…… 吕布为他量身打造的那篇戟法! 毫不夸张的讲,这篇戟法给他带来的提升,不亚于十年苦练。 是真正的集大成之作,精妙至极,流连忘返。 乃至于丞相等人在他心中,代表的不仅仅只是一串代码,而是一位栩栩如生有血有肉的活人。 唐方生一边挥舞大戟,一边回想刚刚双开《三国争霸》的场景。 除去从杀死他八千余次的吕布那得到戟法外,他同样去找了丞相等人寒暄。但出人意料的是,丞相却罕见地拒绝为他出谋划策。 小诸葛、荀彧、庞统、徐庶、法正等人同样出言拒绝。 一人拒绝是偶然,但数人拒绝就不是偶然那般简单了。 为了印证心中猜测,他找到一位同样拥有该存档的玩家去测试。 结局如出一辙。 于是他很快回过神来,想清楚其中的原因所在。 在双开的情况下,若想得到游戏角色的出谋划策有一个必定前提。 即:角色必须是二周目! 余朝阳通关一周目的三国争霸,并选择丞相带着记忆转世重生,与其建立深深羁绊,所以这才得到丞相的倾囊相助。 明白原因所在,唐方生却没有通关一周目三国争霸的打算。 照现在局势发展,短则三五天长则十天,楚汉传奇就会落下帷幕。 时间太短,完全来不及。 不过嘛,两论十策可以不透露,但出谋划策的军师还是可以透露的。 唐方生驻足拱手道,“汉王,末将知道这人是谁。” 刘邦一愣,驻足问道,“你认识?” 唐方生微微颔首,“如果硬说的话,末将还能勉强和这人称一句老乡。” “老乡?”张良若有所思,“将军可知其姓名?” “姓余名朝阳。” “余朝阳…原来是他。”陈平琢磨着这个名字,突然瞳孔发亮,“如果我们梅开二度,可否离间他与项王?” 唐方生摇头,“这人不比范增,是从小和项羽一同长大的发小。” “算是项羽最信任的几人之一,难度很高。” 张良也见缝插针道,“方生所言极是,项羽就算再没脑子,也不至于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现在离间只会适得其反,激发项羽逆反心理,使其愈发信任这位余朝阳。” 张良顿了顿,眉头微蹙问道,“方生你可知这位余朝阳,行事风格如何?” 唐方生思索片刻,“其本人生性谨慎,不具备单独领兵作战能力。” “其战略思维擅长持久消耗,嗯……也不一定,有时候也会行冲动之举。” 这话唐方生可没乱说,如果是一周目的丞相,行事风格必然是谨慎至极,稳扎稳打。 可二周目的神诸葛就不一定了。 敢对董卓拔剑对峙,怎么看都和谨慎不沾边。 此话一出,张良紧锁的眉头渐渐平缓。 偶尔冲动很正常,只要不一直冲动就行。 毕竟项羽喜正面强攻的战术偏好,与余朝阳持久消耗的战略思维必然会起冲突。 一月两月或许不明显,但迟早会出现分歧。 不怕项羽一个疯批,就怕这位顶级谋士也是个疯批。 事已至此,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几人重整旗鼓,再度踏上赶往韩信军营步伐。 此时仍在睡梦中的韩信,对几人的到来浑然不知。 直到刘邦拿走帅印,韩信这才突然惊醒。 “不是,我帅信呢?” “还有…我刚刚训练出来的新兵呢!?” 韩信望着仅剩两千兵的大营,以及案板上空空如也的印盒,表情跟见了鬼一样。 直到刘邦的声音帐外响起。 “不要动了大将军,你训练的新兵确实有一套,这能把这帮人训练成虎狼之师。” “兵我先带走了,给你留下两千,你呢再招募些新的,不日攻打齐国。” “歇息吧。” 刘邦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盏茶的功夫就夺走了韩信麾下的所有将士。 他呆呆站在原地,欲哭无泪。 唐方生则嘿嘿一笑,很是欠揍道:“叫你不带兵解围,这下傻眼了吧。” “也就汉王惜才,若换其他人早杀你八百次了。” 韩信嘴角抽搐,一脚踢在唐方生屁股上。 “还在这说风凉话,滚啊!” 第95章 答案都不会抄,这还玩啥? 韩信破防了,弹幕却笑疯了。 【好一招釜底抽薪,给韩信脸都气歪了。】 【眯个觉的功夫,十万大军不翼而飞,这换谁不破防?】 【不容易啊不容易,原来韩信也有情绪波动的一天。】 【要我说,这事还真不能赖刘邦,老板被围攻韩信还不救,老刘没直接掐死韩信都算大度了。】 【韩信缺乏政治头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货眼里就只有战争,没有百分百把握绝不会出兵,是天生的军事帅才。】 【该说不说,丞相这手讨汉檄文还是狠啊,直接给张良陈平打沉默了。】 【人人都讨厌方神,人人都羡慕方神,懂不懂背出招表的含金量啊,没有数值没有手法,只有熟练到让人心疼的经验。】 此时的张耳发现大军正在调动,他立马询问韩信是不是要去营救汉王。 而当他听到汉王带走所有兵马,只给他们留下两千新兵,让他们攻打齐国时,张耳绷不住了。 “两千新兵打齐国?汉王他是不是…” “那齐国足足有七十多座城池呢,他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咱们淹死。” 韩信苦笑不已,还沉浸在被带着的大军以及帅印中。 一没帅印,二没兵马,他算个哪门子大将军?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刘邦并没有拿走汉王剑,他起身拿起宝剑。 想到汉王让他重新召集兵马,攻打齐国,那就说明此时此刻,他还是大将军。 张耳则认为凭借两千新兵攻打齐国,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韩信目光远眺,脑海飞速运转,“传我将令,让麾下所有士兵归家!” 张耳目瞪口呆,“放他们回家?大将军你这是疯了吧?” 韩信没有回答问题,只是自顾自道,“给他们足够多的路费,规定他们在十五日之内必须回来。” “告诉他们,如果一人带回五人,我升他为伍长,带回十人我升他为什长,如果带回一百人我升他为百户长!” 听到这话,还没走远的唐方生面色一僵,错愕的盯着韩信。 这晋升机制咋这么熟悉呢? 等等…这尼玛不是传销惯用的伎俩嘛! 唯一不同的是:传销只会画大饼,韩信他是真给。 可以预料的是,在这套特殊的晋升方案下,被刘邦带走的大军很快就会得到补充。 再配合上韩信独特的练兵方式,要不了多久就又是一支虎狼之师。 不过让唐方生疑惑的是,项羽那边怎么没动静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乘胜追击,把刘邦当狗撵吗。 怎么发布一手讨汉檄文,以及推行‘耕作一体’政策后就没动静了啊?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余朝阳同样焦急万分。 “大王,纪信不能杀啊!” 余朝阳站在炙热的油锅前,死死护住身后五花大绑的纪信。 项羽怒目圆瞪,“为何不能杀?” “他侮辱虞姬,欺骗本王,视我楚军将士如猪狗,罪该万死!” “兄弟切勿妇人之仁,若不处此人极刑,天下人岂还会视我楚军如狼似虎!?” “乱世,当用重罚!” 余朝阳毫不露怯,针锋相对道,“是纪信的生死重要还是大王您的名声重要?” “《讨汉檄文》刚刚流传,这时候正是绝佳收买人心之际,大王要让天下人知道,您已经做出改变,是一位仁义之君。” “所以这纪信不仅不能杀,还要派人密切照顾,给天下人树立一个旗帜典型!” 声音震耳发聩,项羽看着一脸认真的余朝阳,罕见地沉默了,似乎真在思考其中利弊。 纪信却是死死盯着余朝阳,瞳孔里满是忌惮。 因为比起没脑子的项羽,这位年纪轻轻却阴险至极的军师,更能对汉王造成威胁!所以,绝不能让对方计谋得逞! 身后油锅滋滋冒气,纪信却浑然不惧,对着项羽挑衅道,“原来你就是项羽啊,也没想象中的那般威武高大嘛。” “世人皆说你杀伐果断,依我看呐,分明就是优柔寡断,妇人之举!” “来,有本事就杀了我!” 纪信心存死志,疯狂作死,一招激将法下去,项羽瞬间被气得面红耳赤,眼神仿佛能吃人。 余朝阳顿感不妙,连忙让人用粗布堵住纪信嘴,随后拱手道。 “大王切勿冲动。” “敌人越是反对越说明我们做对了,敌人一言不发,说明我们做得无可挑剔。” “大王信我,朝阳不会害您。” 听到这话,项羽脸上怒色骤减,不耐烦的挥挥手,眼不见心不烦。 在剧烈的挣扎中,纪信被双手叩肩压下去。 余朝阳深吸口气,如释重负。 还好这次项羽没有冲动,否则真就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只见纪信奋力挣开守卫束缚,迎面朝着炙热的油锅撞去。 皮肉接触油锅表面瞬间,一阵让人胆寒的滋滋声瞬间响起。 仅仅片刻,纪信的一张脸就被烫得血肉模糊,满脸都是黄豆大的水泡。 高温之下,紧堵的粗布也随之松散,混着血水被一起吐出。 纪信面目狰狞,高声怒吼着什么,但由于舌头被烫伤,导致并不是很清晰。 项羽皱了皱眉,“来人,去听听他在说什么。” 押送纪信的守卫面色惨白,生怕项羽怪罪,于是连忙将耳朵贴近。 下一秒,守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不止,仿佛听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话一样。 “告诉本王,他说了什么?” “放心,本王答应过朝阳不会杀他,你放心大胆说就是。” 守卫抬头看了项羽一眼,旋即额头重重磕地,声音发颤道,“纪信他,他说…” “虞姬的滋味很不错,还说虞姬亲口说他比大王您厉害…” 轰! 此话一出,项羽瞳孔瞬间充血,勃然大怒! “死!” “必须死!” “我要亲自烹了他!” 余朝阳心神俱震,连忙制止,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项羽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项羽双手稍稍用力,纪信整个人就被举了起来,丢进滚烫的油锅之中。 但出乎意料的是,纪信并没有痛苦哀嚎,反而开怀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项羽,虽然我不知道汉王去哪了,但我知道等他再次出现时,必会斩下你的头颅!” “忘记告诉你了,虞姬还说龙且钟离眜都比你厉害,连自已女人都顾不好,你就是个废物!”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小,项羽的面色却是越来越黑,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一炷香后将他捞出来,剁碎喂狗!” 此话一出,余朝阳顿时双眼发黑,感到阵阵心累。 答案摆在面前都不知道抄,这还玩个集贸? 第96章 《项羽使用手册》 看着怒目圆瞪,面目狰狞的项羽,余朝阳感到很是心累。 项羽这货说好听点是冲动,说难听点就是没脑子。 其中的利害关系都给他阐释得明明白白。 可一上头后,还是选择了杀死纪信。 杀人不过头点地,项羽偏偏还选择了极为残忍的油烹。 油烹也就算了,后面竟还要剁碎喂狗,实在令人发指。 一旦消息传出,讨汉檄文刚刚扭转的名声顷刻就会化作乌有。 可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替项羽掩饰。 好在丞相料事于先,早早告诉他出现这种情况的解决方法。 余朝阳深吸口气,朗声道,“纪信品德高尚,落入敌营不愿苟活,自甘投入油锅自尽保全身后名,令人敬佩!” “传我命令,将纪信厚葬,并封其子孙后代为义烈侯,追封纪信为都城隍,世代受楚地香火供奉!” “如此忠义之士,刘邦老贼却丝毫不见营救意图,将其弃之如敝履,可怜可悲可叹!” “大王,您说朝阳说得对吗?” 此话一出,现场众将士瞬间傻眼。 项羽更是目瞪口呆,心悸的咽了咽口水,目光充满不可置信。 不管你是谁,马上从我兄弟身上下来! 这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发小吗,怎么亚父一死就跟开了智一样,完全变了个人。 但该说不说,这种颠倒黑白的感觉确实爽! “咳咳,”项羽咳嗽两声,平声道,“兄弟所言极是,一切都按你说的来。” “纪信忠义让人敬佩,刘邦老贼让人唾弃,本王与他不共戴天!” 见项羽配合,余朝阳这才松了口气。 他是真怕项羽倔脾气上来,死活不愿做这颠倒黑白之事。 现在看来,范增的死多多少少还是让项羽有所改变。 颠倒黑白计划成功,但余朝阳并没有因此骄傲自满。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计谋才是重中之重。 从…项羽手里分权! 将现有的权力结构进行改革,三权分化的同时保障协同。 想到这里,余朝阳向项羽使了个眼神,离开油烹现场。 两人漫步在空无一人的街道,项羽神情兴奋,俨然还沉浸在颠倒黑白的计谋中。 “朝阳,你这手颠倒黑白使得太棒了,既替兄长出了恶气,又替兄长保住了名声。” “你之才智,足以比肩周朝姜尚,我们兄弟二人联手,何愁那刘邦老贼?” “痛快!着实痛快!” 项羽开怀大笑,首次体会到智商碾压爽感。 两人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他是真心为余朝阳感到高兴。 余朝阳驻足,面色严肃道,“大王想夺取这天下吗?” “想成为和始皇帝一样,盖压天下的王者吗?” 见对方不似开玩笑,项羽屏气凝神平声道,“为兄想夺取天下,但并不想成为和始皇帝一样的王者。” “因为历史已经证明郡县制是失败制度,唯有分封制才是众望所归!” “谁学秦始皇谁死!” 分封制的概念已经刻进项羽灵魂,岂会轻易更改。 所幸余朝阳也没奢望现在就改变项羽想法,只见他顿了顿,沉声道: “大王与朝阳不谋而合,只是既然是分封,那为何不给予龙且钟离眜几位将军,些许爵位呢?“ “可命钟离眜掌骑兵,龙且统步兵,我主管后勤,大王您为最高统帅,三权分化的同时还能互相掣肘,大大提高效率,何乐而不为?” 听到这话,项羽面色当即一沉,斩钉截铁的拒绝,“不可!” “非我族人其心必异,龙且钟离眜等人非我项氏宗亲,若本王大肆嘉奖,族人又该如何看本王?” “英布叛变在前,若他们也背叛本王,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已脚?” “封爵事大,岂能轻易决定,不妥不妥。” 要不说历史具有相似性呢,望着眼前的项羽,余朝阳没理由的想到了晚年袁绍。 同样的刚愎自用、目光短浅。 同样的前期虎视天下,然后后期被当做路边一条踢死。 此时的项羽,神似四百年后的袁绍。 但凡能听进去一点话,哪有现在的汉王刘邦? 余朝阳摇摇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转而道,“爵位事大不可轻封,尚还可以理解。” “但大王知道韩信,陈平等人才为何会弃大王而去吗?” “若想摘下刘邦的脑袋,一套明确的功绩考评体系必不可少!” “如此一来,底层军士能看到希望,必会更加卖力为大王厮杀,能者居上,方可缓解人才流失。” 见项羽犹豫,余朝阳继续道,“大王,你我自幼长大,朝阳不会害你。” “西楚病入膏肓,如若不采取措施,必会消亡在历史中,朝阳愿效商鞅,为西楚刮骨疗伤!” “若亚父尚在,想必也会支持朝阳,大王您觉得呢?”项羽闻言,内心坚冰瞬间动摇,范增之死是他一生之痛。 都搬出范增了,他又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余朝阳发小身份,若没这层身份,就是嘴皮子说穿也没用。 “弟苦苦坚持,为兄若是拒绝,岂不是伤你我兄弟感情。” “此事,便由弟全权处理罢。” “为兄给你撑腰,弟无需担心得罪任何人,百无禁忌。” 项羽轻笑着拍了拍余朝阳肩膀,眉目中满是信任。 项羽这人虽任人唯亲,且对待手下极为吝啬苛责,但对他余朝阳是真没话讲。 残日渐隐,圆月高挂。 两人一时无语,静静走在空旷的街道之上。 附近的百姓看项羽如看蛇蝎,避之不及。 分开前,余朝阳道出了最后一个计谋,“韩信攻克赵地,下一个目标必是齐国。” “对大王您和刘邦而言,谁掌控齐地谁就能左右战争胜利,大王可有谋划?” 项羽颔首,“我已派人监视齐地,只待韩信伐齐,龙且便可带二十万精兵断其后路,困杀韩信这个叛徒。” 理性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丞相口中,龙且此行不仅没能弄死韩信,反倒被韩信一手水淹当场格杀,成为名声又一垫脚石。 眼见历史即将重演,余朝阳连忙制止,“不可,龙将军虽久经沙场,但有一致命弱点好大喜功。” “韩信作战善揣测敌将心理,若派龙将军前去,恐凶多吉少啊。” 项羽轻笑两声,自信道,“朝阳倒是低估龙且了,他随本王南征北战,岂会不敌韩信?” “韩信声名赫赫,那是因为没正面碰上本王和龙且,彭城之战为兄以三万大破刘邦五十六万,足以证明韩信名副其实。” “放心,为兄自有把握!” 余朝阳嘴角微抽,彭城之战时若不是范增在正面吸引住汉军主力,岂会赢得如此轻松? 项羽俨然是忽略了这点,将功劳归结自身。 不过为顾及项羽自尊,余朝阳并没有直接挑明,而是换了个方式劝说道: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大王难道要去赌吗?”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大王真要将西楚国运压在龙将军身上吗?” 项羽知道这是有了谋划,于是紧紧勾住余朝阳脖子,嘴角挂着浅笑。 “心中既有谋略,还这般戏耍为兄,还不快快讲来。” “遣项伯联络英布旧部,许诺淮南封地换其二次叛汉,同时以共分关中利诱章邯残部反扑汉军侧翼!” “如此一来,韩信定会从齐地回撤平叛英布,刘邦则会被章邯残部吸引,顾头不顾尾。” “而我楚军既可休养生息,亦可乘势而动!” 项羽倒吸一口凉气,看向余朝阳的眼神充满震惊。 这还是我发小吗? 陌生! 实在太踏马陌生了! 项羽知道这是一策良计,但思索再三后,还是出言拒绝了,“此计略有不妥。” “世人皆知英布叛反,若为兄此时拉拢他,岂不证明先前是为兄错了吗,为兄之面即为西楚之颜面,此举有损国颜,不妥。” “还请弟再寻良策。” 项羽说得冠冕堂皇,仿佛真在为整个西楚考虑,但熟悉他的余朝阳却深知: 关乎西楚国颜为假,有损他项羽颜面为真。 拉拢英布就等于向世人证明,先前是他霸王项羽错了。 项羽何等一个爱面子的人,向英布承认错误,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局面僵持,余朝阳感到一阵肝疼。 他算是知道范增为何会突然暴毙了,天天待在这犟种项羽旁,就是没病也会被气出病。 见余朝阳沉默,项羽不解发问,“弟何故沉默?可还有良计献于为兄?” 世人皆恨出师表太长,唯有刘禅恨出师表太短。 为何沉默?因为丞相给他的两论十策中没有写! 此时此刻,余朝阳又何尝不是另类的刘禅呢? 他微微一叹,拱手道,“大王早些歇息吧,朝阳明日再给您献策。” 两人分开后,余朝阳火速双开游戏,找到丞相出谋划策。 丞相听闻全过程后,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世人皆说霸王爱面子爱过江山性命,亮还以为有虚构成分呢。” “没想到竟真的…” “真的有人会因为面子,舍弃唾手可得的江山!” 丞相不理解,但表示大受震撼。 两人盘膝而坐,就项羽的自身性格缺陷,展开了彻夜长谈。 直到一本书籍问世,泛黄的封面上写着几枚龙飞凤舞大字。 《项羽使用手册》 ——亮与阳所著! 第97章 韩信:什么!项羽冲我来了? 带着《项羽使用手册》,余朝阳再度返回楚汉传奇,仅用一句话便达成了目的。 “大王之所以不肯封英布为淮南王,是因为害怕吗?” “害怕压不住他!” “笑话!”项羽怒极反笑,“本王会怕他英布!?” “莫说一个英布,就是十个百个,本王又有何惧!” “为兄要让你看看,到底是谁怕谁!” “项伯…” 项羽一声令下,当即命项伯出使英布,以淮南王为利诱惑对方再度叛汉。 不过由于时间紧促,显然无法在韩信攻克齐地前抵达。 念及于此,余朝阳心生一计,毕恭毕敬拱手道,“世人皆说韩信乃不世奇才,带兵能力远超大王。” “依弟之见…” 一通言语下去,项羽再度被激起逆反心理,提起霸王枪就走出了大营。 “韩信?屡屡无为之辈!” “待本王亲自击败他,向世人证明!” 项羽胸腔似要喷火,旋即开始点兵,誓要向余朝阳以及世人证明,谁才是当代兵家绝顶! 项羽亲自出马,齐地自当万无一失,余朝阳轻笑拱手。 “弟与龙将军在荥阳恭候大王大胜而归!” “城池若失,提头来见!” 项羽轻哼一声,语气难得温和,“城池若失便失吧,弟以保命为主。” “待为兄砍下韩信脑袋,再回来为弟做主!” 项羽袖袍一甩,骑着乌骓带领两万精兵浩浩荡荡向着齐地杀去。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两万精兵或许很少,但对项羽而言… 这两万精兵足够推平天下一切敌! 项羽渐行渐远,龙且却久久无法回神,目光在项羽和余朝阳身上来回变换,随后重重一叹: “先生之才,可比肩周朝姜尚,末将佩服!” 龙且这话还真不是拍马屁,跟随项羽一路南征北战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项羽如此‘听话’。 让干嘛就干嘛,简直就离谱!余朝阳下意识的挥了挥手掌,发现并没有羽扇,于是轻笑一声道,“将军抬爱,朝阳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守城之事,可就拜托将军了。” “没问题!”龙且盔甲拍得邦邦响,“钟离将军拥兵十万守成皋,我龙且拥兵二十八万守荥阳。” “要是荥阳在我龙且手上丢了,不劳先生开口,我自裁于此!” 余朝阳拱手离开,龙且则紧紧盯着对方背影,再度感慨,“得军师相助,胜过千军万马!” “来人!” “把本将军家中绿孔雀杀了,取其羽毛寻最好工匠,制作一把羽扇出来送给军师。” 一旁亲卫面露难色,犹豫道,“将军,那可是夫人最爱的宠物,真要杀了送给军师吗?” 龙且暼了对方一眼,兴奋道,“待大王夺取天下,莫说一只,就是十只百只也如探囊取物。” “你只管去做,夫人那自有本将军去说。” 两天后,余朝阳看着五彩缤纷的孔雀羽扇,不由得泛起一抹苦笑:“将军可害苦了我啊!” 项羽的离开犹如一颗石子落入大海,没能掀起任何波澜,悄无声息。 刘邦则领着从韩信那夺来的大军,以巩县、洛阳为基础打造新防线,两者成犄角之势对荥阳处处防备。 得益于《讨汉檄文》的流传,和在江东推行的耕战体系,以及纪信死后项羽追封其后代为义烈侯、都城隍。 使得项羽原本残暴的名声开始渐渐回转,天下难得进入太平时期。 直到… 郦食出使齐国,齐王答应联汉抗楚,为表诚意撤销前线全部将士,城门大开,迎接韩信入境。 韩信又岂会放过唾手可得的滔天功劳,装作不知道此消息,毅然决然带着新训练的十万大军攻伐齐国! 大军势如破竹,连破数城,离齐国国都仅一步之遥。 而就在这时,一名亲信急匆匆跑进韩信营寨,语气惶恐至极,“大将军不好了!” “项羽,项羽他领着两万大军朝我军后方杀来,我军兵马已与其短兵相接,难以脱身。” “项羽本人更是领着数千精骑,朝大将军您所在营帐袭来!” “什么!”韩信瞳孔缩成针线,“项羽他冲我来了!?” “唐方生何在!!” “报告大将军,唐将军已随汉王回到洛阳。” 韩信两眼一黑,连忙从取下汉王剑,“那还愣着作甚,跑啊!!” 第98章 傻瓜克高手,本王避他锋芒? 事实证明,韩信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 在听到项羽亲率大军赶往后,韩信并没有想证明自已,与对方决战。 而是第一时间下令收缩兵马,向赵国旧都邯郸撤退。 尽管反应迅速,可依旧在这场突袭战中损失了三万甲士,仅剩两万残兵败将。 可想而知,但凡韩信犹豫一点点,会落得个什么结局。 轻则全军覆没,重则战死沙场。 不过让韩信感到庆幸的,则是在退往邯郸的路上,碰到了前来接应的唐方生。 韩信目光如炬,神情很是振奋,“你带的兵马在哪!?” “速速交于本将军,我要在潍水水淹项羽!” 唐方生嘴角狂抽,“汉王派我前来,是察觉到楚军异常特来接应你的,不是让你和项羽决战的。” “连我在内共计单人单骑。” “愚蠢!”韩信痛心疾首,“天赐良机白白浪费,愚蠢至极!” 唐方生见状,不由得瘪了瘪嘴。 如果韩信要水淹其他人,那他唐方生指定深信不疑。 但目标是项羽的话,就得打个问号了。 那可是巨鹿之战以五万破四十万,彭城之战以三万破五十六万的项羽啊! 是比吕布还要狠的人形火车头,兵形势巅峰代表人物。 韩信固然很强,同样是兵权谋巅峰代表人物,但主要强在权谋,兵不厌诈上,而非正面凿阵。 双方兵马以十万为界,越少,项羽越牛逼,极致到1v1可秒杀韩信。 同理,兵马越多韩信越牛逼,各种埋伏诱敌防不胜防,极致到上百万能轻而易举团灭项羽。 双方皆是各自领域的极端。 这些可不是他主观推测的,全都来自张良陈平之口。 包括这次楚军异常,他前来接应韩信,同样来自张良计策。 其实在刘邦视野中,楚军固守荥阳,根本没有任何军事行动。 但对于张良而言,没有行动就是最大的行动。 否则以项羽的冲动性格,面对仅数十公里的刘邦,又岂会安分守已? 不说派兵攻打,甚至连小规模冲突都没有。 所以张良断定,楚军必有大动作。 天下局势明朗,能对汉军造成沉重打击的无非就是一个韩信,以及九江王英布。 所以特派他前来接应韩信,张良则单枪匹马出使英布,稳住对方。 而事实证明,张良算无遗策。 只派他一人,既能保住韩信性命,也不至于让韩信膨胀和项羽交战。 其聪明才智让人叹为观止,在唐方生心中足以比肩丞相。 气氛顿时僵硬下来,韩信咬牙切齿,表情极为不甘。 自他出道以来,除开被唐方生单杀那次,再无败绩。 今天被项羽掏沟子来了波大的,他又怎会甘心? 思索良久后,韩信目光骤然坚定,扭头问道,“带上本将军,你有信心在项羽手里逃脱吗?” 唐方生昂首挺胸,很是自傲,“你可以说我打不赢项羽,但你不能说我跑不赢项羽。” “我足足从项羽手里逃脱三次,你看不起谁呢!” 韩信嘴角微抽,尼玛…被项羽当狗撵了三次,有什么好骄傲的? 嘴巴都快扬天上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项羽当狗撵三次呢。 韩信刚准备出言讥讽,脑海突然想到被单杀那次,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傻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给唐方生这愣头青逼急眼了,他是真敢玩命干你。 看到这幕,弹幕瞬间笑翻天。 【一个眼神吓退韩信,项羽见了都得拜师学艺,我看谁还敢说方神不行!!】 【韩信:我是没情商,但并不代表我不怕死。】 【傻瓜克高手,名不虚传。】 【坏了!以后方神又有得吹了,大战吕布单杀韩信,一个眼神吓得韩信连话都不敢讲。】 【方神:韩信?(双手叉腰)你看他敢跟我大声讲话吗?(鼻孔看人)】 【哈哈哈哈哈哈,给老子鼻涕泡都笑出来了,一群人才。】 看着弹幕,唐方生同样感到忍俊不禁。 为了验证弹幕所说,他稍稍往前走了一步,韩信顿时如临大敌,仓促后退,比看见项羽还害怕。 “你要作甚?我可没招惹你,汉王以法制军,你可不能乱来。” 唐方生不语,只是再往前走了一步,韩信瞬间炸毛,拔出腰间汉王宝剑。 “莫以为没脑子就可以乱来,我韩信也不是吃素的!”说是这么说,但韩信剧烈颤抖的肩膀早已出卖他,内心远不如表面那般自然。 俨然是被唐方生之前那一拳给打出心理阴影了。 唐方生讪笑两声,嘴角含笑道,“大将军误会了,我并不好斗,只是想提醒一句该跑路了。” 韩信稍稍松气,但依旧紧握汉王宝剑,目光紧锁唐方生头也不转道,“派人去潍水上游堵住河水,全军呈防御姿态就地休整!” “本将军也要让项羽尝尝失败的滋味!” 韩信善使水作战,堵住上游无外乎是想水淹楚军,亦如关羽水淹七军般。 但项羽何许人也,从南打到北久经沙场的绝世猛将,丁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警觉,岂会轻易上当。 面对唐方生的不解,韩信依旧紧握汉王宝剑,目光如电解释道,“我虽不懂你的脑回路,但我懂项羽。” “懂一个常胜将军心里是怎么想的。” “只要我以身作饵,项羽哪怕明知前面有诈,亦会不顾一切的冲锋!” “不过项羽这人不能以常人判断,倘若失败,本将军这条命可就交给你了。” 韩信语气温和,难得像个人,唐方生自然不会继续唱反调,旋即重重点头。 得到承诺,韩信长松口气。 逃跑大王在此,再无性命之忧。 只要能重创项羽,哪怕拼光仅剩的两万兵马也是值得的。 汉军就地扎营造饭,并打造新防线,潍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翌日。 在一阵战马嘶吼声中,一抹白色渐渐出现在视野。 其领头者,是一位长八尺有余,面容刚毅,虎背熊腰,天生重瞳的虬髯壮汉。 三万大破五十六万,徒手撞城门,力能举鼎,人形火车头,兵形势巅峰代表人物—— 霸王项羽! 仅一眼,唐方生就再度想起了被项羽支配的恐惧。 他与项羽的差距就好比邢道荣与吕布,中间隔着遥不可及天堑。 韩信则跃跃欲试,神色充满兴奋,与项羽隔江互望。 一方知道前方有诈,一方同样知道对方知道前方有诈,拼的就是谁更胜一筹! 好巧不巧的是,无论是韩信还是项羽,都是极度自信的兵家魁首。 韩信深吸口气,拔出汉王宝剑,高声道,“暴楚就在眼前,汉王有命,取其首级者裂土封侯!” “兄弟们,荣华富贵就在眼前,列阵杀敌!!!” 汉军嘶吼声响彻天地,战意高昂不止。 项羽声若惊雷,朗声道,“江东儿郎们,汉贼就在眼前,传我帅令:杀两人为伍长,杀五人为什长,杀十人我升他为百户长!” “前有埋伏又如何?我避他锋芒?取我霸王枪来!” “本王亲自凿阵!” 楚军磨刀霍霍,眼中战意可谓癫狂至极。 项羽一声令下,楚军顷刻开拔,誓要横渡潍水活捉韩信! 直到…… 轰! 一声巨响,汉军开闸泄洪,积蓄半日的潍水如一头史前巨兽,疯狂地向着楚军席卷而来。 项羽暗道果然如此,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仰天咆哮,“本王在此,谁敢拦吾!” “兄弟们,本王带你们回家,杀!” 在汹涌的潍水江流中,项羽宛若一座山岳死死扎根,不曾晃荡片刻,甚至连速度都未曾降低。 手中霸王枪散发着凛冽寒光,一骑当千朝着汉军冲锋而来! 身后楚军见状,士气瞬间暴涨,喊杀声震天。 眨眼间,项羽就已冲锋抵达岸边,然后硬生生从密不透风的防线里撕出一道缺口! 韩信眼神骇然,咽了咽唾沫,心有余悸道,“这项羽简直非人哉!” “走吧,我们已经输了。” “输了?”唐方生皱眉,“我军才刚刚和楚军短兵相接,这就输了?” 韩信很是心累的瞥了他一眼,“那我问你,你是准备用相同的兵力,在正面战场上击败项羽吗?” “之所以水淹,便是想凭此瓦解楚军军心,项羽单人破局,哪还有胜算可言?” “还是说…你准备去和项羽掰掰手腕?” 啊,和项羽掰手腕… 我吗? 唐方生鼓起勇气看了一眼天神下凡的项羽,然后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命就只有一条,没了你给我补啊?” “我跟他打个蛋,谁愿意谁去,反正我不去!” 韩信抽了抽嘴角,“此战也不算惨败,至少消灭了楚军数千兵马。” “若汉王再给我五万兵马,何愁……嗯?人呢!?” “尼玛,沟槽的唐方生,跑路不喊我!” 第99章 文武曲星下凡,盖世双雄! 楚军千里奔袭,终是赶在韩信攻破齐国国都前,成功截停汉军。 历经两场战斗,合计歼灭四万余汉军。 当消息传出后,天下骤然掀起滔天巨浪。 只是震惊的不是项羽又一次打了胜仗,而是震惊刘邦的不要脸程度。 前派郦食出使齐国,齐王答应联手抗楚,并撤回前线守军。 结果转头就派韩信大军压城,连破齐国数城,若非项羽来援,齐国定会消亡在历史中。 在余朝阳的推波助澜下,消息瞬间传遍大江南北。 项羽成了以德报怨的大善人,刘邦成为了阴险狡诈的恶人。 反倒是项羽正面击败韩信这件事少有人提及。 对世人而言,项羽两万破五万有什么好值得震惊的,这难道不是常规操作吗? 没办法,巨鹿、彭城之战在前,人们早已习惯了项羽的以少胜多。 刘邦看着手下将士的奇怪眼神,饶是他脸皮再厚,也感到一阵火烧。 但偏偏他还找不到任何反驳理由。 让韩信攻打齐国是他下的令,让郦食出使齐国也经过了他的同意。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短短半月时间,韩信手下兵马就从两千暴涨至五万。 又恰逢齐王答应联手抗楚,然后被韩信一波打到老家。 这尼玛他刘季上哪说理去,鬼知道他韩信半月时间能召集到五万大军啊。 早知如此,他疯了才会让郦食出使齐国。 半月召集五万大军,还踏马训练成了虎狼之师,到底谁才是大汉魅魔啊!? 刘邦气得六窍生烟,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下令道,“传我命令,全军攻打荥阳!” 喜欢乱跑是吧? 我刘季倒要看看,这荥阳没了项羽镇守,还有谁能挡我! 刘邦一声令下,樊哙、灌婴、周勃等将领纷纷响应,兵分三路朝荥阳展开了猛攻。 后命夏侯婴领虎贲军猛凿成皋,干扰楚军粮草运输。 又遣密使联络彭越,许诺‘以梁地归彭’为条件,发动河内-睢阳游击战,加大破坏粮道能力。 刘邦多管齐下之际,韩信率残部退守漳河一线,以张耳守邯郸、陈豨护代地,效仿巨鹿之战壁垒战术重建防御。 急调萧何从关中输送粮草,同时截留燕国盐铁资源,并招募赵国游侠补充骑兵。 一阵紧锣密鼓的操作后,这才堪堪站稳脚跟,但局势依旧不乐观。 没办法,要想赢项羽这位兵形势巅峰人物,只能在兵力上碾压对方。 以十万为界,双方兵马越少,项羽赢面越大。 几万新兵就想阻止项羽,无异于痴人说梦! 至此,天下大势被分为两座战场。 一是集结双方主力的荥阳战场。 二是韩信项羽对峙的邯郸战场。双方主力虽集结在荥阳,但明眼人都知道,真正的胜负手在于韩信项羽。 谁赢,谁就能席卷天下! 只是让刘邦意外的是,本以为失去项羽坐镇就能轻易攻下的荥阳,却屡攻不下。 那二十八万大军跟吃了秤砣一样,任凭他如何佯败,都不曾踏出荥阳半步,铁了心的死守不攻。 这让刘邦很是恼火,攻城本就困难,双方兵力又相差无几,楚军固守不出还真让他犯了难。 “龙且好大喜功,我军佯败,他怎会视若无睹,不应该啊。” 刘邦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将希望寄托在夏侯婴身上,只要断了楚军粮道,不愁楚军固守荥阳。 哪怕是饿,都能饿死楚军! 直到夏侯婴灰头土脸的出现在汉军大营—— “什么!”刘邦一蹦三米高,“你不仅没能截断楚军粮道,还被楚军杀了个回马枪!?” 夏侯婴面色涨红,牙关紧咬,“禀汉王,楚军军师余朝阳造出一神物,名为‘木牛流马’,在楚军手中如履平地,在我军手中却纹丝不动。” “末将不忍抛弃粮草,结果被虞子期率军团团包围,拼死逃脱。“ “末将办事不利,还请汉王责罚。” “余朝阳余朝阳!” “又是这个余朝阳,这货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刘邦怒火中烧,将案板拍得嗡嗡作响。 经过短暂的失态后,刘邦又很快冷静下来。 在搞清木牛流马原理前,截断粮道一事暂时不用想了,楚军又固守不出,刘邦短暂思考后,将注意力集中到九江王英布,以及民间舆论攻势下。 两大战场陷入僵持,只得寻求外部破局,先前叛项的英布无疑是一股无法忽视的力量。 张良亲自出马,问题应该不大。 想到这里,刘邦唤来陈平,两人商讨良久后发动了舆论攻势。 左一口‘项王屠齐、戕害贤将’重提项羽弑杀义帝旧案。 右一口‘宁从汉犬,不事楚虎’民谣,细数项羽残暴。 余朝阳见状,却只是冷哼了一声。 打仗打不过,开始玩舆论攻势了是吧?懂不懂喷死王朗的含金量啊! 一天后《讨汉檄文.贰》横空出世。 文中左一口厚颜无耻,右一口苍髯老贼,给刘邦气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生啖其肉。 双方你来我往,在舆论攻势下皆是下了狠功夫。 与之对应的,便是余朝阳水涨船高的个人声望。 尤其是在江东地区,余朝阳的声望更是足以比肩项羽。 两人一文一武,被江东百姓称为文、武曲星下凡,盖世双雄。 而就在这时,本就数量繁多的弹幕,突然迎来暴增! 余朝阳、唐方生定睛一看,明晃晃的几个大字顿时跃入眼帘。 【世界首通!单机模式下楚汉传奇的唯一结局!】 第100章 二十八骑凿穿五千汉军! 看着冲上热搜to1的标题,余朝阳懵逼了。 不是哥们,我们这正打着水深火热呢,你那边通关了?? 你就是开挂也不带这样快吧? 余朝阳面皮微抽,点进相关热搜热度最高的一个视频。 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视频底下的文案,旋即就又蚌埠住了。 【四十八岁看狗打架,五十四岁问鼎天下,一群狐朋狗友摇身一变成为了王侯将相,以一县之地打天下,论:男频前后跨度有多大!】 看着视频中登基大宝,尽显龙相的刘邦,余朝阳下意识想到了刘备。 同样是白手起家,同样是大器晚成,唯一不同的便是一人登基称帝,一人梦碎夷陵。 至于刘邦以一县之地打天下治天下,反倒没多少人持质疑不解态度, 因为哪怕放到现在,以一县之地打天下治天下都不难。 真正难的,是碰见刘邦这类任人唯贤不甩锅的领导,以及一个能一飞冲天的机会。 正所谓:只要站在风口上,猪都能起飞。 余朝阳耸耸肩,点击热搜排名第一的垓下之战视频。 随后,几个龙飞凤舞的黑白大字出现在屏幕中间。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视频里,披头散发狼狈至极的项羽缓缓出现在视野。 与之对应的,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汉军,汉初三杰尽数到场,刘邦坐镇军中,身侧屹立着樊哙、夏侯婴、曹参等当世名将。 尘土漫天,风声鹤地,浓厚的肃杀之风席卷整个战场。 时间点点流逝,项羽一方的兵马也渐渐开始出现。 看着极具反差的兵力对比,余朝阳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惊呼出声,“开什么玩笑?!” “二十八骑正面对冲五千汉军,这踏马是人??” 余朝阳本以为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大战,但视频中呈现出来的画面却是让他狠狠大吃一惊。 二十八骑正面硬凿五千汉军,简直闻所未闻,旷古烁今! 双方兵力差距甚至来到了骇人听闻的两百倍! 两百倍的兵力差距,这是什么概念啊。 说实话,除非这二十八人全部都有赵子龙之勇,否则他看不到任何突出重围的希望。 而且这二十八位赵子龙还不能是一般的赵子龙,得是单骑救主,以一已之力凿穿曹操数十万大军的神.赵子龙。 或者是还没被酒色掏空身体,虎牢关时期的巅峰吕奉先。 除此之外,他再想不到第三个可能。 同样因此受到剧烈冲击震撼的,还有一众时时刻刻挂在他直播间的水友们。 望着对比汉军宛若沧海一粟的楚军们,他们同样为此感到惊为天人。 可还不等手中字符敲出,屏幕中的画面骤然一动。 项羽领着身后的二十八骑,正面向五千汉军发起了冲锋!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与勇气,誓要正面凿穿汉军! 在余朝阳缩成针尖的瞳孔中,双方顷刻碰撞在一起,战局瞬间呈一边倒局面。 但出乎意料的是,呈一边倒局面的并非汉军,而是…… 仅有二十八骑的楚军! 在项羽的带领下,这二十八骑犹如天神下凡,赵子龙吕奉先附体,于五千汉军中疯狂游龙神挡杀神! 望着眼前这极具震撼乃至惊悚的一幕,刘邦、萧何、张良、韩信、余朝阳、唐方生,以及屏幕后的数千万观众全部都傻掉了!他们眼睛瞪得像牛眼,嘴巴似能塞下灯泡,目光死死聚焦在那位天生重瞳身影上,内心石破天惊。 “这项羽踏马是人啊!?”余朝阳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瞳孔里满是骇然,“他简直是超人!” 弹幕给予疯狂回应,满屏的问号席卷整个直播间。 经过一炷香时间的漫长厮杀后,楚军以损失‘两骑’的惨重代价,成功突围! 而此时画面里的刘邦早已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死死盯着楚军突围背影无法自拔。 萧何则咽了咽唾沫,问道,“大王,真的要把这一幕编入书册吗?” “这恐怕会对我军名声不利啊…” 刘邦虽满目惊悚,但还是毅然决然的点头。 “为什么不写?写!” “只要有人写,我刘季就敢认!” “传命三军,取项羽首级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汉军瞬间像疯了一样朝楚军涌去。 可此时的楚军已然兵至乌江,跨过这条江便是项羽的大本营——江东。 正当余朝阳看得起劲时,画面却骤然一停,戛然而止! 【后续内容,请玩家在联机模式下解锁。】 “没了?这就没了?”余朝阳傻眼了,“哥们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尽管他不愿相信,可屏幕中明晃晃的几个大字,却比任何言语都要真实。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那么意外。 毕竟按照画面中的游戏剧情推演,项羽虽能成功跨过乌江,然后以江东之地重起炉灶,但结局必然和蜀汉一样。 以江东之地对抗占据整个天下的刘邦何其之难? 项羽又还没有类似丞相这样的内政人才,此消彼长下,刘邦光耗都能耗死项羽。 接下来的剧情将彻底变成垃圾时间,无外乎就是项羽坚持时间长短罢了,大势已去。 单机模式下的剧情停止在这,既为玩家提供了无限遐想空间,又为霸王保留了最后一丝颜面。 那可是‘羽之神勇千古无二’的霸王项羽,又怎愿把自已狼狈、落寞的一幕呈现出来? 但在联机模式下就又不同了,有玩家帮助,项羽又能知耻而后勇,结局走向还真说不定。 余朝阳扭头看向弹幕,如他所料,弹幕同样因此产生巨大轰动。 【不得不说周游老贼做游戏确实有一手,结局定格在这里,算是保留了霸王的最后一丝颜面。】 【可不咋滴,以霸王的好面子程度,指定不愿把自已落魄的一幕呈现出来,断在这里也恰恰符合人物性格。】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质疑周游老贼的人格,但不能质疑他骗眼泪以及做游戏的水平,五丈原的秋风一生痛。】 【后有丞相六出祁山,猜猜霸王败走乌江后会几出江东?】 【二十八骑硬凿五千汉军,还真给凿穿了,你猜猜项羽会几出江东?只能说后面有刘邦头痛的。】 【别的不说,刚刚二十八骑硬凿五千汉军确实给哥们看傻了,这尼玛人均单骑救主的赵云啊!】 【这刘邦也是个神人,只要有人敢写他刘季就敢认,其胸怀之广大简直跟刘备如出一辙,不愧是刘备他祖宗。】 【那现在问题来了,请算出刘邦在看到项羽凿穿五千汉军时的内心阴影面具有多大。】 【你认真的???】 看着熙熙攘攘的弹幕,余朝阳深吸口气,再度回到了楚汉传奇。 现在看来,他还是大大低估了项羽的军事水平,都二十八骑凿穿五千汉军了,那两万八千骑凿穿韩信应该问题不大吧? 所谓能者多劳,大兄… 准备好接受鞭策了吗?! 第101章 羽大怒,提剑杀之! 余朝阳视角回归楚汉传奇。 他抽空看了眼右上角的在线观众人数,发现依旧保持在千万级别后,这才松了口气。 因为不同于三国争霸发布时的默默无闻,楚汉传奇刚刚发布就引起了巨大轰动。 海量知名主播、玩家争先恐后的游玩。 虽然扩大了游戏的蛋糕,但也降低了他的上限。 不出所料的话,直播三国争霸时期的数千万在线观众盛况,将就此成为绝唱,难有望其背者。 不过他已经知足了,要知道在三国争霸还没出现前,他还只是个每天直播间仅数千人的二流主播。 现在不仅一跃成为斗音台柱子,直播间常驻千万人气,更和唐方生这类人物称兄道友。 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余朝阳憨笑两声,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楚汉传奇上,并顺带挂断了约他吃饭的女朋友电话。 江山如画,英雄如骄。 区区粉红骷髅也想影响他和霸王间的羁绊?闹呢! 冷哼一声后,他起身走出府邸,准备登上城墙看看情况,结果却迎面撞上了出使九江王英布的项伯。 其嘴角含笑,喜上眉梢,显然是八九不离十。 “英布可答应叛汉?” 项伯拱手,很是兴奋,“我项伯出马,岂有空手而归之理?” “好叫军师放心,英布已答应二度叛汉,现已领兵赶往荥阳,不日即可抵达!” 余朝阳稍稍一愣,以英布所处的地理位置,最优解不应该是去攻打颍川阳翟,瓦解南阳盆地的防御体系同时,与楚军前后夹击洛阳吗? 再不济也是打南阳宛城,然后西进析县,猛掏刘邦沟子,他来荥阳干什么? 是想亲手击败刘邦还是怕我军背刺? 余朝阳短暂思索后,顷刻将问题抛之脑后,旋即沉浸在巨大的兴奋中。 管他的,只要愿意一起打刘邦那就是自家兄弟。 而另一边,出使英布的张良同样返回洛阳大营。 和项伯一样,张良的脸庞上同样挂着笑意,小声密谋着什么。 时间一晃而过。 汉军主力与楚军主力仍在荥阳对峙。 一方猛攻不下,一方坚守不出,局势很是僵持。 而余朝阳也在这段时间中进步飞速,从最开始对内政事务的一问三不知,变得渐渐得心应手。 没办法,有丞相这位ssr内政大手子亲自教导,想不进步都难。 其手持五彩斑斓羽扇的军师形象,也渐渐深入人心,一跃成为仅次于项羽的二号人物。 情况看似一片大好,余朝阳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因为项羽的名声…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烂! 在汉军‘宁从汉犬,不事楚虎’的民谣攻势下,西楚经济已然逼近崩溃边缘。 身为西楚都城的彭城贾商,更是带头拒收楚币! 一国之官方货币,能被民间抵触到这种程度,可见先前项羽的名声到底有多烂。 正所谓:项王善战取城池,汉王善谋得民心。 项羽残暴的刻板印象早已深入人心,非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失了民心就等于失去了打持久战的资格,越往后拖就越困难,所以现在余朝阳很急。 好在项羽也没让他失望。 在双方主力钉死在荥阳、洛阳情况下,项羽捷报频传。 其带领的楚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接连攻下邯郸、陈豨、护代等地,仅耗时半月就凿穿了韩信打造的防线。 邯郸一朝失守,韩信狼狈的从赵国败走,带着仅存的残兵败将驻扎在高都、野王,与刘邦驻扎的洛阳仅隔一条黄河,双方距离不过百公里。 接连两场败仗,使得韩信脸上很是无光,虽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双方兵力皆保持在几万兵马时,他确实不是项羽对手。 他险招、奇招用了个遍,每当楚军即将大败时,项羽总是会杀出一条血路,然后单人破局。 要想打败楚军,就得先按死项羽,至于怎么按死项羽… 韩信表示:我要是知道会丢了邯郸? 若非唐方生这位逃跑大王数次带他逃出生天,丢的恐怕就不只是邯郸了,而是他韩信的命! 想到这里,韩信目光难得柔和一次,拱手道,“多谢了…唐将军。” 唐方生一脸兴奋,仍处在项羽二十八骑破五千汉军的巨大震撼中,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还是那句话,我打不赢项羽难道还跑不赢项羽?” “如果真要谢的话,就写本兵书送给我。” 在体验过吕布所著戟法带来的巨大提升后,唐方生理所当然盯上了韩信这根粗大腿。 羊毛此时不薅,更待何时?不求学到韩信十成功力,能学个三五成他就满足了。 韩信嘴角狂抽,其实他很想说就算写出来,你也不见得能学懂。 因为天赋这玩意真不是人人都有。 就好比同样是汉字,有的人只能借此言语,而有的人却能作诗成书。 还有,明明是我们打了败仗,你一脸兴奋是什么意思? 不吐不快,韩信刚准备出言吐槽,话到嘴边却又突然咽了回去。 得饶人处且饶人,说不定还得靠这家伙跑路,忍忍吧… 旁边的张耳、李左车瞬间傻眼了。 陌生,实在是太陌生了! 一向低情商,拿鼻孔看人的韩信还有服软这天? 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从骄傲自大的韩信身上下来。 两人相视苦笑,刚准备言语,地面就猛然颤抖起来。 下一刻,一抹白色出现在视野尽头。 其领头者,正是两败韩信,把他们当狗撵的霸王项羽! “兄弟们,随本王攻下高都,南进野王,和军师会师洛阳!” “杀两人为伍长,杀五人为什长,杀十人我升他为百户长!” “杀!!” 项羽手持霸王枪,一马当先,神色兴奋难掩,而在他身后的楚军同样战意激昂。 没办法,余朝阳搞出来的战功评级体系实在太踏马好用了! 有了明确的晋升体系后,士兵们打起仗来简直比他还要猛,冲得一个比一个快。 你以为他冲锋阵前是为了提高士气,身先士卒? 错! 因为只要他冲慢一点,就会被后面的将士反超。 望着眼前宛若从阴曹地府冲出来的凶煞恶兵,韩信深深打了个寒颤,拔出汉王宝剑,“迎敌!!” 汉军虽接连败在项羽手中,但指挥的那个人终究是叫韩信。 在韩信频繁的兵马调动中,双方从天亮厮杀到天黑,项羽终究鸣金收兵。 尽管没有一次性攻下,但所有人都很清楚只要集结兵力再攻打个三五次,高都必破! 原因很简单,因为带头冲锋的那个叫项羽! 那个力能举鼎、力拔山兮气盖世、羽之神勇千古无二的项羽! 而就在形势一片大好之际,一名信使却是急匆匆的冲进项羽营帐。 项羽抬头一看,轻笑道,“我认得你,是吾弟亲卫。” “如此匆忙前来,是想告诉本王吾弟联手英布攻破了刘邦的洛阳乌龟壳吗?” 信使浑身打颤,声泪俱下道,“禀大王…” “英布与军师在攻打洛阳城时临阵反水,龙且将军当场战死,军师身受重伤,现在现在…” 轰! 此消息如一道平地惊雷在项羽脑海炸响,他蹭的一下站起来,死死攥住信使衣领,眼中血丝暴起。 “吾弟怎么了?” “他怎么了!!!” 面对勃然大怒的霸王,信使裤裆一湿,当场哭了出来。 “军师身受重伤,在虞子期将军的掩护下败走,现在下落不明…” “啊!” “英布!!” “我项羽不杀你誓不为人!!!” 项羽青筋暴起,面目狰狞似恶鬼,手中的青铜杯瞬间被捏变形。 下一刻,一道蕴含无尽怒火的咆哮声响起。 “传我命令,三军立刻渡河回荥阳,本王要亲手摘下英布的脑袋!!” 听到这话,一旁的亲卫面色大变,劝解道,“大王不可啊!” “军师他吉人自有天相,此劫必能化险为夷!” “荥阳还没有丢,我们应该力攻高都、野王,随后与荥阳守军会师洛阳,如此方可得天下!” 羽大怒,提剑杀之。 “此仇不报,难消我心头之恨!” “谁…再敢反对,就是与我项羽为敌!!” 第102章 不就是北伐嘛,他熟得很! 项羽勃然大怒,率军渡河疾回荥阳。 而余朝阳则在一阵虫鸣中缓缓睁开眼睛,一股刺痛顺着胸腔蔓延至全身。 低头一看,一个鸡蛋大小的伤口顿时跃于眼帘。 虽被紧急包扎过,但仍能感受到鲜血不断侵出。 再抬头,便看到了眼角挂着泪痕,眼底血丝暴起的虞子期。 “咳咳…”虚弱咳嗽两声后,余朝阳问道,“虞将军,我们现在是在何地?” 虞子期沮丧的脸色瞬间一喜,连忙将余朝阳扶起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 “军师,您可算是醒了,身体可有何处不适?” “您再坚持坚持,我们马上就到曲迂。” 尽管虞子期的动作很轻,但还是疼得余朝阳倒吸一口凉气,五官皱成麻瓜。 可还不等他说话呢,地面突然传来阵阵轻微颤抖,虞子期面色大变。 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把余朝阳往马背上一甩,紧接着手中缰绳重重一抽,胯下战马瞬间窜出。 颠簸顺着肚皮蔓延全身,使得本就溃烂的伤口愈发肿大,疼得余朝阳心底直喊妈妈救命。 照这样下去,他没被英布杀死,反而要死在逃亡路上了。 当然,说是这样说,余朝阳依旧牙关紧咬,尽可能的给虞子期减轻负担。 跑回曲迂不一定会活,但落在英布追兵手里,一定会死。 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清的。 不想还好,一想到英布那张浓眉大眼的脸,余朝阳就恨得牙痒痒。 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英布这家伙竟给他玩了手双面间谍! 表面答应项伯,愿意叛汉一起打刘邦,结果私底下同样和张良眉来眼去。 双方交战之际,英布这货临阵反水,率领大军转头打起了楚军。 其本人更是深知擒贼先擒王道理,领着数百精骑就直奔余朝阳而来。 事发突然,余朝阳根本就没时间准备,被英布打了个措手不及,要不是龙且拼死掩护,他非得把命丢那不可。 他虽勉强从英布手里逃脱,龙且却是为了掩护他当场战死。 主帅一死,大纛随之崩塌,大纛一塌,楚军兵败如山倒。 若非驻扎成皋的钟离眜及时赶到,收拢溃军重新夺回荥阳,大好局面非得顷刻崩盘不可。 可尽管如此,局面依旧不乐观。 项羽率兵渡河,相当于北方战场的韩信再无掣肘,刚刚打下的赵地、魏地又要拱手送回。 一旦韩信鲸吞整个北方,并做好万分应对,项羽要想再次夺回可就没这次这样容易了。 没办法,龙且一遭战死,相当于断了项羽的左膀右臂,他必须要在正面战场管住刘邦。 想到现如今的艰难局面,余朝阳不由得微微一叹,感到一阵身心疲惫。 西楚虽猛,但多集中在项羽一人身上,缺乏蜀汉五虎上将曹魏五子良将这类逐级递减的中流砥柱。 “今西楚疆域虽大,但缺乏相关人才难以管辖,急流勇退也不乏是一个好选择。” “大不了就败走乌江,以江东之地再东山再起。” “发展个五年十年,再加上霸王之勇,未必不能和刘邦争天下!” 余朝阳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俨然已经在为败走江东做打算了。 不就是北伐嘛,他熟得很! 当然,前提是先从英布追兵手中逃出。 “好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虞子期仿佛心在滴血,“待项王回来,非把你脑袋摘下来喝酒不成!” “驾!” 另一边。 项羽率军渡河,终是在翌日晌午赶回了荥阳。 一进城,哀嚎声如潮水般不断涌入耳膜,入目所及皆是伤员,气氛低迷至极。 而城墙上的钟离眜则是第一时间发现项羽,大步流星的跑到跟前,旋即单膝跪地声泪俱下道。 “大王…大王!” “龙且将军他,死了!” “死在了英布手中,大王您要替他报仇啊!!” 项羽强忍悲意,颤颤巍巍的掀开白布,结果却看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庞,浑身上下没一处是人样。 龙且的惨死,犹如一柄重锤重重砸在项羽心头,让他几乎失声,手指关节发白不止。 足足一炷香后,他这才堪堪缓过神来,“厚葬!” “我项羽不杀英布,誓不为人!!” 项羽浑身发软,险些滑落在地,幸好钟离眜眼疾手快搀扶住。 钟离眜搀扶着项羽臂膀,步履蹒跚的向府邸走去,直到四下无人后,项羽这才声音发颤道,“吾弟他…” “可有下落?” 听到这话,钟离眜面色骤然一变,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若非英布临阵反水,龙且岂会战死?军师又岂会生死不明?原本的大好局面又岂会崩盘!!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英布那两面三刀的小人! 钟离眜强压眼眶泪水,羞愧低下脑袋。 “当时我军兵败如山倒,到处都是溃军,末将只能眼睁睁看着虞将军带着军师向曲迂方向逃去。” “后派人追寻无果,只捡到这个…” 言罢,钟离眜从怀中掏出一把仅剩三五根羽毛的羽扇。 上边脚印清晰可见,还沾染着些许触目惊心的血渍。 “这是何物?吾弟的?” 钟离眜重重颔首,“自大王您率兵援驰齐地后,龙将军杀死家中唯一一只孔雀,取其羽毛寻最好工匠打造而成,然后赠予军师的。” “军师对其爱不释手,不曾片刻离身。” 项羽小心翼翼的接过羽扇,然后痛苦闭上眼睛,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出龙且余朝阳模样。 项羽就这么捧着羽扇,任由时间流逝,直到一炷香后,他这才缓缓眼眸。 本就神异的重瞳此刻尽显狰狞,血丝清晰可见,眼神仿佛要吃人。 “传令楚地各级太守、县令,凡发现吾弟者,本王重重有赏!” “同时,你着手攻打洛阳计划,看看军师有没有落到英布手中!” “本王困乏,待明日此时攻打洛阳!” 项羽推开钟离眜的搀扶,摇摇晃晃的走回府邸,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道,“我记得刘太公在后方对吧?” “遣人去接来!” “我就不信刘邦他能坐视刘太公死在自己眼前!” 第103章 楚河汉界,鸿沟盟约 高端的商战往往采用最朴素的手段。 战争,同样适用这一说法。 原本猛攻荥阳的汉军,在看见项羽回来后,突然就变成了缩头乌龟,任凭楚军如何挑衅都无动于衷。 正所谓大道至简,面对稳如泰山的汉军,钟离眜选择了最朴素的方法。 骂人! 只见数百楚军举着火把,列队成阵,以父母为直径,十八代祖宗为半径,对刘邦展开了鸟语花香般的亲切问候。 其言语之犀利,内容之粗暴,连钟离眜都跟着一阵脸红,十指紧捏。 难听,实在是太难听了。 可以说只要是个男人都无法接受这样的辱骂。 钟离眜目光死死盯着城门,等待刘邦开门与楚军决战。 可左等右等,城门还没开,城墙上倒是窸窸窣窣出现了几道人影。 定睛一看,正是脸色玩味的刘邦、张良、陈平。 “钟离将军,你们楚军都是一群女人吗?怎么声音越来越小了?” 刘邦双手呈圆形放置嘴唇,继续朗声道,“本王马上吃食,千万不能停。” 声音落下,一名守卫搬来案板放下,很快堆满佳肴。 刘邦招呼着众人入座,竟伴随着楚军的叫骂声开始吃起了饭。 其嘴角含笑,仿佛丁点没受影响。 张良虽早已习惯刘邦的流氓作风,此刻却还是嘴角狂抽,“汉王,需不需要寻一些神箭手,将这些楚军赶跑?” 陈平见缝插针,“子房所言极是,众目睽睽下难免有损汉王颜面。” “那咋了?” 刘邦一脸无所谓,“他要骂就让他骂呗,我能丢两块肉还是咋滴?” “要是骂一晚上,还能顺带削减楚军近百兵力,何乐而不为?” “你俩就是太看重颜面,要是方生在此,指定比本王还无所谓。” “不管他,吃食吃食。” 刘邦对楚军的叫骂视若无睹,大快朵颐,张良陈平则是对视一眼,嘴角掀起一抹苦涩。 普天之下能做到刘邦这种程度的,也是屈指可数。 难怪能崛起于微末鲸吞天下呢,佩服! 当事人都不在乎,张良陈平自然不可能代越庖俎,当即放平心态席地而坐吃食起来。 这可给钟离眜气得够呛,一跳三米高。 要换他被人这么骂,指定当场就要给那么脑袋开个瓢。 不是男人! 这刘邦简直就不是男人! 纵使钟离眜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放下一句狠话后带兵离去。 喜欢龟? 希望明天刘太公出现在眼前时,你还能沉住气! 翌日一早。 一口油锅被架到了洛阳城二十公里外,紧接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翁被推到油锅前。 看着浑身发颤的刘太公,项羽狠下心道,“派人去给刘邦传话。” “如若不交出英布和吾弟,哪怕我项羽受世人唾弃,今天也要油烹了刘太公!” 传令兵重重点头,刚准备离开却被钟离眜拦了下来。 他望向项羽沉声道,“大王,此举有损您名望,还是让我来吧…” 项羽双眼如炬,果断拒绝,“先前是我项羽对不住你们。” “我是王,怎忍你替我背负骂名!?” “只要能换回吾弟,哪怕是受世人唾弃,我项羽也认了!” “点火!” 一声令下,火苗瞬间窜起,烤得油锅滋滋冒泡。 传令兵则快马加鞭的朝洛阳城赶去。 时间飞快流逝,柴火添了一次又一次。 就在项羽耐心即将消磨殆尽时,刘邦的身影终于出现,领着手下来到三军阵前。 刘邦望着面色惨白的刘太公,心中充满诧异。 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项羽竟也用起了下三滥手段。 思索片刻后,刘邦勃然大怒,“项羽,你这个畜生!” “我们是兄弟对吗,既然是兄弟,那我的爹就是你的爹,你要烹吗?” “好!烹好后记着…分我一杯羹!” 一通大骂后,刘邦头也不回的跑回自己军营。 看着刘邦远去的身影,项羽愣在原地一言不发,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旋即他一步一步的跨上台阶,来到刘太公面前。 刘太公双眼紧闭,已然做好身死下场。 就在众人都以为项羽要烹了刘太公时,他却缓缓替刘太公松开了绳索,深吸口气道: “刘老太公,你儿子不仁,我项羽不能不义。” “是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应该把对刘邦的仇恨转嫁在你身上。” “你此番回去告诉刘邦,吾愿用吕雉换吾弟…” “三日后若仍不见吾弟下落,羽就是拼死也要摘下他脑袋!” 项羽转身离开,刘太公则在项伯的护送下回到了洛阳城。 当天夜里,项伯带回消息。 “大王,沛公说佩服您的为人,他愿与您划鸿沟为界,鸿沟以西为汉,鸿沟以东为楚,从此平分天下,互不侵犯。” “沛公说只要您答应,三天后便可在签订楚河汉界盟约,并送上军师下落,大王您意下如何?” 项羽下意识的就要拒绝,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刘邦还是鸿门宴时期的败家之犬,若非他伸以援手,岂能有现在的汉中王? 可话到嘴边,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张饱含疲惫、冀希的脸庞。 和刘邦开战这几年来,他们都累了… 项羽紧闭双眼,重重一叹,“划河而治便划河而治罢,只要能换回吾弟,一切都值!” 三天后。 萧何与项伯在鸿沟碰面,正式签订了鸿沟协议,划河而治。 盟约签到完成刹那,项羽就急不可耐的开口,“刘邦,现盟约签订完毕,吾弟下落呢!” 刘邦不答反问,“你答应我的家眷呢?” 项羽冷哼一声,“我不是你这等背信弃义小人,你妻现如今已在回去路上,待你返回洛阳自会碰面。” “项王大义令人敬佩。” “我刘邦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只是你弟确实不在我手上,这事你得去找英布。” “不过看在你放回我父亲的份上,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东城!” 东城…乌江。 项羽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胯下乌骓重重跃起,当即调转马头直奔东城而去。 “传令三军,凡遇见英布部下者,杀无赦!” 阵阵嘶鸣声中,楚军渐行渐远,但出乎意料的是,汉军却没有就此退去,而是死死扎根鸿沟。 直到一支高举‘韩’字大旗的大军出现。 “彭越可到位?” 被项羽正面凿穿过两次的韩信再不复往日桀骜,重重颔首,“禀汉王,只待我军兵马出动,彭越即刻出动两面夹击楚军!” 刘邦眼中精光爆闪,“大将军,兵马可任你随意调遣,本王只有一个要求,彻底铲除项羽!” “你能不能做到?” 韩信深吸口气,捏在汉王宝剑上的关节几乎发紫,“足足六十万大军,若我韩信还不能拿下项羽。” “愿提头来见!” “如此甚好!” 刘邦退到韩信身后,一副任意差遣模样。 至于刚刚签订盟约,转头就撕毁会不会有心理负担… 刘邦表示:你要跟一个地痞流氓讲信誉? 就他这信用分,扫个充电宝都够呛,与其指望他遵守盟约,不如期待母猪上树。 待兵马尽数进入指定位置,韩信深吸口气,声若惊雷,“大军,开拔!” 唐方生浑身颤抖,兴奋到不能自理。 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一幕被他反复观摩的名场面。 二十八骑正面凿穿五千汉军! 第104章 为我而死,岂不应当? 刘邦延缓三天签订鸿沟盟约的原因很简单。 就是要等驻扎在新都的韩信赶往主战场。 因为他认为,面对项羽这等不似凡人的猛将,单凭他自己绝无打败可能。 必须要集结全部力量,方有一线战胜希望。 为此,他先是听从张良建议,推动鸿沟盟约的达成,以降低项羽的防备心理。 随后又告知余朝阳下落,让他将矛头指向九江王英布。 在此基础上,刘邦还把梁地大大小小几十座城池都给予彭越,并册封他为梁王,从昌邑西进,攻打外黄、杞县,切断楚军粮道。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刘邦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求的就是一举歼灭楚军,还天下一个太平! 而韩信也没让刘邦失望,在接过汉军的指挥权后,韩信当即下令兵分两路。 一路由韩信、灌婴率兵十五万从北路包抄,猛攻项羽右翼。 一路由刘邦、樊哙、唐方生、周勃、夏侯婴率军二十万出阳夏,追击楚军。 有唐方生这位逃跑大王在,也不怕刘邦被项羽于战中杀害。 只需牵制住楚军,待右翼、后方兵马齐至,项羽就只剩东退一条道路。 而垓下… 就是韩信为项羽量身定制的葬身之地! 很快,刘邦前锋樊哙在固陵突袭楚军后队得手。 急于东下寻找余朝阳,并攻打英布的楚军步伐骤然一停。 项羽勃然大怒,“出尔反尔,让天下人耻笑!” “传令,全军停顿在固陵部署。” “本王一直想和刘邦决战,但始终没机会,这次他主动送上门,本王非摘下他脑袋不可!” 钟离眜脸色骤变,“大王,此地无险可守,当先率军退回彭城,派人东下找回军师才为上策啊!” 项伯同样拱手道,“大王,机会千载难逢,刘邦这显然是狗急跳墙,何不一举歼灭这个小人?” “刘邦他不过一逃跑将军,屡战屡败,有何惧之有?” 面对各持己见的两人,项羽深吸口气,做出了最终决定,“楚军作战,向来只有敌军逃跑的份,哪有楚军逃跑的说法。” “传令后队变前队,迎敌!” 一声令下,项羽亲率主力回头反击。 他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奔波多地疲惫不堪的楚军顿时爆发出惊人的战力。 刘邦率领的二十万大军再度被项羽击溃。 好在此时周勃挺身而出,他打光了自己统帅的两万兵马,掩护刘邦率领的中军主力退入阳夏城。 阳夏城内,一众核心将领依照旧例进行着战败检讨大会。 唐方生靠在门槛上,内心早已麻木。 这是刘邦第几次输在项羽手中了? 他记不清,因为输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自打彭城之战项羽三万大破五十六万开始,刘邦不是在跑路就是在跑路的路上。 他本人更是凄惨无比,在三国时期好歹也是能和吕布大战两百回合的选手,结果到了楚汉传奇后,直接摇身一变成为了逃亡大王。 整天不是带刘邦跑路就是带韩信跑路。 跑路技巧都快赶上实战技巧了。 他可是骑马砍杀双冠王,单杀大将军韩信,和吕布大战两百回合的猛男,整天跑路算啥事? 爷们就是要战斗! 什么,你说迎面走来的是项羽!? 嗯……也不一定非要战斗,跑路其实也挺好的。 这次虽然打了败仗,但现场众人脸上的表情却极为乐观,刘邦更是一反常态表示道: “这仗咱们还得接着打,备好粮食跟他们拼。” “我们输了这么多次,也不在乎这一次了,只要赢一次就好!” “赢一次就能彻底铲除楚军!” 张良重重颔首,“汉王所言极是!” “项羽和我们的情况不一样,只要我们坚持下去,待右翼、后路大军到位,形势一定会发生逆转!” 不出张良所料。 今粮草告急,此刻项羽心急如焚。 本以为双方拉开架势,是要来一场决定天下归属的大决战。 结果双方交战不过三十分钟就逃回阳夏城是怎么个事? 要不是追不上那名唐姓将军,他非得活剥了刘邦不成。 而钟离眜则在这时再次建议项羽退回彭城,然后派兵东下再寻军师。 项羽则再次拒绝了钟离眜的建议,他认为这次一定会拿下刘邦脑袋,祭奠范增的在天之灵。 钟离眜懵了,“大王,您这是戏言还是认真的?” “今粮草告急,您不会不知道这是在自寻死路,产生无谓的伤亡吧?” 话音落下,项羽猛然大笑。 笑声循序渐进,越来越大,直到整个营帐都被这笑声覆盖。 项羽重瞳有些扭曲地深陷下去,面目狰狞至极,声音沙哑且充满磁性,仿佛兽类低吼: “从他们选择跟着我那天起,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命运。” “为我而死,岂不应当?” “传我命令,大军猛攻阳夏!” 钟离眜瞳孔闪过一丝骇然,被迫拱手离开。 转眼间,双方就再度开始了阵前对峙。 为了拖住项羽,刘邦可谓下了血本,疯狂挑衅,“兄弟,你打阳夏城是为了什么事啊?” “是想摘我脑袋呢,还是想和我谈谈呢?” “如果是想摘我脑袋,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如果是想和我谈谈…” “我和你谈个屁啊!” “哈哈哈哈哈。” 周勃、夏侯婴等武将顿时爆发出讥讽大笑。 望着不过距离百尺的刘邦,项羽恨不得马上冲锋而去,可看到刘邦身旁那名唐姓武将后,他又打消这想法。 面对刘邦的疯狂挑衅,项羽突然想到了余朝阳。 ‘如果吾弟在此,他会选择怎么做呢?’ ‘他会佯装生气,然后趁其不备!’ 项羽瞳孔闪过一丝了然,缓缓背过身子。 刘邦见状,却误以为是项羽受他激将法,正做着战前动员。 “传令大军,准备迎敌。” “方生,我刘季这条命可就交在你手上了。” 看见唐方生点头后,刘邦这才如释重负,然后继续出言嘲讽项羽。 “兄弟,原来我觉得你还行,现在看来…” “你在我这算个屁啊!” “哈哈哈哈。” 刘邦豪迈大笑,然而项羽却在这时猛然转身! 其手持玄铁打造的霸王弓,拉至满月,箭头散发着凛冽的寒光。 刘邦面色大变,刚准备低头躲避,箭矢便如一道惊雷瞬间窜出,精准命中胸口位置! 唐方生面色骤变,一道宛若平地惊雷的怒吼突然响起。 “兄弟们,杀!!” 在翻天覆地的喊杀声中,一尊人形火车头手持霸王枪,直奔刘邦而来! 画面戛然而止,屏幕掀起点点涟漪。 一张勾勒着龙飞凤舞鎏金大字的卡牌,出现在所有人视野。 【王不见王!】 第105章 十面埋伏! 望着屏幕中央的卡牌,观众根本没心思发弹幕,注意力全被游戏剧情所吸引。 因为自打余朝阳双开,找到神.诸葛这个外置大脑后,整个楚汉争霸的剧情就被改得一塌糊涂。 按照单机模式下的剧情,正常应该是韩信一扫北方,然后被刘邦封为齐王,这才引兵前来围楚。 本该在鸿沟射出的那一箭,则延缓到了阳夏才射出。 他们无比好奇,在神.诸葛的帮助下,项羽到底能不能逆天改命。 而随着项羽身先士卒冲进汉军,他们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望着宛若山岳一般倾轧而来的项羽,唐方生如临大敌,扛着刘邦翻身上马跑路。 可项羽既然知道唐方生的存在,又怎会没有准备。 只见他左手持枪,右手持弓,咬住一根箭矢放置弓弦,脖颈后仰瞬间霸王弓被拉至满月。 咻! 箭矢激射而出,精准命中奔腾的战马。 马匹发出一声呜咽,直直摔落在地。 刘邦直接被摔了个狗啃屎,胸口疼得他面目狰狞。 但比起身体上的疼痛,他更在乎疾驰而来的项羽! 强忍身体疼痛,刘邦颤颤巍巍的起身,当他站立时,原本颤抖的身体猛然绷直,巍然不动。 “将士们,本王无碍!” “请拿起你们手中的刀剑,奋力杀敌!” “大纛所在之处,便是本王所在之处,杀!” 汉军望着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顿时发出响彻天际的怒吼,与倾轧而来的楚军对撞在一起。 项羽面目狰狞,目光死死盯着刘邦,他明明看见射中了,怎会一点事没有? 不过也无所谓了,这么近的距离,足够他撵上刘邦! “驾!” 一声暴喝,乌骓如离弦之箭瞬间窜出。 可面对近在咫尺的项羽,刘邦却是径直转身,连看都不看一眼。 因为他知道,他现在不能露怯,更不能露出受伤姿态。 只要他刘邦还安然无恙的站着,自会有人去挡住项羽! 而事实也正如他预料般。 见刘邦安然无恙,原本还畏畏缩缩的汉军,瞬间变得悍不畏死起来。 紧接着,一道铁塔般的壮汉从项羽右侧杀出。 “休得猖狂,樊哙在此!” 项羽视若无睹,反手就是一枪横扫。 砰! 一声巨响,樊哙直接连人带兵器被砸出去数米远,五脏六腑像是被踩踏般钻心疼。 而项羽则从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般。 他的视野里,只有那道强装镇定的背影。 “杀!!” 项羽气势高昂,但和刘邦之间的距离却愈发遥远。 没办法,汉军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连他都忍不住心颤。 密密麻麻的汉军就像是一道道潮水,死死将他拖在原地,无法前进分毫。 刘邦却在他的注视中越走越远,直到…坐在王撵之上! “将士们,本王就在这里看着你们杀敌…“ “杀!” 一波鸡汤下去,汉军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兴奋起来,拼命杀敌。 原本倾斜的局势竟是被生生扳平,两军再度陷入焦灼。 这可给一旁的唐方生看愣了,望向刘邦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还是他记忆中的逃跑将军刘邦吗? 项羽那箭射没射中,其他人不知道,作为贴身护卫的他还不清楚吗? 他看得清清楚楚,那箭就是射在了刘邦心脏上! 就那个出血量,要换其他人来,连说话都是一个问题。 可刘邦硬是生生咬牙挺了过来,不仅出声鼓舞将士,甚至连他想要去搀扶都被严声喝止。 “不要过来!” “本王不能露怯,要让将士们看见本王!” 于是乎,刘邦拖着重伤的躯体,一步一步走向王撵,其眼神之坚定,可谓狠狠刷新了唐方生认知。 怂时,他能任由楚军谩骂,看着项羽油烹刘太公。 狠时,他能以身做饵,拖着重伤之躯面不改色。 能屈能伸够狠… 他算是明白,为何是刘邦夺取这江山了。 夏侯婴匆匆跑上王撵,刚准备开口说话,就瞧见了刘邦那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面色惊变,语气惶恐至极,“汉王…您没事吧?” 刘邦嘴唇发颤,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死不了,有事说事。” “禀汉王,彭越大军已绕道到楚军后方,其粮道已被切断!” “大将军正率军赶来,估计天黑便能抵达项羽中军侧翼!” 萧何闻言,瞳孔闪过一丝忧虑,“仅凭一个彭越,怕是挡不住项羽啊。” “不然我们先行西撤?” 刘邦果断拒绝,“西撤?我们不能走!” “我们败了不止一次,也不在乎这次,若我走了,项羽指不定就会撤回彭城。” “只有我在这,项羽才不会撤走…” “告诉将士们,等天黑等大将军!” 言罢,刘邦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面色惨白无比。 “汉王!” “汉王!” 萧何张良面色骤变,瞳孔里的担忧怎么也压不住。 刚准备上前搀扶,却再次遭到刘邦的严令拒绝。 “不要过来…不要让将士们担心!” 刘邦抹去嘴角鲜血,身躯如寒松挺拔。 而就在这时,一支高举‘汉’字大旗的军队猛然出现在项羽中军侧翼。 其阵型之精妙,使得在场众人一眼便看出是韩信手笔。 本以为天黑才能抵达的大军,提前到达。 楚军侧翼受敌,战局瞬间扭转! 一道英姿勃发的身影跑上王撵,单膝跪地拱手道: “韩信救驾来迟,还请汉王降罪!” 刘邦见韩信到来,紧绷的内心瞬间如释重负,他颤颤巍巍的拿出印信,亲手交到韩信手上。 “我的大将军,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言罢,刘邦原本挺直的身躯轰然倒地,彻底昏死过去。 张良萧何夏侯婴瞳孔缩成针尖,连忙招呼大夫上前。 韩信却依旧单膝跪地,重重朝昏死的刘邦行跪拜之礼。 “汉王厚恩…” “韩信,必不辱命!” 铿锵! 韩信起身拔出汉王宝剑,刀锋直指楚军,“六十万打十万,优势在汉!” “传我命令:孔熙军、陈贺军两翼包抄,切断楚军撤退路线,周勃、曹参封锁北向外围防线,刘贾封锁南向,彭越、灌婴分别封锁东南向、西南向!” “高空施放带风笛风筝,制造凄厉声响,消耗楚军斗志!” “地面预设陷阱与伏兵,缠住楚军!” “本将军亲率三十万大军,直面楚军主力!” 韩信凭借东、南、西、北、东北、东南、西北、西南、上、下十个方位,打造出一张多层包围网。 包围网分为三层:正面消耗、两翼绞杀、外围封锁! 多层兵力布控与心理战术结合,进攻方向涵盖水平八向与垂直两向。 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 随着汉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画面骤然一停,金戈铁马的厮杀声响彻整个直播间。 紧接着,一张精致的卡牌出现在屏幕中央。 【十面埋伏!】 第106章 史书将记载,项羽垓下大捷! 卡牌通体呈黑白色,四周边框镶嵌着一柄柄刀戈剑戟。 卡牌上的画面,则是一道道望不到边的密集人影,代表着韩信的十面埋伏。 画面的中央,是一条即将化龙的白蛇,和一只怒目圆睁的猛虎。 猛虎虽为百兽之王,但在重重围困之下,却尽显疲惫之态,代表着项羽的困兽之斗。 “哈基羽…哪怕有神.诸葛帮助,但依旧还是做不到吗?” 唐方生神情低落,为项羽的遭遇感到不忍。 按单机模式的剧情推衍,韩信十面埋伏之后,便是项羽败走乌江。 这位横扫天下的猛虎,终是被白蛇赶到了江东,不复往日峥嵘。 望着卡牌中尽显颓废的猛虎,弹幕同样唏嘘不已。 【哈基虎…哪怕有丞相的帮助,但还是做不到吗。】 【丞相固然很强,但终究不是本人在操作,阳哥还是差点意思。】 【这倒是实话,若是丞相本人在此,怎会看不出英布的双面间谍之计,又岂会葬送大好局面?】 【项羽之所以会输,还是因为他太强了,强到令他不屑用任何计谋算策,平等的看不起任何人,韩信陈平就是因为这个才投靠刘邦的。】 【刘邦也够狠,挺着箭伤硬生生等韩信到来才昏厥,能屈能伸脸皮还厚,难怪他能当皇帝。】 【玛德,这项羽越看越有感觉,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对抗天下所有英雄豪杰,着实非人类。】 【我愿称霸王为:极致的英雄主义!】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含金量还在提升,霸王他没有输给任何人,只是输在了人心,且回江东再战吧。】 【戒骄戒躁的霸王,二代目的神.诸葛,好戏这才刚刚开始呢!】 此刻韩信彭越的大军,已经对楚军形成了合围之势,不管项羽向何方向跑,都无法突破汉军的包围圈。 眼瞅着包围圈越来越小,项羽只得无奈率军来到一处山谷,想再现破釜沉舟之役。 而此时的楚军,早已无粮可吃,三三两两蜷缩在一团,熬煮冰块充饥。 项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些将士可不是什么秦卒,而是地地道道的江东子弟! 是他七大姑八大姨的儿子,是他的堂兄堂弟! 他强忍眼眶泪水,朗声道,“弟兄们再撑着点,只要到了彭城,一定让你们吃个饱,把肚子都撑爆。” 项羽动员之际,斥候前来禀报,“禀大王,韩信三十万人马已经南下,彭越的人马也突然出现在我们周围。” “韩信彭越先锋已经包围了彭城,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项羽闭上眼睛,明白后路已断,近在咫尺的彭城再无法返回。 “吾弟呢,可有吾弟消息?” 斥候缓慢摇头,“禀大王,暂无军师下落…” 斥候拱手退下,项羽与钟离眜走走停停,直到四下无人后,项羽沉声道,“你去寻一适合大军作战地形,我要再行巨鹿壮举,大破汉军!” 钟离眜拱手,“末将早已摸清周围地形,现在所处位置前后百里都是悬崖峭壁。” 项羽深深吸了口气,瞳孔却没有任何担忧,“那就安排将士就地安营扎寨,只要韩信敢进攻,本王就一定能率将士们杀出重围!” “喏!” 望着眼前地形,项羽再问,“此地何名?” “垓下。” “垓下…”项羽双目如炬,语气极为自信,“史书将记载:项羽于垓下十万敌六十万——大捷!” 时间一晃而过。 经过一夜的奔袭,汉军的十面埋伏已尽数到位。 汉军大营六十万大军严阵以待,韩信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 他挥手示意,鼓声瞬间停止。 “绞楚大军,濉溪会师!” “各路人马旗帜一律改为大汉旗,称我为韩信大将军!” 声音落下,底下顷刻爆发出震天怒吼。 “韩信大将军!” “韩信大将军!” “韩信大将军!” 韩信英姿勃发,猛然拔出汉王宝剑,“后队变前队,大军开拔!” 项羽目光如电,声如平地惊雷,“本王会带你们回家!” “凿穿汉军!” 一声令下,两路人马尽数朝对方奔杀而去,韩信与项羽间的巅峰之战顷刻打响! 一眨眼的功夫,双方大军便厮杀在一起。 项羽手持霸王枪,率领五万兵马身先士卒,将韩信的三十万主力全部牵制。 以楚军为首的钟离眜、季布等人,则趁机直冲汉军中军战阵,他们目光坚定,视死如归。 樊哙见状,直接将自己主力全部押上阻止钟离眜、季布等人。 而这正中韩信下怀。 他就是要采用迂回战术,将楚军分割成数个战场,然后围而歼之。 没办法,汉军虽处于绝对的兵力优势,但韩信也没有把握一定可以战胜项羽。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只得在十面埋伏的基础上,小心小心再小心,以求万无一失! 项羽率领的楚军展现出惊人战力,他们多次击溃汉军阵线,无奈汉军的兵力实在太多。 一波接一波,完全杀不完。 季布手中的长刀早已出现豁口,他本人更是被鲜血染红身躯,面目狰狞如恶鬼。 双方鏖战一天后,项羽带领剩下人马返回大营。 疲倦感席卷全身,项羽倒头就睡。 可他眼睛才闭上没两分钟,一阵声势浩大的喊杀声就将他惊醒。 汉军夜袭! 项羽瞳孔血丝暴起,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尽管身疲力竭,但他还是拿起霸王枪杀入阵中。 “弟兄们,汉军来偷袭。” “让他们有来无回,杀!” 见项羽现身,夜袭的汉军瞬间退去,没有丝毫厮杀念头。 楚营恢复宁静,士卒倒头就睡。 一炷香后,汉军的喊杀声再度响起。 项羽从睡梦中惊醒,提起霸王枪冲出营帐,汉军却再次退走。 所谓敌进我退,敌退我进,韩信这招深得游击战精髓。 连续夜袭下,楚军忙于奔命,使得身体状况愈发下滑。 而这种干扰战术,汉军足足持续了一晚上! 等天亮时,楚军营内已然尸横遍野,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深深疲惫,瞳孔缩成针尖,血丝清晰可见。 他们目光如隼,警惕的盯着四周,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大喊大叫,心理状态无限逼近崩溃边缘。 而最让项羽绝望的是,韩信知道汉军不可能一举围歼楚军,所以在昨天的夜袭中,他们的主要目的就是焚毁楚军剩余粮草。 看着倒在废墟中的粮仓,项羽一言不发,十指紧攥发青,旋即重声长叹,“若吾弟尚在…” “怎会中这奸诈小计!” 他落寞地走下将台,然后将倒地的大纛扶起,抚平上面褶皱后朗声道: “将士们!” “汉王刘邦背信弃义,用奸诈手段获取了暂时性胜利,但此无道之人必有他覆灭一日!” “我项羽发誓,只要有我在此,就绝不会让汉军得逞,我会带你们回家!” 季布拔出豁口残刀,“杀出去!” “杀出去!” “杀出去!” “杀出去!” 楚军仰天怒吼,士气再度被激发,只因他们的大王叫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的—— 霸王项羽! 第107章 心理战绝巅:四面楚歌! 项羽虽鼓舞了三军士气,但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骄狂。 他知道现在能做的,就是带领活着的人杀出去。 可想从韩信堪称天罗地网的十面埋伏中突围出去,又谈何容易? 而项羽军营内的一举一动,早在斥候的转述下被韩信得知。 当夜幕降临后,韩信一改昨日战术,转而组织起一万大军冲着楚营呐喊。 韩信深知:想要击溃项羽带领的铁军,从心理层面上将楚军意志瓦解,方为上策。 一旁的灌婴则主张主动出击,他不明白韩信为何只击鼓呐喊,凭白浪费人力物力。 韩信笑了,刚准备回答却看到了一侧的唐方生,转而道,“唐将军,你不是一直想要我的兵书吗?” “这个问题你来回答灌将军,回答对了我就写本兵书送给你。” 唐方生眼中精光爆闪,“此话当真?” “你可不能随便拿本兵书忽悠我,我要你的毕生所学所着兵书。” 韩信开怀大笑,“你数次救我于水火之中,毕生所学又有何妨?” “我韩信可不是吝啬之人。” 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灌婴傻眼了。 尼玛…回答个问题就能获得韩信毕生所学的兵书,这种好事咋轮不到我身上呢。 韩信大将军,您看看我啊,我也想要你的兵书!! 灌婴内心疯狂咆哮,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正所谓: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灌婴可谓是把这句话展现得淋漓尽致。 可仔细一想后,他又渐渐放下心来。 唐方生何许人也?汉军出名的愣头青! 当初背水一战时,曾当众单杀过韩信,典型的脑子里全是肌肉。 以他的智商,断然不可能看出其中奥妙。 注意到灌婴充满轻蔑的眼神,唐方生淡然一笑。 他确实不知道韩信为何要对楚营击鼓呐喊,但是…… 弹幕知道啊!! 单机模式下的楚汉传奇早已被通关,韩信的几场经典战役被无数人逐帧讲解。 其中自然包括这场诞生在十面埋伏下,被无数人称为心理战绝巅的——四面楚歌! 面对韩信的考验,弹幕给予疯狂回应。 仅仅几秒功夫,就将这四面楚歌的前后因果阐述的明明白白,还顺带讲出了明日的安排布阵。 看着满屏答案,唐方生自信一笑,“如果末将没听错的话,大将军遣人所唱歌曲是为楚歌。” “楚军今粮草断绝,又屡遭夜袭,身心疲惫到极点,楚地歌声一响,必能引起楚军的思乡之情,从而深层次瓦解楚军意志。” “楚军一但有了牵挂,将再无往日宁死不降意志!” 此话一出,韩信表情瞬间僵硬,看向唐方生的眼神充满错愕。 今天的唐方生…有点陌生! 灌婴更是直接傻眼,目瞪口呆。 不是说唐方生是一位脑子里长肌肉的莽夫吗?流言误我! 韩信抿嘴鼓掌,刚准备称赞却听到唐方生继续道: “瓦解楚军意志后,便要着手对付霸王项羽。” “末将认为:在拂晓之后,当派左右翼兵马作势佯攻,项羽攻左翼,左翼兵马则撤,右翼兵马攻上;项羽迎右翼,右翼兵马则撤,左翼兵马攻上!” “只需让项羽疲于奔命一天,则再无威胁可言!” 声音落下,现场一片死寂。 连张良陈平看向唐方生的眼神都充满错愕。 他们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你是谁,现在立刻从逃跑大王身上下来!! 韩信率先回过神来,旋即豪迈大笑,重重撞了下唐方生肩膀,“好小子,深藏不露!” “传我命令,明日行动就依唐将军所言!” 另一边。 听着汉军的击鼓呐喊声,项羽抱头沉思,此时季布端着米粥走了出来。 项羽看到就连自己都要以粥汤为食,可想而知将士们每天吃的都是些什么。 他立马起身走出营帐,前去探望将士,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张饱含热泪的眼眶。 “何故哭泣?” “下属听着四面响起的楚歌,一时难以抑制心中的思乡之情,故而落泪。” “还请大王恕罪。” 项羽沉默良久,突然对着在场将士高声道,“弟兄们,请相信本王!” “本王一定会带你们杀出重围,带你们回家!” 楚军静静地看着振臂高呼的项羽,瞳孔燃起名为复仇的火焰。 圆月渐隐,天空泛起一抹鱼肚白。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汉军朝楚军发动了新一轮攻势。 比起前几次的战损,这次楚军伤亡极重。 食不果腹,接连厮杀,无论是心理还是肉体,楚军都濒临极限。 而在唐方生的战术下,项羽更是疲于奔命,被汉军戏耍在鼓掌间。 一天征战下来,项羽早已筋疲力尽,他意识到:再这样下去无异于慢性死亡,必须要突围! 想到这里,他差人唤来钟离眜,两人小声密谋着什么。 一炷香后,在夜色的掩护下,两面大纛分别朝着相反的方向突围! 韩信得到楚军分兵突围的消息后,不屑轻笑出声,一眼便看出其中玄机。 “若余朝阳尚在,我说不定还要伤几分脑,至于独木难支的项羽嘛,哼哼!” “北面是我军主力,无异于自寻死路。” “另一面则是淮水,过了淮水是乌江,乌江往南是江东地界,想跑?” “曹将军,你率一万兵马火速赶往乌江,堵住项羽退路!” 曹参拱手离开片刻后,一斥候匆忙来报,“禀大将军,项羽已突破我军防线,朝淮水奔去!” 韩信眯了眯眼,“突围成功?他还剩多少兵马?” “二十八骑!” “二十八骑?”韩信重重起身,“好!” “汉王率领的五千兵马,早已在淮水等候多时,定然可以拦住楚军继续南下!” “传我命令,大军开拔,于淮水活捉项羽!” 第108章 我今日虽死,却还是西楚霸王! 项羽领着二十八骑,火速往着淮水冲去。 他面色既欣慰又懊悔,很是矛盾。 欣慰是因为:在他的以身为饵下,大部队在钟离眜的带领下成功冲出汉军包围圈。 懊悔是因为:跟随他以身为饵的数千将士们,此刻仅存二十八骑! 望着那一张张倍感亲切,却又视死如归的面庞,饶是项羽这般铁石心肠的人,都不禁心头一软。 他手臂一抬,二十八骑顷刻驻足,令行禁止。 尘土漫天,大风呼啸,项字大纛在烈风中呼呼作响,时间仿佛都在此刻停滞。 狂风呼啸中,项羽轻声吐出一个又一个名字,“项殷、项澜、项风、项书文、项问夏、项礼信、项煜、项霖……” “你们都是本王族人,是本王大姑、二姑、姑丈、大舅、二舅儿子!” “他们相信本王,所以选择把你们交给本王,前方是刘邦驻守的最后一条乌江防线,兵马足足有五千之众。” “我知道你们怕,但没关系…” “因为,”项羽顿了顿,举起霸王枪振臂高呼,“因为本王会带你们杀出去!” “带你们回家!” “长锋所指,四方臣服,捭阖天下,无人可敌!” 项羽左臂重重砸在银盔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砰!” 二十八骑没有言语,只是崇拜地看着项羽,左臂不断砸在象征荣誉的银盔之上! “砰!” “砰!” “砰!” 他们没有言语,只是一味敲打胸腔,但胜过千言万语! 而就在这时,一道兴奋的呼喊声突然响起。 “大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两骑缓缓出现在视野。 其熟悉面庞,使得众人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虞子期、余朝阳! 项羽表情一愣,转而被狂喜覆盖,“吾弟!子期!” 项羽朝着两人所处方位策马狂奔,二十八骑紧随其后。 待双方距离还剩百尺时,项羽翻身下马,展开双臂以脚代马。 残日辉映为大地披上一层金纱,三人紧紧抱在一起,鼻子发酸。 项羽看着胸膛缠着绷带的余朝阳,声音隐隐颤抖,“弟,是为兄没用…” “没能亲自手刃英布,为弟报仇!” “不碍事,弟已心满意足。” “若非兄率兵跨河来援,吓跑英布追兵,我与虞将军早已丧命在曲迂。” 虞子期浑身是伤,却故作轻松道,“大王您是不知道,英布那贼听到您回援消息后都快吓尿了。” “连兵马都不要一个人就跑了,生怕跑晚一步被您擒住。” “威风,真他娘威风!” 说着说着,虞子期突然红了眼眶,或许只有天知道,他们这次跑路究竟遭遇了什么。 项羽一时无言,重重将虞子期揽入胸膛,“好兄弟!” 两人相拥转瞬即逝,项羽旋即转头道,“朝阳,接下来咱们该干什么?” “连我在内,你皆可随意差使,只要能把兄弟们带回家就好!” 余朝阳以剑作笔,在沙地上涂画起来,“今韩信十面埋伏,到处都是追兵。” “若想活命,唯有南下一条路可走!” “正面凿穿刘邦的五千汉军,然后跨过淮水,跨过乌江,只要回了江东…” “弟必助你重临天下之巅!” 这话余朝阳可没乱说,在逃亡这段时间里,他几乎每时每刻都泡在丞相的那座草庐内。 上到权力重组、人才培养、纵横捭阖,下到民生经济、名声重塑、军队结构,全方位让丞相出谋划策了个遍。 川蜀是北伐,江东同样是北伐,丞相表示熟得很。 项羽嘴角含笑,翻身上马,“正面凿穿五千汉军?” “为兄接了!” “弟兄们,你们有没有信心,?!” 二十八骑仰天怒吼,“有!” “哈哈哈哈!”项羽仰天大笑,“能和你们并肩作战,是我项羽这一生最大的荣幸!” 话锋一转,“全军列阵,将朝阳、子期护在中间,随本王…” “杀!” “杀!!” 三十骑闻声而动,紧紧跟在项羽身后翻过一座又一座沙地,直到刘邦的五千汉军出现在眼帘! 项羽居高临下,仅仅停顿了片刻,就毅然决然发起了冲锋! 大丈夫在世,哪怕是死…也只能战死! 项羽身先士卒,率先冲进汉军之中,其身后的三十骑呈三角形,紧紧跟随身后。 所有人都悍不畏死,在项羽的带领下在汉军中来回犁地。 喊杀声、哀嚎声、痛苦声,仿佛能穿破苍穹。 面色苍白,胸腔缠着白布的刘邦坐镇军中,脸色一片骇然,瞳孔满是忌惮。 萧何忍不住担忧道,“汉王,身体为重!” “您重伤未愈,又何必亲临前线?” “咳咳…” 刘邦咳出一口鲜血,语气却极为凶狠道,“我命将休,项羽不死,我心难安!” “我要亲眼看着项羽死在我眼前!” “传我命令:取项羽首级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汉军发狂般朝着项羽不断涌去。 可此时的项羽早已杀红眼,来一个他杀一个,来一双他杀一双。 在极具个人英雄主义的操作下,项羽成功凿穿刘邦中军,直奔乌江而去! 刘邦看见这一幕,右手捏拳重重砸在王撵上,嘴角止不住的浸出鲜血。 萧何见状心惊肉跳,不由得暗叹:‘汉王命不久矣,这天下又该何去何从?’ ‘莫非天下就注定要深陷战火之中吗?’ 萧何内心忧虑,前路仿佛一片黑暗。 楚军虽以损失两骑的‘惨重’代价凿穿五千汉军,但其情况同样很不乐观。 因为……他们迷路了。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现实就是这么操蛋。(史书记载,作者没有瞎扯。) 好在这时,一名当地老伯让众人看到希望。 项羽驾马上前,拱手道,“老伯,乌江该往哪个方向走?” 老伯戒备的看了项羽一眼,反问道,“你们是汉王部队还是霸王麾下?” 项羽颔首,“本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西楚霸王项羽是也!” “喔,原来是霸王项羽啊。”老伯浑浊的瞳孔乱转,嘿嘿一笑,“乌江在北方,你且去吧。” “谢老…” 项羽拱手道谢,可还不等他话说完,就听到一声暴喝声响起。 “奸诈小人,何故欺骗吾王!” 铿锵。 虞子期怒而拔剑架在老汉脖子上,“我刚刚从北方逃亡而来,那地分明是彭越军队所在!” “你我无冤无仇,为何骗我!” 项羽勃然大怒,像提小鸡仔一样提起老伯,“你我从未见面,何故骗本王!?” “哈哈哈哈哈!!!” 见事情败露,老伯索性卸下伪装哈哈大笑起来,旋即朝项羽脸庞唾出一口带血唾沫。 “无冤无仇,从未见面?” “笑话!简直天大笑话!” “你霸王项羽坑杀那二十万降卒时,可有想过无冤无仇!?” “你大行屠城之举时,可曾想过那些百姓与你无冤无仇!!” “老汉一家老小尽死汝手,吾恨不得食汝肉、寝汝皮、喝汝血、抽汝筋!!” “项羽!”老伯面目狰狞,瞳孔似要蹦出,满嘴都是血,“你…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 “放肆!!” 虞子期一声暴喝,怒不可遏,举起长刀就往老伯身上砍去。 项羽面色平静,径直伸手握住长刀,鲜血顺着刀身滴落在地。 “大王?!” 虞子期神情错愕,显然不理解为何项羽会徒手握住他的长刀。 项羽没有回答,只是松开老伯衣领,一言不发的翻身上马。 “放他离开。” “大王!!” “本王说,放他离开!!!” “害!” 虞子期重重扔下长刀,翻身上马。 经此变故,整个队伍都变得沉默起来,项羽更是眉头紧锁,痛心疾首。 好在一条江的出现,短暂冲散了悲观情绪。 乌江! 望着近在咫尺的乌江,项羽面目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让人心颤。 他的宽厚大手重重搭在余朝阳肩上,嘴角挤出一抹笑意道,“木筏小,你与子期先走,为兄为你断后。” 余朝阳望着面目平静的项羽,内心隐隐感到不安,却又说不出来为什么,只得以无声拒绝先行离开。 项羽则搓了搓脸,额头贴着额头,轻声道,“你与子期身受重伤,在这里只会拖我们后腿。” “听话。” 余朝阳心中不安愈发强烈,再次摇头拒绝。 项羽见状直接一记手刀砍在他脖颈之上,余朝阳瞬间昏厥。 他搀扶着余朝阳,扭头道,“子期,吾弟就交接你了,本王随后就来。” 虞子期也想拒绝,可对上项羽不容置疑的眼神后,无奈拱手。 “末将,必不负大王所托!” 木筏渐行渐远,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 项羽转过身子,沉声道:“弟兄们,卸甲!” “木筏小,只有丢弃盔甲,才能承载所有人。” 众将士咬牙道,“没有盔甲,遇到汉兵怎么办?” 项羽眼神忽的平静下来,声音轻柔道,“以后不会再有战争了。” “当初会稽起兵,本王带领楚人横扫天下枭雄,今天要亡本王,可你们是无辜的,且回去江东吧。” 将士瞬间泪目,纷纷跪地嘶吼,“大王!” “带我们回江东重整兵马,再与刘邦一战吧!” “对!再与刘邦一战!” “再与刘邦一战!” 面对情绪激动的众将,项羽苍白的笑了笑,“或许那老伯说得对,天下百姓都在期待太平盛世,如若我再回江东重整兵马,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刘邦虽然奸诈,但他对百姓还不错,或许能是个好皇帝,如果天下百姓能安居乐业,我项羽也算死得其所。” “江东是我的故乡,也是大家的故乡,我们的故乡绝容不得任何人糟蹋。” “刘邦得到天下,如果不是个仁义之主,贪图享乐,答应我…一定要重新拿起兵器,保护我江东百姓!” “回去罢,你们的母亲、父亲、妻儿都还在家等你…” “项王!” “项王!” 众将士瞬间泪崩,在项羽的注视下挨个登上木筏。 送走将士们后,项羽抚摸着自己战马,他告诉乌骓,“从今往后,你自由了,且去罢。” 乌骓呜咽落泪,旋即纵身一跃跳入江中,为项羽殉节。 看着渐渐没了气息的乌骓,项羽洒脱一笑,“也许死亡…也不乏为一种归宿?” 此刻,项羽心中无比平静,他面无表情的走在乌江沿岸,静静等待刘邦的到来。 他知道,只有自己亲眼死在刘邦面前,才能免去江东战火! 一路走走停停,项羽最终驻足在一棵歪脖子树旁,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汉军。 仅一眼,他就看到了好几个熟面孔。 萧何、曹参、张良、陈平、樊哙、夏侯婴、周勃…… 汉军手持长戈,将他团团围住,却都咽着唾沫无一人上前,神情紧张至极。 时间点点流逝,从晌午到天黑,却仍不见刘邦现身。 韩信坐镇军中,朗声道,“汉王有令:取其首级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汉军不为所动,依旧紧张的盯着项羽,生怕他暴起伤人,韩信只得再次重复,“汉王有令:杀项羽有赏!” 汉军依旧僵硬,数十万大军在侧,却仍旧没人敢上前。 项羽嗤笑一声,高声道,“刘邦!何故不敢见本王!” “是因为怕吗?!” 项羽迈步向前,所及之处,汉军尽数让开道路。 “刘邦,本王在此!” “刘邦!” 项羽不断怒吼,却始终不见刘邦身影。 而项羽每咆哮一声,躲在大军后方的刘邦就会心颤一次。 阳夏那一箭,伤了他根本,今命不久矣。 望着模糊不清的项羽身影,刘邦有气无力道,“方生,本王这次就不上前线了。” “代本王下令,杀了他!” 唐方生点头,当即朗声道,“汉王有令,杀!” “杀!!” 汉军鼓起勇气,疯狂朝项羽发动进攻。 项羽手持霸王枪,仅仅一枪就捅得汉军如同穿膛葫芦,命丧当场。 面对这些弱小对手,项羽收起杀心,只击不杀。 “轻了轻了,你是没吃饭吗?” “角度不对,回去重练。” “你们大将军就是这样教你们打仗的吗?” 项羽化身夫子,轻声点出袭来汉军破绽所在。 直到一张倍感熟悉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杨喜?” 望着曾经的下属,项羽内心倍感交集,忽地放下手中霸王枪,开怀大笑道: “刘邦赏千金封万户要我的人头,今日你我相见,便算作熟人的一份厚礼!” “你我同乡,又是故人,那就让故人拿我的人头,去领赏罢。” “但记住,记住,项羽在生前死后,都不会把武器放下!” 说罢,项羽抽出杨喜腰间长剑,架在脖颈之上,回首间,蓦然看到蜗居山腰的刘邦王撵。 豪迈大笑顷刻响彻云霄。 “刘邦,你终究是怕了,怕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日,我虽死,却还是西楚霸王!” 第109章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项羽手起刀落。 鲜血顺着剑身缓慢滴落在地,其宛若山岳般的躯体… 轰然倒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道悲鸣的虎啸响彻天地! 汉军战马尽数受惊,发出惶恐的呜咽。 游戏画面骤然停滞,画风变为水墨山水画。 紧接着,几枚龙飞凤舞的黑白大字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乌江自刎!】 黑白大字渐渐扭曲,最终化作一张卡牌飞往成就系统。 但变化并没有因此停止,随着一滴金色水珠滴落,游戏画面骤然掀起滔天巨浪。 一本厚实古朴,封面写有《史册》的泛黄书籍,出现在屏幕中央。 书页翻动不止,最终定格在《帝王本纪——项羽本纪》那页,空灵地旁白女声随之响起。 “项羽,一位不是帝王却被写进本纪的男人。” “24岁手持虎符,携八千江东子弟踏江而出;26岁手持霸王枪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百二秦关终属楚,九战九捷。 此战过后,诸侯跪地而行,莫敢仰视,彭城之战堪称以少胜多之巅,三万对阵五十六万,仅半日就打崩刘邦联军,把临战指挥发挥到了极致,同时也暴露其骄傲自大性格,后世评:不可沽名学霸王,为垓下埋下伏笔。 30岁,垓下悲歌,韩信指挥六十万汉军十面埋伏霸王,夜里唱起了楚歌,导致楚军军心涣散,可即便这样,项羽还是带着江东儿郎凿阵,突破五条防线,仅剩三十骑突围至乌江河畔,送走甲士后横剑自刎!” “其武力之勇猛,兵形势之造诣,后世无一人可比肩其左右!” “霸王之名,流传千古!” “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旁白声落下刹那,停滞的画面再度开始转动。 汉军蜂拥而上,抢夺着霸王项羽的尸体,想以此封侯得赏。 唐方生静静看着项羽尸体,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久久不能回神。 项羽何等的英雄豪杰,其一生又是何等的波澜壮阔,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压着天下所有英雄豪杰打。 可就是这样一尊人物,在游戏官方记录的《史册》中,竟只留下了数行文字! 一勾一划,便是项羽那波澜壮阔的一生,着实令人唏嘘。 独属于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令他几乎窒息,顿感沧海一粟。 而此时的弹幕,更是陷入癫狂之中。 他们想不通,也无法接受,明明渡过乌江就能重返江东大本营,东山再起。 项羽为何会止命在此,主动放弃生存希望,横剑自刎。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死了?我羽之神勇千古无二,力能举鼎,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项羽就这么死了?!】 【不是,为什么啊?项羽为什么会选择拔剑自刎啊?难道真是因为那老伯的一番话,可项羽承受能力也不见得这么弱啊!】 【周游老贼,你踏马到底会不会做游戏?你还我霸王项羽来!!】 【玛德,有没有知道周游老贼地址的?我要线下真实他,这货做出来的游戏,但凡个人魅力高的下场都是死,丞相、刘关张、曹操、项羽……】 【沟槽的周游老贼,还我眼泪!!】 【我还等着神.诸葛和戒骄戒躁的项羽联手北伐呢,这就死了??】 【坏了,等阳哥恢复意识不得当场傻眼啊,泡在丞相草庐数个日月,结果大哥死了?】 【傻不傻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阳哥一定会哭,跟谁谁死,倒霉蛋无疑了。】 【项羽拔剑自刎,楚汉传奇无疑是烂尾了,完全无法跟三国争霸比,我怀疑是周游老贼强行安排的剧情杀,否则戒躁戒躁的项羽,刘邦拿头去打?】 【满分十分,三国争霸满分,如果项羽不死勉强能有九分,可项羽一死直接五分,烂尾严重,周游老贼江郎才尽!】 【你们为啥会对项羽的死有如此大争议?我反倒觉得项羽拔剑自刎是画龙点睛之笔,今天我就从心理层面给你们盘盘为何霸王会选择乌江自刎。 老伯的字字诛心,确实对项羽产生了一定影响,但影响十分有限,霸王好歹也是从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不可能因为一番话就动摇内心。 根本原因,还得是那群楚军,我们以为的江东八千子弟兵是项羽亲兵,实际上是项羽的九族,抬头一看给自己挡刀的是堂兄,脚下是族弟的断手,拼命掩护的是大侄二侄,以项羽的骄傲,他根本无颜回去面对江东父老姐妹。 过了乌江,他是战败的项郎,不过乌江…他才是西楚霸王!】 【嘶!如果从这个角度出发的话,好像还真挺像一回事??】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好像真有几分道理!】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合着是这么个意思,给大佬跪了!】 【兄弟们撤!阳哥马上到江东了,咱去看看到底是大佬说对了,还是周游老贼江郎才尽烂尾了。】 弹幕闻风而动,一股脑的涌进余朝阳直播间。 只见画面里的余朝阳,一脸的失魂落魄,眼眶发红,面庞发白,显然是知道了项羽的死讯。 在弹幕两头跑传讯下,想不知道都难。 他呆呆的坐在木筏旁,任由江水冲刷双腿,眉目中满是后悔。 “大王,您为何不肯过江东?” “您只要过了江东…弟真能助你重返天下之巅啊!” “您为何,为何……” 脑海回想起与项羽的一幕幕,余朝阳不禁潸然泪下。 项羽为人暴虐也好,疑心病重也罢,但对他确实没话说。 虞子期看着独自抽泣的余朝阳,同样心如刀绞,“朝阳,死者不能复生。” “你重伤未愈,注意保重身体啊!” “整个江东数百万百姓,可都在你肩上担着!” 后来居上的二十六骑也纷纷拱手,肩膀颤抖抽泣道,“是啊军师!” “大王不忍江东受战火波及,故拔剑自刎,但也有遗言留世:若刘邦是个好皇帝,则做个寻常江东百姓。” “若刘邦他贪图享乐,不顾天下百姓,我等将再起刀戈,推翻大汉朝,护我江东百姓。” “您也知道,我等都是一群糙汉子只会打仗杀人,您若撒手人寰,还有谁能带领我们,大王他死不瞑目啊!” 包含虞子期在内,所有楚军看向余朝阳的目光都充满了担忧,显然是把他当成了主心骨,接替项羽位置。 余朝阳闻言,眼神渐渐有了光亮。 兄弟们说得对! 不能让霸王白死,他要继承项羽遗志,镇守江东之地,一但大汉朝有变,他必重起刀戈… 再造楚军辉煌! 想到这里,余朝阳缓缓起身,用力搓了搓脸,重整旗鼓。 可抬头一望,却又当场愣在原地。 只见对岸乌江旁,站着密密麻麻翘首以盼的人群。 人群多为老汉、老妪、妇幼,青壮屈指可数。 明明还隔着数百米,可他仿佛已经看到人群那眼巴巴,望眼欲穿的眼神。 这些眼神犹如一道道巴掌,狠狠扇在他脸上,令他瞬间红了脸,羞愧难当。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此时,这句话得到完美诠释。 第110章 吾儿虽死,但勇,勇冠三军!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所有人都羞愧的低下脑袋。 神情或涨红、或发白、或苦涩、或纠结…… 面庞之百感交集,比打了败仗都有过而无不及之。 三万打五十六万时,他们没有退缩。 十万打六十万时,他们也没有退缩。 八千打三十万时,他们还是没有退缩。 哪怕是以三十人正面硬刚五千人时,他们依旧没有退缩! 可面对对岸几百数量的父老乡亲时,这群铁打的汉子退缩了。 他们面色涨红,十指紧攥发白,羞愧难当! 此刻,他们无比的悔恨,自己为何没有战死在沙场,为何没有死在垓下、乌江! 为何偏偏是他们侥幸活了下来,来面对江东的父老乡亲!? 这简直…比杀了他们都还要难受一百倍、一千倍! 铿锵! 铿锵! 铿锵! 长剑出鞘声断不绝耳,不少人都准备效仿霸王自刎。 因为比起去面对父老乡亲的希冀目光,他们宁愿永沉乌江。 千钧一发之际,余朝阳一声暴喝,“都踏马给老子住手!” 他面目狰狞,唾沫星子狂飙,“宁愿自刎也不愿面对江东父老?好!” “既然要死,那咱们就一起死!” “然后等汉军的铁蹄,肆意践踏在江东土地上,残忍杀害你们的妻儿、父母。” “来!死,都踏马一起死!” 铿锵! 余朝阳拔出长剑,佯装架在脖颈上,将士们瞬间就慌了,“军师,您不能死啊!” “是啊,您要是死了,江东还拿什么去抵抗汉军的铁蹄啊!” 余朝阳冷笑一声,“别啊,咱要死就一起死,一起去陪霸王!” 虞子期深吸口气,缓步夺去余朝阳手中长剑扔入水中,然后转头朗声道,“弟兄们…” “我们不仅仅代表自己,更代表死去兄弟们的希冀,若今拔剑自刎,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颜面去面对死去的弟兄?” “难道要说,我们不敢面对江东父老,故拔剑自刎吗?这才是真正令人贻笑大方!” “只有带着死去弟兄们的责任,直面江东父老,方能减去我等罪孽,哪怕到了九泉之下,项王也会拍着你的肩膀,然后对你竖大拇指说:弟兄,你们都是好样啊!” 此话一出,本就羞愧难当的二十六骑纷纷哽咽出声,一个个铁打的汉子在此刻哭成泪人。 他们虽依旧握着长剑,但代表的含义却从自刎变成了守护! 木筏无风自动,无论众人如何不敢、不愿,但始终有靠岸的一天。 余朝阳眼神羞愧,面色涨红,率先踏下木筏,虞子期、二十六骑紧随其后。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死死低着脑袋,恨不得杵到地上去。 直到…… 砰! 一声闷响,余朝阳双膝跪地,额头紧贴地面,声音痛苦道: “父老乡亲们,是朝阳没用,输给了汉军!” 砰! 砰! 砰! 跪地声断不绝耳,剩存的二十七人尽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却咬牙道: “父老乡亲们,是我们没用……” “父老乡亲们,是我们没用……” 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数百江东父老当场红了眼眶,抽泣声不断响起。 但他们没有怪罪余朝阳,也没有质问为何活下来的不是自己儿子。 只是用一道道小声的哭泣,来表达心中的绞痛。 一名年过半百,发须苍白的老妪颤颤巍巍上前,宛若枯槁的手臂搭在余朝阳肩上,轻轻拍了拍,老妪明明已经泪流满面,但还是出声安慰。 因为老妪知道,比起他们的丧子之痛,眼前这群存活下来的汉子,内心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大王,无需自责,是我儿他没有这个福气……冤不得你们任何人。” 老妪的话点醒了剩余江东父老,他们纷纷上前将跪倒在地的众人搀扶起来。 “你们都是好样的,大丈夫在世,战死沙场已是最好归宿,无需自责!” “不准哭!你们面对汉军都没哭,为何面对我们要哭,难道我们比汉军还可怕不成!” “虞家那小子,精神点,别丢份!” 江东父老越是安慰,二十七骑就越是难过,他们牙关紧咬,泪水却如决堤,整张脸都写满了痛苦…… 老妪皮包骨的手紧紧握住余朝阳,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颤抖着从衣袖中拿出一团麻布。 一层一层的麻布被老妪掀开,露出里边冒着热气的烙饼。 老妪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用瘦成皮包骨的手将烙饼递给余朝阳,用稀疏的牙床挤出一个强颜欢笑。 “大王,饿了吧?” “您快趁热吃吧,老妪亲手烙的,保准您吃了还想吃。” 余朝阳又怎忍接过烙饼,可老妪单薄的身躯却在此刻爆发出强大力量,宛若枯槁的五指宛若铁箍,令他如何也抽不回手掌。 烙饼温度顺着手掌,慢慢蔓延至全身。 它既是食物,亦是老妪的关心,更是江东父老的寄托! 见余朝阳仍不肯吃食,老妪心头一狠,逼迫道,“大王是嫌老妪的烙饼难吃?” “还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看不上区区烙饼?” “没有!” 余朝阳心头慌乱,连忙否认,可一抬头就看到了老妪狡黠目光。 “既然没有,那就快吃吧…” “大王您吃饱了,我们才能吃饱,我们才能安心。” 老妪踮起脚尖,将烙饼递到余朝阳嘴边。 香味扑面而来,余朝阳轻轻咬了一口烙饼,旋即大口大口猛吃起来。 仿佛要将所有委屈、羞愧都咽进肚一样。 老妪面慈目善,看向余朝阳的眼神充满柔和,像是在看自己儿子般。 随着老妪臂膀的不断颤抖,她终于问出了困在心头的疑惑。 “我儿项澜,可曾给大王拖后腿?” “不曾。” “我儿项澜,可曾惹过大王生气?” “不曾……” 老妪深吸口气,声音发颤道,“那我儿项澜……” “勇否?!” 此话一出,余朝阳瞬间如遭雷击,黄豆大的泪珠不断滴落。 他却不敢抬头看老妪一眼,因为他怕忍不住哭泣出声,只得死死低着脑子,猛食因泪水浸染而发软的烙饼。 直到烙饼见底,余朝阳都没有回答老妪这个问题。 因为他不敢,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回答。 直到…… 对上老妪那严肃而坚定的眼神! 余朝阳明悟,对老妪而言,她儿勇否,比生死更加重要。 他深吸口气,表情郑重,可眼角的泪水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汝儿项澜,勇!” “勇冠三军!” 老妪破涕而笑,语气既欣慰又痛苦:“如此……” “甚好!” “甚好!” “吾儿虽死,但勇,勇冠三军!” “哈哈哈哈哈!” 在老妪宛若鼓风机笑声中,余朝阳缓缓闭目,心如刀绞。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兄长…… 你留了个大好难题给弟! 第111章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随着余朝阳抵达江东,并面对父老乡亲后。 项羽不肯过江东的原因,终是找到了。 弹幕望着画面中江东父老那一张张充满希冀、痛苦、挣扎面庞,潸然泪下。 【项羽为何不肯过江东?因为不敢,因为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哥们光是看着都感到一阵心绞,羞愧难当,若要我亲自面对,还不如死了痛快。】 【死亡不可怕,可怕是的江东父老那一张张失望而又希冀的目光!】 【说实话,我还挺能理解项羽,我前几年创业赔了个底朝天,至今都没回过家,为什么?因为无颜面对父母,一想到父母那失望的眼神,简直比杀了我还要诛心!】 【着实不敢想象,三国江东和楚汉江东竟是一个地方,八千江东子弟踏江而出,九战九捷,何等的壮志凌云,咋到三国时期就成了江东鼠辈呢?】 【江东子弟一世英明,毁于孙权之手,若叫霸王晓得,非得手撕的孙权不可。】 【还真让那大佬说对了,霸王乌江自刎堪称画龙点睛之笔,无敌了!】 【好一个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千古绝唱,千古绝唱啊!】 【事实证明,周游老贼还是那个周游老贼,你可以质疑他人品,但不能质疑他做游戏的水平,以及骗眼泪的技巧,佩服!】 【一场秋风五丈原,一场不肯过江东,这两幕可称游戏史上最催人泪下名场面!】 【呜呜呜呜,沟槽的周游老贼,你还我眼泪,还我霸王!!】 【卧槽!兄弟们先别哭坟了,好像刘邦也要死了。】 【刘邦也要死了??我记得丞相不是说刘邦称帝后还活了几年吗?】 【这还用想,肯定是因为阳哥的原因,导致时间线混乱了呗。】 【嘿,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会怎么发展。】 弹幕闻风而动,又一股脑的涌进唐方生直播间。 仅一眼,就瞧见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无比的刘邦。 大夫为其把脉后,不由得面色一惊,连忙匍匐跪地,“项羽那箭伤了心脉,汉王若静养,病可治。” 此话一出,萧何张良陈平吕雉等人顿时长舒口气。 只要能治就行,能治就行… 刘邦却是凄惨一笑,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还能不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他有预感,长则半年,短则一月… 他必死! 可面对大夫的欺骗,刘邦没有勃然大怒,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吾以布衣提三尺刃取天下,此非天命乎?命乃在天,虽扁鹊何益!” “不必治了,赏你五十金,且走罢!” “汉王!” “汉王!” 张良萧何想要拦住刘邦,却对上了刘邦那坚定的眼神。 刘邦强撑着身体坐起,目光聚焦在韩信身上,若有所指道: “大丈夫在世,生可以如鸿毛,但死必重如泰山!” “天授意我刘季取这天下,我断不能半途而废,今齐、赵、楚地皆未平,我刘季岂能将最后时光浪费在床榻上!” “季归天之前,天下必须一统,北方匈奴虎视眈眈……天下不能再有战乱了!” “大将军,您说呢?” 韩信被唐方生单杀又两败于项羽之手,早不复往日桀骜,听到刘邦点自己,他当即单膝跪地低头拱手道: “汉王于韩信有知遇之恩。” “信愿为汉王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刘邦稍稍颔首,内心却对韩信充满不信任。 在他死后,如果说谁最有可能推翻他的江山,必属韩信莫属,连江东的余朝阳都要排在后边。 原因很简单…… 韩信打仗实在太厉害,只要他一死,将再无人可以压住韩信。 他刘季但凡还有三年可活,必定会在一时间撤走韩信兵权,然后再慢慢收拾诸侯,以绝后患。 但是现在却不行,他不仅不能收回韩信兵权,还得更加倚重对方。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只要他一死,天下诸侯必反! 而在众多武将中,唯有韩信有能力平叛天下叛乱! 但这样做的代价同样不小,即:韩信威震天下,有可能篡汉立齐! 不过还是那句话,他没时间可以活了,若想天下一统,就必须倚重韩信。 哪怕最后韩信篡汉立齐,他也只能认,至少…… 天下终归还是一统了不是? 毋庸置疑,这是一场赌博,一场压上江山社稷的惊天豪赌。 但刘邦…没有其他选择。 只能去赌! 最坏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齐国篡汉,只要天下一统,这又算得了什么?! 至少,天下百姓不必再受战乱之祸!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登基称帝,然后尽可能的多活一段时间,让大一统的概念深入人心! ‘三年!’ ‘但凡再给我刘季三年!我何至于此!!’ 刘邦思绪如麻,纵使心有万般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深吸一口气后,刘邦神色复杂的瞳孔突然变得平静,平静地让人毛骨悚然。 “传本王命令:封大将军韩信为齐王,彭越为粱王,衡山王吴芮改封长沙王建都临湘,原韩王信燕王臧荼九江王英布赵王张敖封号封地不变。” “封余朝阳为…楚王!” “除天下八王封地外,其余领土一律推行郡县制!” 刘邦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变得狠辣起来,“本王决定三天后于洛阳称帝,立国号为汉!” “你们替本王传句话给天下七王:我刘季命不久矣,若谁敢不认大汉,质疑大汉的合法性…” “我刘季哪怕舍得一身肉,也要拉他在黄泉路上作伴!!”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冰寒刺骨,毛骨悚然。 无论是张良萧何也好,还是吕雉唐方生也好,亦或是愤愤不平的樊哙卢绾也罢,全部都跪倒在地,冷汗直流。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刘邦濒死前,最后的疯狂! 大一统势在必行,谁也不能阻挡,谁敢阻拦,谁就会被汉军的滚滚车轮碾压至死! 韩信额头紧紧贴住地面,不敢露出丝毫逾越、不满情绪。 因为现在的刘邦,是真敢杀他!! 当刘邦命令传出后,天下诸王无一不闻风丧胆,一个个都把头埋低做人,生怕被刘邦拉去作伴。 天下表面一片宁祥,背地却是暗流涌动,风声鹤唳。 而作为风暴源头的刘邦,则领着唐方生、韩信、张良萧何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了韩信故乡淮阴县。 街边百姓跪倒一片,余光惶恐的看着王撵消失在视野中。 齐王韩信一席锦衣华服,穷奢极恀,比汉帝刘邦都更加光鲜华丽。 “陛下,”韩信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您又何苦如此大费周章呢?” 刘邦啃着大瓜,语重心长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你是我大汉的大将军,什么排场都是值得的。” “你转身让朕看看…啧”刘邦摸了摸下巴,“总感觉有哪不对劲。” 刘邦眉头越皱越深,又突然平缓下来,“朕知道哪不对劲了。” “差条腰带!” 刘邦沾满瓜汁的大手在龙袍上随意擦了擦,随后取下腰间玉带,亲手给韩信带上。 观摩片刻后,刘邦笑了,“不错!” “去吧,大将军!” 韩信心情复杂,沉默的拱手离开,然后来到一座木门前。 与韩信对视一眼后,唐方生缓缓推开大门。 映入眼帘的,是三道匍匐在地神情惶恐的身影,一男一女一幼儿。 唐方生注视着三人,与之相关的记忆开始浮现。 女人名叫季桃,是韩信的初恋女友。 男人名叫隗然,是曾让韩信受胯下之辱的屠夫。 现如今,季桃隗然结为夫妻,跪倒的小家伙则是他们的儿子。 “初恋女友与仇人结为夫妻?” “什么狗血剧情…” 唐方生靠在门槛上,眼神很是古怪。 “草民隗然拜见齐王。” “草民季桃拜见齐王。” 夫妻二人齐齐高呼,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韩信紧盯着季桃步步逼近,轻声道,“有吃的吗?我饿了。” “好的,韩…齐王。”季桃转身离开。 隗然误以为韩信支开季桃,是为了好杀自己,瞬间就慌了。 “齐王这次回来,是为了杀我吗?” “当年是小的有眼无珠辱没了齐王,还请齐王饶过小民一次…” 韩信以沉默面对声泪俱下的隗然,转身走进屋内。 然后突然驻足转身道,“我会给你本地衣食无忧的差事,让你孩子识字,好好待你女人。” 此话一出,屋内顿时响起瓷碗坠地脆响,抽泣声随之响起。 隗然又怒又惊又怕又愧,百感交集。 一炷香后,韩信面色平静的从屋内走出,无视依旧跪地的隗然,径直走向王撵。 此番,也算了却他一桩心事! 一上王撵,唐方生便瞧见朝他挤眉弄眼的刘邦,显然很想吃这个瓜。 张良萧何陈平表面平静,但同样侧着耳朵。 唐方生不由得瘪了瘪嘴,小手一摊轻笑道:“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 “我们的大将军,不仅没有杀屠夫,反而还赐予他一个衣食无忧的差事呢。” “啧啧啧,感情之深厚,令我汗颜啊!” 被人揭了老底,韩信脸色瞬间一黑,“你懂个屁!”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贵为齐王,难不成还要跟一屠夫争风吃醋不成!” “你急了?” “本王没有!” “没有你反驳什么?”唐方生眯了眯眼,贱兮兮道,“你就是急了!” 韩信老脸一红,急了:“我急个屁!”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撵顿时爆发出哄堂大啸,韩信的面色也愈发涨红。 刘邦笑着笑着,却是猛然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原本红润的面色瞬间苍白。 欢快的气氛骤然一滞。 在所有人担忧的目光中,刘邦毫不在意的擦了擦嘴角鲜血,佯装大怒: “知道朕为什么会吐血吗?” “是因为咱的大汉大将军,没有给朕带吃食!” “自己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哪想得起还有朕这个重伤缠身的老人?” 刘邦玩笑般的话语让明面上的气氛轻松不少。 但无论是张良萧何,还是陈平唐方生,瞳孔里都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担忧。 既是担忧刘邦身体,亦是担忧天下百姓。 唯有韩信摸了摸腰间玉带,内心很是纠结。 刘邦盯着韩信,声如刀割,“朕的身体撑不到回洛阳了。” “回沛县罢…” 马车一路颠簸,刘邦的身体急转直下,离开淮阴时,尚能言语吃食。 可当抵达沛县时,已是风中残烛,连吃食都需人投喂。 就在众人即将走下王撵时,刘邦吐出了一句令在场所有人都惶恐至极的话语。 “今夜…” “便是朕的死期!” 第112章 一条玉带,栓住韩信这头跋扈烈马 刘邦语气平淡,话语中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随行人员尽数双膝跪地,额头死死紧贴地面,浑身颤抖不止。 “陛下!” “陛下!” 萧何张良神情慌张,潸然泪下。 这位以布衣之身崛起于微末的帝皇,终是要迎来了落幕时刻。 可今天下未平,刘邦一朝身死,万民又该何去何从? 韩信这头跋扈傲马,又真的能靠得住吗? 比起忧心忡忡的两人,刘邦则就要豁达得多,“朕崛起于微末,何惧一死?” “今提前告知,不过让你们做好心理准备罢了,何故作女人姿态哭泣?” “朕荣归故里,乃天大喜事,不准哭,不准哭。” 刘邦气若游丝说完后,缓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又才挨个将跪倒的众人扶起。 先是韩信,随后萧何张良… 当刘邦粗糙的手搭上唐方生肩膀时,唐方生心头一颤。 那手掌冰凉柔软,异于常人。 “多次救朕于水火之中,辛苦你了。” 刘邦轻拍其肩,转身走向下一位。唐方生望着他佝偻的背影,怔然失神。 待所有人起身,刘邦这才深吸口气,缓步迈进沛县城门。 其身后,是一众文臣武将谋士肱股之臣。 圆月高挂,秋风萧瑟。 当身着玄纁两色冕服,头戴十二道玉藻旒冕冠的刘邦踏入沛县刹那。 街道两边持戈甲士尽数单膝跪地,以戈柄重重砸击地面。 砰! 砰砰! 甲士身后的沛县百姓则双膝跪地,额头紧贴地面,齐齐高呼。 “恭迎陛下归乡!”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声势浩大,神情狂热,呼喊声仿佛能刺破苍穹。 谁也不曾想到,八年前还在村头看狗打架的地痞流氓刘邦,竟摇身一变成为了开创大一统王朝的汉帝。 身份变化之大,让沛县百姓有一种恍隔如世的梦幻感。 樊哙卢绾看着尽显龙相、帝王霸气的刘邦,憨笑着挠了挠脑袋。 看见没,咱大哥厉害吧,皇帝诶! 萧何则是一脸欣慰,眼神难得空洞。 他依稀记得始皇帝东巡时,刘邦的那一句:大丈夫当如是。 只是彼时,没有人将这句玩笑般的雄心壮志话语当回事。 时过境迁,五十六岁的刘邦,终是实现了曾经的玩笑话。 凭借一介布身、手中三尺刃,竟真开创了天下一统的大汉朝! 短短八年时间,却做到了无数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完成的事,着实… 令人敬佩! 刘邦目光远眺,朗声道:“今沛宫置酒设宴,凡沛县故旧父老皆可前来纵酒尽欢!” “我们不醉不归!” “哈哈哈哈哈…”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刘邦以帝王之身荣归故里,却尽显豪迈姿态,浑然不见帝王高高在上架子。 其不拘一格豁达的洒脱气质,就是放在拥有三千年历史的大夏帝国,都同样独树一帜。 【正所谓生死间有大恐怖,刘邦一介帝王身,却能坦然面对死亡拒绝医治,举世罕见!】 【或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吧,要换我在刘邦那个位置,大夫不想医我都得按着他头医。】 【霸王固强,但败在刘邦手中倒也不显得突兀,极强的人格魅力,极尽洒脱的处事性格,屡战屡败的顽强斗志,慧眼识人知人善用……你说得对,这就是一手开创四百年大汉基业的汉高祖刘邦!】 【不拘泥于身份,嬉笑怒骂,快意恩仇,刘邦真是大丈夫也!】 【别看网上到处都在为霸王鸣不平,可真要穿越到楚汉传奇,你指定会抱着刘邦大腿求他别死。】 【霸王人格魅力同样顶级,但如果一定要在汉高祖和霸王之间选择一个的话,我无脑选刘邦。】 【开玩笑,谁不愿意跟着刘邦这样的老板?政治手腕拉满,军事水平仅次于项羽韩信,赏起东西来不把钱当钱,打仗时还愿意自己去面对人形火车头大爹项羽,让你去打其他人拿军功,他真的…我哭死!】 【前有刘邦后有刘备,这就是老刘家一脉相承的魅魔属性啊!】 弹幕众说纷纭,对刘邦的观感隐隐有所改善。 等目光转向屏幕时,刘邦则早已率众来到了沛宫。 虽是夜晚,但在火堆的映照下,入目所及皆是一片明亮。 此次酒宴,共计分成两个区域,一个是文武百官和沛县的故旧父老。 另一个区域,则仅只有三人,分别是:刘邦、韩信、唐方生。 三人席地而坐,屋外一片欢腾,屋内一片死寂,很是压抑。 刘邦望向韩信,率先打破死寂,“你应该知道朕心中所思…可有不满?” 韩信盯着玉樽酒水,缓缓摇头,“之前有,但陛下亲手为信戴上玉带后,便没有了。” “我一死,天下于你不过唾手可得,当真没有不满?” 韩信端起玉樽一饮而尽,轻笑道,“陛下可还记得,当初您封我为大将军时,信说过什么?” “你说…你生来只为打仗,只为让天下这群猪狗见识,何为兵法,何为战争!” “是啊…”韩信面色绯红,打了个酒嗝,“打着打着一统了天下,又被封为了齐王。” “信说实话,当初您拒绝医治时,我确实升起过篡汉立齐的念头。” “可回去淮阴见了季桃后,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生有无数个岔路口,你又怎知另一条路必定会布满鲜花美好?” “若我当初选择留在淮阴,岂会有今天的韩信?若非陛下当初封我为大将军,又岂会有今天的齐王?” “陛下厚恩于我,待我又如手足,信若篡了这大汉江山,岂不遭后人万世唾弃?” “罢了,罢了,时也命也…” 韩信语气既郁闷又坦然,刘邦却是将樽中酒水一饮而尽,豪迈大笑起来。 笑声畅快无比,仿佛要掀翻屋顶。 得韩信承诺,刘邦紧绷的心终于长舒口气。 不过仅此还不够,刘邦深谙人心,知道人的欲望就似高山滚石,一但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 在此基础上,他还要再给韩信上几层枷锁,将其牢牢捆绑在大汉江山战场上! 盯着独自喝闷酒的韩信,刘邦嘴角掀起一抹弧度,轻声道: “肥儿盈儿意儿,出来叫人。” 帘子掀开,二十岁的刘肥领着八岁刘盈七岁刘如意联袂而至。 刘肥刘如意身着蟒袍,腰系玉带,尽显天家风范,依次拱手低头,“齐王!” 轮到小糯米团子刘盈时,唐方生轻轻咳嗽了两声。 声音很小,但在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却很刺耳。 一直低头吃食鸡腿的韩信为之一滞,抬头望向这名稚子。 在看见对方腰间空空如也时,韩信眼神一愣轻笑出声。 三人目光齐齐聚焦在刘盈一身,刘盈面色骤白,想起了被刘邦三次踹下马车的记忆。 出于对求生的渴望,刘盈下意识跪倒在地,重重磕了个响头。 “若齐王不弃,盈愿拜齐王为亚父!” 此话一出,刘肥刘如意顿时瞪大双眼,看向刘盈的充满错愕。 他们好像…被背刺了? 韩信同样呆滞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那沾满油渍的手掌在空中不断挥舞,不知所措。 在一众错愕失措的表情中,刘邦率先畅快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 “此事朕允了!” “不知齐王意下如何?” 面对刘邦咄咄逼人的眼神,韩信无奈摇头苦笑,“莫敢不从。” “好!好好!” 刘邦一边猛烈咳嗽,一边起身将刘盈扶起,看向对方的眼神更是充满欣慰。 不愧是我刘邦的种,不拘小节,脸皮够厚! 好,好得很啊! 待咳嗽停止后,刘邦颤颤巍巍的从袖袍三道诏书中抽出一道,高声道: “传朕旨意:今立刘盈为太子,齐王韩信为其亚父!” “天下王公贵族,黎民百姓皆不可束于玉带…唯齐王一人可!” 第113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 诏令一出,本就面色苍白的刘肥刘如意更是惨白无红,浑身打着哆嗦。 事到如今,他们又哪还能不知道,之所以刘邦迟迟不立太子,就是在等着今天! 谁能获得韩信支持,谁就是太子! 刘盈一声亚父,使得他们与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悔恨、不甘、怨恨,种种念头情绪在心底交错。 可诏令已下,纵使他们如何心有不甘,也只得憋屈低下脑袋咬牙道,“拜见太子。”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直接给刘盈砸得晕头转向。 而同样晕头转向的,还有齐王韩信。 此刻韩信的注意力,浑然被诏令第二段话所吸引。 天下王公贵族黎民百姓皆不可束于玉带,唯他一人可… 这是何等的天大殊荣?! 哪怕知道不束玉带还可以束布带、绳带、金带,哪怕知道刘邦这是在千金买马骨,但韩信也心甘情愿! 韩信眼眶发红鼻子发酸,深深被刘邦所打动,正当他准备跪地感谢厚恩时,刘邦却托住了他。 “朕许你加九锡、冕十旒、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说罢,刘邦目光聚焦在韩信腰间,疑惑道,“朕赐你的玉带呢?” 韩信强忍感动泪水,从袖袍取出玉带,“想着待会饮酒吃食,故没束。” 刘邦接过玉带,轻笑道:“那就请咱的大汉大将军转过身去,容朕最后一次给你束上。” 韩信眼角滑落两行清泪,僵硬的转过身子,臂膀起伏不定。 直到那条天下独一份的玉带被缓缓束于腰间。 感受着腰间的紧束,韩信再也无法压抑心中情感,崩溃痛哭出声。 与之对应的,便是刘邦越翘越高的嘴角。 这时,原本安静的外屋突然闹腾起来,隐隐还能听到鼓声。 刘邦摸了摸下巴,“外边这是在干什么?” 刘盈低头拱手,“禀父皇,应该是旧故父老在唱社戏吧。” “社戏?”刘邦仔细听了听,“听这声音,也不是社戏啊!” “咦,朕都要死了,干嘛不自己去看看。” “肥儿意儿跟父一起出去,容大将军缓缓。” “喏!” 刘肥刘如意面色更僵,说是让韩信缓缓,但明眼人都知道是让他们加深感情。 刘邦离开后,唐方生起身拍了拍韩信臂膀,眼神充满了鄙夷。 傻孩子还隔这哭呢,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啧啧啧…… 唐方生暗自摇头,内心对韩信充满同情,路过刘盈时他突然驻足,眼神玩味道: “小家伙,若非当时我救你,你早就死在了楚军的铁蹄下,你为何不拜我为亚父?” 刘盈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布灵布灵的,语气很是天真童趣。 “可是…” “您在救下盈儿时,就已经是盈儿亚父了呀。” “难道是亚父对盈儿有所不满,故出此言想和盈儿撇清这层关系?” “亚父,不要!” 刘盈张开双臂,步履蹒跚的跑过来抱住唐方生大腿。 “一声亚父,一生亚父,亚父不要抛弃盈儿好不好?” “不然以后父皇再踹盈儿,就没人能救盈儿了…” 唐方生面色一滞,瞬间愣在原地。 家人们谁懂啊! 谁懂一个软糯糯的小孩子抱住你大腿,求你不要抛弃他的含金量啊! 这声亚父一叫,就是霸王在前也敢提刀护其周全! 唐方生宠溺的揉着刘盈脑袋,温和道,“谁人叫你这么说的?” 刘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招手示意唐方生蹲下来,随后双手呈圆形放置下巴,贴近耳朵轻声道。 “是母后教我这么说的。” “母后还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但盈儿曾经发过誓不会欺骗亚父,所以亚父要替盈儿保守这个秘密哦。” “如果亚父给其他人说,盈儿就再也不理你了!” 刘盈双手环胸,故作凶狠的盯着唐方生。 看着气嘟嘟的糯米丸子,唐方生心都要化了,嘴巴更是咧到了后脑勺,止都止不住。 这是阳谋,赤裸裸的阳谋,但他心甘情愿! 因为只有真诚才是必杀技,谁又忍心怪罪一位软嘟嘟的糯米丸子呢? “好盈儿!好盈儿!”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傻笑的唐方生,韩信瘪了瘪嘴,眼神充满怜悯:“可怜的傻孩子,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还好意思在这里笑,可怜呐,可怜!” 唐方生立马回怼,“那咋了?我乐意!” “我瞅你刚刚不也哭得挺狠吗,咋不继续哭了,继续哭啊。” 韩信怒不可遏,急了,“那咋了,本王乐意!” 两人吵吵闹闹,携手走出房间。 入目所及,是一片的欢歌载舞,所有人都举着火把摇摇晃晃。 以脚踏地为节拍,击缶而舞、拉手而歌,是为《踏歌舞》。 而在众人中,当属刘邦跳得欢忘乎所以。 他们手拉着手,时而转圈、时而转身、时而左摇右晃,尽显欢愉的同时又充满杀气。 “大将军、方生,还不来与朕共舞!?” 随着韩信和唐方生的加入,画面在此刻凝静,视线不断拔高,所有人都呈现其中。 一行黑红大字随着载歌载舞的人群浮现,空灵地旁白女声随之响起。 【刘邦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返回沛县,与乡亲们纵歌起舞,击筑高歌《大风歌》】 “未央宫的琉璃瓦映不出游子的倒影,洛阳城的朱雀街踏不响田间的足音,当刘邦在沛县父老面前击筑高歌大风歌时,这位布衣天子第一次褪去了帝王冠冕,暴露出深藏骨髓的乡愁。 这种对故土的眷恋,在历代帝王谱系中独树一帜,那些生来便坐拥九鼎的帝王,他们的乡愁止于礼制规定的籍田仪式,唯有从阡陌间走出的布衣天子才会在功成名就后,仍对故乡保持赤子般的深情。 泗水亭长竹皮冠曾沾满田间的露水,芒砀山的逃亡路上仍回荡着丰邑的乡音,刘邦的成长轨迹里,故乡不是地图上的坐标,而是渗入血脉的生命印记。 樊哙的屠刀未曾割断狗肉摊的烟火气,萧何的算筹始终拨动着沛县粮仓的算珠,当大风歌的歌声响起,威加海内的帝王与泗水亭长的身影在火光中重叠。 刘邦要求沛县‘世世无有所与’的恩赐,与其说是皇恩浩荡,不如说是游子对母亲的反哺,这种超越政治考量的情感馈赠,在帝王史上堪称绝响!” 旁白声悠长清脆,饱含情感的同时令人回味无穷。 刘邦拉着父老乡亲的手载歌载舞身影,则永远印在了众人心头。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刘邦高昂磅礴的话语落下帷幕,《大风歌》三字缓缓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他的生命… 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第114章 黑龙恶凤,八王之乱初始 在欢声笑语的踏歌舞中,刘邦单薄的身躯轰然倒地,迎来生命终点。 画面在此刻定格,弹幕倾泄而出。 “这踏歌舞看着太踏马得劲了,彩!” “如果只有踏歌舞的话我顶天给五分,可配上独特的旁边解说,我踏马直接就是满昏!满昏!”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这两句话和刘邦简直绝配!” “玛德,这周游老贼写死人是有一手的,又给哥们看哭了,一个霸王一个刘邦,两人几乎承担了楚汉传奇的全部泪点。” “生于沛县崛起于微末,九五加身死于沛县,刘邦这一生丝毫不弱于刘皇叔啊。” “别尬吹给刘皇叔招黑好吧,刘邦的政治手腕、军事水平不比刘皇叔强得多?要放三国争霸里顶天十年就能三造炎汉。” “没错,刘邦这货就是纯纯的政治机器,哪怕到死都还在给韩信下套,刘备丢个徐州哭哭啼啼,换刘邦眼皮都不会眨下。” “我觉得真要比的话,不应该比刘邦刘备两人谁厉害,得比谁的对手更强,项羽要碰上刘关张三兄弟,能一枪给他们串成糖葫芦信不信?” “糖葫芦一般是五颗,刘关张三兄弟哪够,把虎牢关吕布单骑救主赵云也算上吧,懂不懂千古无二的含金量啊!” “我真笑了,还一打五呢,项羽先扛过关二爷前三刀再说吧。” “不是兄弟,你认真的??” 唐方生看着争论不休的弹幕,嘴角狂抽,连刘邦死亡带来的悲伤都冲淡不少。 没办法,那条弹幕实在太抽象了。 什么叫项羽先扛过关羽前三刀啊,项羽一枪能给关羽戳三个透明窟窿还差不多,纯纯倒反天罡! 关二爷的人格魅力不可否认,但要和项羽论武力,那就多多少少有点侮辱项羽了。 这话还真不是唐方生尬吹,因为他是真正亲身经历过的。 在虎牢关时,他不仅跟吕布大战了八千余次,同样也和刘关张三兄弟交过手。 虽然没有赢过一次,但至少还是能走几个回合。 在丞相北伐时期,他跟随丞相南征北战,大小战役不断,也能勉强算一号人物。 可在楚汉传奇呢? 秒杀!秒杀!还踏马是秒杀! 这项羽简直就非人哉,一枪给他挑飞十几米高的画面跟踏马做梦一样,至今难忘。 以至于后边彻底摆烂化身逃跑大王,整天不是在跑路就是在跑路的路上。 你以为他喜欢跑路啊?那踏马不是没办法嘛! 碰见项羽你不跑你是这个↑,项羽能让你活下来他是这个↓。 唐方生失笑摇头,将这个争论抛之脑后。 这时,平静的屏幕掀起点点涟漪,一本厚实古朴,封面写有《史册》的泛黄书籍出现在屏幕中央。 书页翻动不止,最终定格在《帝王本纪——高祖本纪》那页。 只是相较刘备、丞相、关羽、项羽死时的大量文字描写、朗诵。 刘邦的高祖本纪记载字数却很少,甚至连朗诵解读都没有,很是平淡寡味。 记载的文字虽少,表达出的含义却一点也不少,甚至可以说石破天惊,颠覆了弹幕对刘邦现如今的浅薄认知。 “汉高祖刘邦沛县人,炎黄一族永恒不变的灵魂寄托,后人皆以‘汉人’自称!” 看着屏幕中的两行文字,弹幕霎时陷入死一样的宁静,没有任何弹幕飘过。 足足十几秒后才堪堪回过神来,旋即如决堤之水般倾泄而出。 “不是,这刘邦这么狠吗?一个大汉朝竟使得后人都以汉人自称?” “我记得三国争霸的开场Cg中,明、唐两朝的地图板块要比汉朝大得多啊,为什么不是明人、糖人?” “你一直盯着疆域面积干什么啊,它会把人的付出给异化掉的懂吗,别的不说,单是宁死也要天下一统就值得这份殊荣。” “濒死之际不仅没卸下韩信这位天下第一军神兵权,还让太子刘盈拜他为亚父,摆明了哪怕舍弃大汉江山社稷,也要天下一统。” “但也不得不说刘邦的政治手腕着实吓人,一条玉带一声亚父,就彻底将韩信焊死在了大汉朝的战车上,韩信只要敢反,光是天下人的口水就能淹死他。”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韩信明知道刘邦是在千金买马骨,但依旧心甘情愿的戴上玉带,刘邦对人心的造诣简直令人望而生叹!” “一条玉带一声亚父,拴住了韩信这头跋扈烈马,堪称本世纪最伟大的操盘手!” “没有聊吕雉吗?我感觉她也很吓人啊,略施小计就给方神弄得痛哭流涕,恨不得卖身太子刘盈,若非刘盈主动提出来,方神恐怕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 “所以黑龙恶凤,是怎么生出来刘盈这个小糯米团子的?” “有没有可能,是被刘邦那几脚给踹坏脑袋了?” 弹幕众说纷纭,感叹刘邦狠辣的政治手腕同时,隐隐约约明白后人为何会以‘汉人’自称。 可怎么说呢… 就总感觉差点意思? 因为从透露出来的游戏背景中可以得知,刘邦并非是首位大一统王朝开创者,在他前边还有位一扫六合的始皇帝。 如果仅凭大一统功绩的话,怎么也轮不到刘邦。 想不通,着实想不通。 唐方生摇了摇脑袋,将这个问题抛之脑后。 而在此期间,游戏剧情同样迎来飞速进展。 刘邦薨后,年仅八岁的刘盈继承大统,年纪虽小,但得益于刘邦留下的政治班子,没有任何人敢轻视。 武有亚父韩信唐方生,樊哙灌婴周勃等一众叔父。 文有和神.诸葛打擂台不落下风的张良,后勤能力拉满吃草挤奶的萧何,以及离间项羽范增的毒士陈平。 在朝廷之上,更有恶凤吕雉为其把控大方向。 这套朝廷政治班子,不说和刘邦的一模一样,至少也是如出一辙。 可坐在九五之位上的,终究不是刘邦…… 天下诸王中,燕王臧荼率先起兵反汉,当消息传到洛阳时,代地已尽数沦陷。 这座建立不足一月的大汉朝,迎来首次挑战! 第115章 一次都不能输的大汉朝 朝廷之上一片死寂。 年仅八岁的刘盈坐在龙椅之上,表情呆滞懵懂,浑然不知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在他看来,打仗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父皇在世时,不也经常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有啥值得惊讶的。 对此,唐方生给出了通俗易懂的解释,“天下就是一个巨大的馒头,你父皇打仗是为了将所有馒头都收集起来,然后留给你和你母后慢慢吃。” “所以你现在能每天吃两个馒头,而燕王臧荼打仗,是为了从你手里夺走馒头,你愿意手里的馒头被他抢走吗?” 刘盈似懂非懂,掰着手指头开始盘算,“如果一天只有两个馒头的话,盈儿和母后要吃一个,两位亚父要吃一个。” “如果被燕王臧荼抢走馒头,那盈儿和母后岂不是就只能饿肚子了?” 盘算出结果后,刘盈小脸骤白,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不能让臧荼抢走馒头,不然盈儿会饿肚子的。” 刘盈咽了咽口水,继续道,“所以我们不仅不能让臧荼抢走馒头,还要把臧荼的馒头抢过来,这样萧伯伯张伯伯就也可以吃馒头了!” 刘盈水汪汪的大眼布灵布灵盯着唐方生,糯糯开口,“亚父,您说盈儿说得对吗?” “哈哈哈哈哈哈!” 朝堂瞬间哄堂大笑,所有人都被刘盈这番充满童趣的言语所打动,连韩信都为此忍俊不禁。 张良望着那道幼小身影,面目满是欣慰与追忆,轻笑道,“既然陛下不想让臧荼抢走馒头,那陛下认为该派谁去,具体又该怎么做呢?” 刘盈咬着食指,小脸上满是思索,旋即一字一顿道,“盈儿以为,当派大将军去。” “因为父王曾告诉过盈儿,大将军是当今世上最厉害的人,任何人都不是他对手。” “其实盈儿也不想抢走臧荼馒头,但盈儿更不想张伯伯萧伯伯饿肚子,所以没办法。” 刘盈目光聚集在韩信身上,眼神充满崇拜希冀,“亚父,你会打败臧荼,然后抢回馒头的…对吗?” 韩信对上刘盈饱含期待的眼神,不由得心头一颤。 他能说什么? 他还需要说什么!? 事到如今,他哪还有拒绝的余地,又怎会忍心糯米团子刘盈失望? 两眼一闭,干就完事了! 韩信深吸口气,拱手道,“末将愿率兵平叛,替陛下抢回馒头!” 在文武百官的附议声中,刘盈的首次大汉朝会就此落下帷幕。 正所谓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重大的事不开会。 文武百官的大会落下帷幕,但真正决定汉朝走向的小会,这才刚刚开始。 就在韩信返回府邸一炷香后,一道道身影陆续推门而入。 分别是: 执掌天下民生经济后勤的百官之首相国萧何。 担任太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外的智囊张子房。 垂帘听政把控大汉朝战略大方向的恶凤吕雉。 以及,堪称免死金牌数次从项羽手里逃脱的唐方生。 五人屹立在空荡的房屋内,浑然不见上朝时的谈笑风生,唯有挥之不去的忧心忡忡。 张良忧忧一叹,“臧荼事小不足为虑,怕就怕引起连锁反应。” “今汉朝初定,当休养生息大行民生之举,可禁不起折腾了。” 萧何颔首,“子房所言极是,现在怕就怕其他藩王闻风而动,接连起兵造反,届时战事遍地开花…” 韩信闻言瞳孔闪过寒芒,左手扶玉带右手握宝剑,声若寒霜: “所以这臧荼不仅要杀,还要大杀特杀!” “臧荼死得越惨,败得越快,其他诸王心中的顾虑才会更深!” 吕雉深吸口气,轻声道,“待会吾会禀告陛下,下旨诛臧荼九族,还请大将军不要心有顾虑。” 几人三言两语就将臧荼平叛一事敲定,可几人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松懈,依旧眉头紧蹙。 房间陷入死寂的同时,一道年轻的身影悄然在几人心头浮现。 比起臧荼的起兵造反,这位才是他们的心头大患,也是他们此次开会商讨的主要目标。 张良揉了揉太阳穴,再度破冰,“诸位,没时间给我们浪费了。” “楚王余朝阳该何解?” 此话一出,房间瞬间落针可闻,几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萧何苦笑道,“想解决楚王余朝阳谈何容易?在收拢钟离眜的残兵败将后,楚军保底有五万之众,还全都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精锐。” “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我们现在一次都不能输,只要输一次,天下诸王必起兵造反。” “如果大将军亲征,相信解决对方也不是什么难题,可关键是…该用什么理由呢?” “相国所言极是,这正是我所担忧的。”张良接过话题,沉声道,“楚王今安分守己,明面上没有丝毫逾越举动。” “我等师出无名,一但擅自伐楚,天下诸王难免会兔死狐悲,从而掀起更大的动荡。” “况且当务之急也不是楚王,而是摆在明面上的燕王,此战关乎后续走向,为求万无一失就只能让大将军出马。” “可若在此时,楚王趁机起兵造反,谁又有绝对把握能平叛余朝阳钟离眜外加五万精锐楚军?” “一但我军战败,形势必将直转急下…” 两人一唱一和,将天下局势摆在明面上,可兜兜转转一大圈,又回到了问题起点。 楚王余朝阳该如何解决? 或者说…韩信不在的情况下,派谁能百分百打过余朝阳钟离眜以及五万的精锐楚军? 放眼整个天下,没任何人敢拍着胸脯保证。 当然,韩信出马肯定没问题,可问题的关键在于,在臧荼已经造反的前提下。 韩信他总不可能放着臧荼不打,转头去打安分守己的楚王余朝阳吧? 这不纯纯胡闹,让天下人看笑话嘛。 烛光摇曳,忽暗忽明地拍打在众人脸庞上,房间一片死寂。 如今僵持的局面,正是几人眉头紧蹙的原因所在,因为现在的大汉朝… 一次都输不起,输一次就是万丈深渊。 第116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吕雉银牙紧咬,试探道,“我听闻楚王尚未婚配,不如寻一公主嫁于,结两家之亲缘?” “不可!” “不可!” “不可!” 韩信张良萧何果断拒绝,“楚王年仅十八,才智超群,一旦天家血脉流出并诞生男嗣,待我等死后,他将再无顾虑!” “将汉室血脉嫁于楚王,就等于给了楚王一个名正言顺篡取大汉江山的借口,万万不可。” 经张良这么一点拨,吕雉脸色骤白想到了严重后果。 其实以她的才情政治手腕,很少会说出这种没脑子的话,只是实在被余朝阳逼得没办法,这才出此昏招。 连有恶凤之称的吕雉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局面到底有多艰难。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唐方生开口了,直指问题核心,“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楚王余朝阳一定会反?” “在天下诸王中,楚王实力最强毋庸置疑,但这得益于霸王留下来的遗产,继承遗产的楚王必定继承霸王遗志。” “即:当今陛下贪图享乐民不聊生可反,反之则当个黎民百姓。” “我与楚王是老乡,颇为了解其为人,以我之见,他定会遵循霸王遗志,不会轻易起兵戈,诸位大可放心。” 此话一出,原本刚刚闹热的房间再度归于平静,所有人脸上都闪烁着思索之色。 韩信目光灼灼抬头道:“所以,你要把大汉的江山社稷寄托在楚王的一念之间?” “你要拿大汉江山社稷,去赌楚王会遵循霸王遗志!?” 唐方生平静摇头,沉声道,“并非赌博,而是阐述事实。” “余朝阳他,必不会起兵造反!” 韩信还想起身再说,却被张良按肩制止,缓缓摇头道,“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吗?” “唐将军言辞确信,那不如就按这个法子来,你也好专心平叛臧荼,不必过多担忧江东之地。” 萧何不动声色地朝韩信点点头,继续道,“楚王若反,无非就是最坏结果,若不反则皆大欢喜。” “正如子房所言,我们并没有其他办法,依此行事至少还能博个心理安慰。” 见事情拍案定板,吕雉顿时长舒口气,轻笑道:“既然相国太傅皆赞同该做法,吾这就去让陛下拟旨,大将军可还有要补充的?” “此事事大,且容我想想。” 韩信双眼紧闭,指尖不断敲打在案板上,发出极具节奏感的脆响。 一炷香后,韩信猛然睁开双眼,平声道,“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人之上。” “命樊哙领十万兵马驻扎在新城,不求无功但求无过,给我盯死江东!” “命卢绾、曹参、夏侯婴、李左车、周勃、灌婴各领三万兵马驻扎在其余六王附近!” “告诉他们,此行只可盯守,不可贸然出击,一但诸王有异动,立马书信本将军!” 说罢,韩信朝吕雉拱了拱手,“战事瞬息万变,此事就麻烦太后了。” “大将军稍等,吾去去就来。” 房间度归于平静,剩余四人双眼紧闭于脑海推演整个天下局势,尽可能的查漏补缺。 想着想着,唐方生突然睁开眼皮,急迫道:“我军兵马共计三十万,盯梢七王便要占据二十八万。” “那大将军您带去平叛的兵马,岂不是就只有两万了!?” 韩信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平声道,“我两万兵马打不过项羽,难道还收拾不了臧荼?” “区区臧荼,两万兵马足矣。” 注意到韩信的无语目光,唐方生尴尬的挠了挠脑袋。 之前被项羽揍得太狠,导致他都快忘记韩信在井径口三万大破赵国二十万的英勇事迹了。 在以少胜多这块,韩信的成就丝毫不弱于项羽,是响当当的狠茬子。 以韩信的能力,两万兵马收拾臧荼确实是绰绰有余。 一炷香后,吕雉携汉帝刘盈进入房间,在其怀中,是堆成小山高的圣旨。 只是令唐方生意外的是,这些圣旨中竟也有他的一份。 望着眼前的圣旨唐方生很是新奇,玩这么久的三国争霸、楚汉传奇,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到圣旨。 入手冰冷滑软,看似很大实则却很轻盈,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带着好奇,他缓缓摊开圣旨,一个个字正方圆的字体顿时跃于眼前。 当他目光聚焦在左下角时,原本轻松的身体骤然紧绷,瞳孔缩成针尖! 他死死攥着圣旨,以至于关节发青都未曾发觉,仿佛天地间就只剩那八个龙飞凤舞一笔一划尽显锋芒的大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第117章 传国玉玺的魅力,疯狂的弹幕! 嘶! 唐方生望着眼前八个龙飞凤舞一笔一划尽显锋芒的大字,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为星球变暖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同时,一股难以言说的悸动情绪席卷全身,让他止不住的浑身发烫,头皮发麻,仿佛天地间就剩这八个大字般。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唐方生越是琢磨,心中的悸动就越深,瞳孔缩成针尖,久久不能回神。 这一异动,自然引起了其他人注意。 刘盈扯了扯唐方生裤脚,歪头道:“亚父,你怎么了?” 裤脚异动使唐方生心头一颤,重新回神,面对几人的疑惑注视,他沉吟良久。 最终搓了搓脸,声音发颤道:“盈儿你盖章的玉玺…能给亚父看看吗?” 这话一说出口,唐方生瞬间就后悔了。 虽说刘盈喊他亚父,但两人的关系终究是君与臣,提出查看玉玺,无疑是大大超出了一名臣子的职责范围。 仅此一条,便可处以他死刑! 可他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他十分想知道,那枚印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磅礴豪迈八字的传国玉玺,究竟长什么样! 当声音在房间响起后,张良萧何表情骤变,下意识的倒退两步,唯恐惹火上身。 唯有韩信握着汉王宝剑,不动声色的站在了唐方生身后,然后轻轻捶了下对方后背,轻笑道: “我说就一块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看那玩意还不如看我的汉王宝剑呢,大丈夫就得玩兵器!” 韩信此举,表面是在讥讽唐方生心无大志,实则却是在为他撑腰,并借助兵器巧妙暗示吕后:他俩就是一丘八,并没有其他意思。 而回过神来的唐方生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染,明白自己在鬼门关走了遭,连忙讪笑道:“害,我这不是从来没见过,有点好奇嘛。” 此话一出,刚刚冰冷的气氛算是被揭过,张良萧何脸上也再度挂上浅笑。 可还没等他俩笑多久,刘盈一番童言无忌的话语,却是令两人笑容当场僵硬在脸。 “恐怕要让亚父失望了,母后告诉盈儿…传国玉玺不能给任何看。” 刘盈一番话语,直接将矛头调转到了吕雉身上。 她脸色阴晴不定,任谁都能看出其心中恼怒。 沉吟再三后,吕雉挤出一抹强颜欢笑,圆场道:“幼帝尚小童言无忌,还请唐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传国玉玺不可轻视于外人,可唐将军为盈儿亚父,自然不在此列。” “你且等着,吾这就去拿。” 吕雉转身刹那,原本和蔼的脸庞瞬间阴沉无比,瞳孔中的寒芒犹如一条毒蛇令人心颤。 ‘该死!该死!’ ‘欺幼帝年小,欺吾身后无人,若先帝尚在,安敢如此!!” ‘韩信唐方生,此事吾记下了,待平定诸王之乱…再慢慢清算尔等!’ 吕雉内心疯狂怒吼,却也不得不去拿传国玉玺。 因为刘盈一番话可谓是把她逼上了绝路,一但默认,必使君臣离心,成为隔绝内外想独揽朝纲的恶后。 外加如今大汉朝内有诸王叛乱,外有匈奴虎视眈眈,还需韩信率兵平定,远远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 而一直注意吕雉的张良萧何两人,则是不动声色的对视一眼,心中一片哗然。 天家势弱吕雉故低声下气,一但形势反转,今日因往后必结恶果。 或许…是时候找个由头功成身退了? 两人心中打定主意,纷纷拱手道别离开。 不多时,吕雉捧着装承传国玉玺的木盒归来,浑然不见转身时的阴沉寒芒,一脸的和蔼亲切。 她掀开木盒露出里边的传国玉玺,轻声道:“唐将军请看,这便是传国玉玺…” 玉玺晶莹剔透,散发着荧荧华光,仅一眼便让人止不住的心情激昂澎湃,不似人间之物。 望着近在咫尺的玉玺,回过神的唐方生避如蛇蝎,匆匆一瞥后就收回目光。 可就在这时,一条手臂却是直愣愣的朝玉玺抓去! 抬头一看,果真是韩信这个毫无政治头脑的低能儿。 明明刚刚还出言提醒他并暗示吕雉,结果一看到传国玉玺,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样。 竟当着吕雉刘盈的面,想拿起传国玉玺把玩!? 这踏马…是要砍头的啊! 唐方生心中大骇,后发先至抓住韩信手臂,连忙朝吕雉拱手:“太后抬爱,我等惶恐。” “既圣旨已出,臣等就不多耽搁了,先行告退还望太后莫怪。” 说罢,唐方生抓住韩信的手臂就往屋外走去。 即将踏出屋槛时,他鬼使神差的扭头看了一眼,可不看还好,这一看… 险些没把他给吓尿! 只见吕雉深藏眼底的寒芒杀意一闪而过,转而被担忧希冀期待。 她十指交叉放置于腹部,神情忧国忧民心系天下,颔首轻声道: “吾,静待将军凯旋而归。” 刘盈有模学样,“盈儿静待亚父凯旋而归!” 恶凤! 恶凤!! 唐方生浑身发颤,拉着韩信头也不回的跑出府邸。 直到四下无人后,他才把刚刚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告诉韩信。 韩信嗤笑一声,毫不在意道:“我乃先帝托孤重臣,吕后岂会加害于我?” “再说了,先帝都不敢杀我韩信,她一介女流又敢,你看错了吧?” 韩信拍了拍唐方生肩膀,让他不要多想,旋即遗憾道,“传国玉玺可真美啊,着实令人沉迷…” “可惜,与我韩信无缘!” 韩信神情遗憾,摇头晃脑的朝校场走去。 虽不能做那高居九天的帝皇,但做那话本中流传千古的贤臣也不错。 史书将记载:汉将韩信,救大汉朝于水火之中,忠义令人敬佩! 望着韩信离开背影,唐方生原地驻足暗自出神。 莫非…真是自己看错了? 他摇了摇头,将目光聚焦在左下角的弹幕上。 一个人可能会看错,但总不能数百万人都看错了吧? 可当弹幕映入眼帘时,他这才发现自己不仅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因为铺天盖地的弹幕没一人注意到吕雉眼神,全被那枚方方正正的传国玉玺吸引。 就像是…充满了某种神奇魔力般!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字看得我头皮发麻!”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难怪骷髅王袁术一拿到传国玉玺立马就敢称帝,换我我也敢称帝,天命加身了属于是。” “切,不就是一块破石头吗,顶天也就是大一点的玉,如果我捡到了,那就当朕没说。”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难怪三国诸侯疯了一样抢这玉石,要换我指定比他们还疯狂,谁能抵达这八个字的诱惑?” “传国玉玺在手,说的话就已经不能算是话了,而是叫圣旨!” “口含天宪,手提国纲,言出法随…这就是传国玉玺的含金量啊!” “衙门:你捡到传国玉玺了? 我:朕没有。 衙门眯了眯眼:真没有? 我:君无戏言! 衙门:那你兜里的那一大坨是什么东西? 我:这是朕的个人信息证。 衙门:你劝劝你男朋友。 女朋友:祖训有曰:后宫不得干政。 我:天命在朕,朕有愿封你为大将军,你可愿随朕重拾山河? 衙门单膝跪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牛逼兄弟,我宣布这是2075年的最佳小说!” “传国玉玺么,有点意思,今晚做梦就做这个了!” 第118章 我已老态龙钟,余将军风采依旧 余朝阳看着弹幕的疯狂整活,不由得摇了摇头,忍俊不禁。 论抽象,他不及也。 身着银铠的钟离眜拱手道,“大王,今大汉朝外敌环伺,内叛乱不断,正是火中取栗之良机。” “可要末将点兵,再起兵戈?” 此话一出,季布顿时竖起耳朵,不动声色的注意着两人。 被封为楚王的余朝阳端坐在木椅之上,身着锦绣华服不怒自威。 随着他指尖敲击在案板上,整个房间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默默低下脑袋,静候命令。 “今大汉朝虽内忧外患,可江东同样需要休养生息,一但此时起兵,必会引韩信率军来剿。” “我军虽骁勇可大破汉军,可置吾兄遗志于何地?” “此事暂且搁浅,只待大汉朝疲软,黎民民不聊生之际,吾军自会北伐重拾山河。” 说到这里,余朝阳突然想起了三国争霸开场Cg里的一段话,于是他起身顿了顿,平声道: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皇!” 一众武将谋士齐刷刷低头拱手,“喏!” 见自己的意志得以贯彻,余朝阳满意的点了点头,首次体会到权力的魅力。 也难怪现实世界无数人削尖脑袋也想考公,这种凌驾在众生之上的感觉着实令人着迷。 他目光远眺,径直越过在场众人。 可当他推开房门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人头。 在这人潮中,老年人又占据绝大部分。 他皱了皱眉,瞳孔中满是疑惑,刚准备发问就瞧见人潮齐刷刷的匍匐在地,口中高呼: “他刘邦杀我江东子弟无数,血债必须血偿,此仇不消,我等纵死亦难瞑目!” “是啊大王,再带我们冲一次吧!” 声浪如同潮水,一浪高过一浪,响彻云霄,仿佛连天地都为之黯然失色。 声浪如同平地惊雷,轰地一声在余朝阳脑海炸响。 原本疑惑的眼神瞬间被沉重取代,江东父老那一道道希冀的眼神宛若山岳压在他肩上,令他连呼吸都成为了一种奢侈。 权力,既能赋予他凌驾众生之上的权柄,亦会使他肩担江东数百万百姓的衣食住行,其中压力之大不足与外人道也。 余朝阳沉默不语,先前送他烙饼的老妪却是缓步爬至他跟前,老泪纵横一字一顿道: “大王!” “老身三子皆为先王而死,今幼孙已托付给友人子女照看,抬头望去举目无亲,了无牵挂,唯三子血仇历历在目一刻也不敢忘却…” 岁月如刀,老妪遍布沟壑的脸颊上已是泪流满面,她重重抬头又猛然坠下,发出一声闷响,撕心裂肺道: “老身虽为妇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愿为三军将士架火烹食,亦愿随大王再次出征!” 老妪的话语字字诛心响彻云霄,直击在场之人灵魂深处。 话语就如同一道引线,瞬间点燃现场,此起彼伏的高呼声像海浪一样朝余朝阳扑来。 “老朽独子已为先王而死,举目无亲了无牵挂,愿随大王再次北伐!” “老朽二子皆死于汉军之手,血仇令老朽彻夜难安,生平所愿唯血债血偿,愿随大王再次北伐!” “大王!” “大王!!” 声浪夹杂着哭泣声嘶吼声,一重高过一重,心脏好似被人掐住般,令余朝阳喘不过气来。 可,他该说什么呢? 或者说…他还能说什么?! 霸王在前,汉朝本就对江东之地严防死守,生怕出现第二位霸王。 若楚地此时起兵造反,不用想也知道韩信定会舍下臧荼,转头围剿楚军。 相当于自己主动递给了汉朝一柄师出有名的刀子,萧何张良得知恐怕能当场笑死。 况且如今汉军兵强马壮,席卷天下不过半月兵威正盛,没了霸王的带领楚军,正面对上韩信又与送死有何区别? 项羽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不愿楚地再起刀戈,故选择乌江自刎,倘若如今起兵,他又置兄长遗志于何地!? 余朝阳指尖深深嵌入手掌,浸出滴滴鲜血。 可身体上的疼痛却不及内心绞痛半分。 一边是江东父老的以死请命,一边是兄长乌江自刎时的临终遗志,手心手背都是肉,着实让人无法取舍。 砰! 一声闷响,钟离眜单膝跪地,眼底血丝暴起拱手道:“大王!” “此次北伐末将愿为先锋,不破汉军誓不还!” 季布有模学样:“大王,俺也一样!” 余朝阳勃然大怒,死死攥着两人衣领怒吼道:“他们不知道原因,难道你俩还不知道吗?” “为帅为将,焉能为一己私欲而置我江东父老性命于不顾!?” “如此冲动冒失,待去了九泉之下,尔又有何颜目去面见兄长!!” “届时韩信引兵来剿,是你能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取胜,还是你能大破韩信!” “大王…” 钟离眜脸色羞愧,但依旧咬着牙不愿罢休。 而回应他的,是余朝阳充满愤怒势大力沉的一脚。 砰! 钟离眜直接被踹翻在地,可还不等他缓过神来怒吼声随之响起。 “给老子滚!!” 面对对方瞠目欲裂仿佛要吃人的眼神,钟离眜失魂落魄的离开。 余朝阳旋即深吸口气,缓缓将老妪扶起,轻声道:“此仇本王永世难忘,只是现在时机未到,还请…” 此话一出,老妪饱含期待的眼神瞬间被浓厚的失望替代。 但她并没有过多逼迫,只是一脸平静的摸了摸余朝阳脸颊,凄笑道: “大王心系江东父老,胸怀天下,自有判断…” “是老身孟浪了,还请大王勿怪。” 余朝阳心头一颤,泪水几乎夺眶而出,他匆忙抬头不敢再看老妪一眼,生怕泪洒当场。 待心境稍稍平复后,他又才继续道: “不是本王忘此血仇,而是如今并非良机,不忍诸位父老送死。” “还请…暂且回去歇着吧!” 声音落下,余朝阳径直转身,头也不回的朝着府邸走去。 原因无他,他怕自己再待下真会心软,从而答应起兵反汉,徒造无故死亡。 实际上在场之人中,他的心情比谁都要痛苦、纠结。 但他没有其他选择,兄长遗志历历在目,此时起兵与送死无异。 ‘我年仅十八,大汉朝内有诸王叛乱,外有匈奴环伺,就是熬,我也能熬走几代人!’ ‘我就不信你大汉朝能代代出明君!’ 余朝阳牙关紧咬,选择一个人硬抗江东父老的不解与项羽遗志。 而就在这时,一声闷响却是突然响起。 砰! 余朝阳驻足回首,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永生难忘。 只见那名老妪倒在了血泊之中… 死不瞑目! 轰! 画面宛若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在余朝阳脑海炸响,天地在此刻失聪,心痛犹如在滴血。 两行清泪缓缓从眼角滑落,心如刀绞。 “虞老太!” “虞老太!” 在其余江东父老的呼喊声中,余朝阳缓缓转身,步履坚定的朝着府邸走去。 不能心软,不能心软! 否则只会造成更多的伤亡!! 他在心中疯狂怒吼,可眼角的泪水却是怎么也止不住。 直到彻底消失在众人视野后,余朝阳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崩溃。 他牙关紧咬,强撑着点开三国争霸,进入游戏之中。 依旧是熟悉的草庐,熟悉的白衣,熟悉的羽扇。 唯一不同的是,此时的丞相两鬓发白,轻摇羽扇靠在藤椅之上,早已不见怒斥董卓的意气风发。 “我已老态龙钟,余将军风采依旧呐!” 余朝阳浑身发颤,紧绷的内心得以放松,失声痛哭。 哭得像个孩子。 “丞相!” “丞相!!” 第119章 往后的路,就需将军一个人走了 都说人在最难过的时候,会下意识想到能依靠的亲朋好友。 而对于余朝阳而言,他内心深处的依靠,便是居住在卧龙岗亦师亦友的丞相。 在这里,他可以卸下往日伪装,抛弃大主播、楚王的身份,像个孩子一样蜷缩在丞相怀里失声痛哭。 一切的委屈,都可以得到发泄,亦如曾经推四轮车的2492个日月般。 丞相老态龙钟,原本结实的肌肉早已褪去,形如枯槁。 可尽管如此,他还是浅笑着轻拍余朝阳后背,像是对待自己孩子一样。 “曾经敢将浑身绑满手雷,单枪匹马追杀司马老贼的大丈夫,今何故作女子姿态抽泣?” “亮虽时日无多,但胜在头脑还算清醒。” “还请余将军畅所欲言,由亮为将军排忧解难…” 余朝阳又是一阵嚎啕大哭,臂膀此起彼伏。 直到心情些许平复后,他这才将最近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告诉丞相。 霸王的乌江自刎也好,江东父老的以身请命也罢,亦或是大汉朝的内忧外患,他都没有丝毫隐瞒。 亦师亦友的两人从晌午坐到日落,一方滔滔不绝,一方浅笑着侧耳倾听。 了解事情经过后,丞相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浅笑,开始娓娓道来。 随着丞相温和、亲切、自信的声音响起,天地在此刻失声,余朝阳怔怔看着丞相,彻底沉迷其中。 困扰他的难题被一一解答,他的眼神也愈发明亮,顿感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等丞相的声音落下,他已目光如炬,将一切都了然于胸。 余朝阳面色感激,拱手道:“多谢丞相为我排忧解难,朝阳感激不胜!” “哈哈哈哈,”丞相摇头大笑:“你我关系何需说道谢,莫非是故意打趣亮不成?” 说罢,丞相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低沉不舍起来:“人固有一死,亮能帮将军一次两次,但不能帮将军一辈子。” “往后的路,就需将军一个人走了。” “丞相…”余朝阳张了张嘴,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述说,可话到嘴边仅吐出两个字。 丞相操劳一生,今两鬓发白正是颐养天年之际,他着实不忍再去麻烦。 余朝阳深吸口气,郑重的拱手低头:“丞相今日教诲,朝阳永世难忘!” “路途道阻且长,望丞相…保重身体!” 声音落下,余朝阳身躯化作缕缕华光消散在天地间。 嘎吱~ 草庐的木门被推动,刺耳无比。 小诸葛从里踏出,面无表情的握住四轮车车把,师徒二人漫步在黄昏下的乡间田野。 只是相较丞相的一脸释然轻松,小诸葛眉目皆愁,时不时发出一声重叹。 沉吟再三后,小诸葛终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师父,徒儿有一事不解。” “何事不解?”丞相轻摇羽扇。 小诸葛咬牙道,“您明知道为余将军出谋划策是在泄露天机,会折寿…” “您不过不惑之年,身体状况却堪比耳顺、从心所欲之年,为何,为何!” 丞相哈哈大笑,却是没有直接挑明回答,而是若有所指道:“因为,这是为师欠余将军的。” “没有他,便没有现在的三造炎汉,大汉旗帜也不会插遍世界各地,威压海内。” “苍天厚爱于吾,区区折寿又能算得了什么?” “只要能帮助到余将军,为师纵死亦能瞑目!” 小诸葛哑口无言,只是握住车把的手更加用力。 楚汉传奇。 历时数日的长途跋涉,韩信终是率军抵达了燕地。 燕王臧荼率军八万,于代郡同汉军展开对峙。 韩信坐在帅车之上,大快朵颐着鸡腿,油光满面,浑然没将臧荼的大军放在眼中。 人的影树的风,作为当代兵家执牛耳者,韩信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臧荼未战先怯,于阵前朗声道:“我观你韩信也是一代英雄豪杰,今刘邦已死,为何还要替大汉卖命?” “不如你我共同起兵反汉,平分这天下岂不美哉?” “笑话!”韩信一声冷哼,用遍布油渍的大手提了提玉带。 “先帝于我有厚恩,不仅封我为大将军齐王,更是临死托孤于吾!” “天恩浩荡,岂能辜负!” “倒是你…先帝在世时同样待你不薄,你却起兵造反令百姓徒增伤亡,到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颜目面见先帝?” “你速速投降交出兵权,吾可禀告陛下,饶你不死!” 臧荼本意不愿与韩信交战,故以平分天下拉拢,可韩信却视若无睹,并扬言要他交出兵权。 交出兵权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现在撕破脸皮,臧荼也不再好言相向,当即横目怒斥:“世人皆说你韩信是常胜将军,举世无敌。” “那是因为你没碰上我臧荼,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噗呲。” 韩信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臧荼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感觉有被羞辱到。 不等臧荼继续开口,便听到韩信朗声道:“想击败我韩信?勇气可嘉!” “不过在说大话前,不妨转头看看你身后是谁呢?” 臧荼转头,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只见燕军后方尘土漫天,一支高举汉字大纛的军队冲杀而来。 “到底是怎么摸到后方的,为何本王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不可能,不可能!!” 臧荼喃喃自语,眉目充满了惊愕。 唐方生带头冲锋,对着燕军暴喝道:“今齐王率军三十万平叛,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大军开拔!”韩信同样下令,准备和唐方生率领的汉军来波前后夹击。 汉军前后夹击声势浩大,韩信又威名赫赫,双重打击下燕军军心瞬间崩溃,兵败如山倒。 见时机成熟,韩信连忙高呼:“放弃抵抗,本王保你不死!” “放弃抵抗,本王保你不死!” “放弃抵抗,本王保你不死!” 韩信的呼喊声响彻战场,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有半数燕军双膝跪地,放弃抵抗。 大势已去,臧荼面色骤变,带着一众亲信想要突围,却被唐方生死死缠住,最终被当场镇杀,命陨沙场! 第120章 诸王之乱爆发,匈奴南下! 趁他病要他命,韩信当即收敛投降的燕军,并将其打散融入汉军之中,兵马数量由开始的两万暴涨至八万。 原地休整一天后,韩信领着大军继续向燕地深入,遇山过山,遇河渡河。 汉军捷报频传,战无不胜,直接一波推平了燕地国都。 其速度之快,伤亡之少,令唐方生目瞪口呆,压根不敢相信。 这…也太顺利了吧? 顺利到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韩信看出唐方生的惊讶,淡定道:“我韩信打臧荼犹如杀鸡用牛刀。” “真当人人都有霸王之勇?” 新燕王卢绾连忙拱手,喜笑颜开吹嘘道:“大将军才情惊艳,我等难忘其顶,佩服!” 面对吹嘘,韩信却只是不屑地瞥了对方一眼,没有回答。 不是什么臭鱼烂虾都配他韩信回复的。 若非有从龙之功,他卢绾也配被封为燕王? 被当众驳面,卢绾脸色一阵青白,可一想到韩信威名,他也只得咬碎牙往肚里咽。 这位爷…他是真惹不起! 平定燕地后,韩信又率军驻扎了两日,直到再无战乱这才准备搬师回朝复命。 可就在这时,一道圣旨被八百里加急送到他手里。 打开一看,韩信脸色骤然阴沉,仿佛能滴出水来。 冒顿单于亲率匈奴大军,以十万铁骑围攻马邑,韩王信不守自降,并与匈奴大军挥师南下,攻取太原郡,与国都洛阳仅有一郡之隔! 此外,九江王英布以‘清剿楚军残部’为由,率军十万攻伐江东! 梁王彭越赵王张敖军队调动频繁,意图谋反! 匈奴南下犹如一道引线,顷刻使战火燃烧整个天下。 反倒被韩信视为大患的楚王余朝阳安分守己,没有趁机起兵造反。 否则就按现如今这个局势,哪怕平定诸多叛乱,天下也早已千疮百孔,民不聊生。 韩信心力交瘁,明白了一个道理。 打天下易,守天下难! 他深吸口气,朗声道:“传我帅令,命樊哙、李左车率兵回朝,驻守浦阳、长子,以阻匈奴继续南下。” “传令三军,兵分两路与周勃、灌婴将军平定粱地、赵地。” “大军即刻开拔!” “喏!” 韩信一声令下,天下兵马火速被调动起来。 依照各自的命令,火速朝目的地迸发。 大军臃肿且繁多,可韩信却如臂挥使,井然有序,考虑到方方面面。 使得兵仙之名,得以在小范围流传。 可就在韩信内平叛乱外击匈奴,英布余朝阳互起刀戈之际。 一则热搜悄无声息的冲上了1! 【电视剧《楚汉争霸》首发,速看无玩家干扰的真实剧情!】 同三国演义一样,楚汉争霸的发行方同样为天游影视娱乐游戏工作室。 不用想也知道,这定是出自周游之手。 相较三国演义时采用的真人拍摄手法,楚汉争霸做了很大调整,改为了大部分剧情采用游戏片段进行融合贯通。 虽改变了拍摄手法,可周游该花的钱却一分也没有少。 日常剧情采用游戏片段,可双方大军对冲时的战争全景,则全是真人拍摄。 这样一来,无疑将大大提高观影流畅度,以及逼真程度。 因为游戏终究是游戏,亲自体验虽和现实场景无异,可要搬到大屏幕上就多多少少差点感觉了。 两军对凿采用真人拍摄则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一波海量资金砸下去,呈现出的效果连周游都忍不住满意颔首。 至于涉及人数高达几十万,还有后期剪辑费用,周游从哪来的这么多钱,那自然是…… 来自各地衙门官方的版权费咯。 一座座武侯祠、汉昭烈帝祠拔地而起,为当地带来了海量的gdp,亦为周游带来了以亿计数的大夏币。 除了一锤子买卖的版权费外,他每个季度还会额外获得5%的分红。 比例虽小,但架不住数量多啊,零零散散加起来,保底也有千万数额。 除此之外,大夏帝国每年还会支付他一笔少量的诗词版权费。 虽说诗词版权费连五位数都没有,但获得的隐形名声、社会地位,十位数都买不到。 至于中间有史密斯专员伸手怎么办,周游表示:有事和杨梨说去吧。 只要敢拿,连手带人都给你剁了! 海量资金砸下去后,带来的效果同样立竿见影。 楚汉传奇一经发布,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席卷了所有观影平台App,热度高居榜首。 且不同其他影视公司的七天五集一更,靠电视剧牟利赚钱。 周游制作《楚汉争霸》纯纯是为了完善游戏的世界观、剧情完整度。 所以上映就是十集,量大管饱。 并在此基础上,保持每天十集的更新频率,主打一个有钱任性。 楚汉传奇的玩家群体欢天喜地,简直比过节还要兴奋。 正愁没办法了解彭城之战前,刘邦和项羽的成长轨迹,转头楚汉争霸就上线了,当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于是乎,广大的玩家开始了自己三开之旅。 一边自己游玩楚汉传奇,一边分神看唐方生余朝阳的直播,两个眼睛一个站岗一个放哨。 至于耳朵那就更没空了,牢牢被电视剧楚汉争霸吸引。 三管齐下,使得楚汉传奇的热度突破天际,总热度比其他游戏加起来还要多,一骑绝尘。 网友一边惊叹始皇帝东巡时的壮大规模,一边感叹刘邦‘大丈夫当如是’的壮志凌云。 当刘邦斩白蛇起义时,他们拍手叫好,认为天命所归。 当刘邦寄人篱下,被项羽安排在马廊歇下无奈说出‘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时,他们感同身受,咬牙切齿。 当刘邦亲赴鸿门宴,踏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时,一众网友的心脏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霸王粉则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冲进全息投影里手刃刘邦。 当彭城之战、井径口之战、阳夏之战被一比一还原出来后,网友的情绪更是抵达前所未有的巅峰。 在线观影人数甚至比楚汉传奇游玩人数还要多。 因为大伙知道,接下来的剧情,是未被玩家更改过的剧情。 他们十分好奇,霸王乌江自刎后,没有重伤缠身的刘邦会如何处置天下诸王… 又会如何处理当世兵家第一人,堪称兵权谋巅峰的兵仙韩信! 第121章 汉高祖的两面性:狡兔死,走狗烹! 电视剧剧情飞速推进的同时,游戏剧情同样迎来突飞猛进。 韩信率八万汉军,与周勃会师于邯郸,将赵王张敖及其部下连根拔起,张敖被贬为宣平侯,改封刘如意为赵王。 后韩信周勃继续南下,与灌婴会师,大破梁王彭越。 梁王彭越被贬为庶民,流放川蜀之地,后在太后吕雉的介入下,彭越最终被做成肉酱分发给诸侯,后封刘恢为梁王,刘友为淮阳王。 英布与楚王的战争也在此期间分出胜负,九江王英布被钟离眜临阵斩杀,其麾下多数军队尽归江东。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楚王余朝阳并没有趁机蚕食淮南之地,反而率军重返江东,颇有一股坐山观虎斗之意。 江东临海,富饶程度人尽皆知,韩信本就将楚王视为心腹大患,今又吞并英布残军,势力壮大数倍不止。 使得韩信对余朝阳的忌惮抵达顶峰,恨不得以此为借口,彻底铲除这头江东猛虎。 奈何外敌当前,他不得不打消这念头。 韩信集灌婴、周勃分别所率的三万大军,又集粱地、赵地的八万降军,共计二十二万大军从井径口直插韩王信后路。 樊哙、李左车则率兵北上,于铜鞮正面迎击韩王信军。 两路人马前后夹击,大破韩王信军,后又于晋阳击败叛军与匈奴联军,成功收复失地,彻底将匈奴撵出了中原。 几路人马会师太原,韩信所率兵马高达到三十五万之众。 当得知匈奴屯兵代谷后,韩信当机立断出兵北上,与冒顿单于率领的四十万精骑在白登山展开对峙。 韩信用兵如神,将兵不厌诈几个大字诠释得淋漓尽致,大破匈奴,杀敌十万之众,举世皆惊! 匈奴北逃,韩信欲乘胜追击,奈何麾下骑兵实在过少,故打消念头,率大军自平城南归。 先帝次兄刘喜被吕后封为代王,驻守代地。 至此,耗时数年之久的诸王叛乱、匈奴南下得以平定。 大将军韩信屡战屡胜,兵仙名头响彻天下,是当之无愧的头号功臣。 平燕,收梁、赵,外加北击匈奴,疆域横跨之大,跟重新打一遍天下也没多大区别。 其威望更是贯彻三军,引得无数将士将其视为毕生楷模。 而在此时,新的一天已然来临。 在每天十集的更新频率下,楚汉争霸迎来大结局。 每十集为一卷,而最后十集的卷名为:狡兔死,走狗烹! 同游戏一样,霸王乌江自刎后,精神身体状态良好的刘邦同样采用了郡国并行制,分封天下诸王。 可异姓王的存在,对刘邦的汉王朝构成了严重威胁,其中又以‘楚王韩信’为最。 乱世之时,韩信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好刀,可一但到了盛世,这柄刀就有自伤的风险! 称帝一年后,刘邦采纳陈平之计,在陈县擒获韩信,带回国都洛阳后将其贬为淮阴侯。 并将韩信封地楚国一分为二,以淮河为界,重新划封两王。 历经五年,从云端跌落至泥地的淮阴侯韩信被告发谋反,吕后采纳萧何之计杀掉韩信,夷灭三族! 临死前,韩信重重一叹:“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悔不当初没听蒯彻之言,三分天下!” 至此,独自一人打下大汉半壁江山的兵仙韩信迎来生命终点。 死于不懂藏拙、自傲、功高盖主,以及无人可出其右的带兵能力! 看到韩信死于非命,广大网友瞬间就懵了。 他们在楚汉传奇与楚汉争霸间来回切换,宁愿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也不愿相信游戏中的托孤重臣、大汉半壁江山、刘盈亚父兵仙韩信,竟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前后反差之大,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眼球。 【一边狡兔死走狗烹,一边平定诸王之乱北击匈奴,终究是韩信错付了…】 【韩信从未想过叛反,却还是落得个身死下场,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情况不同,结局自然不同,游戏刘邦深知自己死后必会爆发诸王叛乱,而樊哙周勃等人,远不是其他异姓王对手,所以只得托孤韩信,从道德层面彻底绑死韩信这头跋扈烈马,而电视剧刘邦没有性命顾虑,自然会在第一时间铲除对他江山威胁最大的兵仙韩信!】 【听楼上这么一分析,我感觉刘邦这货简直不是人类啊,纯纯冷血政治机器。】 【需要时,他能托孤韩信,将天下名望集其一身,用大汉的江山社稷去赌,不需要时,他又会毫不留情的高举屠刀,杀掉威胁最大的韩信,理智到让人可怕!】 【可这就是刘邦的魅力所在啊,在任何时候都能做出绝对理性的选择,他既能演到你流泪,亦能眼睛都不眨的杀了你。】 【刘邦这人不能以常人目光看待,你说他怕死吧,他敢直面霸王这辆人形火车头;不怕死吧,他几次三番踹飞儿女,你说他孝顺吧,他能坐视刘太公被烹;说他不孝顺吧,为博刘太公一笑又能仿照故乡新建一条街……】 【不甩锅、能识人、又任人唯贤,尽显草莽气质的同时,又理性到可怕。他或许不是一个好兄弟,但一定能是个好皇帝!】 【龙蛇之变,为龙为蛇只在一念间,就刘邦这政治手腕、战略眼光、敢打敢拼敢赌的性格,无论放在哪都是一尊人物,不愧是开创四百年大汉基业的男人,佩服!】 【不管怎么说,至少游戏里的韩信刘邦是君贤臣忠典范,没落得狡兔死走狗烹下场。】 可… 韩信真的能善终么? 第122章 不要嘉赏,那他想要什么? 韩信率大军自平城南归,耗时半月抵达国都洛阳。 而在此期间,发生了两件天下都为之震动的大事件。 第一件便是张良辞去官职,归隐山林寻仙问道。 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张良找的借口罢了,真实目地是退出风暴中心。 位极人臣,果断急流勇退,这份心态决心令无数人为之汗颜。 第二件事,便是国相萧何被人举报逼良为娼。 一个知天命之年的老头子,先不谈有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单是萧何的国相身份,他要什么女子找不到? 一个随刘邦南征北战,大起大落见证人间沧桑的绝顶人物,又岂会逼娘为娼? 幼帝刘盈太后吕雉第一时间为萧何正名,并彻夜长谈。 兴许是无法承受如此打击,萧何于第二天辞去国相一职,归隐田野。 立下汗马功劳的汉初三杰如今已去其二,唯有大将军韩信仍活跃在风暴中心。 唐方生望着丝毫没察觉出其中诡谲风云的韩信,心中不安到了极点。 如果说张良功成身退,尚可以归于个人原因,因为按照原本的历史发展,张良同样会急流勇退。 那么本该善终的萧何,在这个敏感时间点归隐田野,就多多少少有点不正常了。 不用想也知道,其中一定有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 “恶凤吕雉?” “是了…”唐方生联想到《楚汉争霸》,大脑疯狂转动:“按照原本时间线,刘邦现在应该还活着,各方面都能压制吕雉。” “可现在的时间线,刘邦早早身亡,吕雉的地位稳固程度,也远不如原本时间线稳固,一位被囚禁楚地数年的人物,深知权力的重要性。” “故在韩信刚刚平定匈奴、诸王之乱后,就急不可耐的想要掌权稳固自身地位,乃至于逼走萧何这位重臣,彻底独揽朝纲!” “幼帝尚小,不能明判事理,其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大将军!” 唐方生瞳孔闪过一丝骇然,对吕雉的政治手腕有了更深层次见解。 明明是她设计逼走萧何,可天下悠悠众口却没一人说吕后不是,全在讨论萧何的‘宝刀未老’。 杀人于无形,兵不血刃,吕雉的政治手腕可见一斑。 也难怪能和刘邦这位政治机器成为夫妻,当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韩信浑然没察觉到接下来的危险,反而兴致勃勃的讨论道: “方生,你觉得陛下和太后会封赏我什么呢?” “给爵位吧,我又是齐王,给官职吧,我又是大将军封无可封,金银财宝吧,我又看不上。” “哎!都怪先帝导致我封无可封。”韩信重重一叹,无精打采道:“先帝待我不薄,今又是用钱之际,国库定然空虚。” “这次我便不要嘉赏,让幼帝吕后用于治理天下百姓的民生罢!” 一位统领三军威名响天下,且封无可封的兵仙,在平定叛乱把整个天下都犁了一遍后,竟然不要嘉赏? 那你……想要什么? 一心稳固地位,想要独揽朝纲的吕雉又该作何感想? 君不见连萧何都要自污,从而保住性命,更何况执掌三军的大将军韩信? 所以,不仅得要嘉赏,还要大要特要! 可当他说出心中想法后,得到的却是韩信义正言辞的拒绝。 “不可能!” “我为幼帝亚父,又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劳,吕后她岂会加害于我?” “她不仅不会加害于我,更会被我无私奉献的精神所打动,从古至今又有几人宁愿舍弃自己嘉赏不要,也要改善天下民生?” “后人将歌颂我韩信忠心无双,忧国忧民,是足以比肩姜尚的人物!” 看着韩信那副自我感动模样,唐方生气得肝疼。 还不会加害于你,真要让你知道《楚汉争霸》中的下场,怕不是要一跳三米高。 被吕后装进麻袋,悬吊房梁之上,又在地面铺上毯子,使韩信不见天不见地。 然后被一群宫女手持削尖的竹竿,活生生给刺死! 这踏马叫不会加害于你?吕后只恨刀不够快! 他都能看明白的事情,韩信却还沉浸在君贤臣忠的美梦中,实在是……难评。 ‘都说打开一扇门,必会关上一扇窗。’ ‘连高中生都不如的政治头脑,就是成为兵家兵仙的代价么?’ 唐方生重重一叹,放弃继续劝说韩信,转而神情严肃道:“嘉赏之事,可以由你喜好来判决。” “但切记,不可孤身一人去面见吕后,更不可交出手中兵权!” “你功高盖主,任谁都会不放心,虽说你无意谋反,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韩信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唐方生却跨前一步,用凶狠的目光把卡在喉咙的言语逼了回去。 “我数次救你于水火,也算是患难之交,不会害你,牢记牢记!” 韩信咽了咽口水,内心天人交战,右手紧攥汉王宝剑,关节发白发青。 可驻足良久后,他还是摇了摇头:“先帝厚恩于我,一日为臣一世为臣,我岂敢徒生异心?” “这是要被后世戳脊梁骨的!” “方生今日苦口之言,信廖记于心,大不了平定江东猛虎后,卸下兵权做那衣食无忧的齐王就是。” 韩信抱拳颔首,迈步走进朝堂之中。 太监夹着嗓子,声音尖锐洪亮:“恭迎大将军,凯旋归来!” 文武百官齐刷刷抱拳颔首:“大将军真乃我大汉柱石!” 面对众人的恭维,韩信视若无睹,径直走到最前列,拱手低头:“臣,不负陛下所托,平定诸王叛乱!” 刘盈面色雀跃,突然想到了什么,怯怯回头看了吕雉一眼,得到吕雉颔首肯定后,他这才轻笑道:“还请亚父平身。” “父皇许你入朝不趋、赞拜不名,亚父又何须妄自菲薄?” “正因先帝厚爱,臣方惶恐之极。” 话是这样说,可韩信还是抬起了脑袋,眼神中是压抑不住的自豪自傲。 他韩信好面,人尽皆知。 吕后眯了眯眼,平声道:“大将军无需惶恐,你为国之柱石,今幼帝年小,往后免不了将军操劳。” 韩信表面淡然,但咧到后脑勺的笑容却出卖了他,内心很是受用。 可就在这时,吕后却是话锋一转:“不知齐王…要何嘉赏?” “天下之物,只要齐王开口,本后必定满足!”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难掩羡慕之色。 都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有赏赐就不错了,可吕后竟是让韩信主动挑选,还承诺要啥给啥。 ‘当真受宠!’ ‘不愧是威压天下的兵仙,着实让人羡慕!’ 百官内心感慨,恨不得取而代之。 而在众多羡慕嫉妒的眼神中,韩信却是淡然一笑,说出了让他们心惊肉跳的一席话语。 “臣不要嘉赏!” “今天下初定,还望太后用于治理天下民生,让我大汉朝百姓安居乐业!” 自洽得意的话语响彻整座朝堂,现场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文武百官下意识的倒退两步,内心大惊失色。 原本羡慕嫉妒的眼神,也被一抹骇然替代,毛骨悚然。 一位威压天下的大将军,不要嘉赏,还要把金银用于贴补民生。 他…想干什么? 咕噜~ 咕噜~ 吞咽口水声陆陆续续响起,整个朝堂被诡谲气氛笼罩,诡异至极! 垂帘听政的吕后表情阴晴不定,瞳孔中是赤裸裸的寒意,可一想到如今局势,她还是生生压住杀意,皮笑肉不笑道: “大将军忧国忧民,是为天下人榜样。” “既然如此,那…就依大将军所言吧!” 笑声轻盈如铃,却又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文武百官尽数匍匐在地,内衣被冷汗浸染透彻。 唯有二愣子韩信搁那咧着嘴傻笑,仿佛真认为吕雉是在夸他。 而就在这时,一名灰头土脸的信使闯进朝堂,肝胆欲裂道:“禀大将军、太后、陛下…” “代相陈豨兴兵叛乱,自封代王,与匈奴大军联合,攻略代、赵两地!” “陈豨?吃里扒外的东西!”韩信脸色骤沉,当即拱手请命。 “请陛下给我十万精兵,本王必彻底铲除匈奴之祸!” 韩信南征北战,收拢各地残兵败将,带回来的兵马足足有五十万之众。 从中划分十万人马北上,显然是一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要求。 可就是这样一个正常的要求,吕雉却是出言拒绝,并给出合理解释:“匈奴势优,但仅次于草原之上。” “代地多为山川丘壑,战马难以驰骋不足为虑,反倒是江东那只猛虎蓄势待发,当为心腹大患,需派重兵攻伐。” “先帝在世时,多次和本后提及大将军举世无敌,用兵如神,无人能出其左右,想必五万兵马…足够平叛代地了吧?” 吕雉面色和蔼,言语却是狠毒无比! 先用刘邦安抚住韩信情绪,又借江东之地需重兵为由划走四十五万大军,一通吹捧则又拿捏了韩信好面子的致命弱点。 韩信不答应,其辛苦营造的臣贤人设顷刻崩塌,若答应…… 便要用五万兵马去平叛坐拥数十万大军的陈豨匈奴联军! 至于韩信能不能赢,反倒无关紧要。 赢了,吕后已夺走韩信兵权,相当于用五万兵马办了数十万兵马的事。 输了,韩信名声一落千丈,兵权也将彻底易手。 信使来的时机太过突然,也太过巧妙,使得韩信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就很难不让人怀疑,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 文武百官见状,对吕雉的手段更是如避蛇蝎,心中一片哗然! 吕雉高居九天,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轻而易举的就拿下了韩信兵权,杀人不见血… 令人胆寒! 事已至此,韩信已没有其他选择。 或者说,当吕雉搬出刘邦那一刻起,韩信就只有硬着头皮这一条路可走!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的是… 韩信竟然相信了吕雉这套说辞,压根没往卸他兵权这件事上想! 还反倒站在吕雉的角度,为他出谋划策:“太后计策绝伦,与信不谋而合。” “若想天下太平,江东这头猛虎必须要铲除!” “只是那余朝阳才智超群,江东百姓又群雄激愤,占尽地利、人和,非张敖彭越这等草包,想赢他绝非易事。” “末将以为,当切断江东之地与外部的联系,采用围而不攻之法,待末将平定匈奴率师南下,再一举铲除!” 韩信走走停停,冷静的声音在所有人耳畔响彻。 而文武百官的眼神也再次迎来转变,看向韩信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人吕后都快要杀你了,你还搁这出谋划策呢? 真是…无知者无畏! 吕雉看着时而驻足,时而兴奋的韩信,表情更是错愕到了极点。 他想过韩信会撂挑子不干,想过韩信举兵造反,想过韩信勃然大怒公堂对峙。 但唯独没想到,韩信竟是选择相信了她,单纯到令人啼笑皆非。 吕雉掩面轻笑,神情很是放松。 她带兵玩不过韩信,但论政治手段,十个韩信加一起也不够她一个人打! “大将军肺腑之言本后已知晓,定采取围而不攻之举,静待大将军挥师南下。” “今边境告危,还请大将军即刻启程,等平定江东之地,吾一定为大将军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庆功宴!” 说到这里,吕雉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江东事大,还需借将军麾下唐方生一用。” “唐方生?”韩信琢磨片刻,欣然点头:“他熟知楚王性格,有他驻扎江东,定能万无一失!” “那末将就此告退…” 韩信拱手离开,再度开始了北上之旅。 朝会散去后,面若寒霜的吕雉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吕禄吕产两位侄儿,并将大军指挥权交给了对方。 她的要求只有一个:彻底铲除江东这头猛虎! 至于答应韩信的围而不攻……笑话! 不趁此时掌握兵权,更待何时! 得到两位侄儿拍胸脯保证后,吕雉将注意力放到了唐方生身上。 昔日因,今日果! “来人!” 而另一边。 留守府邸的唐方生心中不安愈发壮大。 按理来说,韩信早该回来了,可为何迟迟不见踪影?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不对劲!”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面色不安到极点。 正准备出门亲自找寻时,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数十柄火把将府邸照得通天亮,为首的太监夹着嗓子,声线尖锐高昂。 “唐将军…太后有请!” 唐方生面色骤变,心中一片哗然。 ‘韩信还在洛阳,她吕雉怎敢动我?’ ‘就不怕…韩信和她鱼死网破吗!!’ 第123章 北伐特攻,江东子弟踏江出! 明晃晃的刀刃散发着凛冽寒光,正是三伏天,唐方生却如坠冰窟。 吕雉既然敢如此大张旗鼓,那定然是韩信那边出了问题。 他想不通,自己明明反复给韩信强调过,为何还是出了问题。 太监捏着兰花指,看得人直犯恶心,似笑非笑道:“走吧,将军。” “莫让太后等太久了。” 太监语气阴柔,但却带着不容拒绝。 身遭的甲士齐刷刷一步踏前,大有拒绝就采取强硬措施之意。 唐方生思索再三,最终放弃了抵抗。 内有江东猛虎环伺,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内忧外患之下,吕雉绝不可能现在就拿下韩信,肯定是用政治手段暂时蒙蔽了对方。 只要韩信还活着,他就没有性命之忧,他倒要看看吕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出乎唐方生意料的是,他们此行前往的地方,并非吕雉住所,而是天牢! 太监举着一块烧红的烙铁,阴恻恻道:“唐将军,太后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你举报韩信谋反,并捏造出相关证据,太后便可封你为大将军,位极人臣。” “也不用受这皮肉之苦,如何?” 这是…要他做二五仔?! 是了,韩信威压天下,又是刘邦钦点的托孤重臣,想要扳倒他,仅凭一些不痛不痒的罪名可不行。 必须由他这位韩信的至交好友,同为幼帝亚父的重量级选手亲自出声才行。 望着近在咫尺的烙铁,唐方生冷笑两声。 看来这吕雉比他想象中的更在乎名声,竟想通过他手来扳倒韩信。 可他又岂会做那两面三刀的小人? 直到—— 滋滋滋! 烧火的烙铁与皮肤接触刹那,滋油声响彻整座牢房,滚滚白烟升腾而起。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疼得唐方生龇牙咧嘴,眉毛仿佛能夹死苍蝇。 要换其他人,指定扛不到美人计就招了,可他唐方生是一般人吗? 惹不起还躲不起? 托管,启动! 屈打成招仍在继续,太监的脸色却是变了又变,铁青无比。 明明刚刚还疼得龇牙咧嘴,现在咋一言不发起来了? 好好好,耍咱是吧。 滋滋滋! 酷刑从天黑到天亮,连太监都隐隐麻木了,可眼前的唐方生硬是一声没吭,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下。 “算你狠!” “待咱家禀告太后再来收拾你!” 太监放下狠话,一路小跑至太后寝宫,待侍女禀告过后,他这才进入其中,匍匐在地惶恐道: “小人没用,没能翘开唐方生的嘴。” “还请太后…恕罪!” 太监浑身打着颤,表情惊恐到极致,而回应他的,是吕雉人畜无害的笑脸。 “没事,下辈子小心点就好了。” “拖出去,杖毙~” 在惨叫声中,太监的生命戛然而止。 吕雉面无表情的吃完早点,旋即面色一寒。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去给本后把唐方生提来!” “喏!” 侍女朝着天牢方向一路小跑,可看见空空如也的牢房时,她的面色骤然一白,整个人如遭雷劈。 唐方生,跑了?! 不多时,得到消息的吕雉匆匆赶往天牢,旋即将整个天牢里三层外三层都翻一遍仍未找到对方身影后,她脸色阴沉得能滴水。 “没有吾的命令,一只果蝇都飞不进去,他唐方生长了翅膀不成?” 吕雉突然想到了什么,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刘盈!” 吕雉胸脯起伏严重,俨然被气得不轻。 可她并没有着急去找刘盈算账,而是冷静沉着安排道:“昭告天下…就说唐方生意图谋反,刺杀本后未果逃亡。” “谁能将其擒拿,赏千金封万户!” 说罢,吕雉抓起刑具中的匕首,直挺挺朝胳膊刺出。 猩红鲜血顺着伤口不断涌出,吕雉却连眉头都没眨下,冷声道:“待会早朝,吾会告知文武百官。” “尔等速将诏令传递给各郡、县、乡级官员,声势一定要大,吾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喏!”众多侍女亲信对视一眼,纷纷拱手低头。 见自己意志得以贯彻,吕雉紧绷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 她捂着鲜血淋漓的左臂,步履坚定的走出天牢,内心冰冷至极。 ‘本想让你做个混吃等死的皇帝,可你却违背吾的意志,擅自放走唐方生…’ ‘既然如此,可就别怪母后心狠了!’ 吕雉走出阴冷潮湿的地牢,站在阳光下,一步步爬上名为‘权力’的台阶! 早朝如期召开,在吕雉声情并茂的表演下,唐方生瞬间从云端跌落泥潭,成为人人喊打的老鼠。 其恶劣行径令人发指,受天下人唾弃。 刘盈欲言又止,好几次想开口替唐方生说话,可对上吕雉那充满寒意的眼神后,又给生生咽了回去。 至此,吕雉算是初步掌控朝堂,成为实际上的掌控者。 唯一的变数,就还剩兵仙韩信! 念及于此,吕雉再度开口:“传吾诏令,命吕禄吕产火速攻打江东,生擒楚王余朝阳!” 四十五万精兵攻打江东,吕雉想不到输的理由。 只要能赢,便可趁势卸下韩信兵权,并剥夺大将军官职,而她吕氏… 也将彻底站在天下之巅! 朝会结束,吕雉的意志贯彻整个天下,战火再起。 吕禄吕产则率兵正式开始了讨伐江东。 唐方生不知道吕禄吕产能不能赢,他只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自刺杀未果逃亡消息传出后,唐方生整个人都懵住了。 他此番回朝,连吕雉的面都没见过,又何来刺杀之说,摆明了是要站在道德制高点陷害于他。 可他偏偏还没办法,有理说不出。 在吕雉的高额悬赏下,别说解释了,只怕他一露面就会被人擒拿去换赏。 事情的真相又有谁在乎? 天下人只知道,他的这颗脑袋,能换来千金万户侯! 此时的弹幕,更是吵作一团。 【龟龟,这条时间线的吕雉比原时间线的吕雉还要狠,一人对线汉初三杰不落下风,手段令人胆寒。】 【纠正一下,张良萧何之所以不愿意和吕雉硬刚,是因为她的意志是皇权的延伸,天然带有正义性,把吕雉换个身份试试?张良萧何玩不死她!】 【若把文武百官比作一场游戏,那吕雉就相当于裁判,裁判都亲自下场了还玩个毛?】 【要我说还是方神心不狠,搁我非得好好棍棒教育吕雉,让她知道什么叫‘第四天灾’!】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吕雉确实颇有几分姿色!】 【曹老板狂喜!】 【话说,在全境通缉的情况下,方神就只有江东一条路可以走了吧?】 【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而是全天下只有阳哥敢硬刚吕雉。】 【这吕雉也是个神人,阳哥正愁找不到借口北伐,结果转头就送来了吕禄吕产,她难道不知道我阳哥是丞相的关门弟子吗?!】 【北伐、以少打多、以一地对抗全天下,这踏马不全是阳哥特攻吗?!】 【阳哥表示:我不懂带兵打仗,难道我还不懂北伐吗?】 【老A8危!】 弹幕如雪花飘过,几乎都认为余朝阳会赢下吕禄吕产。 没办法,在要素拉满,又还有钟离眜季布坐镇,君民上下一心的情况下,他们实在想不到输的理由。 当然,如果带兵攻伐的是韩信,弹幕肯定又是一番风向。 至于吕禄吕产… 什么路边一条也敢来沾边? 懂不懂丞相关门弟子,北伐特攻的含金量啊! 唐方生一路东躲西藏,缓慢的朝着江东之地靠拢。 在此期间,天下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当其冲的,便是江东之地的战事。 正如弹幕预料般,在余朝阳钟离眜季布的带领下,十五万江东子弟于正面大破吕禄吕产率领的四十五万汉军! 钟离眜生擒吕氏兄弟! 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楚王余朝阳痛斥汉帝言而无信,并非良君,故率十五万江东子弟踏江而出,兵戈直指国都洛阳! 次月,齐王韩信以五万汉军大破匈奴二十万精骑,一战平定边疆,拥师十万南下,扬言吕雉给他一个解释! 吕雉勃然大怒,文武百官噤若寒蝉! 第124章 洛阳将迎来他忠实的皇帝! 咚! 一声钟响,绵长而厚重,正式为新的一天拉开序章。 文武百官缓步跨入朝堂,脸色尽显沉重、阴翳,再不见前几日的欢喜。 吕雉高居庙堂之上,静静屹立在刘盈身旁。 这也是她垂帘听政以来,首次踏出那一方小天地,公开参加朝会。 此等大不敬之举,文武百官却没有一人出言怒斥,说她吕雉有违祖宗之法。 因为相比吕雉今日的逾越之举,叛贼余朝阳才是他们的心头大患。 以十五万楚军大破四十五万汉军也就算了,吕禄吕产两兄弟竟还被临阵生擒。 被生擒也就算了,那叛贼楚王竟还敢打着‘汉帝言而无信,并非良君’口号,率领江东子弟踏江出,想要勤王改天换地! 简直! 简直…荒唐! 奇耻大辱!! 文武百官惊怒交加,可比起大汉颜面被践踏,他们更惊悚楚军的连战连捷,连破数城。 若楚军按这个速度继续推进,不出五天时间,就将兵临国都洛阳。 大汉将倾之际,若说还有谁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挡住楚王,非兵仙韩信不可。 可坏就坏在,吕雉这头蠢猪为了彻底掌权,竟试图通过陷害唐方生来扳倒韩信。 她难道不知道唐韩两兄弟是出生入死的铁哥们吗?! 把唐方生逼入绝境,就相当于亲手断绝了韩信出手的可能! 这无疑是一步臭到不能再臭,突破人类智力下限的臭棋! 大好局面毁于一旦,而罪魁祸首便是垂帘听政的…… 吕雉! 一众文武百官心底怒骂,看向吕雉的眼神仿佛能吃人。 殊不知吕雉此时,同样委屈不已。 若按她的设想推进,天下诸王将被平定,韩信兵权也将被收回,汉室也将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中央集权王朝。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是打破脑袋也没想到,四十五万汉军能败在楚王手上,导致局势顷刻崩盘。 而她为收回韩信兵权,故陷害唐方生的举动,则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韩信挥师南下,让她给一个解释。 楚王踏江北伐,兵戈直指洛阳城。 本是大汉忠臣的韩信,在她的逼迫下,反倒成了对立面。 解释,她能解释什么? 她总不能跟韩信说,她陷害唐方生是为了卸他兵权吧? 吕雉越想越气,一双美目仿佛能夹断筷子。 那踏马可是四十五万汉军啊,交给韩信都够重新打一遍天下了! 结果你现在告诉她,四十五万汉军败在了楚王手上,吕禄吕产两头蠢猪还被生擒? 尼玛…… 哪怕是四十五万头猪,楚王踏马也捉不完啊!!! 吕雉捂着胸口,胸腔起伏不定,原本红润的脸蛋硬生生被气成了酱油色。 在一众诡谲气氛中,一道不合时宜的笑声却是突然响起。 “嘿嘿~” “嘿嘿嘿~” 刘盈流着哈喇子,小手轻轻拍打:“好玩,好玩~” 看着刘盈痴傻模样,吕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不过是把戚夫人削成人彘,想吓一吓刘盈而已。 谁知道刘盈这么不禁吓,直接给吓傻了,心智全飞,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亏她还把外孙女张嫣嫁给刘盈,实在是不堪重负。 张嫣之母是鲁元公主,鲁元公主和刘盈是亲兄妹。 刘盈娶张嫣,就等于娶自己的亲外甥女。 不过由此也可以看出,吕雉为了能掌权,究竟丧心病狂到了何等地步。 强逼娶外甥女都来了,简直有违人伦。 望着傻笑的刘盈,吕雉难掩厌恶,吩咐道:“陛下龙体欠安,不宜上朝,将他送回寝宫歇息。” 侍女小步上前,搀扶住傻笑的刘盈缓缓离开。 待刘盈走后,吕雉这才深吸口气,目光扫视在场文武百官。 看着看着,吕雉眉头一皱:“周勃、灌婴、夏侯婴等人为何没来上朝?” “禀太后,将军们染了风寒,正在家中养病。” 此话一出,吕雉顿时大笑不止:“风寒?如今正值三伏天,烈日能晒死人。” “你给本后说,他们得了风寒?得了哪门子风寒!” 吕雉暴虐笑声响彻朝堂,大臣们都极为默契的低下脑袋。 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借口罢了。 吕雉望着 楚王还未打到洛阳,大汉的江山还没亡呢,这群人焉敢藐视皇权,视她如无物?!! 胸腔起伏不定,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才堪堪平缓。 这群让她难堪的将领,以后有的是时间收拾,当务之急是击退楚王余朝阳,让大汉江山得以延存。 吕雉目光难得一善,落在一道身影上:“樊将军,今日你能来上朝,本后心甚慰。” “你可有法子大破楚王,重振我大汉天威?” 此话一出,一直装死的樊哙浑身一颤,面露苦涩。 这一刻…终究是来了。 其他人可以装病不上朝,但他作为吕雉的连襟,却是万万不能。 本以为装死可以让吕雉知难而退,谁料吕雉却是当场点他,令他陷入进退两难之地。 樊哙嘴角泛着苦笑,极为不情愿的走出队列,硬着头皮拱手道:“叛贼余朝阳携十五万精兵踏江而出,兵多将广,又有不下子房之才智。” “以我朝如今的兵力,当世唯有一人可稳操胜券…” “兵仙韩信!” 吕雉闻言大怒,重重拍打在案板之上,吓得文武百官颤颤巍巍。 “韩信韩信,又是这个韩信!” “莫非我泱泱大汉朝少了他韩信就运转不了了?!” “你若能率兵击退楚王,本后可拜你为大将军,裂土封王!” 急促的声音在樊哙耳畔响起,可他眼神中却没有对裂土封王的火热,只有宛若惊弓之鸟的惶恐。 四十五万汉军败于楚王之手,死的死跑的跑。 如今他可调动的人数,唯剩禁军的五千兵马。 哪怕现在以重金招揽新兵,顶天也就五万兵马。 真当他是韩信不成,能在五天内将新兵训练成精锐之师? 哪怕真能训练成精锐之师,也不见得是楚王对手。 他余朝阳是何许人也?险些助霸王绝地翻盘惊世智囊! 若非被九江王英布阴了一手,如今这天下还真说不准是谁当家做主。 惊世智囊统领三军,又有身经百战的钟离眜、季布掠阵。 他樊哙又何德何能,能用五万良莠不齐的兵马击败这支豪华阵容。 张良萧何若在,尚可勉强一试。 可你自己为了掌权,不亲自逼走了这两位肱骨之臣吗? 当初高举屠刀的是你,现在后悔的还是你,恶果却要他樊哙来承担? 樊哙表示:我踏马心里苦啊! 朝堂落针可闻,压抑的气氛笼罩在所有人头顶。 大敌当前,吕雉感到深深无力。 ‘难道本后真要向韩信认错不成?’ ‘不!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吾之颜面不容有失,大汉颜面不容有失!’ 吕雉牙关紧咬,思绪疯狂涌动。 而就在这时,一名灰头土脸的信使急匆匆闯进朝堂,带来了一道令所有人都魂飞魄散的消息! “禀太后,八百里加急!” “叛贼余朝阳、季布携一万轻骑历经陈郡、鲁阳、宜阳突袭…” “今离洛阳,不过五十里地!” 轰!! 消息如平地惊雷狠狠在吕雉颅内炸响,使得她两眼一黑,浑身乏力,仿佛全身力气被抽空般。 吕雉哆哆嗦嗦的瘫坐在龙椅上,瞳孔缩成针尖,一双瞳孔满是惊悚。 下一秒,她惊慌失措却又尖锐无比的咆哮声响起。 “速速去寻大将军韩信,告诉他…” “本后愿为唐方生正名,愿意认错!!” 吕雉仍想扶大汉之将倾,文武百官却已经在准备贺词了。 洛阳都快沦陷了,他们恭贺什么? 那自然是恭贺—— 洛阳将迎来他忠实的皇帝! 第125章 丞相传人、兵仙本尊、小吕布,三位一体神仙阵容! 比起诡谲压抑的大汉朝廷,奇袭的楚军就激昂多了。 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大军热血沸腾。 季布精神焕发,望向余朝阳的眼神充满崇敬、尊重。 正是眼前这位年轻男子,在江东覆灭之际,以一肩担起了数百万江东父老的衣食住行。 他左手发展民生,用名为‘杂交水稻’的神物,让江东远离饥荒,人人都能吃饱饭。 他右手改革军队,使军功体系由下至上深入人心,寒门子弟亦有出头之日。 除此之外,他还冒天下之大不违,使学堂遍地开花,大力推广男女平等概念。 虽效果甚微,但却迈出了从零到一的关键一步,日积月累之下,必能收获丰硕果实。 唯一不妥之处,便是大王年近而立之年,却没有子嗣诞生,后继无人。 每天不知多少谋士、世家、巨商上门说亲,却都被大王以‘血仇未报何以为家?’为借口给拒绝。 上倚重人才,下体恤民生,又以天下太平为终身己任,此等明君执掌江东,真乃… 三生万幸! 也正因如此,使得余朝阳在军队中的名声水涨船高,直逼霸王项羽。 一众高中低级将领心服口服,马首是瞻。 霸王留下的政治遗产尚且如此,就更别说余朝阳在民间的声望了。 每逢出街巡视,街道两边必是万人空巷,受万民崇拜,被尊称为:农圣! 可以说余朝阳治理江东这十年来,发展速度抵曾经的五十年一百年! 而被无数江东父老心心挂念的后继无人问题,也将在今日得到解决。 季布深吸口气,难掩兴奋朗声道:“禀大王!” “大军已休整半个时辰,精力充沛,前方五十里便是洛阳城,是否让大军开拔?” 此话一出,一万双如狼似虎的瞳孔瞬间抬起,直勾勾的盯着余朝阳。 他们这一万人虽年纪颇大,但无一例外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士。 他们曾跟随过霸王攻伐彭城,兵凿荥阳,历经垓下的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也曾于乌江之畔完成三十人硬冲五千汉军的壮举。 他们既是攻无不胜战无不克的江东子弟军灵魂所在。 也是如今江东子弟军中,对刘邦、汉朝杀意最重的一批人! 余朝阳胯骑神异骏马,举手投足尽显儒将之风。 在长达十年的历练中,他早已脱胎换骨,习得丞相五成真传。 而唯一不变的,便是他手中那扇仅剩几支羽毛的七彩羽扇。 羽扇既是让他铭记霸王遗志,亦是缅怀已经归天丞相。 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巍峨城池,余朝阳轻摇羽扇,颇有几分丞相之风,平声道:“大军缓步开拔!” “遣人去告诉洛阳守军:不要做无谓抵抗,投降者可免一死。” 余朝阳顿了顿,继续道:“启动我军暗子,让他们在城内大肆宣传流言,就说…” “禁军将领,文武百官皆已秘信联系楚王,要献城而献,博滔天巨功!” “兵者,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待洛阳人心惶惶之际,便是我军攻克洛阳城之际!” “喏!” 季布再一次折服在余朝阳的才情下,当即拱手离开,落实交代的事情。 双管齐下,楚军还未开始攻伐,洛阳城便已摇摇欲坠,流言四起。 而仅仅只有一万的楚军,也在季布的操作下,硬生生走出数十万大军的气势,成为一座压在洛阳百官头上的大山。 而此时的弹幕,更是一片欢天喜地。 【丞相传人,兵仙本尊,外加一个小吕布,后勤、统帅、前锋三位一体,这踏马是什么地狱难度副本?】 【这三位一体的神仙阵容,哪怕刘邦从棺材蹦出来都得跪,她吕雉怎么敢的啊?】 【吕雉:不知道哇,听说可以中央集权我就来了。】 【吕雉还是太着急了点,稳扎稳打何至于一副好牌打得稀烂?】 【这事真不怪吕雉,谁能想到四十五万大军会折戟江东。就是四十五万头猪让阳哥抓,也得抓个一年半载吧?】 【事后诸葛亮也就算了,还偏偏撞到北伐特攻上,吕禄吕产两兄弟也是够倒霉的。】 【北伐特攻还是太超模了,以至于大好局面崩盘,否则按吕雉的计划,说不定还真能平定祸乱,收回韩信兵权。】 【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可以,玉腰带在前,韩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反的,但偏偏撞到阳哥这位北伐大王,吕雉也是够倒霉的。】 【所以这群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江东子弟,孙权是怎么让他们变成江东鼠辈的?】 弹幕似雪花不断闪过,突袭的一万轻骑也在此刻兵临洛阳城! 楚字大纛在狂风中呼呼作响,楚军身躯挺拔,面容坚毅,等待着最后的命令。 与之对应的,是惊慌失措冷汗直流的洛阳守军。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这一天,夺得天下的汉军,再度回想起曾经被楚军支配的恐怖! 那道轻挥羽扇坐在四轮车上的身影,虽不似霸王那般魁梧勇猛,但带来的冲击却更胜霸王一筹! 以十五万江东子弟大破四十五万汉军,以一郡之地对抗整座天下,这是又何等惊世壮举!! 呼吸,在此刻停止。 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那道轻摇羽扇的身影上。 而余朝阳也没让将士们久等,只见他羽扇轻轻按下,数千核心将士顿时猛提手中缰绳。 “吁!!” 数千战马齐鸣,前蹄高高扬起重重砸下,掀起尘土漫天。 他们左手持戈,右手握绳,肆意发泄着心中仇恨。 “楚王有令,攻伐洛阳!” “楚王有令,攻伐洛阳!” “楚王有令,攻伐洛阳!” 楚军怒吼似能刺破苍穹,连天地都为之失色,洛阳守军心惊胆战,未战先怯。 随着一辆辆登云梯被推送至前线,这场决定天下命运的战斗顷刻打响! 而就在这时,紧闭的洛阳城门却是突然打开。 一众锦衣华服的百官老爷颤颤巍巍从里走出,旋即重重匍匐在地,高呼: “今上昏聩,天命已归于新主!叛军…乃顺天应人之师,解民倒悬之旗!” “吾等弃暗投明,恭迎楚王入城!” 文武百官声势浩大,难得在同一件事上达成一致。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被五花大绑的吕雉、樊哙以及一众吕氏宗族。 今天的洛阳城,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 第126章 《罪已诏》 文武百官开城投降,使得余朝阳兵不血刃就拿下了洛阳城。 将守军替换成自己人后,大军浩浩荡荡的跟着余朝阳,迈入这座天下权力中枢洛阳城。 吕雉以及其氏族则双目紧闭,内心万念俱灰。 百官的动作太过迅速,以至于他们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就被五花大绑押送出城,像个猴子一样被人围观。 而其中落差最大的,当属吕雉莫属。 在几个时辰前,她还是执掌朝堂天下的太后,如今却… 最绝望的是,她偏偏还没有任何翻盘希望,甚至连可以倚重的人都没有。 兵仙韩信被她亲手逼到对立面,四十五万汉军折戟江东,萧何张良归隐田间。 这偌大的大汉朝,竟无一人可阻拦楚王兵戈。 真乃……奇耻大辱! 吕雉心如死灰,正准备就此了结此生时,一道人影却是不偏不倚闯进她视野。 直挺挺挡在楚军的必经之路上。 望着那道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吕雉宛若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疯狂呼喊靠近:“张良…” “救吾!” “子房先生,你是来救我们的吗?”其余吕家之人也再度燃起希望。 面对吕雉及其族人的求助,张良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难掩厌恶冷声道: “子房此番前来,并非是为救尔等虫豸…” “而是为拯救天下苍生而来!” 说罢,两鬓苍白的张良面色一凝,郑重地朝四轮车上那道身影拱了拱手,声音高昂而平缓。 “颍川张子房,拜见楚王!” 余朝阳眯了眯眼,羽扇轻轻抬起,前进的大军顷刻驻足,令行禁止。 旋即,他起身从四轮车上站起,同样郑重拱手,平和道:“谋圣之名,如雷贯耳。” “可你孤身一人就想阻我楚军铁蹄,未免也太小瞧本王了吧!” 两人对峙而立,充满敬意的目光在空中对撞,丞相的身影缓缓和余朝阳重叠,拉开这场跨越数百年的顶级谋士较量。 一人为丞相传人,习得五层本领。 一人被丞相大肆吹捧,享有‘谋圣’之名。 “谋圣之名重于泰山,子房难以承担。”张良眉头平缓,率先发难,“子房今日前来,是为问一问楚王,可还记得霸王于乌江畔的遗志?” “你拿兄长压我,想借此逼我退兵?”余朝阳波澜不惊,语气却冷冽至极:“我江东之地从未有过逾越之举,一直安分守己。” “可汉帝却背信弃义,无故攻伐我江东,使得百姓民不聊生,战火四起。” “若就此退兵,本王又有何颜面去面见江东父老?” “今日莫说你张良,哪怕是我兄长亲临,本王亦要问一问那刘盈,你汉朝百姓的命是命,我江东父老的命就不是命了?!” 余朝阳顿了顿,脸上带着些许不耐烦:“刀剑不长眼,还请速速退开,莫要自误!” 张良心中一骇,可还未等他开口,一旁的吕雉却是先一步癫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叛贼!” “若非吾夫君封你为楚王,你还只是一小小谋士,今却恩将仇报,想质问我大汉天子!” “你配吗?!” 吕雉面目狰狞,再也不见曾经的母仪天下风采。 因为她深知,自己绝活不过这一次,既然如此,又何必低声下气呢? 吕雉宛若泼妇般激情狂喷,想把这些天受的委屈通通发泄出来,可余朝阳的一番话却令她手脚发凉,首次体会到害怕。 “聒噪!” “真当本王是为兄,任由尔等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欺负?” “你再敢聒噪,本人定将你削成人彘游街示众,然后夷你三族,将你以及吕氏世世代代都钉在耻辱柱上!” 余朝阳眼神冰冷,看得吕雉后颈直发凉。 望着勃然大怒的余朝阳,张良在心中骂了一声蠢猪,连忙拱手道:“楚王为大丈夫,又何必和女子计较?” “子房今日言语,绝没有想压迫楚王的意思,我游历山川期间发现江东的治理情况,当为今世之最,惹人羡煞。” “由此可见,楚王并非暴虐无道之人,反而心中充满大爱,以百姓民生为己任。” 张良顿了顿,心平气和继续道:“既然如此,子房斗胆问一问楚王,又何故还要掀起战火?” “兵戈易起不易停,受罪的终是黎民百姓,届时到了九泉之下,尔又有何颜目去面见霸王?” 余朝阳冷笑两声,抓住漏洞开始反击:“本王为何没有颜目去面见兄长,你汉帝背信弃义,使我江东陷入战乱,本王此番不过拨乱反正罢了。” “至于受罪的是黎民百姓更是无稽之谈,你知本王只需多久就可推平洛阳吗,一炷香!” “一炷香的时间,本王就能推平洛阳,又何来战乱之说?” 张良闻言,嘴角掀起一抹难以察觉的浅笑,终于是…… 上当了!! 只见他深吸口气,口中言语如妙语连珠喷出。 “好!” “那么子房请问,大将军韩信何解?天下刘氏诸王又该何解?” “你江东富饶,兵多将广不假,但能独当一面的不过堪堪三人而已,独木难支,又该如何面对天下豪杰的疯狂反扑!!” “莫非楚王是忘记霸王是怎么败的吗?莫非楚王还要再走一次霸王的老路吗?!” “兵戈易起不易止,楚王又置江东父老于何地,霸王曾于乌江畔有言,若刘氏贪图享乐百姓民不聊生,可重起刀戈。” “今天下虽时有战乱爆发,但都被一一平定,百姓难得过上太平日子,朝堂虽斗争厉害,但涉及人数不过寥寥数百人,并未涉及天下百姓。” 张良目光如炬,缓缓朝余朝阳逼近,声音愈发震耳欲聋:“楚王此番起刀戈,必定会引来刘氏疯狂反扑,使难得太平的百姓重新颠沛流离,也有违霸王遗志,使江东再燃战火。” “战国七雄打了数百年,秦王打了十几年,楚汉又打了八年,天下百姓人人都渴望和平,若楚王一意孤行执意起兵戈…” “尔,又有何颜目去面见霸王?” “韩信虽对吕雉生怨,但始终还是忠于刘氏血脉,只需他振臂一呼,天下有识之士必会来投,楚王真的下定决心与大汉决一胜负吗?” “或者说,楚王真要拉着数百万江东父老性命,去拼那天下王位吗?” 张良声音落下,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一众楚军将士注视着他们的王,眼神却没有任何犹豫,胆怯。 季布突然单膝跪地,左手捏拳重重叩击在银盔之上:“为王而死,岂不应当?!” 数千甲士齐刷刷跪地,声音响彻云层: “为王而死,岂不应当?!” “为王而死,岂不应当?!” “为王而死,岂不应当?!” 将士们用实际行动表明:无论楚王做出何等选择,他们都甘愿为此献出生命! 相同的一句话,却代表了截然不同的含义。 在项羽口中,它是属于独夫的独断专行,个人意识凌驾集体之上。 在将士口中,它是属于发自内心的自我宣誓,用一道道个人意识托举起那道凌驾集体上的意识。 是万死无悔的决心! 呼吸,在此刻停滞。 那道轻摇羽扇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这位年轻的楚王,究竟有何魅力,竟引得上万甲士甘愿付出生命?!! 他们的目光已经不能称之为无力了,而是绝望,深深的绝望! 因为面对这样一尊更胜霸王的怪物,他们实在想不到可以赢的方式! 或许…就只有谪仙下凡的兵仙韩信可以为之一战! 在一众悲观情绪中,张良嘴角反而掀起一股尽在掌握浅笑。 如果江东甲士劝阻,或许会弄巧成拙,激起楚王的逆反心理。 可若是甘愿赴死的话,反倒会令楚王仔细斟酌,是否做好拉着数百万江东父老陷入战火的准备。 一群狼心狗肺的手下,死了也就死了,可若全是忠义之士,反而会心生顾虑。 这句‘为王而死,岂不应当’看似是在为楚王减轻心理负担,实则却成为了他逻辑陷阱的助力。 ‘胜局已定!’ 张良深吸口气,紧绷的神经在此刻得到松懈。 这时,余朝阳嘴角却掀起一抹诡异弧度,眼神玩味道:“子房字字珠玑,若非得他人提醒,恐怕本王就真陷进去了。” “当然,这些本王可以先不谈,不如子房先说说你的后续计划?” 望着余朝阳似笑非笑的笑容,张良心头一颤,顿感大事不妙。 得他人提醒? 可楚王身旁尽是单膝跪地的甲士,没丁点声音发出,何处来的提醒? 张良隐隐察觉不对,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今上昏聩,太后祸乱朝纲。” “子房认为,当废帝迎新帝!” “若新帝在位,天下仍战火四起,楚王再起刀戈便为正义之师,也算对霸王有了交代,不知楚王意下如何?” 余朝阳冷哼一声,摇了摇食指:“不够,仅此还不够。” “子房莫非忘了,造成如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吕氏,她不为此付出代价,天下民怒何以平息?” 张良眼皮一跳:“那楚王以为,当如何?” 余朝阳不语,只是一脸玩味的看着张良。 接下来的话,可都是张良说的,和他江东楚王没一点关系。 “废其太后身份?” “流放岭南?” “将吕氏一族斩首示众?” 每说出一个条件,吕雉及其族人面色就会更加苍白一分,直到张良吐出让他们神形俱灭的三个字! “罪已昭?” “好!”余朝阳重挥羽扇,目光如炬:“就这个!” “不可能!”吕雉面目阴翳:“吾为太后,焉有向庶民认错之理!” “余朝阳,你这是在冒天下之大不违,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聒噪!!”季布满目狰狞,一把抓住吕雉长发:“吾王姓名,岂是你一介毒妇能直呼的?” 吕雉疯狂挣脱,却迎面对上余朝阳那不含丝毫感情,冰冷到可怕的眼神。 “你今日若不写,本王定将你削成人彘游行示众,夷灭三族!”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张良更是绝望的闭上双眼。 自今日起,吕氏一族将彻底被钉死在耻辱柱上。 贵为太后,却逼得忠臣离心离德,把大汉社稷搅得天翻地覆,导致催生出余朝阳这位天字号反贼。 现如今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按着头写《罪已昭》,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简直不敢想象,在后世人口中,她吕雉及其氏族,口风会崩坏到何等程度! 吕雉等人万念俱灰,却听余朝阳轻笑道:“写下罪已昭,本王可饶你不死。” “放心,我江东子弟还不屑杀女人。” “此话当真?”吕雉两眼发光。 余朝阳颔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吕雉银牙紧咬,心中恨意抵达巅峰:“我写!” 余朝阳一个眼神,立即有人送来竹筒、毛笔。 众目睽睽之下,吕雉硬着头皮写下标题——罪已昭! 洋洋洒洒上百字被清晰的勾勒在竹筒之上,有着余朝阳的推波助澜,顶多两天即可传遍大江南北。 “哎…” 张良轻轻一叹,不忍直视的睁开双目:“楚王,现在可以退…” 张良话还没说完,便瞧见一颗人头飞天而起,滚烫的鲜血洒在他脸上! 人头落地发出一声闷响,其眉目仍存留着苟活的喜悦。 正是太后…吕雉! “大胆!!” “本王说过不杀女人,你为何杀她?” 余朝阳一声暴喝,横目而视,季布却拱手跪地,表情惶恐:“禀告大王…” “末将男女不分!” “你!!”张良食指发颤,看向季布的眼神充满震撼。 他实在没想到,这世界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男女不分都出来了,这踏马是人啊? “子房何必和武人动怒,本王这就罚他。”余朝阳淡然一笑,轻声道。 “可罚你什么呢…” “罚你明日校场跑三圈,累死你!” “罚你明日吃十个鸡腿,撑死你!” “罚你明日新迎十个小妾,忙死你!” “末将…甘愿受罚!”季布拱手颔首,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季布先例在前,其他楚军将士有样学样,给自己立下三条规矩。 1.不杀女人。 2.不杀老幼。 3.不杀男人。 但不好意思,你的女人不是男人,你的男人不是老幼,你的老幼不是女人。 屠刀之下,惨叫声此起彼伏,吕氏主脉当场死绝! 张良气得浑身发颤,六窍冒烟,这厚颜无耻程度简直举世罕见。 数次深呼吸后,忐忑的心情才得以平复,咬牙道:“楚王现在可满意了?” 余朝阳满意点头,泰然道:“本王心甚慰,现在可以聊聊立新帝的事了。” “你既然说天命在刘,可怎么向天下人证明呢?” “很简单,本王在刘邦诸多子嗣中,挑选出一位立为新帝,若天下在他手中富足民安,则代表你所言非假,反之…” “本王当起兵戈自取之!” “不可!!” 吕雉下罪已昭时张良没急,吕氏主脉被灭满门时张良没急,可当余朝阳说由他来挑选新帝时,张良却急了。 这踏马和赌博有什么区别? 要知道刘邦麾下诸多子嗣,如今没一个加冠,尽是舞象之年。 一群心智尚未成熟的小孩,如何得以在这诡谲多变的朝堂生存,又何谈执掌天下,国泰民安? 岂不闻有天生的帝王乎?! 可对上余朝阳那不容拒绝的眼神后,张良又生生把话语咽了回去,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事到如今,他还有其他选择吗? 由楚王指认新帝,总比国都沦陷要好。 “很好!”见张良默认,余朝阳故作思索:“既然子房没有意见,那就选…” “最不受宠的刘恒来吧!” 不受宠代表没野心,没野心代表手腕不狠。 他倒要看看,一个心慈手软之人,如何撑起这座摇摇欲坠的大汉社稷! 当刘恒名字被吐出后,张良脸色骤白,萌生后悔之意。 因为在刘邦诸多子嗣中,他最不看好的就是这位刘恒! 余朝阳看着面色大变的张良,则更加笃定了心中猜测,“子房先生,还劳烦你通告萧何一声,让他来江东之地做客。” “请吧!” 在堪比地动山摇的震动中,楚军身影渐渐消失在文武百官视野,留下一片狼藉的洛阳城。 余朝阳端坐四轮车上,眼神浮现一丝追忆。 他与项羽虽不是兄弟,但胜似兄弟,兄长待他为手足,他又岂会不替兄报血海深仇? 今天的吕氏只是一个开始! 他要让刘邦子嗣日日夜夜活在惊悚之中! 他要向天下人证明,刘氏并非天命所归! 在张良萧何都被他釜底抽薪的情况下,他倒要看看刘恒一介孺子,如何执掌如今诡谲多变的大汉朝廷! ‘兄长你且等着,顶天十年时间天下人就会明白,到底谁才是明主!’ ‘弟会为兄报仇!’ 余朝阳十指紧攥,目光遥望北方。 刘恒要能玩转这大汉朝堂… 他吃! 第127章 倒霉蛋刘恒,开局地狱级副本 楚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残破的洛阳城,以及吕氏一族的尸首,在落日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落寞。 楚王一行人虽没直接攻占洛阳,颠覆刘氏皇权,但带来的严重后果却更甚一筹。 于众目睽睽下,按着吕雉的头强写《罪己诏》,将皇室颜面放在地上踩。 又以藩王身份重新指定一位新帝,视文武百官如无物,藐视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祖宗之法。 明明是一介文人,做事风格却比匹夫还要猖狂霸道,以一己之力压得整个大汉抬不起头。 堪称…奇耻大辱! 可至少,大汉皇权得以延续下来了不是? 一众文武百官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望着楚军退走的方向怔怔出神,瞳孔中满是惊悚之色。 毋庸置疑,那道手持羽扇的身影,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这道烙印会贯穿他们的整个人生,乃至死亡都无法忘却。 楚王的出现,使他们明白了何为当世人杰。 论武:楚王能以一郡之地抗衡整座天下,压得大汉抬不起头,以十五万江东子弟大破四十五万汉军。 论文:江东百姓富足远离饥荒,家家夜不闭户,上重视人才下体恤民生,在面对触手可得的至尊之位时,又能果断抽身离开,使大汉社稷陷入更混乱的动荡。 刘恒虽为新帝,但到底是楚王按头逼迫立下的,天然就不具备合法性,一众刘氏亲王焉能无视? 只需消息传出,立马就会有刘氏亲王打着‘清君侧’的口号起兵夺位。 而在朝堂内部,还有一众吕雉提拔起来的文武官员,吕雉一朝倒台,他们必会迎来清算,可他们又岂会束手就擒? 不用想也知道,大臣之间定会迎来一段血雨腥风的党争。 除此之外,还有江东这头猛虎虎视眈眈。 今楚王兵临洛阳,展现出来的不仅仅只有深厚国力,更有千古一帝的明君潜质! 鸟择良木而栖,此为人类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在场文武百官数百,谁又愿意为大汉流干最后一滴血? 真要宁死不屈,他们也就不会献城而投了。 可以说余朝阳的这招以退为进,恰恰是一道杀人不见血的阴狠杀招! 百官面色阴晴不定,都盘算着各自的小心机。 而同样看透这层手段的,还有和楚军一同返回江东之地的谋圣张良。 张良拱了拱手,语气忌惮道:“好一招以退为进,楚王当真是好手段!” “既博得天下美名,又没罔顾霸王遗志,还能顺带消耗大汉国力,使其内斗,子房佩服!” 张良说着恭维话语,但从其咬牙切齿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心情并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糟糕透顶。 因为按照张良原本计划,他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用霸王遗志和天下黎民煌煌大势,迫使楚王退兵。 如此一来,他既博得身后名,又还保住了大汉颜面。 哪怕最坏的局面,也不过是交出吕雉平息怒火。 可谁能想到余朝阳左手罪己诏,右手指认新帝,直接把他的计划摧毁得一干二净。 使得本就动荡的大汉社稷向着万丈深渊彻底一去不复返。 琢磨过来的季布咂了咂嘴,看向余朝阳的目光宛若在看一只怪物:“大王心思缜密,杀人于无形。” “俺季布心服口服!” 面对两人的吹捧,余朝阳轻摇羽扇,神色泰然:“两位过誉了,本王…” “只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真正的好戏,现在才开始呢!” 余朝阳目光眺望北方,瞳孔却浮现一抹凝重。 丞相归天,他再无外置大脑可用,仅凭他自己… 真的能担起江东数百万百姓的希冀吗? 幽幽一叹,楚军的身影在落日余辉下拉得很长很长。 【坏了,好像给阳哥学到真知识了!!】 【三令五申,该玩游戏的年纪不要去学习,现在立刻马上都给我去玩三国争霸,给丞相推四轮车!】 【我有一点搞不懂,阳哥都兵临城下了,他为什么会选择退兵啊?这未免也太过儿戏了…】 【你管阳哥退兵叫儿戏?恰恰相反,他不退兵选择硬磕才是真正的儿戏,可别忘了大汉还有位兵仙!】 【没错,阳哥此时退兵才算是真正玩明白了这游戏,他一但攻占洛阳,刘氏亲王顷刻起兵造反,还有灌婴、曹参、李左车等一众身经百战的大将,更有萧何、陈平这群老谋深算的狐狸出谋划策,一但将战线拉伸至天下,阳哥只怕又会走霸王老路。】 【要不说给阳哥学到了真知识呢,这一招以退为进,直接把大汉对外的仇恨,转变为内部权力斗争,等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后,阳哥轻轻松松就能收拾残局,不比现在攻占洛阳吸引全天下仇恨要好?】 【要我说,你们都没说在点子上,阳哥退兵的真正原因还是因为兵仙韩信,要是没韩信,你看阳哥会不会退兵?指定骑在文武百官脖子上拉屎,再不济也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兵仙还是太超模了。】 【卧槽,这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阳哥吗,一个给丞相推车的小兵,竟成长为和谋圣兵仙同台竞技的棋手??】 【丞相当亲儿子一样指导十几年,要是这点本领都没有,真不如找块豆腐撞死。】 【要我说,刘恒才是真正的倒霉蛋,出道就是地狱级的副本,期待他接下来的表现嗷~】 【可不是咋滴,我估计刘恒都快恨死阳哥了,简直无妄之灾!】 作为全网独领风骚的大主播,余朝阳直播间显然有不少聪明人,经他们这么一点拨,其他懵懂的水友瞬间恍然大悟。 他们一边感叹余朝阳的进步,一边为刘恒感到悲哀,半场开起了香槟。 明明弹幕风向一边倒,但余朝阳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大。 就总感觉…哪出了问题一样! 可他左思右想,将全局都盘算了一遍,又没有发现问题所在。 不安的情绪在心头蔓延,使他下意识就想到了驾鹤西去的丞相。 往常遇到这种拿捏不定的问题时,他都会找丞相替他出谋划策。 如今丞相不在了,他一时半会还隐隐有些不习惯。 可尽管如此,余朝阳还是选择了双开三国争霸。 原因无他,这是他梦想起航的起点,有太多太多难以割舍的羁绊在这片土地。 只有在这里,他那颗不安的心才能得到片刻宁静。 望着眼前熟悉的草庐,余朝阳思索再三,还是选择了推门而入。 至少还有人能与他谈心不是? 嘎吱~ 木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映入眼帘的是一辆空无一人的四轮车,以及席地而坐的小诸葛、荀彧、徐庶、法正、贾诩、姜维等人。 只是相较丞相亲切和善的面庞,小诸葛等人就显得冷淡多了,颇有一股止步于朋友关系的冷漠感。 “喔~余将军竟还有闲心来这草庐一叙?” “来来来,请坐请坐!” 众人给余朝阳挪出位置,并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疏远感溢于言表。 没办法,有丞相的前车之鉴,他们谁还敢跟余朝阳深入交流? 点头之交的朋友关系而已,还远远不至于宁愿折寿都要倾囊相助。 而在一众人物中,贾诩的反应最为夸张,他直接趴在案板上呼呼大睡起来,摆明了不愿深入。 余朝阳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却也没有过多反应,他此次前来,仅仅是只想发泄心中的压抑情绪罢了。 江东数百万百姓的担子,还是太重太重了。 他轻抿一口热茶,开始娓娓道来。 声音时而激昂,时而落寞,时而彷徨,时而纠结。 悠长的回音响彻草庐,小诸葛等人一个不注意就听入了神。 在余朝阳饱含情感的声音中,他们仿佛亲临四百年前那座楚汉争霸的战场。 一个个耳熟能详却又倍感陌生的名字,在他们脑海中缓缓勾勒,如同被注入灵魂般栩栩如生。 他们惊叹霸王的三万大破五十六万,赞叹韩信的背水一战,摇头苦笑刘邦猛踹儿女的高祖遗风…… 时间从黄昏到深夜,再由深夜到拂晓。 在一片虫鸣鸟叫声中,唯有余朝阳清脆的声音不断响起,连装睡的贾诩都悄悄竖起耳朵。 几人熬了一个通宵,哈欠打了一个又一个,茶水添了一壶又一壶,脸上的神色却没有任何不耐烦,只有深深的亢奋。 都说读史可以明智,可又有什么史书比得上余朝阳的亲口诉说呢? 时间线飞速转动,当余朝阳说出他按头吕雉罪已昭,并指认新帝时,众人神色有些许不适,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欣慰被他们视为一生追赶对象的季汉丞相,心血没有白费。 曾经那位被他们瞧不起最差劲,却又深深羡慕的‘差生’。 终是能…独当一面了! 小诸葛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用散发白气的热茶掩盖思念泪水,声音发颤道:“不知在设想中,余将军立了何人为新帝呢?” “刘恒!” 咳咳咳! 一直装睡的贾诩爆发出猛烈咳嗽声,罕见破功。 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此刻却是一片震惊、骇然,声音尖锐却又充满不可思议。 “谁?!” “汉文……” 贾诩话还没说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忌讳莫深,重重打了个哈哈:“咳咳,是诩睡昏头了…” “你们暂且聊着,诩出门走走。” 第128章 一脉相承的丞相精髓 贾诩眼观鼻鼻观心,头也不回的仓皇逃窜。 荀彧等人也是咳嗽不停,表情古怪,眼神雷人。 温热的茶水自口中喷出,屋内顿时一片狼藉。 小诸葛手臂轻抬,嘴唇微张,可思索良久后还是选择了闭嘴,转而发出一声遗憾重叹。 这该让他说什么好呢? 汉高祖子嗣众多,可有德有能有手段收拾如今这残局的就那么一个。 在茫茫人海中,你偏偏还就选择了唯一的正确答案。 他是真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众人闭口不言,对此忌讳莫深,但脸上充满古怪的表情,却是出卖了他们的真实想法。 余朝阳心里一个咯噔,眼神充满了惊愕。 不会吧…我运气真不会这么差吧? 他手臂发颤的端起青铜樽,浅抿一口热茶,目光聚焦在徐庶脸上,想通过微表情寻找出更多线索。 徐庶见状大骇,端起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连忙道别:“庶还有政务要忙,先走一步!” 话落,徐庶仓皇逃窜。 余朝阳心颤更甚一分,又望向法正。 法正大骇,因起身过猛直接掀翻了案板,他却对此视若无睹,匆忙抱拳:“今老母大寿,恕我不能奉陪,先行一步!” 听着这蹩脚借口,小诸葛嘴角狂抽。 尼玛,你家老母不上周才过寿吗,现在这过的又是哪门子寿?? 咱就是说,借口能不能找得好一点啊!! 一次两次是意外,但绝不可能接连三次都意外。 众人虽没直接表明这刘恒是何人,但其夸张的动作表情,却是出卖了他们的内心想法。 其实以几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城府,哪怕天塌下来都不会眨下眉头,何至于被一个名头吓得大惊失措? 究其原因,还是看在余朝阳三造炎汉功劳,以及丞相的面子上,在变相提醒他。 水满则溢,余朝阳得丞相悉心教导十余年,又哪还看不出众人的暗示? 这刘恒… 绝不简单! 想到这里,余朝阳再无交谈闲心,当即起身拱手:“劳烦诸葛先生转告贾诩、法正、徐庶一声,今日之恩,朝阳永世铭记!” “然火烧眉毛,不能亲自道谢,还望海涵,朝阳先行一步!” 余朝阳又朝荀彧拱了拱手,随后化作缕缕华光消失在原地。 “啧啧啧!” “这余将军真乃神人也!” 看着眼前神异一幕,荀彧不由得惊叹出声。 政务繁忙的徐庶,散步透心的贾诩,老母过寿的法正也在这时从屏风后边走出,表情复杂感慨。 “余将军,师弟们就只能帮你到这了。” “可千万别丢份啊!” …… 余朝阳回归楚汉传奇,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随着他羽扇轻轻抬起,原本奔袭的大军立刻驻足,令行禁止。 “大王有何吩咐?”季布抱拳颔首。 余朝阳不语,只是直勾勾盯着竖起耳朵侧听的张良。 身侧亲卫会意,客气的将张良请走。 直到张良消失在视野后,余朝阳这才深吸口气,沉声道:“可知韩信位置?” “禀大王,”季布思索片刻,“韩信已兵至荥阳,不日即可抵达洛阳。” 季布琢磨着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面色突然变得兴奋起来:“可是要让大军掉头,和韩信那厮一决雌雄?” “要俺说,什么七信八信的,碰上大王您都是麻瓜!” “霸王能两次凿穿韩信,足以见得对方名大于实,今我楚军兵强马壮,何不问他韩信惧我楚军否?!” 季布兴奋难掩,瞳孔满是跃跃欲试。 毕竟兵仙之名如雷贯耳,天下武将又有谁不想击败对方? 但余朝阳并没有被季布的吹捧冲昏头脑。 他虽不知道天下人口中的兵仙有几分含金量,但他却知道被丞相称为‘兵仙’的含金量。 他可以不信天下人,但一定不会不相信丞相,连丞相都称呼对方为兵仙,他拿头去和对方碰? 余朝阳顿了顿,声音很是急促:“韩信暂时不要管,你现在挑选一百名好手,火速赶往代地…” “给本王把刘恒扼杀在摇篮中!” “杀刘恒?”季布皱了皱眉,很想问问原因,但出于对余朝阳无条件的信任,还是抱拳拱手:“喏!” 话落,季布大手一挥,把曾于乌江畔冲锋的二十六骑尽数选走,随后又从大纛营中选出七十四位一顶一的汉子。 他们在拂晓晨光下向着北方狂奔,没能引起任何人注意。 大军继续开拔,张良却是皱了皱眉:“那位男女不分的季布呢?” 余朝阳不语,只是一味的扇着羽扇,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壮大。 而心情同样跌落谷底的,还有一水的观众们。 “不会吧,阳哥运气不会真这么差吧?我才在网站上下注刘恒在位不会超过五年,你别搞我啊!” “应该不至于吧?刘恒到底只是临阵上任,一没政治班子,二没可用人才,朝堂党派林立,外又群狼环伺,他凭什么能收拾这烂摊子?” “大家稍安勿躁,想要刘恒命的可不止阳哥一人,更有其他刘邦儿子,谁不想坐这皇位,说不定还没等季布动手,他就死在了其他人手中。” “可是刘恒就这点能耐的话,又怎会惹得小诸葛等人变相暗示?” “可不咋滴,连贾诩在听到刘恒名字后都罕见破功,险些泄露天机折寿,由此可见刘恒绝非常人,是位实打实的狠茬子!” “在一众错误答案中,阳哥选择了唯一正确的那个,真不知道是该夸他眼光好还是眼光差。” “阳哥这是学到丞相精髓了:一流Ceo,三流hr,介就叫一脉相传!”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神踏马一脉相传!” “我认为大伙多虑了,要知道季布带走的一百人中,可是有二十六大怒云,这阵容难道还拿不下一个小小刘恒?” “话说方神呢,不是投靠阳哥吗,怎么迟迟不见踪影?” “哦,你说路痴方神啊,这货东躲西藏,不知道给饶哪去了,现在正在一处荒郊野岭独自崩溃呢。” 唐方生望着眼前寥无人烟,寂静无声的森林,整个人都不好了。 “尼玛,这是给我干哪来了,这踏马还是大汉吗?” “不对…这踏马还是人间吗?” 第129章 岂不闻有天生的帝王乎? 唐方生崩溃大喊,弹幕氛围却是一片欢快。 谁也未曾想到,以速度闻名天下的逃跑大王,竟是一位路痴。 明明一路向东即可抵达江东,可在唐方生的离谱操作下,硬生生给干到了一片荒郊野岭,浑然不知天圆地方为何物。 以至于让人很难不怀疑,他之所以能数次从项羽手里逃脱,是不是因为连他本人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干嘛? 只要我不预判,你就预判不了我的预判,听懂掌声。 望着满屏的嘲笑、奚落,唐方生重重一叹:“哎!” “没想到我唐方生英明神武一生,躲过了项羽,躲过了吕雉,没想到竟会栽在这种地方…” “有人吗?淦!” 悲惨的回音响彻方圆数百米,别说回复了,甚至连声狗吠都没有。 就在唐方生认命之际,地表却是猛然颤抖起来。 只见北方迎面奔来一辆四驱马车,马夫神情慌张,手中鞭子不断挥舞。 而在其身后,是一支规模在十几人的轻骑兵。 骑兵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瞳孔中流露出赤裸裸的杀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唐方生心头一惊,脑海产生一个念头。 ‘我不会遇到世家夺嫡,故派人追杀对头的狗血剧情了吧?’ 唐方生驻足片刻,随后头也不回的狂奔起来。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辆马车冲他来了,他要再不跑,就得被碾成肉泥! 但很快,唐方生就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他往东,马夫就往东,他往西,马夫就往西,摆明了要拉他垫背。 可两条腿终究跑不过十六条腿,仅一会功夫,他就被马车追上。 余光一瞥,是马夫那充满讥讽冷漠的浅笑。 是可忍孰不可忍,唐方生五指如铁箍抓住马匹脖颈,旋即双脚重重用力腾空而起,直接一脚把马夫踹下去。 他则顺着这股力道一屁股坐在马车之上,旋即找准角度猛甩缰绳! “驾!” 战马吃痛不已,速度明显提升一大截。 被踹下去的马夫只能眼睁睁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在绝望的眼神中死在追兵刀下。 仅仅一炷香的功夫,追兵就被甩得不知所踪。 唐方生刚松口气,却又见右翼杀出一支规模在百人的轻骑兵。 他们身着布衣,面容坚毅,马术精湛,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士。 待看清为首那名壮汉的面容时,唐方生再也无法忍受这无妄之灾,破口大骂:“里边的,你们到底干了什么事?” “竟惹得二十六天骑和季布这帮煞神都来追杀,难不成你掘人家祖坟了?” 帐内寂静无声,随后帘子被掀开,探出一张英姿勃发,平静至极的脸庞。 少年匆匆瞥了一眼右翼的楚军便收回目光,语气不急不躁:“唐将军勿急,本王早有安排。” 唐方生面色错愕:“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如此精湛马术,普天之下还有第二人不成?”少年浅浅一笑,面色又陡然变得冷漠起来:“是你自己下去,还是本王亲自推你下去?” 帐内传出一道少女哭泣声:“你我为夫妻,夫君何故非要置妻于死地?” 少年面色平静,平静到令人心悸:“你为吕氏女,为天下所不容…” “你若活,楚王就有起兵借口,焉有不死之理?” “这就是你杀死四个亲骨肉的原因吗?”少女声音带着怨恨:“夫君,你好狠的心!” 少年笑如春风动人,话语却又令人不寒而栗:“大汉社稷将倾,和天下黎民比起来,些许骨肉又能算得了什么。” 少女凄笑两声,跳窗而出。 刘恒面无表情,仿佛妻子的死没能在他心中掀起丝毫波澜,只是轻声道:“将军冤情本王已知晓,待抵达洛阳,定为将军洗清冤情,昭告天下。” “今吕氏女之死,还望将军保密,恒…感激不尽!” 话落,少年慢慢挪到马背之上,主动切断架撵与马匹间的缰绳,将自身性命托付唐方生之手。 失去驾撵负担约束,四匹战马顿时各奔东西,速度再次暴增。 唐方生回首,发现少年依旧风轻云淡,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事已至此,他又哪还认不出这名少年的身份? 正是楚王指认的新帝——刘恒! 而事情也正如他预料般,普天之下想要他性命的不知几何,从对方染血的外衣可以看出,刘恒肯定不止遭受了两次袭击。 在他初次看见的追兵之前,还有其他势力对刘恒展开了追杀。 若非歪打正着碰见他,刘恒能不能活着到洛阳还真是个未知数。 刘恒主动坐到马背上,以及逼死吕氏女的举动,则是在向他交投名状,主动把把柄交给他。 其心狠手辣却又圆滑的处事风格,使得唐方生第一时间就想到刘邦。 比起刘皇叔这位不知隔了多少代的汉室血脉,刘恒才是真正的颇有‘高祖之风’! 相处不过炷香,交谈不过数语,却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脸厚心黑手狠! 想到这里,唐方生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浅笑,暗道:‘余朝阳啊余朝阳,这事可赖不到我身上,你自己挑的嘛~’ 他手中缰绳重重一扬,马匹速度再次暴增,打定主意要送刘恒回到洛阳。 他这人除了骑马砍杀外,没有其他爱好,就爱看热闹和看兄弟出嗅。 如今两件事撞到一起,他焉能有不拼尽全力之理? 季布望着前边一骑绝尘的身影,郁闷到了极点:“淦你娘,两个人比我们一个人还快,代地还有这等人物?” “禀将军,那人好像是逃跑大王唐方生。” “原来是那个瘟神啊,那没事了。” “那我们还追吗?” “当初先王几千人都没逮住这瘟神,我们拿头去追?回去吧!” 季布愤愤不平,内心很是郁闷。 有这货在的地方,楚军每次都会无功而返,跟踏马克星一样把楚军克得死死的,所以一众楚军将领将其称之为瘟神。 唐方生负责跑路,刘恒负责充当人形雷达,在经历两天两夜的逃亡,连马都累死几匹后,终是抵达了荥阳。 荥阳后边,便是天下权力中枢的洛阳城。 望着驻扎在荥阳的韩信大军,刘恒顿时长舒口气,与唐方生翻身下马整理仪容。 荥阳守军大喜,连忙出城迎接。 他们虽不认识那名少年是谁,但却认识和大将军是生死之交的逃跑大王。 汉军与两人的距离愈发逼近,刘恒挂上和蔼浅笑,轻声道:“唐将军,最后追杀我们的那伙人是山贼,对吗?” “山贼?难道不是楚……” 唐方生话还没说完,就对上刘恒那张如浴春风面庞,平淡声随之响起。 “为了天下太平,他们必须是山贼,也只能是山贼!” “唐将军,你说本王说得对吗?” 唐方生思索良久,然后恍然大悟的重重点头:“没错,他们就是山贼!” “哈哈…”刘恒摇头轻笑,声线陡然一狠:“这伙山贼聚众十万,还胆敢袭击本王,导致随从全死,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山贼,是叛贼!” “对付叛贼,必须要重拳出击!” “唐将军,你愿意率兵平叛这伙叛贼吗?” “本王承诺:平叛者皆可官升三级,而唐将军你,则位列左丞相!” “不知唐将军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唐方生懵逼了。 平叛叛军?? 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个鬼的叛军啊,顶天也就有大小猫两三只的山贼。 一群不入流的山贼,用得着正规军去打啊,这不尼玛纯纯杀鸡用牛刀吗? 唐方生刚想质疑,就对上了刘恒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本王初来乍到,得唐将军帮助这才捡回一条命。” “你若不负君,君必不负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唐方生要是再听不懂,那就真成棒槌了。 所谓的平叛,不过是刘恒找的一个借口罢了,真实目地是名正言顺的提拔自己人。 正如刘恒所言,敢袭击他的,肯定不是普通叛贼。 文武百官死士起步,刘氏诸王亲卫封顶,皆是大汉朝一顶一的人物。 如今刺杀失败,他们巴不得撇清关系,生恐惹火上身,又岂会承认那群‘山贼’是他们派出去的人? 哪怕那片地方没有山贼,他们也会硬塞几个过去,从而彻底坐实山贼之说。 至于到底有没有十万之众,那还不全凭刘恒一张嘴? 谁去深究,谁敢深究?! 剿贼十万众,谁敢说个不是?! 他刘恒就是要按着文武百官的头提拔亲信!! 随着唐方生拱手领命,这位少年天子终是满意点头。 党系林立?内忧外患?没有核心班子? 你瞧…这不就来了吗? 刘恒咧嘴一笑,终是向天下人露出獠牙! 望着风轻云淡的刘恒,唐方生深深打了个寒颤。 果然,玩政治的心都黑! 岂不闻有天生的帝王乎? 来,你踏马来看看这是啥政治怪物! 第130章 他刘恒还能比四世三公袁氏厉害?! 两人交谈声落下,汉军旋即迎上。 在欢呼雀跃的拥簇中,两人缓缓迈入荥阳城。 一进城门便瞧见那道屹立在主干道,腰挎汉王宝剑,腰系玉腰带,面容坚毅而沉稳的中年人。 岁月犹如一把无情刻刀,在韩信两鬓染上一抹苍白,再也不见当年的傲气凌天,要教天下人如何打仗。 剩下的,只有历经战火以及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稳重。 可尽管如此,在韩信看到唐方生的刹那,还是感到鼻子发酸,眼睛红涨。 对他而言,唐方生在井径口的那一拳,不仅为他戒骄戒躁,更为两人的情义奠定深厚基础。 他们曾在项羽的追杀下亡命狂奔,也在意见出现分歧时面红耳赤,亦在打了胜仗后狂饮三百杯不醉不归。 在他二度北上痛击匈奴时,唐方生对他千叮嘱万嘱咐,唯恐埋下祸端,言语之亲切令人动容。 不是兄弟但胜似兄弟。 可他却辜负了唐方生的希冀,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吕雉,害得对方锒铛入狱,背负滔天骂名,为天下人唾弃。 若非吕雉失心疯攻伐江东,被楚王按头下罪己诏,他兄弟的一世英名就毁于他手。 所以当他听闻这消息时,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派人说情还他兄弟清白,而是效仿霸王率军南下,让吕雉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宁可舍弃刘邦的托孤之忠名,也要还唐方生一个名声清白。 可想而知这位逃跑大王在他心头的分量有多重。 韩信将唐方生揽入怀中,重重拍了拍对方后背,声音发颤道:“是本王对不住你…” “楚王做事不干净,留下了些许吕氏旁脉,本王已尽数处理干净,也算替你报仇雪恨。” 唐方生哽咽无语,手臂力道更大几分。 拥抱转瞬即逝,两人分开,刘恒挂着浅笑轻声道:“世人皆说齐王乃兵仙下凡,不似人间人物。” “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你是?”韩信皱了皱眉。 “父亲第四子,刘恒。” 此话一出,韩信脸色瞬间僵住,下意识的倒退两步。 没办法,老刘家这群人,就尼玛没一个是善茬,全是脸厚心黑手软的狠茬子。 刘恒为新帝,朝堂又党派林立,诡谲云波,他可不愿傻乎乎的掺和进去。 韩信如避蛇蝎,可刘恒又岂会轻易放过这位保皇派兵仙? 只见他拱了拱手,心平气和道:“可否移步一叙?” 韩信下意识的看向唐方生,见对方轻轻点头后,这才拱手:“请!” 两人来到一处营帐,确认四下无人后,韩信率先发话:“我知道代王心里在想什么。” “然韩信不愿卷入权力纷争,只想做个安心打仗的大将军,恐怕要让代王失望了。” 韩信脸上挂着溢于言表的疏远,语气冰冷至极。 他是保皇派不假,但他只在乎那张椅子上坐的是不是刘氏血脉,至于坐在上面的是谁,他并不关心。 典型的听调不听宣,真要给他惹毛了,直接往齐地一缩,既不听调也不听宣。 面对宛若滚刀肉的韩信,刘恒脸色没有任何波澜,依旧笑意盈盈。 “齐王只怕误会本王意思了,此次交谈,只为和齐王做一笔交易。” “只需齐王护送本王至洛阳,全程无需任何言语,待本王登临大宝,即封唐将军为左丞相!” “不知齐王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韩信瞳孔缩成针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都说打蛇打七寸,在他封无可封的前提下,唐方生就是他的七寸! 韩信重重把汉王宝剑拍到案板上,双手撑在案板,上半身前探,瞳孔如狼似虎:“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刘恒挂着浅笑,语气极为肯定:“驷马难追!” 刘恒顿了顿,话锋一转:“然事关重大,隔墙有耳,此事…” “还望齐王不要在他人面前提及。” 韩信眯了眯眼,心头升起对唐方生的愧疚,终是咬牙道:“那便依你所言!” 刘恒大笑出声,心中悬着的石头终是落下。 有韩信这张虎皮,就不怕搞不定朝堂衮衮诸公! 待他执掌大权,封唐方生为左丞相,韩信还能跑得掉? 两人走出营帐,交谈不断,关系明显缓和了不少。 唐方生则拿着韩信帅印,在一众汉军中点兵选将前去剿匪。 待五百汉军集结完毕时,韩信已和刘恒踏上前往洛阳的道路。 他虽不知道两人的谈话内容,但却知道韩信的傲气凌人,能说动韩信和他一起去洛阳,可见刘恒心智、才情之非凡。 再想到自己稀里糊涂剿匪,又稀里糊涂被封为左丞相,唐方生深深吸了口气,对直播间观众道: “兄弟们…” “刘恒他真不一样!” “这刘恒何止是不一样?分明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政治怪物!” “尼玛,真不知道这刘恒是怎么长的脑袋,明明必死的局面,硬生生被他三言两语给盘活了,就尼玛的夸张!” “杀三子一妻,敢拼敢赌心还狠,表面笑呵呵,实则全是算计,不愧是刘邦的种!” “这份心思才情,他不做皇帝谁做皇帝啊?老刘家的种是有点说法的。” “你们还在这感叹刘恒才情,哥们早就已经拉上了。” “拉什么?” “还能拉什么,自然是拉给阳哥吃啊,他不讲刘恒能玩转朝堂他吃吗?” “该说不说,这刘恒还是颇有几分气运,要不是碰见方神这个迷路鬼,他还真不见得能活着到洛阳。” “那你就太小瞧刘恒了,不知道你们注意到被方神踹下去的那名马夫没,不知道的可以返回回去看看。” “卧槽,要不是楼上提醒,我还没发现,这逼马夫竟和刘恒有七分像!” “啧啧啧,妻子替死鬼,马夫金蝉脱壳,这刘恒还真是准备充足啊!” 看着如雪花飘过的弹幕,余朝阳面色错愕到了极点,旋即重重把瓷碗叩在案板上。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刘恒不过一舞象之年,一无外戚二无军队,顶天也就在治理地方上有些许功赞!” “岂不闻有天生的帝王乎?” 余朝阳奋力和弹幕争执,声音如黄吕大钟般震耳欲聋。 与其说他在反驳弹幕,倒不如说他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因为刘恒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对得起小诸葛等人的‘大惊失色’! 声音虽大,却是外强中干。 可尽管如此,余朝阳仍抱有一丝幻想。 董卓、袁术、袁绍之流,前期惊艳绝伦,可到最后还不是迷失在权力旋涡中?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少年,焉能比过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还厉害?! 第131章 扶大汉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在韩信的随行下,刘恒于洛阳称帝。 这位不受宠的庶子,低调的代王,正式拉开了他那极尽辉煌而又传奇的一生! 他拜祭高祖庙,以清理吕氏遗臣为借口,改左丞相陈平为右丞相,升周勃、灌婴为太尉,大肆提拔一众功勋集团。 几人功绩人尽皆知,所以倒也没遭受太大阻力。 于是乎,这位少年天子通过该手段,正式在诡谲云波的朝堂上站稳脚跟。 对外,他结好江东楚王,从国库拨出无数金银布料赏赐。 背地里却令人大肆于江东之地宣传后继无人、男尊女卑不可改等一系列楚王大力推动的政策。 江东世家见缝插针,顺势而起,虽被余朝阳火速镇压,但还是闹出了不小的动荡。 尤其是后继无人、男尊女卑这两波舆论攻势,整得整个江东之地都人心惶惶。 毕竟是传承无数岁月留下来的理念,早已深入人心,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正所谓笑里藏刀,杀人不见血,一时间余朝阳被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而趁着楚王分身无术之际,刘恒顺势提拔唐方生为左丞相,位极人臣。 随唐方生一起剿贼的五百汉军,则被汉文帝组建成一支秘密小队,只听令于他一人,抓着江东之地的七寸猛凿。 同时,他还在不动声色间掌控了洛阳禁军,命代国旧将为卫将军,镇抚南、北二军,并命张武为郎中令,保卫宫中。 这一系列行动使他掌握了军事主动权,也为政权的稳定奠定了基础。 待他彻底站稳脚跟后,当即把目光转向朝堂之上党系林立的衮衮诸公们。 他登临大宝只办三件事: 民生! 民生! 还踏马是民生! 跟这群虫豸待在一起,他还怎么搞好民生经济?! 于是乎,这位笑如春风的少年天子,首次向衮衮诸公展露獠牙! 刘恒登基第一年时,每月都有不知几何的密信被送到余朝阳手里,里边内容全是和他商讨该如何改朝换代。 等第二年时,每月密信的数量暴跌,里边的内容也不似先前那般露骨,往往点到为止。 等第三年时,每隔几月才能收到一封密信,内容言语之急迫,就像是再不起兵改朝换代,马上就会死一样。 等到第四年时,密信已彻底断绝,代表刘恒这位少年天子已彻底掌控朝堂。 但令人细思极恐的是,如此大范围的权力更迭,全国各地愣是没冒出丁点风言风语。 这份润物细无声的政治手段,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余朝阳也不是没想过给刘恒添乱,可实在是分身无术。 这不,他忙累一天才刚刚歇息片刻,就听见一道声如惊雷的决然声响起。 “男尊女卑恒古不变,臣在此死谏,请大王收回成命!” 余朝阳脸色一黑,刚准备起身,两道决然声就又在耳畔响起。 “书乃贵族士绅之本,焉有庶民读书之理?臣在此死谏,请求大王关闭各地学堂!” “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后,臣在此死谏,请大王迎妻纳妾,开枝散叶!” 余朝阳嘴角狂抽,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而就在这时,一脸急促的钟离眜却是突然跑进来,“大王不好了!” “会稽、丹阳、庐陵、豫章、庐江等多地学堂起火,死于火灾者高达数千人,家家户户尽数白缟!” 此话一出,先前死谏关闭学堂的那名臣子脸色骤变,惊慌道:“大王,此乃上苍天罚!” “若大王一意孤行,必会引来更大灾害,还请大王收回成命,关闭学堂!!” 余朝阳看着以死相逼的几名臣子,不由得十指紧攥,指尖深深嵌入血肉,浸出缕缕血渍,怒极反笑: “好一个刘恒…” “好一个刘恒!” 左右为难束手无策之际,余朝阳渐渐体会到当初阿斗的心态。 世人皆恨出师表太长,唯独阿斗恨出师表太短,撑不起偌大川蜀。 世人皆恨两论十策繁琐,唯余朝阳恨两论十策不够详细,撑不起江东数百万百姓的衣食住行! ‘丞相,我这等人…’ ‘真的还有机会成就霸业吗?’ 余朝阳面色忧愁,瞳孔满是追忆之色。 如果有的选,他还是愿意呆在丞相身边,做个无忧无虑的推车小兵。 用力搓了搓脸后,余朝阳重振旗鼓,再度扛起江东父老的希冀。 历经三年兵不见血的朝堂斗争,刘恒已彻底掌控朝堂上下,并于而立之年诞下一男婴,封其为太子。 其名为——刘启! 虫豸一扫而空,刘恒终是开始了他的民生大计。 他大赦天下,赐给百姓每家每人一级爵位,赐给无夫无子的子女每百户一头牛,十石酒,准许全国欢聚宴饮五天。 又以‘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为由,废除连坐制度,被百官赞为仁德治国。 他轻徭薄赋:先改田租为三十税一,次年全免田租,人头税算赋由120钱降至40钱每人每年,丁壮每年服役一月改为三年一月。 他亲自耕作示范,设三老、孝悌、力田官职劝课农桑,弛山泽之禁,开放山林资源,废除过关符证制度,促进商业流通。 对待屡次侵犯边境的匈奴,刘恒避战求和,延续和亲政策,却在悄无声息间收复云中郡。 天下太平国富民安之际,刘恒又悄无声息逼死了舅舅薄昭,以防外戚坐大。 太子刘启失手杀死吴太子,刘恒又三言两语平定勃然大怒的吴王刘濞。 他衣不曳地,帷帐无文绣,禁郡国献珍宝,为天下人树立节俭标杆。 等刘恒不惑之年时,家家户户已存有三年余粮,皆有牲畜可养,国库盈积富足,开设的六大马场里已有三十万之众战马。 刘恒有才又稳,稳中带狠,杀伐果断又胸怀天下,政治手段润物无声。 硬是扛着党派林立的朝堂,外敌环伺的匈奴,虎视眈眈的江东猛虎,开创了罕见的太平盛世,也令天下百姓首次认可‘汉人’这个身份! 可谓是:扶大汉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第132章 时隔数十年才被揭开的算计! 岁月如手中沙悄然流逝。 在刘恒登基称帝的十三年内,天下局势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 那润物无声的政治手段,悄然在所有人心底种下一颗种子,待他们发现时,却是为时已晚,大局已定。 这种悄然无息的改变,令每个人都深深为之胆寒。 甚至于想掰开刘恒的脑袋,看看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什么能厉害成这样子。 可要说谁对此的感悟最深,那莫过于直面刘恒的唐方生、余朝阳两人。 一人为刘恒核心政治班子,与兵仙是至交好友,位列左丞相,位极人臣。 一人为江东楚王,肩担数百万江东父老希冀,也是刘恒在位期间主要的打击目标。 只不过两人所处阵营不同,所以导致处境同样天差地别。 刘恒执掌大权这十三年里,余朝阳可谓是深刻领悟到了何为杀人不见血,何为笑里藏刀! 每年赏赐金银无数,布料上万,美酒美人更是不知几何。 表面上两家交好,暗地里却是杀招频出,猛攻江东七寸。 余朝阳被折磨得那是两脚不沾地,往往上一个政务还没处理完,下一个政务就又钻了出来,还时不时要分神处理各世家、士绅。 他为何一意孤行也要推行学堂体制?因为整个江东青年一代都被霸王打断代,导致青黄不接、人才急缺。 得丞相亲传,余朝阳同样也继承了丞相事无巨细都要过问的习惯。 所以导致仅仅是不惑之年的年纪,却已满头白发,面容憔悴且沧桑。 他拿起义子项天批改的政文,仅仅一眼便忍不住摇头叹息:“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往后,你便伴我左右,护我周全罢!” 项天鼻头一酸,语气难掩失落:“抱歉父亲,让您失望了。” “天儿确实不如大哥那般伶俐,处理起政务得心应手,天儿…愧对父亲教诲!” 看着面目涨红的少年,余朝阳并没有多语,只是轻轻拍了拍项天肩膀,亦如丞相当年般。 待余朝阳走远后,项天终是忍不住小声抽泣起来。 抽泣声使得大哥停下手中毛笔,轻轻将项天揽入怀中,无需言语,一个拥抱便是最大的安慰。 项天紧攥衣角,潸然泪下:“我等无父无母,幸得父亲收养,这才得以存活,然父亲每日操劳,我却不能为其分担,我心甚痛!” “虽不知诸葛先生为何人,但能被父亲时常挂念,定是聪明绝顶之辈,天儿有意改姓为诸葛,效仿诸葛先生,为父解忧。” “长兄如父,不知兄长意下如何?” “诸葛天?”大哥声音温和如玉:“此名甚好!” …… 洛阳城的一处皇田。 自刘恒开创三老、孝悌、力田官职劝课农桑后,每年刘恒都会亲自耕作示范。 而今天,就是一年一度的耕作日。 刘恒牵头,文武百官随行,一众衮衮诸公皆投身在乡田间。 左丞相唐方生抹了抹额头汗水,气喘吁吁道:“我说你不好好盯着江东猛虎,咋还回来了呢?” 扛着锄头的韩信动作一滞,喘着粗气道:“今江东青黄不接,何来猛虎之说,我看是‘老’虎还差不多。” “虽带甲十万之众,但九成为楚汉相争时期遗留下来的老卒,经验固然丰富,然拳怕少壮,已经不足为虑。” 韩信满头白发,这位被称为兵仙的绝世人物,终是没能抗住岁月侵蚀,脸颊遍布沟壑,不怒自威。 他经历大起大落,看遍人间沧桑,阅历之深厚非常人能及也,可尽管如此,当韩信目光聚焦在前方那位一身布衣,带头耕种的中年人时,瞳孔还是止不住的流露出一抹敬佩。 韩信提了提光滑的玉腰带,思绪却被拉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 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当初那位无权无势、死里逃生的少年,竟能成长为开创首个盛世的千古一帝。 面对匈奴的长驱直入,刘恒宁可挂印亲征,将天子之躯垂于危堂,也要让韩信死盯江东。 敢拼敢赌,狠中带稳,又还体恤民生大赦天下,全免田租十三年,对待这样一尊千古明君,韩信只有两个字可以评价—— 厉害! 两人一时无语,挥着锄头一个劲的猛凿,待完成个人指标任务后,这才走到一旁细谈。 谈话内容上到楚汉相争,生死逃亡,下到黎民百姓,衣食住行。 聊着聊着,话题就落到了刘恒身上。 当唐方生说出带兵剿匪,以及封左丞相的承诺后,韩信脸颊闪过一丝错愕,旋即把他和刘恒的谈话全盘托出。 两人一对账,时隔十几年才知道刘恒的一鱼两吃计谋。 真相大白,两人嘴角皆是泛起一抹苦涩,齐齐感叹:“简直非人哉!” 残日辉映,两人肩并肩往着丞相府邸走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喝得酩酊大醉,往床榻上一躺时,脖颈却感到些许异物。 两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他们枕靠的哪是什么枕头,分明是一摞摞竹筒。 左列为名着兵书、各门外功,右列为所着人物生平传。 竹筒最下方,是一封奏折。 借着微弱烛光,两人打开奏折,赏心悦目的几行大字顿时跃于眼帘—— “恒昔日蒙骗两位将军并非本心,内忧外患无奈之举。 闻左丞相喜兵书、武功,恒搜罗海内择优淘劣,以此聊表心意。 闻大将军好名喜面,故遣史官亲着生平传,以便后人仰我大汉柱石。 还望两位将军不计前嫌,恒…不胜感激!” 死寂! 死一样的死寂! 当几行大字跃于眼帘时,无论是韩信也好,还是唐方生也罢,都纷纷屏气凝神,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先前被刘恒蒙骗的那点不满,更是在瞬间灰飞烟灭。 无论是里子还是面子,刘恒都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极致,以一介帝王身份,对两人敞开心扉,字字尽显真挚之意。 投其所好,以作歉礼;言之凿凿,真情流露。 刘恒姿态摆足,他们说什么?又还能说什么?! 唯有高山仰止,由内至外,发自内心的折服、敬佩! 唐方生面无表情,声音发颤道:“你此番回洛阳,可是受陛下调令?” 见韩信点头,唐方生露出一副‘果然如此’表情,喃喃自语道: “我就说吧,刘恒他…” “真的不一样!” 韩信云里雾里点点头,弹幕却是一片哗然! 第133章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那风中落叶 “后有曹老板一炮害三贤,姜天帝一记害三贤,今有刘恒一记收二将,空手套白狼,这踏马是人啊?” “文能轻徭薄赋,振兴农业,改革经济,武能挂印亲征,收复云中郡,这踏马是什么八边形全能战士。” “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百姓竟能做到存粮三年,不得不说,老刘家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刘恒就是躺赢狗,阳哥才是mvp,要不是阳哥在洛阳点将,刘恒指不定还是一个小小的代王呢。” “这事真不能怪阳哥,就当时那情况,改朝换代一定会被韩信暴揍,本想着徐徐图之,所以在一众刘邦子嗣中选了个最不起眼、最弱的,谁知道这逼登基就跟开了挂一样,这尼玛找谁说理去?” “刘濞是棕熊,刘章是豺狼,刘恒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三岁小孩,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选刘恒,可尼玛谁能知道刘恒是个披着人类外皮的人形高达啊??” “只能说天命在刘,谋圣张良在听到刘恒名字时都眼前一黑,极力阻止,谁知道会催生出这样一尊政治机器怪物?” “田租全免,简直闻所未闻,要知道我大夏帝国种田都还要交税呢…” “诶嘿,人家种田不仅不交税,种得好还赏钱封爵,这尼玛上哪说理去?实名制羡慕了。” “羡慕??老表开门,上门查水表了喂!” “兄弟们快别玩梗了,谋圣张良要咽气了!” 观众闻声而动,一股脑的涌进余朝阳直播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形如枯槁,满头白发,被限制在江东之地十余年之久的谋圣张良。 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平等的摧残所有人。 此时的张良,眼神溃散,呼吸细若蚊声,俨然是在吊着最后一口气,等着某人。 直到紧闭的大门被推开,同样满头白发的余朝阳走了进来,张良这才缓缓睁开眼眸,状态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好转,回光返照。 他强撑着口气,讪笑道:“楚王才情震古烁今,超前理念必被后世万民敬仰,然步子迈得太快,没有合适土壤供理念成长,终是水中月天上花,华而不实,注定消亡。” 说到这里,张良重重一叹,瞳孔闪过一丝向往:“若楚王能早些时日展露头角,子房定助你成就王权霸业,哪怕穷极一生也要推动楚王理念,去见一见那完美世界。” “只可惜,楚王你出现得太晚了…天下黎民,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张良,再也不见曾经的针锋相对,而是以理想主义者的身份,为余朝阳阐述弊害。 似敌似友的两人,终是在此刻抛弃阵营之别,敞开心扉。 张良强撑着身子,颤颤巍巍为余朝阳亲自倒了一壶热茶,茶虽苦,却回味无穷,亦如这天下煌煌大势般。 熬过苦难,终会迎来甘甜。 张良盯着余朝阳瞳孔,语气很是平静:“你知道为什么你会输吗?因为你不够狠!” “昔日洛阳城前,你若再进一步,天下必定群雄割据,重回战国时期,可你却退了。” “你做事瞻前顾后,总想着两全其美,把江东父老的性命看得太重,把霸王遗志看得太重。 “可古来今往成就霸业者,谁不是踏着累累白骨逆流而上?” “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大汉蒸蒸日上,天下难得盛世,你江东虽同样富饶民安,但却难掩颓势,只待老卒身死,青黄不接之际,挥手可平…” 肺腑之言在狭隘的屋内回荡,余朝阳十指一会紧攥一会松张,最终像是全身力气被抽空般,一泻千里… 原本笔直的脊梁在此刻岣嵝,心里绷着的那根弦轰然断裂。 张良说得没错,是他太过理想主义化,万事都力求完美,不想担丁点风险。 以至于亲手塑造出一尊政治机器怪物,葬送大好局面。 如今的结果看似是偶然,实则却是必然。 因为丞相带给他的影响,实在是太深太深了。 丞相以川蜀之地对抗整个曹魏,所以力求完美,事无巨细皆要过问,一次都不能输,输一次便是万丈深渊。 他得丞相衣钵,悄无声息间继承丞相做事风格、习惯。 可到底是只学到五成本领的半吊子差生,只得其形未得其意,若是丞相亲至,必已改朝换代。 何至于造成如今这个慢性死亡局面? 说到底,还是他学艺不精,差生就是差生。 余朝阳双目紧闭,心痛如绞,可就在这时,耳畔却是突然响起一声闷响。 砰! 只见张良双膝跪地,额头重重触地,声如平地惊雷:“楚王心怀天下,理念造福苍生,乃不世之明君!” “子房在此恳求楚王,放下心中仇恨,不要再起刀戈,天下百姓盼盛世久矣!” “此乃子房所愿,亦是霸王所愿,望楚王…三思而后行!” 张良长拜不起,余朝阳却笑了,那笑声充满凄惨与无奈。 张良和韩信一样,为人都很纯粹,今日临终遗言亦如当日洛阳城所言,所求只为一事: 天下太平! 先前铺垫那么久,为的就是最后这几句话。 听着余朝阳惨笑,张良也笑了,笑声却充满豪迈与畅快。 他知道,楚王已有断绝! 在生命最后时光,张良又亲自为余朝阳沏了壶茶,目光既是认可又是敬佩,满是惺惺相惜之意。 “待子房死后,望楚王将尸首葬于韩地,落叶归根,并割一缕秀发葬于季布将军墓旁…” “子房要下去问问他,是不是真的男女不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仰天大笑中,张良生命在此刻定格,笑声戛然而止。 这位一生致力于天下太平的谋圣,身体轰然倒地,含笑而死! 余朝阳握着手中余温尚存的茶杯,眼神一片空洞。 “故人陆续凋零,好似那风中落叶。” 第134章 大汉柱石,兵仙落幕 张良的死如同一根引线,彻底点燃新旧交替的序章。 余朝阳遵循其遗志,将尸首埋于韩地,又割下一缕秀发埋于季布墓旁。 汉帝刘恒以国葬为其送行,追封为文成侯。 次年二月,萧何于故乡沛县病逝,刘恒追封其为文终侯。 四月,曹参、周勃病逝,刘恒分别追封其为:懿侯、武侯。 六月,打了一辈子仗的韩信挂印封金,退居后线,整日盯着玉腰带发呆,郁郁寡欢。 在夏侯婴、灌婴、陈平接连病逝后,楚汉争霸时期遗留下来的功勋大员,就仅还剩韩信一人。 然韩信的身体状况同样不容乐观,往往盯着某物、某人,一发呆就是一整天。 唐方生整日伴其左右,眼中的担忧却是溢于言表。 因为他知道,韩信这是得了老年痴呆,看其身体状况,估计也就这两个月的事。 所以在这最后一段时光,唐方生都在尽可能的逗韩信开心,想他不那么痛苦的撒手人寰。 直到某日清晨,韩信提着两壶美酒敲响他房门时,唐方生心头一颤,眼眶骤红。 韩信一席布衣,由奢入俭,再不见当年视天下群雄如猪狗的英姿勃发。 兵仙兵仙,狭隘的人间容不下他,终是要回归天上。 “信这一生可称挚友者,唯君一人。” “君昔日挥拳暴揍,何等的意气风发,今又何故作女儿姿态哭哭啼啼?” “莫非要信再拿鼻孔看你一次?” 韩信将美酒放于案板上,然后走到唐方生跟前,脑袋昂首间,几根又粗又黑的鼻毛顿时跃于眼帘。 其滑稽模样,使得唐方生破涕为笑,右手捏拳重重挥出。 可当拳头落到韩信左脸颊时,却已是轻飘无力,万般力道,尽数化作一道饱含无尽情感的感叹。 “韩信,你老了…” “已经老得不成样子,再也不见当年模样。” “可是,你不也老了吗?”韩信豪迈大笑,重重拍了拍唐方生肩膀:“生老病死,本就无法避免。” “有你与我共饮此酒,老又何妨,死又何惧?” “至少你我年轻时,在这人间留下过浓厚笔墨,一位兵仙、一位瘟神,可是让楚军头痛不已呢,哈哈哈…” 韩信大笑,脸上的笑意却是越来越少,最终化作皮笑肉不笑的僵硬面庞,很是瘆人。 他一言不发的坐到木凳上,举起一壶美酒狂饮,酒渍顺着缝隙直流而下,他对此却是毫不在意。 似乎是认为这样喝不过瘾,他又宽衣解带,露出里边泛黄打着补丁的麻衣。 材料、质感虽差,却是季桃一针一线所缝,他倍感珍惜。 韩信轻轻抚摸着麻衣,目光却聚集在那条玉腰带上,眼神流露出难以遏制的厌恶。 厌恶慢慢蔓延,直至扩散整个瞳孔,韩信解下从未离身的玉腰带扔在地上,重重踩了几脚。 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缓解心中压抑情绪。 两人一时无语,唯有韩信吞咽酒水声不断响起。 又过了许久,韩信这才自嘲道:“对于我而言,死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刘邦这无耻老贼,用一根玉腰带就拴死了我的下半生,可恨至极!” “想我韩信何等才情,本该创那不世之功,却为他刘氏奔劳一生,方生…我踏马悔啊!” 韩信一把鼻涕一把泪,述说着积压多年的情绪,似乎觉得不过瘾,又猛踩了几脚玉腰带。 可踩着踩着,一节竹筒却是顺着袖口滑落,坠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大汉柱石传!】 韩信面色一滞,和唐方生大眼对小眼,气氛隐隐有些僵硬。 尼玛…表面对刘邦骂骂咧咧,背地里却对这竹筒视若珍宝,这是什么究极傲娇怪? 唐方生嘴角狂抽,倒也没有直接拆穿,毕竟韩信好面,现在要是说出来,两人非得来一波老年热血solo不成。 他躬身捡起玉带,沉默着给韩信系上,又捡起竹筒塞进麻衣,做完这一切后,唐方生拍了拍韩信肩膀,轻声道: “甭管高祖手段如何,至少你我也算善终了不是,若没有这条玉带,你我下场又能比彭越、赵敖好哪去?” “你又怎知你设想的那条道路,就一定会充满美好与鲜花?” 韩信默不作声,一个劲的喝着闷酒。 ‘如果当初没有这条玉带,他的下场会如何?’ 这个问题在心中盘旋,仅仅片刻就有了答案。 他会赢,但下场会很惨! 因为以他的性格、脑子,只适合为帅,不适合为君。 一个吕雉尚能把他玩弄在鼓掌间,更何况手段远超吕雉十倍不止的刘恒? 两人不语,只是一个劲的饮着美酒,一壶接一壶,没有任何下酒菜,就纯喝。 在阵阵吞咽声中,韩信的眼神却愈发迷离,重归浑浊,神志不清。 唐方生心如刀绞的将他抬上床,随后去参加朝会。 当他回来时,丞相府已被悲伤的抽泣声所包裹。 唐方生表情麻木,眼角却是无声滑落两行清泪,脑海浮现出曾经的一幕幕。 他曾于井径口挥拳痛揍戒骄戒躁,也曾于赵地直面霸王项羽死里逃生,于乌江畔见证一代英雄落幕,于沛县接受刘邦托孤,他们击缶而歌踏地而舞高唱大风歌,于齐王府商讨平叛击匈奴。 面对吕雉诬陷,他怒发冲冠率军南下,宁可背负万世骂名亦要还他清白。 面对刘恒招揽,他无动于衷,却在听到封左丞相的承诺后毅然决然,主动踏入风暴中心。 这位当代兵家兵权谋的执牛耳者,这位待他亲如兄弟的兵仙… 终是没能抗住岁月侵蚀,撒手人寰。 兵仙兵仙,这仅有方寸的人间,又如何困得住他? 唐方生心如刀割,轻轻握住韩信形如枯槁的手掌,喃喃自语:“我自幼家境贫寒,父母离世,面对世俗讥讽言语,我凭借一双手打出双冠王名号。”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我习惯了一个人哭泣,我曾于虎牢关与吕奉先大战八千余次,曾与刘皇叔桃园四结义,曾随丞相南征北战三造炎汉。” “我说这些没其他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这一生可称挚友者,又何尝不是仅君一人呢?” 声音落下,画面在此刻定格,屏幕掀起点点涟漪。 一本厚实古朴,封面写有《史册》的泛黄书籍,出现在屏幕中央。 书页翻动不止,最终定格在《英雄传——大汉柱石》那页,充满悲切的旁白声随之响起。 “韩信,他是齐王,是大将军,是托孤重臣,是大汉柱石,集王侯将相于一身,战必胜攻必取,为当代兵家执牛耳者。 他位列汉初三杰之一,兵家四圣之一,上可为大汉收半壁江山,下可为后世开诡道先声,在权力交替动荡之际,是他多次率军北上平定匈奴,是他多次西征威慑江东猛虎,是他平定七王之乱,以一已之力撑起大汉辉煌。 有人说他眼高于顶,为人太过轻狂自傲,谈蒙恬白起分文不值,视天下群雄如猪如狗,可就是这样一匹跋扈烈马,却被一条玉带拴住了后半生,奔波至死,视左丞相唐方生为毕生至交,宁背负万世骂名也要平反昭雪。 正是这一份柔情,方铸就一位有血有肉的大汉柱石,后被世人称之为——兵仙!” 第135章 经天纬地可曰文,大汉棋圣 韩信死于刘恒称帝二十年。 刘恒闻言大悲,以国葬为其送行,并开历史之先河,将尸首葬于皇陵。 如此特殊待遇,必将在后世留下一笔浓厚笔墨,为后人歌颂,以仰大汉柱石之荣光。 刘恒也算是兑现了曾经承诺:君不负我,我必不负君! 一众老将死的死,病的病,彻底完成了新旧交接。 如今活跃在朝堂的,是细柳营统帅周亚夫,车骑将军张武,中郎将李广,太子家令晁错。 春去秋来,一众年轻武将逐渐支撑起庞大的大汉朝。 国家蒸蒸日上,刘恒身体却是江河日下。 今天是一年一度的耕作日,也是刘恒在位的第三十三年。 自十五岁登基称帝开始,这位自代地走出的帝皇,已掌权政三十余年,今已四十有六,即将迎来生命终点。 刘恒身着麻衣,脚踏草鞋,躬身于田野间,挥洒着最后的汗水。 偌大的金黄稻田中,唯有垂垂老矣的唐方生伴其左右,亦如初入洛阳相逢般。 刘恒握着农具,气喘吁吁摇头:“到底是老咯,要换年轻时,三两下就能把这片稻谷收拾干净。” 说罢,刘恒径直往黄土地上一躺,没有丁点皇帝风范。 他双手枕着脑袋,目光聚焦在蓝天白云之上,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方生,可还记得你我初次相遇时?” 唐方生耳顺之年,早已无欲无求,面对刘恒的问题,他只是轻轻颔首,旋即便又听到刘恒自问自答道。 “你这一生死里逃生不计其数,那次代地亡命,或许对你不足挂齿,但对朕而言,却是这一生中最危险的时候。” “当时朕很害怕,不过并不是怕死亡,而是怕父亲一生心血付之东流…” “怕这江山社稷,天下万民,再次陷入在战火中,然今我大汉带甲数十万,民富而国安,养有良马四十余万匹,待去了九泉之下,也好和父亲有个交代。” 刘恒眼神迷离,脑海开始走马观花,已然到了生命最后时刻,他握着一捧黄土,紧攥不松。 “可至今朕仍有两心愿未平,一为北方的匈奴之祸,二为江东之地的民心未收。” “然人终有力竭时,恨不能做那天上仙,一扫世间不平事。” 他望着肥沃的黄土地,以及沉甸甸的谷穗,繁荣富足的画面出现在刘恒脑海。 那颗紧绷三十三年之久的内心,也在此刻得到松懈。 恍惚间,他看到了父亲刘邦陪自已玩耍,看到了舅舅薄昭教导自已为人之道,更看到初次来到洛阳立下的誓言。 “待朕崩后不准用金铜等做装饰,只需瓦器即可,不可大修陵园,以免…” “劳财伤民。” 在细若蚊声的轻呼中,刘恒慢慢闭上双眼,生命消散在天地之间,手中的那捧黄土却未曾松开半分。 几乎是在一瞬间,一声宛若黄钟大吕的轰鸣在天地响彻,一道水桶粗的雷电划破天穹,仿佛连天地都在为之哭泣。 天哭地泣,万物悲鸣。 画面在烈烈呼啸声中定格,几枚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出现在屏幕中央。 【千古一帝!】 【百帝之师!】 字体扭曲呈旋涡状,化作成就系统中的两张金黄卡牌,屏幕紧接着掀起点点涟漪。 一本厚实古朴,封面写有《史册》的泛黄书籍,出现在屏幕中央。 书页翻动不止,最终定格在《帝王本纪——孝文本纪》那页,波澜壮阔的旁白声随之响起。 “刘恒,汉高祖刘邦第四子,其母薄姬。 他受命于危难,在诸王叛乱、匈奴南下、江东猛虎虎视之际,接手摇摇欲坠的大汉江山社稷,仅耗时三年便拿回军政大权,初露锋芒。 对外:他收复云中郡,平定亲王之乱,牵制江东猛虎;对内:他轻徭薄赋发展农业,废除酷刑改革法律,他厉行节俭反对奢靡,免田租高达十三年之久,使得家家户户存有余粮五年,皆有活牲可养,育有良马四十万众,一手奠定‘文景之治’首个盛世。 百官誉他德至盛也,百姓唤他再世圣人,在刘恒的统治下,天下百姓不再以地名自称,皆以汉人自称,为大一统概念留下不可磨灭功绩。 他是史记中的完美帝王,亦是后世帝王学习标杆,获得百帝之师美名,更获得三代以下首推文帝殊名,是仅次于三皇五帝的贤君。” “继往开来奠定王朝基业可称庙号太宗,经天纬地者可曰谥号文也,故后世称其为——” “汉太宗孝文皇帝!” 激昂的话语在耳畔响彻,使得众人对庙号、谥号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创立基业,王朝奠基可称:太。 功高德厚,肇纪立极可称:高。 承前启后,再创新局可称:世。 力挽狂澜,王朝复兴可称:中。 可谓是严苛至极,含金量极高。 至于为什么仅仅一个汉太宗孝文皇帝,就能让观众推算出这么多,那自然是因为屏幕的左下角有标注。 四大顶级庙号的出现,使得众人对刘恒功绩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君不见曹老板一代雄主,其谥号也不过是武。 观众望着汉太宗孝文皇帝几个大字怔怔发神,指尖的弹幕刚要发出,就又见屏幕一变。 一道四四方方的弹窗,顷刻出现在所有《大汉——楚汉争霸》玩家眼前。 【检测到已有玩家即将通关卷壹.大汉——楚汉争霸,现触发隐藏任务,完成任务即可本地部署卷贰.大汉——帝国双壁!】 【隐藏任务:大汉棋圣!】 【任务介绍:请于棋盘正面击败汉景帝刘启,即可本地部署卷贰.大汉——帝国双壁!】 【任务完成度:0 1!】 【点击跳转】 看着出现在眼帘中的任务方框,所有楚汉传奇玩家都傻眼了。 周游老贼他……脑子没问题吧? 以如今科技的发达程度,甭管是什么棋,只要规矩是定死的,那Ai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赢? 大汉棋圣刘启? 没听说过! 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有成千上万的玩家点击了隐藏任务的跳转按钮。 他们笑脸盈盈,丝毫没将这个任务放在心上。 浑然不知道自已即将面对的是什么,直到—— 五千个披坚执锐的甲士出现在眼前! 玩家们傻眼了。 尼玛… 谁家好人下棋带五千名披坚执锐的甲士啊?! 第136章 大汉第一开颅手 咕噜。 玩家望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五千名甲士,心有余悸的咽了咽口水。 他鼓起勇气抬头,强撑着浅笑道:“陛下,我们是来下棋的,对吗?” “自然。”刘启笑如春风,明显继承了其父腹黑,爽快道:“你虽为一介布衣,然棋盘之上不分贵贱,以棋术高低为尊。” “请!” 话落,一张重达八斤的青铜棋盘从天而降,稳稳当当落于石桌之上。 棋盘长34.6,宽20.5,表面刻有十二道曲直线,两端中间区域称为‘水’。 双方各执6枚旗子,一方黑一方白,另置2枚鱼形筹码于‘水’中,双方轮流投掷骰子,根据点数决定棋子移动步数。 棋子到达终点后可竖立为骁棋,可入水区牵鱼,牵一条鱼获2筹,翻一条鱼获3筹,未成骁棋的棋子不可攻击,只能按步移动。 一方若牵走两条鱼,且未被翻盘,则获6筹为大胜;若己方骁棋吃掉对方骁棋,称为杀枭,可直接获胜。 骁棋可攻击对方棋子,也可选择不行走(散棋无此权利),若一方已牵两条鱼,却被对方翻盘(夺回鱼),则对方获6筹翻盘胜。 刘启缓缓道出规矩,一道弹窗顿时出现在玩家眸底。 【棋壹:六博棋】 【任务要求:正面击败刘启,即可进入棋贰】 【是否接受:是\/否】 【注:此局危险万分,一但失败会销毁原游戏存档进度,请玩家认真斟酌】 血淋淋的红色字符填充整个画面,述说着此次任务的危险。 玩家心悸的咽了咽唾沫,瞳孔却满是跃跃欲试。 危险万分? 那我高低得尝尝咸淡! 没有任何犹豫,玩家当即点击‘是’。 画面一滞,刘启开怀大笑,率先执棋投掷骰子,并做出期待手势: “请!” 望着手里的骰子,玩家顿时如梦初醒,冷汗狂流。 不对。 我踏马Ai都还没做出来,这玩个蛋啊?!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已至此,玩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随着骰子被不断掷出,玩家脸上的神色也愈发苍白,直到… 刘启牵两鱼获六筹,大胜! “如此粗陋棋术,焉敢与朕对弈?” “拖出去,砍了。” 冰冷话语响彻刹那,甲士手起刀落,玩家头颅抛天而起,屏幕中间出现明晃晃几枚大字。 【壮士不必气馁继续努力!】 字符右下角,是刘启那张和汉文帝如出一辙的腹黑浅笑。 刘启那张笑脸初看不明所以,可越是琢磨就越感觉不对劲。 就像是… 在嘲笑一样? 嘶!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在看清那鼓励背后的深层嘲笑含义后,刚刚被拖下去砍头的玩家瞬间红温,头顶库库冒烟,急需喝奶控温。 而此时的弹幕,却没有一人关注这红温的倒霉蛋,注意力纷纷聚焦在六博棋上。 【前有席卷中小学生的纸牌三国杀,今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六博棋,这周游老贼真就灵感用不完呗?】 【他啊~总是能给我整出点新花样。】 【其实这六博棋规矩还蛮简单的,只需要依赖一分博弈与九十九分运气即可。】 【这六博棋摆明了只是开胃菜,估计真正有难度都在棋贰,棋叁。】 【六博棋虽然运气成分很重,但刘启好歹也是沉浸多年的老手,想过这一关谈何容易?】 【一个需要运气过关的副本,一位天命在刘的敌手,咋…隐隐感到些许不对劲呢?】 【话说,难道没人讨论太、高、世、中这四个顶级庙号吗?我感觉周游老贼这是在下一盘大棋啊!】 【咋没人讨论,你去隔壁第一大吧《三国争霸吧》看看就知道了,那群逼都快讨论疯了,叫嚣着要给刘备换个庙号。】 【可不咋滴,我之前还寻思孙权‘大皇帝’谥号多猛呢,现在一看这是个勾八啊?】 【勾八表示:请别拿大皇帝来侮辱我。】 弹幕喧闹不止,刘启那张腹黑笑脸则悄无声息冲上热搜,被一众玩家咬牙切齿。 至今为止,已有上百万人败在刘启手中,玩家却屡败屡战,愈战愈勇。 束手无策之际,一款专门针对六博棋的Ai应运而生,由此也可以看出楚汉传奇的火爆程度,几乎都快成为一条产业链了。 玩家双开Ai与楚汉传奇,再次投身方寸棋盘间。 技巧上的差距被弥补后,比拼的就是谁的气运更甚一筹。 尽管天命在刘,可在庞大基数的前仆后继下,难免会有那么一两个意外。 其中一名玩家就以连掷十次六的逆天运气,成功将刘启逼入绝境。 随着黑色骁棋被白色骁棋吞噬,玩家高兴得手舞足蹈,浑然不见刘启那愈发深沉的面庞。 “兄弟们,道爷我成了!” “我用可以中五百万的运气,战胜了大汉棋圣刘启,呜呜呜呜…” 玩家赢了游戏,但却输了人生,这运气要用到现实世界,那不妥妥下半生衣食无忧? 在阵阵喜泣交替声中,刘启面无表情握住青铜棋盘边角,音如寡淡清水: “一名合格的奕手,不应该在意一边一角的得失,而要放眼整个棋盘。” “如果在棋盘上赢不了,别忘了还有棋盘。” “朕今日给你上一课,何为一名真正的奕手!” 说罢,刘启气息不再掩饰,拿起重达八斤的青铜棋盘就往玩家太阳穴呼去。 砰! 一声闷响,玩家被砸得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径直坠倒在地。 仿佛看见了卖火柴的太奶在向他招手。 “呸!”刘启吐了口唾沫,面色很是不屑:“一个靠运气取胜的玩意,也配和朕一起下棋?!” 看着风轻云淡的刘启,弹幕傻眼了。 【尼玛,合着大汉棋圣是这么个意思是吧?】 【好一手放眼整个棋盘,我还以为刘启要绝地翻盘呢,结果是下不过急眼了。】 【你甭管急没急眼,你就说翻没翻盘吧!】 【要我说刘启压根就不是大汉棋圣,分明是大汉第一开颅手,盘到颅瓢!】 【没有人能在棋盘上战胜刘启,他老子刘恒都不行,纯纯概念神。】 【游戏要嘨着玩,兄弟们来看我表演,我有一个好点子!】 弹幕发出后,这名玩家火速开启直播,投身这场数千万玩家飞蛾扑火的棋局。 在历经七七四十九次中道崩殂后,终是在第五十次侥幸战胜刘启。 玩家严阵以待,刘启寡淡如水的声音如期响起。 “朕今日给你上一课,何为一名真正的奕手!” 话落,青铜棋盘掀起的劲风扑面而来,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玩家嘴角却是悄然勾起一抹弧度。 砰! 在一阵金石交戈声中,玩家却是安然无恙。 他取下寒铁打造成的银盔,轻轻拂了拂衣角,语气很是得意: “衣角微脏,就这?” “要我说你也不行啊,正经人谁下棋不戴头盔?” 刘启面无表情,却又嘴角狂抽,“不错,可你猜猜…” “朕这五千名甲士是用来干什么的?” 此话一出,玩家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冷汗狂流。 好歹也是一国之君… 应该不至于这么欺负人吧? 而回应他的,是刘启那不寒而栗的浅笑:“衣角微脏是吧?” “来人,给朕按住四肢!” 甲士闻声而动,大手如铁箍嵌住四肢,任凭玩家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张青铜棋盘落下。 “衣角微脏?朕让你衣角微脏!” “脏脏脏…砰砰砰,脏脏脏…砰砰砰!” 在极具节奏感的敲打声中,一行字符出现在玩家眸底。 【壮士不必气馁继续努力!】 第137章 规矩是死的,可棋盘是活的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看着屏幕中‘壮汉不必气馁继续努力’几枚大字,一众玩家都沉默了。 右下角刘启那张浅笑笑脸,如今是越看反胃,越看越红温。 其实六博棋的难度并不高,规矩也是定死的,但是… 你踏马没说规矩是死的,青铜棋盘是活的啊!! 尼玛,比烙饼还大的铁盘子酷酷往人头上砸,踏马就算是高达来了也得闪红灯啊。 还有那五千披坚执锐的甲士也是,本以为就是一个装饰品,用来烘托严肃的气氛。 也没人说他们还会动啊! 左手青铜棋盘,右手五千甲士。 输了是棋艺不佳,赐死。 赢了是运气作祟,同样赐死。 尼玛,好赖话都让刘启说完了,硬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这谁下得过他? 又有谁敢下赢他? 【刘启:一名合格的棋手,不应该执着一棋一子的丢失,而是要放眼整个棋盘!】 【这是真棋圣,没人能在棋盘上下赢刘启,纯纯概念神。】 【我以为二周目的神.诸葛就已经够阴了,没想到还有高手,这是谁的部将?!】 【我算是知道吴太子为何突然暴毙了,指定是下赢刘启,给这老登输急眼了。】 【刘启:我乃大汉天子,棋圣巅峰,拥簇五千披坚执锐甲士,谁能赢我,谁敢赢我?!】 在数千万玩家的前仆后继下,和刘启有关的话题火速冲上热搜,高居榜首。 那一行讥讽的话语,以及刘启那张腹黑的浅笑,则被一众玩家誉为:游戏史至暗时刻。 因为在一次次的棋局挑战中,他们用上了一切能用的办法。 包括但不限于:给棋盘四个角固定、全身着铁盔、磕头认义父、先发制人单杀刘启… 但无一例外,所有法子都失败了。 就在广大玩家认为这是一支空头支票,根本无法完成任务时。 一位名为‘菜头’的女玩家,以丞相长史的身份横空出世,完成棋壹.六博棋挑战! 和大多数砍砍杀杀玩家不同,这位名为菜头女玩家,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争金融疯子。 三国争霸里,她携手曹魏阵营,通过期货、做空、杠杆、击鼓传花骗局等一些列手段,以一己之力摧毁蜀汉、东吴货币体系,使得曹老板一扫寰宇,登临九五。 楚汉传奇里,她出生名门贵族,以一介商贩身份行走天下,最终成长为左右天下粮价的粮食大鳄,后被刘邦诏安,位列丞相长史,凌驾十三曹之上,位极人臣。 刘启望着眼前的老妪,轻笑鼓掌:“不愧是被高祖亲自招揽的人杰,一介女流却位极人臣。” “不错,你有资格与朕再手谈一局!” 话落,一盘星罗棋盘从天而降,覆盖掉原本的青铜棋盘。 其通体为玄黑色,由十九条纵横直线相交,形成361个交叉点构成。 刘启笑眼如眯:“请!” 【你的棋艺身份得刘启认可,完成棋壹.六博棋任务!】 【是否开启棋贰.围棋任务?】 【是\/否】 菜头思索间,刘启娓娓道来声响起。 当围棋规矩了然于心后,菜头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比起运气占重极大的六博棋,围棋显然更加具备博弈性,Ai算力占据绝对优势! 菜头不再犹豫,果断点击是,刘启则执黑棋,率先落子。 黑白棋子不断落于棋盘之上,发出动听的脆响。 相较刘启的落子速度,菜头的落子速度就很慢,好几次都被逼入绝境,不过她并不为此担心。 她初来乍到,对规矩什么的都还不大清楚,根本不可能压制刘启,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待针对围棋的Ai问世! 望着星罗棋盘上全面领先的黑棋,弹幕再次开始感慨。 【原来任务的线索就藏在谈话中,不必在乎棋子得失,而要放眼棋盘之外,合着只有身份达标才能开启下阶段?】 【难怪我们死活都通关不了,原来问题出现在这,只有身份至关重要,刘启才不会在失败后恼羞成怒痛下杀手。】 【你别说,这还真符合刘启这个人的性格,寡恩薄义,对人不对事,心系大汉江山社稷。】 【周游老贼这逼还真是煞费苦心啊,狂赚眼泪不够,还踏马变着花样来折磨我们,淦!】 【你只看到了周游老贼的煞费苦心,却没有看见我大夏棋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就围棋这种强博弈风格的玩法,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风靡大江南北。】 弹幕众说纷纭间,棋盘上的局势却是两极反转。 白棋鲸吞大半棋盘,黑棋全面落入下风。 菜头的落子速度更是快如闪电,令人应接不暇。 与之对应的,则是刘启那越皱越深的眉目。 他不知道为何一个人的棋风反转会如此巨大,他只知道再继续下去… 他必输无疑! 就在刘启绞尽脑汁想着反败为胜时,他余光却陡然瞟见那枚没放进棋盖里的白棋。 刘启计上心头,神之一指:“你输了。” 菜头望着那枚白棋,面色骤然僵硬。 棋子没放进棋盖里也踏马能算犯规? 这踏马跟考试转笔被判作弊有什么区别啊? 菜头胸脯起伏不定,俨然是被气坏了,可刘启根本不给她反驳机会:“你于大汉社稷有功,朕且饶你一命。” “退下吧!” 画面一变,菜头直接被踢出了棋贰的任务空间。 菜头站在原地,脸色红晕,六窍生烟,显然是破防了。 她痛定思痛,火速开始了第二次挑战,历经八次六博棋败北后,菜头重新回归棋贰.围棋空间。 在连落数子后,刘启再次神之一指:“你连续落子速度没超过三秒,犯规!” “你于大汉社稷有功,且退下吧!” 菜头瞬间红温,“落子速度过快也算犯规?” “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刘启捻着一枚黑棋,轻轻吹了口气,风轻云淡道:“朕乃天子,朕的规矩就是规矩。” “大汉不允许有下棋比朕还厉害的人!” 菜头再一次被踢出任务空间,只是这一次她却没有继续挑战。 因为她看得很透彻,只要身份不达标,无论如何都无法完成棋贰.围棋挑战。 她又何必给自己找罪受呢? 而就在刘启等待下一位挑战者的来临时,一位形如枯槁身影的出现,却是让他首次从龙椅上起身,如临大敌。 “楚王!” 第138章 一场流传千古的棋局! 楚王余朝阳的出现,犹如在平静的湖面扔下一枚炸弹,瞬间掀起滔天巨浪。 五千披坚执锐的甲士如临大敌,目光死死聚集那道身影之上。 虽垂垂老矣,在场之人却没有一人敢轻视对方。 原因无他,这名老者的经历实在太过传奇。 以至于在场之人中,有一大半都是听着对方的传奇经历长大。 是一尊和左丞相于楚汉争霸时期存活下来的活化石! 论武:他扛起江东大旗,被汉文帝视为心腹大患。 论文:他发明杂交水稻,广布天下,使粮食产量暴增,间接助力盛世诞生。 就连被称为在世圣人的汉文帝,也是因对方洛阳城点兵才登临九五之位。 所以无论于公于私,这都是位值得尊敬的老人。 刘启神情严肃,左手压右手拱手于胸前,手掌齐眉微微躬身:“刘恒之子刘启…” “见过楚王!” 刘启褪去十二旒冕,毕恭毕敬地行晚辈礼,余朝阳不躲不避,心安理得的受了这一礼。 余朝阳双目浑浊,气若游丝的往前迈出一步,五千甲士顿时如临大敌,瞳孔暴起。 根根微颤长戈迸发出刺耳的狰狞声。 刘启抬手制止,心如止水:“无碍。” 在甲士如狼似虎的眼神中,两者间的距离愈来愈近,直至一步之遥。 余朝阳抬起浑浊眼眸,嘴唇张了闭闭了张,缓缓吐出几个字: “像…” “真像刘邦那老东西!” 刘启神情不变,轻声道:“不知楚王今日到访,是为何事?” 余朝阳不假思索道:“今日前来,自然是为了与你手谈一局。” “只是你我皆为君子,理应受万民敬仰,何故蜗居在这庭院之中,不如…” “重新择一地方?” 刘启眯了眯眼,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转头看向一名甲士。 甲士会意,小跑着从后门离开,在了解完具体消息后,又小跑回来,刚准备贴耳私语,却被刘启挥手拒绝: “所言公,公言之;若言私,王者无私。” “朕为天子,畅所欲言!” 甲士单膝跪地拱手:“禀陛下,楚王此次…” “乃孤身一人!” “一个人?”刘启眼中精光暴射,杀意瞬间填满整个胸腔,他转过头,声如万年寒冰刺骨:“楚王,你就不怕朕杀了你吗?” 余朝阳面不改色,丝毫没把刘启的威胁放在心里,轻轻一笑:“本王此次出行,未曾掩饰行踪,天下万民都了如指掌。” “你…敢杀本王吗?” 刘启敢杀吗? 那自然是敢的。 只是呢,楚王可以死于背后中三箭自杀,可以死于溺水,死于山匪之祸,但不能死在皇宫庭院。 刘启虽同样是位政治机器,但论手段,还是不如他老子的润物细无声。 楚王既是江东之主,亦是天下黎民公认的农圣,在民间拥有巨大声望。 若现在就痛下杀手,不仅会对他的名声造成沉重打击,江东民心也再无归顺可能。 他父亲刘恒何等人物,才情举世无双,临终前都仍对江东之地耿耿于怀。 面对如今的天赐良机,刘启又岂会无动于衷? 他眼神一瞥,五千甲士顿时离开一半,显然是去安排后续刺杀。 面对刘启毫不掩饰的杀意,余朝阳却是视若无睹。 他老了,已经熬不动了。 今日孤身前来,早已心存死志,也有切割之意。 上一代的恩怨,又何必强加在后辈肩上? 之前他还百思不得其解,为何霸王不肯过江东,如今却是感同身受。 霸王一日不死,战火一日不会停息。 他率甲士前来,江东永无安息之日。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份礼物要留给这个世界的百姓,一份… 冒天下之大不违,震古烁今的礼物! 这份礼物会如一柄利剑,高高悬在历代帝王头顶,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刘启自是不知余朝阳心中算盘,他泰然自若做出手势:“请。” “请!” 两人并肩而立,漫步走出暗无天日的皇宫庭院,屹立于烈日之下。 上千甲士则在前方开路,如狼似虎的隼眼警惕的扫视着四周,位处中心的刘启余朝阳则是一路无语,步履坚定的踏在青砖之上。 两人越走越远,随行的队伍也愈发庞大。 有眉头紧锁惊魂不定的文武百官,亦有眼神狂热神情敬重的百姓,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游侠豪客。 可无论是何等阶级的看客,他们心中都明悟一件事:这场纠缠数十年之久的恩怨… 将在今天彻底画上句号! 现场鸦雀无声,唯有踩地清脆声不断响起,一众弹幕更是把心提到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阳哥真站起来了,居然能和刘启并肩而立,大丈夫当如是啊!】 【这就是给丞相推七年车的含金量啊,搅动天下风云,位列世界之巅,执掌生杀大权。】 【有阳哥出马,棋贰挑战应该不足为虑,我还挺好奇棋叁会是什么棋。】 【放心好了,你可以喷周游老贼赚眼泪的能力,但不能喷他做游戏的水平,指定比围棋要好玩。】 【周游老贼真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我还以为楚汉传奇要结束了,结果还有卷贰.帝国双壁,光是听这名字就已经期待住了。】 【大汉可是有着四百年的国运,这才哪到哪?】 【等等!我踏马辣么大个大汉棋圣刘启咋不在了?】 【卧槽,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不见了呢,现在点跳转页面,虽然同样能下棋,但没有任务弹窗,空无一人。】 【我明白了,肯定是因为刘启离开了宫廷,所以才导致任务无法继续。】 【尼玛,任务npc还能拐走的?这是什么神仙算力?】 望着空无一人的任务空间,不少弹幕都当场傻了眼,弹幕如雪花飘过疯狂洗屏之际,又猛然一滞。 只因在庞大随行队伍的前方,出现了一道身影。 刘启余朝阳面不改色,依旧往前走着,开路的甲士则不约而同的退后五步,为两人让开道路。 三人之间的距离不断逼近,直至近在咫尺,刘启微微颔首以表尊敬:“左丞相。” 唐方生视若无睹,只是紧紧盯着余朝阳:“你入戏太深,小心精神错乱啊。” “入戏太深?”余朝阳淡然一笑,“你又何尝不是呢?” “整日守着韩信陵墓郁郁寡欢,咋的,你要陪他一辈子?” 唐方生低头不语,又见余朝阳继续道:“你要阻我?” “非也,我来为你送行。” “好!”余朝阳哈哈大笑:“知我者方神也!” “既然如此,那就以天为盖,以地为盘,以天下黎民为黑白棋,在此手谈一局。” “你意下如何?” 刘启眼神狐疑的在唐方生和余朝阳身上来回腾挪,旋即重重点头:“那朕便依楚王之意。” “来人!” 话落,一名侍从立即捧来棋盘,小心翼翼放在青砖之上。 两人席地而坐,正式为这场注定流传千古的棋局拉开帷幕! 第139章 原来…我们也可以名留青史? “好叫楚王晓得,此棋名为象棋,双方各持16子,每个不同棋子皆有不同的规矩。” “率先吃掉对方帅将者,则为获胜一方。” 刘启不轻不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余朝阳则将目光聚焦在棋盘之上。 棋盘通透发光,由一块巨大的白玉制成,棋面由九条直线十条横线交叉而成,中央‘河界’划分楚河汉界。 这新奇的棋面以及规则,使得余朝阳眼前一亮,忖道: ‘跳过棋壹棋贰,直接开始棋叁挑战么?’ ‘一款由楚汉之争,演变而来的全新下棋方式么,有意思!’ 他眼眸轻垂,细细聆听着象棋规矩,待刘启声音落下刹那,一道弹窗陡然出现。 【你的身份得刘启认可,自动跳过棋壹棋贰任务。】 【是否开启棋叁.象棋任务?】 【是\/否】 余朝阳不假思索,当即点是,刘启淡然一笑:“汉为红楚为黑,红棋先行,楚王可有异议?” “无碍。” 刘启随意捻起兵棋往前拱了一步,余朝阳则紧随其后。 两人手上速度飞快,却没一人将目光放在棋盘之上,皆是目视着对方。 一人在等后续刺杀落实到位,一人在等围观队伍的壮大。 刘启冷笑一声,率先发难:“楚王行将朽木,又何必出山牵扰天下人心神呢?” “就老老实实待在那一亩三分地,安心养老不好吗!” 刘启言语犀利,棋盘推进也丝毫不落下,双炮互架吃掉黑车。 余朝阳以牙还牙,率马蹬掉红车:“正是因为老了熬不动了,这才想着出来走一走,也不枉白活一世。” “说起来,你还得感谢本王才是,当年若非本王点兵,岂有你坐上皇位之理?” “哈哈哈,”刘启大笑出声,用左相坐掉黑马,悠然道:“楚王此言差矣,宫廷那一拜,朕便还掉你的恩情。” “你不躲不避受了朕那一拜,过往云烟早已一笔勾销,如今又何必旧事重提,倚老卖老呢?” “当然,如果不是楚王当年点兵,朕现在兴许还是在代地称王,不过当代王也没什么不好,但九五之位可以更加的海阔天空嘛。” 刘启笑如春风,落子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到底是沉浸其中多年的老手,很快余朝阳就全面落入下风。 可刘启没有着急结束棋局,反而以上位者的姿态肆意戏耍着黑色众棋。 好几次都是故意移开必赢的棋子,只为多羞辱一段时间,直到帅将隔河相望… 刘启起身,扶了扶头顶的十二旒冕,居高临下道:“王不见王,这局是朕输了…” “然你我皆为王,又岂会在乎一棋一子的得失?放眼棋盘之外,楚王你却输了!” “这最后的赢家,必将归朕!” 余朝阳盯着棋盘上王不见王的胜负手,嘴角却是勾勒起一抹诡异的浅笑,缓缓起身沉声道: “你可知为何会有王不见王这个规矩?” “因为数十年前,我兄长一箭贯穿刘邦残生,使他再也不敢在我兄长面前出现,那你猜猜今日…” “本王会送你什么?” 话落,刘启瞳孔骤缩,狐疑的看了眼四周,生怕埋有银白甲士。 可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位披坚执锐的精锐甲士,是一众俯首恭敬的文武百官,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万人空巷的百姓游侠。 刘启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施施然道:“朕,拭目以待!” 在众目睽睽之下,余朝阳拖着行将朽木的躯体缓步上前,视一众虎视眈眈甲士如空气。 一位名声封圣的人物,且在时日无多的情况下,这谁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去拦? 今天谁要敢拦,明天他家祖坟就会被刨,光是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那人。 所以一众披坚执锐的甲士很默契的为其让开身位,供其前进。 余朝阳畅通无阻,在一众百姓敬仰的目光中驻足,深吸口气,朗声道: “吾,江东之主余朝阳,在此昭告天下!” “至今日起,江东平分土地,人人皆可有地种,有粮吃,无需再缴纳田租!” “至今日起,江东实行高考制,分院试、乡试、会试、殿试,让江东官职不再由贵族门阀把控,让寒门子弟亦有出头之日!” “今日吾以农圣之名立誓!” “土地若遭霸占强夺,可直达天听,阻拦者夷三族!” “高考作弊顶替不公者,亦可直达天听,一经查实夷三族!” 余朝阳宛若平地惊雷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一众百姓游侠的瞳孔早已呆滞,望着那道岣嵝身影久久不能自语,内心仿佛有一团火焰被点燃。 楚王他是说江东土地平分,对吗? 一但被豪强霸占强夺,皆可入京直达天听,还任何人都不能阻拦,对吗? 不仅如此,寻常百姓也可以在江东通过读书,去参加高考制,从而做官做吏…对吗? 不等底层百姓欢呼雀跃,就又听到余朝阳继续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楚王的权力并非一个名头,而是百姓托举,方铸就凌驾众生之上意志。” “本王当以身开先河,为后人树立标杆!” “为楚王者,当受天下人监督,若其残虐不仁,昏庸无道,江东父老皆可以霸王、吾名…反之!” “若刘氏帝王荒淫无度、贪图享乐,天下豪杰皆可以农圣之名,起兵反之!” 轰隆! 天空传来一声巨响,一道水桶粗的雷龙贯穿整个天穹,狂风呼啸不止! 一向稳定的楚汉传奇却在这时出现根根黑白线条,画面闪烁不止。 直到… 一本厚实古朴,封面写有《史册》的泛黄书籍,出现在屏幕中央。 书页翻动不止,最终定格在《帝王本纪\/英雄传——楚王本纪\/农圣》那页,空灵的旁白声随之响起。 望着那本泛黄、充满岁月痕迹的厚重书籍,唐方生呼吸一滞,瞳孔骤缩。 原来… 他们也可以名留青史?! 第140章 上承农圣,下救黎民 那本泛黄古朴的厚重书籍,静静竖立在屏幕中央。 明明没有任何言语、气氛铺垫,却犹如一道平地惊雷在唐方生脑海炸开。 他怔怔看着静止不动的画面,内心翻江倒海,浑身颤抖不止,血脉喷张。 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玩家也会触发这本特殊的《史册》,青史留名! 要知道先前触发这本书籍的都是何等人物? 是忠义无双的关羽,是汉昭烈帝刘备,是呕心沥血死而后已的丞相,是羽之勇猛千古无二的霸王,是兵权谋执牛耳者的兵仙韩信,是一手开创四百年大汉基业的刘邦,是扶大汉之将倾开创首个盛世的汉太宗孝文皇帝刘恒…… 他余朝阳何等何能,居然能和这些人相提并论?! 甚至还被写进帝王本记之中?!! 唐方生久久不能回神,若说丁点羡慕嫉妒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 毕竟这可是蝎子拉粑粑,全天下独一份。 可转念一想对方的功绩后,就又释然了。 是啊… 以余朝阳在楚汉传奇的表现,若是没有被写进史册,那才是真正的奇了个怪! 在文治方面,他接手十室九空的江东之地,仅耗时十几年就使得江东恢复巅峰,并远超霸王时期,百姓富足,夜不闭户,大力推行学堂、男女平等等政令。 在武治方面,他率一群残兵败将大败英布十万大军,大败吕产吕禄所率的四十五万汉军,以一己之力颠覆吕雉政权,后又高歌猛进兵临洛阳城,手刃天下第一毒妇。 虽说后边为了求稳,在一众豺狼虎豹里精准选中了人形高达,导致大好局面付之东流,但也间接避免了一场席卷整个天下的战争,阴差阳错推动了文景之治的诞生。 就更别说这场注定名传千古万古的洛阳对弈棋局。 最后昭告天下的那几句话,更是不折不扣的封神现场! 因为身为统治阶级的楚王,带头背叛了自己的阶级! 并顺带绝了一众贵族、世家的立身之本,让天下百姓也有了考取功名的机会,还亲手铸就了一柄悬浮在天下之主头顶的利刃! 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万民皆以食为天,余朝阳又被封为农圣。 倘若后帝残暴不仁、荒淫无道,天下豪杰就有了名正言顺起兵的理由,今日誓言一念,农圣名头一起,那响应者岂不是… 顷刻就能席卷天下?! 嘶!!! 想到这里,唐方生原本释然的内心再次羡慕起来,感叹出声:“大丈夫…当如是!”同样奔波半生,立下汗马功劳,他仅仅就得了个瘟神、逃跑大王名号,官不过左丞相。 可余朝阳却是裂土封王,受江东父老敬仰,如今洛阳立誓,更是足够封上再封,既列圣又封神,名传千古。 双方差距之大,又怎能让他不为之羡慕,乃至嫉妒? 他羡慕啊,羡慕得都快哭了! 而同样为之羡慕的,还有一众如雪崩的弹幕们。 【周游老贼,你踏马早说啊,你早说我们也可以载入史册啊,你踏马要早说我至于天天换着青楼逛吗???!!】 【周游老贼,你瞒我们瞒得好苦啊,我把你当哥们,你踏马把我们当杀父仇人整是吧!!】 【列圣封神载入史册,族谱单开名垂千古,这踏马哪个男人能经得住这诱惑??】 【悔啊,我踏马悔啊!!】 【以民督天,以身立誓,化名为号,该说不说,阳哥真男人,阳哥尿性!】 【这谁还分得清哪个是游戏哪个是现实?妈!我真的分不清啊!!】 【你们注意到没,在史册出现前,画面突然闪烁了几秒钟,估计给游戏都整不会了。】 【等等…周游那老贼不会躲在屏幕后面偷窥吧?】 【卧槽,周游老贼你踏马敢不敢暴波地址,我要和你单挑!】 【周游老贼你还我丞相,还我二爷,还我霸王,你该死啊!!】 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情绪中,那本泛黄古朴的史册突然金光大盛,一缕缕金色华光从书页中钻出,渐渐勾勒成一道屹立整个屏幕的人影。 其身着一席白衣,长发飘然,目光浑浊而坚定,左手横列右手小臂处,掌心捧着一株幼小稻穗,其右手齐唇,食指中指竖立,大指姆按在剩余二指之上。 那株幼小稻穗代表其农圣之名,竖立二指则代表今日洛阳立誓之声,可谓是言简意赅,简单明了。 大盛的金光骤然一停,一行行赏心悦目的小字开始浮现,语气激昂却又空灵的旁白声随之响起。 “余朝阳,江东楚王,天下之农圣也。” “其年少成名,与霸王情同手足,受命于危难之际,肩担江东数百万百姓之重,身扛江东贵族世家数十年诋毁谩骂之久。 他是汉文帝的一生敌手,是汉景帝身败名裂的推手,是让天下人敬仰的农圣,亦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命立誓的先行者。 楚王在位期间,江东百姓衣食富足,家家户户夜不闭户,是藏匿在文景之治下的又一盛世,文治方面他推行学堂体制,倡导男女平等,轻徭薄赋,教导百姓用更加科学的方式耕田养牲,武治方面他大破英布吕产吕禄,一路横推洛阳城,踩着大汉颜面威压天下。 暮年之际,他主动背叛自身阶级,左手高考制右手土地平分,为天下黎民带来全新曙光,尽管后代帝王对此恨之入骨,并将其列为禁忌口不能谈身不能行,然星星之火终将燎原,名为曙光的种子早已在内心生根发芽。 每逢山河动荡,民不聊生之际,就会有豪杰高呼‘上承农圣,下救黎民’口号掀起浩浩荡荡的起义行动,是为天字号大反贼,其名曰:白莲教!” “楚王本人虽消散在滚滚历史长河中,但其精神却是永存不灭,后人世人称之为——农圣!” 第141章 为之疯狂的至高殿堂! 激昂空灵的旁白声落下帷幕,但画面并没有因此停滞。 只见泛黄古朴的史册缓缓合上,那道贯穿整个屏幕的农圣虚影在此刻定格,最终化作一张极具山水画风格的卡牌。 卡牌如一抹流光划过,最终屹立在一个黑白风的宫殿之中。 世界非黑即白,唯有不灭精神熠熠生辉。 在黑白交加的殿堂中,那张金灿灿的卡牌是如此醒目。 很快,无论是三国争霸玩家还是楚汉传奇玩家,都突然瞪大了眼睛,目光死死聚焦在游戏画面的右上角。 因为在那里,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图标。 是继托管、成就系统外,第三个出现的功能——至高殿堂! 至高殿堂的图标是黑白风,点进去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悬浮在空的金色卡牌。 卡牌缓慢旋转着,卡面上的图画是一位白衣飘然,神话属性拉满的人影。 其掌捧金色稻穗,右指指天,身后是宏伟壮大的洛阳城,四周是一道道面目沧桑的人影,一旁则是众多面色苍白的文武百官,以及面色阴沉能滴出水的汉景帝刘启。 而在卡牌下方,还有一行赏心悦目的小字。 【叁壹壹零年五月,玩家余朝阳在楚汉传奇于洛阳以身立誓,被后人记载青史留名,历史或将为此改变,故为其纪念——周游】 看着那行字正腔圆尽显锋芒的小字,无论是唐方生也好,还是楚汉传奇、三国争霸玩家也好,亦或是屏幕外数以千万计的观众也好,都纷纷在此刻屏气凝神,内心犹如翻天覆地! 至高殿堂的诞生,无疑是对余朝阳所做所为最好的肯定,也激发了玩家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以及疯狂! 那可是呈现在数亿玩家面前的至高殿堂啊! 只要后续周游老贼还会继续推出游戏,那这个至高殿堂就永远不会消亡,它会永远呈现在游戏右上角,以最引人瞩目的方式呈现在眼前。 每当点击时,那张金灿灿的卡牌就会出现,并为其道明功绩。 而余朝阳的大名,也将随着游戏的推出,永世长存。 若仅此而已,玩家们倒也不会掀起如此大的反应,毕竟这所谓的至高殿堂,和全服成就也没什么区别。 真正让他们翻江倒海的,是那行小字的后两句——历史或将为此改变! 以周游老贼言简意赅的性子,绝不可能无的放矢,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会为此付出行动。 在后续的游戏制作中,余朝阳大名也将和三皇五帝般,时常被人提起,历史也将为此改变。 尽管以余朝阳今日举动,后代帝王必定会对其展开全方位的绞杀,不可能大范围流传,但… 那又如何? 那可是青史留名,族谱自他开的诱惑啊!! 这踏马有哪个男人能抗住这诱惑? 而几乎是在至高殿堂出现的瞬间,余朝阳直播间就涌进来了千万级别的流量,铺天盖地的弹幕犹如倾盆大雨般倾泄而下,让人眼花缭乱。 【慕名而来,请问这是全网最尊重潘凤的直播间吗?】 【坏了坏了,阳哥这次是真牛逼大发了!!】 【以身立誓,至高殿堂,历史或将为此改变,尼玛的,周游老贼是知道该怎么做游戏的。】 【青史留名,改写历史,永久性的全服通告,周游老贼这三板斧谁能扛得住?】 【玛德,我也要进至高殿堂,我一日不进至高殿堂,一日不退出全息游戏舱,我踏马和周游老贼拼了!】【兄弟你想法是好的,但前提是能让丞相认可你,并开启二周目倾囊相授,功利性太重可瞒不过丞相的慧眼。】 【三国争霸开服至今,有几个人能在二周目时让丞相倾囊相授的?全网都不超过三位数,你以为是个人都能得到丞相衣钵?】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这至高殿堂就像个绝世美女,时时刻刻都在勾引我,一日不入浑身都仿佛有蚂蚁在爬,我踏马羡慕啊!!】 【谁踏马不羡慕?这可是能让周游老贼做进游戏的殊荣,我踏马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等等…我记得阳哥和周游老贼现实认识,他们不会有什么沟子交易吧?】 【神踏马沟子交易,让你带一百个人都带不好,遑及江东之地的数百万父老,这踏马是阳哥自己挣来的,没看见我阳哥沉浸其中,都快分不清游戏现实了么?】 弹幕如雪崩闪过,定格的画面在这时再度恢复光彩。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刘启那宛若平地惊雷的咆哮声就在所有人耳畔响起。 “余朝阳!!” “真当朕不敢杀你吗?!” “你焉敢…焉敢!!” 刘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眸底血丝暴起,眼神仿佛要吃人。 而面对暴怒的刘启,文武百官顿时面色骤变,纷纷劝阻:“陛下息怒!” “三思而后行啊!!” 一众大臣犹如火锅上的蚂蚁,急得上蹿下跳,生怕刘启意气用事杀了楚王。 毫不夸张的讲,就以对方的名声,以及今日立誓积攒下来的声望,他刘启只要敢杀,必定遗臭万年,天家威望也将一泻千里。 连带着他们这群文武百官都得跟着写入史书,被天下黔首唾弃、戳脊梁骨,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所幸刘启到底是刘恒的种,并没有被愤怒冲昏,他强压心中怒火下令道:“来人!” “朕有事要与楚王商讨,将他请入皇宫!” 声音响起,一众游侠豪杰当即面露失望,多好的机会啊… 你刘启咋就不敢跟楚王干一架呢!! 余朝阳盯着目光阴沉的刘启,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有事与他商讨? 只怕是想屈打成招,让他向天下人收回成命! 正所谓一不做二不休,他本就时日无多,又岂会如刘启的愿? 今日一朝立誓,相当于给江东之地上了块道德金身,只要不干天怒人怨之事,刘启万万不敢随意攻伐。 心中无牵后,余朝阳自然要再为以身立誓添一把火… 他要用生命,加固那柄悬在历代帝王头顶的利剑! 他要用生命,让今日以身立誓深入人心席卷天下! 他要用生命,留给这天下父老百姓最后一份礼物! 只见余朝阳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缓缓用匕首刺入心脏! 滴滴血渍坠落在地,化作一朵永远都无法抹去的血花! 【游戏结束!】 第142章 可怜的武将被文臣玩弄股掌之间 游戏结束四个大字缓缓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余朝阳如释重负却又忧心忡忡的被踢出游戏,两枚龙飞凤舞尽显锋芒的大字占据整个视野。 【终章!】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他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双眼空洞而无神,显然还沉浸在游戏剧情中,无法自拔。 他无视一众‘新王登基’弹幕,默默回想着近来发生的一切事宜。 从桃园结义到麦城败走,从夷陵大火到六出祁山三造炎汉,从彭城大捷到乌江自刎,从兵临洛阳到以身立誓。 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发生了太多太多让他刻骨铭心的事,乃至于终生难忘。 游戏的真实性以及沉浸式体验,都快让他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现实,谁又是游戏。 他游历其中,却又抽身事外,亲眼见证一位位英雄豪杰的巅峰与落幕,并建立无法割舍的羁绊。 有激情热血的豪气云天,亦有遗憾悔恨的意难平,更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最大敬意。 就像是人生一样,总伴随着大起大落,酸甜苦辣。 在楚汉传奇里,他上对得起兄长项羽,下对得起江东父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百姓富足远离战火为己任,但唯独…… 对不起他自己! 他继承霸王遗志,肩担百万之众希冀,身不由己力求完美,导致最终临阵退缩一泻千里。 尽管在临终之际,送给了那方百姓以及刘氏皇帝一份大礼,利剑高悬,可大多也是无奈之举。 若能做那天下共主,他又何须以身立誓以死证道?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 “时也命也!” 余朝阳摇摇头,无视以千万计的直播间观众,果断关闭了直播。 他需要休息,需要缓神,需要分清到底谁才是现实,谁又是游戏! 滋滋滋~ 在微弱的电流声中,余朝阳起身从全息游戏舱内钻了出来,其眸底血丝暴起,脸色苍白无比,嘴唇干裂无红。 尽管有营养剂为他输送身体所需养分,但终究是赶不上所消耗的心神、精气神。 因为处理那些政务,以及和汉文帝勾心斗角,实在是太耗费脑力了! 他需要好好睡一觉,至于二周目的事… 等睡醒再说吧! 无视镜中苍白乏力的自己,余朝阳拖着沉重的身躯缓缓向卧室走去,当身躯触碰床沿刹那,倒头就睡,睡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可还不等他睡几分钟呢,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便接踵而来。 敲门频率愈发急促,声音也愈发变大。 余朝阳从睡梦中惊醒,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竟然敢打搅本王美梦…” “好大的胆子!!” 他横眉怒目的从床上翻起来,心里打定主意,若敲门的说不出个理所然来,他非得让对方好看,嘴里还不停碎叨道: “大胆大胆…” “竟敢搅本王好梦!” 然而当他打开门,看见对方手里冒着电弧的电棍时,余朝阳瞬间认清了现实与游戏,强颜欢笑道:“额…” “你们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女官差笑靥如花,笑眯眯道:“请问是余朝阳先生吗?” “我们是大夏六部刑部的,这是我们的证件,我们没有恶意…” “只是有些问题想咨询你一下,请问方便和我们走一趟吗?” 望着对方手里明晃晃的证件,余朝阳深吸口气,瞬间冷静下来,沉声道:“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余朝阳,我是唐方生!” “余朝阳那货在我隔壁房间…” 此话一出,一众刑部官差顿时嘴角狂抽,眼神很是无语。 不愧是丞相的关门大弟子,这份睁眼说瞎话的脸皮,着实让人叹为观止。 而就在这时,隔壁的大门突然打开,一道气急败坏的咆哮声响起。 “余朝阳,我踏马淦你姥姥!” “我把你当兄弟,你踏马把我当杀父仇人整是吧?” 望着被当众拆穿且恼羞成怒的唐方生,余朝阳面色一红,连忙找补道:“老唐,你误会了。” “官差们今日前来,肯定是想为我们颁奖啥的,我这才提你一嘴,想把你也捎上。” “可我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难道你我情义连这点考验都禁不起吗?” “心寒,真正的心寒!” 余朝阳痛心疾首,再配合上那苍白乏力的面庞,仿佛真的失望透顶般。 “不是…”唐方生手足无措:“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是我误会你了。” 余朝阳坦然自若的拍了拍唐方生肩膀,“没关系,谁叫你我是战友呢。” “本王…我原谅你了。” 唐方生深深被余朝阳的话语打动,愧疚感如雪崩瞬间填满内心。 ‘该死啊!’ ‘我踏马真是该死啊!’ ‘人家对我掏心掏肺,我却用恶意去揣测他,唐方生你踏马该死啊!’ 唐方生被浓厚的愧疚包裹,面红耳赤,余朝阳则重重松了口气。 好险… 差点就被发现了呢! 看着一唱一和的哼哈二将,众多刑部官差又是一顿嘴角狂抽,看向唐方生的眼神充满怜悯。 方神大名如雷贯耳,却被玩弄在股掌之间,可怜呐~ 果然,这群玩脑袋的心都黑! 女官差深深打了个寒颤,望向余朝阳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忌惮,但更多的… 还是对周游老贼的惊悚! 在他们出发之前,早已通过大数据了解完了余朝阳的生平往事,对其性格、行事风格也有一定了解。 可余朝阳现在展现出来的,却和大数据中的他相差甚远,甚至可以说是判若两人! 前后性格转变之大,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以至于让人不禁怀疑… 他,还是他吗? 而这一切,都拜那位神秘莫测,过往档案一片空白的周游老贼所赐! 都拜三国争霸,楚汉传奇所赐! 而这…也恰恰是她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他们需要用科学技术,全方面检测两人的心理状况,看到底有没有问题。 如果没有,内阁以及大夏帝皇将再次推波助澜,把周游老贼的一系列游戏打造成真正意义上的第二世界! 一个历史悠久,经得起仔细推敲,高达数十个王朝的第二世界! 想到这里,女官差深深吸了口气,正色道:“帝皇有命…” “还请二位跟我们走一趟!” 第143章 屠版的楚汉传奇,莫名维护的三国争霸 刑部作为大夏帝国第二大的暴力机构,拥有先斩后奏、直达天听等特权。 在大夏帝皇的诏令下,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就带走了余朝阳以及唐方生两人。 一但心理状况结果通过检查,三国、楚汉两款游戏,必将迎来全新的高度。 帝国会把广告打到天南地北,将其发展成一款全民游戏,乃至成为百亿百姓的第二世界。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心理状况没问题的前提下,以及… 即将到来的大汉——帝国双壁! 作为楚汉传奇的续作,帝国双壁必须要在保证优秀的创作上,并融洽丝滑和楚汉传奇进行接壤,剧情还不能突然崩坏。 不过这一切都注定和大多数人无关。 芸芸众生关注的,仍是那蝎子拉粑粑独一份的至高殿堂。 那道黑白风格的图标,就像是一个近在咫尺的五百万,时时刻刻都在勾引着他们,恨不得取而代之。 余朝阳虽然关闭了直播,但真正的舆论轰动现在才开始! 余朝阳唐方生两人直播间的观众加起来直逼一亿大关,无家可归后,他们宛若蝗虫过境般疯狂游走在各大论坛、App、相关讨论贴吧。 水涨船高的,是楚汉争霸的相关话题量,以及那道屹立在城市中央的实时全息热度显示屏—— 大汉——楚汉传奇!(热度:) 那一连串的9,几乎都快要溢出屏幕外,让人望而生畏。 那高达千亿的热度值,更是比剩下127款游戏的总热度加起来都还要多。 是各种意义上的鲸吞天下,一骑绝尘。 如果说楚汉传奇留给玩家的,是触及灵魂的波澜壮阔。 那么留给其他游戏厂家的,就是宛若天堑的深深绝望。 没办法,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连抬头追赶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一边咒骂周游老贼的游戏水准,一边羡慕余朝阳这等优质的玩家群体。 可以说楚汉传奇能达到如今这个恐怖的热度,余朝阳绝对当居首功。 洛阳立誓那幕,跟踏马高等文明的病毒一样,席卷了整个互联网。 其恐怖的病毒式传播速度,甚至连某些不可言说的黄色网址都被余朝阳占领,并高居榜首。 要知道那可是不可言说的颜色网站啊… 这什么含金量,想必不用多说了吧? 连不可言说网站都这样,就更别说一众正规网站了。 任何App任何平台,只要是根据讨论度来划分热搜榜的,通通都被楚汉传奇以及余朝阳屠版。 甚至连热搜排名的顺序都一模一样,从低到高分别为: 【10:注定被载入史册的一场棋局!】 【9:汉景帝刘启的结局是否会被改变?】 【8:同样为武将,兵仙能在三国争霸排第几?】【7:上承农圣下救黎民,天字号大反贼白莲教的诞生!】 【6:三国争霸首次停机维护,是否和洛阳立誓有关?】 【5:周游老贼——一位才情旷古烁今,让人又爱又恨的男人!】 【4:用十分钟带你看明白,楚王余朝阳列圣封神全过程!】 【3:全网首发——位列至高殿堂的几个隐形必须条件!】 【2:至高殿堂——首位永垂于世的楚王余朝阳!】 【1:楚王于洛阳以身立誓,以命证道!】 甭管后边的热搜排名如何变动,前十热搜都丝毫不曾动摇,如一座大山盖压在上,令人叹为观止。 但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每每点击其中一条热搜,就会发现其点赞量、评论量,都在以数十万的恐怖速度增长着。 其他人梦寐以求的巅峰,却是楚汉传奇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日常。 而作为在洛阳立誓名场面中,绝对主角的余朝阳,更是在一天之内狂揽数千万粉,被冠以本年度最强黑马称号。 他个人主页最新的那条视频,评论区更是彻底爆炸,不知多少人慕名而来。 【主播的经历让我想到了曹老板的一句话:你又怎知今日的无名之辈,来日不会名震天下?】 【以身立誓,以死证道,位列至高殿堂,与周游老贼双向奔赴,羡慕两个字我真的说累了…】 【阳哥的经历让我想清楚一个道理,只要付出就真的会有回报,位列至高殿堂,羡煞我也!】 【至高殿堂也好,洛阳立誓也罢,我现在只关心三国争霸什么时候维护完?眼瞅着要和貂蝉结为夫妻了,你告诉我停机维护了?】 【肤浅!貂蝉不过一风红骷髅罢了,哪有族谱单开名垂千古诱惑来得大,当然,如果是我和貂蝉结婚当我没说,另外…貂蝉攻略发我一份?】 【话说,楚汉传奇发行这么久,怎么还不见虞姬的攻略出来?我可是眼馋许久了呢。】 【虞姬攻略…那兄弟你相当有福了,你会在霸王手中解锁油烹、五马分尸、乱刀砍成臊子等诸多千奇百怪死法。】 【不是,难道没人怀疑三国争霸这次的突然停机维护,和阳哥的洛阳立誓有关吗?哪有这么巧的事?】 【啊?怎么现在都还有人怀疑周游老贼做游戏的本事啊,至高殿堂那句话不是说得很明白了吗,真当周游老贼的名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正是因为周游老贼的名头不是空穴来风,所以我才会对这件事持怀疑态度,工作量实在太大了,而且剧情逻辑度很容易崩塌,你以为说改就改?】 【我踏马***】 评论区在三国争霸突然维护,是不是因为洛阳立誓的问题上,展开了激烈讨论,两极分化极为严重。 但总体来说,还是不相信的人数多一点。 因为三国争霸的整体剧情已经足够完美了,胡乱添加新剧情,只会导致融洽度大打折扣。 以周游老贼精益求精,追求逻辑的性子,断不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直到… 停机维护半天之久的三国争霸,重新开启游玩通道。 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有数以千万计的玩家涌入其中,并发了疯似的找寻与楚王有关的消息。 当结论出来时,整个互联网不出所料的… 再次被引爆! 第144章 如避蛇蝎的农圣之名 自三国争霸维护以来,其原因一直被众人猜测。 他们无比想知道,是不是因为洛阳立誓名垂千古,导致后世历史有所偏差,故进行的停机维护,打补丁。 而在唐方生余朝阳这两位顶流都不在的情况下,金融女疯子菜头扛过大旗,成为一众主播中的领头羊。 菜头带着一副金色无框眼镜,气质温柔婉雅,极具书香气息,面对直播间数百万的在线观众,她神色没有任何波动,径直点开三国争霸。 视野一片天旋地转后,一座座古朴厚重的建筑出现在眼前。 她深深吸了口气,径直走向当地最大的酒楼,进入大门刹那,一名店小二脸上挂着谄媚就迎了上来: “菜小姐,您可有些时日没来咱酒楼了。” “今天还是老规矩,一盘牛肉一壶黄酒?” 店小二表情虽然恭敬,但目光却一直往菜头身后瞟,试探道:“文和先生没和小姐您一起来?” “师父政务繁忙,一时半会抽不开身。”菜头浅浅回应,伸手拦住了即将离开的店小儿:“此次到访,并非满足口舌之欲。” “是为解答心中所惑。” 店小二强颜欢笑:“小姐您说笑了,您为文和先生亲传,又是魏帝身边大红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您都不知道的事,我又…” 店小二话还没说完,便瞧见一块鹅卵石大的银锭被菜头砸在桌子上,他顿时喜笑眉开,语气很是讨好: “还请小姐知无不言,只要小二知道,定畅所欲言!” 菜头下意识扶了扶眼眶,声音发颤道:“你可只…” “楚王余朝阳大名?” “楚王余朝阳?”店小二眉目闪过一丝思索,旋即缓缓摇头:“我只知道楚王项羽,并不知道楚王余朝阳。” “让小姐失望了。” ‘不知道…’ 菜头琢磨着这几个字,心中的失望的溢于言表。 可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追问道:“那…你可知农圣之名?” 农圣两字一出,店小二面色骤然大变,宛若惊弓之鸟般东张西望,瞳孔缩成针尖。 当他再看向菜头时,脸上已没有了谄媚与讨好,只有深深的生疏与忌讳。 “小姐为文和先生亲传,岂会不知如雷贯耳,在史书上留下浓厚一笔的农圣之名?” “小二与您无冤无仇,小姐又何必加害于我?” “小店现在打烊,还请小姐离开。” 小儿虽没有直接道明农圣之名,但从他表现可以看出… 他绝对知道农圣这号人物! 也就是说,她的猜想得到了印证,至高殿堂也并非空穴来风,周游老贼也没让她失望,登临至高殿堂者,真能改变历史! 想到这里,菜头浑身突然开始颤抖起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瞳孔燃烧着名为向往的火焰! 原来,原来…… 真的可以青史留名! 真的可以让周游老贼为之改变! 真的可以用游戏形式,实现在现实中无法完成的族谱单开,名垂千古! 而同样看见这一幕,同样和她一样心神俱震的,还有一众直播间的观众们。 在数百万观众的口口相传下,农圣之名再一次掀翻了整个互联网。 其传播之迅速,影响之重大,甚至比起洛阳立誓都有过而无不及。 几乎是在一瞬间,弹幕就如倾盆大雨般倾泄而下,席卷整个直播间。 【赞美伟大的周游老贼!!!】 【族谱单开,青史留名,这就是农圣之名的含金量啊!】 【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质疑周游老贼的人品,但你不能质疑他骗眼泪以及做游戏的本事!】 【牛逼,这下阳哥算是牛逼大发了,青史留名啊!】 【想必驾鹤西去的丞相知道他那不成器的差生,成为名传千古的农圣,也会为之感到欣慰吧。】 【话说,以阳哥当时以身立誓以死证道的轰动程度来看,普罗百姓应该会对其充满敬意才对,店小二怎么一副如避蛇蝎模样。】 【你不应该说店小二如避蛇蝎,你应该说统治者对此如避蛇蝎,高居九五之位,谁愿意自已头顶悬着一柄利剑?】 【没错,就算有豪杰以农圣之名起兵,待其登临大宝后,同样会对农圣之名展开全方位围剿,屁股决定脑袋嘛。】 【玛德,我逛了好几个直播间,得到的答案都和菜姐一模一样,都知道农圣之名,但都如避蛇蝎,死活不说原因。】 【农圣之名能流传下来你就该谢天谢地了,懂不懂天字号大反贼的含金量啊,真想探明原因,估计还得从曹魏集团高层入手。】 在弹幕的众说纷纭中,菜头步履坚定的朝一座府邸走去。 在守卫尊敬的眼神中,她径直推开一扇大门,一位身着深色鹤氅,奋笔疾书的中年人顿时跃入眼帘。 贾诩瞥了一眼,头也不抬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疯丫头。” “咋,云游天下结束,想起老头子我来了?” 菜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师父您说笑呢。” “徒儿哪能忘记你啊,这不…回来第一时间就来看您来了。” 贾诩轻笑一声,吹了吹纸张上的墨水:“你自幼跟随我身边,我岂能不了解你心中想法?”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因何事寻为师?” 贾诩细长狭隘的瞳孔闪烁着智慧光芒,一眼就把她看了个底朝天,菜头吐了吐舌头面色一囧,沉声道: “师父您可知…余朝阳之名?” 咔嚓! 此话一出,贾诩面色大变,手中毛笔径直断成两截发出一声脆响,纸张上的文字也瞬间被墨水浸染,毁于一旦。 可贾诩却对此视若无睹,连忙起身关上大门,语气带着一分严厉道:“你不要命了?” “魏帝生性多疑,丁点逾越之举就会引来灭顶之灾,发丘中郎将又遍布天下隔墙有耳,你焉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及那位名字…” “为师让你云游天下,是为让你体验人间疾苦,你行为做事却愈发大胆,迟早一天会因此引来祸端!” “为师谨慎一辈子,怎带出你这么个冒失徒弟…” 贾诩炮语连珠,恨铁不成钢,给菜头喷了个狗血淋头,但最终还是重重一叹,摇头道:“既然你想知道…” “那便跟为师来吧。” 第145章 造反三百五十七次的白莲教 话落,贾诩推开装满书籍的书架,一条暗无天日的密道顿时出现在眼前。 回首示意跟上后,贾诩一马当先进入其中,旋即又在半路驻足,轻轻按了按左侧的青砖。 在细微的轰鸣声中,又一条崭新密道浮现于眼。 菜头见状,不由得嘴角狂抽,感到一阵汗颜…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三国第一毒士贾文和,这保命能力简直无敌了。 以对方露七分藏九十三分的行事性格,眼前这条密道,估计只是贾诩众多逃生通道中的一条。 菜头摇头,缓缓跟上贾诩步伐,两侧火烛无风自燃,两人最终置身于一片密室之中。 贾诩捻了捻细长胡须,从琳琅满目的书架中抽出一本书籍,放在案板上摊开,感叹声随之响起: “楚王余朝阳,天下之农圣,霸王手足也。” “其理念超然造福万民,可终究是步子迈得太大,以至于被历代刘氏帝皇、天下贵族世家抵制,历经三百余年风风雨雨,其记载的相关书籍早已所剩无几。” 贾诩顿了顿,眼神既尊重又厌恶,很是矛盾,继续道:“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可纵观历史,为师只见过一个阶级向另一个阶级发起进攻。” “还从未见过如楚王这般,主动背叛自身阶级,并将师出有名的利剑交给天下百姓,真乃奇男子也!” “然书籍虽毁,其种子却是深入人心难以铲除,只得用重罚堵住天下众生悠悠之口,但也是治标不治本罢了,打压越狠,反弹也就会越大,亦如白莲之乱般!” 说到这里,贾诩瞳孔罕见出现一抹后怕,心有余悸道:“黄巾之乱爆发时,你还年幼,不知那是何等的声势浩大。” “大良贤师张角一句‘上承农圣下救黎民,苍天已死白莲当立’,在顷刻间就拉起了上百万白莲教众,短短半月时间就席卷了整个天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信念之坚定简直骇人听闻!” “若非得罪天下世家太狠,导致麾下无人才可用,哪有如今的魏帝?” “所以魏帝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着手清除白莲余孽,生恐再出现第二个大良贤师,发丘中郎将又遍布天下,无孔不入。” “现在知道你刚刚那番言语,是何等的祸端了吧?” 贾诩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谋士当先谋身,再谋事谋国,务必谨言慎行…” “切记切记!” 声音落下,贾诩轻轻拍了拍菜头肩膀,平声道:“此事你知我知,断不可让第二个人知道。” “有关白莲教以及楚王事迹的书籍,都在书架上,可随意择其观之,但万万不可带出来。” 贾诩的告诫声在耳畔响起,可菜头却是久久不能回神,深陷大良贤师张角的白莲之乱中。 简简单单一句口号,却在短时间内拉起百万教众,并席卷了整个天下。 这无疑和原本的剧情,有着很大的出入。 原先的黄巾之乱虽同样席卷天下,但终究是一群游兵散勇乡野村夫,缺乏信念难堪大用。 可洛阳立誓后的白莲之乱,却是远超原本的战果成绩,压着天下诸侯狂揍,若非人才断档青黄不接,还真就说不定是谁做皇帝。 而此时的弹幕,也早已陷入巨大的轰动之中。 【上承农圣下救黎民,苍天已死白莲当立,那可是大良贤师张角啊…】 【除了牛逼之外,我想不到其他词汇,不愧是造反天字号的白莲教。】 【这么看来,阳哥以死证道的含金量还在提高啊,因为足够波澜壮阔,所以深入人心。】 【阶级之争向来如此,换我做皇帝也肯定会疯狂打压白莲教,这玩意太踏马吓人了。】 【难怪那些老百姓如避蛇蝎,这样的高压手段,谁敢触霉头?】 菜头缓缓摇头,从头脑风暴中抽出身来,旋即径直走向书架,从中抽出几本。 而结果也和她预料的一模一样,有关历史记载的书籍同样是一片模糊,并没有因为洛阳立誓而发生改变。 于是,她将目光聚焦在《白莲教起始》这本书籍上。 翻开封面后,一行行清晰的小字顿时跃于眼帘,可当她完整看完一段话后,瞬间就蚌埠住了,嘴角下意识的狂抽。 也算是明白了… 为何白莲教以及楚王余朝阳,会被历代帝王疯狂打压。 只见开篇目录上,写着几枚龙飞凤舞赏心悦目的大字—— 【白莲教,由农圣洛阳立誓演变而来,诞生的三百多年内,合计发生三百五十七次记录在册的起义行动,小范围的起义行动更是数不胜数。】 第146章 给本将军照着族谱夷三族! 就在菜头细看《白莲教起始》,明白什么叫天字号大反贼,三百六十页卷卷有楚王名时。 被刑部请去喝茶长达二十四小时的余朝阳,终是回到了熟悉小家。 相较离开时的憔悴苍白,现在的他精神饱满,不见丁点疲惫之色,也就偶尔还会称呼自己为本王。 但不管怎么说,比起一天前,终归是有了肉眼可见的好转。 相较之下,和他一起被请去喝茶的唐方生,可就惨多了。 没办法,谁叫他得了吕布戟法和兵仙兵书呢,大夏兵部对此可是眼热得很呢,不给榨得一滴不剩,又岂会轻易放他离开? 余朝阳下意识的轻摇羽扇,发现手中空无一物后,嘴角泛起一抹苦涩,喃喃道: “中毒不浅啊!” “罢了,就让本王以毒攻毒吧!” 话落,余朝阳径直钻进全息舱,然后轻车熟路的打开直播。 几乎是在一瞬间,直播间的在线人数就达到了十万之众,且还在以一种极其骇人的速度飞快增长着。 弹幕如雪花不断飘过,尽是夸赞言语,他却没心思去看弹幕,全身心沉浸在刑部户部给他勾勒的蓝图中。 那蓝图既宏大又诱人,每每想起都让他感到一阵心潮澎湃,恨不得马上投身其中。 然涉及大夏百亿民众,事关重大马虎不得,必须仔细仔细再仔细,力求完美! 想到这里,余朝阳缓缓点开大汉——楚汉传奇的图标,深吸口气朗声道: “欢迎大家来到全网最尊重潘凤的直播间,现在向你们走来的是…” “楚汉传奇二周目!” “一个无需弥补任何人遗憾,唯独亏欠本王的二周目!” 在余朝阳低沉的声线中,开场cg转瞬即逝,紧接着一道弹窗出现在屏幕中央。 【您已完成隐藏任务:大汉棋圣!】 【是否本地部署卷贰.大汉——帝国双壁?】 【是\/否】 【注:只有您选择是,其他玩家才会出现该弹窗(本地部署时间为两小时)】 “两个小时么?”余朝阳眯了眯眼,斩钉截铁:“足够了!” 选择本地部署后,又一道提示方框出现在画面中央。 【因玩家没能集齐所有成就,故不能选择人物转世重生。】 【但可择一周目某段时间作为锚定,加快游戏推衍进度。】 【是否锚定时间节点?】 【是\/否】 望着眼前的弹窗,余朝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没能集齐全部成就? 可是…自他进入楚汉传奇开始,就一直跟在霸王身边大小战役不断,没道理啊。 他皱了皱眉,眉头却又瞬间舒展。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问题应该就出在开篇的过场cg上。 刘邦的斩白蛇起义,兄长名震天下的巨鹿之战,以及一直被人诟病的鸿门宴。 而这一切,都和一个如雷贯耳的强大王朝有着密切关系——大秦。 提起大秦,就不得不提到一位威压天下的帝皇。 始皇帝! 楚汉传奇的开场cg说得很明白,祖龙死而天下崩。 也就是说,正是因为始皇帝的死亡,这才会有后边的楚汉传奇。 说实话,余朝阳还真挺好奇,到底是一尊怎样的祖龙… 才能压住刘邦项羽这两位英雄! 余朝阳眼眸轻抬,将注意力放到弹窗第二段上,忖道: ‘可锚定一个时间节点,加快游戏推衍进度?’ ‘这倒是为本王节约了不少时间。’ 念头落下,一周目楚汉传奇的众多画面在脑海不断闪过。 彭城、荥阳、垓下、乌江、洛阳…… 仅一瞬的功夫,余朝阳心中就有了决断。 随着他手指不断拨动时间线,画面渐渐定格在兵临洛阳城那天。 正是因为这天的临阵退缩,导致葬送大好局面,导致被汉文帝玩弄在鼓掌间,导致他迫不得已以死证道! 可以说一切的一切,都源自这天选择! 终日寡欢,含憾而死,一座座无形大山压得他几乎窒息,整日操劳。 他曾在无数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思考,如果当初转变一下思路,结局是不是会有所改变? 此刻… 他终于迎来了这天! 一个无需完成任何人遗憾,唯独亏欠他的这天! 点击确定锚定该时间节点后,视野顿时天翻地覆。 等他缓过神后,已然出现在那片日思夜想的土地。 大汉国都——洛阳! 在他身后的,是一万身经百战的精锐老卒,是英姿勃发正值壮年且男女不分的季布。 以及…… 诚惶诚恐的文武百官,五花大绑的吕氏主脉! 余朝阳浑身发颤,面色难掩激动,高声道:“张子房,难道还要本王请你出来不成?” 宛若平地惊雷的怒吼在所有人耳畔响起,张良微微一叹,面色沉重的从阴影中走出。 “楚王才情举世罕见,子房不及也。” “子房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为天下百…” 张良隔空作辑,当即开始了嘴炮,想通过三寸不烂之舌使楚王退兵。 可前车之鉴在前,余朝阳又岂会任由张良乱他心智? 只见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轻轻挥了挥羽扇:“来人,给本王邦了他!” 张良面色一滞,顿感大事不妙,这楚王…怎么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啊? 张良一走,世界瞬间安静下来,余朝阳却是因此悟出一个道理。 对待武将,要讲道理。 对待文臣,要用暴力。 要以己长攻其短,要牢牢把控主动权,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他深吸口气,朝季布使了个眼神,季布瞬间明悟,领着数百精兵杀入皇宫,誓要生擒汉帝刘盈。 而吕氏主脉,则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 望着杀意沸腾的楚王,一众文武百官噤若寒蝉,脑袋埋得堪比鹌鹑,生恐惹火上身。 余朝阳却是从始至终都没给过一个眼神,一群虫豸罢了,不足为虑。 一炷香后,季布领着精兵从皇宫中踏出,在他右侧,是惊恐万状的汉帝刘盈。 面部表情活灵活现,又哪还有心智全飞痴傻模样? 所谓装疯卖傻,不过是想活命罢了。 余朝阳盯着刘盈,不由得轻轻鼓掌:“陛下好演技,瞒得我们可是好苦呢!” “哈哈…”刘盈强颜欢笑,“旁门左道,让楚王见笑了。” 余朝阳似笑非笑,平声道:“本王有要事与陛下商讨,请吧!” 语言虽然恭敬,可语气却丝毫没有商量余地,望着一众如狼似虎的江东老卒,刘盈一颗心瞬间沉到谷底,和余朝阳来到偏僻之处。 足足一炷香后,两人这才出现在文武百官视野。 只是现在的刘盈面色苍白,牙关疯狂打着颤,仿佛经历了什么大恐怖般。 “陛下,您不是有事要昭告文武百官吗?” “且讲罢!” 刘盈面色又是一滞,在余朝阳的眼神逼迫下,终是不情愿的摘下十二旒冕,声音发颤道: “朕才疏学浅,自认为无法造福天下苍生,故…自愿退位!” “这九五之位,父皇诸子有德者皆可居之!” “朕的最后一道诏令是:卸掉韩信大将军官职,并将其贬为淮阴侯…” “永镇边境,终生不可踏入中原一步,若敢违命,若敢…” 刘盈吞吞吐吐一半天,终是没能说出最后那句话。 因为他知道,这道诏令一旦颁布,他将再无翻身之日! 余朝阳可不管你这么多,接过话题朗声道:“若敢违命,天下刘氏共诛之!” “视而不见者,便是无德无义无信,不可登临大宝!” “你们再顺便帮本王带一句话给韩信,”余朝阳一字一顿,语气充满玩味:“就问他…” “可还记得刘邦的托孤之重!” “违反帝命前,掂掂腰间的玉带,可否还合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一阵刺破苍穹的豪迈大笑中,余朝阳领着江东子弟直奔代地而去。 他要将一切潜在威胁尽数扼杀在摇篮中! 他前脚刚走,后脚就响起阵阵咒骂声。 “不当人子,残暴不忍,这余朝阳不得好死!” “天子代天牧民,岂是他区区藩王能随意掌控的,实乃大不敬,必定晚年不详!” 闻言。 余朝阳脚步一滞,面若寒霜扭头道:“陛下,这些都是乱臣贼子,对吗?” 铿锵! 季布瞬间拔剑,剑刃架在刘盈脖颈上,感受着冰冷刺骨的刀锋,刘盈连忙点头。 “好!”余朝阳面色平静,平静的让人毛骨悚然,缓缓道:“既然是祸乱朝纲的贼子,那本王就再送给新帝一份礼物!” 余朝阳眼神一瞥,季布瞬间领悟,待两人走远后,季布面色骤寒,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冷声道: “围了,全杀,留头筑京观!” “所有人夷三族,给本将军照着族谱杀!” 第147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在季布的操刀下,一众文武百官尸首分离,鲜血染红青砖,诡异至极。 其头颅更是被垒成一座高山,面目狰狞死不瞑目,很是吓人。 季布一路策马狂奔,终是在余朝阳即将踏入代地时,赶上了大部队。 刘盈被软禁在马车之中,跟随大部队浩浩荡荡杀向代王府。 沿途百姓无一不跪地拜首,表情诚惶诚恐,在他们眼中,楚军就宛若那天神下凡! 楚军声势浩大,刘恒又岂会不知,他屹立在代王府前,着衣干净朴素,表情严阵以待。 其舅舅薄昭心急如焚,连忙劝阻道:“楚王来势汹汹,须知君子不垂危堂,你又何故一意孤行?” 刘恒眼神泛着沉静,平声道:“本王可以逃,可代地百姓往哪逃?” “楚王在洛阳虽行为暴虐,但之前风评还是很不错的,是一位心怀天下,心系黎民的雄主。” “再说了,本王与他无冤无仇,楚王如此大费周章舟车劳顿,总不可能专门为本王而来吧?” “还请舅舅勿忧。” 听刘恒这么一解释,薄昭焦躁的心瞬间平稳不少。 是啊,刘恒与楚王无冤无仇,甚至可以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从未有过交集,刘恒又显山不露水,是刘邦诸子中最不起眼的那个。 没道理楚王大费周章就专门是为了刘恒而来,要不是路过此地暂时歇脚,要不就是去更为富饶的燕地。 两人目光远眺,脑海思绪翻滚不止,却因一道人影的出现,猛然一滞! 刘恒表情庄肃,隔空长拜:“刘恒…拜见楚王!” 望着那道英姿勃发,与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年轻身影,余朝阳嘴角泛起一抹浅笑。 对嘛,这才对嘛! 这才是他想象中的剧本嘛! 怎么会葬送大好局面,导致含撼而死呢?! “汉帝刘盈有要事与代王商讨,还请代王…” “移步一叙!” 刘恒内心一个咯噔,顿感大事不妙,脸上首次出现慌张情绪,强颜欢笑道: “代地政务繁忙,民间琐事众多,本王实在抽不开身,还请楚王见谅…” “哼!”余朝阳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汉帝虽甘愿退位,可新帝一日未登基,他便一日是大汉帝皇。” “帝命在前,代王是要抗旨吗?” “还是说,代王有意谋反,故不愿离开代地?” “如果是这样,本王可就得好好与你说道说道,什么叫乱臣贼子!” 言语间,一众面无表情的江东老卒顷刻围上,明晃晃的利刃看得薄昭心悸不已。 望着态度强硬的楚军,刘恒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悔诶! 可时至今日,哪还有什么后悔药可吃,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乖乖踏上刘盈所在那辆马车。 心腹大患性命系与他一念之间,余朝阳那颗紧绷的内心瞬间得以舒展,一股难以言说的快感由上至下席卷全身,连天灵盖都为之发麻发颤! 仿佛全身细胞都在诉说着一个字:爽!! 难怪曹老板喜欢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种天下大势尽在掌心,且还先天占据正义性的感觉…… 着实令人着迷! 不跟你玩那些虚头巴脑的,摆明了就是要图谋不轨,你若接旨,那就乖乖引颈受戮;如若反抗,那就是乱臣贼子! 而对待乱臣贼子,他这位刘邦亲封的楚王,大可除而后快,而且天下群雄都还不能说个不是。 因为… 代表正义性的刘盈在他手中! 刘恒虽上了马车,但余朝阳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直接遣人将代王府翻了个底朝天。 一众家眷零零散散的站在门庭前,细小的抽泣声不断响起。 余朝阳的眉头却越皱越深,因为在这里边,还少了一位关键人物… 那位与刘恒神似的马夫! 以刘恒的城府手腕,指不定跟他玩一手灯下黑,金蝉脱壳,所以那人一刻不找出,余朝阳一刻心难安。 于是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余朝阳亲自领着人仔细盘查代王府一角一落。 大日从烈阳高照到日落黄昏,可那位藏匿的刘恒始终未曾现身。 余朝阳耐心渐消,高声暴喝:“刘恒!” “你要是再不出来,本王就火烧你这代王府!” 话落,刘恒一众家眷脸上疑惑更甚,忍不住小声嘀咕:“楚王这是在干什么?代王他不是已经上了马车吗?” “要我说,这就是报应…” 这人话还没说完,一众亲朋好友瞬间离得远远的,生怕殃及池鱼。 尼玛,人家楚王前不久才在洛阳对文武百官开刀,不想活了就自己找块豆腐撞死,别来祸祸人。 那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面色骤白,牙关疯狂打着哆嗦。 所幸余朝阳心思全在那名马夫刘恒上,根本没注意这群家眷。 一炷香,两炷香… 时间悄然无息从指尖溜走,却依旧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余朝阳耐心消灭殆尽,轻轻挥了挥羽扇,如雨点般的火把顿时朝代王府飞去。 顷刻间,熊熊烈火就包裹整个代王府。 噼里啪啦的柴木炸响声不断响起,余朝阳不曾回头片刻,径直走向马车掀开帘子,目光死死盯着刘恒,声若寒渊道: “本王不知道你是不是刘恒养的替身,但从今天开始…” “你就是刘恒!” “天下百姓也只会认你这个刘恒!” 此话一出,刘恒脸色微微一变,但眸底深处的那抹雀跃却是如何也掩盖不住。 没有言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余朝阳浅浅一笑,率着大军班师回朝。 一切铺垫皆已就位,只待稳坐钓鱼台,看他们互相残杀即可。 而此时弹幕。 【不愧是丞相的衣钵传人,连二周目都如出一辙的超模阴间。】 【可我看阳哥的二周目,怎么有种寡然无味的感觉呢,在我心中,洛阳立誓就已经是楚汉传奇的完美结局了。】 【这个也能理解吧,要换你被刘恒打压数十年,二周目手段指定比阳哥还狠。】 【如果阳哥开楚汉传奇二周目的话,那岂不就玩不了帝国双壁了?那我是不是就能位列至高殿堂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算阳哥不在你也不能位列至高殿堂?】 【我寻思这也不是晚上啊,你咋还做上梦了?】 【大家让开让我来,我有糖尿病!】 【糖尿病不行,不能让这家伙尝到甜头,得让我来,我尿毒症!】 第148章 秉笔直书,一字不改 在弹幕的不断飘过中,两小时转瞬即逝。 作为楚汉传奇的续章,帝国双壁如期而至。 其游戏图标同样沿用了黑白画风,上边分别刻画着三道人影。 分别是一位头戴十二旒冕,大手东挥尽显王霸之气的中年帝王。 以及两位一左一右,胯下战马高高跃起,尽显少年意气的模糊身影。 他们目光远眺北方,犹如那位帝王手中最锋利的刀剑般。 也恰恰呼应上了游戏名——帝国双壁! 作为楚汉传奇的续作,同归大汉这个庞大的系列,帝国双壁之名早已如雷贯耳,不知牵扰了多少人心神。 所以在帝国双壁开服的瞬间,就有以百万计数的玩家涌入其中。 但更多的,都还是处于观望状态,以及奋斗在三国争霸以及楚汉传奇之中。 还是那句话,族谱单开的诱惑力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抗,比起陌生的帝国双壁,显然还是三国、楚汉更容易完成青史留名壮举。 除此之外,还有周游老贼的原因。 没办法,人的名树的影,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大夏帝国,周游老贼大名不说人人皆知,但也差不到哪去。 有楚汉传奇三国争霸的前车之鉴,众多玩家也多多少少算摸清了点门道。 一个开局直面百吨王华雄,一个开局直面人形火车头项羽,简直非人哉。 游戏虽然饱受好评,剧情评波澜壮阔,但他们可不想体验被项羽一枪挑飞数十米高的场面。 看别人玩游戏,不比自己玩有意思多了? 可问题就出现在这,在方神不知所踪,余朝阳沉迷二周目楚汉传奇的情况下,一大票观众竟隐隐有无家可归之感。 看其他人吧,多多少少都差点味,不如这对哼哈二将亲切熟悉。 可焉有活人被尿憋死之理,在无家可归的情况下,得贾诩真传的菜头渐渐闯入玩家视野。 正所谓矮个子里挑高个子,而身为女玩家的菜头,无疑就是众多矮个子里最出类拔萃的那个。 一传十,十传百,海量的观众不断涌入直播间,面对这泼天富贵,菜头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自顾自的点开帝国双壁游戏图标。 反倒是她的忠实佣簇们激动不已。 【是金子总会发光,菜姐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啊!】 【龟龟,我算是知道了何为一鲸落万物生,阳哥方神一死,各大直播间瞬间生机勃发啊。】 【期待菜姐有一天能融入方神他们那个小圈子,那才是真正的起飞。】 【等等,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三人一文一武一后勤,这不尼玛妥妥汉初三杰模板吗?】 【文是名传千古的农圣,武是和吕布大战三百回合得兵仙兵书的逃跑大王,后勤是一己之力搞崩蜀吴、楚地的金融疯子,这阵容还真有几分说法。】 【何止是有几分说法,也就大汉国力富足,你换个乱世试试,分分钟成立一方诸侯争霸天下。】 【周游老贼后续作品还有以乱世作为背景的吗?我还真挺期待三人联手的。】 【应该…会有吧?】 在弹幕的喧闹中,屏幕渐渐出现色彩,一滴纯白无瑕的水滴滴落,掀起点点涟漪。 越来越多的人影出现在屏幕之中,空灵旁白声随之响起。 “楚王的以身立誓,以死证道,给予了汉景帝刘启沉重打击,导致其身体状况日渐下滑,郁郁寡欢。 皇太子刘彻继承大宝,登临九五之位,立年号为建元,是为历史中首位使用年号的帝王。 这大胆的举动,代表了他开疆扩土的雄心,也注定大汉帝国将在这位少年天子手中,抵达前所未有的辉煌!” 旁白声落下刹那,面容坚毅的刘彻缓步登上祭坛祭拜高祖庙、文帝庙、景帝庙,并立年号为建元,正式开启他的统治生涯。 与此同时,一道弹窗出现在菜头眼帘。 【注:大汉为大统一帝国,无法自主选择阵营,玩家默认阵营为——汉】 【是否开启联机功能?(人数上限为:1000)】 【是\/否】 菜头望着眼前的弹窗,稍加思索后果断选择了否。 在某些时候,玩家太多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因为会随机生成点子王,把世界搅得天花乱坠。 这与她的初衷很是不符。 选择否后,弹窗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类似老虎机的抽取机。 老虎机内部的圆球滚动不止,最终落出一枚苹果大小的青色圆球。 【身份抽取完毕,您的身份为——史家!】 【主线任务:史家之绝唱】 【任务介绍:史家诞生于商周,崛起于百家争鸣,述往事思来者;以史为鉴,启示后人,其风骨不为爵位金银所动,请用文字记录下刘彻的传奇一生,不可捏造、胡编】 【任务时限:无】 【注:身份一经绑定,后续再无法更换】 望着眼前的弹窗,菜头内心很是诧异。 这帝国双壁……真的是周游老贼做的吗? 开局不说打吕布项羽,但起码也该打个邢道荣、潘凤之流吧? 用文字将刘彻一生记录下来这个任务,未免也太过于简单了吧? 带着疑惑,菜头缓缓点击开始游戏,意识顿时翻天覆地,等她再次睁眼,已然出现在朝廷之上。 可还不等她缓过神来,一道宛若黄钟大吕的声音就在耳畔响起。 其声音来源,正是那位高居龙椅之上,一脸平静坚毅的汉帝刘彻。 “楚王霍乱天下,企图以民监天,实乃罪孽深厚不可饶恕,朕以为…当避重就轻选择性记录,以免后人误入歧途,犯下弥天大祸。” “太史令,你认为如何?” 刘彻眼睛微眯,气势宛若一头猛虎,锋芒毕露。 新官上任都还要三把火,遑论这位雄心壮志的年轻帝王? 刘彻虽表面是在针对史官,但明眼人都知道,其真正目的是那位江东楚王,天下农圣。 底下百官交头接耳,目光却直勾勾的盯着菜头方向。 菜头面色一滞,顿感大事不妙。 开局就直面刘彻,周游老贼你踏马是人啊? 不过很快菜头就意识到,是她错怪周游老贼了。 因为文武百官以及刘彻的眼神是看向她所在方位不假,但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而是她前方的那位老人—— 司马迁! 面对刘彻明晃晃的威胁,司马迁面色自若拱手道:“臣以为,当记录在册,是非功与过但凭后人说。” “一字不改?” “秉笔直书,一字不改!” 第149章 建元新政,刘彻雄心 司马迁垂垂老矣,其脊梁却如寒松挺拔,不曾折腰片刻。 那坚定而沉稳的声线,回荡在朝堂之上,使得所有人都为之侧目,暗自心惊。 刘彻静静盯着司马迁,面色无喜无怒无悲,不知道在想什么。 足足一炷香后,刘彻这才深吸口气,沉声道:“太史令为尔等树了一个好榜样,而朕今天,也为你们立一个规矩,为天下人立一个规矩!” “自高祖立国以来,我泱泱大汉完全就是一个不守规矩的国家,遥想高祖登临九五之位时,手下将军便开始和高祖称兄道弟,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层出不穷!” “不错,你们中不少人都是朕的长辈,按照家礼朕得给你们磕头,可到了朝上你们还能倚老卖老吗?” “一些大臣进出宫门像进出自家院门,大摇大摆走在御用的驰道上,再看看你们的官服,五颜六色乱七八糟,那三等官的和五等官的穿一样,以后再敢如此,朕定斩不饶!” 刘彻刚说完,台下的群臣面面相觑,开始小声嘀咕议论纷纷。 见状,刘彻勃然大怒,猛得一拍案板:“一言不合就皇上长皇上短的,私下乱嚼舌头根子,你们也有那个资格议论朕?” “先帝在时,你们可以在殿上交头接耳,可在朕这儿,不行!” “太长大夫,你去告诉百官,文武周公是怎么立规矩的,说说朕该住什么样的房子,丞相该住什么样的房子,那些王公贵戚们又该住什么样的房子。” 卫绾神色淡然,隔空长拜:“臣已草拟好了典章制度,更换朝服颜色,改黄历腊月为正月,并更改官名,建立明堂。” 提到建立明堂,刘彻眼皮又是一跳,缓缓起身:“建这个明堂,是作什么用的呢,就是让那些诸侯王来这儿拜朕!” “别跟朕叔叔大爷的论辈,朕就在这坐着,别管你七老八十,这个王那个王的,都得到这来给朕磕头!” 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田蚡瞳孔微转,出列拱手道:“建明堂改朝服,都需耗费海量钱财,文景二帝皆倡导节俭有度,此举是否有违无为之治?” 此话一出,刘彻瞳孔闪过一缕精光,朗声道:“无为而治换来的结果是什么?” “是年年叩边关,杀我大汉子民,掠我大汉钱粮的匈奴!” “是试图以民监天倒行逆施的贼子余朝阳,是处处与朕唱反调的江东!” “再说了,朝堂现在难道没钱吗,那些钱不用干什么,都搁烂它?” “大汉初立故用牛车当马车,可今日不同往日,什么杂七杂八的破马,通通都给朕换掉,朕的马要一样高,一样颜色,连斑点都要一样!” “任谁见了,都不能不敬!” 炮语连珠的话语不断吐出,响彻在朝堂之上,使得本就波谲云诡的再度一寂,所有人都面面相觑,狂咽唾沫。 说到底,刘彻这番大刀阔斧的改制,要的并不是什么马,而是要显出皇家的气派威仪。 以及潜移默化改变,楚王洛阳立誓在万民内心种下的种子。 只有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并使这个概念深入人心,方可化解。 可农圣以死证道的轰动性,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药到病除的,且还缺乏一味最重要的猛药。 意识形态! 至于什么意识形态既能支撑他的雄才大略,又能化解楚王深入人心的理念,刘彻暂时还没找到。 但这并不影响他先以此为基础动刀,将朝堂打造成他想要的模样。 望着刘彻如狼似虎的雄心壮志,小透明菜头不由得颤了一颤,感到一股莫大威压。 如果说刘恒刘启是杀人不见血的城府型帝王,那么刘彻… 便是一位彻头彻尾,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霸气的独夫! 初登朝堂便锋芒毕露,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一扫往日陈旧规矩,正如开头cg介绍般,立年号为建元,便已代表他的雄心壮志。 开天下之先河! 可还不等群臣缓过劲来,便又听到刘彻继续道:“朕有意横扫大汉孱弱,故在此立年号为建元!” “迁都…长安!” 轰! 此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群臣识海炸响,所有人都面色骤变,瞳孔缩成针尖,内心充满了不可思议。 立马就有好几位大臣准备携手驳回,却听一道尖锐的高音响起。 “不可!” “洛阳为高祖亲选国都,文景二帝在此缔造煌煌盛世,今国富民安,一无外患二无环境困扰,岂有随意迁都之理?” “本后支持你建元新政,但绝不允许你迁都!” 说话的是窦太后,为文帝皇后,景帝生母,且向来不喜刘启一脉,同样也是无为而治的忠实拥簇者。 与刘彻视黄老之学为保守落后的理念,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两人既为祖母,亦是政敌。 面对窦太后的突然发难,刘彻冷笑一声,平声道:“祖母此番干政…莫非是想学那吕氏?” “难道楚王的经历还不够你我长记性么?!” 此话一出,窦太后面色大变,苍白无色,嘴巴张了张闭了闭,终是将话语咽了回去。 没办法,刘彻这顶帽子扣得太狠了,没有人可以招架得住,她要是再反驳,那就真坐实了第二吕氏名头。 窦太后哑火后,刘彻眼光扫视现场众人:“谁赞同谁反对?” 卫绾、窦婴、田蚡等人对视一眼,齐刷刷拱手长拜:“陛下圣明,臣等并无意见!” 看着一唱一和的几人,在场大臣又哪还能不明白,这是刘彻在给他们下套呢! 敲打司马迁也好,更换官服、府邸也罢,其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迁都长安。 洛阳虽为四战之地无险可守,且土地贫瘠邻近诸王,但象征意义大啊! 夏、商、周皆定都于此,是不折不扣的三朝国都,代表正统大义。 可面对刘彻不容拒绝的眼神,纵使大臣再心有不甘,也只得拱手答应,内心担忧不止。 刘彻不似刘启刘恒二帝,是个霸道的主,往后的日子… 难咯。 迁都一事盖棺定论后,大汉朝的疆域地图开始在菜头脑海浮现,长安的地理位置逐渐清晰。 相较代表正统性的洛阳,长安城在地理位置上明显要优越不少。 其四关锁闭易守难攻,关中沃野巴蜀粮仓,自给能力超强,进可攻退可守制内御外。 不过以今日刘彻展现出的气魄来看,他可不是位守成之主,又岂会因为些许地理优势,放弃代表正统的洛阳城? 此举,定然有着更深层次的动机! 可到底是什么动机,才能让一位雄心勃勃的帝王迁都呢? 名垂千古,开疆扩土! 匈奴! 第150章 史家风骨,崔杼弑君 刘彻登基后的首个朝会结束。 都说新官上位三把火,刘彻的这三把火,着实把众大臣惊的不轻。 甚至可以说是开历史之先河,闻所未闻! 不过这一切都和菜头没多大关系,谁叫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史官呢。 文不能提笔作诗,武不能提刀杀敌,只能每天写写文章混日子。 司马迁在前边一丝不苟的走着,她紧紧跟随,沉稳声音随之响起。 “挚友将你托付老夫已有一月有余,然新帝登基政务繁忙,故未曾问过姓名。” “你姓甚名何?” 菜头眼眸轻垂,不轻不重道:“小女出生于贫苦百姓家,父母死于七王战乱,故取贱名菜头,以求在乱世中谋得一线生路。” “菜头?”司马迁抿着这个名字,轻声道:“这皇宫不比田野乡间,今陛下又是位注重气派威仪的主,可愿老夫为你改名?” 司马迁显然是动了收徒念头,故提出改名之说,否则他万万不会逾越。 菜头对此心知肚明,欣然答应:“但凭师父做主。” “哈哈哈…”司马迁罕见露出笑意,瞥了一眼菜头:“你这家伙倒是有几分机灵,不错!” “那老夫便收你为我史家门下,也不算辜负挚友所托。” “既然如此,老夫便为你取名为蔡巧,字述真。” “蔡取菜字谐音,巧为你今日机灵,字代表我史家述往事思来者,秉笔直书追求实录宗旨。” “可还满意?” 蔡巧? 菜头琢磨着这两个字,眼神却愈发明亮:“满意,感谢师父赐名!” 司马迁笑而不语,依旧一丝不苟的走着,脚底踩在一块青砖之上,不曾超出过半分。 菜头有模学样,原本躁动的内心却在不自觉间平静下来,心如止水。 经过一炷香的赶路后,两人终是抵达了办公地点:石室金匮。 又名皇家藏书阁,负责保管宫廷档案与典籍。 太史令需掌天官、修史书、守典籍,故石室金匮为其专属工作场所。 踏入大门刹那,独属于竹筒的清香味便扑面而来,紧随其后的,是一摞摞摆放有序如小山高度的竹筒。 以及游走在小山中,宛若蚂蚁般的一道道人影。 可司马迁只是笑着颔首招呼,并未在此驻足,径直走进一间屋子。 进入房屋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架架远超外屋摆放整齐度的竹筒,以及散乱无章的工作台。 两者呈鲜明对比,也间接表明了司马迁工作狂的态度。 似乎是注意到了菜头的目光,司马迁笑着解释道:“好叫你晓得,此筒名为《史记》,是为师呕心沥血生平之夙愿。” “然万事开头难,编撰半年有余,也不过堪堪写了五千余字,道阻且长,也不知在有生之年能否编撰完成。” 话落,司马迁像是想到了什么,从中抽出一节空白竹筒,递给菜头:“你既入我史家门下,为师定然要考考你。” “就将今日朝堂之事编撰成册罢!” 菜头不假思索的接过竹筒,当即奋笔疾书起来,洋洋洒洒合计三百余字,事无巨细。 司马迁脸色平静,看不出喜忧,菜头却认为太过简陋,故在此之上加上了自己见解,表明刘彻迁都的真正原因。 司马迁抚须轻笑:“不错,一位合格的史官,不应该局限于事情表明,而是要透过事情表面,探求那藏在深处的真相。” “为师喜清静不喜叨扰,故今日给你上一课,亦是你最后一课。” “好叫你明白,何为史家之风骨!” 只见司马迁在众多史记竹筒中抽出一枚,放于案板上缓缓铺开,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几枚大字—— 夏五月乙亥,崔杼弑其君。 司马迁指着这几枚大字,神情严肃无比:“你可知用了多少性命,才换来了这几字?” 菜头摇头,司马迁平声道:“夏五月乙亥,因崔庆之乱,崔杼故弑其君,后被太史伯记录在册,崔杼见之勃然大怒,提剑逼迫:改为死于疾病。” “太史伯以史家据事直书,一字不改回击,死于崔杼剑下。” 话落,司马迁盯着菜头双眼,继续道:,“崔杼弑其君,欲改史实诛杀太史,叔记之。” “崔杼弑其君,欲改史实诛杀太史,叔、仲记之。” “崔杼弑其君,欲改史实诛杀太史,叔、仲、季记之。” “太史三子死于崔杼之手,后南史氏闻之,执筒以往,闻既书矣,方回。” 司马迁将竹筒全面铺开,记载文字顿时跃于眼帘—— 【崔杼弑其君,崔子杀之,其弟嗣书而死者二人,其弟又书,乃舍之,南史氏闻大史尽死,执筒以往,闻既书矣,乃还!】 望着太史兄弟数人用生命扞卫的文字,菜头肃然起敬,被史家风骨深深折服。 可这还没完,司马迁又从书架中抽出竹筒,平铺案板,平声道:“此为齐太史筒,为董狐所着。” “其曰:记事录实,太史天职,董狐可断,这史筒不可改。” “史笔当如铁,不可为爵禄改志,不可为金银侧心,不可为生死弯其腰。” “此为我史家风骨,亦是数代先贤用鲜血所着,如今…” “你可明白何为我史家风骨?” 此话一出,菜头顿感头皮发麻,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席卷全身。 原本对史家这个身份轻视的内心,也在瞬间严肃起来。 明白了何为:恪守真实、传承历史,秉笔直书,追求实录! 司马迁收起竹筒,轻笑道:“我史家不如兵家,儒家,纵横家,登堂入室机会并不多,少有青史留名之日。” “生可轻于鸿毛,死当重于泰山。” “述真,你当好好把握机会!” 第151章 改革之初,纸张问世 【秉笔直书一字不改,这史家真是铁骨铮铮。】 【太史伯、叔、仲皆死,南史氏接力来写,史家傲骨天生,简直绝了。】 【周游老贼真是煞费苦心,原来不止武将文臣能名传千古,记载历史的史官同样可以,承上启下,逻辑严谨,他简直是个天才。】 【当皇帝的只需要颁布政令就行了,史官要考虑的就多了。】 【话说,史官铁骨铮铮,不为金银爵禄改志弯腰,为何任务名叫史家之绝唱呢?】 【这个好正常,你不也同样不知道什么叫法家、纵横家、儒家?周游老贼摆明了搁这埋钩子呢。】 【写,这是鸭脖!】 【古有崔杼篡改史实,今有阁下指鼠为鸭?】 史记如美酒淳厚诱人,令人沉迷,史家之风骨更令观众记忆犹新,肃然起敬。 建元新政的颁布,无疑触及到了众多大臣的利益,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老臣许昌庄青翟下朝后找到窦太后,声泪俱下道:“太后,以前这些礼仪祭祀都是由我负责,可皇上把这些都交给了赵绾王臧去办。” “建立明堂花费财钱无数,不知道这些人要在中间黑多少钱呢!” “太后,皇上这是有意架空我啊!” “今天皇上敢架空我,明日就敢架空太后您,后日就敢同匈奴开战,劳财伤民,太后您不能不管啊!” 窦太后垂帘听政被刘彻用吕氏压后,本身就一肚子火气,现又听到两人的告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呵斥道: “整日皇上长皇上短,你们都忘记陛下在朝堂上立的规矩了吗?” “你们今日来鼓动本后,莫非真要本后成为那第二个吕氏,遗臭万年?” “还是说…你们捞钱的门路被赵绾王臧霸占,心生怨恨?” 许昌庄青翟惊慌失色,连忙拱手:“臣不敢!” “最好不敢!”窦太后冷冷瞥了二人一眼:“本后虽不喜刘启一脉,可彻儿终究是大汉皇帝,是本后亲祖孙,岂容尔等挑拨离间?” “还不速速退下!” 许昌庄青翟如释重负,灰溜溜的跑了。 看着两人狼狈的背影,窦太后却是重重一叹,心生担忧。 许昌庄青翟之流,只是偌大朝堂的缩影罢了,背地里心怀怨恨之人,不计其数。 改革变法又谈何容易? ‘老身时日无多,尚能为你吸引一番火力,待老身走后,可就得你一个人面对这衮衮诸公了。’ ‘每逢改革,必会经历阵痛…’ ‘彻儿,你爷爷父亲将富饶的大汉朝交于你手,不要让他们失望啊!’ 窦漪房幽幽一叹,在侍女的陪同中回到寝宫。 比起原本历史中刘彻初登基,窦太后执掌朝纲的情况,现在的窦太后无疑收敛了许多,权力也远没有历史中大。而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很简单。 吕后之乱,兵临洛阳,洛阳立誓。 楚王虽死,但他造成的轰动,却如蝴蝶轻轻扇了扇翅膀,在历史长河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个没有任何掣肘,初登基便大权独揽的刘彻,又会书写怎样波澜壮阔的史诗呢? 菜头不知道刘彻会书写怎样的史诗历史,她只知道再不有所改变,她要死在书海中。 作为史官,除了每天上朝记载大臣的言行举止外,其余时间都蜗居在狭隘的石室金匮。 作为一名金融从业者,她其实对历史还蛮感兴趣,以史明智,吸取经验教训。 奈何周游老贼不当人子,有关历史记载的书籍,一律模糊不清,导致她堂堂史官不能编撰成书,手中墨笔尽记录些鸡毛蒜皮小事。 一日两日尚且无伤大雅,可时间一久,难免心生寡淡。 也不知道司马迁是如何日复一日坚守在岗位上,还热情满满的,工作态度令人敬佩。 菜头摇了摇头,盯着眼前的竹筒笔墨,心中厌倦更甚。 用竹筒记录文字,或许只有亲自写过的人,方知难度有多大。 她又与史家身份绑死,无论是方便记载还是更进一步,造纸术都必须问世! 改革! 必须要改革! 造纸术的原理并不难,只需以树皮、麻头、破布、鱼网为原料,然后将其浸泡蒸煮,软化并分离植物纤维。 然后捣烂纤维成糊状进一步细化纤维,用篾席捞取纸浆,滤水形成湿纸膜,再进行晒干或烘干即可固化成纸。 原材料并不难获取,操作工序也十分简单,将手头竹筒归放原位后,菜头立即着手纸张的问世。 不过纸张的问世,显然是个水磨功夫,至少都得耗费二十余日。 在这期间,菜头和往常一样,每日跟随司马迁上朝记录,朝堂上的争锋也愈发火热。 刘彻的建元新政触及了不少大臣利益,他们拧成一股绳,处处跟刘彻作对。 可明眼人都知道,刘彻大权独揽,彻底推动建元新政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过这一切都和菜头以及司马迁没啥关系,在朝堂上,太史令这个职位可谓是边角料,除了刘彻第一次朝会曾提及过司马迁,往后再没提及。 时间,在朝堂针锋相对以及白莲教数十次的小规模起义下悄然流逝。 而菜头的首次造纸术实验,也因经验不足最终失败。 她并没有灰心,立即开始了第二轮实验,同时文武百官迁都长安,刘彻则顺路去了趟平阳公主府。 等刘彻抵达长安时,菜头的首张纸张也成功问世。 她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提笔写下第一行大字。 【建元二年,春,汉帝力排众议迁都长安,中途游历平阳公主府,带回一女子,其名曰:卫夫子】 第152章 白莲起义,匈奴叩关 纸张的问世,不仅使菜头在上记录下第一行文字,更使得天下文坛巨震。 首当其冲的,便是太史令司马迁。 他捻着薄如蝉翼的纸张,嘴唇咧到了后脑勺,是越看越喜欢,爱不释手。 “好好好,为师本以为你能透事求真便已难得,没想到在墨家天工开物方面同样有着不俗造诣!” “得此纸张,为师有生之年完成史记有望!” “天垂之,师惶恐!” 司马迁面色涨红,又蹦又跳,活脱脱一老小孩,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道:“你且等着,为师这就去禀告陛下!” 司马迁手舞足蹈的转身离开,望着对方背影,菜头却是脑洞大开,突发想到:这剧情怎么这么熟悉呢… 司马迁这货不会要鸠占鹊巢,霸占她的劳动成果吧? 然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没一会儿,一名龙行虎步极具霸气的年轻男子,在一众侍内的随从下来到石室金匮,屋外一众史官顿时躬身揖拜,齐齐轻呼: “陛下!” 刘彻颔首示意,并未驻足,旋即将目光聚焦在菜头身上:“你就是蔡巧蔡述真?” “以一介女身在朝堂为官,还能拜在太史令门下,又发明纸张这等巧夺天工之物,着实难得。” 话落,刘彻扭头看向随行官员:“朕刚一迁都,便有纸张问世,这不恰恰印证天命在汉,天命在朕乎?!” 一众官员犹如吃了霜打的茄子,面如土色,有气无力道:“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刘彻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留众多大臣在外驻足,自已转身进屋。 他径直掠过菜头,拿起纸张细细观摩,冷不丁问道:“这制造工艺是否繁琐?” “禀陛下,”菜头微微欠身:“该物的制造工艺并不繁琐,且原料极为易得,寻常百姓亦可仿造。” 刘彻眉头皱了皱,平声道:“制造工序可有外传?” “未曾。” “好!”刘彻往前走了几步,语气不容置疑:“既然如此,那造纸术的制造工序你就给朕烂在肚子里!” “若有其余纸张问世,朕拿你是问!” 话落,刘彻拿起烛台点燃纸张,轻轻一吹,灰烬瞬间漫天飘舞。 看着禁止纸张问世的刘彻,菜头眉头紧锁,显然有点搞不清刘彻在想什么。 以对方先前展露的气魄来看,不应该是位心胸狭隘之辈啊。 比起竹简,纸张在文字记载上更占据优势,也能大幅度增加学术交流,从而富足国力。 可就是这样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玩意,刘彻为什么会禁止流通呢? 对此,刘彻并没有直接道明原因,只是莫名其妙解释道:“纸张乃神物,但它出现的时机不对…” “至少现在不行!” “你无需担心,朕自会补偿你,说罢想要什么?” 刘彻在屋内走走停停,目光聚焦在司马迁撰写的史记上,匆匆一瞥后就又收回目光,当看到卫夫子三个字后,那平稳的嘴角却是不经意掀起一抹弧度。 那女子… 真是美极了! 也就是在这时,菜头拱手道:“禀陛下,臣无心赏赐,只愿同师父撰写史记,发明造纸术也不过为图方便。” “不要赏赐?”刘彻乐了,轻轻摇头:“你难道是想要朕食言乎?” “这赏赐,你要得要,不要也得要!” “不然流传出去,还不知道那群老臣会如何编排朕呢。”“让朕想想,该给你什么赏赐好呢?” 刘彻抿了抿嘴陷入思索之中,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他首次朝会时,菜头记录在册的言语。 当看到迁都是为了方便对匈奴开刀后,刘彻眯了眯眼,狐疑道:“这是你写的?” 菜头表情不变,“闲时瞎写,并无揣测陛下之意,还请陛下恕罪。” 见对方语气坦荡不似作假,刘彻突然来了兴致,问道:“既然如此,那你说说朕为何会禁止纸张流传于世?” “无需紧张,畅所欲言。”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瞬间凝固,唯剩两人四眼相望。 所幸这个问题对于菜头来说,并不算困难,因为她早已在贾诩那得到过只言片语的模糊答案。 农圣思想,被刘氏历代帝王抵触,其中又以汉帝刘彻为最甚。 答案跃于表面,菜头不假思索道:“纸张问世虽会促进学术交流,但也会加大农圣学说的蔓延。” “陛下有意对匈奴动刀,必须要完成思想大统一,纸张对后世为良药,但对陛下您…” “乃毒药!” 啪! 啪! “不错!”刘彻忍不住鼓掌轻叹:“一介女流能有这等大局观,着实不错!” “若让那些墨守成规老臣知晓,只怕当场撞柱而死。” “汝之才情当一个小小史官屈才了,明日去侍中报道罢。” 话落,刘彻转身离开,顺带带走了散落案板上的纸张。 待汉帝离开石室金匮,司马迁这才眉开眼笑的跑进来,喜不自禁道:“如何?” “陛下给了你何等赏赐?” 菜头皱了皱眉,有些摸不着头脑道:“给了一个无品秩加官,处理琐务的侍中。” “侍中?”司马迁同样傻眼。 以刚刚汉帝刘彻离开时的表情来看,心情应该很开心才对,证明蔡巧甚得圣心,又怎会只给一个侍中官位呢? 搞不懂,着实搞不懂。 司马迁的表情可谓是两极反转,瞬间变得愁眉苦脸,唉声叹气起来。 菜头对此倒没觉得有多少不忿,官大官小都差不多,都是为百姓服务嘛。 在后边的日子里,菜头担任侍中一职,整日跟随在刘彻左右。 而随着新旧政策的对抗进入白热化阶段,菜头惊讶的发现,侍中一职… 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更为重要? 或者说,刘彻有意分散相权,加强皇权,故打造一个以皇帝亲信组成的宫内决策班子? 不过她虽每日琐事不断,但其本职工作未曾忘记。 只见那名为《--本纪》的竹筒上,记载着密密麻麻的文字。 【建元二年,春,造纸术问世,帝以时机不对拒之,故未能广散天下,仅流传在皇宫庭院。】 【建元二年,秋,董仲舒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帝未言。】 【建元二年,冬,帝欲寻精刚锻造法及月氏人联合抗击匈奴,张骞揭下出使西域皇榜,西出。】 【建元三年,春,卫夫子怀得龙子,引发皇后陈阿娇及其母馆陶公主嫉恨,故遣人抓捕在建章宫任职的卫青,欲杀之,帝闻之平静,封卫青为建章监,赐千金。】 【建元三年,夏,白莲起义,匈奴叩关。】 【建元三年,秋,白莲起义,匈奴叩关。】 【建元三年,冬,白莲起义,匈奴叩关,生灵涂炭,抢钱粮无数。】 第153章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左谷蠡王伊稚斜击败太子於单,自立为单于。 对大汉朝的态度也由和亲姿态转换为更强硬的方针,以一种强悍的攻击姿态,逼迫大汉对匈奴做出更多让步。 接连数月的对大汉边境烧杀抢掠,便是伊稚斜继位单于后,向大汉朝展现出的逼迫手段。 正所谓祸不单行,在外有匈奴的不断侵略下,大汉朝内部同样风雨欲来。 由农圣学说演变来的白莲教,历经数十年的风风雨雨,早已违背当初立誓初心,成为别有用心之人手中的一柄利刃。 汉帝修建明堂,劳财伤民是为不仁,反。 汉帝八马齐驾,穷奢极侈贪图享乐,反。 汉帝迁都长安,放弃正统天命移目,反。 反正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你刘彻干得好要反,干得不好更加要反。 望着乱象丛生以及刘彻那阴沉得能滴出水的脸庞,菜头竟一时有些迷茫。 楚王洛阳立誓是在帝王头上悬了一柄利剑不假,可是… 它真的正确吗? 若是让余朝阳知道,他以死证道的农圣学说,反倒成为乱臣贼子造反的利刃,恐怕气得能马上丢下楚汉传奇二周目,磨刀霍霍杀个底朝天。 菜头无视争吵不休的朝堂,缓缓提笔写下几行大字。 【建元四年,夏,数地爆发白莲起义,诸公争之,后派严助平叛,闽越攻伐东瓯,国危,卫青率兵援助,闽越退,不战而屈人之兵】 随着菜头停下手中笔墨,朝堂上的争论也随之一滞,面对匈奴的屡次来犯,刘彻终是选择了再次忍耐。 不忍耐不行,大汉如今虽兵强马壮,国力远超匈奴,但却有个致命缺陷:不擅长平原作战,且在武器硬度上也有着质的差距。 更何况攘夷必先安内,大汉朝内部叛乱不断,又还有藩王虎视眈眈,刘彻又如何全心全意抗击匈奴? 刘彻虽暂时忍气吞声,但其眼中的熊熊烈火任谁都明白,现在的忍耐,只不过是为了积攒力量,以便后续一锤定音! 大方向定下后,一众立功心切的武将顿时偃旗息鼓,很是不甘,转而将目光放在叛乱四起的白莲教之上。 年轻的士兵,渴望建功立业。 外朝朝会在争吵声中落幕,但决定政策走向的中朝朝会,现在才正式开始。 在刘彻有意加强皇权话语权的前提下,如今朝堂分为:中朝、外朝。 中朝官员负责朝中大小事务的决策,而外朝官员负责将这些决策颁发到地方。 决策权归于中朝,执行权留予外朝,实现决策、执行分离。 而这样做的原因也很简单,传统外朝决策流程冗长,无法满足频繁战争所需的快速响应,中朝直接决策使汉武帝能灵活调动资源,避免相权掣肘。 外朝官员多代表地方豪强利益,易与皇权冲突,中朝作为刘彻直属班底,可推行打压豪强的政策,无需外朝妥协。 中朝的建立,既能抑制豪强与地方势力,亦能打破政治世袭垄断。 单单一个中朝制度,便使得刘彻彻底集权于一手,政治手腕可见一斑。 正所谓小事开大会,大事不开会,作为隔绝内外的中朝,前来开会的人数很少,不过寥寥数人。 分别是严助、东方朔、蔡巧、李广、董仲舒以及名声鹊起的卫青。 六人之中,唯独蔡巧是一介女身,可在场众人都没有对其心生轻视,瞳孔里反而满是尊重。 因为早在之前,蔡巧就已经证明了自已,她绝非空有其表的花架子,无论是在大局观亦或对局势判断上,总能提出令人眼前一新的建议。 在搞钱搞经济方面,更是堪称当世执牛耳者,某些提议连他们都胆战心惊,直呼‘有伤人和’。 再加上饱受好评的纸张,足以证明其聪慧。 刘彻望着眼前几人,语气蛮横而霸道:“朕有意与匈奴开战,但来自藩王、白莲教的威胁必须先处理,攘夷必安内。” “几位可有良策?” 话落,董仲舒难掩兴奋,拱手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此器乃国之大器,须陛下以权力来立权威,以酷法驭群臣…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大汉若想尽收人心,还需以崇德服人心,以儒家学说来统一汉人思想,只有在思想上完成统一,方可治国治家,亦能与农圣学说分庭抗礼!” “臣以为,无论是北击匈奴,或是安抚藩王铲除白莲,都必须要先统一思想,罢黜百家,而独尊儒术!” “以儒家的三纲五常规范伦理秩序为框架,君权神授将皇权神圣化,为强化中央集权提供理论支撑,外儒内法,兼顾教化与集权,如此一来…” “白莲可除!” 董仲舒越说越兴奋,其余几人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 前些日子这厮就曾提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被陛下拒绝后,未曾想竟还不死心。 也不想想大汉发展至今,百家学说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没了百家,以后大汉还拿什么发展? 真以为人人都是蔡巧,可以从无到有,独自研发出纸张这等天工开物? 简直就是胡闹! 不过蔡巧恰恰持相反意见,如今的大汉朝看似国富民安,实则已经一只脚踩在了悬崖边。 刘彻仅仅是建个明堂,迁个国都,就引来大大小小十余次的白莲起义,等全面和匈奴开战,全国上下还不得瞬间炸翻天? 农圣学说的立意是好的,奈何底下人执行错了方向,导致帝王头顶悬着的不是利剑,而是一个金箍。 稍有过度举动,就会引发金箍紧缩,保证下限的同时,大大降低了上限。 刘彻雄心壮志,誓要借助匈奴一扫往日屈辱,青史留名,成为比肩秦皇汉祖的人物,又怎甘心被一枚小小的金箍束缚住手脚? 先前刘彻拒绝董仲舒提议,是想找折中法子,既能保住百家学说,又还能支持他北击匈奴,内除白莲。 但结局很明显,刘彻没有找到这两全其美的法子,匈奴白莲也愈发猖狂了起来,导致他耐心消灭殆尽。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刘彻这次应该会采纳董仲舒的提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而和她持一样态度的,还有一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观众们。 【罢黜百家而独尊儒术?那往后岂不是再也出不了霸王兵仙这等人物了?】 【董仲舒只是让儒学成为官方意识形态,尊儒为正统,抑百家非绝灭,将刘彻塑造成天命代理人,强化执政合法性而已,但不管怎么说,平民出头的机会确实变少了。】 【刘彻需要一种意识形态支持霸业,相较已知的兵家、法家,确实只有儒家更加符合。】 【儒家的仁义礼智信,的确有助于皇室的统治,用道德约束人性,稳固国家之基。】 【罢黜百家,相当于亲手掐断科技树,以大汉如今的局势来看,还真说不清是功是过。】 【世上哪有什么万全之法,能解决当下困境就已不易,难不成真有猛男能走一步看一千步,提前看清未来数十年迷雾?且相信后人智慧吧。】 【遥想楚王洛阳立誓何等壮举,以死证道亲铸一柄利刃,然时过境迁,竟沦为乱臣贼子手中刀剑,成为混乱源头,可恨可悲!】 【阳哥出发点是好的,只是一遭身死,导致学说轰动大范围流传,又没有明确教义,这才导致沦为混乱源头。】 可无论弹幕如何讨论,都阻止不了刘彻那颗蠢蠢欲动的内心。 大汉的疆域太小了…他的功绩也太少了! 如若不能比肩赶超秦皇汉祖,他又谈何流传千古,与其并列? 刘彻深吸口气,刚准备询问严助、李广、卫青等人意见,可话到嘴边突然想起几人身份,又给生生咽了下去,转而望向菜头:“述真,你意如何?” 菜头神色不变,如实回答:“臣以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会大大扼杀民间的创新性,其中取舍,当由陛下决断。” “朕又何尝不知这是在扼杀未来呢?”刘彻微微一叹,那张坚毅的脸庞上,首次出现迷茫:“可若再任由农圣学说肆意蔓延,哪怕朕明天放个屁,都能被那群人扭曲为天命不在。” “若想从内部纠纷中抽身,解决匈奴这个心腹大患,就必须要统一思想,需要儒家巩固皇权,约束天下芸芸众生!”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势在必行!” 刘彻既是在说服在场众人,亦是在说服自已。 毕竟仅是迁国都建明堂,就引得白莲数次造反,待罢黜百家诏令一出,整个天下还不得瞬间炸锅? 船大难调头,都不过些许阵痛罢了! 事情盖棺定论后,董仲舒面色难掩兴奋,忍不住双拳紧攥。 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刘彻就又抛出一个世纪大难题:“白莲虽除,可各地藩王何解?” 这话犹如一盆凉水,瞬间给董仲舒淋了个透心凉。 各地藩王都是何人? 无一不是皇亲国戚,与刘彻沾亲带故! 他们现在臣服刘彻不假,可刘彻想要削藩的话,保不齐就会催生出下一个楚王,下一个农圣! 大动刀戈不行,不动刀戈也不行! 因为在场之人心里都门清,汉与匈奴之间必有一场旷世大战,投入兵力堪称海量,且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平定的事,而是漫长的拉锯战。 若败,刘彻便是昏庸无道,大汉罪人;若胜,劳财伤民,徒增杀伐无数。 菜头甚至都不需要用脑子想就知道,待刘彻势微,这群藩王会做何行动。 定是揭竿而起,夺了刘彻皇位,甚至连借口都不用找,毕竟那么大一个白莲教就明晃晃搁那摆着。 既得民心,又还师出有名。 见众人皆默不作声,刘彻皱了皱眉:“仲舒?” 董仲舒面色一僵,连忙摆手:“陛下您过誉了,臣搞搞思想还行,可没对藩王动刀这个本领。” “严助?” 严助挠了挠头:“陛下,您知道的,俺是个粗人…” “李广?” “陛下,俺也是个粗人,不懂其中弯弯绕绕。” “卫青?” 一连三问皆无功而返,刘彻本已不抱什么希望,没想到卫青却语出惊人,给他天大惊吓。 “臣愿率三万精兵,荡平藩王!” 此话一出,刘彻嘴角狂抽,掩面苦笑。 他能看得出来,卫青还是有几分机灵劲在身上的,不过缺乏锻炼,故语出惊人。 真要听从卫青建议,磨刀霍霍向藩王,那他刘彻也甭做什么比肩秦皇汉祖的春秋大梦了,干脆找块豆腐撞死算球。 刘彻深吸口气,将希望寄托在菜头上:“述真…你可有良策,助朕兵不血刃削藩?” 菜头疯狂摇头,直呼题目超纲,她要是有这个本事能兵不血刃的削藩,还至于搁这玩游戏开直播? 早踏马进入大夏帝国内阁,封王拜相了。 没错,困扰刘彻这位雄主的藩王问题,现实世界中的大夏帝国,同样为之困扰! 各地藩王就好比一只只蚂蟥,趴在大夏帝国这尊庞然大物上疯狂吸血,大夏皇室也曾出手治理,但都效果甚微。 可想而知,这是一个何等的棘手难题。 面对大汉的各地藩王,除了采用武力解决外,菜头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解决方法。 刘彻早有预料,只是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散布天下广纳贤良之策罢!” 声音落下,刘彻率先离开,为这场中朝朝会拉下帷幕。 刘彻虽然离开,但他造成的风波却没有因此消散。 【我该说是刘彻不自量力,还是周游老贼不自量力呢?内阁一众智囊都解决不了的棘手难题,能让你一个做游戏的解决了?】 【今天我把话放这,刘彻他要是能兵不血刃的解决藩王,我吃米共田!】 【不能动,也没办法动,只能将内部矛盾转移到外部,是时候闪击匈奴了!】 【三国争霸是曹蜀吴,楚汉传奇的西楚大汉,这帝国双壁又该是谁呢,飞将军李广还是严助?总不能是这个靠裙带关系起来的卫青吧?】 观众对此皆不看好,语言轻视至极,而游戏进度也在弹幕的议论纷纷中飞速快进。 只见菜头那本《--本纪》上,记载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建元四年,夏,帝采纳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建议,白莲起义。】 【建元四年,冬,帝废除研究诸子百家学说的博士官职,并设立太学专授儒家经典,通过考核后可担任官职,白莲起义。】 【建元五年,春,帝命各郡县设立学宫,推广儒学教育培养基层儒生,统一教学内容,白莲春耕故消停。】 【建元五年,夏,帝推行举孝廉制度,儒生大行其道,诸子百家主导地位不可动摇,白莲起义。】 【建元五年,冬,天现长星,帝视为吉兆,改元‘元光’以祈光明,白莲起义,匈奴叩关。】 【元光一年,春,主父偃上书帝,扬言可解诸地藩王。】 菜头笑了,观众也跟着笑了。 笑容很讥讽。 · 第154章 顶级阳谋,国服前十 菜头收起笔墨,起身往屋外走去。 而在门口,汉帝刘彻派来的随从早已等候多时。 集思广益,刘彻不仅请了她,还请了董仲舒、卫青两人。 几人虽各自出发的起点不同,但终点一致,半路相遇后,难免会讨论这位突然杀出的主父偃。 董仲舒笑眯眯的盯着卫青,打趣道:“述真你有所不知,这位主父偃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曾游历燕国、赵国、中山国等诸侯国,均未受到礼遇,甚至沦落到乞讨求生。” “前不久抵达长安,通过卫将军举荐仍未被任用,这才通过广纳天下良策上书陛下。” “早晨上书陈述九条建议,中午就采纳八条,可见其怀才未遇,大器晚成。” “就是不知道这位大器晚成的主父偃,会不会因此记恨上卫将军了。” 怀才不遇大多怨天尤人,卫青举荐未曾被刘彻重用,自已上书九条建议,中午就采纳八条,下午就蒙恩召见,很难让人不怀疑其中是否有猫腻。 卫青摇头苦笑:“仲舒言重了,他出生贫寒又才华了得,故惜才推举,如何能赖得到我头上?” “况且主父偃也并非怨天尤人之辈,胸有鸿沟,对时弊洞察深刻,乃大才。” 主父偃的经历使菜头下意识想到了刘备,同样颠沛流离半生,同样大器晚成。 只不过刘备建立的蜀汉为四百年大汉画上完美句号,他主父偃又何德何能与刘备相提并论。 难不成真能兵不血刃的解决棘手藩王问题?这不纯纯胡闹嘛! 【我还是那句话,周游老贼要是能解决藩王问题,我吃米共田!】 【我也还是那句话,能解决藩王问题,我吃楼上吃完米共田后的米共田!】 【要我说,刘彻纯纯小题大做,现在兴师动众,指不定待会拉一坨大的。】 【藩王与皇室既是依附关系,亦是敌对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唇亡齿寒的道理谁都懂,怎么可能对削藩无动于衷,刘彻注定无功而返。】 【要我说,周游老贼纯纯是好日子过多了,安安心心做他游戏不就好了,非得去碰藩王问题映射现实,费力不讨好,又还惹得一身骚。】 【卧槽,藩王能不能解决我不关心,我只关心不会给我游戏整关服了吧?这踏马无妄之灾啊!】 【这不至于,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整得三国争霸全网封杀,结果不到两小时就放出来了,周游老贼保不齐也是位天龙人。】 弹幕如雪花飘过,但无一例外,皆对主父偃能解决藩王一事持质疑、讥讽态度。 一个做游戏的,也妄想解决困扰多年的藩王问题,多多少少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乃至于后边讨论的问题从主父偃转移到大夏帝国内部,那些胆大包天的言论,看得菜头都心惊不已。 所幸这股胆战心惊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视野尽头的藏书阁里,屹立着两道人影。 一人垂垂老矣却面不改色。 一人英姿勃发却兴奋激动。 正是雄心壮志的汉帝刘彻,以及怀才不遇的主父偃。 见几人到来,刘彻难掩兴奋,高声道:“长卿,你快与他们说说你的计策。” “一定要事无巨细!” 主父偃,复姓主父,名偃,字长卿。 主父偃轻轻抚了抚白须,不慌不忙道:“老夫见过卫将军,国相,侍中。” “承蒙陛下抬爱,故登堂入室,若后续言语有误,还请诸位多多担待,长卿不胜感激!” “客套的话就别说了,赶紧再重述一遍,正好朕还有些许地方不懂。” 刘彻急不可耐的挥了挥手,现阶段的他虎视天下,远没有晚年时期的疑心病病入膏肓,只要有才就会受到重用。 满腹草稿的主父偃言语一滞,硬生生话锋一转道:“吾有一计,可不削而弱诸侯,杀人不见血!” “今诸侯子弟或十数,而适嗣代立,余虽骨肉,无尺寸之地封,则仁孝之道不宣,愿陛下令诸侯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愿,上以德施,实分其国,不削而稍弱矣。” “此外,新立侯国直隶于郡,地位等同县,受陛下派官管辖,诸侯王须主动上奏分封方案,由帝亲定诸子封号。” “拒不执行者,以违逆论处;诸侯子弟未获封者,可举报告发!”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死寂。 董仲舒菜头皆是面露思索,沉浸其中,眼中的光芒却是愈发刺眼! 这是阳谋! 赤裸裸的阳谋! 一个通过利益分化、伦理约束、人性利用的顶级阳谋! 适嗣代立,揭露嫡长子继承制的不公。 无尺寸之地封,突出其他儿子的委屈。 仁孝之道不宣,道德绑架诸侯王。 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用‘侯爵’空头衔换实际分裂国土。 人人喜得所愿,儿子们欢天喜地,煽动诸侯家族内斗。 上以德施实分其国,刘彻白赚好名声,不动刀兵就削弱了他们,温水煮青蛙! 主父偃这话表面打着‘仁义亲情旗’号,实则是给汉武帝献上一招杀人不见血的阳谋—— 这条良策打破了嫡长子继承制,允许诸侯王将封地分给所有儿子,这必将激发诸侯王其他儿子对权力和土地的渴望,使他们成为既得利益者,从而主动支持皇室政策。 诸侯王若拒绝推恩,可能引发内部矛盾,甚至失去王位。 表面上是皇帝对诸侯子弟的恩赐,实则逐步分割诸侯封地,使诸侯领地越来越小,终成‘大国不过十余城,小侯不过十余里’,再难与皇室抗衡! 诸侯不分封,子弟不满;若分封,封地变小势力削弱。 诸侯明知是坑是计,却也不得不跳。 皇室不动一兵一卒,便可化解藩王危机! 咕噜~ 董仲舒菜头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中看到一缕震撼。 这主父偃,真乃… 神人也! 屏幕后的唐方生挠了挠头:这人叽里呱啦说啥呢,藩王到底还打不打啊? 直到弹幕如雪崩席卷整个直播间,唐方生这才后知后觉。 哦,原来是兵不血刃解决了诸地藩王啊。 等等… 解决诸地藩王?! 唐方生浑身一僵,瞳孔缩成针尖,可还未等他缓过神来,敲门声便接踵而至。 透过猫眼,发现是一位身着云绣红袍的老人。 老人两鬓发白,不怒自威,那双仿佛能看透古今的眼眸,此刻被深深的震撼心悸占据。 仅一眼,唐方生就被吓得满头大汗,因为门外这位弱不禁风的老人还有另一个身份。 兵部龙头,国服前十! 第155章 百家争鸣,黄金大世 “您老有事派人知会一声就好,何必亲自奔波。” 唐方生诚惶诚恐,很是受宠若惊。 老者摇手拒绝唐方生进屋邀请,直言不讳道:“你无私奉献兵仙兵书以及奉先戟法,看得出是个心直口快之人,老夫也不和你弯弯绕绕。” “你可有周游的联系方式?请你帮我们联系一下,情况十万火急!” 联系…周游? 唐方生皱了皱眉头,有些摸不着头脑,老者主管不是虽户籍一类,但高低也是个兵部龙头,位高权重。 周游老贼虽在民间有不俗声望,但终究是商人身份,以老者的职位,查一个周游老贼理应轻轻松松,不至于找他充当这个中间人? 除非—— 周游老…大人的身份,连这名老者都无权查看。 再联想到三国争霸全网下架掀起的风波,一个词汇猛然在唐方生脑海浮现。 皇亲国戚。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皇亲国戚,必须掌有实权,否则逻辑上解释不通。 ‘大爷的,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身为皇亲国戚的周游,自已搞出个顶级阳谋推恩令来推自已?’ 唐方生摇了摇头,当面拨通电话然后交给老者。 他骑马砍杀双冠王名号听着唬人,可在这两位面前算个什么啊。 两者间的差距就好比他与项羽,邢道荣与吕布,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一阵嘟嘟声后,电话很快被接通。 唐方生不动声色的往屋外走去,对此忌讳莫深。 事关推恩令,事关皇亲国戚,每听一个字,寿命就会减少一年,他可不想卷入其中。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通电话持续的时间很短,不过短短几十秒,寥寥几句话。 老者把电话递还给唐方生,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历经三国争霸,楚汉传奇两部曲,可有发现游戏有逻辑上的漏洞?” 听着这话,唐方生立即陷入沉思,旋即坚定摇头:“不瞒您说,这两款游戏简直不像是游戏,人物设定之真实,让人叹为观止!” “好!”老者拍了拍唐方生肩膀,意味深长道:“待会我送两百人来,你在帝国双壁里带着他们点。” “顺带帮老夫带句话给菜头玩家,让她放开手脚,我们要看看这游戏的上限到底在哪!” “带句话给菜头?”唐方生眼神闪过一丝错愕,下意识道:“可她开的是单机模式,而且已经开始游戏了啊,这怎么带…” 说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唐方生首次为自已的智商感到担忧。 尼玛…人家刚刚都和周游老贼通话了,他还搁这操心怎么给菜头传话。 这和项羽二十八骑硬凿五千汉军,然后你问他眼睛干不干有什么区别啊。 而另一边,看着霸占热搜的‘千古顶级阳谋推恩令’几个大字,周游终是如释重负的笑了。 你以为推恩令推的是杨梨这位皇亲国戚? 恰恰相反! 是他在帮杨梨推其他皇亲国戚! 尽管大夏帝国与汉朝在情况上有着很大不同,但殊归同路,终极目的都是削藩。 推恩令横空出世,大夏皇室完全可以把这千古第一阳谋本土化,然后拔除吸血蚂蟥。 周游已经把答案写出来了,如果大夏皇室连抄都不会抄,那他的确无话可说。 再想到刚刚唐方生的那通电话,周游嘴角下意识掀起一抹弧度。 宛若煌煌大日的五千年炎黄历史,终是在异界证明了自已,即将迎来巅峰。 事实证明,炎黄历史就如那尘封美酒,越品越甘甜,越品越回味无穷。 一个推恩令就能引得大夏帝国皇室巨震,一首洛神赋就引得大夏文坛翻天覆地,被列为高中教材。 那我问你,待周游下个副本掏出战国七雄,阁下又该如何面对? 在这里,不仅有老子、孔子、墨子、韩非子等一众开宗立派的思想大佬,更有堪称百家争鸣的黄金大世! 一个推恩令就荣获至宝,那等各家巨子轮番登场,在思想学说上进行降维打击,又该作何面对?! 喜欢创造学说,喜欢逆天而行? 那就请你于辩论会上正面击败孔子、韩非子、老子、孟子、荀子、庄子! 请你于正面战场上,击败奋六世余烈,振长策于御宇内,坐拥王翦、王贲、蒙恬、蒙武、李信、章邯等一众名将,一扫六合统一天下的秦始皇! 都在吐槽登临至高殿堂没有明确标准? 行,那这次我就给你们整出来! 以上两个条件,只要完成一个,让你登临至高殿堂又有何妨? 如果都完成不了也没关系,长平之战还有个白起等着,击败这位人屠同样也可以。 想到这里,周游嘴角掀起一抹弧度,似乎已经想到玩家被折磨得痛不欲生画面,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 大夏帝国的玩家们,你们准备好迎接战国七雄的到来了吗? 一个名将云集,百家争鸣,奠定炎黄思想,宛若煌煌大日的黄金大世! 周游低下脑袋,开始涂涂画画起来,战国七雄这个时期,对整个炎黄历史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所以必须要出彩! 杨梨望着全神贯注的周游,眼神柔情似水,十指紧攥裙角,暗暗想道:‘父皇,预言没有出错…’ ‘游哥的确是那个能让大夏帝国走向巅峰的天命之子!’ ‘女儿没有赌错!’ 一人全神贯注,一人春水盈盈,偌大的房间顿时落针可闻,唯有笔尖摩擦纸张声不断响起。 周游虽然消停,但因此产生的风波却是愈演愈烈。 唐方生在周游的资本做局下,横插一脚进入菜头所在的帝国双壁中。 随他一起进入的,还有兵部龙头精挑细选,用来实验某些猜想的两百名悍将。 可等他看清四周环境后,唐方生原本笑嘻嘻的嘴角瞬间僵住。 “不是说好带他们磨炼吗?” “咋踏马给我干到匈奴来了??” “我是逃跑大王,数次救主的大汉忠臣啊!!” 第156章 大汉忠臣,今不复也 入眼是一马平川的草原,草原上屹立着一顶顶白色帐篷,牛羊成群。 这熟悉的画面,使得唐方生立即想起曾和韩信一起北击匈奴的场景。 楚汉传奇里屡次救主的大汉忠臣,转头却成为了放羊牧牛的大汉死敌匈奴。 说实话,里边要没有资本做局,唐方生打死都不信。 兵部龙头让他带人历练不假,可也没说历练的对象是大汉啊! 帝国双壁,光听这名字就知道是硬茬,他唐方生何等何能受周游老贼如此照顾啊! 虎牢关打吕布也就算了,毕竟学到了真本领,被人形火车头项羽一枪挑到天上,也可以归功于运气不好。 再一再二不再三,咋帝国双壁也让我打头阵啊? 不就是在酒桌上顺了你一个打火机吗,有必要记仇记这么久? 唐方生愁眉苦脸,整个人都不好了,跟他一起来的那两百名悍将倒是显得兴致勃勃,狐疑道: “方神,你好歹也是骑马砍杀双冠王,一身武力冠绝大夏。” “这什么捞子帝国双壁,真有你说的这么吓人?” “未战先怯乃兵家大忌,可不能灭我们威风涨他人志气啊!” 两百名悍将跃跃欲试,唐方生倒也没有打击他们的信心,只是生无可恋道:“我不懂帝国双壁,难不成还能不懂周游老贼?” “你们以为我为什么这么肯定?都是被吕布项羽揍出来的经验。” “所以,我要做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唐方生深吸口气,神情极为认真:“我们投汉吧!”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还没有打就准备投汉了? 这决定…未免也太过于草率了吧? 可看唐方生那一脸认真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正当众人左右为难之际,匈奴单于伊稚斜骑着一匹棕色大马缓缓靠近,瞥了一眼众人后将目光聚焦在唐方生身上,道: “本单于要派人出使汉朝索要物资,你去护送一下。” “啊?”唐方生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我吗?” 不用想也知道,匈奴这次出使大汉肯定没憋好屁,指不定怎样疯狂上嘴脸。 他要是一起去了,岂不是把刘彻往死里得罪? 那他这位在匈奴里的大汉忠臣卧底,还怎么投汉?! 面对唐方生的不情愿表情,单于伊稚斜声音骤冷:“我匈奴勇士,生来便是天空翱翔的雄鹰,无所畏惧!” “这次出使大汉,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言罢,伊稚斜在一众亲卫的陪同下缓缓离开,丝毫不给唐方生拒绝的机会。 此刻,唐方生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全踏马完了! 他这位逃跑大王大汉忠臣,今不复也! 纵使心中有一万个不甘,也只得硬着头皮跟随大部队出使大汉。 望着唐方生视死如归的离去背影,一众悍将咂了咂嘴,不屑道:“什么双壁八壁的,那是没碰见我们!” “一群农耕时代的古人,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遇见我非得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是红色!” “没错,虽然我们没有玩过三国、楚汉,但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一群游戏代码而已,难不成比真人还厉害?” “要我看啊,这方神就是被吓破胆了,白瞎双冠王名头。” 众人小声议论,眼神语气都很不屑,认为唐方生是在小题大做。 想想倒也正常,他们是何等人也,是兵部龙头从茫茫人海中筛选出最厉害的两百人,可以说是千里挑一也不为过。 心比天高,傲比地宽,又怎会对一堆游戏数据心服口服? 但没关系,因为事实会向他们证明,千里挑一在五千年仅此一位面前… 狗屁不是! 另一边,菜头在侍从的陪同下,回到了自已府邸,那双波澜不惊的瞳孔,至今仍被深深的震撼所充斥。 越是回想,越感到不可思议惊为天人。 同样都是人脑,同样都是一个脑袋两个肩膀,主父偃怎么就能想出推恩令这种顶级阳谋呢? 三言两语,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藩王问题,还让刘彻得到个好名声。 菜头深深吸了口气,感到自愧不如。 而此刻的弹幕,同样也因推恩令的出现掀起了滔天巨浪。 【好一个推恩令,好一个顶级阳谋,没有任何父亲能拒绝儿子的请求呢。】 【这不是父亲能不能拒绝事,他要是敢拒绝,一众儿子立马就敢举报,鸟为食死,人为财亡,对人性的利用堪称巅峰造极!】 【我算是知道刘皇叔堂堂皇亲国戚,为何以织席贩履为生了,纯纯钝刀子剁肉,给我皇叔推到靠卖草鞋为生。】 【我之前还因为这件事没少喷周游老贼,毕竟刘备好歹也是皇亲国戚,怎会混到连饭都吃不上,合着原因在这,佩服。】 【推恩令虽不完全符合大夏帝国国情,但也给出了模版公式,帝皇完全可以本土化用来对付诸地藩王啊!】 【嘶,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看个直播,你却想要我的命??】 【老兄,最近耳朵放机灵点,因为马上就会有人上门来查水表。】 【这是触碰不得的滑梯,你搁直播间发这个,是想害得我们无家可归?】 【之前不是有人说,主父偃若能兵不血刃削藩,他吃直播米共田吗,吃了吗?】 【这事别尬黑,因为人家真开直播吃了,网名叫什么…老八?】 【牛逼,要不说这些人能吃上互联网这口饭呢,他简直是天才!】 第157章 匈奴来使,奇耻大辱 弹幕如雪崩越滚越多,对推恩令发表了自已的看法。 游戏剧情也在弹幕的谈论中,迎来光速进展。 董仲舒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及主父偃的推恩令被刘彻大力推行,席卷整个大汉朝。 效果立竿见影,独尊儒术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农圣学说带来的影响,天地君亲师、仁义礼智信等概念深入人心。 以至于当白莲教罕见没有起义时,菜头还猛地有些不习惯。 推恩令同样大发神威,如先前众人预料的一模一样,众藩王明知是坑,却没有任何反抗办法,只得眼睁睁看着封地一分三、四,日渐式微。 也不是没人想着和刘彻鱼死网破,只是那人的坟头草如今都快三米高了。 而就在刘彻大力根治内部矛盾时,匈奴风波再起。 单于伊稚斜公然撕破脸皮,血洗代郡,十余万百姓命丧黄泉,牲畜女人物资被掠夺不计其数。 不仅如此,伊稚斜更是想骑在大汉头上拉屎,疯狂上嘴脸,派遣使者前来挑衅。 只见三名匈奴人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迈入未央宫,表情嚣张至极,瞳孔深处却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羡慕。 奢华,这宫殿实在太奢华了! 这等巧夺天工的建筑,就应该让他们匈奴人来住,而不是让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汉人占据! 刘彻望着三人,表情波澜不惊淡淡道:“朕为汉帝,尔为使者,遇帝为何不拜?” 为首的匈奴人咽了咽唾沫,压下眼中羡慕,极为嚣张道:“匈,为上天所立,日月所置,普天之下至高无上,从没有向别家皇帝下跪的习惯。” “如此也好。”刘彻嘴角掀起一抹讥讽,回击道:“反正你们站着已经很矮了,只怕跪下…” “朕还看不清你们!” “你!!” 为首的匈奴人顿时被气得七窍冒烟,举在空中的手指不停打着颤,色厉内荏道:“你们汉人也就只会逞口舌之快,本使节懒得与你们争论。” “我们大单于有一封信函要呈给内弟汉帝刘彻,还不速速接过!” 书信呈上,刘彻平静的眼神迅速扫过,却见上边的内容写着,每年向匈奴进贡的各类物资翻倍,且还要附加大量制作箭镝的铜铁。 当书信内容被侍卫大声朗读出来后,在场百官皆是面色一变,有种面皮放在地上被人踩的憋屈感。 “欺人太甚!” 菜头紧攥书信边角,美目怒火中烧。 这哪是什么商讨,分明就是勒索、敲诈、资敌! 是不平等丧权辱国条约! 是从未把文武百官、汉帝刘彻、乃至整个大汉朝放在眼里! 饶是刘彻这位雄主,此刻也因伊稚斜的书信感到愠怒,一字一顿道:“你…” “是在威胁朕?” “非也,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成功扳回一局,匈奴人顿时扬眉吐气,带着高高在上的语气趾高气昂道: “匈汉两家都是新主登基,是为大喜之事。” “匈为兄汉为弟,所以你们应当多给点东西庆贺。” “当然。”匈奴人摸了摸小翘胡,露出一个狠辣轻笑:“你们也可以选择不给嘛。” “只不过我们大单于说了,如果你们不给的话…” “我们也可以自已来取!” “至于我们匈人自已来取的代价是什么,想必你们也心知肚明。” “告辞!” 在把大汉朝羞辱一番后,匈奴人头也不回的走了。 偌大的未央宫顿时陷入波谲云诡之中,直到刘彻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 “你们瞧见了没,瞧见匈奴是如何羞辱我大汉的没?!” “你们认为和亲、交好就能让这群蛮夷与我大汉永结同心,可现如今的结果是什么?!” “不就是要点物资吗,给他们,通通都给他们,一个二个舍不得这舍不得那,其余放在国库里生锈,不如全部都送给匈奴!” “正好今天你们都在,朕倒要问问你们,我大汉今后数十年到底是战还是和,谁都不许走,都要给朕表态!” 刘彻怒发冲冠,摆明了要文武百官拿出一个态度,可还不等众人说话,他又继续道:“春陀,你去把老单于写的信拿来!” “让他们看看,那该死的蛮夷是如何羞辱大汉的!” “喏!” 宦官春陀大气都不敢喘个,一路小跑至天禄阁,捧着一封书信让群臣挨个过眼。 那宛若乌龟爬过的老单于字迹,让在场群臣神色又是一震,十指紧攥,面色铁青,眼中的怒火仿佛能吃人。 菜头深吸口气,把目光聚焦在书信之上,只见上边写着几行极为露骨的大字。 【孤偾之君,生于沮泽之中,长于平野牛马之域,数至边境,愿游中国。陛下独立,孤偾独居。两主不乐,无以自娱。愿以所有,易其所无。】 用大白话理解就是—— 我现在是一个寂寞的君王,生活在北方草原上,我所擅长的是骑马打仗,部下拥有控弦猛士三十万,我现在来到边境,很想深入汉家的腹地一游,听说你的丈夫不久前死去,想必你空闺难守,我们两人各为孤男寡女都不快乐,你何不做个情人给我,以双方各之所有,交换彼此之所无,岂不乐哉?! 当书信内容被准确无误的翻译出来后,整个直播间都瞬间沸腾。 比起伊稚斜索要物资书信,这封‘求爱’书信才是真正的奇耻大辱! 竟扬言让一国之母去给老单于做情人,这简直是把大汉的颜面放在地上踩! 当书信内容被在场群臣一一浏览过后,刘彻猛然起身,双手撑在案板之上,横眉怒目咬牙切齿道: “这封书信带给大汉的耻辱,哪怕穷极黄河之水也洗刷不尽!” “唯有用匈奴人的鲜血,方可解此国恨!” “今天他伊稚斜敢用书信索要物资,羞辱我大汉朝,如果我等不给予反击,明天就会有一个叫刘邦、刘恒、刘启的匈奴人冒出来…” “骑在我大汉头上拉屎!” 愤怒的咆哮声在未央宫不断响起,与之对应的,是在场群臣怒不可遏的神情。 刘彻话音刚落,就有一名羽林军急匆匆的跑进未央宫,愤愤不平道:“禀陛下!” “外殿有一位自称唐方生的匈奴人,说愿意弃暗投明,为大汉为陛下您…” “效犬马之劳!” “混账!”刘彻猛地一拍桌子,勃然大怒:“我大汉柱石也是他区区蛮夷能冒充的?” “这是宣战,这是挑衅,给朕把他带进来,带进来!” 羽林军退下,唐方生迈着雀跃的步伐走进未央宫,拱手躬身道:“禀陛下,我名唐方生,乃伊稚斜帐下一名…” 唐方生说着说着,表情突然变得奇怪起来。 这些人…怎么回事? 他弃暗投明,理应是一件值得被大肆宣传的事,这些人看他的眼光怎么像是在看杀父仇人? 我啊! 逃跑大王大汉忠臣唐方生啊! 哪怕记不得这个名号,再怎么着也该记得这张脸吧? 唐方生越说越没底气,越说声音越小,刘彻却是怒极反笑,摇头鼓掌道: “伊稚斜真是煞费苦心,专门找你这么位神似左丞相的人物,想必费了不少心思吧?” “你回去告诉你们单于,今日屈辱我刘彻记下了,日后定…” “百倍偿还!”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马上给朕滚出去,莫逼朕把你打入天牢,受那极刑之苦!” “滚!!!” 刘彻的咆哮声响彻云霄,在场群臣也是眼皮狂跳,感觉受到了莫大羞辱。 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啊! 这等耻辱,哪怕穷尽黄河之水十年也洗刷不尽! 陛下说得对,唯有用匈奴人的鲜血,方可解此国仇!! 此刻,无论是主战派也好还是主和派也罢,都瞬间统一了战线。 敢用左丞相的名头来羞辱大汉,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匈奴了,重拳出击,必须要重拳出击!! 羽林军立即上前,架着负隅顽抗的唐方生就往外走,眼中的怒火看得他心悸不已。 唐方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懵逼了,高呼道:“陛下!” “我是唐方生啊!” “我是逃跑大王,大汉忠臣,楚军克星瘟神啊,您不认识我了吗??” “陛下陛下!!” 听着唐方生仍在不知死活的疯狂挑衅,刘彻暴跳如雷,眉目青筋如蜈蚣般狰狞骇人。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径直走到卫青跟前,手掌搭在卫青肩上,声音咬牙切齿气到发颤: “卫青,你听到了吗?!” “这位大汉忠臣,逃跑大王,楚军克星,朕要他…” “死!!” 卫青牙关紧咬,眸底血丝暴起,气得浑身颤抖:“卫青在此立军令状…” “有朝一日战场相遇,若不砍下那人狗头,卫青以死谢罪!” 第158章 野狗咬食,马邑之围 唐方生的出现,使朝堂衮衮诸公瞬间统一了战线。 闪击匈奴。 必须要闪击匈奴。 没有主战没有主和,只有对唐方生深入骨髓的仇恨,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抽其骨。 唐方生一日不死,大汉的屈辱便一日洗刷不掉。 连菜头这位对大汉归属感并不强的局外人,都恨不得当场提刀冲杀,由此可见这波仇恨拉得有多大。 “这伊稚斜也太可恨了,竟然用方神来恶心我们!” “我呸,迟早一天砍下他的狗头祭奠!” 观众也是群雄激愤,立马附和。 【不得不说伊稚斜这招还是太狠了,让衮衮诸公瞬间统一战线,他简直是天才!】 【让国母给老单于当情人,让匈奴人冒充方神,难他天?!】 【可不咋滴,那冒牌方神出来的时候我都惊呆了,以为刚起来睡迷糊了呢,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是真方神?实在太踏马像了。】 【不能吧,我瞅方神也没有开播啊,指不定现在搁哪潇洒了,再说了,帝国双壁也没有匈奴阵营可以选啊。】 【别纠结了,你们忘记菜姐开的是单机模式了?这要是方神我再直播吃米共田!】 【卧槽,老八你又来骗吃骗喝?】 【老八老八,作为全网吃米共田第一人,我能问问那玩意吃起来是啥感觉吗?】 老八的出现让弹幕氛围骤变,连菜头也跟着忍俊不禁,好在这场大型追星现场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再次被游戏画面吸引。 王恢出列拱手道:“陛下,臣有一内应,可设计请君入瓮,歼灭匈奴主力!” 话落,王恢目光落在衮衮诸公之上,用意不言而喻。 刘彻会意,立即散去朝会,仅留下卫青、蔡巧、主父偃、董仲舒几人,又遣人守住大殿门口。 隔墙无耳,王恢这才小声道:“臣有一内应名为聂壹,其身份为游商,游历在大汉与匈奴间,我们可以…” 随着王恢娓娓道来,刘彻眯了眯眼,眼中的精光愈发明亮,旋即猛然点头:“好!” “就依你所言!” 刘彻拍案定夺后,一场针对匈奴,发生在马邑的算计,悄然诞生。 大汉这尊庞大机器,爆发出极其恐怖力量,聂壹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很快就进入单于伊稚斜视野。 菜头的《--本纪》上,记载的文字也愈发繁多。 【元光一年,夏,主父偃设计推恩令,化解藩王问题,白莲稍平息。】 【元光一年,冬,匈奴使者来访,索要翻倍物资,冒充左丞相,帝大怒。】 【元光一年,冬,王恢设计马邑之围,誓要扭转匈汉局势。】 【元光二年,夏,野狗咬食!】 笔墨落下,菜头抬头望去,只见一场机密会议在未央宫召开着。 王恢自信满满:“禀陛下诸位大臣,匈奴这条野狗咬食,伊稚斜计划下月月圆时亲率十万精骑夺取马邑。” “臣建议我汉军出动精兵强将,在马邑附近设下埋伏,利用当地的险峻地形一举围歼来犯匈奴,生擒单于伊稚斜!” “好,此计甚妙!”刘彻眼中精光迸发:“此仗非打不可,抓住这天赐良机,集中三倍于敌的汉军主力在马邑设围,以逸待劳痛歼匈奴。” “不打则已,打则必胜,打他个丧魂落魄!” 刘彻派出三十万大军,任命韩安国为护国将军,任命王恢为将屯将军,任命公孙贺为轻车将军,任命李息为材官将军,会同骁骑将军李广于边城马邑围歼来犯匈奴! 韩安国李广公孙贺率主力埋伏在马邑北的山谷中,王恢李息则率部埋伏在代郡境内截击匈奴辎重。 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兵发马邑,大战一触即发。 卫青摩拳擦掌,听到这次出战名单中没有他时,顿时失魂落魄,刘彻看着卫青不满,轻笑拍肩道:“你为朕之心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务必在两年内,训练出一支骁勇善战无往不利的铁骑!” “这次的马邑之战只是开胃菜,往后少不了你仗打,能不能做到?” 卫青拱手:“遵命!” “那我呢那我呢?”菜头也拱手请命:“总不能让我也去养马吧?” 菜头的想法很简单,主线任务既然是让他记载刘彻的一生,那么这场扭转大汉匈奴局势的马邑之战就至关重要。 不能身临其境,她还怎么记载? 可面对菜头的请命,刘彻狐疑瞥了她一眼:“你一个动笔杆子的文臣,去前线干什么?” “刀剑无眼,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朕何以安心?” “别着急,待战事一起,到处都需金银花销,少不了你大展身手的时候。” 刘彻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菜头的态度仍旧坚决:“我军虽兵多将广,但缺少出谋划策之人。” “臣若前往,还能出谋划策一二,难道陛下不想这次战果更漂亮一点吗?” 刘彻眯了眯眼,内心坚冰动摇,蔡巧说得也并无道理,有这么一位军师在,处理突发事件也更能得心应手。 一阵天人交战后,刘彻同意了蔡巧请求:“既然如此,那你便随大军一同赶往马邑吧。” “不过前线甚危,朕放心不下,你就跟着王恢李息截击匈奴辎重罢,若战局有变,你再自行调整。” “喏!” 菜头兴奋领命,火速追赶上王恢李息等人。 日转星移,织乌腾梭,不觉间,大军已渐渐踏入代郡之境。 菜头脸上残存的一丝兴奋早已荡然无存,唯余一张铁青如墨、仿佛随时能拧出黑水的脸,眉头紧锁,那深刻的沟壑足以陷死蚊蝇。 至此一刻,她才真正懂得《--本纪》上寥寥笔墨所承载的千钧之重! 才明白每一位风尘仆仆奔向未央宫的边境信使,口中传报的是何等浸透鲜血的沉重! 这里——曾遭匈奴铁蹄精准屠戮的代郡,如今放眼望去: 残肢断壁触目皆是,焦土之上,十室九空。 暗红的血浆凝结成块,死死扒在地上,恶臭的腥气直冲脑髓,成团的黑蝇嗡嗡蔽日,惨白肥硕的蛆虫在尸堆中贪婪蠕动。 断壁残垣间蜷缩着一个个衣不蔽体的孩童,嶙峋肋骨如刀刻般突兀地顶起破败布片,沾满尘土的脊背紧贴着焦黑的残墙。 他们枯槁的眼窝里凝固着某种非人的惊惶,当汉军队列的铁蹄踏过碎石时,那一双双瞳孔骤然收缩如受惊的幼鹿。 可想而知先前遭受了何等虐待,活脱脱一幅人间炼狱图! “只有当文字具现成画面,方知蕴含之沉重!” “该死…匈奴该死!” 菜头瞠目欲裂,指尖死死嵌入血肉,对匈奴的恨意突破天意。 第159章 临阵怯战,纸上谈兵 汉军落荒而逃似的远离那座村庄,仿佛这样就能规避心中的怒火。 可事实却给了他们沉重一击,那座村庄的惨状并非个例,所到之处尽是如此。 越是靠近匈奴边境,惨状就越是触目惊心。 那宛若人间炼狱的惨状,犹如一柄重锤重重敲在众人识海,使大军的气氛愈发沉默,脚步重若千钧。 直到抵达人迹罕至的埋伏位置后,汉军这才如释重负,缓缓回神。 他们化悲愤为动力,如一柄尖刀钉在原地,静待匈奴大军的到来。 而这一等,便是两个日月。 埋伏第三天,浩浩荡荡的匈奴大军在伊稚斜的带领下闯进汉军视野。 饶是双方隔着数公里远,亦能感受到地面颤动的动静,但他们并没有轻举妄动。 他们的任务是截击匈奴辎重,并非直面匈奴主力。 以三万兵力直面十万匈奴主力,除非领头的将领是霸王,否则菜头想不到可以赢的办法。 汉军以静制动,等待匈奴踏进包围圈,但很快,菜头就发现了不对劲。 因为匈奴… 停了下来! “停止前进!”伊稚斜抬手叫停大军,目光狐疑的望着眼前羊群:“怪事,怎么只见羊群不见放牧的?” “左都尉,你带人去把附近的亭堡端了,捉一个活口回来!” 一声令下,一支规模在数百的骑兵从大部队脱离,很快就捉了位亭尉回来。 伊稚斜一脚将亭尉踹翻在地,明晃晃的刀刃架在脖颈上。 威逼之下,亭尉将刘彻的马邑之谋全盘托出:“朝堂得知大单于要来,从长安、云中调动三十万大军驻扎在马邑,瓮中捉鳖。” “什么三十万?!”伊稚斜大惊失色,手臂青筋暴起:“不是说马邑的太守和司马已经被杀死挂在了城楼上吗?” “那是假的,只是两名死囚…” “混账!” 伊稚斜勃然大怒,一刀结束了亭尉性命,惊出一身冷汗的他又把聂壹揪了出来:“叛徒!” “是你把我们行踪泄露给汉朝皇帝的?!” 见事情败露,聂壹视死如归大义凛然,他嘲讽伊稚斜道:“我知道大单于喜欢做大买卖,而我们陛下也喜欢玩大的,大单于既然是王中之王沙漠之王。” “为何不在这里跟我们的陛下决一高下,看看谁更厉害?” “还是说…你不敢?!” “哈哈哈哈!” 聂壹说完就是一阵狂笑,伊稚斜愤怒至极拔刀杀之,心有不甘道:“全军撤退!” 见匈奴调转枪头,众人都明白这是事情暴露,不过倒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三十万人调动动作太大,想完全瞒天过海肯定不现实,匈奴只要认真打听,肯定会有所察觉。 不过这里距韩国安李广等人埋伏的地方,也就只有三十多公里的差距,只需遣一轻骑去通知,王恢再率三万汉军缠住匈奴,同样可以歼灭匈奴主力。 战机转瞬即逝,在这紧要关头,王恢却怂了:“我这里只有三万人,截击敌之辎重够用,可要对上匈奴主力,不亚于自寻死路!” “李广韩安国相隔不远,”菜头瞬间急了,低声呵斥:“难道三万人还缠不住匈奴吗?” “将军,战机难寻,不要白白延误啊!”李息宛若热锅上的蚂蚁,连连劝解。 可无论菜头李息如何劝解,王恢就是不肯出兵,只得眼睁睁看着匈奴大军渐渐消失。 菜头暴跳如雷,罕见爆了粗口:“混账王恢!” “当初在陛匈奴又畏之如虎,纵敌而去!” “既然你被匈奴吓破了胆,那就由我和李息将军率军出击,不能眼睁睁看着匈奴在眼皮子底下溜掉!” 王恢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色厉内荏:“你是将屯将军还是我是将屯将军?”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带走一兵一卒!” “你一介女流也敢在本将军面前指手画脚,来人,给我绑了!” “王将军!”李息见两人爆发矛盾,下意识的想调解,可未曾想同样遭到了王恢呵斥。 “闭嘴!” “陛下那里本将军自会去解释!” 王恢声如惊雷,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窝里横,纸上谈兵。 面对国敌匈奴,他能眼睁睁放任离去,可面对亲近战友,他却敢大声呵斥英勇无双。 望着蠢而不自知的王恢,菜头后槽牙都快咬碎了,这等酒囊饭袋之辈身居高位,大汉如何与匈奴抗衡? 又如何洗刷屈辱? 蠢猪! 蠢猪!! 菜头用最恶毒的话语咒骂着王恢,内心打定主意,等回了长安定要好好告上一状! 喜欢放虎归山? 喜欢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 很好,老子踏马不让你遗臭万年,名字倒过来写!! 就这般,在王恢的临阵退缩下,这场出动三十万人马的马邑之谋,以雷声大雨点小的方式结束了。 一路上的人吃马嚼,通通付之一炬。 大军浩浩荡荡的来到马邑,又死气沉沉的返回长安。 回朝后,刘彻更是连见都没见王恢一眼,直接下旨道:“将屯将军王恢临阵怯战,贻误战机,重挫我汉军锐气,为严肃军法特颁诏令:撤消其大行令职务,剥夺将军名爵,押入大狱!” 事后,刘彻又一次召开了朝会,现场的几乎都是这次参加马邑之围的一众武将。 刘彻虽怒不可揭,可也只得耐着性子强行找补:“此战虽然没能达到预期,但也向历来骄纵的匈奴表明了我汉朝的坚定立场!” “尔等无需沮丧…” 刘彻做着战后安慰,一旁的菜头对此却是视若无睹,疯狂记载着文字。 【元光二年,夏,帝采纳王恢之言,于马邑展开埋伏,然屯将将军王恢未战先怯,放任匈奴离去,其胆小如鼠、夸夸其谈、外弱内硬、身居高位却尸位素餐,毫无军人风骨,浪费钱粮无数,直接导致马邑之围的失败结局,可怜可恨可悲可叹!】 第160章 阿娇被废,刘彻家宴 出动三十万大军的马邑之围,最终以失败结局落下帷幕。 刘彻雄才大略,倒也没有埋怨参战的众人,反而从中吸取经验。 以一句此战坚定汉朝立场,为马邑之战画上句号。 匈奴虽然失利,但刘彻开疆扩土的决心并没有因此动摇,他将目光转向南方诸国。 刘彻派唐蒙出使夜郎国,在夜郎旁边的小邑设立犍为郡。 同时,司马如奉命略定西南夷,邛都、莋都等首领纷纷请求内附。 春去冬来,元光四年,丞相窦婴因灌夫骂座案牵连被弃市处死,田蚡继任丞相。 黄河决口瓠子淹没十六郡,武帝派十万人治河未果。 元光五年,皇后阿娇因嫉妒卫子夫受宠,指使女巫楚服行媚道(巫蛊之术),诅咒卫子夫及汉武帝。 刘彻大怒,楚服等300余人被诛杀,阿娇被废黜后位。 阿娇表面是因为巫蛊之术被刘彻废后,实则背地里还有更多的政治考量。 一是刘彻借巫蛊案铲除外戚干政隐患。 二是打压旧贵族集团,阿娇家族(陈氏、窦氏)代表汉初功臣集团,与汉武帝加强皇权的集权政策冲突。 三是阿娇多年无子失宠,避免后续争端,故提前废除。 同年七月,刘彻下达废后诏书:皇后不守礼法,祈祷鬼神,降祸于他人,无法承受天命。交回玺缓,退居长门宫。 诏书下达后,这位金屋藏娇的皇后,幽居长门宫,再未踏出一步。 次月,王恢于狱中自缢,了却残生。 当菜头得知该消息后,只是冷笑了一声:“活该!” “若非汉帝宽宏大量,夷你三族都不为过!” 话落,菜头起身收拾仪容仪表,转身走出府邸,卫青已等候多时。 今天刘彻以家宴宴请几人,不用想也知道,在长达数年的安分守已后,刘彻那颗焦躁难动的心已经快按耐不住了。 此次宴请,定是商讨匈奴一事。 不过令菜头诧异的是,卫青身边还跟着位十来岁的青年,面孔很陌生。 “这位是?” 卫青挠了挠头,很是生硬道:“好叫述真晓得,这位是我外甥,名叫霍去病。” “这小子自幼在乡下长大,没个规矩,整日不是打架斗殴就是在打架斗殴的路上。” “若言语有所冒犯,还请述真多多担待。” 霍去病瘪了瘪嘴不以为然,目光聚焦在菜头身上,语气很是兴奋:“你就是舅舅口中那位知书达理长得很漂亮的女人啊?” “不错,看来舅舅没有胡乱吹牛,你的确长得很漂亮。” “不知可有婚配?不如…” “去病!”卫青老脸一红,目光却一直往菜头身上瞟:“休得胡言乱语!” “切切切,胆小鬼~” 霍去病做了个鬼脸,头也不回的往椒房殿跑去,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百无禁忌,调皮捣蛋。 和他不动如山,其徐如林,谨小慎微的舅舅完全是两个极端。 不过这也能侧面印证,生长环境对一个人的性格影响有多大。 卫青是平阳县吏郑季与平阳侯府女奴卫媪私通所生,且经常遭受嫡母与兄弟的欺辱,常处于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贫困状态。 阶级固化造成的长期压抑,使奴仆身份成为精神桎梏,哪怕因姐姐卫子夫受宠而进入宫廷,也始终被舆论讥讽靠裙带关系上位。 霍去病则截然相反,刚出生没多久,卫子夫就被被带入宫廷,等他两岁时,卫子夫就怀孕封夫人,家族开始显贵。 正是截然不同的生长环境,方铸就卫青霍去病这对舅侄相差甚远的性格。 霍去病这么一闹,使得菜头脸色骤红,眼神带上了些许迷离,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两人心头蔓延。 看着这一幕,弹幕直接乐疯了。 【好家伙,我就说卫青这老小子怎么每天无事献殷勤,嘘寒问暖,原来是想泡我菜姐!】 【卫青表面在呵斥霍去病,内心恨不得把他抱起来狂亲,童言无忌,最强僚机!】 【这霍去病也是够大胆的,菜姐可是刘彻近臣,这也敢乱点鸳鸯谱的。】 【霍去病:近臣咋了,刘彻还是我姨夫呢!】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游戏什么时候进入剧情?我的大汉双壁怎么还没有露面?】 【飞将军李广一定是一个,至于另一个是谁,暂时还不得而知,慢慢来呗,我还挺期待菜姐和卫青处对象的。】 【你别说,这俩还真有点般配,一个谨小慎微不动如山,一个艺高人胆大狂喷王恢,性格完美互补。】 【这俩要是能成,卫子夫就是最稳皇后,她什么时候生儿子,什么时候立太子。】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弹幕,并没有影响菜头内心,一路无语,两人抵达卫子夫寝房椒房殿。 同样参加这场家宴的,还有董仲舒、主父偃、张汤,以及卫子夫长女卫长公主。 见卫青菜头联袂而至,在场众人皆是会心一笑。 刘彻抚了抚长须,招呼两人落座,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彻终于道出此次家宴的真正目的。 正如菜头预料般,刘彻话锋直指北方—— 匈奴! “自高祖立国以来,匈奴之祸便未曾有过片刻停歇,马邑之谋固然失败,却也打出了我大汉血性!” “朕日思夜想,若想扭转被动挨打这一局势,就必须改变以往的作战策略,最关键的就是主动出击!” “只有将战场定在长城外,方能扬我大汉国威,不知诸位爱卿有何见解?” 此话一出,菜头主父偃董仲舒都极为默契的缄口不言,因为刘彻看似是在问他们,实则目光直直锁在卫青身上,用意不言而喻。 卫青早有预料,并没有显得手足无措,只是当他刚准备开口言语时,一道稚嫩的声音却是抢先一步。 第161章 少年英才,金银七策 “禀姨夫,去病认为当以轻骑为奇兵击之,不以攻城掠地为目的,来去如风,似雷霆深入匈境撕开缺口,速战速决!” 只见霍去病那张稚嫩的脸庞上,此刻满是严肃与认真,他把木筷横列充当长城,用一颗颗晶莹剔透的谷物充当匈奴部落,侃侃而谈。 “匈奴之所以屡次侵犯我大汉边境,是因为他们地广人稀,部落分布极为分散,难以一拳定音,这是他们的优势,同样也是他们的弱点所在。” “地广人稀代表无法组织有效防护力量,我们只需以奇兵奔袭,直捣匈奴大后方,定可如秋风扫落叶,给予匈奴沉重打击!” “待次数一多,匈奴必定风声鹤唳,未战先怯!”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顿时一滞,所有人都瞪大双眼看着霍去病。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小子才十岁吧? 这份庖丁解牛的军事见解,这踏马是十岁? 一众大臣惊为天人,皆是被霍去病的言语所震惊,连刘彻都狐疑的盯着卫青,仿佛在说:你确定你没有提前串通? 而回应刘彻的,是卫青同样懵逼的眼神。 他只知道霍去病是位调皮捣蛋,百无禁忌的主,可也没人告诉他霍去病在军事方面,同样有着惊世骇俗的天赋啊! 卫青甚至敢拍着胸脯保证,霍去病从未看过一本兵书,就像是无师自通一样… 而上一位无师自通的军事天才,还是高祖时期被称为兵仙的韩信! 看着神采奕奕的霍去病,刘彻龙颜大悦,发出豪迈大笑: “不错!不错!” “你这个小子,颇有朕年轻时几分模样,朕喜欢!” “卫青,你可是送了一份大礼给朕,得此少年英才,何愁匈奴不灭?!” “哈哈哈哈哈。” 少年英才?只希望不要是王恢那般纸上谈兵之辈就好。 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菜头在经历过王恢的离谱操作后,再也不相信夸夸其谈,只有当事实摆在她面前,她才会承认霍去病的军事才能。 要是个人都能拥有韩信的军事才能,那他兵仙名头岂不是白取了? 菜头笑而不语,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可还未等她吃几口菜,刘彻便问道: “我军兵多将广,只待匈奴再次南下寻一师出有名,便可拉开汉匈大战,然战事易起不易停,消耗金银、辎重可称海量。” “文、景二帝虽积累丰厚,然防范于未然,爱卿可有良策解之?” 刘彻的意思很明显,搞钱! 没办法,不搞钱不行,行军打仗要钱,人吃马嚼要钱,推行政策要钱,修建行宫要钱,论功行赏也要钱。 文景二帝给他留下来的财产固然丰厚,可在庞大的支出面前,仍旧是入不敷出。 这也是刘彻把菜头提拔为侍中的原因所在,深谋远虑,早早布局做打算。 面对刘彻的突然发难,菜头并没有惊慌失措,甚至可以说是早有预料。 因为在场之人中,董仲舒是独尊儒术的推行者,主父偃是推恩令的构思者,卫青霍去病卫长公主是皇亲国戚,张汤为司法酷吏深得刘彻喜爱。 唯独她还没有用能力证明自已,这既是刘彻对她的考验,亦是证明自我价值的实践。 菜头眼中精光一闪,侃侃而谈:“搞钱的方式有很多,但大多都有伤天和、人和,不到迫不得已,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第一:盐铁官营,将盐、铁的开采和经营权收归国有,禁止民间私营,并设立盐官、铁官,覆盖全境,可将盐价提至成本价十倍以上。 第二:均输法,各地衙门可将运往京师的贡品,按市场价就地卖给均输官,再由运输官转运至高价地区出售,利润上交朝堂,减少运输损耗,赚取地区差距。 第三:平准法,可设一机构囤积天下物资调控物价,商品高时抛售存货,商品低时收购囤积,低买高卖。 第四:财产税与举报制度,对商人、手工业者、高利贷者征收财产6%,具体比例可灵活调控,鼓励民众举报逃税、瞒报财产者,查实后没收被告全部财产,举报者获50%奖励。 第五:货币改革,发行虚值货币,用不足值货币掠夺民间财富,并废除郡国铸币权,统一由中央发行。 第六:酒榷专卖,禁止民间酿酒卖酒,由皇室垄断生产和销售,屯田戍边军费转嫁。 第七:发布皮币,下旨王侯宗室朝觐时需购买鹿皮垫玉璧,一张白鹿皮可定价四十万钱,并开放爵位购买权,但官吏不可售卖,此乃国之根本。” 话落,现场一片死寂。 无论是董仲舒主父偃,还是霍去病卫青,亦或是刘彻卫子夫,皆是齐刷刷咽了口唾沫,眼神惊为天人。 龟龟…这是什么惊世女魔头? 难怪会说有伤人和、天和,真要把这套组合拳打下去,民间还不得被搅得天翻地覆? “咳咳!” “咳咳咳!”刘彻被菜头的惊世言论给吓到了,连连咳嗽:“此举有伤人和,日后再议,日后再议。” 菜头望着如避蛇蝎的几人,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 这才哪到哪,她还有一大堆鬼点子没说出来呢。 也就贾诩那老头子没在,否则就凭她刚刚说的这些,非说她学艺不精不可。 可甭管她发挥了几成功力,至少刘彻这关是过去了。 而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卫子夫突然捂着胸脯干呕起来。 刘彻当即一惊,下意识就要夷御厨三族,后得卫青劝解这才急匆匆道:“御医!” “宣御医!” 御医是个老头子,他拎着个布袋行色匆匆赶往,当手指搭在卫子夫手脉上时,额头的汗水怎么也止不住,生怕刘彻迁怒于他。 直到确认脉象后,御医这才如释重负,跪地匍匐喜上眉梢:“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夫人有喜了!” “有喜了?”刘彻一愣,旋即龙颜大悦:“好好好!” “先得去病,又得金银七策,再得喜孕,三喜临门,见者皆有赏!” 话落,刘彻搀扶住卫子夫,小心翼翼的往寝卧走去,为这场家宴拉下帷幕。 第162章 寇可往,我亦可往 时间春去冬来,在卫子夫日渐肿大的肚皮中悄然滑过。 元光六年,秋。 边境士卒驾驭骏马闯入未央宫,八百里加急,向刘彻呈十万火急军情。 只见竹卷上写着一行大字:匈奴兴兵南下,深入上谷二百里! 刘彻神色振奋,火速召开朝会:“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到了重用你们的时候了。” “陛下,您说吧,这场仗怎么个打法。”李广拱手道。 刘彻猛然起身,脑海回想起当日霍去病所言:“朕决定兵分四路,越过长城边境,主动找匈奴去打!” “据情报得知,今匈奴右贤王一部深入上谷二百里,大单于伊稚斜也率部离开了云中,正在向南进发。” “朕的意思是,趁敌人运动之中后方空虚,我军实施一次长途奔袭,直捣匈奴后方老窝,牵引匈奴回兵援助,这样…” “你们就可以在半路上肆意行事!” 刘彻一改往日作战策略,把历来防御作战转成寻找匈奴主力,主动予以打击的攻势作战。 这种打法刘彻已经考虑了很久,也筹备了好几年。 不过既然要深入匈奴敌营,那就必须放弃重车轻装简从,所以刘彻给他们全部配备了骑兵,口粮饮水也全部用马驮。 “其实这也是匈奴历来的战法,朕就是想让你们在运动之中,寻找战机抓住敌人,给朕狠狠的打!” 刘彻猛得一拍案板,双目如煌煌大日般璀璨夺目,“传朕旨意!” “骁骑将军李广率一万骑兵出雁门,骠骑将军公孙敖率一万骑兵走代郡,轻骑将军公孙贺率一万骑兵走云中!” “封卫青为…车骑将军,率一万骑兵走上谷!” 卫青面色一变,自卑涌上心头老毛病又犯了,“臣寸功未进,只怕人心不服。” “无功?”刘彻轻轻一瞥,“正是因为无功所以才让你立功的嘛。” “如果你此战无功,朕不但要免去你的将军,还要削你的爵位。” “当初未央宫中,你可是立下军令状,要用那狗贼的项上人头来洗涮屈辱,怎地,如今忘记了?” “臣不敢!”卫青单膝跪地:“臣愿奋死效命立功!” 这时,韩安国发表了自已看法:“陛下,只怕我军全线出击,力量分散,很难互相支援,且易于被匈奴各个击破。” “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韩安国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于是朝堂上立即陷入了争吵。 双方可谓是各持已见,谁也说服不了谁,吵得菜头脑瓜子生疼。 本来记载文字就需要心静,诸将还跟个泼妇骂街似的吵来吵去,完全静不下来。 好在刘彻猛得一拍桌,制止了众人。 “够了!” “此次朕之所以全线出击,打的就是声势之仗!” “朕不在乎一军一卒的得失,为将为帅者也不应该在乎,而是要放眼棋盘之外!” “我大汉朝七十年来对匈奴屡战屡败,以致士气蹉跎国威沦丧,这种局面从今以后必须彻底扭转!” “朕此战,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和匈奴人…”刘彻身子前倾,目光前所未有的璀璨夺目,神色骄傲蛮横:“从此以后攻守易型了!” “寇可往,我亦可往!!” 啪嗒! 菜头手中墨笔坠地,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瞬间席卷全身,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头皮一阵发麻! ………… ps:实在不想卡兄弟们,好不容易存的点稿子没了,难受香菇。 第163章 金句再现,汉匈大战 “寇可往,我亦可往!” 刘彻骄纵的声音宛若一道平地惊雷在菜头脑海炸响,令人全身酥麻,寒毛竖立。 世界在此刻静止,唯有这句话在脑海不断盘旋。 明明是一句极具侵略性的贬义词,可从刘彻口中说出,就莫名让人感到大气磅礴,肃杀之气迎面扑来,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褒义词。 短短七个字,却代表了刘彻的坚定立场,以及彻底扭转汉匈局面的决心。 话语虽短,但胜过千言万语! 经过短暂的错愕后,弹幕瞬间如雪崩倾泄而出。 【寇可往,我亦可往…乖乖,这就是雄才大略的刘彻吗,这句话也太霸气了。】 【这霸气侧漏的一句话,再配合上刘彻那电眼逼人的神情,这尼玛哪个男人能抗住?】 【要换我在现场,包给自已脑袋砍了给大伙助助兴。】 【我宣布,这句话足以和刘皇叔那句‘不为弟报仇,虽有万里江山何足为贵’相提并论,太踏马燃了!】 【好一个刘彻,好一个帝国双壁,短短一句话就把刘彻的独夫形象给立住了,我愿称之为画龙点睛之笔!】 【话说,大汉应该没有哪句话能和这句话相提并论吧?】 【包没有的兄弟,真以为周游老贼是神仙下凡,经典金句不断的?这句话就是大汉朝的巅峰!】 …… 唐方生看着菜头直播间群雄激昂的弹幕,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直直瘫倒在地,整张脸都写满了生无可恋,欲哭无泪。 我的啊! 这些都应该是我的啊! 俺老唐不是匈奴,是大汉忠臣啊!! 唐方生双目空洞无神,活脱脱一行尸走肉,或许只有天知道他现在有多难受。 不能为大汉效力,就仿佛浑身上下有蚂蚁在爬一样。 一旁的两百悍将则是对视了一眼,眼中的不屑愈发浓厚。 方神? 屁神! 能被一句话吓得斗志全无,也能被称之为方神?纯纯浪得虚名! 也不知道这样一位胆小如鼠的玩意,到底是怎么取得双冠王的,简直是拉低了骑马砍杀大赛的含金量。 早知道这样人物都能取得桂冠,那他们去还不得跟砍瓜切菜似的一路横推,降维打击? 真正意义上的:我上我也行! 过了好一会儿,唐方生才从悲观的情绪中缓过神来,旋即搓了搓脸,很是认真:“汉匈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所以…我们跑路吧!”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骤然一滞。 所有人都眉头紧蹙,把不屑和不爽写在了脸上。 上次刚进游戏就要投靠大汉,这次还没打就又要跑路,这尼玛纯纯把他们当杀父仇人整啊! 为首的那人顿了顿,强压心中怨气,好声好气道:“唐兄,你又何故畏手畏脚,未战先怯?” “我匈奴拥控弦之士高达三十余万,皆是一顶一的好手,何惧他大汉?” 可无论这人如何劝说,依旧没能动摇唐方生心中坚冰:“你说我不懂匈奴,我笑你不懂周游老贼。” “有些事情你们没经历过,不知道其中的恐怖,你们不信邪可以去试试,我先走了。” 话落,唐方生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你要去哪?” “圣地龙城!” 唐方生一走,这两百悍将顿时像个无头苍蝇杵在原地,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有人试探道: “队长,咱要跟着一起走吗?” 队长沉着脸,咬牙切齿道:“……跟!” “不然兵部那里没办法解释,我倒要看看汉军有没有他口中吹的那么神!” 而另一边。 大军开拔之际,刘彻特意设宴为四位大将军饯行。 陪同的,还有一众三公九卿。 只是相较兴致勃勃的众人,仅被封为材官将军保障后勤的韩安国就很是郁闷,吃着吃着就直接摔筷子准备走人。 “诸位慢用,老夫先行一步。” 其落寞的背影,让在场几人很不是滋味,公孙敖语气感慨道:“这么可口的饭菜都难以下咽吗?” “本以为是当丞相的料,结果呢就封了个材官将军,真是世事难料啊!” “公孙将军,你有什么资格议论韩大将军?”李广目中无人讥讽道:“你不就是在皇上脚下转来转去,转了十几年的一个郎官吗?” “人家韩将军当材官将军怎么了,那是凭借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 公孙敖本意是想替韩安国打抱不平,结果被李广喷了一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莫名其妙,卫青,你来做证。” “哼,他?”李广冷哼一声,趾高气昂道:“别看你们现在和我平起平坐,各领军骑一万,可我李广当上这个将军,那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一场一场熬过来的。” “不像有些人靠女人的裤腰带上位。” 李广神色傲然,平等的看不上任何人:“我告诉你们,有时候这鹰啊是比那鸡飞的低,可是那鸡啊…” “永远也飞不到鹰那么高!” 李广丢下吃到一半的鸡腿,愤然离席。 “莫名其妙抽风!” “还好陛下没集中兵力,就这态度怎么合作啊?” 现场顿时议论纷纷,卫青则悄无声息挪了挪身子,问道:“述真,李广将军性格一直都是这样吗?” “他啊…”菜头抿了口热茶,脑海开始回忆与李广的接触,淡然道:“他这人心眼不坏,但自负才能,轻视权贵。” “历经文、景两朝,是汉军中最具威望的老将,可谓是功名赫赫,又怎会正眼瞧多次战败的公孙兄弟和资历尚浅的你?” “不用往心里去,只要这场仗打好了,他自会对你有所改观。” 卫青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给李广打上勇武忠义但刚愎狭隘不善权谋标签,一旁的董仲舒抚了抚白须搭话道: “李广征战70余场始终未封侯,而公孙敖、公孙贺等战败者却仍受重用,这场大战是他最后封侯机会,求战心极盛,故对他人充满敌意。” “你可知早上朝会散后,李广将军说了句什么话?” 卫青懵逼地摇了摇头,眼神充满好奇,董仲舒也没有卖关子,小声道:“老夫血战数十年,岂容孺子与败军之将共掌兵权?!” “这是屈辱,也是动力。” “陛下对你寄予厚望,不要让陛下失望啊!” 董仲舒拍了拍卫青肩膀,悠悠然的离开。 董仲舒的开导并没有让卫青豁然开朗,压力反而越来越大,自卑悄无声息涌上心头,令他怅然若失。 “述真,你说…” “我真的能行吗?” 这是一道心理难关,什么帮助都没用,只有卫青自已走出来,才能真正勘破阴影,所以菜头并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笑盈盈来了句: “我说行没用,要你自已说行才行。” “待你上了战场,陛下、夫人、去病都将日日为你祈祷,愿你斩将擎旗,立下不世之功,平安地归来。” 卫青望着笑靥如花的蔡巧,一时间看入了神,怔怔道:“那你呢?” “你会为卫青祈祷吗?” “……会。” 卫青起身,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转身离开。 也就是在这时,刘彻下达了最后一道诏令。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给朕狠狠的打!” 第164章 以快制慢,直插龙城 待诏令下达,四位将军各自率军奔赴战场后,原本信心十足的刘彻突然忐忑起来。 只得不断搭弓射箭来缓解心中的焦虑,他告诉卫子夫: “这次出战之所以没有设立主将,让四位将军平起平坐兵分四路攻打匈奴,是希望这场仗打下来,我大汉能有一位新的主将。” 言外之意很明显,刘彻对卫青给予厚望。 不过卫子夫只是独自祈祷:“妾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弟弟能平安回来。” “那你的要求也太低了。”刘彻瞥了卫子夫一眼:“剑法再好,也只能击败一两个对手,朕期望于卫青的,是要让他成为万人敌的大将军。” “朕这一次是有意把他放在了这场战争的引发之地上谷方向,让他感受耻辱,以血还血。” “是龙是虫,一试便知!” 大军兵分四路,先后到达上谷雁门代郡和云中。 卫青看着上谷郡尸横遍野,满地都是被匈奴残杀的百姓,很是痛心:“去,从各营调一些人来,收殓掩埋这些老百姓,入土为安吧。” “喏!” 吩咐下去后,卫青又把上谷将军都叫了过来,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上谷的将军们送给了卫青一份大礼。 昨晚他们擒获了一名匈奴什长,这名匈奴什长很是嚣张,根本没把卫青放在眼里:“什么这将那将的,在我匈人眼里,你们汉朝只有飞将军李广算作将军。” 卫青并没有被言语激怒:“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匈奴人语气玩味:“当然知道。” “你不就是汉朝皇帝的小舅子嘛,岂止我知道,我们前线所有将士都知道你这位靠女人裤腰带上位的家伙!” “知道便好,”卫青冷笑一声:“免得没名没姓的哭了半天,还不知道是被谁杀死的。” “拖下去,砍了!” “传我将令,大军即刻北上!” 大军浩浩荡荡,向着北方而去,两面大纛绣着鎏金汉、卫二字,迎风猎猎作响。 陛下既然定下御敌于国土外策略,那就必须要主动出击。 然而可惜的是,卫青行军两日有余,沿途别说发现匈奴影子了,甚至连放养的牲畜都未曾看见。 但卫青并没有因此影响心态,依旧稳扎稳打,派探子朝四个方位分别散去。 又经过一天一夜如无头苍蝇乱窜后,派出去的探子带回情报,发现一支规模在千人的匈奴部落。 卫青神色一振:“传令全军就地休整,一炷香后奔袭!” 时间点点流逝,一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 在阵阵战马嘶吼声中,匈奴人视为骄傲的白布包房子映入眼帘。 没有任何犹豫,汉军如狂风扫落叶般单刀直入,鲜血很快就洒满大地。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惨叫声此起彼伏。 “汉人,是汉人来了!” “昆仑神在上,求求您救救忠诚的信徒吧!” “我错了,我愿意投降!” 匈奴乱作一团,各种叫声断不绝耳。 可国仇历历在目,卫青又怎会因此放下屠刀? 仅仅两个冲锋,就以摧枯拉朽的姿态结束了战斗。 下令清扫物资后,卫青坐在一块巨石上暗暗出神。 再这样像个无头苍蝇乱窜肯定不行,必须要改变作战策略! 卫青微微一叹,忖道:‘如果能有张地图就好了…’ 这时,一名亲卫拱手道:“禀将军,我军抓到一位自称汉使的男人,好像叫什么张骞?” “他点名要见将军,将军是否要见?” “汉使?”卫青正心烦呢,哪有空见这个汉使,再说了,这匈奴境内哪有什么汉使? 保不齐就是匈奴人贪生怕死,用来迷惑他的。 卫青挥了挥手:“不见不见,你们砍着办吧。” 亲卫刚准备拱手离开,卫青就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 张骞? 这名字好像在哪见过? 是在…蔡巧那本还没有署名的《--本纪》上! 卫青神色一变,连忙叫住亲卫:“等等,把他带过来见我,算了,我亲自去。” 没一会儿,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影就出现在卫青眼帘。 仅仅一眼,卫青就认出对方汉人身份,至于是不是张骞,还有待考究。 张骞看出了卫青眼中的顾虑,并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热泪盈眶的从怀中拿出一块沾满泥土的令牌:“这是十年前出使西域,陛下赐予臣的令牌,还请将军明察。” 卫青接过令牌,轻轻一掂就确认了真假,内心很是震撼。 十年啊,整整十年! 就很难想象,张骞是怎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十年的。 卫青把令牌交还给张骞,怔怔道:“陛下不是让你出使西域吗,怎么跑到匈奴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张骞嘴角泛起一抹苦涩,语气尽是辛酸:“我西行进入河西走廊,准备出使月氏国联合抗匈,结果还没走出百里地就被匈奴骑兵抓获,押送王庭扣留数年之久。” “后寻良机得以逃脱,结果又被抓获,若非今日被将军所救,恐怕穷极一生都要困在此地,再也无法返回汉土…” “辜负陛下希冀。” 张骞眼含热泪,一张脸上尽是某种不知名动物粪便,形如枯槁,连站都站不稳,好几次都近乎栽倒。 可想而知,在被匈奴抓获的这十年里,他到底遭受了何等磨难。 卫青肃然起敬:“先生是有大毅力之人,值得天下人敬仰。” “来人,送先生回长安!” “不!”刚刚还眼神涣散的张骞立即变得坚毅起来,拒绝了卫青的好意:“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陛下既让我张骞出使月氏国,那我就绝不能让陛下失望!” “还请将军给我一匹快马,些许干粮,让骞完成未完成的使命,纵死…” “亦无悔!” 张骞情真意切,言之凿凿,眼神坚定得让人叹为观止。 出使月氏国,不仅是刘彻交给他的任务,更是他一生的执念,是对大汉朝的希冀! 和卫青这位车骑将军比起来,他张骞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但小人物亦有小人物的坚守。 正是因为一位位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在暗处散发光辉,方铸就大汉这尊庞然大物。 张骞的肺腑之言深深打动了卫青,面对这样的一尊人物,他要是再出言劝解,那就是在侮辱对方人格。 他能做的,就是把军中最快的马匹给予对方,然后备好充足的干粮,给予最崇上的敬意。 “将军,就此别过!” “先生,就此别过!” 两人对视而立,互相拱手,给予不含任何杂质的尊重。 他们虽官职不同,职责不同,但目的如出一辙,都是希望大汉越来越好! 直到张骞彻底消失在视野,卫青这才搓了搓脸,感慨颇深道:“正所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我们也该去完成我们的使命了。” 卫青翻身上马,散出百余人规模的斥候,主打多撒网广捞鱼。 可就在这时,离开的张骞突然折返回来,一脸歉意:“心急险些误成大错。” “这是我十年期间绘制的匈奴地图,有亲身经历也有道听途说推测而来,希望能对将军有所帮助。” 张骞颤颤巍巍从鞋底掏出一张麻布,上面清清楚楚标注着匈奴各地,虽然相较匈奴的庞大疆域这份地图杯水车薪,但对卫青而言,已经足够了。 “先生此图举足轻重,卫青…谢过了!”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两人再次分道扬镳,卫青则召回所有斥候,静静看着地图,目光聚焦在名为‘龙城’的部落上。 去病昔日言语在脑海不断涌现,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随之诞生。 “传令前锋,沿途避开所有匈奴部落,以快制慢,单刀直入直插龙城!” “喏!” 第165章 龙城遭遇,铜墙铁壁 与此同时,被汉军打了个措手不及的伊稚斜,同样在做着战前部署。 “四路大军?三路土鸡瓦狗!” “他大汉朝既然要打,那我大匈人就奉陪到底,我大匈人何时怕过区区汉朝?!” 伊稚斜面目狰狞,唾沫星子狂飞:“左大当户、左大都尉、左骨都候,你们三人皆率一万骑兵,给本单于按死李广!” “最好是…能给我活捉李广本人,只要吃掉了李广,就等于吃掉了汉朝皇帝的勃勃野心,打掉了汉朝的国威士气!” “让他们尝尝我大匈的厉害,本单于要让他们从此谈虎色变!” “至于其他三路大军?不值一提!” 随着战略部署盖棺定论,现场顿时响起鬼哭狼嚎的嘶吼声: “跟着我大漠之王,众王之王的伟大单于,我大匈奴无往而不胜!” “跟着我大漠之王,众王之王的伟大单于,我大匈奴无往而不胜!” “跟着我大漠之王,众王之王的伟大单于,我大匈奴无往而不胜!” 在一阵昆仑神的乱叫声中,正式为这场大战拉开了帷幕。 匈奴出动三万铁骑直奔雁门打李广,左右贤王分别率兵一万迎上公孙敖、公孙贺两兄弟。 至于卫青? 抱歉,对于伊稚斜来说,一个靠着汉朝皇帝的裙带枕头来混军功的玩意,也配上他匈人正席? 先从茫茫草原中搞清楚方位再说吧! 不管是兵分四路的大汉也好,还是猛烈反击的匈奴也好,这一切都和远在圣地龙城的唐方生没关系。 龙城虽是匈奴圣地,但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仅在祭天和部落盟会时,方才会大规模聚集在此。 日常守卫仅在七百人左右,而唐方生,就是这七百人的头头。 只见他与一众匈奴人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圆圈欢歌载舞,圈中间是一个由木头、石块搭建成巨大烤火炉,火炉上边架着一口铁锅。 “唐都尉,您快别卖关子了,这到底是啥玩意啊?” “是啊是啊,光闻着都快流口水了,这是哪来的稀奇玩意?” 一众本地匈奴嗅了嗅鼻子,对中间的那口铁锅充满了好奇。 唐方生淡淡一笑:“既然你们都想知道,那本都尉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们。” “此物名为铜锅,是本都尉上次出使大汉习来,味道堪称人间绝味。” “只需把肉片往里边涮个几秒,再搭配上些许佐料,吸溜~” “火候差不多了,去把肉给本都尉端上来!” “我去我去!” 匈奴人欢天喜地的端来一盆又一盆提前处理好的肉片,望眼欲穿。 与欢喜气氛截然相反的,是死气沉沉的两百名兵部悍将。 为首的队长一脸阴翳,语气充满不屑:“龙头是让我们来跟他试炼来的,可他倒好,整天蜗居在小小的龙城,拿着鸡毛当令牌,作威作福!” “方神?屁神!” “我呸!” 立马有人搭话,“可不咋滴,这大汉也没他口中吹得这么厉害嘛,汉军兵分四路,公孙敖部被左贤王击溃,整整死伤七千余人,公孙贺更是出来溜达一圈就原路返回,纯纯被吓破了胆。” “就连被称为飞将军的李广,也在数倍兵力围攻下全军覆没,其本人更是被当场活捉。” “汉军如此不堪一击,我就不懂为什么在他口中跟天神下凡似的,白花花的军功不要,真是气煞我也!” 两百骄兵悍将与匈奴人泾渭分明,心中对唐方生的不满更是写到了脸上。 若非在进入游戏前,龙头再三强调要听从唐方生命令,他们早就翻脸了。 又是一阵沉默后,队长紧绷的身体突然舒展:“人是铁饭是钢,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哎…” “窝囊,窝囊啊!” 众人哀声连连,垂头丧气。 也就是在这时,原本平稳的大地突然猛烈颤抖起来,石子上下颠簸,铁锅左右摇晃。 唐方生皱了皱眉,心里隐隐感到不安,不过他没往汉军那方面想。 “这是…地震了?” 喃喃声刚落,就见一名守卫急匆匆的跑进来,神色慌张惊悚:“不好了都尉!” “是汉军,是汉军来了!” “……啥?”唐方生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懵在原地,语气充满不可置信:“你是说…” “我在离大汉边境四百里的地方,老老实实吃着火锅跳舞唱歌,汉军打上门来了?” “不是,我寻思我踏马也没犯天条啊?” 而同样反应剧烈的,还有那两百名骄兵悍将们。 只见队长神色一振,翻身上马,朗声道:“我避他锋芒?” “兄弟们,机会来了!” “什么双壁八壁的,让这群土著看看,什么叫铜墙铁壁!” “列阵迎敌!!” 第166章 将军,里边请 一众骄兵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面色没有丝毫胆怯,只有深深的跃跃欲试。 他们列阵呈箭头状,右手死死攥住长戈,不避反进,如一柄尖刀径直朝汉军冲杀而去。 人数虽少,但逆流而上的坚韧品质,却深深感动了在场所有匈奴人。 匈奴身为游牧民族,放下刀戈是牧民,拿上刀戈就是兵。 “狡诈的汉人,竟趁我军不备偷袭龙城,卑鄙!” “昆仑神在上,请保佑您忠臣的子民!” “兄弟们,咱们跟他拼了!” 匈奴群雄激昂,战意狂涌,虽敌众我寡,但每个人都视死如归。 他们握紧长戈,翻身上马,朗声道:“唐都尉,您说吧,这仗怎么打!” “……” “唐都尉?” “咦,唐都尉人呢?” 一众匈奴我望你,你望我,表情呆滞而错愕,于风中凌乱。 一个荒诞而不可思议的念头悄然诞生。 龙城总共就这么大点地方,如果找遍都还找不到人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唐都尉跑了! 轰! 念头如一道平地惊雷,直直在众人脑海炸开,炸得他们五荤八素,名为羞耻的情绪在内心蔓延。 汉匈大大小小交战不计其数,贯穿七十余年,可从来只有汉人逃跑的份,岂闻有匈人临阵脱逃? 丢脸! 废物!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们的猜测,一匹快马骤然从城内冲出,朝着与汉军截然相反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那马匹上的身影,正是刚刚和他们载歌载舞,教他们吃火锅的唐方生! 他没有一丁点留念,转头就走,眼神坚定的像是在膜拜昆仑神。 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他们把目光聚焦在大祭司身上,语气彷徨迷茫: “大祭司,咱们还要打吗?” “打!”大祭司斩钉截铁:“昆仑神注视着你我,我们生来便是雄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昆仑神会惩罚每一个临阵脱逃的败类!” “儿郎们,冲!” “冲!!” 大祭司一通鸡血下去,众人的战意被再度点燃,胯下战马如离弦之箭射出。 待翻过一座山丘后,战场全貌顿时跃于眼帘。 但很快,一幕让他们神魂皆惧的画面就出现了。 只见汉军将军手持一柄弯弓,将其拉至满月,箭头在烈日余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凛冽。 咻! 箭矢如闪电转瞬即逝,一匹战马应声而倒,马背上的人被摔了个人仰马翻,满是错愕。 那人好像叫什么…队长? 队长的倒地犹如一道引线,彻底为这场没有悬念的战斗拉开序幕。 只见汉军将军身先士卒,冲杀在最前线,手中箭矢左右开弓,又有几人应声倒地。 还没等正面接触,便折损十分之一兵力,那百步穿杨的骑射技术,更是宛若一道梦魇,深深印在所有人心头,叹为观止不寒而栗。 这踏马是人? 不过到底是千里挑一的骄兵悍将,短暂的失利并未让他们丧失信心,立即有人接过指挥权: “全军撤入龙城,避免荒野交战!” “把这群土着拖入巷战!” 一声令下,部队立即调转枪头,没一会的功夫就从大祭司等人身旁奔过。 眼神同样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部下令行禁止,训练有素,这是一支猛士啊!” 大祭司感慨连连,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等等! 如果他们撤入龙城,那直面汉军的…岂不就是我了? 大祭司面色骤变,刚准备驾马回首,一支箭矢就贴着他脸颊飞过,擦出缕缕血花。 抬头间,一柄环首刀就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只见卫青居高临下,眼中的冰冷让人心头直发毛:“放弃抵抗,可饶你一条狗命!” 可还不等大祭司回话,一旁就有人急不可耐道:“卑鄙的汉人,我等为昆仑神子民,从不会投降!”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混蛋!”大祭司惊怒交加,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去:“谁告诉你我是昆仑神信徒的?” “伟大的汉军将军,我是信仰道家的,望您明鉴…” 大祭司神情诚恳,道教经典语录张嘴就来,给众匈奴看得一愣一愣的。 尼玛,刚刚才说昆仑神注视着你我,结果转头就投敌是吧? 好好好,兄弟把你当大祭司尊重有加,你把我们当杀父仇人整是吧? 面对众匈奴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大祭司脸不红心不跳,视若无睹。 尼玛,真就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被刀架脖子上试试? 大祭司吐槽一番后,脸色迅速变得谄媚起来:“我知道他们藏在哪。” “将军,里边请。” “算你识相,”卫青目光转向其他人:“那你们呢?” “要不要与本将军试试,看看是你们脖子硬,还是我刀硬?” 众匈奴对视一眼,齐刷刷咽了口唾沫,翻身下马跪地:“将军…” “我们也是信道家的!” 望着心直口快的众匈奴,汉军诸将领皆是嘴角狂抽,一股不真实感悄然诞生。 这匈奴…… 好像也没传言中的厉害? 他们也是人,同样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会害怕胆怯,并非来去如风、刀枪不入。 匈奴被五花大绑串成一串,由八百甲士盯防,卫青则带着剩下汉军朝龙城逼近。 汉军的行军速度很慢,但声势却极为壮大,马蹄声夹杂着嘶吼声仿佛能撕破苍穹。 卫青就是要在心理层面,给予这些人压力。 很快,一座充满岁月痕迹由石头土木搭建成的城池就出现在汉军视野。 正是距离大汉边境四百余里,被匈奴人视为圣地的——龙城! 这也是自匈奴屡次侵犯大汉以来,汉军首次转守为攻,兵临城下。 尽管俘虏人数不过堪堪几百人,但意义却极为重大。 也恰恰对应了刘彻的那句话:寇可往,我亦可往! 卫青抬手,大军即刻令行禁止,把龙城团团包围。 隐约间,还能看到里边一闪而过的身影。 稍加思索,卫青就明白了这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双方敌我悬殊,故选择放弃短兵相接,转而选择更加残酷的巷战。 龙城的面积很小,能在很大程度上削弱汉军的兵力优势,外加熟知地形,汉军指不定要消耗多少兵力才能啃下来。 对此,卫青只是淡然一笑,朝亲卫挥了挥手,一阵窃窃私语后,亲卫脸上顿时浮现感动之色,翻身跪地: “能碰上将军,实乃三生有幸!” 听着刚刚还声势浩大的汉军突然没了动静,一众玩家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眉头紧锁。 “代队长,你说汉军会冲进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代队长极为自信:“因为汉军屡战屡败,急需一场胜利在振奋民心。” “可又有什么胜利,能比亲自压着匈奴人游街更加振奋人心呢?” “你记住,活着的俘虏远比死去的更有价值!” 话落,立即有人搭话:“没错,汉军四路大军已败三路,那这支汉军定是卫青所部,其身份为卫子夫弟弟,饱受连襟关系风言风语。” “所以无论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是博得军功爵位,都一定会率军冲进来,然后落入我们精心准备的陷阱中!” 代队长深吸口气,轻声道:“敌众我寡,落败只是时间问题,但没关系,杀一个回本,杀两个血赚!” “此战,我们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唐方生,他就是个胆小如鼠的废物!” “还双冠王呢,简直就是个笑话!” 众玩家同仇敌忾,准备把对唐方生的不满通通发泄在汉军身上。 可卫青是出了名的爱兵如子,又怎会因为区区军功,就让部下深入险境? 正当他们思考该用什么方式杀死汉军时,天空骤然一黑! 密密麻麻的箭矢夹杂着火焰流光,如雨点般砸在龙城! 第167章 您知道的,我们一直都是大汉忠臣 火箭顷刻间就化作熊熊烈火,席卷了整个龙城,滚烫的高温连空间都隐隐扭曲。 炙烤之下,刚刚还严阵以待的骄兵悍将顿时爆发出惨烈的嘶吼声。 也不说要把汉军拖入巷战了,蒙着脑袋就往里冲。 可箭矢一波接一波,热浪一浪高过一浪,熊熊烈火早已化作天堑,又岂是血肉之躯能轻易跨过的? 等他们好不容易冲出来后,人数已跌至个位数,且还个个都挂着伤势,狼狈至极。 他们牙关紧咬,恶狠狠的盯着卫青,满脸的不服气:“我们不服气!” “有本事和我正面较量一番,试试谁是英雄谁是狗熊!” “那你想比什么?”卫青眯了眯眼。 “比近战厮杀,比长剑!” ‘长,长剑?’ 卫青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这人难道不知道,他万般兵器最拿手的就是长剑吗? 这… 卫青摇头轻笑,倒也没有答应这人的请求,尽管他现在占尽优势,可到底是在匈奴境内,待时间一长,难免会出现变故。 他行军作战向来以稳重着称,又岂会平白无故冒风险,卫青讥笑一声,道: “一群败军之众,焉敢放言与本将军试比高?” “来人,给我绑了!” 汉军立即翻身下马,拿着麻绳逐步逼近,眼瞅着卫青即将离开视野时,那人灵光一闪,急切道: “打赢我,我告诉你唐方生下落!” 卫青闻言一愣,缓缓转身,语气极为冰冷:“你是说…” “那位曾在未央宫冒充我大汉左丞相的,匈奴唐方生?!!” “对,就是他!”玩家面色狰狞,一字一顿道:“想知道吗?那就打赢我们!” “我们这有七个人,你只要能打赢一个,我就告诉你!” 卫青面如死水的望着眼前这七人,旋即深深吸了口气:“不用这么麻烦,你们…一起上吧!” 其实卫青的个人武力并不算当世顶尖,他主要强在军事指挥与战术革新上。 若换其他人,卫青还真不一定敢一个打七个,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可如果是对面这伙人的话,那就没这个顾虑了。 这群人乍一看训练有素、令行禁止,是精锐中的精锐,但只要稍稍懂行的就能看明白,这群人不过是空有其表的花架子罢了。 一群畏手畏脚,没见过血的士兵,也能被称之为精锐? 他卫青的一身武力虽不算出众,但好歹也是从万军丛中拼杀出来的,是见过血的杀人技。 打七个未见过血的花架子还是轻轻松松。 卫青心里的算计,这七位千里挑一的骄兵悍将自是不知,他们只觉得自己被深深的侮辱了。 一个游戏人物,一串代码,竟放言要打他们七个?! 还嫌麻烦,要他们一起上,咋滴,真把自己当高达了啊? 今天不把你脑袋砍下来当夜壶,老子名字倒过来写! 血色残阳下,七道身影傲然而立,目光紧锁那位骑在骏马上的身影。 眨眼间,卫青率先发难! 只见他双腿猛然夹紧,胯下战马瞬间窜出,紧随其后的是三道快到几乎不能用肉眼捕捉的箭矢! 三支箭矢破空激射,第一位玩家咽喉炸开血花仰倒,第二支箭穿透右侧玩家的腕骨,最后一矢径直钉入第三人左膝。 弓弦犹颤,长戟已横贯而出,乌木戟杆猛扫劈中第四人面门,头骨与血花同时飞溅。 第五人趁机欺近,卫青手腕一转,戟尖忽如灵蛇般贯入对方喉头——抽刃时顺势将第六人拦腰甩撞在石墙,闷响中砖石簌簌崩落。 最后那人狂吼突刺,卫青抬手就又是一箭,箭矢破空而出,直接贯穿那人膝盖骨,箭头深深插入地底,箭身则卡在血肉中,稍稍用力便会引发剧痛。 抬头间,一柄环首刀早已悄无声息架在了脖子上,不轻不淡的声音随之响起: “速速将那人下落告知本将军,莫要自误。” 咕噜! 那人深深咽了口唾沫,可眼中的悸动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一片骇然。 毫无疑问,他输了,而且输得十分彻底。 若非卫青故意留手,那箭矢贯穿的就不止是他膝盖,而是脖颈、脑门! 他对架在脖颈上的环首刀视而不见,仍在回忆刚刚发现的画面。 可越是想,他就越感到绝望。 因为双方差距实在太大了,他完全找不到可以获胜的希望,哪怕再来五次、十次,他们七人还是会被卫青如秋风扫洛阳般,行云流水的镇杀在地。 直到此刻,他才渐渐理解唐方生,为何要屡次投汉,为何大战还没开始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为何要避?因为怕死! 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这人才堪堪从刚才的战斗中回过神来,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卫青后,手指指向东方。 卫青面色一振,长戟被重重插在地面刹那,马匹前蹄已高高跃起,朝着东方一骑绝尘。 “尔等将俘虏押送至长安,本将军去去就来!” “驾!” 卫青高呼出声,渐渐消失在众人视野。 一小时后。 骂骂咧咧的唐方生从全息游戏舱中钻了出来,表情比吃了屎还难受。 他就不懂了,他是犯了天条还是掏了刘邦祖坟? 这卫青见他跟见了杀父仇人一样。 整整十小时啊! 他在游戏里被卫青当狗撵了整整十小时! 唐方生生无可恋的揉了揉太阳穴,刚出房门就瞧见同样生无可恋的两百人。 兵部龙头抬头望了一眼,重重一叹:“得嘞,这下算是齐聚一堂了。” “我还以为你能杀了卫青替他们报仇呢。” 唐方生抽了抽嘴角,笑得很是生硬。 杀了卫青替这群人报仇? 他都踏马快被卫青射成刺猬了,报个屁的仇。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群人看他的眼神…怎么像是曹老板在看关羽呢? 他挠了挠头,刚准备去接水,一位小个子就讪笑着把水杯递到他眼前。 一双双粗糙大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太阳穴、肩膀、小腿、手臂,一边按摩一边问: “方神,这个力度您看还适合吗?” “方神,您要不要吃东西?我家祖上是御厨。” “方神您要不要休息会,床已经给您铺好了?” “方神您结婚了吗?俺亲妹刚满二十…” 密集的讨好声席卷整个房间,吵得唐方生脑瓜子生疼,连连摇手:“停停停!” “咱有事就直说,少来这一套。” 众人停手,你望我我望你,最后还是队长站了出来:“咳咳,方神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别往心里去。” “咱兄弟也没啥坏心眼,就是想问问…” “您那身逃跑技术,咳咳,你懂得。” 唐方生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这是知道打不过汉军,所以才盯上了我的逃跑本领?” “可我分明记得,有些人不是叫嚣着要和汉军一决雌雄吗?” 话落,两百人谈汉色变齐刷刷摇头,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方神,您是知道的…” “我们一直都是大汉忠臣!” 第168章 三箭射碎匈奴魂,长官我是大汉人 三箭射碎匈奴魂,长官我是大汉人。 众人的表现完美诠释了何为从心,变脸。 望着大伙目光灼灼的眼神,唐方生摇头苦笑:“不是哥们小气,不愿意教你们逃跑技术。” “关键是这玩意儿纯是肌肉记忆,唯手熟尔,等经历多了,自然就明白对方下一步要干嘛。” “你们以为我是随机应变?实则不然,我这纯纯是被打出心理阴影了,在海量的经验面前,对方一抬手我就知道他是要干嘛。” “因为万变不离其宗,很多东西都是具有相通性的,我将其称之为背板!” 话落,在场众人立即陷入深深的沉思,很快就理解了唐方生的这一段话。 简而言之,唐方生这神乎其技的逃跑技术,并非是通过技巧、兵书等后天手段锻炼出来的,而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肌肉记忆。 因为类似的经验太多,所以导致对方一抬手,他就能明白对方下一步想干什么,从而预判动作,无限闪避。 然战斗瞬息万变,总会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出现,就比如这次与卫青长达十小时的生死逃亡。 尽管最终还是被卫青斩落马下,但还是让众人感到深深的不可思议。 要知道…… 那可是三箭射碎匈奴魂,将军我是大汉人的卫青啊! 骑射技艺无双,近战出神入化。 一人单挑他们七个,跟踏马捏鸡仔一样随便拿捏。 在这样一尊人物的追杀下逃亡十小时,难道还不足以自傲吗? 要换他们能在卫青手下逃亡十小时,指定把这段经历下载下来,逢人就要吹嘘。 哪怕死了,都得做成二维码贴在墓碑上,不扫码不准祭奠。 所以当唐方生说出这是肌肉记忆后,众人不仅没有望而生畏,反而升起一抹浓厚的跃跃欲试。 方神既然都行,那我为什么不行? 不就是死个几十几百次嘛,只要能习得这身肌肉记忆,千值万值! 在众目睽睽下,队长秦云深吸口气,满怀期待道:“那请问方神,你是从何处习得这身肌肉记忆的呢?” “三国争霸,虎牢关吕奉先!” 秦云露出一副果然如此表情,声音隐隐发颤,继续追问:“那您认为,吕奉先的个人武力比起卫青谁更厉害?” 吕奉先和卫青谁更厉害? 唐方生眯了眯眼,不假思索:“那自然是卫青更厉害,我能和吕奉先大战两百回合不落下风。” “但面对卫青的话,就只有逃跑的份。” 这话唐方生还真没有乱说,毕竟你以为他这身肌肉记忆哪来的? 不都是死在吕布手下八千余次换来的吗。 他对吕布的熟悉度远超其他任何人,屁股一抬就知道是拉干还是拉稀。 所以对他来说,卫青比吕布厉害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 至于为什么不说他整整死在吕布手里八千次,才换来的大战两百回合不落下风,那自然是因为… 要说了,这群人还会去虎牢关找吕布吗? 包不会的牢底。 再说了,他们也没问,唐方生又干嘛要说,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这种好事自然不能一个人独享。 唐方生牙关紧咬,生怕一个不注意笑出声来。 不过就算他笑出声来,现场也没人会注意到,因为众人都已经深深沉浸在了这巨大的喜悦之中。 方神能和那什么捞子吕布大战两百回合,那就证明吕布的个人武力很低。 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把对卫青的愤怒,转而发泄到吕布身上,一边虐菜一边成长。 这种好事都可以随意传授,他唐方生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好人! 秦云鼻子发酸,为之前对唐方生的误解感到深深羞愧,无地自容:“方神,先前是兄弟误会你了。” “以后你让往东,兄弟们绝不往西,你让抓鸡咱绝不撵狗。” “多说无益,事上见!” “是啊方神,之前是兄弟们误会你了,别往心里去。” “方神不计前嫌倾囊相授,胸襟堪称海量,佩服!” 一时间,各种惭愧充满歉意的声音在唐方生耳边响起。 搞得他都有点于心不忍,忖道:‘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毕竟他们之前也不知道周游老贼是个啥人,怀疑很正常。’ 在经历一阵天人交战后,唐方生决定改过自新。 只见他轻轻拍了拍秦云肩膀,语重心长道:“第一次打不过吕布是正常的,千万不要怀疑自已,多尝试几次。” “如果觉得乏味的话,兄弟再给你推荐个副本。” “楚汉传奇里边还有个项羽,这人也就比吕布厉害一(亿)点点,只要能打赢他,就可以把卫青按在地上摩擦。” “只不过项羽这人生平不好斗,所以你得用言语激怒他,骂得越狠他就越愤怒,如果实在不行,他还有个叫虞姬的老婆,你懂得…” 看着像个老师苦口婆心教导的唐方生,秦云瞬间感动得热泪盈眶,心里暖乎乎的。 同时,内心对唐方生的愧疚也愈发肿大,恨不得扇自已两巴掌。 只见秦云满脸感动的把唐方生抱入怀中,哽咽道:“羞愧难当!” “真的羞愧难当!” “没事没事,都几八哥们。”唐方生拍了拍对方后背,心里都快乐疯了。 “方神,你和我们一起去吧,顺便在一旁帮我们指导指导。”秦云表情极为认真。 此话一出,唐方生笑容瞬间僵住,下意识道:“不不不,我怕被你们打死…” “被我们打死?”秦云皱了皱眉:“方神你在说什么啊?” “我们可是患难之交,一起死在卫青手里的战友,怎么会打你呢?” 唐方生面色一白,险些说漏嘴了,连忙找补:“我的意思是,我待会还有事,不能陪你们一起。” “那好吧。”秦云难掩失落,目送唐方生离开,旋即转身朗声道:“兄弟们,听见方神说的了吗?” “听见了!” “很好,咱兵分两路,一路去虎牢关找吕布,一路去楚汉传奇找项羽!” “记住方神说的,一两次的失败很正常,不要放在心上,什么时候打赢吕布、项羽,咱什么时候出关!” “不能让方神失望,明白了吗?” 现场群雄激昂,怒吼声仿佛要掀开屋顶:“明白了,不打赢吕布项羽,绝不出全息游戏舱!” 在秦云的指挥中,人马分成两个队伍,直奔游戏舱而去,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没有任何人窃窃私语。 因为真正想赢的人,脸上是没有任何表情的。 看着这一幕,兵部龙头抚了抚白须,很是欣慰:“能把这群刺头收拾得服服帖帖,这唐方生也算是不容易。” “项羽,吕布?” “也罢,让老夫也来会会吧!” 老者步履轻松的钻进游戏舱,径直点开楚汉争霸,彭城之战顷刻打响。 当长八尺有余,面容刚毅,虎背熊腰,天生重瞳的项羽出现在眼前时,老者下意识咽了咽口水,隐隐感到不对劲。 但出于对唐方生的信任,他还是硬着头皮道:“项羽,你家祖坟炸了!” 话落,整个战场骤然一滞,项羽生硬的转过脖子,发出骇人的‘咔嚓’声,如同一座火车头径直朝老者冲来,连大地都跟着颤抖不止。 望着眼前骇然一幕,老者直直愣在原地,目眦欲裂,发出一道响彻云霄的咆哮: “唐方生!” “我槽你先人!!!” 第169章 我怀疑我被周游老贼做局了 兵部龙头的怒吼仿佛突破次元,在唐方生耳边响起。 吓得他深深打了个寒颤,加快脚下步伐。 对逃跑一词的含义,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一位真正的逃跑大王,不应该只局限在游戏上,更应该放眼现实。 他料敌于先,提前预判秦云以及龙头的愤怒,故而早早脱身,脱离险境。 在逃跑技术上,可谓是巅峰造极出神入化,再无人能出其左右。 在经过一小时的长途跋涉后,唐方生终是抵达了自已老窝,和他合称难兄难弟的余朝阳,就住在他隔壁。 正当他思考如何让周游老贼再给他塞进菜头所在的帝国双壁时,隔壁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余朝阳骂骂咧咧的从里边走出,旋即一滞,很是疑惑:“方神?你不应该在兵部吗?” 说着说着,余朝阳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声道:“你也死在了帝国双壁?” “所以被强制踢了出来?” 唐方生抽了抽嘴角,面无表情:“你要不会说话,就把嘴给闭上,没人把你当哑巴。” “不对…你为什么会说也?” “你也在帝国双壁里边?我记得你不在开楚汉传奇二周目吗?” 唐方生表情疑惑,可余朝阳的眼神比他更疑惑:“嗯?兵部龙头没有给你说吗?” “我跟你们一起进的帝国双壁啊,只是我的运气比你们要好点,出生在大汉境内。” “我不道啊,听说给编制我就去了。”唐方生挠了挠脑袋,很快发现了不对劲:“不对啊…” “既然你出生在大汉境内,那你为啥也出来了,难道你也死了?” “你不会在骗我吧,以你的才情,不可能默默无闻啊,我怎么连听都没听过?”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很无语,余朝阳心累的看了唐方生一眼,叹道:“有空去给丞相推推车吧,别整天惦记着你那破吕布。” “脑子都快变成腱子肉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唐方生瘪了瘪嘴,就又听到余朝阳道:“那我问你,你认为帝国双壁里谁的羁绊和我最深?” “农圣之名如雷贯耳,那自然是白莲教啊。”唐方生不假思索。 “那不就得了,这下知道本王为什么默默无闻了吧?” “呃…我应该知道吗?” 看着理直气壮的唐方生,余朝阳感到深深心累,无奈道:“那你猜猜为什么白莲教最近几年没有起义?” “难道真是因为那什么捞子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我知道了!”唐方生恍然大悟:“是因为你在暗中打压白莲教!” “你踏xxx傻呗xxx” 余朝阳罕见的破口大骂,恨不得掰开唐方生脑袋,看看里边到底装的是什么。 白莲教本就是因为他才诞生的,他一天发疯了才去掘自已祖坟,自已打自已? “夺权,夺权啊!” “我踏马在和白莲教夺权啊,不然你以为白莲教为什么安分守已?” “还有,我踏马疯了要去打压白莲教?” 唐方生恍然大悟,他还以为真是董仲舒的独尊儒术起作用了,导致白莲教安分守已。 合着是因为余朝阳在里边和白莲教内斗。 “那你咋出来了,以你的才情,收拾他们不应该是轻轻松松?”唐方生又问。 可不问还好,一问余朝阳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那群该死的东西,欺师叛祖!” “明明本王都表明身份了,可你猜他们怎么着,竟把本王五花大绑起来,说什么要探寻长生奥秘!” “然后第二次本王学精了,从基层干起,结果栽在了一个叫霍光的孩子身上,简直就离谱。” “霍光?”唐方生抿了抿这名字,旋即摇头:“没听说过。” 余朝阳继续道:“我跟你讲,本王怀疑我被周游老贼做局了,不然本王咋会败在一个小孩子手上。” “对对对,我怀疑我也被周游老贼做局了,要不然咋会打完吕布打项羽,打完项羽打卫青,跟踏马闯见鬼一样…” 说起周游老贼,两人腰不痛了背也不酸了,出口就成章,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兴奋,浑然不知天圆地方为何物。 直到一道宛若鬼魅般的声音响起。 “我说,你俩避个人?” 只见周游倚靠在门槛上,眼神玩味的盯着两人,随着他手臂轻轻用力,掌心的核桃应声而裂。 两人面色一白,齐刷刷咽了口唾沫,比死了五天还白。 淦! 说得太过投入,都快忘记周游老贼也是住这了… 唐方生深吸口气,再次做出违背祖宗的决定:“都是他,是他先说的!” “跟我没关系嗷。” 余朝阳举在半空的手指愣在原地,鸟语花香顷刻而出:“你踏马xxx” “我x你x。” 在两人的互相甩锅声中,三人的身影渐渐迈出酒店大楼,闹归闹,饭还是要吃的。 一旁的工作人员嘴巴张了闭,闭了张,终是没胆子叫停三人。 原则上来说,线下赛期间任何人员都是不能外出的。 但没办法,谁叫人家本身就是原则呢… 三人走走停停,最终在一家烧烤店驻足,可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人给认了出来。 “活的,是活的方神!” “阳哥,啊啊啊啊,我是你粉丝啊啊啊啊!” 眼瞅着人群越聚越多,三人只得进入包间,不过到底只是路边摊,隔音效果可想而知。 “我们来玩扮演游戏好不好,我扮演诸葛亮你扮演司马懿。” “不要,我要当诸葛亮,你当司马懿。” 听着耳边响起的幼童争吵声,三人一时间皆是感慨颇深。 正是因为三国争霸,才让他们现在坐在一张桌子上谈笑风生。 缘分二字,真是妙不可言。 也就是在这时,紧闭的大门被人一脚踢开,浩浩荡荡的人群瞬间挤满整个房间。 为首的,是一位面目通红的老者。 仅仅一眼,余朝阳就认出了对方,正是大夏帝国的兵部龙头。 他皱了皱眉:“谁惹您生气了,动这么大火?” 这话犹如一根引线,瞬间点燃整个人群。 一群铁打的汉子,此刻竟小声抽泣着,当即把唐方生的‘罪行’全盘托出。 当听到唐方生让他们去虎牢关大战吕布,于彭城羞辱虞姬时,饶是周游这等人物,也感到阵阵忍俊不禁。 他真的是…天才! 秦云一把鼻涕一把泪,伤心不已:“亏我还把他当兄弟,结果他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五十次啊,我踏马整整骂了项羽五十次啊!” “所以这件事朝阳你别管,我必须让那憨货给个交代!” 余朝阳感触颇深的点点头,内心对秦云充满了同情。 好家伙,跟项羽单挑五十次,这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剧本。 唐方生这家伙打过两次后,就再也不敢和项羽交手,反倒让其他人去猛凿,自已搁背后看笑话。 被当事人找上门来也实属活该。 “方神,你自已造的孽,自已还吧。” “嗯…方神?” “卧槽,这沟槽的唐方生跑了!” 第170章 节制全国兵马,大将军卫青 秦云等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再次开始了逮唐行动。 余朝阳和周游则是一脸懵逼,仍在回忆刚刚的细节。 可越是想,就越感到不可思议。 要知道秦云他们可不是几人十几人啊,而是两百人,足足四百颗眼球。 可就是在两百人的盯梢下,唐方生这货竟神不知鬼不觉的跑掉了,愣是没一人发现。 “老…老贼…”余朝阳沉浸其中,下意识道:“方神他到底是怎么跑掉的?” “我寻思这包间也没后门啊。” 周游同样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会飞?” “也不对啊,游戏里也没人会飞啊,他从哪偷学的。” 过了好久好久,余朝阳这才喃喃道:“坏了,这是给方神学到真东西了!” “不行不行,不能让这家伙一枝独秀,老贼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你去哪?” “我要去和那个叫什么霍光的小孩,斗智斗勇!” 霍…霍光? 听到这名字,周游面色一愣,他承认他对唐方生确实有做局的嫌疑,可余朝阳这霍光确实跟他没关系啊。 余朝阳确实得了丞相真传不假,可终归到底也只是个半吊子水平,谈何和霍光扳手腕? 真当一门三张ssr,能在晚年昏厥武帝身边一次错不犯,汉武意志继承人,史上第一权臣跟你开玩笑的? 哪怕这个时间线的霍光还是小孩子也不行啊! 周游眼神复杂,轻轻拍了拍余朝阳肩膀,语重心长道:“听话,咱别去…” “你想在智谋上玩过霍光,难度不亚于在虎牢关打吕布,彭城打项羽,长坂坡打赵云。” “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了吧?” 面对周游近乎‘剧透’似的劝解,余朝阳不仅没有望而生畏,反而愈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只见他盯着周游,表情极为认真,轻声道:“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白莲教沦为乱臣贼子牟利的工具吧?” “我于洛阳立誓,本意是想天下百姓能越过越好,铸就一柄悬在帝王头顶利剑,民不聊生之际能有一个师出有名的口号。” “可现在,白莲教已经脱离教义本身,成为祸乱源头,若任由其发展,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也正是因为霍光才智超群,非常人能及也,我才更要和他掰手腕,若他心系黎民自然无关紧要,可若他也想做那乱臣贼子,白莲教会爆发出比现在强大百倍、千倍的破坏力!” “我无法决定霍光的未来轨迹,但我能让他多费些劲,至少让他不那么轻松…” “正如丞相的六次北伐一样,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些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你说对吗,老贼?” 余朝阳的语气没有丝毫纠结,有的只是坦坦荡荡的坚定,正如他自已所言。 有些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逢敌,当敢于亮剑,纵死亦无悔。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历史最大的敬意。 话已至此,周游他又还能说什么? 若再出言相劝,那就是在侮辱余朝阳的人格了。 两人没有言语,离开烧烤店。 可两人刚走,老板就端着满满一盘的肉串进入,当发现房间空无一人后,老板瞬间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这就走了?” “不是…你们钱还没给呢!” “淦!” 老板欲哭无泪,好在这时一直在暗自保护周游的暗哨悄然出现,替三人买了这单。 老板一手攥着钱,一手端着肉串,一个鬼点子悄然浮现心间。 只见他把盘子和钱放在桌上,火速掏出手机,在App上更改了店名。 【老兵烧烤(老贼、方神、阳哥来过版)!】 改完店名后,老板又调出监控,将三人的身影打印出来,以证明他没有乱说。 待一切做完后,老板这才如释重负的开怀大笑,仿佛看见数之不尽的财富在向他招手。 几分钟后。 “财富?屁富!” “烤不完,根本烤不完!” …… 另一边。 余朝阳和周游回到酒店后,急不可耐的就钻进了全息游戏舱。 然后点开周游发给他的特殊链接,进入菜头所在的帝国双壁中。 【数据加载中…】 【30%…70%…】 正当余朝阳聚精会神盯着屏幕时,耳边骤然响起一道贱兮兮的声音。 “哟,这不是我阳哥吗?” “咋,烧烤吃完了?” 唐…唐方生? 余朝阳懵了,语气很是震撼:“秦云他们不是在追你吗?” “这你也能跑掉,甚至还能抽空玩游戏??” “你当我是谁?他们一群新兵蛋子也能追上我?再练个几年吧!” 极其嚣张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可也就是在这时,上百道喧闹的声音同样加入频道。 尽管他们的身份不一,可语气却是惊人的一致。 “唐方生,我x你xxxx!” 这熟悉的声音,使得余朝阳瞬间认出对方。 正是在彭城正面对凿项羽整整五十次的大冤种秦云… 好在这场骂战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屏幕数据加载的文字消失,声音骤然一滞。 等余朝阳再次回神,已然进入到帝国双壁中。 这次他的身份要比上次好一点,是大汉某乡的一名基层小吏。 只不过对他而言,身份的高低无足轻重,因为他这次进来只办三件事。 白莲教。 白莲教。 还踏马是白莲教!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搞清楚现在的时间线,以便后续的行动。 有菜头这位不务正业的史官在,这并非一件难事,切出游戏,余朝阳找到帝国双壁的相关论坛。 上面高居榜首的,就是菜头从头到尾记载的《--本纪》。 【元光六年,秋,帝兵分四路拉开汉匈大战帷幕,然三路皆败,唯车骑将军卫青独胜,斩首二百余、俘虏上千众,更深入敌境单枪匹马斩杀‘伪左丞相’,完成昔日之誓,一战封侯,是为关内侯,帝为其纪念,改年号为元朔。】 【元朔一年,秋,卫子夫诞下一子,其名刘据,帝大喜大赦天下,移民实边、压制豪强。】 【元朔二年,夏,匈奴左贤王部大举南侵,攻破辽西,杀死辽西太守,败渔阳守将韩安国,劫掠百姓两千余人。】 【元朔二年,秋,帝命卫青、李广,极速出兵云中,突袭河套地,然李广迷路错失包围之势,关内侯卫青独自驱逐匈奴白羊王、楼烦王,后飞兵南下,穿行千余里到达陇西,收复河套地区,打通北方防线,卫青被封长平侯。】 【元朔三年,春,帝于河套地区修筑朔方城,设立朔方、五原二郡,自内地迁徙十万人定居于此,彻底纳入疆域板块。】 【元朔四年,秋,张骞归汉,西域情报入朝。】 【元朔五年,春,汉军兵分两路大举反击,右路李广、张骞出右北平,作为牵制右贤王,然因迷路无功而返。左路卫青率三万骑兵,自朔方北上,经五原出高阙,奇袭匈奴左贤王部,俘虏王族十余人,部众一万余人、缴获牲畜百万头,左贤王仓惶北逃,大胜!】 【元朔五年,夏,英俊神武的长平侯班师回朝,帝喜不自禁,于军中直接授印封卫青为大将军,节制全国兵马,统领汉军所有将领!】 看着卫青那一行行堪称夸张的战绩,余朝阳傻眼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这人踏马开挂了吧? 第171章 矿产国有化,初出茅庐的霍去病 正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余朝阳之所以认为卫青开挂,正是因为飞将军李广的存在。 他没和卫青交过手,所以不知道他的带兵能力究竟如何,但他和李广交过手啊! 作为一名活跃在汉文帝时期的老将,在余朝阳还是楚王时,没少在暗地里和这位飞将军较劲。 其虽自持才能、刚愎自用、轻视权贵,但在带兵打仗、个人武力这方面,那是真没得黑。 能徒手与山君搏斗,臂力惊人,射箭可穿透石块,是公认的神射手,且极其善用轻骑兵快速穿插,出奇制胜。 匈奴单于因忌惮其武力,故称之为‘飞将军’,闻其名而避战。 哪怕是在兵分四路时被活捉,也能割网夺马连杀数人,在十几秒内脱身,匈奴叹其为飞天遁地。 一生大小战役无数,是真正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士,可就是这样一尊人物,都能在茫茫草原上迷路,甚至把出使西域十余年的张骞放在他身边都没用。 人家张骞扣了一辈子博来的爵位,一次就被李广坑没了。 可想而知匈奴境内的环境究竟有多差。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卫青究竟有多离谱,跟尼玛装了卫星gps一样开全图挂。 余朝阳摇了摇头,当即收拾细软金银,向着江东之地出发。 与此同时。 长安,未央宫。 在过去的这几年穷兵黩武里,文景二帝留下的金山早已消耗殆尽,国库空虚。 刘彻急需海量资金来支持他后续的汉匈之战,故先后执行了菜头金银七策里的盐铁官营与铸币权。 这两套组合拳打下去,干瘪的国库再次丰饶起来,菜头的官职也同样跟着水涨船高。 官至大农令,主管全国会计事务,统管盐铁、均输、平准等经济政策,相当于全国最高财政官,地位仅在三公之下。 而她的副手太农丞,则是一位中年男人,以心算才能著名,其名为桑弘羊。 桑弘羊13岁就因心算才能被召进入宫,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其实按理来说,大农令一职是无论如何也轮不到菜头来的。 但没办法,谁叫她最近和大将军卫青打得火热呢。 不看僧面看佛面,有卫青这尊大神在背后鼎力相助,太农令舍她其谁? 只是吧,如果有的选,菜头宁愿不当这太农令,因为实在太忙了! 甚至用脚不沾地,昏天黑地来形容都是在羞辱她。 在刘彻战事不断的情况下,她既要一边核算给将士的赏赐,亦要着手应对盐铁官营、铸币权等政策带来的后续影响。 一个头两个大,一根筋两头堵,别说和卫青加深感情了,连吃喝拉撒都是在都内官署解决。 好不容易处理完堆积如山的政务,桑弘羊就急匆匆跑了进来,拱手道:“先生,我部发行的白金币(龙币、马币、龟币),被民间大肆仿造,货币即将失去信用,陛下特派臣来问先生解决办法。” 闻言,菜头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倒也在意料之中。 因为她发行的白金币成本很低,就一点银和锡,制造工艺虽然麻烦,但也架不住有心人日日钻研啊。 高达五百倍的利益,哪怕知道铸假币要掉脑袋,也依然管不住,掉脑袋都得抢着干。 所幸菜头早有准备,沉声道:“废除白金币,把赤仄五铢钱投放市场,只允许中央和郡国铸造!” “让各地平准司搜刮市面上的矿产,价格翻倍卖给那群藩王大赚一笔,等矿产价格被炒起来,供不应求时,再把矿产国有化,再狠狠赚一笔!” “要想搞大钱,盯着民间那点民脂民膏没用,就得赚这些藩王!” “让平准司和均数司放开手脚,大力低买高卖,稀罕玩意都给我压住了,平日里贪点无伤大雅,如今大军开拔在即,谁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乱伸手,我必亲自抄家灭门!” 菜头话音一落,立即就有几名官吏起身出门落实。 可尽管如此,桑弘羊的眉目依旧没有舒展,稍稍算计一番后继续道:“先生,臣刚略微估算了一番,这些钱也就只够下次汉匈大战的开销。” “可将士们的奖赏还远远没有着落,我们已经拖欠整整三个月了,若非大将军卫青压着,恐怕早已…” 桑弘羊话没说完,但任谁都知道严重后果。 往轻了说,是国家失去信用,将士打仗不再卖力。 往重了说,农圣学说顷刻死而复燃,保不齐就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啸营。 所以刘彻不仅要钱,而且还要快钱! 菜头再次陷入沉思,旋即心一狠,把目光盯在了税收上。 “向那群商贾征税,根据财产总额缴纳十分之一!” 十分之一? 桑弘羊刚准备说这个比例是不是太低了点,就听到菜头继续道:“告诉基层那群官吏,此番征税大农司只会出具十分之一的文书,但他们要给我收上来十分之五的税收!” “如果商贾的身价是一万,那我大司农就要五千,只准高不准低,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名声不能坏,钱也不能少!” “每三人为一小队,防止中饱私囊,同时所有税收都要记录在册,送去廷尉专司,让他们随机实地考察!” “但凡有人乱伸手,或货不对板,不问缘由全部夷三族!” 闻言,桑弘羊眼神复杂的看了菜头一眼,内心升起一抹深深的佩服。 不用想也知道,等这些政策颁布下去,民间会沸腾到何种地步,尤其是那商贾们,指不定背后怎么咒骂、扎小人。 但效果同样显著,至少能在下次大战开打前,把欠将士们的嘉赏发下去。 “先生大义,子良自愧不如,”桑弘羊深深一拜,轻声道:“只是在这税收上,吾还有些许微不足道的见解。” “如此苛责的税收,民间定避如蛇蝎,把金银藏起来,我等可禀明陛下发布‘告缗令’,让老百姓互相告发、互相检举。” “一经核实有人私藏金银,一半归我大农司,一半归那检举人。” “如此一来,既能把矛盾转嫁到百姓内部,亦能让先生…少挨些骂名。” “此计甚妙!”菜头眼中精光一闪。 两人又商讨一番细节后,这才拍案定板,旋即起草上书给刘彻过眼,然后再才进入繁琐的讨论--执行程序。 可还没等两人喘口气呢,一道冒冒失失的身影就闯了进来,口中还高声叫嚷道:“舅妈,舅妈!” “快给我钱,我要去打仗!” 菜头面色一黑,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你叫谁舅妈呢,还有…” “工作的时候记得称职务。” “喔,”霍去病左耳进右耳出,理所当然的把手一张:“所以大农令舅妈,现在可以给我钱了吗?” 第172章 消失在沙漠的八百精骑 望着宛若混世魔王的霍去病,桑弘羊眼观鼻鼻观心,暗自游神。 惹不起,这位二世祖他是真惹不起。 姨夫是大汉皇帝,姨母是大汉皇后,舅舅是大将军,未来舅妈是大农令。 这显赫身份,估计也就只有刘据能与他一较高下。 明白两人有要事相谈,人老成精的桑弘羊立即拱手道退:“子良这就把草书拿给陛下过目,告退。” 桑弘羊一走,其他官吏也跟逃似的离开都内官署,偌大的房间很快空荡下来。 菜头揉了揉眼睛,无奈道:“说吧,这次你又闹什么幺蛾子。” “你瞧不起谁呢。”霍去病瘪嘴:“是陛下答应这次出征让我也去了。” “可以统率八百人呢,只是吧…” “陛下是个小气鬼,让我自己负责甲士衣食住行。” “所以…拿钱!” 闻言,菜头眼神诧异的看了霍去病一眼。 要知道刘彻可是喜欢霍去病得不得了,整日带在身边悉心培养,真舍得让他单独带兵? 似乎是注意到菜头眼中的狐疑,霍去病继续道:“这次我是和舅舅一起出征,主要目地是学习,不会深入敌境的。” “放心好了。” 说实话,这话估计也就霍去病自己相信。 偌大的长安城,谁不知道他霍去病是个冒失鬼? 有刘彻管着尚且如此,真要去了前线,待战事一起,卫青忙着指挥,又哪还有空管霍去病,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 可转念一想,菜头就又释然了,区区八百人而已,对整个战局都无足轻重,他还能带着八百人掏了匈奴老家不成? “你写条子,我签字,自己去国库领钱。” 霍去病喜笑颜开,写下几行宛若蜈蚣爬的大字,然后把文书递交给菜头。 签字后,霍去病捧着文书头也不回的离开,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突然折返回来,挤眉弄眼道: “偷偷告诉你,等这次打仗回来,姨夫就会给舅舅指派婚事。” “你猜猜…会是谁呢,舅妈?” 在一阵得逞的肆意大笑中,霍去病转身离开都内官署,但引起的风波却才刚刚开始。 【这霍去病纯纯的混世魔王,顶级二世祖。】 【要我姨夫是皇上,我能比他还狂。】 【不会吧,卫青不会真要跟我菜姐好上了吧?】 【应该不会吧?一个全国兵马大元帅,一个管财政的大农令,这俩要是好上了,刘彻他能睡着觉?】 【这些我都不关心,我只关心帝国双壁的另一壁什么时候出来?总不能真是这飞将军李广吧?】 【我飞将军李广招你惹你了?不知道李广厉害的,可以去玩玩楚汉传奇,他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百步穿杨,大汉第一神射手。】 【一个二个真是闹麻了,人李广身经百战,也就输了这几场,让你们这群喷子逮着狂喷。】 【飞将军只是运气差了点,本事还是有的,以现在的局势来看,估计另一壁就是他了,毕竟总不能是霍去病这个毛头小子吧。】 弹幕争执严重,谁也不服谁。 而日子也在弹幕的对线中转瞬即逝,一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大战日。 刘彻立即召来几位大将,准备安排战前部署。 大将军卫青奉旨开会时,却意外碰到了喜形于色的外甥霍去病,他皱了皱眉:“陛下开御前军事会议,你来干什么?” “你猜?”霍去病挤眉弄眼,一脸神秘。 “我小孩子还猜?”卫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凑热闹也得分个场地,去去去…” 卫青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宣大将军卫青,票姚校尉霍去病!” 听到霍去病的名字,卫青眯了眯眼,这才明白刘彻是要霍去病上战场了。 一时间,卫青内心百感交集,既意外亦欣慰,“我家去病也是长大了,既然陛下派你上战场,那就打出一份满分答卷…” “不要辜负陛下期望!” 霍去病抬头,迎着卫青期许的目光,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会的,舅舅。” 舅甥两人携手进入,在刘彻的部署下,卫青被任命汉军统帅,人形gps张骞为参军,匈奴降将赵信为前锋,苏建、李广、霍去病则各率领所部从定襄出发,力求一举歼灭匈奴。 可刘彻的雄心壮志,天下人何人不知? 被卫青打出心理阴影的匈奴人这次学乖了,主动舍弃了他们引以为傲的大规模正面对决,反而和汉军打起了游击,打定主意避其锋芒,拖死汉军。 在伊稚斜的带领下,匈奴骑兵神出鬼没,让卫青的主力部队四处扑空,卫青万般无奈,只能让大军退回定襄边境休整。 一连两次无功而返后,汉军顿时被低迷的气氛包裹,卫青当即决定改变作战策略,深入敌境以身试险,牵动匈奴主力。 只见他紧盯沙盘,语气沉稳而坚决:“参军张骞,你去北方三百公里处找一个安营扎寨的绝佳位置。” “喏!”张骞拱手领命,立即转身离开。 接着卫青任命赵信为先锋,率本部三千骑兵先行开路,苏建部为两翼护卫,其余部将各司其职,配合大军行动。 一声令下,众将领立刻转身离开,唯独李广对卫青的安排很是不满。 因为先前刘彻答应过他,再有战事会让他做先锋,然而卫青考虑到,赵信原本就是匈奴人,对草原的环境非常熟悉,没有人比他当前锋更合适。 可卫青到底是名义上的大将军,尽管李广如何不满,也只得拱手离开,然而霍去病可没李广这么好打发,天天追着舅舅屁股后头嚷嚷。 “舅舅舅舅,所有将军都在外边寻找战机,你干嘛把我放在营里,陛下临行前可是亲自嘱咐你,让我参战的…” “舅舅!” “舅舅!” 面对霍去病的叨扰,卫青被烦得脑壳直犯嘀咕,只得随便给了他一个小任务: “你现在领着你的八百骑,去抓几个舌头回来。” “多谢大将军!”霍去病狂喜,连忙拱手:“我的八百精骑,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大将军发令呢!” 霍去病兴奋难耐,扭头就走,卫青实在放心不下,又叮嘱道:“这不是汉境,人生地不熟的…” “记住,千万不要跑得太远!” “放心大将军,”霍去病胸脯拍得震天响:“去病一定不跑远!” 得霍去病保证,卫青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舒展片刻,可谁曾想霍去病回到营地立即就换了副面孔,向战士们喊话: “弟兄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今天,我要出奇兵,你们敢不敢跟我去?!” “敢!” “敢!” “敢!” 明明只是八百骑兵,发出的怒吼却堪比八千之众,震天撼地。 霍去病领着精骑浩浩荡荡离开营地,他虽然冒失,但并不是没头脑,想在这偌大的茫茫草原中精准找到匈奴所在,仅凭张骞的地图肯定远远不够。 他需要熟知匈奴境内的汉军! 念及于此,霍去病突然想到前不久那支突然投靠大汉的两百匈奴人,那领头的好像叫什么… 秦云? 多方打听后,霍去病成功找到了这支两百汉军,只见他手持虎符,居高临下道:“秦都尉,你被临时征用了!” 望着意气风发,满目英气的霍去病,秦云懵逼了。 不是大哥,我刚穿过茫茫草原投靠而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呢,这就又要走了? 牛马的命也是命,好歹休息下啊! 秦云咽了咽唾沫,可对上霍去病不容置疑的眼神后,也只得无奈翻身上马,消失在浩瀚草原中。 可一连狂奔数十里仍不见停歇后,秦云又傻眼了… 不是说抓几个舌头就回去吗,这尼玛都跑匈奴腹地来了,这真的是去抓舌头吗?? 然而面对秦云的疑惑,一旁的汉军只是轻蔑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谁告诉你我们是去抓舌头的?” “我们此战的目的地,是伊稚斜老家,匈奴王庭核心区…” “博斯腾营地!” 啥?? 博斯腾营地?! 距离大汉边境长达上千公里的博斯腾营地??!! 若再算上绕路、折返,那就是足足三千公里! 踏马的,三千公里啊,这要搁大夏帝国,都能横跨一个州了,结果你现在告诉他,他们这区区一千人,要狂奔三千公里去掏匈奴老巢?! 这尼玛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啊,这踏马是人啊? 秦云面色骤变,勒停疾驰骏马,和他一起的那群玩家也跟着勒停,面色皆是写满了震撼。 霍去病注意到突然驻足的这两百号人,手臂轻轻一抬,大军令行禁止,唯剩战马嘶鸣声不断响起。 他驾马来到秦云身前,一脸阴沉:“何故驻足?” “禀将军,”秦云嘴角掀起一抹苦笑:“在下只知道龙城及其周围的地图环境,那深入匈奴境内上千公里的博斯腾营地,在下并不知道。” “这茫茫瀚海草原一望无际,鸟不拉屎人烟罕迹,也没个参照物啥的,很是容易迷失其中。” “望将军三思而后行啊!” “那就把你知道的说给本将军听。”霍去病一脸平静。 龙城和博斯腾营地八竿子打不着,这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还能根据龙城推算出博斯腾营地的位置? 秦云很是不解,但也老老实实按照霍去病的要求,把他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声音落下,霍去病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声道:“原来如此…本将军知道了!” “传命大军,左翼变前锋,向着西北方向开拔!” 不给秦云继续发问的机会,霍去病立即调转马头,朝着西北方向一骑绝尘。 这下子,不止是秦云,那两百名骄兵也都跟着懵逼了。 他们目光在秦云和霍去病身上来回腾挪,然后狐疑的看着秦云,痴痴道: “队长,你到底说啥了,霍去病他怎么一下就懂了?” “我不知道啊,我什么也没说啊。”秦云呆若木鸡,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难道我真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那也不对啊,我连博斯腾营地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遗漏?” “不是…他到底明白啥了啊,我踏马明明什么也没说啊!!” 一众人马于风中凌乱,直到霍去病部即将消失在视野,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快马跟上。 能不能跨越上千公里,在浩瀚草原找到博斯腾营地,他们暂且还不知道,但他们知道… 一但跟丢了大部队,必死无疑! 就在霍去病直掏匈奴老家之际,卫青带领的汉军主力,在阴山附近撞到了早已准备好的匈奴大军。 双方没有任何磨蹭,一触即燃,立马开打。 可就在双方厮杀酣畅淋漓时,匈奴左贤王从右边儿杀了过来,汉军大乱。 卫青却临危不乱,让右将军苏建,前锋赵信合兵一处顶住左贤王,其余人继续猛攻单于主力。 双方从白天打到深夜又从深夜打到白天,结果还没等打出胜负,前锋赵信却是先一步率军投了匈奴! 本来侧翼战场就是以多打少,赵信又突然投了匈奴,所以侧翼战场的平衡顷刻间倾泄。 除了右将军苏建外,所有汉军全部死在了匈奴屠刀下。 苏建负伤回营,讲诉了前线情报:“赵信投敌后,带领匈奴主力乘势向我围攻,卑将一部,死战至天黑,最后…” “只剩卑将一人回来,请罪!” 苏建额头重重触地,发出一声闷响,声泪俱下的凄惨声在大营回荡着,卫青顿感眼前一黑,心如刀绞,直接一刀把案板劈成两半。 “这个王八蛋,我怎么就相信了这个奸贼!” 生气归生气,卫青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侧翼战场的失利,导致汉军侧翼受敌,当务之急是撤回定襄,避免战损进一步扩大。 在卫青有条不紊的指挥下,汉军成功退至定襄,就地休整备战。 只是这场声势浩大的漠南之战,就此结束了么? 好像没有,因为… 汉军中莫名其妙消失了八百骑兵。 这八百骑兵,在一位贵不可言,意气风发的小伙子带领下一路狂飙,在茫茫草原沙漠中狂奔了数百里,宛若鬼魅般出现在一座载歌载舞的匈奴营地。 这位小伙子叫霍去病,他是长安城的混世魔王,是刘彻的心头肉,是大将军卫青的外甥。 也是一颗如流星划破长夜,年仅十八岁首次率兵打仗的骠姚校尉! 而他接下来要干的事,注定会名垂千古,举世皆惊! 第173章 转战三千里,擒获匈奴宰相 天生富贵的霍去病率着八百骑兵,于沙漠中一路狂奔,犹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匈奴王庭博斯腾营地。 望着眼前载歌载舞的匈奴营地,不仅秦云傻眼了,连那八百精兵也跟着懵逼了。 别看他们对秦云嗤之以鼻,但内心同样没底,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心理准备。 先前面对匈奴的侵略,大汉为何只守不攻被动挨打? 缺乏良马是一方面,但更关键的因素,还是因为对匈奴境内的环境不熟悉。 不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就是黄沙漫天的沙漠,没有任何可以辨别方向的标志性建筑、场地。 这点可以从李广几次的迷路可以看出,你以为他想迷路? 那还不是因为没办法嘛。 所以当霍去病说出要出奇兵,直捣匈奴王庭博斯腾营地时,八百精兵虽表面兴奋,内心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大将军外甥,汉帝刘彻的心头肉呢,权当陪纨绔子弟游山玩水了。 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在眼前营地出现的刹那,烟消云散! 八百精骑没想到,秦云以及那两百骄兵也万万没想到… 霍去病真从茫茫草原沙漠中,找到了博斯腾营地! 铁证如山,他们还能说什么,又还敢说什么?! 泼天富贵近在咫尺,闭着眼睛冲就完事了! 只见霍去病拔出腰间长剑,英姿勃发,意气风发,朗声道:“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你们只管跟我冲下去,见敌就杀!” “记住,敌众我寡,不可恋战!” “杀!” 一声令下,上千马蹄齐鸣,爆发出宛若翻天覆地的声响,宛若一柄尖刀直插博斯腾营地。 匈奴人正吃着烤羊唱着歌,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个措手不及。 刚缓过神来,项上人头就已经落地。 秦云与霍去病冲杀在最前线,齐头并进,手中刀锋每每劈砍,就有一颗人头随之落地,尽管面目沾满了鲜血,连视线都隐隐模糊,他却没有丝毫停歇,继续疯狂挥舞着刀剑。 面目癫狂而狰狞,浑身上下连同毛孔都在述说着一个字: 爽!! 此时此刻,他总算是明白,为何唐方生会一意孤行想要投汉,为何会口中高呼自已是大汉忠臣。 碰上这样一尊来去如风,动如闪电的人物,任何抵抗都会像豆腐一样被击穿,唯有弃暗投明,方有一线生机! 汉军如狼入羊群般闯进营地,顷刻间就将其搅得天翻地覆,整场战斗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 摧枯拉朽! 他们格杀俘虏两千余人,生擒匈奴宰相,砍了单于祖父,活捉了单于叔叔,让匈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期间倒也不是没遇到过抵抗力量,可那又如何? 率领他们的冲杀的那名少年将军,叫霍去病! 是一位能用长剑硬撼长戟,奋勇当先,勇猛果断的少年将军! 在霍去病的以身作则下,汉军火速清扫战场,将匈奴人头挨个割下别在腰间,又把匈奴宰相、单于叔叔五花大绑,浩浩荡荡开始了返程之旅。 整个过程之丝滑,比起来时有过而无不及之,那位少年将军总是能在茫茫沙漠中辨别方向,带领他们踏上归乡旅程。 可肉体终究不是机器,在经历大战,一天一夜的长途奔袭后,胯下战马已然濒临极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呜咽倒地。 失去战马加持,仅凭双腿想要走回定襄,无异于是天方夜谭。 对于其他将军而言,这是一个十死无生的局面,但人形gps导航的霍去病,显然不在此列。 仅仅片刻的功夫,霍去病就领着他们搞来了上千匹战马,还顺带灭了个上千之众的匈奴部落。 战斗过程同样只能用四个字形容: 摧枯拉朽! 又经历三天两夜的长途奔袭后,汉军眼中突然出现了一座城池。 城池高挂‘汉’字大旗,墙壁上满是箭矢撞击后的浅坑、刀剑劈砍过后的淡痕,正是汉军主力休整之地—— 定襄! 汉地近在咫尺,意味着他们逃脱匈奴境内,再无生命危险,按理来说,他们心情应该如释重负才对。 但实际情况却是恰恰相反,越是靠近定襄,他们那颗内心就越急躁、轻浮,乃至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面色涨红。 因为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究竟干了一件怎样惊天动地的大事! 狂袭三千公里,绕过匈奴数道防线,直捣匈奴王庭,生擒匈奴宰相,活捉单于叔叔,刀劈单于祖父,于匈奴大后方搅动风云! 堪称滔天功劳! 而完成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他们,也必将名垂千古,青史留名! 后世、后十世、后百世,都将日日夜夜被人歌颂! 永远都会有人记得,元朔六年,有位名为霍去病的少年将军,转战三千里,痛挫匈奴士气! 饶是秦云这般桀骜人物,也被霍去病惊世骇俗的壮举折服,十指紧攥,兴奋到浑身发颤,内心不断怒吼,“吹爆!” “我踏马直接吹爆!!” 举动怪异的秦云并未在汉军中掀起波澜,因为所有人都如出一辙,唯有当事人霍去病一脸的风轻云淡。 等轻骑稍稍平复心情后,天生富贵的霍去病驶马来到秦云跟前,重重拍了拍他肩膀,高声道:“好小子!” “打起匈奴人来,比我们汉人还猛,能找到匈奴王庭,你当局首功!” “走…跟本将军一起去见大将军!” 在一众羡慕嫉妒的眼神中,霍去病与秦云缓缓迈入汉军大营。 而此时的汉军大营,仍沉浸在赵信叛变导致侧翼战场失利的阴霾中,将领们目光阴翳,脸色似乎能滴出水来。 可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一声吆喝:“舅舅…外甥给您带匈奴土特产回来了!” 人未至声先到,足足隔了几秒后,霍去病才掀开门帘,走进营帐:“票姚校尉,见过大将军!” “都尉秦云,见过大将军!” 卫青无视掉秦云,目光直直锁在霍去病身上,语气带着一丝责备:“你跑哪去了,这几天几夜一点消息都没有。” “让你抓个舌头回来,有这么费劲吗?” “舅舅勿急,”霍去病嘿嘿一笑,“外甥给你带礼物来了,带进来!” 话落,两名五花大绑的匈奴人被推搡着进来,满脸的不服气。 霍去病可不惯着这两人臭毛病,一个眼神,秦云直接两脚踹在两人膝盖处。 “败军之将,焉敢放肆,跪下!” 砰砰! 两声闷响后,两人一脸吃痛的跪倒在地,霍去病抓起其中一人长发,笑眯眯道: “好叫舅舅晓得,这人是匈奴宰相国当。”霍去病又提起另一人长发:“这位是匈奴单于叔叔栾提罗姑。” “帐外还有一颗匈奴单于祖父的项上人头,外加三千零二十八颗敌军首级!” “请大将军,清点!” 霍去病英姿勃发,骄傲的语气在营帐回荡,而气氛也在此刻凝滞! 无论是李广苏建也好,还是公孙两兄弟也罢,亦或是大将军卫青,此刻皆是目瞪口呆的盯着眼前这名少年,口水咽了一茬又一茬,表情错愕至极。 秦云同荣与共,继续补充着细节。 当他说出他们此行横跨匈奴境内三千里,沿途打穿数个千人匈奴部落,并安全返回定襄后,沉默的气氛在迎来彻底爆发! “好小子!” “你小子干得不错!” “不错,没给你舅舅丢脸,好好好!” 发自内心的恭维声响彻营帐,霍去病很是受用,斩钉截铁道:“舅舅放心…” “以后去病一定让匈奴尝尝我汉军的厉害!” “斩首三千算什么,以后我要把这个数字翻倍,翻五倍,翻十倍!” 话语嚣张至极,可从霍去病口中吐出时,却尽显自信与从容不迫,完美诠释了何为少年英气、意气风发! 卫青来到霍去病跟前,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嘴唇张了闭闭了张,最终欣慰道: “去病…你长大了。” “舅舅发自内心为你感到骄傲!” “舅舅…”霍去病眼眶骤红。 “这是天大的喜事,何故哭哭啼啼?”卫青又拍了拍霍去病肩膀,回身到案板前:“我这就起书禀告陛下!” 卫青提笔撒墨,郑重的将纸张封入信封,然后亲手交给一位头戴雁翎帽的信使。 这代表着八百里加急,代表着十万火急的军情,因此可直入未央宫,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第174章 八百里加急的喜报 就在白马八百里加急从定襄出发时,一匹同样自北方而来的快马正以极快的速度闯进长安城。 很快,白马自街道上飞驰而过,径直冲入了未央宫,留下满脸惊疑的百姓在后边议论纷纷。 “这阵仗,莫非大将军卫青打了败仗,匈奴南下了?” “不可能,卫青大将军战无不胜,是匈奴克星,怎么可能会打败仗!” 但事与愿违,仅仅半天之后,关于战报的消息就流传了出来。 前锋赵信叛变,右将军苏建率领的三千铁骑……全军覆没! 汉军主力侧翼受敌,兵退至定襄! 这一天,汉人百姓再次回忆起曾被匈奴支配的恐惧。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就是两天过去了,可前线失利产生的影响,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甚至流言四起,说刘彻之所以一连两天没开朝会,是被匈奴给吓破胆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数不尽的快马从长安城飞奔而出,但无一例外全被一支神秘军队截停,连人带马通通打入大牢。 前线战报传达第三天,拱卫长安的羽林军悉数出动,一举抄了王、陈二家,以及一位位耳熟能详的大人物府邸。 直到此刻,世人这才后知后觉,原来刘彻并没有被匈奴吓破胆,而是在… 钓鱼执法! 目的就是为了清扫那些墙头草! 杀一批,打压一批,拉拢一批,刘彻目标达成,当即派侍内去通知文武百官开朝会。 菜头身居首位,对百官的讨论声视而不见,眼观鼻鼻观心,首次感到压力。 因为在刚刚抄家的那批人中,有不少人前几日都还在和她谈笑风生。 她是万万没想到,一向笑眯眯的刘彻,会爆发出雷霆之势拿下这几人,甚至连一点风声都没有透出。 若其他人不知道还情有可原,可她是大农令,皇帝的近臣啊! 连她都不通知,是为了彻底隔绝风声,还是…有意疏远? 刘彻仅仅一个动作,就引得文武百官遐想连篇,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在此刻得到完美诠释。 在一阵胆战心惊中,身着黑红龙袍,头戴十二旒冕的刘彻从内帘走出,开口就为前线的兵败盖棺定论: “叛贼赵信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右将军苏建全军覆没,依军法本该当斩,然念其死战不退,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打出了我汉军血性,可免死罪。” “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贬其右将军官职,赎为庶人。” 刘彻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之上,正式为这场朝会拉开帷幕。 而此时弹幕…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也太哲学了吧?】 【一句话就点明了赵信叛变的动机,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刘彻吗?】 【不敢想象,如此充满哲学的一句话,竟是从刘彻口中说出的。】 【这两者没什么必然联系吧,刘彻前期之所以霸气侧漏,是因为他需要展现对匈奴开战的决心,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政治手腕,老刘家的种,有几个是简单的?全踏马面善心黑。】 【这苏建也是够可怜的,纯纯无妄之灾,这谁能知道赵信会叛变?】 弹幕话音刚落,就听到刘彻继续道:“前线的失利并不能代表什么,恰恰证明匈奴疲弱,甚至需要蛊惑我军来达到胜利。” “所以朕决定…携羽林军、御林虎贲卫,亲自前往甘泉宫督战!” “如此即可迅速获取边境战报,亦能避免长安定襄间的通信延迟,缩短军令传递时间,实时调整突发状况。” “朕要向匈奴,向世人传递…死战决心!” 话落,现场顿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骇然的盯着那道怒目圆瞪又一脸坚毅的帝王。 仅仅一瞬,漫天的劝解、阻拦声就响彻在未央宫。 可就在这时,一名头戴雁翎帽的信使以迅雷之势闯入大殿,密集的嘈杂声瞬间一滞。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名信使,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三天前信使的出现,带来了赵信叛变,前线兵败的消息,那么这次… 又会带来什么消息呢? 刘彻瞳孔缩成针尖,眼神既期待又害怕,十指深深镶嵌在龙椅之上,眉目青筋暴起,紧张至极。 太监咽了口唾沫,颤抖着从信使手中拿过书信,内心很是忐忑。 如果是好消息,他会被刘彻重赏。 如果是坏消息,他就会和三天前的那名太监一样,拖出去杖毙,埋在乱葬岗。 可以说,他的性命,就在这一念之间。 当信封内容呈现于眼时,太监原本忐忑的神情瞬间被狂喜覆盖,当即夹着嗓子尖锐道: “票姚校尉霍去病,深入匈奴境内三千里,直捣匈奴王庭核心区博斯腾营地,斩敌三千之众,斩杀匈奴单于伊稚斜祖父,生擒……” “匈奴宰相,伊稚斜叔叔!” 轰!!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直在衮衮诸公脑海炸开! 刘彻猛地一拍案板,激动的站起身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脏怦怦直跳:“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 “这小子,朕果真没有看错他,不错,不错…哈哈哈哈哈哈哈!” 豪迈肆意的狂笑响彻整座未央宫,而弹幕也在刘彻的笑声中迎来爆炸! ……………… ps:昨天没有少更啊,二合一,还是4k多字 第175章 谁说游戏没挂的,这霍去病不是挂是什么 刘彻的豪迈大笑将衮衮诸公从失神中拉回来,也同样击穿了菜头的恍惚。 直到此刻,菜头心中仍充斥着强烈的不真实感。 因为她实在无法把书信中的霍去病,与平日里缠着她喊舅妈的那个霍去病联系在一起。 一个毛头小子,连仗都没打过的冒失鬼,结果首战就领着八百精骑狂奔三千公里,一波捅穿了匈奴老巢? 斩敌三千之众,砍了单于祖父,生擒匈奴宰相,活捉了单于叔叔,一战打出惊世骇俗的恐怖战绩,一战封侯?! 不是,这踏马是外挂吧? 不怪菜头有这个想法,只怪霍去病实在太离谱了。 要知道如今的大将军卫青,其首战也才奇袭数百公里,斩敌两百之众,而且这还是建立在率兵一万的前提下。 而霍去病呢? 八百人! 仅仅靠着八百人就打出了远超卫青数倍的庞大战果,这让她一时半会如何能接受得了。 经历大风大浪的菜头尚且如此,就更别说那些弹幕了。 当太监念出信封内容时,他们就已经炸开了锅,海量观众闻讯而来,成为那堪称雪崩弹幕中的一员。 【前有项羽八百突围垓下,今有霍去病八百狂袭三千里,后有张辽八百打破孙十万,八百这数字指定有点说法。】 【不是,能在完全陌生的地域狂奔三千里,还能平安无事的回来,这霍去病要是没装gps,我把头卸下来当足球踢。】 【大伙可能对三千公里没什么概念,换算一下,就是大夏帝国的东亚州,霍去病相当于从东出发,直接把东亚州跑了个对穿肠,简直就离谱。】 【纠正一下,游戏里的一公里等于415米,所以三千公里要打个对折,也就相当于霍去病跑穿三个省,感觉也就一般般…个鬼啊,这踏马是人啊?】 【人家十八岁一战打出封侯战绩,我的十八岁无视风险继续安装,八百就八百,必须要看学生证!】 【刘彻这到底是娶了个啥回来,一个卫青不够,还送个霍去病,一名双至尊,顶级ssr,有这嫁妆我上我也行啊!】 【尼玛,有没有人走的是武将路线啊,这不能亲眼目睹霍去病大破匈奴王庭,就跟身上有蚂蚁在爬一样…】 【别想了,我把市面上所有直播间都逛遍了,没有一人成为霍去病的那八百精骑,因为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你以为霍去病的八百精骑是什么?那可都是卫青亲卫,全是以一挡十的人物,没点本领进都进不去,就更别说被霍去病选上了,估计方神开播还差不多。】 看着万人血书的弹幕,菜头同样倍感遗憾,她还真想看看,那位跟在她屁股后边的冒失鬼,到底是怎么一战打出封侯战绩的。 世人皆想一睹风姿,但她不同,她只想亲眼看看霍去病是怎么由稚嫩蜕变为成熟的。 只想看看霍去病有没有受伤,有没有饿着… 所以,甘泉宫势在必行! 菜头深吸口气,跨步出列,同反对刘彻前往甘泉宫督战的衮衮诸公展开激情讨论。 菜头艳压群雄,凭借一已之力喷得群臣抬不起头,成功奠定此次的甘泉宫督战之旅。 望着如寒松而立的菜头,刘彻眼中的愧疚一闪而过,拍案定板:“朕大汉将士于前线厮杀,朕又岂能垂坐高堂?” “此事无需再议,明日午时起程。” “传令霍去病,朕要在甘泉宫为他封爵,朕要大赏特赏!” 刘彻转身离开,为这场一波三折的朝会拉下帷幕。 回到府邸后,菜头开始收拾行李,作为仅在三公之下的大农令,这次随行人员自当有她一位。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卫青,菜头那颗波澜不惊的内心竟罕见雀跃起来。 但俗话说得好,女人恋爱智商减半,饶是菜头这般人物也无法避免,都已经快失去对事情的基本判断力了。 也不想想卫青一个大将军,她一个钱袋子,他俩要是成了,那刘彻还能睡着觉吗? 若是以前,她肯定能想到这一茬,从而主动辞职避免,至于现在嘛…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菜姐这是彻底陷进去咯,也不知道这俩能不能成。】 【应该能吧,我记得刘彻之前不是还在凑合两人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两人注定没结果,刘彻也不可能让两人好上,之前凑合,是因为卫青还没有崭露头角,你再看看现在呢。】 【如果是其他游戏,我敢拍着胸脯保证两人能成,至于周游老贼嘛,难说…】 弹幕翻滚不停,展开了各种猜测,可还没等他们讨论出结果,却先被一条视频的出现引爆! 视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全网,强势登顶斗音热搜to1! 其标题虽然简单,但透露出的内容却是惊世骇俗—— 【消失在大漠中的八百骑兵!】 视频里呈现的,正是让无数网友抓耳挠腮求之不得的霍去病首战! 只是在人数上比游戏中的要多一些,达到了一千人,但这并不重要,因为比起他的骇然战果,这多出的两百人无关紧要。 视频长达半小时,显然是被人为压缩过的,而随着进度条的不断拉动,一众网友也渐渐张大了嘴巴。 铺天盖地的‘啊?’席卷了整个视频弹幕、评论区。 “将军,我们好像迷路了…” “没有迷路,这不就是记载中的那片沙丘吗,跟我来!” 视频中的玩家傻眼了:“记载中的那片沙丘?可这不遍地都是沙丘吗,有啥区别啊??” 以上的这段对话,可谓是整个视频的浓缩,类似的剧情层出不穷,看得一众网友那是直抽搐。 哪怕他们拿放大镜逐帧观摩,也没找出视频中的几座沙丘有啥区别,更搞不懂霍去病到底是怎么分辨出的区别。 而视频在霍去病的不断分辨下,渐渐过半,一座营地悄无声息出现在视野。 没有任何言语,直接开打,整个战斗过程只能用四个字形容:摧枯拉朽! 当他们看到霍去病身先士卒,一人搅动整座博斯腾营地,凭借一柄长剑杀了整整三个来回后,刚刚平缓的嘴角再度猛烈抽搐起来。 视频上方的时实弹幕区,也由铺天盖地的‘啊?’转变为了‘挂!’。 【谁说周游老贼游戏没挂的?这不是挂是什么?!】 【挂,这踏马就是挂,这不是挂我吃!】 第176章 甘泉宫受封,蜕变的霍去病 视频飞速流逝,转眼就到了回归之旅。 只见视频中的一千精骑,人手腰间挂着两颗人头,浑身是血,浩浩荡荡的调转马头回程。 期间为了补充马匹,又摧枯拉朽的捣毁了一个千人部落,将物资洗劫一空。 在回程的这一千五百公里里,霍去病跟装了gps一样,先后两次与匈奴主力擦肩而过,又风轻云淡穿过匈奴号称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防线。 临近定襄时,还顺手宰了一支匈奴斥候,烧了匈奴部分辎重,全程… 零阵亡! 唯一的伤员,还是因为抵达定襄后太激动,翻身下马时不小心崴了脚。 而视频也在霍去病的‘舅舅,外甥给你带匈奴土特产回来了’中,戛然而止。 视频虽然结束,但掀起的风波却是愈演愈烈,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条视频,既展现了霍去病的勇猛过人,亦展现了那堪比开挂的gps定位技术,更展现了他对军事战争的全新理解! 可称——闪电战鼻祖! 在一道道直呼霍去病开挂的评论中,视频热度水涨船高,很快就席卷了整个互联网,而游戏里多出来的那两百玩家轻骑,其真实身份也被扒了出来。 正是让一众退伍特种兵恨得牙痒痒,外号‘提干’的大夏帝国风云特种部队队长—— 秦云! 而剩下的那一百九十九人,则是仅次于风云部队,其他特种部队的队长、副队长、骨干… 可以说视频中的这两百人,就是当代大夏帝国当之无愧的兵王、翘楚。 不仅身体素质碾压普通人,且极其擅长团体作战,耐力拉满的同时还默契无双,人均六边形战士。 不说一个打十个,但至少一个打两个、三个还是没问题的,放在三国里,高低能混个先锋当当。 可在霍去病手里,至少一下年轻了十岁不止。 为什么? 因为快被训成孙子了! 让一众退伍特种兵敢怒不敢言的‘提干’队长,在霍去病面前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让往东绝不往西,让抓鸡绝不撵狗。 温顺得让他们感到陌生,这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提起他们猛干的队长吗? 两百骑兵身份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在特定圈子里人尽皆知。 不知多少退伍士兵闻声而来,视频评论区更是化身大型比惨现场,一个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在这里上演。 【依稀记得有次站岗不小心睡着了,等醒来发现在床上,身上还盖着件流云红大袍,身边站着班、排、连、营长…】 【上次抽烟被逮,秦云这狗东西抬脚就是一记飞踢,门牙都给我踢断了,他也有今天啊,该!】 【兵部来领导检查时,秦云这狗东西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可等摄像头一关,提起我衣领就是框框干…】 【友善的班子正在帮新兵用月光晒被子。】 【一拳打碎当兵魂,班长我是读书人,三拳干碎当兵命,班长我是老百姓。】 在一众当事人的现身说法下,使得秦云等人的英勇事迹被广大网友得知,捧腹大笑的同时,如蝗虫般冲击了兵部的官方斗音号。 而他们的诉求只有一个--让秦云开直播! 因为视频到底是视频,既不具备实时性,亦不具备直播身临其境的紧张感、兴奋感。 更关键的是,他们无法目睹霍去病的英姿! 仅仅片刻功夫,兵部官方号的头像就为之一闪,一张黝黑、方正的大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正是跟随霍去病参加漠南之战,辗转腾挪三千里,一波捅穿匈奴老巢的——秦云! 由于是第一次开直播,所以秦云极为腼腆,语气僵硬打着招呼:“那啥,大家下午好。” “我是风云特种部队队长,受兵部龙头指示,故开启直播,让大伙一饱眼福。” 这位对唐方生张嘴就是鸟语花香的队长,此刻害羞得像是个小孩,忐忑说完整句话后,整张脸已经红成了猴子屁股。 然而偌大的直播间,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秦云的窘迫,全部都被他前方的那两道身影所吸引。 【啊啊啊,霍去病,是少年将军霍去病!】 【我记得霍去病之前不长这样啊,怎么感觉打了次胜仗,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废话,要不说只有战争和血能磨炼一个男人呢,霍去病已然褪去了稚嫩,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男人。】 【不是,这主播能不能别东倒西歪啊,你挡住我看霍去病了喂!】 【就是就是,能不能把你那破手拿开,很影响视野诶!】 【你再这样,小心我去兵部举报你嗷!】 看着满屏让他让开点的弹幕,秦云不禁眼皮直跳、嘴角狂抽。 大爷的,在我的直播间嫌我碍手碍脚,有没有搞错啊? 可一想到兵部龙头的吩咐,他也只得瘪瘪嘴,让开了位置,连回答弹幕问题都变得尖锐起来。 “我们去哪?我们去甘泉宫受封。” “霍去病是不是同?我认为你可以当面向他求爱试试,看看他会不会一剑把你劈成两段。” “什么叫我脾气差不如你霍去病哥哥好?不是哥们,你踏马搁这追星呢?” “霍去病都能找到博斯腾营地,我为什么不行?那我问你,其他人写作文都能得满分,为什么你只会写下雨天妈妈背着发烧的你?” “我为什么说话尖锐刻薄?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们问的问题太弱智了?” 事实证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正经了没两秒的秦云,在一众弹幕奇奇怪怪的问题中瞬间暴露本性,化身喷子大王,连路过的狗都得挨两句骂。 若非顾及兵部形象,保准起手就是鸟语花香,但尽管秦云在言语上有所限制,可他强大的战斗力依旧无法掩盖。 听着小嘴抹了蜜的秦云碎语,卫青轻轻蹙眉,“这人…一直都是这样吗?” “之前挺正经一人啊,”霍去病抽了抽嘴角,“估计鬼上身了…” 鬼,鬼上身? 卫青回头看了一眼仍在自言自语的秦云,倒也没有过多纠结,只是低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当多注意些。” “放心舅舅,”霍去病嘴角挂着一抹坏笑:“你以为外甥为什么会说能找到博斯腾营地秦云当居首功?” “现在匈奴人恨不得剥他皮,食其肉,饮其血。” “他要敢跑,匈奴人第一个饶不了他!” “哈哈哈,”卫青哈哈大笑,满眼欣慰:“好小子,有几分算计!” 得到卫青夸奖,霍去病脸颊罕见浮现一抹害羞,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 “对了舅舅,等封爵礼仪完成,外甥想回家接个人。” “谁?” “霍光。” 第177章 冠军侯,天生富贵! “霍光…”卫青抿着这个名字,眯了眯眼:“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舅舅记性真好。”霍去病点头。 对于霍去病要去接霍光一事,卫青显得很是冷淡,因为这霍光不似霍去病,与卫家并无血缘关系,自然也就不如霍去病这般上心。 对此,卫青拍了拍霍去病肩膀,轻声道:“你长大了,无需事事都经过舅舅同意,你自已拿主意就好。” “走吧,陛下该等着急了。” 舅甥二人携手进入甘泉宫,秦云本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御林虎贲卫统领赵破奴伸手拦住,淡淡道: “抱歉秦都尉,陛下没有召见你,你不能进去。” 秦云顿时驻足在地,瘪了瘪嘴,要不是打不过你,非得让你看看花儿为什么是红色! 就在秦云这边的霍去病进入甘泉宫后,菜头视角的霍去病恰恰进入视野。 整个过程之严丝合缝,看得一众观众那是直摇头。 天底下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可一想到菜头是在众目睽睽下选择的单机模式,就又打消了怀疑。 尽管霍去病的封侯仪式需要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完成,但由于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刘彻并不着急,反而先召开了一场内朝会议。 参加这场会议的,无一不是刘彻近臣,例如:主父偃、董仲舒、张汤以及…蔡巧蔡述真! 自卫青当上大将军后,刘彻就有意减少两人的见面机会,这场朝会原本是不打算让蔡巧出席的,可想到在长安时她的挺身而出,刘彻最终还是心软了。 因为说到底,还是他对不起两人。 可一切的一切,都随着那道年轻身影的出现,瞬间烟消云散。 “去病!” 刘彻激动起身,亲自将霍去病搀扶在座,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言行举止无一不透露着对霍去病的偏爱,卫青倒也不至于吃自已外甥的醋,席地而坐。 刘彻看着大胜而归的霍去病,那是越看越喜欢,扭头道:“卫青,你看去病是不是个将才?” “去病年少骠锐,后生可畏…”卫青顿了顿:“最重要的是,他经过陛下调教,在战场上灵活机动,臣自愧不如。” “不错,”刘彻很是受用卫青的马屁,笑眯眯道:“去病,朕要升你为骠骑将军,封…” “冠军侯!” 话落,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冠军冠军,只有勇冠三军方可为冠军,而冠军侯这个爵位,从古至今从未出现过,显然是刘彻为了霍去病专门创造的。 这既代表了刘彻对霍去病毫不掩饰的偏爱,又代表了其惊世骇俗的骇然战果。 两个硬性条件可谓是缺一不可。 在经历短暂的寂静后,朝会再次变得热闹起来,也没人对冠军侯这个爵位提出质疑。 因为霍去病… 确实配得上冠军侯这个爵位! 正所谓自古英雄出少年,这霍去病第一次登上战场,就凭借狂袭三千公里打出汉匈开战以来最大战果,一战封神。 如果骠骑将军霍去病都配不上冠军侯这一爵位,那整个天下又还有谁配?! 而和霍去病比起来,卫青此次的表现就有点不如人意。 刘彻头一转,笑眯眯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语气略带不满道,甚至在话里行间还有了疑心防备的意味: “卫青,赵信在你手下多年,他这次叛变,你当真一点迹象都没有察觉吗?” 铺天盖地的威压倾扎而来,吓得卫青当即单膝跪地,声音惶恐道:“臣…愚昧,未曾察觉。” “哼!”刘彻冷哼一声,言语不满更甚:“朕委你重任,你却无功而返,还不如初出茅庐的去病!” “朕看呐,你是越来越爱惜自已羽毛了!” “来,去病,你来告诉大将军,为何这次我汉军没能和匈奴主力决战?” 霍去病沉吟片刻,最终选择了如实回答:“臣以为,匈奴的致命弱点是土地广大,居落分散兵力不足。” “因此,对匈奴最好的战法,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速战速决!” “以汉军的骑兵,长途奔袭到匈奴后方,袭敌不备,以匈奴袭掠我边塞之道还治匈奴之身!” “这次我军之所以无功而返…” 看着侃侃而谈的霍去病,刘彻一个不注意竟看入了神,那双眸子柔如春水,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满满的成就感,恨不得当场提刀来次御驾亲征。 直到声音戛然而止,刘彻这才堪堪回神,道:“不错不错,你小子还真跟朕年轻时一模一样!” “这股自信劲,朕喜欢!” 说罢,刘彻转头望向卫青,淡淡道:“你也不用太过自责,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 “但朕希望你能知耻而后勇,打出我大汉血性!” “待你稍作休整就立即回到前线,去病则留在身边训练朕亲自为他准备的虎贲卫!” “其余人都离开,张汤留下。” “喏!” 一声令下,其余人尽数拱手离开,刘彻则和张汤商量起淮南王叛乱一案。 其实刘彻有句话没有对卫青说,汉军这次之所以无功而返,是因为有人在当卖国贼,把汉军的行踪透露给匈奴。 而他之所以没有挑明这件事,是因为想借机敲打卫青一番,让他知道谁是臣谁是君。 刘彻眯了眯眼,继续和张汤商讨淮南王叛乱一案,可张汤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有问题就说,莫非朕是那吃人的猛虎不成?” “臣不敢,”张汤拱手:“臣只是在想,陛下如此宠爱骠骑将军,会不会有些太过于过猛?” “娇宠之下有两种可能,一者更弱另者更强,天不怕地不怕,不怕强者也不惧怕任何权威。” “可一旦…” 看着张汤欲言又止的模样,刘彻挥了挥手:“把你想说的话说完。” “陛下…”张汤咬了咬牙,“刀子磨得太快太锋利。” “用起来固然顺手,但也容易折断啊!” “哈哈哈哈!”刘彻哈哈大笑,言语尽是自信:“朕的骠骑将军最大的优点就是天生富贵,怎么打都会赢!” “有朕在,谁敢折断这柄大汉最锋利的刀刃!” 第178章 如果这是秦云,那被斩首的左丞相又是谁? “冠军侯,这爵位名字是真霸气啊,跟霍去病莫名其妙的般配!” “难道没人注意到刘彻的眼神吗,感觉快化了都,欣赏之情溢于言表。” “可不咋滴,我是真怕给刘彻说得热血沸腾,当场来次御驾亲征。” “眼里没有丝毫杂质,只有纯粹的满意,活脱脱看自己年轻时模样,如果刘彻不是皇帝,大汉高低再出一位飞将军,帝国三壁也不是没可能。” “鲜衣怒马少年郎,意气风发,英姿勃发,一战封侯封神,这不纯纯是我年轻时模样吗?” “为何霍去病是游戏人物,到底是王不见王还是避我锋芒?我想照镜子,奈何神本无相。” “卧槽,大家都让开,我糖尿病我来滋醒他!” 弹幕对霍去病封冠军侯一事,展开了激烈讨论,各种段子、梗满天飞。 菜卫霍三人也行色匆匆的走出甘泉宫,正准备寻个地方好好叙旧时,一道神出鬼没却又带着些许兴奋的声音猛然在三人耳畔响起。 “霍将军,陛下可有曾提到我?” “在下可有封赏?” 秦云嘴角挂着一缕浅笑,满眼希冀的望着霍去病。 而也就是在这时,两边视角都猛然浮现一位陌生的人影。 菜头、秦云! 而随着秦云声音的落下,两边的弹幕也瞬间为之一滞,罕见的出现空白期,一连好几秒都没有一条弹幕发出。 菜头更是当场愣在原地,那一双美目此刻尽是错愕、呆滞,如遭雷劈久久无法回神,内心石破天惊。 ‘不是…我记得我开的不是单机模式吗?这秦云什么鬼啊?’ ‘难道说是帝国双壁出bug了,还是周游老贼跟秦云py交易了?’ ‘那也不对啊,这秦云长得浓眉大眼的,就算要py交易也轮不到他啊!’ 相较菜头的错愕,秦云就风轻云淡多了,一点都不惊讶,显然早就知道菜头的存在,淡淡道: “菜小姐,好久不见!” 随着秦云吐出菜头的名字,一切的猜测都在此刻得到证实,而弹幕也在经过长达数秒的空白期后,迎来如开堤之水般的倾泄。 “卧槽,让我缓缓先,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秦云会出现在菜姐的游戏里啊,菜姐不是单机吗?” “诡异,实在太诡异了,先是在兵部官方号开直播,又横插一脚出现在菜姐单机的游戏里,难不成秦云真给周游老贼了?” “我总感觉大夏在玩一波大的,之所以让秦云他们进来,肯定是在实验某种东西,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估计还有千千万万个秦云。” “实验某种东西……推恩令!” “是了,如果是为了印证推恩令的话,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以兵部的能量让周游老贼塞几个人进来还是轻轻松松。” “他完全可以另开一把,可还是选择了进度最快的菜姐,可见咱帝皇到底是有多着急,一刻都不想等。” 在某只神秘‘大手’的推波助澜下,观众很快就明白了秦云为什么会出现在单机帝国双璧。 但很快,菜头以及一众观众都猛然想到一件事,甚至连心都跟着隐隐发颤。 如果秦云都能出现在帝国双璧,那么之前被卫青斩首的左丞相唐方生… 该不会真的是方神吧? 咕噜~ 菜头深深咽了口唾沫,心里已然有了数,暗自叹道:‘方神啊方神,你倒是早说啊!’ ‘你但凡暗自给我通风报信一次,何至于被卫青斩下人头,又何至于被列为大汉死仇?’ 也就唐方生不在现场,否则指定要跳起来骂。 尼玛…你们也要给我这个机会啊!! 就当时那情况,他但凡再走晚一秒,你看那刘彻会不会把他五马分尸。 还通风报信呢,整个大汉防他跟尼玛防贼一样,连拉个屎都有专人看守,也得有机会才能通风报信啊。 连机会都没有,他拿头通风报信啊,真当他会飞不成? 卫青自是不知两人心中的算计,他目光在秦云和菜头身上来回,狐疑道:“你俩认识?” “嗯…”菜头很快缓过神来,语气平稳道:“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这样啊。” 卫青还想再说,却被一名急匆匆赶来的将士打断:“大将军!” “匈奴昨天有大动作,李广将军怀疑匈奴即将南下,故派小人来通知您。” 卫青面色一变,也顾不得叙旧,当即拱手道别:“去病,述真,前线有变…” “我先行一步。” 说罢,卫青行色匆匆的翻身上马,在马蹄声中渐行渐远。 “那啥…大农令舅妈,去病还要回家接个人,也先行一步。”霍去病也跟着挤眉弄眼道。 两人相继道别,各奔东西,还顺带带走了和弹幕激情对线的秦云。 菜头驻足原地,一时间竟有些空落落的,摇头离开。 是夜。 将繁杂政务处理完后,菜头从众多行李中抽出那本还未署名的《--本纪》。 一连几月未曾打开,表面有了少许尘灰,轻轻吹了吹后,这才提笔翻开,继续完善她的记载。 “元朔六年,春,帝命大将军卫青率军十万出定襄,力求一举歼灭匈奴主力,后因前锋赵信的叛变无功而返。” “元朔六年,春,帝设计铲除王、陈二氏,并力排众议前往甘泉宫督战。” “元朔六年,春,票姚校尉霍去病率八百精骑,于沙漠中转战三千里,斩敌三千众,生擒匈奴宰相、单于叔叔,帝闻之大喜,封其为:冠军侯!” 菜头望着眼前的三行的文字,在确定没有差错和遗漏后,这才放下笔墨揉了揉太阳穴。 可也就是在这时,地面突然袭来巨大的颤动,案板摇晃不止,装着墨水的砚台更是径直坠落在地。 这熟悉的颤动声,使菜头立马明白这是大军奔袭导致,且这庞大的动静保底在五千之数! 菜头面色一白,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瞳孔里充满了骇然… 因为能调动如此大规模部队的,除去大将军卫青外,就只剩下匈奴!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匈奴摸黑南下,想要擒贼先擒王! “匈奴南下了,大家快跑啊!” “护驾,护驾!” 杂乱无章的吼叫声响彻整个夜空,可旋即又被另一道如释重负、惊恐万分的吼叫声覆盖。 “不是匈奴…是大将军卫青!” “大,大将军卫青?!”菜头瞳孔骤缩,一股难以言说的惊悚瞬间席卷全身,惊呼出声: “他要干什么?” 第179章 伴君如伴虎,引发刘彻暴怒的卫青 大军浩浩荡荡,声势翻天覆地,杂乱无章的吼叫声响彻甘泉宫,不知牵动了多少人的心神。 刘彻才刚刚入睡,就又猛然惊醒,那双波澜不惊的瞳孔深处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心悸,平淡的语气却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卫青他想干什么?” “他想要干什么?!!” 刘彻的咆哮声吓得一众侍从当即匍匐在地,惶恐至极,但出于对卫青的信任,刘彻倒也没做什么过激行为,只是淡定的穿衣登上城墙。 当他登上城墙时,卫青已然散去了大军,孤身一人来到刘彻跟前,径直跪倒在地。 而也就是在这时,一众文武百官闻声而来,瞧见刘彻那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的面庞,当即匍匐在地,浑身发颤不止。 霍去病身着一席单衣后至,看了一眼在场众人后,径直跑到卫青身边跪下,急促道:“陛下,大将军此番前来,定是事出有因。” “还望陛下明鉴!” 话落,霍去病重重磕头,发出一声沉闷的闷响,可刘彻这次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目光牢牢锁在卫青身上。 那宛若刀锋的目光,如一座大山死死压在卫青肩头,压得他连喘气都成为了一种奢侈,文武百官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心中惊悚到了极点。 如果卫青这次不能给出一个合理解释的话…必然人头不保! 白天刘彻才刚刚敲打他,晚上就带着大军浩浩荡荡来到甘泉宫,这是自持匈奴威胁拥兵自重,还是… 逼宫?! 可以说只要是个正常的帝王,都无法忍受卫青此次的行动,太吓人了。 无声无息调动大军,不打报告不请示,神出鬼没摸到刘彻身边,他想干什么,到底要干什么?!! 烛光摇曳,忽轻忽重的拍打在刘彻脸颊上,映出那张阴晴不定的面庞,刘彻没有言语,就这么静静看着卫青,任由时间点点流逝。 足足一炷香后,刘彻这才移开目光,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卫青,你半夜擅离军阵大营,不请示不报告,突然带人闯入朕的甘泉宫,你想干什么?” “是护驾…”刘彻顿了顿,语气森寒无比:“还是想逼宫啊!” “陛下…” 霍去病想要求情,却直接被刘彻一声怒吼粗暴打断:“闭嘴!” “朕在问大将军,没有问你!” 霍去病咬牙低头,卫青依旧匍匐在地头也不抬道:“禀陛下!” “是臣收到密信,叛将赵信率三千骑兵沿老鹰涧小路突袭陛下您所在的甘泉宫,臣闻讯后十万火急,特赶来护驾。” “此事李广将军可以作证。” “哼,老鹰涧?”刘彻重哼一声,面无表情道:“云岭万重山,连只鸟都飞不过去,朕怎么就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小路?” 其实当卫青说出赵信突袭甘泉宫时,刘彻就已经相信了卫青的这套说辞。 救驾行为虽然忠诚,却破坏了‘兵权属于皇帝’的根本制度。 可自古帝王都有两种通病:一是疑心病,二是控制欲。 卫青自知此举是触碰了刘彻的逆鳞,连忙解释道: “臣担心陛下身边人少,周围又没有重兵把守,一但落入匈奴手中后果不堪设想,情急之下这才私自离开军营救驾,还望陛下恕罪。” 可猜忌的种子已经种下,又岂会轻易被铲除,只见刘彻陌声道:“朕身边的人手是少了点,可给匈奴机会了吗?” “朕问你,赵信的兵呢?” “臣迎面撞上,已经撤走了。” “不战而撤,”刘彻又是一声冷哼:“那匈奴人还真是一天吃饱了找不到事情干。” 对于卫青的解释,刘彻显然很不满意,但面对卫青擅离军营的事实,他不得不加以重视:“如果前线发生紧急战事,朕的十万大军发生闪失,这个责任…” “你担得起吗?”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刘彻都认为卫青已经有了脱离掌控的苗头,就连没有列入编制的虎贲军,都能随他调动。 念及于此,刘彻眯了眯眼,冷声道:“你是怎么调得动的?” “那赵破奴为什么就听你的了?” 卫青后背发凉,赶紧掏出刘彻亲授的调兵虎符,而刘彻也意识到卫青的权利太大,决不能任由他发展,当即下令没收了卫青虎符。 从这一刻起,卫青这个大将军有名无实。 可尽管如此,刘彻仍没有打消怀疑,继续试探道:“建元三年,东瓯有事,朕派你和严助用这枚虎符调动了会稽军,从此拿到了指挥军政的大权,你…” “是不是也想给朕演这么一出啊?” 卫青不语,只是将额头紧紧贴在地面,心中苦涩万分。 他的一片忠心可昭日月,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的忠心换来的却是刘彻的猜疑和疏远,君臣之间也再次出现隔阂。 “不宣而调…”刘彻的敲打仍在继续:“只有高皇帝入韩信营做过,朕的父皇入周亚夫的细柳营做过。” “事先连招呼都不打,你的权力跟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点!” “臣,不敢!” “不敢,”刘彻抿着这两个字,突然怒吼出声:“既然知道不敢,那还不抓紧给朕滚去前线!” “朕的十万大军要是有所闪失,朕拿你是问!” “喏!” 随着卫青的离开,刘彻也跟着摆驾回宫,为这场‘闹剧’画上句号。 那宛若心脏被抓住的窒息感,也随着刘彻的离开渐渐消散,文武百官无一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这就叫伴君如伴虎! 哪怕是卫青霍去病这对舅甥,大汉双璧,刘彻依旧能毫不留情的当众呵斥,前一秒还在笑眯眯开玩笑,下一秒就拿刀捅穿脖颈。 菜头双眼空洞的盯着石板,整张脸诚惶诚恐,显然仍沉浸在刘彻恐怖的威压中。 那宛若心脏被掐住的窒息感,令她久久无能回神。 她尚且如此,就更别说那些远不如她的观众了。 在刘彻的暴怒下,弹幕早已成为群魔乱舞现场。 第180章 “骠骑将军,你替朕去摸摸底…” “怪不得说伴君如伴虎,刘彻这也太吓人了。” “毫不夸张的讲,哥们差点被吓尿了,这刘彻暴怒也太唬人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友情提示:刘彻已经走了,现在可以呼吸。” “我感觉这刘彻也忒不讲道理了,人卫青好心来救他,他反手就给人家虎符下了,卫青不知要心寒成啥样。” “要我说这卫青还是不够狠,如果是我我就不救,让匈奴掳走刘彻,然后让刘据来当皇帝,直接当第二个曹老板不好吗?” “这事我站刘彻这边,因为事态实在太严重了,换个说法就是统帅全军的大将军,还能调动宫中禁军,但凡卫青脑袋一热,马上就能改天换地,要换我是刘彻,卫青他今天能活着走出甘泉宫,我名字倒着写。” “好家伙,杀卫青都来了,你猜杀了卫青,霍去病这家伙会不会反,直接领着匈奴一路打到长安信不信。” “其实刘彻啥都明白,但他没得选择必须要敲打卫青,虽然他能明白卫青的忠心,但一个臣子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权利,这回想起来会让刘彻寝食难安,没有哪个皇帝敢赌一个权力滔天的臣子会永远忠诚,只有自己始终掌握着最大权利,才是帝王长久统治之当。(丞相除外)” “刘彻算是高拿轻放了,要换曹老板来,卫青当场就得嗝屁,能随意调动刘彻的私人部队等同于随时都能弑君,这也太吓人了。” 可不管弹幕如何讨论,卫青被夺走虎符都成为了铁一样的事实,完全丧失调动大军的合法权力。 可这一切的一切,卫青都早在率兵救驾时做好了心理准备,他问心无愧的同时,将怒火尽数施展在匈奴身上。 而在汉军的持续打压下,匈奴各部都损失惨重,大单于伊稚斜为躲避汉军追击,只得把匈奴王庭转移至戈壁大漠以北。 戈壁以南的大片草原上,则只剩下左贤王部以及河西走廊上的小股势力。 然输人不输阵,伊稚斜仍在疯狂为部下打着鸡血:“让汉朝人来吧!” “让他们活着进来,死着出去…” “撤退!” 匈奴主力的主动撤退,正式为这场漠南之战画上句号。 年年征战的大汉朝也得到了暂时的休整,刘彻领着文武百官回到长安。 可还没等大汉朝消停几天,刘彻就召集众臣齐聚皇宫,并让霍去病舞剑助兴。 此时刘彻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他先是询问博望侯张骞:“如果朕再让你带使团去西域,你还敢去吗?” 张骞大喜过望,当即拱手:“上次西域之行,十年间只走了四个国家,如果还能往西走,臣倒是很想去看看。” “朕不光是问你还想不想去,还想问你路行得通行不通,有什么困难。” “困难…”张骞思索片刻,斩钉截铁道:“最大的困难还是匈奴的势力。” “在我军不断的打压下,伊稚斜虽已经把匈奴王庭迁移到了几千里外的大漠戈壁以北,但是在漠南,尤其是在通往西域的河西地区,仍有匈奴的休屠王和浑邪王进行把守。” 刘彻若无其事的吃了颗大豆,淡淡道:“如果朕替你打通去西域的通道呢?” “这真是开天辟地之大事啊,”张骞大喜过望,猛然抬头:“不知陛下想要何时实施?” “我军刚刚击退匈奴主力,正是兵威正盛之际,自然是越快越好,朕甚至…”刘彻顿了顿,目光牢牢锁在那位舞剑的少年上,继续道。 “已经为你选好了将领!” 河西走廊不仅连接着大汉与西域的通道,其境内的很多小国都是匈奴小弟,它们一直在给大哥匈奴输血。 只要能拿下河西走廊,就能切断两边儿的联系,从而力挫匈奴有生力量。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出发,这河西走廊都必须得拿下! 当然,目前大汉朝对河西走廊还毫无了解,要想成功打通这块地,还需先遣人探探虚实。 念及于此,刘彻也不再掩饰,沉声道:“骠骑将军,朕给你一万精骑……” “你敢不敢替朕去摸摸河西走廊的底?” 第181章 独树一帜的带兵理念,元狩元年 让霍去病去摸河西走廊底? 当刘彻说出这句话时,菜头下意识抽了抽嘴角。 看来这刘彻也不大了解霍去病嘛,这让他去摸底,这跟肉包子打狗有啥区别? 依稀记得上次卫青让他去抓几个舌头回来,结果转头就狂奔三千里,生擒匈奴宰相,单于叔叔,一战封侯。 你确定他真会老老实实的摸底,啥也不干?? 可不管霍去病的真实想法如何,至少在表面上,他还是一本正经道: “放心陛下,去病一定帮陛下探清河西诸国。” “几只鸡几只羊都给您探得清清楚楚!”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爆发雷鸣般的大笑,笑声既有骄傲也有欣慰,但唯独没有肯定。 因为没人把这句‘玩笑’话放在心上。 因为比起漠南之地,河西走廊的环境更加恶劣、糟糕,甚至可以说是黄沙漫天也不为过。 想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探明诸国谈何容易? 刘彻这次之所以指明让霍去病去,摆明了就是让他刷军功,以便后续提拔,同时打压势力愈发强大的外戚‘卫氏’。 刘彻望着意气风发的霍去病,眼中的欣赏毫不掩饰,轻笑道:“那好!” “那朕等你把家家户户的鸡鸭羊都禀告给朕!” 宴会其乐融融,唯独卫青闷闷不乐,一个人喝着闷酒,迎来了职业生涯低谷期。 刘彻把玩着玉樽,将卫青神态尽收眼底,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身为一位合格的帝王,必须要懂得制衡之术,他想提拔霍去病跟卫青打擂台,难免就会冷落卫青,分走原本属于卫氏的利益。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可称史上最稳太子,却迟迟没有被立为太子,身上流着刘、卫两家血脉的刘据。 刘彻他不想看到未来太子,因为有强大的外戚而有恃无恐,并超出他的掌控。 刘彻眼神微动,心中已然有了算计,轻咳一声以身体有恙为这场宴会拉下帷幕。 宴会散席后,侍内春陀却是悄悄找到诸将,道明刘彻于明天邀请他们到上林苑打猎。 翌日一早。 诸多将领盛装出席,手持长弓伴随刘彻身旁,浩浩荡荡向着上林苑出发。 随行虽只有数人,可无一不是鼎鼎有名的军中神射手,岂有无功而返之理。 仅仅一会的功夫,众人腰间就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动物。 刘彻更是狩猎获白麟(一角五蹄瑞兽),当场改年号为元狩为其纪念。 寥寥青烟升腾,独属于肉的芳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卫青李广等人一个个都塞的是满嘴流油,很是尽兴。 唯独霍去病自已在旁边干坐着,一口肉都没吃。 刘彻撕下一块鹿肉细嚼慢咽后,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臣,不太喜欢这个吃法。” “那你打仗的时候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霍去病轻轻一笑:“多带上几名庖厨不就行了。” “陛下您有所不知,去病麾下有一位匈奴人名叫秦云,其祖传配方那才叫一个绝。” “秦云…”刘彻抿着这个名字,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就是那个带着你在漠南狂奔三千里,匈奴人恨之入骨的秦云?” “不错,就是他。” “哦?”刘彻来了兴致:“那还不抓紧带上来让朕瞧瞧。” “朕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美味,竟能让朕的骠骑将军都赞不绝口。” 霍去病点头,当即让亲卫去唤秦云过来,而就在这时,一旁的李广却是出声道: “打仗还要备上专用的庖厨?” “老夫戎马一生,可从未听过有哪位将领像霍将军一样。” “我说霍将军,为将者哪有不能与士兵同甘共苦的。” 秦云身为霍去病御用导航、庖厨,所以并没有离太远,刚刚走到霍去病身后,就听到他道: “为将者,并不一定要跟士兵有同等的待遇,只要赏功罚过就是了。” 霍去病虽然年纪轻轻,但对领兵打仗显然有着独到见解:“带兵打仗,需要的绝对不是行仁义,将帅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赢。” “仗打不赢,就是天天和士兵同甘共苦,也是个无能之将。” 霍去病的一番话,直接把李广和卫青都说沉默了,刘彻反倒是一脸的不以为然,认为霍去病说得很有道理,淡淡道: “去病话糙理不糙,有时候适当的疏远感恰恰能激起士兵的求胜欲。” “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要想过上和将军一样的生活,那就拿军功来换。” “要是有人能像朕的骠骑将军一样,一战擒获匈奴宰相单于叔叔,别说带上几名庖厨,就是把朕的御厨给他又有何妨?!” 李广本来还想和霍去病争论的,可听到刘彻这么说,只好把话咽了回去,感慨道:“不懂不懂,是老夫落伍咯。” “老夫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打一场漂漂亮亮的胜仗然后封侯,也好庇护后世子孙。” 此话一出,现场众人皆是忍俊不禁,看向李广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同情。 李广这货戎马一生,大大小小战事都有他的身影,可偏偏能封侯的时候不在。 着实…倒霉! 望着众人的打趣眼神,李广不由得老脸一红,而秦云随身携带的秘制调理也尽数涂刷在烤肉之上。 在用银针和人体实验确认无毒后,众人这才狐疑的小口品尝起来,一口下去,汁水瞬间在味蕾炸开,皆是两眼放光齐齐夸赞: “霍将军有这等好东西也不知道早点拿出来,亏大发了…” “难怪霍将军瞧不上这普通烤肉,换我我也不吃。” “妙哉,着实妙哉!” 在一阵阵断不绝耳的夸奖声中,秦云羞涩的挠了挠头,而弹幕仍沉浸在霍去病刚刚的那番言语中。 【这事我站霍去病,为将者为什么不能有特殊待遇,不然还分什么兵将君臣。】 【霍去病带兵就是纯粹的狼性文化,能者上弱者下,只要能带着我打胜仗,别说特殊待遇,他就是夜夜箫歌我都举双手赞同。】 【一个和老板同甘共苦月薪五千,一个老板办公室吹空调,但能月入五万,是个人都知道选什么。】 【无论是士兵还是我们,其实都不怕吃苦,只怕吃苦后得不到对应的回报,工资到位匈奴干碎。】 第182章 挂帅出征,兵发河西走廊 【元朔六年,春,大将军卫青闻叛将赵信偷袭甘泉宫,十万火急救驾,然引帝猜忌,故收走虎符。】 【元朔六年,夏,在汉军持续打压下,匈奴被迫远遁,帝命霍去病为骠骑将军,率军一万探明河西之地,翌日狩猎获‘白麟’,故改年号为元狩。】 【元狩一年,冬,骠骑将军于各军中开始挑选人马,准备出发河西。】 【元狩二年,春,兵马富足,发兵河西!】 菜头洋洋洒洒写下几行字,在确定没有遗漏差错后,又才急急忙忙跑出石室金匮。 刘彻极为喜欢在开春后用兵,今为新元年之春,霍去病在全军中挑选的一万兵马也已尽数到位。 出征在即,刘彻下令文武百官与他一同检阅兵马,可见他对此战的重视程度有多大。 等她赶到时,检阅刚刚开始,一众百官连忙给这位女子让开位置,让她走在刘彻身后。 这既是对她身份的认可,亦是对她能力的肯定。 而随着文武百官渐渐深入,他们的面色也愈发奇怪,想象中的精兵强将不仅没有出现,反倒还出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士兵。 而同样疑惑的,还有刘彻,他在一名士兵面前驻足,问道:“你的装备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 那名士兵直接被问懵了,连忙跪地,眼神求助的望着霍去病。 霍去病连忙解释:“禀陛下,他原本是匈奴人,所以兵器与汉军有所不同,臣想只要他用着称心,顺手就行。” “匈奴人?”刘彻来了兴致,淡淡道:“把你的兵器拿出来瞧瞧。” 士兵如临大赦,连忙从马驮中拿出兵器,随着一件件兵器被他放置地表,刘彻的眼神也愈发精彩。 这哪是士兵啊,分明就是一位活动的兵器库! 刀、剑、短戟、长弓、绳网… 看着那堆成小山的十八般武器,刘彻眼皮狂跳,着实开了眼界,不过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来到一位瘦小的士兵面前,狐疑的望着霍去病: “这人如此瘦弱,也能上马打仗?” “陛下有所不知,”霍去病淡淡一笑,“此人为羌将,是臣专从羌骑营中挑选的,外号舆地图。” “别看他瘦,但闭上眼睛只用鼻子,都能找到水源和方位。” 霍去病告诉刘彻,他挑选的骑兵不仅要能冲锋陷阵,而且还要个个都身怀绝技。 当刘彻再次驻足后,霍去病再一次解释道:“这位上马是骑兵,下马是兽医。” “此战需要远途奔袭,中途要穿越山川沙漠,如果军中没有兽医,一旦马匹出现问题,势必会影响战争的走势。” 听这么一解释,刘彻很快回过味来:“野路子加野路子就是新路子。”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你多读读先贤兵法,以后仗一定会打得更漂亮。” 霍去病虽表面没有多说什么,但内心很不赞同。 他认为打仗要善于因地制宜和因势利导,光靠兵书死记硬背是行不通的。 虽然没有言语,刘彻却是看出了霍去病眼中的不服气,轻笑道:“你很像朕,骨子里像!” “朕等着你亲自著出一本兵书,让后人知道何为用兵之道!” 在刘彻的大笑声中,霍去病翻身上马,领着一众奇形怪状的大军浩浩荡荡杀出长安,刀锋直指河西之地。 望着即将消失在视野的霍去病,刘彻心中的不安却是愈发肿大,再次叮嘱道:“骠骑将军,记住…” “君子不立危墙,只需探明情报就好!” “吁!” 霍去病右臂猛然用力,马匹前蹄顿时高高跃起,只见他头也不回朗声道:“放心陛下!” “臣定然不会孤军深入,探明情报就回来!” 话落,霍去病重重一甩缰绳,领着大军一骑绝尘,当来到长安的郊外后,刚刚还一本正经的霍去病立即就变了副面孔,目光炯炯道: “弟兄们,本将军要出奇兵…” “你们敢不敢跟我一起?!” 身为霍去病亲卫的秦云面色一滞,与身旁的两百玩家大眼瞪小眼,眼皮狂跳。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 他就知道霍去病绝不会老老实实只探明情报。 与其相信霍去病能安分守已的探明情报,不如相信他能在彭城凿穿项羽。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遥想漠南之战时,霍去病也是信誓旦旦表示抓几个舌头就回来,结果转头就抓了一众‘头头’回来。 那么这次的河西之旅… 霍去病又会书写怎样的传奇呢? 但不管怎么说,汉军的士气已经被调动起来,齐刷刷拱手怒吼,声音仿佛能撕破苍穹。 “敢!” “敢!” “敢!” 谁人不知道你霍将军是位不走寻常路的主? 真要墨守成规的探明情报,那他们还不来了呢。 【来了来了,又是霍去病经典的抓几个‘舌头’回来,大伙猜这次能打出什么战绩?】 【抓几个匈奴头头,斩敌四五千左右,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他还能一波捅穿河西走廊不成?】 【楼上的一看就是新来的观众,建议先去看看霍去病的漠南之战,他八百人就敢狂袭三千里,如今足足一万骑兵,他就是把整个世界捅穿,西边去东边回都毫不意外。】 【卧槽,这霍去病这么吊?本人三国狂热粉,如果拿三国武将对比的话,霍去病对标的武将是谁?】 【独一无二,没人可以对标这位天生富贵的骠骑将军冠军侯。】 【才十九岁就能单独挂帅出征把匈奴打穿,那等霍去病二十九岁岂不是能把整个世界打穿?】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霍去病喜欢以战养战,打到哪吃到哪,从来不需要辎重,再配上那开了挂的gps,打穿整个世界也不是没可能啊!】 【打穿整个世界吗?狠狠期待住了!】 【踏马的,这霍去病真是越看越得劲,越看越带派,出生就是富二代,不仅没有在甜言蜜语中成为纨绔之弟,首次出征就打出封侯战绩,十九岁就单独挂帅出征,妥妥的人生赢家顶级爽文,这玩意真的不是挂,不是bug吗??】 就在弹幕讨论这位天生富贵的冠军侯时,另一边的匈奴大单于伊稚斜却是大发雷霆。 “我让唐方生领两百精骑就探查大汉行踪,一连两月连个影子都没有,他人呢,人呢!!” “唐方生…“金日磾语气狐疑道:“我父亲没跟您讲吗?” “唐方生那个狗东西,领着单于给的两百骑兵往大秦方向去了,现不知道搁哪作威作福呢。” “大秦?”伊稚斜皱了皱眉,很快想到了这个强大帝国:“就是那个被汉朝人称为大秦的罗马帝国?” 天高皇帝远,唐方生远遁后伊稚斜倒也不能第一时间逮住这货,只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先不管这个叛徒…” “你听着,我怀疑汉朝人会把河西的浑邪王和休屠王定为下一个打击目标,你去旁边看着点,不要让他们轻易中了汉朝人的奸计。” “如果碰见那位少年将军霍去病,务必第一时间书信于我,本单于要把他大卸八块!” “只要大单于决心已下,”金日磾义不容辞道:“弟弟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第183章 子不类父?一步退步步退! 霍去病远离了权力中枢,但权力的波动却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停止。 刘彻双手负背,目光远眺,眼神如水平稳深不可测,轻声道:“大将军,朕许久没有与你下过棋了…” “可愿与朕手谈一局?” “臣,莫敢不从…” 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中,两人逐渐消失在众人视野。 谁也不知道这对君臣间谈论了什么,只知道这场棋局足足下了一个下午。 等大将军回到府邸时,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双目空洞无神,仿佛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等第二天一早,刘彻就下令立皇后卫子夫之子,性格宽厚仁德厌恶争斗,被刘彻称为‘子不类父’的刘据为太子。 可还不等群臣从中抿出味来,刘彻就又接二连三抛出一颗颗重磅炸弹。 先是让春陀放出风声,有意让万石君之子石庆以及庄青翟成为太子太傅。 旋即赐婚大将军卫青,娶嫁对象为平阳侯曹寿遗孀——平阳公主。 以上两条消息,无论哪一条都可以称为震惊朝野的重磅消息。 可如今的汉帝刘彻,却是在同一时间抛出来,乃至于一点风声都没有,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尤其是那个平阳公主,虽然在身份上与卫青倒差不差,是刘彻长姐,可是一个嫁过人的寡妇… 不仅如此,平阳公主还曾公开笑道:“卫青曾是我家的仆人,怎么能做我的丈夫呢?” 可就是这样一尊‘克夫’人物,刘彻却要把她嫁给卫青,这是抽的哪门子风? 如果说把平阳公主嫁给卫青,是刘彻在抽风,那么命石庆与庄青翟为太子太傅,那就是纯纯在发猪瘟。 秦不设太子,不设太子太傅,汉承其制,自汉惠帝刘盈开始,太子太傅皆由当朝丞相担任,这是人尽皆知,心照不宣的潜规矩。 公孙弘为外朝丞相,日思夜盼不知多久,就等着刘彻立刘据为太子,然后他也好效仿先贤,以丞相的身份尽宰相责任,以太傅的身份为太子引帝国之末。 今公孙弘七十有九,每天仍旧兢兢业业完成政务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等着刘彻的诏书,命他为太子少傅嘛! 可现在呢,刘彻就像是把他给忘了一样,转而‘精挑细选’让石庆、庄青翟为太子太傅。 当然,如果新命的太子太傅,是天下闻名的百家大能,那他也就捏着鼻子认了,可石庆和庄青翟是什么玩意,也配越过他当太子太傅? 万石君,也就是石奋。 是楚汉时期时,高祖刘邦身边的一个侍从,靠着处世恭谨,拍须溜马,无功而至九卿之位。 其四子分别为:建、甲、乙、庆,在文景二帝广举孝廉时,以孝悌闻名于世,全成了两千石的官员。 五个两千就是一万,也是石奋‘万石君’名号的由来。 至于那个庄青翟,则是属于大汉开国功臣后代。 而一众功臣后代中,除去少数的几人外,大多都是纨绔王孙,这位庄青翟在窦太后还在时,尚能凭借一份香火情混个御史大夫。 可等刘彻上台后,立即被贬,这一贬就是整整十三年,朝中再无提及,可见才情之浅。 可就是这样两位酒囊饭袋,刘彻竟要提拔为太子太傅。 跟着石庆,跟着庄青翟,刘据他要去学什么?他能学什么?! 是在道德上误入歧途,还是在学业上荒废无度? 一边嘴上骂着刘据‘子不类父’,一边精挑细选两个酒囊饭袋成为太傅,不想刘据脱离掌控有所成就,而这…… 就是刘彻那令人窒息的控制欲! 而这…就是天家! 子不类父,帝厌之。 子若类父,帝忌之。 看着父亲拟好的‘免归’辞呈,公孙度沉默良久,显然还没做好和刘彻硬刚的准备,出言道: “父亲…这或许只是陛下的一个疏忽?” “一个疏忽?”公孙弘凄惨一笑:“从未听说过空穴来风。” “咱这陛下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摆开外朝百官,直接乾纲独断罢了。” “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那位大农令,司马迁高徒蔡述真,她的贬书已经到路上了,以咱陛下的掌控欲,绝不会允许有任何超出掌控的事情发生。” “无论是我也好,还是那位号称千古第一女臣的蔡述真,亦或是统帅三军的大将军、冠军侯也罢…都不过是陛下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用时,他可以把你高高捧起,丢时,也能瞬间把你打落泥潭,这就是一脉相承的高祖之风啊…” 此话一出,公孙度瞬间沉默,内心升起一抹深深的无力感。 自高祖开始,坐在皇位上的刘家子,就没一个是简单人物,全踏马是一群面善心黑,背地里下死手的怪物。 一代两代也就算了,可连续三代代代都是明君,帝王心术巅峰造极,玩弄群臣跟捏小鸡似的。 按理来说,既然刘彻跳过公孙弘,放出风声要命石庆、庄青翟为太傅,那公孙弘就该知难而退才是。 可刘彻千算万算,偏偏算漏了一件事。 治儒,也是有区别的。 一为公羊,二为榖粱。 整个朝堂里,除了董仲舒外,就属他公孙弘最懂公羊,是天下闻名的大家。 而石庆、庄青翟,则是两个反对新制,亲近榖梁学问的人。 所以公孙弘与石庆、庄青翟之间,不仅仅只是太子太傅之争,更是学术之争,是身前身后名之争! 他时日无多,无心名利,然学问永存不容玷污。 无论他公孙弘内心到底作何心思,都不得不站出来和刘彻打擂。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那位太子同样心存不满的前提下。 而这位被刘彻称为‘子不类父’的太子,如今在干嘛呢? 他在恭敬的朝着帘子后边的身影拱手。 “先生一语成谶,父皇果真给据儿换了太傅,可若按先生之意反驳父皇,是否太过不敬?” 帘子后边的身影很瘦,让人看不清模样,只是抿了口茶水,不轻不重道:“农圣兵临洛阳告诉我们,有些事情不进就会退…” “你母族卫氏势力日渐强大,陛下本就心怀忌惮,为避免皇位被外戚所夺,他今天敢换太傅,明天就敢撤消你太子之位。” “其实什么人当你老师并不重要,但重要的是,你的老师必须是当朝丞相,屋檐滴水代接代,权力传承代代传,想必这个道理太子不会不懂吧?” “文景二帝皆四旬而亡,今陛下三十有五,远矣?不远矣!” “还是那句话,一步退步步退,不要等再退是万丈悬崖时,方悔今日之太傅!” “机会,是靠自已争取来的,你觉得呢…太子?” 第184章 刘据:这些人啊…总是小看我! 帘子后身影的话语,并没有让刘据立马动摇。 想想倒也正常,卫青、霍去病皆在,皆是坚定的太子党,他又何必现在跳出来和刘彻唱反调? 文景二帝皆四旬而亡,刘彻今三十有五,那个位置迟早都是他的,他又何必着急,自乱阵脚? 刘据不语,就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 帘子后的身影微微一叹,很是惋惜,平静道:“是在下孟浪了…” “在下一直住在这幽居菀中,太子若有惑,尽可来访。” “身体有恙不能亲自送别,还望太子见谅。” 刘据驻足在地,平静的盯着那一层薄薄纱帘,仿佛这样就能把那道身影死死记在脑海。 沉吟良久后,刘据终是放弃掀开纱帘的打算,恭敬一拜后转身离开。 喜欢装神弄鬼? 等我登上那九五之位,自有细看之时! 离开房间后,刘据那张脸上透露出不符合这个年纪的老辣,淡淡道:“给我盯死这人…” “竟意图挑拨我与父皇关系,不是乱臣贼子就是白莲余孽!” “若非看他颇有几分才智傍身,定绑了他送到父皇面前!” 话落,卫青亲自给刘据挑选的亲卫重重拱手:“喏!” 刘据盘算着计谋,又回头看了一眼,旋即头也不回的离开,心中冷笑不已。 无论是这位装神弄鬼的神棍,还是那突然蹿出来的表叔,都认为他年纪小没啥心眼容易糊弄,可他们显然都算错了一件事… 作为在权力中枢长大的孩子,又哪有简单人物? 这些人啊,总是小看他! 待外边的声响渐渐归于平静,帘子后的身影这才重重一叹,从中走出。 这人不是其他人,正是一意想替白莲教拨乱反正的余朝阳。 只是相较刚开始进入游戏的雄心壮志,现在的余朝阳眉目间充斥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愁。 而这股忧愁出现的原因很简单:他弄不过霍光那个毛头小子。 明明就是一位十来岁的少年,可无论是行事风格还是做事手段,都堪称狠辣至极,完全不像是这个年龄阶段能有的。 一连三次失利后,余朝阳果断从江东抽身,想要从其他方面入手,从而拨乱反正。 而刘据…就是他选择的目标。 毕竟天底下还有什么势力能比皇权更为强大? 不过结局嘛,就稍稍有点显得不尽如意了。 他是千算万算,万万没有算到刘据这小子根本就不听他的,不到八岁的年龄,心智之坚定比起成年人都丝毫不弱。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吐槽一句:这踏马是八岁? 数次接触下来,无论是霍光还是刘据,给他的感觉都只有两个字——棘手!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棘手,而是让人感到无从下手的棘手!“果然…”余朝阳回想起那道幼小身影,眼中的心悸挥之不去:“老刘家的种,就没一个是简单的!” …… 未央宫。 事实证明,公孙弘的猜测没有错,继赐婚和太傅一事后,紧接着挨重拳的就是这位蔡巧蔡述真。 刘彻侍内捧着一封诏书,夹着公鸭嗓,三言两语就把菜头从大农令的位置上踹了下去,而接她班的,则是大农丞桑弘羊,两人的身份来了次两级反转。 别以为降了级官职不算什么,这可是升迁和降级的区别。 以后但凡需要用到钱的地方,都必须让这位桑弘羊肯首才行,可谓是大大削弱了菜头的自主性。 左手拿回大军虎符,右手收回钱袋子,可谓是把风险降到了极致。 只是相较赐婚卫青和太傅一事,这场小小的人事任命,就显得有点无足轻重了,掀起的波浪很小。 而且不仅是文武百官,就连一众观众对此也颇为不感冒。 在他们看来,周游老贼的游戏向来以硬核著称,里边的人物不是武力超雄就是智力超标,玩家斗过不他们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况且,霍去病二次出战在即,除了某些极少数的智斗党外,谁愿意来看这隐藏在水面下的权力争斗。 看天生富贵,英姿勃发的少年将军霍去病痛揍匈奴不香吗。 【有没有吊大的说说霍去病这是跑的哪了,刚刚从菜姐直播间过来,发现还是看冠军侯痛扁匈奴更爽。】 【我吊大我来说,咱的冠军侯从陇西郡西出,跃过乌鞘岭、渡过湖奴河,如今正在翻越焉支山,三天狂奔五百里,一共打穿了三个万人级别的匈奴部落。】 【龟龟,三天打穿三个万人匈奴部落,不愧是天生富贵的冠军侯,早知道就不看菜姐和刘彻的勾心斗角了,这里大杀四方多爽啊!】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也不能说刘彻那边的权力斗争不好看吧,只能说我们看不懂,你以为那边的权力斗争简单?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 【重新定义摸底,重新定义抓几个舌头。】 就在弹幕重新定义这几枚大字时,画面中的霍去病却是突然一声低喝:“鹰击司马,谁让你率部停下来的?” “你知不知道,我们不能久留?” 鹰击司马是霍去病独创的军职,职能为统领精锐骑兵执行快速突袭,由原虎贲卫统帅赵破奴担当。 面对霍去病的责怪,赵破奴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指着地上的辎重道:“可是…这些缴获。” “通通扔掉!”霍去病斩钉截铁:“不要让这些缴获成为我们的负担!” “秦都尉,你来告诉鹰击司马,我们这次作战的宗旨是什么!” “喏!”秦云脸色闪过一丝狂热,显然已经成为了霍去病的忠实迷弟,朗声道:“快!” “我军这次作战的宗旨就一个字,快!” “要快到匈奴来不及报信,要快到匈奴来不及反应。” “反抗的直接格杀,投降的也不要搭理,轻装简行直捣匈奴大后方!” “哼!”霍去病重重一甩缰绳,直言道:“鹰击司马现在知道了吧?” “我告诉你,你部要是耽搁了本将军的大事,我定饶不了你!” “传令全军,继续向西出发!” 第185章 谁让朕看中的将军只有十九岁呢 霍去病一声令下,汉军再次在西行的道路开始了狂奔。 马蹄重重踏在黄沙上,掀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沙浪,而这… 正是霍去病能三天打穿三个匈奴部落,还能狂奔五百里的原因所在。 望着前方那道英姿勃发的少年郎,秦云深深咽了口唾沫,内心的震撼突破天际。 从军至今,他从未见过如霍去病这般的打法。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其他人出征粮草堆成山,他直接空手出门。 一路狂飙见谁抢谁,跟踏马土匪一样。 且不管率领的汉军如何狂奔,前方总是能精准的出现匈奴部落,就好像上天在追着喂饭一样。 匈奴部落上一秒还在烤全羊,下一秒就被汉军连人带羊给端走,临走前还不忘给锅砸了。 跃过乌鞘岭,渡过湖奴河,翻过焉支山,霍去病率军六天狂奔一千多里,绕过十五个匈奴小部落,打穿五个匈奴大部落,终是在合黎山下迎面撞上了休屠、浑邪王的匈奴主力。 看得清吗?第一次尝试这功能… 汉军长途跋涉,按理来说正是兵疲马倦被匈奴主力凿穿之际。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恰恰相反。 望着前方无边无际的匈奴大军,汉军脸上没有丝毫的胆怯,只有深深的战意以及… 兴奋! 仿佛在他们眼中,这压根不是匈奴主力,而是一只只行走的羔羊,行走的军功! 他们是六天狂奔了一千里不假,但带来的战果却大大胜过这一千里狂奔带来的疲惫。 腰间那胀鼓鼓鲜血淋漓的布袋里,装满了大小不一的耳朵,而每双耳朵都代表着一颗项上人头,代表着赏钱、爵位。 在霍去病的带领下,他们怎么打怎么赢,军功跟白捡似的。 试问在这种情况下,谁会怕? 秦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中的红光犹如噬人猛兽,看了霍去病一眼又一眼,仿佛在说:什么时候上,我快要等不及了! 而霍去病也没让众多汉军久等,只见他缓缓拔出腰间长剑,目光坚定而凶狠,突然暴喝道: “全军听令,关门…放秦云!” “左、右、后翼紧跟其后!” “杀!” 声音落下刹那,早就急不可耐的秦云重重甩下手中缰绳,胯下战马如离弦之箭瞬间蹿出,口中的呐喊声仿佛要刺破天穹:“嗷!” “嗷嗷嗷!!” 秦云一骑绝尘,那两百名骄兵紧随其后,甚至连口中的呐喊声都一模一样。 “嗷嗷嗷!” “嗷嗷嗷!!” 事到如今,他们早已丢弃了心中的骄傲,因为事实早已向他们证明,他们引以为傲的千里挑一、万里挑一,在这位冠军侯面前… 狗屁不是! 在确定双方的差距比人和狗还大后,他们立即选择了从心,转而把情绪发泄到匈奴身上。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我打不赢帝国双壁,难不成还打不过你匈奴? 而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当‘嗷嗷’声响彻在天际时,匈奴率先自乱阵脚,惊慌的情绪在大军中蔓延。 “是野狗团…是悍不畏死的野狗团!” “听说这支野狗团由冠军侯亲卫组成,个个三头六臂,不怕刀劈剑砍,悍不畏死…” “完了完了,我们死定了,伟大的昆仑神啊,求求您救救你的子民吧!” 未战先怯兵家大忌,这场战斗还未开打,胜负就已经注定。 而匈奴的猜测也没有错,随着野狗团率先发难,霍去病同样率着大军开始了冲锋。 霍去病后发先至,仅仅一会的功夫就追赶上了野狗团,他犹如一柄尖刀,领着狼哭鬼嚎的野狗团径直插入匈奴阵中! 大战一触即发,一触即溃! 仅仅数炷香的时间,霍去病就在匈奴大军中杀了个来回,本就军心溃散的匈奴大军更是直接被捅穿。 摧枯拉朽,匈奴根本没法还手。 折兰王、卢候王直接被阵斩,浑邪王的儿子、宰相、都尉全被俘虏。 还有休屠王用来祭天的金人,也被霍去病当玩具带走,合计斩首八千九百六十人! 当消息传回长安时,举世皆惊! 刘彻万万没想到,卫青也万万没想到,千千万万的观众也没有想到。 这小子什么情况…不是去摸底的吗,咋直接把人家老巢捅穿了? 摸底都能摸成这样,那正式开打又会如何? 负责情报的韩嫣久久不能回神,怔怔道:“不通报则已,一通报就是石破天惊。” “一位十九岁的统帅,只率万骑精兵就敢深入到敌后数千里,并打出惊天动地的骇人战果…” “此举必将在战争史上留下惊世骇俗的一笔!” “哈哈哈!”刘彻龙颜大悦,朗声道:“朕的骠骑将军是有意不通报,是怕朕干预他。” “不过嘛,朕既没想惊世,也没想骇俗,只用精骑上万,那是为了缩短准备时间,增大行动的突然性。” “至于用那二十岁的统帅嘛,那就更简单了…” “谁让朕看中的将军就只有十九岁呢!” “传令在京在诸将,朕要召开御前军事会议,朕要一举荡平河西之地!” 刘彻双眼如炬,语气透露着不容置疑,周遭的一众侍从立即拱手离开,前去通知诸将。 其实前线战报传回长安时,诸多将领就已经有了准备,面对刘彻的突然御前军事会议,他们并没有显得惊慌,井然有序的望着未央宫迸发。 仅仅一会功夫,诸将领就已经就位。 刘彻望着面前的巨大舆图,头也不回道:“李广张骞出右北平,牵制左贤王。” “骠骑将军霍去病一刻也不停留的重返河西走廊,以同样的章法同样的速度,实施大迂回!” “与汉军主力公孙敖,会师祁连山!” 迷路侯即将上线 卫青却认为匈奴人不会给我军第二次机会,希望刘彻可以重新做出部署。 刘彻闻言,轻蔑一笑淡淡道:“朕就是要故伎重演,让匈奴人在同一块石头上,连续绊倒两次!” “但愿…”卫青拱手,“去病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哈哈哈哈!”刘彻放声大笑,摇头道:“卫青啊卫青,看来你还是不懂你的这位外甥,也不懂朕的这位骠骑将军。” “骠骑将军最大的优点就是…天生富贵,从不受框束!” “哈哈哈哈哈!” 第186章 此战必胜,大破匈奴 在刘彻豪迈的笑声中,这场突然召集的御前军事会议落下帷幕。 在经过一个月紧锣密鼓的调兵遣将后,刘彻发动总攻,兵分两路。 李广、张骞走右北平牵制左贤王,公孙敖霍去病走北地,直奔河西走廊。 两边出塞后全部兵分两路,右边是郎中令将李广率四千兵马打头阵,博望侯张骞率一万大军后方压阵,相距数百里。 左边是公孙敖走大路正面进攻,霍去病实施大迂回,于祁连山前后夹击。 这一次,飞将军李广再次向我们证明了什么叫‘运气爆棚’的…反义词。 仅率四千兵马打头阵的他,直接撞上了左贤王的主力。 四万骑兵把他们团团围住,但李广父子也是真豪杰,丝毫不惧。 领着四千人就向左贤王的四万主力A了上去,愣是从白天打到黑夜又打到白天,而张骞呢? 迷路了… 李广浴血奋战硬生生顶了两天,几乎全军覆没,避免再次被俘准备自刎归天的时候,迷路的那位,终于来了。 左贤王误以为汉军霍去病、卫青到来,直接魂都被吓飞了,领着大军就向北撤退。 凭借四千兵马,硬顶匈奴的四万精骑,由此可见李广的能力还是有的,就是运气稍稍差了点。 在几场重要的战事上,这货不是迷路就是撞上匈奴主力,运浅难封侯。 而李广的迷路属性,也深深影响了其他人,比如… 西出北平郡的公孙敖! 这货和张骞一个尿性,一出北平就找不到北,直接迷失在茫茫沙漠中。 且还不同于牵制的李广张骞,这次的河西之战,刘彻是把重心放在河西走廊的,足足率军五万之众。 而这五万之中,公孙敖独率四万,是各种意义上的绝对汉军主力。 可现在主力迷路了,这还怎么打? 当公孙敖灰头土脸的退回北平消息传出后,全国上下举世哀嚎,刘彻脸色更是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自马邑之围开始,大汉至今已与匈奴开战十二年,大小战事不断背后代表的,是天下百姓的缩衣节食,是一道道近乎苛责的税收,是老鼠笑着进哭着出的国库,是濒临极限却被一位位人杰托举起的大汉江山。 随着公孙敖的迷路,这场举国之力的战争可能要失败了。 但是,人家霍去病可不会迷路,也压根没想过和公孙敖前后夹击! 西出北地后,霍去病率军翻过贺兰山穿过沙漠,绕过居延海抵达祁连山,一路狂奔两千多里深入敌军后方,成功抵达作战位置。 一连两天不见公孙敖部的到来,霍去病当场改变作战计划,偷袭…变主力! 只见霍去病捧起一口清泉,重重狂咽几大口,朗声道:“听说这泉水,叫金泉,是匈奴人视为昆仑神灵赐予的圣水。” “不过今日一瞧,也不过如此!” 霍去病顿了顿,从马驮上拿下来一罐纹路精致的酒坛,继续道:“这酒,是陛下御赐本将军的大婚专用酒,不过当时我对陛下说,只要一日不消灭匈奴,我绝不成家,绝不喝这酒!” “今天,是奠定河西之地的关键一战,公孙将军迟迟未到,所以我们不等了,也等不起了!” “此战,我们孤军深入大后方,没有援军,没有辎重,要想回家,要想打出我大汉神威,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杀穿河西,杀穿匈奴!” 霍去病洪亮的声音响彻在每一位将士耳边,那坚定、不屈的信念,深深感染了每一位将士,使得他们紧紧握住手中兵器,眼中战意激昂。 狂风呼啸而过,吹得大纛猎猎作响,吹得湖面泛起点点涟漪。 在众目睽睽下,霍去病掀开酒坛封口,把御酒尽数洒入这金泉之中,振奋人心的怒吼声随之响起。 “今天,我把这酒倒入金泉,待荡平二王后,本将军和你们一起喝,一起共享这份荣誉!” “现在,”霍去病猛然拔出腰间长剑,刀锋直指东方匈奴大部队:“请你们握紧手中兵器,骑好胯下战马,把后背交给战友,然后跟着本将军荡平河西走廊!” “明天此刻,你我再共饮这金酒泉!” “有没有信心!” “有!” “有!!” “有!!!” 大军的怒吼声响彻在天地间,连头顶的云朵都跟着微微侧移。 可就在这竖立军心的关键时刻,秦云却是领着前后不断补充,人数始终维持在两百野狗团径直来到金酒泉旁,跃马冲入其中,狂饮数大口。 混杂着美酒的泉水,既没有酒的辛辣,也没有清泉的甘甜,只有霍去病这位少年将军满满的热血与豪情。 只有不破匈奴誓不为家的决心! “畅快,着实畅快!” “霍将军,俺秦云下辈子还跟着你!” 望着突然抽风的秦云,霍去病内心升起一股恼怒,低喝道:“秦都尉,你在干什么?” “这是庆功酒,现在河西之地还没平定呢!” 呵斥入耳,秦云首次没有正面回答霍去病的问题,反而似笑非笑的盯着身后大军,声线尖锐而洪亮。 “兄弟们,这口庆功酒本都尉先喝为敬,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此战…我军必胜!” “野狗团,杀!” 秦云声音落下刹那,身躯已如离弦之箭蹿出,策马扬鞭一骑绝尘,其率领的野狗团紧随其后,声势撼天。 “嗷嗷嗷!” “嗷嗷嗷!” “这小子…”霍去病面色一振,浑身紧绷,“总能给我整点新花样!” “此战若胜,功劳定少不了你!” 霍去病摇了摇头,目光骤然一凝,翻身上马高高举起右手长剑,声如惊雷:“杀!” 而此时弹幕。 “有人说周游老贼的游戏能学到真东西,可我想问这霍去病怎么学?” “抓舌头变抓头头,说好摸底结果给匈奴家抄了,现在偷袭又变成了主力,这我学集贸啊?” “一个韩信,一个霍去病,都是属于答案摆在面前都抄不明白的选手,喔…还有一个霸王项羽。” “这玩意就好比数学,要么一生下来就会,要么一辈子都不会,简直…非人哉!” “该说不说,这霍去病的人格魅力也是真的大,这秦云狗贼刚进来时鼻孔朝天,整天不是瞧不起这个就是瞧不起那个,可现在都快被冠军侯训成啥样了?” “要我说,这匈奴才是最惨的,一个卫青就打得他们抱头鼠窜,结果转头又来了个不要命的霍去病,大写的惨字。” “匈奴:听说汉军来了两位裙带关系的将军?让我瞧瞧怎么个事。” “帝国双璧:漏头就秒,不漏头也秒!” 弹幕感叹间,霍去病已经率军攻入了老窝。 在经过酒泉、向死而生两大buff加持后,汉军的战斗力只能用恐怖两个字形容,明明是一支偷袭偏军,可声势比主力还要浩大。 很多匈奴人还在睡梦中,就被汉军神不知鬼不觉的割走了头颅,而这场大战的过程,同样只能用一个成语形容——摧枯拉朽! 不仅局势一边倒,汉军也彻底杀疯,俘虏两千五百人,斩首三万二百级! 生擒匈奴王子金日磾以及五个部落王,还有王母、国相、将军、当户、都尉等诸多匈奴贵族,合计六十三人! 当霍去病率军抵达北平后,不出所料的再次举世沸腾。 刘彻万万没想到,卫青也万万没想到,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也叫偷袭? 随着公孙敖的迷路,这场战役几乎要以失败告终,可霍去病却是凭借手里的兵马,硬生生打成了对匈奴的歼灭战之最! 这一天,世人对冠军、战神四字,有了全新的定义! 第187章 鲜衣怒马少年郎,杀疯的汉军 望着那道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秦云不禁深深咽了口唾沫,眼中满是狂热。 毫无疑问,他们再一次刷新了历史,刷新了汉匈开战以来最大的战果。 哪怕事到如今,秦云仍感到不可思议,他们真的凭借一万兵马,打赢了匈奴的五万大军。 不仅杀敌三万众,更打得匈奴遁走漠北,彻底打通了河西走廊。 不过汉军的伤亡同样惨重,原本的一万兵马锐减至三千,箭尽粮绝,他的野狗团更是拼到仅剩下三人,险些团灭。 若只看损失,那毫无疑问是无法承受之重,可要再加上战果,那就是天神下凡。 数倍之敌,以少胜多! 而此时的弹幕,更是一片沸腾,深深折服在这位冠军侯的意气风发下。 “春季首战歼敌休屠王三万众,夏季再战迫降浑邪王部五万人,沿途捣毁大中小部落不计其数,合计斩首俘虏十万众,周游老贼你出来看看,这踏马不是挂是什么?” “我本以为卫青已经举世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他还猛,这是谁的部下?” “这霍去病不仅打仗猛,身体素质也是一顶一的夸张,给秦云狗贼打得狂吐舌头散气,这货跟个没事人一样,不愧是天生富贵的冠军侯。” “众所周知,大兵团作战最为消耗心神,可这霍去病倒好,一边指挥井然有序,还能领着大军大迂回,还踏马能身先士卒冲杀在前线,高达来了都得闪红灯,他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你不该问霍去病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你应该问卫子夫这样的女人该在哪娶,一门双至尊,史上最豪华嫁妆,真正意义上的我上我也行!” “讲个笑话——偷袭。” 而另一边。 面对休屠王、浑邪王的惨败,匈奴大单于伊稚斜愤怒到了极点,声如惊雷:“蠢猪!” “这两人就是两头蠢猪。” “足足十万大军,就是十万头猪,汉军也得抓个十天半月,结果一天就被汉军击败,而且还是在同一地点,用同一种方式打趴两次。” “要这样的蠢猪,还有何用,简直是奇耻大辱。” “传我命令,让休屠王浑邪王前来王庭问罪。” 命令传出,双王当即惶恐至极,因为他们深知伊稚斜的变态残暴手段,一旦前往王庭,必然是死路一条。 经过一番商量后,他俩做了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向大汉投降! 当天就派出使者快马赶往长安,表达了归降的意愿。 距离上一次匈奴使者出访,至今已有十余年之久,且态度也是天差地别。 望着眼前的匈奴使者,刘彻是万万没有想到,没先等到霍去病的班师回朝,却先等来的匈奴人的归降。 也没有想到,两场河西之战,竟直接给匈奴人打出了心理阴影。 在匈奴使者说出两部人马加起来数十万后,刘彻欣然接受了投降。 使者回到匈奴后,对着大汉就是一顿猛夸:“汉朝的王宫宏大无比,汉朝皇帝像是在龙宫里办公,长安街市繁华壮丽。” 说罢,使者把刘彻给他的信物玉坠掏了出来。 浑邪王望着巧夺天工的玉坠很是开心,像个孩子一样找到了休屠王,称汉朝皇帝已经同意让他们转牧为农,没想到休屠王却临时变卦: “只怕当了一辈子王,过不惯那降虏的日子,我劝你也不要降了,毕竟当王多潇洒啊。” “可是…”浑邪王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大单于还能容下你我吗?” “当然能,只要我把这玉坠交给大单于,”休屠王神色一狠:“当然,还有你的脑袋…” “大单于会和我一笔勾销旧账的!” “动手!” 一声令下,侍从立即持刀向浑邪王刺来,可浑邪王眼疾手快,不仅一刀解决了侍从,还手起刀落原地嘎了等死的休屠王,旋即走出帐外朗声道: “大单于派刺客杀了休屠王,本王已将刺客正法,你们不要担心,都随我去投降汉朝。” “汉朝皇帝已赐给我们土地牧场,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游荡了!” 成功收服休屠王部后,浑邪王带着两部军民浩浩荡荡的来到投降现场。 而负责接收他们的,正是两战平定河西之地,可让匈奴小儿止啼的冠军侯--霍去病! 那道英姿勃发的面庞,如一道梦魇般死死缠绕在众多匈奴人心中,几乎就是在一瞬间——匈奴大乱! “是霍去病,兄弟们快跑啊。” “啊啊啊,是野狗团,是悍不畏死的野狗团,妈妈我怕…” “兄弟们快跑,汉朝压根没接受我们的投降,这是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起此彼伏的叫喊声响彻在匈奴军中,大量的匈奴人开始逃跑。 秦云当即拔剑就要追杀,却被霍去病伸手拦住,旋即单人单骑来到浑邪王前,居高临下冷冷道: “浑邪王我问你,你部是不是真心想要归汉?” 浑邪王抬头望着那道面庞,双腿止不住的发软,颤颤巍巍道:“是是是是是真心…” “可是我控制不了休屠王的部下。” 霍去病一鞭子抽在马屁上,右手却死死拉扯着缰绳,狠辣道:“命令你的部属立在原地不动,放下武器…” “至于其他的事,我来处理!” 说罢,霍去病缓缓转身,面向早已急不可耐的汉军,高高举起长剑:“凡放下武器者不杀,剿灭匈奴不降者…杀!” 一声令下,汉军倾巢而出,接着霍去病带头冲入匈奴阵营,只要是没放下武器的,一律格杀。 不出意外…汉军又杀疯了。 只要有逃跑的没放下武器的,直接放展,从头到尾一共砍了八千多人。 望着如狼似虎的汉军,以及那道如众星拱月,天神下凡的少年将军,现场很安静,非常安静。 也不闹了,也不跑了,就静静的待在原地,任由汉军把他们押送回大汉境内,从此… 融入大汉,融入炎黄! 整个河西走廊被霍去病一扫而空,恰巧关东遭遇了特大水灾,于是刘彻把七十二万灾民迁了过去,河西走廊完美融入大汉。 第188章 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 回想着最近发生的一道道大事,已经降为大农丞的菜头缓缓提笔写下几行大字。 “元狩二年,春,骠骑将军率万骑从陇西出击,越焉支山千里,歼灭匈奴休屠王部,缴获祭天金人,斩敌八千余人。” “元狩二年,夏,骠骑将军率军从北平出击,翻过贺兰山穿过沙漠,绕过居延海抵达祁连山,迫降浑邪王部四万余人,斩虏三万之众,彻底控制河西走廊。” “元狩二年,秋,休屠、浑邪二王举巢而投,后发生内乱,死于浑邪王刀下,骠骑将军率兵平定骚乱,斩敌八千之众,帝追加食邑二千户。” “元狩三年,春,关东发生特大水灾,帝调遣七十二万灾民迁至河西,并设武威、酒泉、张掖、敦煌四郡。” “元狩三年,夏,大将军卫青大婚,新婚之日称平阳公主…主人。” “元狩三年,秋,博望侯张骞二出西域,强化汉朝与西域诸国联系。” “元狩三年,冬,西有民谣传出:亡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写到这里,菜头停下了笔墨,目光牢牢聚焦在这首民谣之上,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方知这首民谣来得是多么的不容易。 以上每个字背后,都是大汉将士用血肉拼杀而来的,而这首哀歌…就是匈奴人当下的真实写照! 值得同情么?不值得! 因为无数边疆百姓被匈奴劫掠时他们会同情吗,并不会。 如今,大汉只不过用匈奴人的方法回敬给了他们而已,同情匈奴,就是在践踏无数死去边疆百姓的人格! 菜头顿了顿,再次提笔写下一行大字。 “元狩四年,春,战事将起!” 笔墨落下瞬间,刘彻那斩钉截铁的声音随之响起:“此时的匈奴已经孤立无援,所有富庶之地全部丢失,这场汉匈之间的恩怨…” “是时候该彻底了解了!” 话落,现场文武百官瞬间鸦雀无声,可刘彻丝毫不给他们喘息之机:“朕这几年忙来忙去的,就是忙着一个字,钱!” “如今总算是能喘口气了,但是…匈奴如鲠在喉,这根刺不拔,我大汉就永无安息之日!” “当趁他病要他命,不知众爱卿意下如何?” “臣以为,此事不妥…”公孙敖咬了咬牙,出列拱手道:“今匈奴王庭远遁漠北,与我朝边境相隔上千里,若要再起战事,难度将成倍增加。” “还望…陛下三思!” “难道我们就这样等下去吗?”刘彻起身,盯着一众将领反问:“再等上十年二十年,等到朕白发苍苍,等到卫青你再也骑不上战马,等匈奴人养精蓄锐,等他们养的兵肥马壮了再去打吗?” 霍去病思索片刻,当即出列拱手:“我军虽然可以横扫草原,但要想跨沙漠作战,就必须要辎重部队提供补给。” 公孙贺立即附议:“先不说路途遥远环境恶劣,即使我军穿越了沙漠,也早已人困马乏无力再战。” 面对接二连三的劝阻,刘彻面色不变,只是把目光转向霍去病,“大将军,难道你也认为我军办不到吗?” “匈奴人远逃漠北已是惊弓之鸟元气大伤,臣以为,现在正是剿灭他们的最佳时机!”卫青先是肯定了刘彻的想法,旋即话锋一转: “只是想要跨越沙漠作战,正如去病所言,必须准备充足的后勤补给,臣已经测算过了,如果一个骑兵配上三匹马驮载的后勤保障,那么实现跨沙漠作战…应当是可能的!”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顿时议论纷纷,毕竟这样庞大的作战计划,需要的军费开支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不过刘彻对此却并不在意,因为卫青的话已经让他有了底气,只见刘彻淡淡一笑,朗声道: “既然你们都不相信我军能跨沙漠作战,他赵信也不会相信,匈奴单于也不会相信,但朕就是要做别人想不到,也不敢想,做不到也不敢做的事情。” “运输辎重的官马不够数量,朕就出钱鼓励官兵多带私马,如果私马数量还是不够,那就动用步兵给朕肩挑人扛。” “此战,朕打算动用步卒五十万,马匹三十万,以五人保证一人。” “不就是人马做墙,黄金铺路吗?” “朕决心打这一仗!” 第189章 汉匈大决战,狼居胥山 刘彻强大的决战信念,使得现场百官都为之一滞。 连菜头紧握笔墨的右手,都止不住的疯狂发颤。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场举国之战,消耗的物资、人力是先前几场大战的数倍不止。 光是骑兵就达到了惊人的十万众,至于负责运输辎重、粮草的步卒,更是达到惊世骇俗的五十万众! 一路上需要官员的运转、沟通,更是可以称之为海量。 所以刘彻说这场战争是人马做墙,黄金铺路毫不为过。 如此数量的大军每走一步,国库中的金银就会疯狂下跌。 这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是一场赌上大汉国运的大会战! 哪怕这战赢了,刘彻也会背上穷兵黩武的标签,如果输了更是不得了,直接从雄才大略变为千古罪人。 望着波谲云诡的朝堂,菜头罕见的沉默起来,她在想一个问题… 这刘彻,真的是一个好皇帝吗? 显而易见,对于后世而言,他刘彻是一位雄才大略的千古一帝。 可对当下的百姓而言,他刘彻就是穷兵黩武,劳财伤民的独夫! 一句话概括: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能骂刘彻的,只有这个时代的百姓,其他人都没这个资格。 【刘彻就是雄才大略这四个字最好的诠释,从立志打败匈奴开始,就未曾有过一刻停歇怠慢,如果现在临阵退缩,那先前打的那些仗岂不是就白打了?】 【说刘彻太过的,都是一群小脑没发育完全的玩意,我就问你一句话,人人都说大汉的老百姓苦,难道匈奴年年寇边百姓就不苦了,匈奴大举南下就不苦了?】 【这边建议去看看刘彻初登基时,菜姐每天记录的本纪再说话,一年四季三百六十天,天天有白莲、匈奴名,若没刘彻的铁血手腕镇压,哪有现在的汉匈大决战,把钱拿去打仗,总比拿去割地赔款要好!】 【扛一世之骂名,定炎黄千秋之基业,没现在刘彻打下的基业,哪有后边的三国争霸,群雄并起?】 【卫霍双璧没冒头前,大汉一直被匈奴压着打,不懂的可以去看看电视剧楚汉传奇,那里的剧情没有被玩家影响改变,你们可以看看大汉初期是怎么被匈奴按在地上摩擦的,刘邦都差点死在白登山,现在好不容易可以一举铲除匈奴,刘彻他能放过这个机会?他今天不打,明天就得刘据来打,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一句话:刘彻花钱是凶了点,但至少都用在了正确的地方,没有穷侈极奢,总比把钱拿去割地赔款要好!】 刘彻这场赌上国运的大战,不知牵动了多少人的心神,但不管怎么说,结局都已经无法避免。 在刘彻贯穿天地的决心下,使得全国上下万众一心,到处都可以看到奔赴前线的郡国壮丁和骑兵马队。 在经历长达十天的调兵遣将后,这场汉匈之间最后的大战——漠北之战。 正式开打! 无论是雄才大略的刘彻,亦或是大汉双壁的卫青霍去病,还是屏幕后千千万万的观众,都无法想象此战意义之深大,影响之深远。 它不仅仅决定了炎黄文明未来两千年的走向和发展,整个世界几乎所有文明都将在未来几百年受到巨大影响。 一个横扫草原的庞然大物,会在帝国双璧的联合冲击下土崩瓦解。 一个强大的王朝将彻底屹立于东方之巅,一个伟大的民族将在炎黄大地世代更迭永不磨灭。 酣畅淋漓,热血沸腾不足以描述这场大战的精彩。 英雄少年,旷世奇才也不足以体现这两位将军的风采。 此战必将名垂千古,也必将改变炎黄改变世界。 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两位大汉的超级明星真正意义上的首次联手。 合计十万精骑,卫青霍去病各领五万,两人一个出定襄,一个出代郡。 霍去病这边是五万精锐骑兵,任务是灭掉单于本部。 卫青这边是五万普通骑兵,任务是灭掉左贤王部。 可就在大军开拔前,刘彻却是得到消息,匈奴大单于在东边儿,于是让两人互换位置。 卫青出定襄,霍去病出代郡。 结果走到半路,刘彻又得到消息,先前的情报有错,所以阴差阳错,率普通骑兵的卫青对上了匈奴单于,霍去病对上了左贤王。 汉军声势浩大,匈奴这边自然得到了消息,但他们并不害怕。 因为此时单于的大本营(赵信城)远在漠北,汉军想要过来需要穿过茫茫的瀚海沙漠,只要敢来,人困马乏必然不是对手。 除此之外,他们还把各部染上瘟疫的牲畜丢在水源地,从而在肉体上进一步瓦解汉军战斗力。 所以这是一场双方都准备好,纯拼实力的大决战。 卫青这边让李广和赵食其兵合一处,从右翼绕路包抄匈奴,自已则领着公孙贺、曹襄北进。 行军一千多里后,卫青终于穿过了瀚海沙漠,而映入眼帘的,是严阵以待的匈奴大军,为首的正是匈奴单于伊稚斜。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卫青命战车环绕列阵,然后派五千骑兵率先出击,和匈奴派出的一万骑兵开始冲杀,战斗无比惨烈,连大地都被染成了红色。 打到黄昏时突然狂风大作,沙砾漫天飞舞尘烟滚滚,所有战士根本分不清敌我。 由于卫青一方没有玩家跟随,所以观众根本不知道这场大战究竟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只能像刘彻一样,急得抓耳挠腮,急得在屋内来回辗转。 可当转头一看后,所有人瞬间就蚌埠住了。 不是,卫青这边才刚刚开打,你霍去病咋直接捅人狼居胥山去了啊? 第190章 封狼居胥,饮马瀚海! 霍去病北出代郡狂奔两千多里,穿过瀚海沙漠,正面迎上了左贤王大军。 双方兵力相差无几,可霍去病眼中却没有丝毫胆怯之色。 给他八百骑,他敢领着一波捅穿匈奴王庭核心区博斯腾营地;给他一万骑,他能直接把整个河西走廊一扫而空。 如今他坐拥五万控弦之士,别说对上区区八万匈奴,就是刘彻下命让他把整个世界打穿,他也不会眨下眉毛。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话不投机半句多。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先锋野狗团顷刻冲杀,霍去病后发先至,如一柄利刃狠狠插入匈奴心窝。 此战依旧延续了霍去病领兵以来的一贯作风——摧枯拉朽! 在霍去病的领兵冲击下,匈奴军瞬间溃散,而汉军则又一次杀疯了。 汉军边追边砍边俘虏,一路打到匈奴宗教圣地狼居胥山! 望着眼前雄伟壮阔的高山,秦云内心早已被震得麻木连连。 此战,他们生擒王子、屯头王、韩王三人,将军、国相、当户、都尉等八十三人,斩首俘虏匈奴共计:七万零四百四十三人! 打得匈奴左贤王远遁,打得匈奴左谷蠡王部全军覆没,更是兵临匈奴宗教圣地--狼居胥山! 在还未被卫青铁拳教育,他的身份还是一位匈奴时,狼居胥山的大名就已经如雷贯耳。 毫不夸张的讲,狼居胥山的重要性,等同于汉室天家的祖祠。 既是宗教圣地的精神支柱,亦是政权合法性的天命象征,更是民族存续的龙脉寄托。 该山被匈奴人奉为灵魂的归宿,承载匈奴人的集体信仰,连大单于都需在此祭天,以表天命所归的合法性。 对外族而言,靠近即为亵渎。 然而就是这样一座圣山,如今却被霍去病领兵打到门口了?? 可转念一想后,很快就又释然了。 纵观他领兵开始,所创战绩无一不是以少打多,惊世骇俗之壮举,在用兵一道上无师自通,能与之比肩者,唯有兵仙韩信。 如果这样一尊少年英雄都不能带兵杀到狼居胥山,那整个天下又还有谁可以? 面对眼前的狼居胥山,英姿勃发的霍去病罕见露出一抹残忍浅笑,心里的厚重石头缓缓落地。 他对匈奴的恨意,很大一部分是来自舅舅卫青,正所谓爱屋及乌,卫青视他为已出,他自然继承了卫青的志向,以荡平匈奴为毕生已任。 如今狼居胥山近在眼前,他,卫青,刘彻,千千万万的大汉百姓夙愿将成,他又如何能不为之心情澎湃,如释重负呢? 但仅此而已的话还不够! 既然要打,那就要把匈奴骨头彻底打断,要彻底把这块土地纳入汉境! 只见霍去病手臂轻抬,大军瞬间原地驻足,一道道狂热目光聚焦在这位少年将军上,旋即就听到他朗声道: “他匈奴不是每次打了胜仗都要来这里祭奠吗,那我们今天就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传本将军令,于狼居胥山堆筑祭坛,焚烧祭品,面向汉都长安方向祭祀天神!” “于姑衍山开辟祭坛,祭祀大地之神!” “今天,我汉人就是要在此举行祭天仪式,宣示对这片土地的绝对控制权…不怕死的就出来!” 霍去病声如惊雷,鹰隼般的狼目平静地扫视着四周,他知道,附近一定藏匿了不少匈奴人。 可,那又如何? 他就是要借这些藏头露尾的悠悠众口,将今日之事传遍整个草原! 他要让这些匈奴人,从今往后一看到大汉的刀锋就会胆颤! 而随着霍去病言语的落下,汉军瞬间躁动起来,万般情绪在大军中蔓延,连秦云都被震得人仰马翻,一双眸子充满了震撼! 本以为兵锋至此,就已经是对匈奴最大的侮辱了,可万万没想到,霍去病竟要在此举行祭天礼仪! 要彻底把匈奴断子绝孙,要彻底一脚把匈奴踩入泥潭! 这这这… 简直就是开天辟地之大事,从军者最大的荣耀! 难度之高,不知让多少人为之叹为观止! 在秦云怔怔的目光中,庄严而雄壮的祭天礼仪很快开始,一根根匈奴旗帜、衣物、礼品在熊熊烈火中化作灰烬,升起一抹直冲天际的黑烟。 黑烟翻滚不止,最终凝聚出一缕缕华光,华光交相辉映在空中横冲直撞,渐渐被约束在一道方方正正的卡牌之中。 只见那卡牌整体由两座大山构成,山底下是无数仰着头眼神希冀的汉军,而在大军前方,则是一位英姿勃发,意气冲天的少年郎。 几枚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赫然出现在千千万观众眼前—— 【封狼居胥!】 几乎是在卡牌出现的刹那,无数观众那积压已久的内心情绪瞬间就迎来了爆发。 密集的弹幕如一朵朵雪花,顷刻间就占据了整个直播间。 【前有御酒入金泉,今有封狼居胥,霍去病简直就是所有武将最高的追求!】 【夸张,实在太夸张了,这跟当众踩匈奴面皮有什么区别啊,简直没把匈奴当人看。】 【有人可能不懂封狼居胥的含金量有多高,举个例吧,就好比现在匈奴和大汉刚刚开战,然后匈奴纵兵南下一举攻克了长安,并在未央宫老刘家祖祠里高唱匈奴国歌,然后全身而退…】 【好一个生动形象的例子,不敢想象刘彻、卫青、霍去病能暴怒成什么样子,这尼玛跟掘祖坟有什么区别啊?】 【狼居胥山就相当于匈奴的祖坟,结果今天这座祖坟被汉人给刨了,还踏马全身而退了,我就问你这含金量高不高!】 【刨祖坟…就这么说吧,今天有人敢刨我家祖坟,明天不是他死就是我死!】 【狂,霍去病这小子太狂了,简直狂到我心里去了,不是…人怎么可以能有种成这样啊?】 【昔日耻今日果,倘若刘邦还在世,估计瞅霍去病的眼神不会比瞅项羽好哪去。】 【刘邦:不是,这霍去病是人啊?】 第191章风!风!大风!! 在狼居胥山举行祭天仪式后,这位大汉的骠骑将军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 稍作休整后,就再次率军向北追击,力求一举歼灭匈奴残部。 与此同时,随着霍去病的率军深入,此役的战果也像风一样吹回了长安。 举国沸腾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理所当然。 因为在民间眼中,霍去病早已不是一位将军,一位少年这么简单,而是代表着上天意志,渐渐神化。 他就像一尊谪仙下凡般,如秋风扫落叶似的痛击匈奴,每逢战役无一不身先士卒,怎么打怎么赢。 民间尚且如此,就更别说崇强鄙弱的军队了,在这群丘八眼中,霍去病简直就是万年不出的兵家奇才。 怎么打怎么赢就算了,每战都还身先士卒,永远冲杀在最前线。 尽管喜欢用奇兵,尽管喜欢穷奢极侈,可和实打实的军功比起来,这些缺点又算得了什么? 还是那句话,他们不怕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搏明天,就怕拼搏之后没有与之对应的回报! 朝堂之上,侍从春陀满目春风,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夹着公鸭嗓一字一顿道: “前线大捷,骠骑将军部出代郡两千余里,至漠北遇左贤王部主力而大破之。” “生擒王子、屯头王、韩王三人,将军、国相、当户、都尉八十三人,斩杀俘虏匈奴合计七万零四百四十三人,匈奴左谷蠡王部主力损失殆尽。” “并于匈奴圣地狼居胥山…完成祭天礼仪,今仍在率军追杀匈奴残部,深入匈奴统治的极北之地!” 此话一出,刚刚还小声议论的朝堂瞬间变得落针可闻,尽管他们都通过各自的渠道提前得到了前线消息。 可当前线捷报真正被证实时,还是会感到深深的震撼。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之前跟在刘彻屁股后的那位混世魔王,竟真的能完成这开天辟地之壮举。 要知道强如大秦…也仅仅是御敌于国门之外,就更别说在狼居胥山进行祭天仪式。 这要放二十年前,他们指定会捧腹大笑,讥讽那人坐井观天,尽做些春秋大梦。 而霍去病这位犹如上天赐给大汉的骠骑将军,却是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用实际行动贯彻了刘彻决心和匈奴开战时的那句话—— 寇可往,我亦可往! 而同样为之感到深深振奋的,还有那位蜗居龙椅之上,自朝会开始以来笑容就没有断过的汉帝刘彻! 别看这场胜利来得容易,可实际情况却是一只脚踩在了悬崖边,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以大汉如今的情况来看,一旦这场举国之战输了,顷刻间就会被民间汹涌的民意反噬。 尤其是江东之地的白莲教,这群乱臣贼子没少借此机会掀风作浪,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北边的汉匈决战。 他表面虽然决绝坚定,可背地里同样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而如今这口气…总算是能缓一缓了。 刘彻龙颜大悦,拍案定板道:“传朕旨意,封骠骑将军霍去病为大司马,加赏5800户!” “官阶和俸禄同大将军相等,执掌全国军政!” 随着刘彻话音落下,朝堂又是一阵沸腾,不知多少人羡慕得红了眼眶。 算上这次益封的5800户,霍去病的总食邑达到了一万七千六百户,连大将军卫青都有所不及,乃全国武将之最! 简直…骇人听闻! 退居二线的菜头握着笔墨,瞳孔中满满都是欣慰,不过在众人瞧不见的地方,她却是紧紧盯着秦云直播间,担忧着霍去病的一举一动。 而随着霍去病率军深入匈奴腹部,追杀至瀚海后,这场惊天动地的追杀之旅才堪堪落下帷幕。 在霍去病下令让将士就地休整,引战马引湖水休整,并将汉旗牢牢插在这块离大汉边境五千里的地方时,一张湛蓝色的卡牌再次腾飞而起。 明晃晃的几枚大字跃入菜头眼帘,亦跃入了千千万万观众眼帘—— 【饮马瀚海!】 望着再一次沸腾的弹幕,菜头骄傲的挺起了胸膛,幸与荣焉。 但大大出乎她意料的是,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周游老贼都因此现身! 用一张图文,一条视频,再次把这场轰动推至巅峰! 在弹幕铺天盖地的呼喊下,菜头颤抖的切换后台,径直打开周游老贼个人主页。 只见在那无限逼近五亿大关的粉丝数量下,孤零零屹立着四条作品。 分别是刘皇叔的:其德昭昭,其行烈烈;以刘邦为首的汉初天团…… 还有矛头直指帝国双壁的第三条作品! 这条作品周游老贼依旧延续了一贯作风,用黑白线条充当主题,映入眼帘的是三道身影。 分别是头戴十二旒冕的汉帝刘彻,以及胯下战马前蹄高高跃起,掌中长戈寒芒凛冽的卫青、霍去病。 在这张图片下方,有着一行文字:这位大汉的限时外挂,打出了后世武将穷极一生的至高荣耀! 看着这行文字,菜头嘴角的姨妈笑怎么也止不住,可越看眉头就越紧蹙,越感到不对劲。 什么叫… 限时外挂? 这沟槽的周游老贼,不会在憋大的吧? 菜头隐隐感到不妙,颤抖着打开评论区,而映入眼帘的,同样是和她一样感到深深疑惑不安的网友。 【卧槽,周游老贼你出来解释解释,什么叫限时外挂?你丫不会在憋什么臭屁吧?】 【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周游老贼你敢让霍去病晚年不保,明天你我就只能活一个!!(愤怒愤怒)】 【坏了,又来到周游老贼的舒适区了,这货做游戏一流,写死人更是一绝,指不定要怎么刀霍去病。】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刘彻又犯疑心病猪瘟,然后处死了霍去病??】 【卧槽,你还真别说,刘彻他敢夺走卫青虎符,自然也就敢处死霍去病,毕竟祭天封禅是帝王专属礼仪,霍去病这举动多多少少有点僭越,刘彻又视皇权为禁脔,一犯病啥事都能干出来。】 【卧槽,我踏马求求你了周游老贼,千万不要刀我家的去病啊,我搁这磕头了!!】 盯着堪称群魔乱舞的评论区,菜头心中的不安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愈发肿大。 于是她把注意力转移到周游老贼的那条视频上,企图从中找到答案。 而随着视频的打开,一道威严至极的声音顷刻在耳畔响彻。 “授命于天,既寿永昌!” 声音落下刹那,一枚洁白如玉的玉玺顷刻盖下,由无数道金戈铁马组成的怒吼声响彻整个直播间。 “风!” “风!!” “大风!!!” 几乎是在声音出来的瞬间,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顷刻席卷整个身体。 头皮发麻! 第192章 寇持兵杖凌汉者,必戮! 周游老贼再一次用行动证明,什么叫你可以质疑他的任何东西,但绝不能质疑他做游戏的水平。 他用一条短到不能再短的视频,顷刻席卷了整个互联网。 无论是视频动画,还是那简简单单的文字,都可以说是平常到不能再平常。 可就是这样平常的两样东西,组合在一起却产生了神奇的化学反应,像是有某种魔力般,轻易就勾动了千千万网友的心弦。 风! 风!! 大风!!! 这四枚大字如四颗子弹,轻松击穿了菜头的心理防线,连天地都为之一滞,仿佛耳边就只有这道由万千金戈铁马组成的怒吼声不断响起。 菜头被震得瞳孔骤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股电流顺着耳蜗瞬间席卷全身,连大脑皮层的皱褶都被瞬间抚平。 当这四枚大字出现的瞬间,菜头就已经知道…… 这款游戏,她玩定了! 刘彻仍在大书特书,可菜头的心思早已不在这上面,她像发了疯一样,疯狂在互联网找寻着与之相关的消息、通告。 不过她很快就停下了动作,因为消息已经自已钻出来了! 只见家喻户晓,收视率断层第一的央众新闻官方号上,悄无声息出现了一条图文。 这条图文的诞生,犹如在汹涌的湖面投放了一颗重磅炸弹,使得本就狂躁的舆论再次迎来全新巅峰—— 【今晚七点,与周游先生促膝长谈--《春秋战国》!】 盯着这条通告,菜头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既不敢相信一向只报道重要政策的央众新闻,竟破天荒的给周游老贼造势;也不敢相信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周游老贼,竟要公开露面了?? 不是…今天也没过节啊! 很明显,菜头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冲傻了。 可同样被这消息冲傻的,又岂止菜头一人? 众人拾柴火焰高,在一位位闻声而来网友的推波助澜下,这条图文很快就以势不可挡之势登顶了热搜to1。 时隔两个小时零三分钟,热搜前十又再一次被周游老贼包揽。 那高居热搜第一图文的评论区,更是堪称群魔乱舞,百花齐放。 【好好好!周游老贼总算是要露面了,别让我逮着机会,否则非得单杀你不可!】 【《春秋战国》是周游老贼的新作吗?看起来周游老贼对它期待很高啊,甚至亲自现身造势。】 【期待能不高吗,依稀记得三国争霸刚出来时,第一条Cg就是这位秦始皇,当时给哥们看得热血沸腾,现如今可算是来了!】 【祖龙不死,项羽刘邦不敢冒头,到底是何等的伟力才能压住这两位豪杰,吸溜~等不及了!】 【授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句话也太霸道了,完全可以比肩刘彻的那句寇可往,我亦可往啊!】 【促膝长谈么?有意思,速速端上来让我品一品!!】 【什么叫大汉的‘限时外挂’?周游老贼我踏马求求你了,不要乱搞我家去病啊,这样一尊大汉战神,可千万不能让他晚节不保啊,我踏马磕头了!!】 【磕头有用的话,何至于会出现上方谷那场大雨,咱二爷又何至于败走麦城,还是那句话:在骗眼泪这方面,他周游老贼是专业的。】 菜头目不转睛盯着评论区,原本渐渐忘记的那句‘限时外挂’,却在评论的提示下再次涌上心头。 以至于激昂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整个人都失魂落魄,只得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秦云的直播间里。 看到霍去病在瀚海插下汉旗,然后功成身退后,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松懈。但很快,一则消息的出现,却是让整个大汉陷入沉重的悲痛中。 一生大小战役不断,活跃在抗匈前线,三朝老将,被匈奴称之为:飞天遁地的飞将军李广。 死了… 他没有死在匈奴手里,也不是因为突发恶疾暴毙,而是因为羞愧,选择了自刎归天。 在这场汉匈决战中,李广在卫青帐下担任前锋一职,后与卫青兵分两路,准备绕后包抄匈奴大军。 然,天意弄人。 刘彻都已经答应他,打完这场仗就给他封侯,可在这要命关头,他却再一次迷失在茫茫的瀚海戈壁滩中。 以至于未能按计划同卫青完成合围,导致与大汉有着血海深仇的匈奴大单于伊稚斜逃出生天。 羞愧交加,使得李广再无颜面对刘彻,无颜面对那一位位对他给予厚望的将士,选择在那茫茫的戈壁滩… 自刎归天! 死在了元狩四年,死在了匈奴境内,死在了他日思夜想都想彻底铲除匈奴之祸前夕。 悲情英雄也好,孤单英雄也罢,李广身躯终是化作一捧黄土,日日夜夜守在大汉边境。 他的一生都在和匈奴战斗,大大小小不下八十余战,或许只有边境百姓才知道‘飞将军’李广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但他的一生却一次次和封侯擦肩而过,或有运气、或有人为。 但无论怎么说,也算一个勉强可以接受的结局。 刘彻悲痛欲绝,双眼泛着泪花:“天地广阔兮,竟容不下朕的李将军!” “传诏,封随骠骑将军作战的李广之子李敢为关内侯,将李广长孙李陵调入羽林,英雄的李将门…” “不能后继无人!” 刘彻对李广的后人进行了妥善安排,而日子也在无数百姓、文武百官的翘首以盼中一天天流逝。 在漫长的等待中,这两支英雄之师,终是凯旋而归! 这场汉匈大战的结局,无疑是辉煌的,它让匈奴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再对汉朝边境构成严重威胁。 刘彻也终完成了自已的毕生夙愿——匈奴远遁,漠南无王庭! 而这份荣耀的背后,汉朝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汉军将士死伤数万人,出征时的三十万马匹,回来时仅剩下不到三万,可想而知这是何等惨重的打击。 心痛到刘彻那笔直的脊梁,都在此刻隐隐岣嵝,但很快就再次挺拔,帝王威严爬上刀锋般勾勒的龙相之脸上。 正所谓一代人有一代人使命,只要能铲除匈奴之祸,这万世骂名他刘彻担了又如何? 他虽打光了文景二帝留下来的万贯铜山,但却打直了无数百姓的脊梁! 就这般,刘彻在文武百官,在无数将士的注视下,缓缓来到卫青霍去病二人身前,旋即猛然拔出腰间长剑,举臂高呼:“我们大汉…赢了!” “从今往后,旦有寇持兵杖凌汉者…”刘彻顿了顿,声音坚决而响彻云霄:“必戮!” 此话犹如一根引线,瞬间点燃这支凯旋之师。 他们面容坚毅,手中兵器不断敲击着胸腔黑红盔,发出极具节奏感的金戈声,仰天怒吼: “寇持兵杖凌汉者,必戮!” “寇持兵杖凌汉者,必戮!” “寇持兵杖凌汉者,必戮!” 第130章 轴心时代,思想巨人交相辉映! 在刘彻的宣誓下,整个长安城都为之沸腾。 铺天盖地的‘必戮’二字,响彻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且愈演愈烈向着四周城市不断扩散。 可以料见,这句话将深深刻在天下百姓的心中。 想到这里,菜头忽地沉默起来,笔墨在手,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你说刘彻穷兵黩武吧,他打直了一支民族脊梁。 你说他好大喜功吧,他又未曾把将士的性命当儿戏。 总之,刘彻这个人和刘邦韩信一样,都十分矛盾。 想到这里,菜头展颜一笑,这世上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人,一切的一切,都早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只要打匈奴,就必定会劳财伤民。 万贯铜山化作边疆箭雨,总比匈奴南下民不聊生要好! 菜头不再犹豫,当即点墨于纸张之上。 就在菜头奋笔疾书之际,周游也搭乘着专用飞机抵达了大夏帝国首都。 旋即在一众工作人员的谄媚讨好中,踏上了央众新闻的专用车。 当直冲云霄的气派大楼映入眼帘后,周游那颗忐忑的内心骤然平静下来。 他突然平静的原因也很简单,只因一旁的杨梨对他说了句话: “游哥别紧张,到这就跟到自已家一样。” 而杨梨也没有辜负这句话,只见她握着周游的手,无视掉一众殷勤的工作人员,径直朝着广播室走去。 在黑裙的衬托下,高傲的像是一只优美的白天鹅。仅仅一会儿功夫,就在宛若迷宫的大楼中精准找到了广播室。 很快,两名老者就在一众随从的拥簇下缓缓进入大门,旋即挥了挥手散去众人,留下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 有过一面之缘的兵部龙头笑呵呵打着招呼:“周小友,这位是户部尚书,负责今日的直播谈话。” “倒也是有缘,你俩还是本家呢。” 兵部龙头介绍完后,轻轻抚了抚白须,然后不留痕迹的往后站了站。 今天的直播全权归户部处理,跟他八竿子打不着,此番前来,更多的是充当中间人角色,简单介绍后自然要把舞台留给两人。 周游会意,立即伸出右手:“周尚书好,小子名叫周游,今天的事可就麻烦您了。” “哈哈哈,”周观澜轻轻一笑,眼中的惊叹之色溢于言表:“起初兵部老贼说你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老夫还不信。” “今日一看却是让老夫汗颜呐,年纪轻轻就能写出《出师表》《七步诗》《观沧海》,还能造出丞相、汉昭烈帝、霸王、高祖等一众脍炙人口的角色。” “不简单,着实不简单,后生可畏啊!” 周观澜轻轻拍了拍周游肩膀,旋即把目光聚焦在一旁的杨梨身上,语气感慨万分道:“曾经光着脚丫猛踹我家大黄狗的小姑娘,如今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岁月如刀,刀刀催人老啊!” “周伯…”杨梨脸色罕见浮现一抹羞涩,轻轻跺了跺脚:“您再这样,今年过年不去看你了!” 此话一出,两个老头顿时哈哈大笑,旋即拉开大门,让一众工作人员进来。 今天的直播谈话,虽然是由户部全权负责不假,但还万万不至于让周观澜亲自操刀。 负责操刀直播的,是他下属的下属,央众新闻电视台台长——宁华。 这人是个中年男人,手里捧着一堆厚重的A4纸,上面记载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是今日直播谈话的内容。 直播谈话虽然少见,可在大夏帝国三千年的历史中,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按理来说他是万万不会亲自负责的,不过这次的情况却不同。 周游不仅是被一众地方官员奉为财神爷的人物,且不出意料的话,还会成为当今陛下的… 天赐刷面熟的良机,宁华焉有放过之理,只不过吧,现在的宁华面色有点难看,而原因就出在他捧着的这堆A4纸上! 先前四人谈话时,他抽空看了一眼谈话内容,可不看还好,这一看却是石破天惊,吓得他冷汗直流。 通篇的文字用两个字就可以概括——大胆!大胆到连他都不禁为之瞠目结舌,冷汗直流! 他敢打赌,如果直播时真按现在的草稿来说,那整个世界都会炸开锅! 想到那恐怖后果宁华深深打了个寒颤,也不顾得两位尚书,直言不讳道:“周游兄弟,你确定你给我们的草稿没问题?” “这言论…是不是太过大胆了点?” “要不趁现在还有时间,咱改改?” 此话一出,还不等周游有所反应,两位尚书却是先一步瞥了宁华一眼。 那眼神如刀如剑,盯得宁华浑身都不自在,仅仅一瞬就冷汗直流。 周观澜眯了眯眼,声音很冷:“你在教老夫做事?” “有问题,老夫自会担着,不该你操心的别瞎操心!” “好,好的,尚书大人。” 看着周观澜霸气护犊子,一旁的兵部尚书却是耸了耸肩,这周观澜啥都好,就是脾气倔了点,典型的帮亲不帮理。 不然以他的能力、身份,再进一步也不是不可能。 被敲打后,宁华当即闭口不言,老老实实当起了吉祥物。 在一众忙碌的工作人员身影中,时间转瞬间即逝,来到了晚间七点整。 在主持人的介绍下,周游缓缓走进一座封闭的房间,映入眼帘的是无数的长枪短炮,但他深知这长枪短炮后边,是数以千万、亿计的观众! 没有昏昏欲睡的寒暄阶段,主持人一上来就开门见山:“现在,让我们听听周游先生对他自已的新作《春秋战国》,有什么看法吧!” 当周游登上央众新闻的那刻开始,全国人民就已经知道,这是要不留余力的力捧周游老贼了。 所以他们都万分好奇,到底是一款怎样的作品,竟引得官方都亲自下场站台! 而周游也没让他们失望,只见他静静盯着镜头,语气十分平常道:“春秋战国也没什么地方值得大书特书的…” “也就只能在文学、思想上,对现如今的大夏帝国文学思想体系造成降维打击罢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整个世界都会为之改变!” 这话看似很狂妄,但周游还真就没有乱说。 因为炎黄文明在春秋战国的推进速度,是非常恐怖的,从青铜器到铁器,从分封到集权,从分裂到统一,可以说方方面面都在极速大跃进。 但在周游看来,文化方面的大喷发、大碰撞才是真正的惊天地泣鬼神,空前绝后! 一个接着一个的思想巨人横空出世,乃至于几千年过去了仍在深深影响所有人! 而活跃在这个时期的巨人,不仅仅只有炎黄文明的:老子、孔子、墨子、孟子、庄子、韩非子,更有其他族群的精神导师:亚里士多德、柏拉图、苏格拉底、毕达哥拉斯、犹太先知、释迦牟尼… 这段既神奇又特殊的时代被称之为——轴心时代! 人类先贤齐聚一堂,共同构成东西方文化大喷发的‘交相辉映’,也正是因为这些先贤的存在,才有今天周游的口出狂言! 当一个个著名学说、理念被抛出,改变如今大夏帝国的文学、思想体系,很难吗? 一点都不难! 即将迎来的是世纪大难题:人之初性本善vs人之初性本恶! 是主张仁政、礼治、德教的儒家和主张法治、重刑赏、君主集权法家的世纪大pk! 是用血肉之躯,阻挡奋六世之余烈一扫六合的始皇帝——嬴政! ……………… ps:我看好多兄弟都在说不够看,其实小作者前几天尝试过三更的,但心有余而力不足,酷酷被领导骂上班走神。 不过嘛——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只要每天满50的礼物值,小作者就加一更,有多少就加多少更! 就一句话,礼物到位键盘干废,这破班不上也罢! 所以兄弟们来点礼物好不好,免费的也行啊,磕头了——嘭嘭嘭! 第194章 颠覆当下体系?坐井观天! 可甭管周游的信心如何,这话落在其他人耳里,那就是十足的狂妄,胆大妄为! 无论是眼前的主持人也好,还是长枪短炮后千千万万的观众也好,内心皆是升起了一抹浓浓的不可置信。 周游老贼他…这是喝假酒喝上头了? 三国争霸、楚汉传奇、帝国双璧三部作品的优秀毋庸置疑。 可要说能对现如今社会的思想、文学带来颠覆性的改变,那就多多少少沾点坐井观天了,甚至可以说是贻笑大方! 正如周游刚开始在互联网冒头时,网友吐槽他一样:你一个做游戏的,懂个锤子刘备。 而今天,无数网友可以把这句话再次陈述一遍,且还丝毫不用担心回旋镖会打到自已身上—— 周游老贼你一个做游戏的,懂个锤子的文学思想? 还是那句话:七步诗、观沧海、出师表一众作品固然优秀,可要说对现如今体系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无异于痴人说梦! 看着仍在滔滔不绝述说着那些‘胆大妄为’言论的周游,一旁主持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说这样一个巴结的好机会,宁华那老东西怎会好心让他来主持,合着是在这等他。 要早知道一向低调的周游老贼今天会如此大胆,就是把他打出米共田来他也不会来主持啊。 毫不夸张的讲,就周游今天说的这些言论,换任何人来都会手足无措,兴许也就浑身是胆的赵子龙能做到面不改色。 主持人咽了咽唾沫,目光牢牢聚焦在前方的玻璃上,想从两位尚书、宁华的表情上找到破局办法。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除去风轻云淡的周观澜外,其余二人同样眉头紧锁,显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兵部龙头眉头微皱,像挤牙膏似的挤出几个字:“周游他…没按剧本来啊。” “他难道不知道这些话说出去会成为千夫所指吗?糊涂!” “宁华,马上去把直播掐断,再任由他说下去要出祸事。” 宁华并没有转身就走,眼神牢牢锁在周观澜身上,用意不言而喻。 见周观澜默不作声,一旁的兵部龙头瞬间就急了,迫切道:“观澜!现在不是护犊子的时候,再任由他说下去,一但《春秋战国》德不配位,光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就能淹死他!” “好刀锋利但也易折!” 面对兵部龙头苦口婆心的劝解,周观澜面色不变,只是轻轻抿了口热茶淡然道:“老伙计,你心乱了…也太低估他了。” “能写出霍去病这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他又岂是寻常之辈,不要在意棋局棋子的得失,而是要放眼整个天下。” “你猜…”周观澜眯了眯眼,意味深长道:“长公主为什么会在他身边,难道真的是因为什么情情爱爱么?” 周观澜点到为止,惋惜似的摇了摇头,旋即转身离开。 舞台已经搭建好了,可唱戏的角色还没有着落,要再不添把火,指不定杨梨要如何编排他呢。 ‘长公主为什么会在他身边?’ 兵部龙头抿着这几个字,越抿眼中的光亮就越大,到最后竟是化作了一抹如春风轻抚的浅笑。 难怪周观澜这老贼丝毫不担心,合着早已探明了缘由,既然是那件宝贝选择的人物,那指定错不了! 他背着手,轻哼着歌谣转身离开,忖道:‘可不能让这老东西一个人把戏唱完了,我也得添把火才行。’ 两位尚书接连离开,唯独剩下一脸阴晴不定的宁华,他紧紧盯着那道仍在侃侃而谈的身影,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然后重重一拍桌子:“玛德!” “这些谜语人就该拉去菜市场斩首!” 两位尚书的能量不可谓不大,仅仅离开几分钟后,周游今天的言论就像长了翅膀一样,瞬间席卷了大江南北,大街小巷。 在官方力量的推波助澜下,所有人都知道游戏圈离开了一位真神,文学圈迎来了一位不知天高地厚… 妄言要颠覆现如今体系的毛头小子! 舆论愈演愈烈,如干柴烈火般点燃了整个互联网,在一众口诛笔伐中,第一位重量级选手下场了! 王德昌,某大学文学系教授,文学圈泰斗,虽早已经退居二线,但仍旧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当周观澜找到他要求亲自下场时,王德昌心高气傲的摇头拒绝。 他好歹也是文学泰斗,亲自下场怼一个毛头小子实在有失身份。 直到——看见周游的言语! 几乎是在一瞬间,这位文学圈的泰斗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暴跳如雷! 他王德昌是退居二线了不假,可还没死呢! 如果周游仅是想借文学圈扬名,那他大可一笑置之,给年轻人搭建舞台。 可现在的问题是,周游不仅仅是借文学圈扬名,而是要踩着文学圈的脸扬名! 作为文学泰斗,踩文学圈的脸扬名跟扇他巴掌有什么区别? 一个臭做游戏的,也配高谈阔论妄言颠覆文学体系? 所以无论王德昌愿不愿意下场,在看见周游言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没有了选择。 挂断通话后,王德昌火速登上自已的社交账户,并转发了央众新闻的那条图文,并配文—— 【年轻人心高气傲可以理解,可太过嚣张就是十足的跳梁小丑,你说对吗?@周游】 一石激起千层浪,王德昌亲自下场后,众多网友火速跟团。 且还不同于其他人,王德昌为文学泰斗,说一句桃李满天下毫不为过。 其广布天下的学生见到老师怒斥后,火速转发并摇旗助威,能量都还不低。 所以仅仅几分钟后,这条图文就镇压央众新闻的那条图文,强势登顶热搜to1! 【@周游,年轻人狂妄可以理解,可过度的自信只会显得你坐井观天。】 【@周游,一个臭做游戏的,也敢来碰瓷文学圈,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周游,你想扬名我可以理解,可你挑错了对象,文学圈不是你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周游,多说无益,请你拿作品说话,不过在此之前,请你搞清楚‘文学’这个概念。】 【@周游,一个运气使然的毛头小子,得了几分上天眷顾也敢高谈阔论,贻笑大方!】 第195章 李敢之死,暴怒的刘彻 面对这炸了锅似的网络舆论,还不等周游亲自下场和对方打擂台,一众老贼的忠实佣簇却是先一步和对方怼了起来。 其中,又以和周游私交甚好的唐方生、余朝阳两人最甚。 他俩虽然没有开直播,也有些时日没活跃在大众视野中,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注意这件事。 相反,他们对这件事还颇为上心,自打周游出现在央众新闻那刻开始,心神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所以当周游说出那些胆大妄为的话语后,两人皆是感到一阵心惊,明白必定会掀起腥风血雨。 而事实也正如两人猜测般,文学泰斗王德昌亲自下场,一众学生光速跟团,众人拾柴火焰高,顷刻间就占领了舆论高地,在互联网上对周游老贼展开了口诛笔伐。 唐余二人自然不可能视而不见,亲自发声下场,和以王德昌为首的文学圈杠上。 两人下场,一众大汉三部曲的忠实佣簇瞬间找到大部队,同王德昌的徒子徒孙展开激烈交锋。 可一众武将又怎是文臣的对手? 在骂人不见血这方面,余朝阳倒是能和对方掰掰手腕,可到底是独木难支,难以凭借一已之力扭转整个大局。 专业的事,还得让专业的人来。 两人一通电话,火速摇来了以一已之力抗衡整个直播间黑子的阴阳大师秦云。 了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秦云当即就乐了,正愁李敢刺伤卫青心中的怒火没地发泄,结果转头就撞见这么件事… 还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只见他打开个人社交账号,十指如疾风不断敲打键盘,仅仅一会功夫就敲下洋洋洒洒上百字。 【@王德昌,哎呀,王老!您还真是嘴里插了开塞露张口就拉呢,您的那些高论像是用金丝楠木搭建的空中楼阁,除了好看还有什么用呢?自诩为文学泰斗,沾不得半点人间烟火气,我们这些想尝一口的光闻着味儿都觉得齁得慌,像你这样自诩清高的老学究,丢去虎牢关和吕布打一场就老实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秦云发出这条攻击力十足的图文后,一直没有下场的周游火速转发并配图——【关羽:我观尔等皆为插标卖首之辈!】 虽没有直接点名道姓的攻击,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周游老贼在借用关羽的言论,暗暗讥讽整个文学圈。 可还没等众人从周游的讥讽中走出,刚刚熄火的秦云却是再度放出大招。 且相较第一次的阴阳怪气,这次的言论可谓是直白至极,愤怒之色溢于言表。 而造成秦云如此愤怒的原因也很简单,在卫青被李敢刺伤后,霍去病一直耿耿于怀,在一场狩猎中亲自射杀了李敢,为卫青报仇的同时捍卫卫氏荣耀。 这可给刘彻气得够呛,直接把霍去病撵去了边境,待风头过去再回来。 作为霍去病的忠实迷弟,秦云又怎能不气,可他偏偏还无法指责任何人,只得将怒火尽数发泄在王德昌身上。 【@王德昌,我x你x,给你面子你是泰斗,不给你面子你是个什么东西啊,天天捧着上世纪的玩意招摇过市自以为是个人物,你那所谓的文学作品,不及洛神赋、出师表一根,不知道哪来的脸搁这犬吠,这么会说…还以为您的高论也被列入小初高语文教材了呢,一群圈地自娱的玩意,搁这叫你x!】 文字发出后,秦云重重挥了挥右臂,仿佛全身细胞都在欢呼,仰天长嘨:“爽!!” 然欢呼之后,涌上心头的却是一抹如何都挥之不去的忧愁。 刘彻的暴怒仿佛尤在耳边响彻。 “作为汉军的军事统帅,朕对你寄予厚望,指望你做撑天的顶梁,你却如此心胸狭隘不成器…” “你狭隘啊,你辜负了朕,朕就是要把汉文明超越长城的封障推到四海去,你浅薄啊你!” “如此大任舍我其谁,朕能有这样的使命感,你为什么就没有,为什么!” 刘彻眼皮狂跳,被气到六窍生烟,终是没能痛下杀手,转而安排霍去病到朔方去守边。 霍去病血气方刚,压根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生硬道:“李敢必须死!” “陛下保重!” 而这一走,就是五天。 望着骏马上牙关紧咬,额头冷汗直流的霍去病,秦云犹豫再三,还是咬牙道:“将军,要不咱还是去跟陛下道个歉吧?” “以陛下对您的喜爱程度,顶多就是一顿呵斥,又何必和他怄气呢?” 霍去病浑身打着颤,显然是难受到了极点,板着脸道:“我没有错!” “李敢敢对舅舅出手,就必须死!” “陛下要我去朔方守边,那我就是爬…也要爬过去!” 霍去病的牛脾气秦云早已见识过,见对方下定决心后倒也没有继续再劝,只是默默在前方开着路。 可就在这时,后背却突然响起一声闷响,转头一看,竟是霍去病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 这可给秦云吓得不轻,连忙搀扶住霍去病,一双眸子里满是焦急:“大司马,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凉啊,这是怎么了?” 秦云手足无措,思绪疯狂翻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心慌意乱道:“大司马莫不是也感染了瘟疫?” 之前的漠北决战中,匈奴将感染瘟疫的牲畜投放在沙漠的水源中,很多汉军的士兵和马匹都因此染上了瘟疫。 而霍去病军团打到哪吃到哪,更容易误饮毒水,如今霍去病的症状,分明和之前士兵症状如出一辙。 可霍去病依旧是那副牛脾气,强撑着站起身来道:“本将军天生富贵,匈奴人都奈何不了我何况区区瘟疫!” “陛下要我去朔方,本将军就是死,也要死在去朔方的路上,扶我起来!” “大司马…”秦云还想要再说,却被霍去病粗暴打断:“鹰击校尉,你是要抗命吗?” “本将军说…扶我起来!” 在秦云的搀扶中,霍去病跌跌撞撞站起身来,可还没等走两步,就又一头栽在地上,直接昏死了过去。 事到如今,秦云又哪顾得上霍去病的命令,当即让随从就地休整,他自已则是骑着一匹快马,朝着最近的城池飞速狂奔,心中祈祷不断: ‘大司马…你可千万要撑到我回来啊!’ 第196章 天嫉英才何其不公?(加更) 盯着画面里风里来雨里去的秦云,一众观众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弥漫在心底。 【卧槽卧槽卧槽,周游老贼你别瞎搞啊,我怎么感觉冠军侯像是马上要下线的样子?】 【那还不至于,周游老贼向来高开高走,以霍去病的身份,指定会在盛大落幕中消亡,而不是死在赶往朔方的路途上。】 【对哈,无论是二爷还是丞相,亦或是刘邦项羽,死时都极为壮观,咱功冠三军的冠军侯咋会死在路途上,自已吓自已了属于是。】 【开玩笑呢,霍去病才二十四岁,他今天要是能死着,我踏马把头扭下来当足球踢。】 【我要求也不高,就让冠军侯带着秦狗去西边溜达一圈就好,期待方神看见两人时的表情嗷,肯定精彩至极!】 【方神:我踏马都跑到西边去了,还踏马逮着我打?】 弹幕嘻嘻哈哈,丝毫没把霍去病这次的突然晕倒放在心上,给出的理由倒也能站住脚。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质疑周游老贼任何东西,但不能质疑他做游戏的水平。 霍去病英姿勃发,如一颗流星坠落大汉,他可以死在出征路上,死在贼寇刀刃,哪怕是死在刘彻的猜忌也可以接受,但唯独… 不能死在前往朔方的路途上! 可尽管如此,秦云紧蹙的眉头也没有得到片刻舒展,他只得把心中忧愁释放在手中缰绳之上,马匹一快再快,如一道疾风闪驰而过。 他手持身份令牌,直直闯入一座城池,待身影消失在守卫视野,声音这才在守卫耳畔响彻:“本将军乃大司马帐下鹰击校尉,十万火急不可阻拦!” “大司马麾下的鹰击校尉?”守卫脸色闪过一丝思索,很快想明白其中关键,急切道:“快去通报太守,就说大司马来了!” 当太守匆忙赶来时,秦云早已经驾马冲出,他问道:“你们可知这鹰击校尉来干什么?” “不知道,”守卫摇了摇头,语气很是狐疑:“不过…他把回春堂的王大夫掳走了。” “王大夫?”太守眉头紧锁,显然也没搞懂其中含义。 不过太守等人能不能搞懂,秦云并不关心,他只关心距离霍去病还有多远。 战马一快再快,后边的老医生很快就受不了了,连连哀叹:“将军慢点,慢点…老夫骨头都快被抖散架了。” 秦云充耳不闻,依旧一个劲挥舞着手中缰绳,不知怎么地,越是靠近霍去病休整处,他的那颗心就躁动得越厉害,空落落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慢慢消失一样。 当他快马加鞭赶到时,率先映入眼帘的不是随从敬畏的神态,而是… 小声的抽泣声! 同为亲信的鹰击司马赵破奴直直跪在营帐外,那张久经风霜的面庞此刻泪流不止,染红了眼眶,掌心紧紧攥着一捧黄土,哪怕关节处开裂了都不愿松开。 这画面犹如一柄重锤,重重敲打在秦云脑袋,仅仅片刻就把他锤得七荤八素,双眼发黑,浑身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径直跌坠在地。 他呆呆望着眼前的一切,眼神麻木而空洞,唯有心脏‘咚咚咚’的跳动声不断在耳畔响起。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那位功冠三军,意气风发的少年郎,真的就这样走了。 走得无声无息,走得轻而易举,走得如此突兀,连让人反应的机会都不给。 他以为,就是一场小小的恶疾,怎怎么就… “不!” 在经历短暂的悲痛后,秦云突然变得狰目欲裂起来,咆哮道:“不可能!” “大司马他天生富贵,穷凶极恶匈奴人都奈何不了他,更何况一小小的疾病?” “假的,这都是假的!” 秦云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攥住王大夫的衣领,一字一顿道:“大司马只是昏倒了,对吗?” 看着双眼都快蹦出来的秦云,王大夫惊恐到了极致,哆哆嗦嗦道:“将军切勿动气,且让老夫去看上一看…” 赵破奴对二人的交谈充耳不闻,依旧跪倒在地,任由这名大夫进入。 大约几分钟后,面如土色的王大夫从里边走出,摇头叹息道:“诸位将军…还请节哀。” “若是正常男子,断不会走得如此突然,可大司马他…身体实在亏空太严重了!” “长期行军不卸甲,顿顿风干肉,牙龈出血至无法咀嚼,又还用烙铁烫伤口驱邪…” 王大夫的声音越说越小,到了最后甚至可以说是细若蚊声,取而代之的,是秦云那张愈发悲痛的面庞! 当他颤抖的掀开营帐刹那,一本厚实古朴,封面写有《史册》的泛黄书籍顿时冲天而起! 书页翻动不止,最终定格在《英雄传—冠军侯霍去病》那页,空灵的旁白声随之响起。 “匈奴暴虐擅开兵戈,致使大汉七十年来屡战屡败,直至汉帝一纸诏书,将年仅十八的霍去病拜为骠姚校尉那一日,攻守彻底易型! 初上战场就领八百骑深入荒漠辗转千里,俘获单于祖父人头以及匈奴高官宗室,大胜而归一战成名勇冠三军,何人可比冠军侯! 十九岁两战河西,列阵祁连山,打穿河西走廊,二十一岁深入漠北,带领一支汉军以战养战闪电追击,在匈奴最引以为傲的长生天下,杀得他们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马踏狼居胥山,剑指漠南王庭,至此封狼居胥、饮马瀚海,成为后世武将难以逾越的荣耀高山。” “这位大汉历史上最耀眼的少年将军六战六捷,致使匈奴远遁,漠南再无王庭,如一颗流星划过汉阙,短暂而又璀璨…” “然天嫉英才,何其不公也!” 空灵旁边落下刹那,一道任务提示却是骤然出现在屏幕中央—— 【任务名称:汉使!】 第197章 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任务弹框浮现于眼,可秦云的面色依旧没有丝毫改变。 他仍怔怔的盯着那本泛黄书籍,双目麻木而无神,过了好久好久还是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而同样无法接受霍去病离世的,又岂止秦云一人。 屏幕的右下角,一道道弹幕如雪崩般倾泄而出。 【不是…我家的冠军侯就这样走了?死得如此平淡,无声无息,这我踏马接受不了啊!】 【沟槽的周游老贼,我踏马明明都磕头了,为什么还要刀冠军侯啊,回答我!】 【天嫉英才,天嫉英才,上天何其不公啊!】 【去病去病,终究是没能去除掉病,原来…早在开始时就已经注定。】 【呜呜呜,痛,实在是太痛了!】 【封狼居胥、饮马瀚海,仅用六战就打出后世武将难以逾越的荣耀高山,他要是不死,不敢想象刘彻能打下一块怎样庞大的疆域!】 【补充一点:无论是三国,还是楚汉,功绩者无其龄,同岁者无其功,冠军侯之名当之无愧!】 【限时外挂,好一个限时外挂,周游老贼…你大爷的该死啊!!】 与此同时,睡梦中的刘彻突然从梦中惊醒,额头黄豆大小的冷汗狂流不止,心中满是焦虑与忧伤。 一侧的卫子夫轻轻握住刘彻大手,温声细语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感受着手掌处的温度,心脏砰砰砰乱跳的刘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双眸子满是惊恐,喃喃自语道:“朕…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就像是有什么重要东西离开了一样,好…孤独啊。” 刘彻在软榻上翻来覆去睡意全无,决定出去散散心,可等他刚把衣服穿好,就听到两道悲切的哭喊声响起。 “陛下!” “陛下!”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听得刘彻心里顿时一个咯噔,当他推开门发现跪地的是鹰击司马赵破奴以及鹰击校尉秦云后,刘彻瞬间双眼一黑。 不需要两人开口说话,刘彻就已经明白了一切,可他又如何敢相信? 拖着沉重的脚步和心情,刘彻在蜿蜒的宫殿中疾步,很快就来到盖着一张白布霍去病的遗体旁。 事到如今,刘彻仍然不敢相信,曾经被当成儿子一般,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霍去病…真的就这样匆匆离开了。 刘彻双眼泛着泪花,手臂缓缓向着霍去病探去,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位冠军侯从鬼门关拉回来一样。 可一旁的春陀却是面色大变,连忙劝阻:“陛下不能碰啊。” “陛下有毒…陛下。” 春陀死死拉住刘彻手臂,刘彻猛然甩开,勃然大怒道:“什么不能碰!”“他是朕的冠军侯,是朕的大司马,是朕的骠骑将军,难道他还能加害于朕吗!” “滚!都给朕滚!!” 春陀匍匐在地,浑身狂颤不止,刘彻那宽厚的手掌却是轻轻盖在霍去病的脸庞之上,冰凉触感很快就顺着手掌蔓延全身,一滴浑浊的泪滴从眼角滑落。 刘彻嘴唇哆哆嗦嗦打着颤,心如刀绞,可硬是吐不出一个字来,悲痛到不能自语。 他就这样失神的盯着冠军侯,任由泪珠不断滑落。 如果可以的话,他多么希望这是一场噩梦… 刘彻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可就在左脚即将踏出门槛刹那,就又迫不及待的转身,可残忍冷酷的现实依旧没有改变。 他寄予厚望的冠军侯,大汉的半壁江山…真的走了。 刘彻难掩心中悲怆,痛哭出声:“去病…是朕不好,是朕不好…” “朕不该让你去朔方,朕不该啊!!” “你睁开眼好不好,睁开眼好不好!!” 这位雄才大略,自登上皇位就立志彻底铲除匈奴的帝王,在此刻哭得像个孩子,凄凉的哭声响彻整个房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一炷香后,得到消息的卫青、菜头等人火速赶到,当那具冰冷的尸体呈现于眼时,所有的怀疑、不可置信都在此刻灰飞烟灭。 万般悲痛涌上心头,化作一道道伤心欲绝的呜咽,泪水夺眶而出,捶胸顿足。 “去病…” “去病!!” 哭腔一浪高过一浪,顷刻间就席卷了整个长安城。 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年仅二十四,大汉的战神,冠军侯,霍去病去世了… 当消息传出后,整个大汉朝都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因为有他,才会有那几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因为有他,才让侵略者体会到了什么叫来犯必诛。 刘彻调集边境士兵站成两列,从长安一路排到茂陵为这位少年送行,并把他的坟墓修成祁连山形状,以此歌颂这位冠军侯打下的彪悍功绩。 随着棺材缓缓落入深坑之中后,刘彻那颗麻木的心才稍稍有所好转。 他亲自抓起一捧黄土,轻轻挥洒在那凸起的陵墓上,轻声道:“去病…一路走好!” “朕,必然不会辜负你!” 刘彻挥了挥手,两块巨大的墓碑顿时被一众霍去病亲卫抬了上来,重重插入地底后,又用力把土地夯实。 只见墓碑上龙飞凤舞写着两行大字—— 【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第198章 汉使:出殡,必须出殡! 这首碑文为刘彻亲自提笔所作,算是他代表大汉送给霍去病的最后一份礼物。 霍去病的故事虽然落幕,但刘彻开疆扩土的决心却没有因此停下步伐。 更疯狂的征战,更疯狂的消耗,将即将开始! 漠北之战打得匈奴远遁,打得漠南再无王庭,理论上应该可以休息了吧? 但刘彻表示:都给朕振作起来,交钱! 于是又一轮大收割下去,把刚刚清空的国库再次填满。 这一次,汉帝刘彻把目光指向了岭南。 回想着刘彻那一道道近乎苛责的税令,菜头一时间百感交集,提笔挥洒墨水于纸张。 【元狩六年,秋,大司马霍去病死于路途,享年二十四,帝葬于茂陵。】 【元狩六年,冬,汾阳出土宝鼎,帝以天降祥瑞改年号元鼎。】 【元鼎一年,秋,帝派使出使南越,说服南越王赵兴内附,然南越丞相吕嘉出言拒绝。】 【元鼎二年,春,帝派韩千秋和樛乐率兵两千出使南越,丞相吕嘉叛乱杀死赵王,另立赵建德为王,汉军全军覆没。】 【元鼎二年,秋,帝发兵十万,分别沿浈水、洭水、漓水、牂牁江南下,四路大军直指南越都城番禺一举攻克,生擒吕嘉、赵建德,设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日南七郡。】 【元鼎三年,秋,秦云率军自合浦郡渡海占领海南岛,帝设儋耳、珠崖两郡。】 【元鼎五年,春,东越王余善起兵反汉,发兵进攻白沙、武林、梅岭等地,斩杀汉军三名校尉,自立东越武帝。】 【元鼎五年,夏,帝派四路大军反击,对东越形成三面合击,兵踏东越境内时,东越武帝被部下杀害,不战而胜。】 【元鼎五年,秋,西南夜郎听闻南越南、东越国灭,主动归附汉廷,帝设牂牁、沈黎、越嵩三郡。】 【元鼎六年,春,帝派军攻灭氐王,设武都郡,次月出兵伐滇,置益州郡。】 【元鼎六年,夏,帝派汉使出使卫氏朝鲜,规劝右渠王改变对汉廷不友好政策,结果无效,返回途中朝鲜裨王长怀恨在心意图杀害汉使,汉使反杀,右渠王遂发兵突袭辽东,杀害汉使。 帝大怒,发兵五万一举攻克,设立乐浪、临屯、玄菟、真番四郡。】 【元鼎六年,秋,民不聊生,帝力排众议,耗金银海量于泰山封禅,改年号‘元封’彰显著功业!】 元鼎六年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南越杀汉使,屠为九郡;东越杀汉使,头悬北阙,朝鲜杀汉使,即行诛灭。 先平南越再平东越,又将西南夷逐个扫平,还顺手扫荡了卫氏朝鲜,尽数纳为大汉疆域。 如果算上霍去病卫青打下的疆域,如今的大汉疆域板块,足足比建元一年大了一倍不止。 这一圈打下来没什么太大难度,这种战斗和前面的打匈奴比起来,完全就不是一个级别。 派去攻打的也不是正规军,基本全是铸假币的罪犯,但得益于军功可以免罪政策,这群假币犯打得比正规军还要卖力。 而捷报频传的背后,却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百姓,每场战斗消耗的物资、金银都堪称海量。 可以说当下汉王朝面临的危机,比汉献帝刘协时期的汉朝还要大。 不过对于刘彻来说,百姓的感受他并不在乎,如何功盖千秋,如何彪炳千古,如何留名万世,显然才是他最看重的! 这天,四十六岁的汉帝刘彻找到了鹰击校尉秦云。 他坐在一张檀木椅之上,头也不抬的批改着政务,两鬓则在岁月的冲刷下染上了一抹苍白。 他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可身旁的随从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不怒自威,帝王之色展露无遗。 过了好一会儿,刘彻这才放下手中笔墨,语气带着一丝追忆道:“朕上次见你,还是在去病…” 说到这里,刘彻眼角又一次涌上泪花,连忙深吸口气缓缓道:“听闻你在去病帐下时英勇无双,每逢战役无一不冲杀在最前线,博得让匈奴闻风丧胆的‘野狗’之名。” “时过境迁,不知你可丧失曾经的勇气?”秦云抬头,曾经那张英勇的面庞,如今早已被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充斥。 不过而立之年,可身体状态却比六十老朽还要糟糕。 在元鼎六年期间,他除去率军攻打一次海南岛外,其余时间尽在调查霍去病的死因。 尽管无论是王大夫,还是御医都断言霍去病死于瘟疫,可他总觉得哪有蹊跷… 要知道霍去病死时,离漠北决战已经过去了足足两年之久,瘟疫要发作应该早就发作了,怎至于前脚踏出长安后脚就发作的? 该事件方方面面都透露着蹊跷,可他一路彻查下去,偏偏又找不到什么证据,白白蹉跎了岁月。 面对刘彻的询问,秦云轻轻抬唇,发出一道干瘪、如鼓风机般刺耳的瓮声:“臣可以死,但不能堕大司马将军之志。” “还请陛下明示。” “哈哈,”刘彻轻笑两声,很是欣慰,旋即把食指死死钉在后背的舆图之上,斩钉截铁道:“朕要你…” “出使楼兰!” “你,应该能明白朕的意思吧?” 秦云骤然抬头,眸子里罕见出现了一抹狂热。 他明白吗?他可太明白了! 先前出使卫氏朝鲜那位使节名为涉何,官职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属于丢在长安城浪花都掀不起的那种。 可这一切,都在他杀死裨王长那天发生了改变。 原本默默无闻的小人物,摇身一变成为辽东东部都尉,待右渠王杀了涉何后,他官职又变成了辽东太守。 五天时间,一个小人物摇身一变成为了辽东太守,升迁速度比大司马霍去病还要快…简直就离谱! 不仅如此,当涉何死讯传回后,刘彻遣人大书特书,为涉何单开族谱,青史留名。 在刘彻的推波助澜下,涉何之死瞬间在民间掀起了滔天巨浪,汹涌的民意几乎要突破天际。 连不可一世的匈奴都被我们打趴下了,区区弹丸之地也敢杀我大汉重臣? 今天敢杀涉何,明天就敢打辽东,后天就敢在长安城封狼居胥,所以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国家了,必须重拳出击! 大汉重拳出击的结果很明显,原本的卫氏朝鲜变为了现在的乐浪、临屯、玄菟、真番四郡。 望着刘彻那似笑非笑的面庞,秦云忽地沉默下来,其实出使卫氏朝鲜那次,刘彻就找过他,不过被他找了个理由拒绝了。 不过这次他却是不打算拒绝了,而原因也很简单… 他以为的汉使,是和张骞那样苦哈哈用脚开地图的苦差事,也没人告诉他…当汉使原来可以这么爽,这么狂啊! 秦云平稳的嘴角勾了一抹弧度,拱手躬身:“臣,必不让陛下失望!” 秦云领过大汉符节,带着三五随从就踏上了西出之路。 穿过瀚海草原后,秦云成功抵达了楼兰,当他表明身份后,立刻受到了楼兰人民的热情招待。 宴会之上,楼兰王谄媚笑道:“不知大人…来我楼兰是为何事?” 秦云笑而不语,只是‘砰’的一声把双脚放在了案板上。 他翘着二郎腿,用竹签剔着牙,漫不经心道:“那啥,你跪下来我跟你说件事。” “等等,本使臣让你跪下,你为何要右脚先跪,难道说你不知道我大汉以左为尊吗,还是说…” “你不服我大汉,你要和我大汉开战?!” “好好好,本使臣现在就回去禀告陛下,出殡,必须出殡!” 第199章 我军走失一匹战马,请开门检查 秦云怒目圆瞪,抬脚就要离开营帐。 这可把跪地的楼兰王吓得够呛,再也不顾上什么威严,当即一个飞扑死死抓住秦云小腿,声泪俱下:“误会啊大人,这都是误会啊!” “小人左脚早年受过伤,不能弯曲,还请大人明鉴啊…” 说着,楼兰王提起裤脚,只见在左关节处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疤痕像蜿蜒的小河一样,爬满了整个小腿。 秦云冷哼一声,阴沉着脸道:“你左脚有伤关本使臣什么事?” “什么狗屁鸡毛小事都算本使臣头上,那你家鸡鸭羊生崽,我家陛下是不是还要给你随礼啊!” 此话一出,楼兰王嘴角不留痕迹的抽了抽,眼神极为幽怨的盯着秦云,怯怯道:“禀大人…” “此伤乃当年大司马第二次河西之战所留,那时小人还不是楼兰王,得长生天眷顾这才撞见那位大司马,并在他麾下引路过段时间。” “后福大命大,方捡回一条性命…” 这话语说得很是委屈,有一种敢怒不敢言的感觉,说得秦云这位大喷子都面红不已。 因为这事…霍去病还真干得出来! 向来都是打到哪抓到哪,用完就宰掉,那柄刀下不知产生了多少冤魂。 所以楼兰王这件事,还真跟他沾点关系,因为那场河西之战,他也在场… 秦云瞳孔闪过一丝不自然,强绷着脸道:“这和本使臣有什么关系,难道你明天断手断脚也要算在本使臣身上不成?” “强词夺理,贻笑大方,你就是在侮辱本使节,侮辱我大汉!” 楼兰王又幽幽看了一眼秦云,凄苦道:“将军当真不记得了?” “可当年…就是您负责把小人丢下山崖的啊!” “噗嗤!” 这话一出,还不等秦云有所反应,跟他一起的那几名使节却是先一步蚌埠住了,笑出声来。 没办法,这场面实在太逗了,搞一半天,结果是这位秦鹰击校尉打断的楼兰王左腿,典型的吃瓜吃到自已身上。 秦云面色恼怒,恶狠狠瞥了几人一眼,旋即把目光聚焦在眼前跪地的楼兰王上。 大爷的,没想到这位年过半百的楼兰王,比他想象中的还要难缠。 好歹也是一国之主,脸皮厚度却堪比城墙铁壁,这跟当众踩脸有什么区别啊,这也能忍的? 他铁青着脸,算是明白了涉何出使卫氏朝鲜时,没能死在卫氏朝鲜境内,反而死在了辽东城。 ‘原来…当汉使也是门技术活啊!’ 秦云复杂感叹,可心中的坚定不曾动摇片刻。 他不死大汉如何出兵? 大汉不出兵疆域领土如何增加? 疆域领土不增加,他怎么族谱单开青史留名? 他虽不能像余朝阳那样洛阳立誓,登临至高殿堂,可人活一世,总得有点追求不是? 让大汉能师出有名的攻伐楼兰,就是他留给此世大汉的最后礼物。 “听说你有个女儿刚刚及笄?本使臣三十有五尚未成交,不如…” 楼兰王斩钉截铁:“愿量楼兰之物力,结大汉之欢心!” “听说你新纳了位貌美如花的小妾,不…” “这是她的福气,小人这就休了她,另赠马匹百匹、金银千两以作贺礼!” “不行,这些都太过稚嫩,本使节喜欢有韵味一点的女人,听闻你有一老母…” 不等秦云把话说完,楼兰王瞬间就匍匐在地,抬头就磕:“父亲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随着楼兰王匍匐在地后,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显然都被楼兰王的脸皮厚度给惊到了。 感受着众人鄙夷目光,这位年过半百的楼兰王内心同样苦涩不已。 如果有的选,他又何至于认‘贼’作父? 都讲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半截身子入土的他,所求不就仅剩身前身后名了嘛。 可秦云等人来势汹汹,他别无选择! 楼兰处于河西走廊尽头,同时被汉匈两大势力包夹,而匈奴被大汉打得西迁后,反而距离楼兰更近,仅数百里之距。 若归降汉朝,定会遭到匈奴报复,倒向匈奴就又会被汉朝讨伐。 一句小国在大国间,不两属无以自安;两属则辱,道尽了小国悲歌。 你以为的汉使—— 张骞:“外臣参见大王。” 涉何:“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实际上的汉使—— 张骞:“我是你爹,给老子下来跪着。” 涉何:“你为什么帽子戴歪了,是不是不服我大汉朝。” 大汉每一次出兵,都会随机献祭一位汉使,兴许其他人不知道,可他楼兰王心里却是门清。 你以为那南越丞相王嘉为何突然造反,还不是因为那汉使安国少季在背地里撺掇南越大王子造反… 还有那汉使涉何,指着鼻子当面骂朝鲜王,一边骂还一边让卫氏朝鲜投降,涉何实在被逼得没招了这才杀了裨王长,以身入局。 南越、东越、西夷、卫氏朝鲜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他楼兰王还有其他选择吗? 望着打定主意当乌龟的楼兰王,秦云心里冷笑不止,拂袖而去。 喜欢装傻充愣是吧,那就看谁技高一筹! 是夜,一匹快马冲出楼兰境内,直奔汉地而去。 十天后。 赵破奴亲率千数大军敲响了楼兰城门,只见他阴沉着脸道:“我大汉在你境内走丢了一匹战马,请打开城门让我军进去搜查!” 第200章 长安城内尽是阴风,沉迷修仙的刘彻 在楼兰王面如土色的表情中,赵破奴领着千数大军浩浩荡荡杀进了楼兰境地。 在‘友情交流’一番后,楼兰王当即表示臣服,并向汉朝纳质,送出大王子为质子,成为藩属国关系。 这次汉军之所以没有把楼兰划入大汉境内,终归到底还是太远了。 汉军大多驻扎在敦煌,和楼兰有着近2200里的距离,鞭长莫及。 正如楼兰王刚刚所言:“汉兵虽强,犹不能逾葱岭救我也。” 可无论如何,汉军这宛若‘强盗’般的行径,还是给一众观众大大开了眼。 【大爷的,早知道当汉使这么爽,张骞第二次出使西域就该一起去的。】 【这楼兰王也是个人物,说认爹就认爹的,不是讲古人最看重风骨傲气吗,风骨傲气在哪?】 【一万汉军虎视眈眈,这关头你跟我讲风骨?换我指定比楼兰王跪得还快!】 【我有点明白刘彻为何会不留余地的起兵事了,小国无外交、弱国无人权,就得狠狠的打,打出汉家天威,打直汉人脊梁,要让蛮夷看见汉戈就双腿发软!】 【这才是真正的雄才大略之主啊,难怪三国时期一流武将打内战,二流武将平内乱,三流武将定外患,这波镰刀砍下去,没个几百年休养生息缓得过来?】 【笑发财了,能不能别给刘彻洗了啊,他就是疆域再大,兵锋再广,可遭罪的不还是底层百姓吗,文景之治给他留了多大一波家底,可现在呢?这就是暴君,是彻头彻尾的独夫!】 “暴君,独夫?” 正在完成《春秋战国》收尾工作的周游看见这四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这位功过皆巨的武帝,可不仅仅是一句穷兵黩武就能概括的。 即将到来的巫蛊之乱,才是铸就刘彻独夫暴君之名的基石! 而楼兰归属的消息,并没有在大汉掀起多大水花,因为百姓早已习以为常。 哪怕是生活最为拮据的流民,一想到汉军和诸蛮夷俯首,也会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 百姓虽然没有多大反应,可刘彻却是高兴的很,因为楼兰的臣服,示意着他的丰功伟业又进一步,注定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厚一笔。 刘彻龙颜大悦,复封赵破奴为浞野侯,封鹰击校尉秦云为定夷侯。 一位名为苏武的汉人听闻该事件后,不由得眼睛发亮,暗道:‘原来撺掇蛮夷内部造反,强娶人家妻女就可以封侯?我明白了!’ ‘不过这位定夷侯还是不够狠,要换我去,指定拿起剑就往脖子上捅,不是屎也是屎!’ …… 元封二年,刘彻四十有七,无限临近知天命之年。 自古帝王都有两种通病:一是疑心病,二是控制欲,除此之外还有一道迈不过的大坎——长生! 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自认为功盖三皇,绩胜五帝,远超秦皇汉祖,所以理所当然迷恋上了修仙。 各类方士、道士、术士等大忽悠全部跳了出来聚到长安,整个未央宫乃至长安城都刮着阴森森的妖风。 一颗颗重金属超标的丹药,刘彻直接当零食吃,看得菜头秦云等玩家眉头直锁。 他们也不是没想过劝解,奈何刘彻根本就不听,一意孤行。 一来二去整得刘彻甚是烦躁,下令凌迟一位出言劝解的大臣后,文武百官瞬间闭口不谈。 如果仅此而已,菜头尚可以忍耐,毕竟身体是刘彻他自已的,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后边都有位敦厚好静的太子托底。 可让她渐渐坐不住的是,最近‘子不类父’的流言愈发变多,这个信号就很危险了。 除此之外,刘彻还放出信号,有意出兵一万两千里外的大宛! 不是一百二十里,也不是一千两百里,而是一万两千里! 光是单程行军耗时就要超过半年,不仅需要穿过一望无际的沙漠,更要穿过堪称天堑的罗布泊荒漠及帕米尔高原。 若再算上一路上的人吃马嚼,消耗的财力物力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如果说这场远征和汉匈一样,都属于非打不可的战役,那菜头尚也还可以理解,可你猜刘彻如此大动干戈的原因是什么? 为了一匹马! 而这事又还得从张骞说起,前不久二次出使西域的张骞归汉,带回详细地图的同时,还带回了大宛盛产‘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消息。 刘彻一听这还得了,当即就派使者携黄金与金马出使大宛,以换取这汗血宝马,谁料遭到了大宛王毋寡拒绝。 占着天高皇帝远,大宛不仅劫杀汉使、抢夺财物,更蔑视汉朝权威。 这对一心想做出功绩感动上天,以换取长生不老的刘彻而言,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当即就准备出兵远征大宛。 后被文武百官联手上谏,这才堪堪消停。 而作为这场联合上谏的始作俑者菜头,却是被刘彻一撸到底,由大农令变为了平民,再无官职加身。 身份上的巨大转变,并没有让菜头心生怨恨,反倒令她感触颇深,对刘彻也愈发感到陌生。 当初她之所以倾力相助,是因为看到了刘彻的决心,乃一代明君,可如今呢? 为了一已私欲大动兵戈,靡费钱粮亿万! 这也是刘彻最近风评变坏的主要原因,说到底还是活太久了,如果能在汉匈决战后就立马去世,其风评必定要比现在好上数倍不止。 现在刘彻虽然偃旗息鼓,可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忍耐罢了,他在未来一定会出兵大宛。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谁能劝住日渐昏庸的刘彻,那必定是退居二线,但仍掌军政权柄的大将军卫青! 望着眼前的大将军府邸,菜头忽地沉默起来,如果他俩换个身份,换个地点,倒也不是没可能,奈何天意弄人… 摇头轻叹后,菜头步履坚定的迈入其中,在家兵的带领下,她很快就看到了发须皆白,病体支离的大将军卫青。 卫青安静地躺在软榻之上,气若游丝,再不见往昔锋芒。 注意到声响后,卫青艰难的扭过脑袋,当人影映入眼帘后,原本死寂的瞳孔罕见浮现一抹光亮,嘴唇刚抬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脸色泛起病态的潮红。 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述说,可当话语吐出时,却又缩短成短短几个字: “述真…好久不见。” 第201章 【虎贲抬轿】【羽林垂首】【天子降阶】(加更1/3) 望着病入膏肓的卫青,菜头心如刀绞,那名为生离死别的情绪渐渐从心底生起。 授她本领的贾诩是这样,待她如国士的刘邦是这样,崛起于微末的卫青…同样如此。 卫青嘴角挂着浅笑,可笑得却勉强至极,使得菜头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红了眼眶,凄然道:“好久不见…” 自甘泉宫事件后,这是两人第一次私下见面。 纵使遗憾也好不甘也罢,都随着这句好久不见烟消云散。 往事种种,在此刻一笔勾销,旋即就是沉默,长久的沉默。 过了好久好久,卫青这才展颜一笑,轻声道:“述真近来可还好?政务是否繁忙?” “叫你身体不争气吧,”菜头轻笑着回复:“连我被陛下贬为平民都不知道。” “现在在城西开着一家粮店,专门救济那些吃不起饭的穷苦人家,也算弥补昔日犯下的罪过…” 卫青表情犹豫,欲言又止,他知道这是菜头在对昔日的金银七策感到耿耿于怀。 若没有她那些既伤天和亦伤人和的计谋,刘彻绝不会变着花样收割底层民众,国库空荡,自然也就不会起动刀戈的念头。 但菜头不知道的是,就算没有她,刘彻同样变着花样收割底层民众,因为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一位大权在握,又雄心壮志的帝王! “哎,”卫青轻轻一叹,哀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人生在世,总得有点追求不是,”菜头神色一正,严肃道:“不说这个了,我今日前来是有正事和你商量。” “但说无妨。” 卫青侧耳恭听,菜头则将最近朝堂发生的一桩桩大事尽数告知了卫青。 当听到刘彻沉迷方士之说,搞得整个长安城都刮阴风时,卫青痛心疾首,却又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可当他听到刘彻准备发兵远征大宛时,这位面无血色的大将军猛然从软榻上惊起,骇然道:“不可!” “这大宛离我大汉西部门户玉门关足足有着上万里,沿途小国又避我大汉如避虎狼,且不算人吃马嚼,光是后勤就是一个天大难题!” “陛下他…糊涂啊!!” “不行不行,我要亲自面圣陛下,我大汉子民已经禁不起折腾了!” 卫青说着就要从榻上爬起,奈何身体实在不争气,又发出一阵猛烈咳嗽,嘴角浸出一抹血渍。 可尽管如此,依旧没能动摇卫青那颗坚定的心:“来人,来人!” “抬,抬本将军去未央宫!” …… 在轿夫坚定的步履中,面无血色的卫青躺在软卧之上,缓缓出现在未央宫前。 宫前虎贲卫闻讯而出,黑红铁甲铿锵间竟顾不得军容整肃,如潮水般争先恐后围向步辇。 “大将军你怎么样了,身体可有好转?” “大将军,你要多保重身体啊。” “大将军,快快好起来吧,那该死的匈奴又要死而复燃了。” 在争先恐后的问候里,这群铁打的汉子纷纷都红了眼眶,攥着卫青冰凉大手久久不愿放开。 在某个愣头青挤开轿夫后,其余将士有模学样,数十双铁臂同时托起步辇。 明明四个人就能抬起的步辇,此刻人数一跃达到了骇然的十二人,哪怕步履艰难好几次都险些摔倒,依旧没人愿意松开,反而争执不休。 “末将不才,愿为大将军执辔!” “你大爷的王二牛,你射箭都是老子教的,反了你了跟我抢?” “你抬得动吗,让我来让我来!” 喧嚷声中,铁甲相撞的脆响混着鸟语花香不断响彻,这群负责拱卫未央宫的甲士,此刻正在用最笨拙的方式争抢着这份殊荣。 每时每刻都有老人被挤走,抬轿轿夫不断更换,可卫青的步辇却没有任何动荡,平稳得可怕! 望着渐行渐远的卫青,菜头于未央宫城门驻足,发出一声重重感慨:“大丈夫…当如此!” 如此大的动静,整个未央宫都人尽皆知,刚给刘彻汇报完军情准备离开的秦云闻讯而来,可仅仅一眼就使得他怔在原地,眉目满是向往。 只见卫青所乘的步辇在前进过程中,十步一哨的羽林军,皆垂首! 这群天下精锐,在此刻尽数低下那骄傲的头颅,握着长戈的手因激动而颤抖! 一张鎏金色的卡牌冲天而起,只见上边写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羽林垂首!】 秦云对卡牌视而不见,像是着了魔一样跟在卫青后边,步辇很快就来到了承明殿前。 在那三十六层青石砌成的台阶顶端,同样屹立着一道身着正装,发须皆白的身影。 正是最近沉迷修仙的汉帝刘彻! 君臣二人隔阶相望,那原本轻易就能跨过的石阶,如今却成为两人间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在岁月的侵蚀下,曾经那位沉稳宽厚的战神,如今也进入了生命倒计时。 卫青推开身旁搀扶,强撑着虚弱的身子骨走上台阶,可还没等他步履蹒跚走几步,就又重重摔在青石台阶上。 卫青浑然不顾身体疼痛,以手作足奋力攀爬。 当初那位跃马奇袭龙城的名将,当下连行动都异常困难。 石阶太长太高了… 刘彻双眼湿润,挣开侍从的搀扶,喊道:“卫青!” 这位视皇权为禁脔,首次朝会就将天家威仪高举云端的帝王,却在此刻将其抛之脑后,主动逾越那高不可攀的天家威仪… 跌跌撞撞的朝他的大将军走去。 画面掀起涟漪刹那,四枚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瞬间出现在所有人眼前—— 【天子降阶!】 此情此景,直接把因封定夷侯而沾沾自喜的秦云从云端击落,眼中的向往在此刻达到巅峰,喃喃道:“虎贲抬轿,羽林垂首,天子降阶…” “真乃,大丈夫也!” ………… ps:明天大汉剧情就结束了,即将登场的是——黄金大世,百家争鸣! 第202章 巫蛊起,祸事出! 这个世上只有一件东西是绝对的公平——死亡! 在经历虎贲抬轿、羽林垂首、天子降阶武将最高殊荣后,这位彻底扭转汉匈局势的大将军,永远离开了人世间,离开了大汉朝。 大将军卫青死亡的消息,像是插上了翅膀般,传遍了大汉十三州。 自飞将军、冠军侯后,又一位陨落的大汉柱石。 百姓悲恸,将士痛哭,举国哀悼。 刘彻含泪下旨,以国葬送于茂陵,葬于冠军侯陵墓旁,并将卫青的墓冢修成阴山状,以纪念他为大汉立下的汗马功劳。 帝国双璧接连离世,大汉再无顶级统帅,继任者李广利、赵破奴、秦云等人能力平庸,只可为将不可为帅。 按理来说,这下可以休养生息了吧? 而刘彻用实际行动表明: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几年后,汉帝任命李广利为贰师将军,发属国六千骑,及郡国恶少年数万人,西征大宛。 可路途道阻且长,还没等到大宛,几万人马就只剩下几千,只得无功而返。 等到敦煌一清点,所剩士不过什一二。 刘彻勃然大怒,经过一年的调兵遣将后,又征集六万人,十多万牛马和各种补给浩浩荡荡再次出征大宛。 其阵仗之大,直接吓坏一众沿途小国根本不敢阻拦,到了大宛也没咋打对方就表示愿意臣服。 浩浩荡荡的大军领着大宛国上供的汗血宝马,踏上归乡之旅,然回途路上又是死伤无数。 为了一匹马,葬送十万人,而远征大宛一路上的开销对百姓来说又是多大的负担? 此时的大汉朝酷吏横行,对百姓极度压榨,流民遍地、盗匪横行,起义不断。 面对这群不听话的刁民,刘彻的应对只能用四个字概括——铁腕镇压! 可无往不利的汉军,在面对民间的叛乱时,却是罕见的失效了,根本就压不下去。 因为全国人民都已经活不了了,一片一片的死,怎么镇压? 而其中声势最为浩大的,当属江东之地的白莲教! 没办法,刘彻只得派出秦云镇守江东,告诉他白莲一日不平一日不许回京,似乎有意将这位新星调离长安。 民间混乱不堪,宫内也即将面临一场极端恐怖和血腥的超级大乱! 而这场血腥的源头,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刘彻本人。 由于他过度沉迷修仙,这股风气渐渐蔓延至后宫嫔妃,不过嫔妃们倒没有做什么长生不死的春秋大梦,反倒借此衍生出一种歹毒至极的邪术——巫蛊之术! 即:看谁不爽就做个木偶埋于地下,扎它、烧它、诅咒它。 而真正将这场动荡推到高潮的,还得从两件事开始。 第一件事就是钩弋夫人怀胎十四月的孩子,刘弗陵诞生。 上古先贤帝尧就是怀胎十四个月诞生的,现钩弋夫人同样生下十四月份的孩子,刘彻将其视为大吉征兆,改钩弋宫门为尧母门。 至于第二件事嘛…则是因为一场刺杀! 一位名为朱安世的刺客刺杀刘彻无果逃脱,刘彻封锁整个长安城十一天彻查无果。 这时恰逢公孙贺儿子入狱,他就站出来主动请缨逮捕这位朱安世,奇怪的是刘彻封锁整个长安城十一天都没能找到的朱安世,丞相公孙贺几天就找到了,顺利逮捕入狱。 而朱安世的入狱,彻底为这场有组织、有预谋、有授意的动荡…拉开帷幕! 是夜,被关入大牢的朱安世上书刘彻揭发:公孙敬声与阳石公主私通,并在刘彻专属的驰道上埋藏木偶,诅咒刘彻。 这是一个很有杀伤性的控告,因为公孙敬声是卫家人,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 在这越来越恶劣的朝局下,诅咒武帝早死他们好迎接新天地的理由着实充分。 他之所以敢如此言之凿凿的检举,自然是知道在御用驰道上有真的诅咒木偶,不是屎也是屎。 刘彻查证巫蛊罪名属实,丞相公孙贺锒铛入狱,随后惨遭灭族。 然国不可一日无君,朝不可一日相。 两天后的朝会上,刘彻高居龙椅之上,那张被岁月侵蚀留下深深沟壑的脸颊上,此刻满是犹豫与不忍。 可万般情绪在经历天人交战后,尽数化作了一抹坚定! “朕…力不从心,众卿可有良臣举荐,替朕分担国事?” 贰师将军李广利一步踏前:“要是举贤不避亲的话,臣以为…当立刘屈髦为相!” “刘屈氂是你姐夫,”刘彻眯了眯眼:“倒也有些才能,且还…”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刘彻目光开始在朝堂上流转,狐疑道:“太子呢?” 一侧的苏文见缝插针,暗搓搓诋毁道:“禀陛下,臣昨天就通知了太子,可能是没把陛下的话放心上,故…” 话落,行色匆匆的刘据闯进朝堂,刘彻低喝道:“昨日就通报你开朝会,今天何故姗姗来迟。” 面对兴师问罪的刘彻,刘据连忙解释:“儿臣早上出门乘坐的马车不小心驶到了驰道上,被江充扣留…” “所以儿臣来宫时只能另择车乘,这才耽搁了。” “这个江充果然了得!”刘彻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继续道:“做为人臣本就该秉公守法,传诏,升江充为水衡都尉,升刘屈氂为相!” “朕即日起,移驾甘泉宫休养!”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刘彻这次移驾甘泉宫,除去虎贲、羽林两支军队的保护外,仅仅只带了两位臣子。 其一为:霍光! 其二为:被贬至平民的前大农丞菜头,蔡述真! 抵达甘泉宫后,刘彻颁布的第一道诏令就是命江充、韩说章赣和苏文一起… 挖地倔蛊! 第203章 子不类父?未央宫见! 这位人间帝王,单手负背,目光远眺,背影孤傲而落寞。 望着这位人间帝王,菜头心中的疑惑却是愈来愈深。 她搞不懂,也搞不明白… 刘彻他,到底要干什么! 如今的大汉朝千疮百孔,急需休养生息,而性子敦厚仁静的太子刘据,无疑是最好的接班人。 可从最近种种事迹来看,刘彻分明是想端掉刘据的太子之位,另立孺子刘弗陵为太子。 江充、韩说章赣和苏文之流,都和钩弋夫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刘彻远离未央宫,转头就借着巫蛊之术把生杀大权交给这群虫豸,摆明了就是要针对刘据,折断太子羽翼。 所以菜头才因此感到不解,明明刘据就是最好人选,刘彻为何要亲自毁掉这位太子? 而更令她感到疑惑的是,她都已经被贬为黔首远离朝堂了,刘彻这次移驾甘泉宫,为何会把她给带上? 这一桩桩波谲云诡的大事中,无一不透露着诡异,像是一层厚厚的浓雾般,让人看不清虚实。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刘据不从这场风波中抽身出来,必定粉身碎骨! 而菜头的猜测也没有错! 江充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借着巫蛊之术将整个未央宫都搅得鸡犬不留。 继太子党公孙贺丞相倒台后,阳石公主和卫子夫所生的诸邑公主,以及卫青长子卫伉,平阳侯曹宗全都被牵连了进去,悉数被杀。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和太子刘据关系亲密! 一通屠杀后,太子的羽翼被尽数折断,江充和苏文终将矛头指向了卫子夫和刘据! 卫子夫年老病衰,可并不糊涂,冷笑道:“你们这么瞎折腾,还能不能给我留一寸安身之地。” “你们不好好的侍奉皇上,却专搞这样的旁门左道,看来有些人不把汉室的天给捅塌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皇后勿怪,奴才只是遵照皇上的诏命,”苏文不轻不重的说着,可嘴角的讥讽却怎么也盖不住:“实在是不得已…” “要是心里没鬼,皇后又何必担惊受怕?” 苏文胜券在握,似乎极为笃定能从皇后寝宫搜出木偶,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两人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句兴奋的声音响起。 “挖出来了,大人!” “皇后软榻之下果真藏有木偶,数量之多触目惊心啊!” “噢?”苏文笑而不语,声线骤然变冷:“皇后贵为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不知用这木偶是所求何事?” “莫非…是想诅咒陛下不成!” “来人,速速将证据带去甘泉宫,呈给陛下!” 一众虫豸带着所谓的‘证据’,急匆匆离开了皇后宫,刚刚还礼貌有加的苏文更是连装都不装了,冷笑一声后就转头离开。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文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侍从来报,说是从太子刘据殿中同样搜出了木偶、巫书… 数量之多,令人发指! 事到如今,无论是阴谋也好,还是天意使然也罢,刘据都已然没了退路。 可在这紧要关头,刘据既没有找太傅石庆,也没有找皇后卫子夫,而是独自一个人来到了幽居菀。 当初刘彻命石庆和庄青翟为太傅之时,这位神秘隐士就曾出言预测,他的太子之位不保。 当时刘据嗤之以鼻,谁料现在却是一语成谶,至于那人的身份,刘据也已经彻查明白。 江东人士,以卧龙童子之名行走天下,曾与霍光展开交锋,后败北逃窜至长安。 刘据刚刚踏入幽居菀大门,便瞧见那石桌上摆上了两杯热茶,显然早就猜到刘据要来拜访。 刘据深吸口气,瞳孔浮现一抹骇然,恭敬拱手道:“先生神机妙算,当世罕见!” “哈哈,”余朝阳轻轻一笑,指向对面的石凳:“请!” 被对方的自信感染,原本还慌张的刘据骤然冷静下来,轻抿一口热茶后平声道:“还请先生教我,父皇到底是何用意?” “我又该何去何从?” 余朝阳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反而意味深长道:“你的这位父皇,远比你想象中的有魄力,也比你想象中的还要雄心壮志,不愧是老刘家的种,一脉相承!” “事到如今,他的用意已经不重要了,要想自保…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政变夺权!” 话语很轻,却让刘据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父子俩竟会真的刀戈相见! 可皇位之争向来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 刘据起身,重重躬身:“还请先生教我,待此事了,必以国士待之!” “免了罢,我志不在此,”余朝阳轻抿一口热茶,淡淡道:“之所以为你出谋划策,只是想讨一份情谊,至于以后的事,就等太子登临九五再说吧。” “想活命,你有四个步骤需要走!” “第一:占领武库,以保证自身军事武装战力,第二迅速武装起足够的力量,第三迅速包围甘泉宫,截断你父皇与八校尉和各地郡县的联系!” “这是一场生死竞速,你出兵包围甘泉宫的速度越快,你活命的机会也就越大,也决定了你此次政变的成败!” “切记,现在刘彻已经死了,文武百官皆在未央宫,你大可以此为借口号令天下黔首,千万不能让他回到长安。” “否则只要他一露面,你的所有行动都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你要告诉你家父皇,子不类父?未央宫见!” “事不宜迟,太子请吧!” 余朝阳笑眯眯的做出‘请’的手势,刘据重重点头,步履坚定而沉重的离开了幽居菀。 是夜。 刘据派门客冒充汉帝使者,逮捕了江充和他的一众爪牙,尽数斩于上林苑。 杀死这群虫豸后,刘据又火速派门客携带符节趁夜进入了未央宫长秋门,将一切报告给了卫子夫。 卫子夫当机立断,调发长乐卫队打开了武库,其行动之坚决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眼球。 成,则一起君临天下。 死,则一起粉身碎骨! 翌日一早,刘据召集文武百官,斩钉截铁道:“陛下因病困居甘泉宫,疑有变,奸臣欲作乱!” “愿为大汉者出列!” 此话一出,朝堂瞬间风声鹤唳。 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三条路可以选。 一:站皇帝! 二:站太子! 三:两不帮! 第204章 没有赢家的争斗(加更2/3) 刘据的政变如火如荼,遍布眼线的长安城,很快就将刘据的所言所行禀告给了刘彻。 刘彻面色没有任何改变,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只是淡淡的对着菜头和霍光道: “太子他…终究是心急了!” “政变不彻底,就是绝对不政变,朕怎么能是被控制呢,这个借口简直漏洞百出,朕只要稍稍现身,他的拥簇顷刻间就会烟飞云散。” “到底是,年轻了啊!” “仅凭一些囚徒和长水校尉,可拿不下朕的甘泉宫!” 事到如今,菜头又哪还能不知道,这就是一场刘彻彻头彻尾自演的大戏! 目的不言而喻,就是端掉太子刘据! 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是,明明刘据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为何刘彻还要大动干戈打掉这位曾经深受喜爱的太子? 太子一遭身亡,这大汉朝又该让谁来掌舵,孺子刘弗陵吗?笑话! 自觉罪恶多端的菜头,不愿天下再起纷乱,当即拱手道:“陛下…您到底想干什么?” “世人皆说您人老昏厥,被术士、女巫蒙蔽了双眼,可这一切都在你的掌控中,您为何要置太子于死地?” “江充不过一市井奴才,他纠集奸佞小人对太子进行栽赃陷害,挑拨父子关系。” “您有意不见太子,故导致太子被陷害后无处伸冤,他调动军队不过是为了免受迫害而已,您何故不给他一个机会,让他来甘泉宫亲自请罪?” “太子敦厚仁静,您当初还笃定未来必传位于他,这证明您自已也知道,太子就是大汉朝不可或缺的一环,你,你又何故…” “朕,果然没看错人…”刘彻眼神带着赞许,旋即话锋一转:“不过你这台阶给得太早了!” “你虽看穿了事情的本末真相,但依旧没看懂朕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说到这里,刘彻忽地站起身来,目光远眺山峰,仿佛看到了那狼烟四起的长安城,语气透露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太子的理念是对的,大汉朝也已经禁不起折腾了,需要休养生息转舵调头,但是…” “这个基调,只能由朕来定!” “这个过程,也只能由朕来完成!” “朕的千秋霸业,不能存在任何污点,朕需要一场救赎来扭转这穷兵黩武的名声,所以…太子必须死!” “只有他死了,朕才能顺理成章开始休养生息,只有他死了,朕…” 刘彻嘴唇打着颤,终是没能继续说下去,只是闭着眼痛心疾首道:“这场争斗没有赢家,那群养的狗是,朕…同样如此!” 菜头骤然抬头,瞳孔里的震撼几乎要溢出来,她指尖镶入肉皮,任由滴滴鲜血滑落,耳边不断响起心脏‘砰砰砰’跳声。 随着刘彻的这几句话,一切的一切疑问都在此刻迎刃而解,她明白了一切! 刘彻之所以如此大动刀戈,乃至于置刘据为死地,所求不过一个字——名! 这个名,既包含身前名,同样包括了身后名! 他刘彻是雄才大略不假,足足把大汉的疆域翻了个倍,可他的名声同样也跌落了泥潭。 若不加以更改,穷兵黩武、暴君、独夫的标签,将流传千世万世。 这对一心想彪炳千古,功盖千秋,留名万世的刘彻而言,绝对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他才会发了疯似的沉迷修仙,企图长生不老,可上天是公平的,生老病死早已注定,哪怕他威压天下同样避免不了。 万般无奈下,他只得把目光对准了这位敦厚的太子。 太子仁爱人尽皆知,若他登临九五,他刘彻的形象就再无扭转机会,所以为了他的身后名,太子必须死! 休养生息这个基调,只能由他刘彻来奠定,这个过程,也只能由他刘彻来决定! 所以刘彻刚刚才会说,菜头的那个台阶给早了,如今太子未死,他不能‘幡然醒悟’! 只有等太子死了,他才会借着菜头的台阶就坡下驴,从而树立起太子的形象,以便后续顺理成章的开始休养生息。 只不过这一切,都和刘据没关系了,是他刘彻痛定思痛决心悔改,后世皇帝的政治思路也是他开启的,任何别有用心之人都不能找他五十年的老茬! 待后面盛世渐渐开启,居功至伟的源头还得找到他刘彻这! 当多年后尘归尘土归土,人们终将会淡忘曾经血雨腥风的岁月,未来的皇帝和人民,只有被给予的感恩,千年后的人们仍然会歌颂他的功德。 因为人性,是喜欢慷他人之慨的,人们只会在乎自已的手指破没破皮,物价有没有上涨,然后叉腰说别人对国家的付出是应该值得的。 曾经付出过无数血泪的,如今上千万百姓的感受,后人根本不会懂得,也根本不会在乎! 而她以及霍光,就是刘彻为他理念上的最后一道保险! 理清一切后,菜头骤然抬头,牙关打着颤,声音冷冽至极:“你…好狠的心!” “可你屠卫氏满门,又怎敢保证我一定会按照你的思路走?!” 刘彻眼神闪过一丝追忆,轻声道:“自你开仓救民那刻起,结局就已经注定。” “不然你以为朕为何会把你带到甘泉宫?” “是时候为这场没有赢家的斗争画上句号了,都走罢…” 刘彻岣嵝着身子转身,任由阳光扑打在他脸上,脸颊一半亮一半暗,影子拖拽着很长很长… 第205章 两个种族间的旷世大战! 事情原委水落石出,可菜头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深深的悸动。 刘彻给她上了一课,而这一课,注定会伴随她一辈子! 而最狠毒的,当属刘彻洞穿了她的内心,强行把她绑在这艘即将破碎的大汉社稷巨轮上。 因为她无后无亲,所以在卫青甘泉宫救驾后,她被刘彻一脚踢出了权力中心,没有掣肘,所以不能为刘彻所用。 但在开仓救民后,她的破绽被刘彻察觉,故而带着她和霍光远离未央宫,远离即将到来的巫蛊之祸,保全性命。 一切的一切,都在刘彻的掌控中,从刘弗陵诞生那刻开始,从他远征大宛开始,从他北平朝鲜,南除东越,西定蛮夷开始…… 这场阴谋就已经无法避免! 别看现在太子党和倒太子党血战未央宫,可说到底都不过是刘彻手里的棋子罢了! 所有人都会死,帮太子的会死,站皇帝的同样要死,骑墙两不帮的还是要死! 风雨瑟瑟,唯有鸟鸣不断响起,在这惊天的算计之下,一众观众早已深陷其中,久久不能回神。 原本还在猜测太子能不能政变成功的弹幕,也在此刻骤然一滞,过了好久好久才有两条零星弹幕出现。 【都讲刘彻能武不能文,待人家玩脑子了你们又不乐意了,老刘家的种有几个是简单的?你们啊…都小看了他!】 【放其他时代可称大国柱石的丞相,人家刘彻用一个杀一个,可永远都有能人之士给他用,只是他的武治太高,故人让人忽视了他的文治!】 这两条弹幕如同一道引线,顷刻间就点燃了蓄势已久的弹幕。 密集的文字像是天崩一样,倾轧而出。 【刘彻其实什么都知道,什么苏文江充钩弋夫人,都只是他的棋子罢了,都是他养的狗!】 【为了一个身后名,竟连自已儿子、妻子都能舍弃,好狠…这刘彻好狠的心!】 【这就是一个死局,站太子要死,站刘彻要死,骑墙派还是要死,唯一破局的方法就是让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在汉匈决战后停止征战,否则哪怕双璧尤在,同样要被清洗!】 【让刘彻停止开疆扩土的难度,丝毫不亚于刘据政变成功,好一个绝命大逃杀。】 【上次感到这般绝望的,还是丞相第一次北伐失败后五出祁山,以及彭城之战的霸王项羽,非人哉!】 【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哪怕知道了结局,依旧无法破局,只要刘彻立志扫平匈奴那刻开始,几十年后就注定会诞生巫蛊之祸,哪怕现在你把刘彻杀了都没用,因为这位爷已经不在乎生死了,当然,前提是你能突破层层羽林、虎贲…】 弹幕争执不休,菜头却无暇顾及,她紧紧盯着刘彻离开的背影,眼神冷冽至极。 刘彻的功绩无需多说,伟大至极。 汉匈之间的斗争,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家仇国恨,更是一场决定未来这片土地,是姓汉还是姓匈的战争,是两个种族间的战争! 苍天之下非汉即胡,这个胡,指的就是以匈奴为首的游牧民族。 如果刘彻不打这场旷世大战,未来这片土地上栖息的百姓,将再无安息之日。 所以这两个正在上升期的种族连续进行了几十年的战争,而结局就是… 四代明主的匈奴在巅峰期被刘彻踩断了脊梁,活生生把匈奴的未来和崛起给打残了。 使无比强悍的匈奴帝国留下了令我妇女无颜色这种哀叹。 他的功绩,任何人都无法抹去,也无需任何人来证明。 可有得必有失,倘若‘过’随着这场巫蛊之祸一笔勾销,那冤死的数十万百姓又该去何处伸冤? 她菜头没能力改变这个结局,也没能力杀死晚年的刘彻,但她有能力将一切记录在册,任由后人去评说! 想到这里,菜头不由得升起一抹深深的绝望。 刘氏皇帝执掌大权,将事情原委记录在册流传千古…谈何容易? “史家风骨啊!” 菜头重重一叹,踉跄着身子朝着屋内走去。 不过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如果余朝阳在这,定会摇头道她不自量力。 当多年后尘归尘土归土,人们终将会淡忘现在的血雨腥风。 人们谈及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只会感叹他创造出的丰功伟绩,冤死的百姓或许会顺嘴一提,可…… 又有谁会真的在乎? 而随着刘彻现身建章宫,刘据的谋反不攻自破,汉帝尚在的消息像插上了翅膀一样,顷刻间席卷了整个长安城,太子政令的合法性崩盘,人们也不再依附这位以为的‘下一任汉帝’。 这位政变九天,鲜血染红长安城,和丞相刘屈氂鏖战九天死伤高达数万人的太子刘据… 兵败逃亡! 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皇后卫子夫自缢宫中。 刘彻抵达未央宫,开始了史无前例的清算。 骑墙派北军护军使者任安,腰斩。 太子的一众门客,腰斩。 八月初八,太子刘据藏身之地被发现,地方官围捕刘据,刘据闭门自缢,随逃的皇孙一同遇害。 至此,太子一派被彻底连根拔起! 也就是在太子身死的消息传达长安城的瞬间,刘彻迅速重启了巫蛊之乱的各种罪证调查,并神奇的发现了太多不真实。 这时,一个名叫田千秋的高祖祭庙郎官,嗅到了刘彻不同寻常的态度,火速上书为刘据鸣冤。 其上书内容,几乎和那日菜头所说一模一样。 这位折子上的恰到好处的田千秋,被刘彻提拔为大泓胪,官至九卿,奉命彻查巫蛊之案。 江充,满门抄斩。 苏文,烧死横桥。 当初参与谋害太子,或与太子兵戎相见的,都以各种理由杀害、自杀。 一通大屠杀后,刘彻修了一座思子宫,又建了一座归来望思台。 他用杀人如麻以及两座宫殿,再次表达了自已对这个孩子冤屈的痛心,也正式为这场动荡画上句号。 至此,汉帝刘彻开始了他计划第三步—— 《轮台罪已诏!》 第206章 功过皆巨,上帝之鞭! 【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 前有司奏,欲益民赋三十助边用,是重困老弱孤独也! …… 当今务在: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修马复令,以补缺,毋乏武备而已! 郡国二千石各上进畜马方略补边状,与计对。】 望着眼前的《轮台罪已诏》,无论是天下千万黔首,还是菜头、余朝阳,亦或是文武百官、屏幕后的观众,内心都错愕到了极致。 他们浑身打着颤,丝毫不敢相信这是刘彻亲自颁布的。 那位雄才大略的帝王,那位好大喜功的帝王,那位性子无比好强的帝王,竟… 认错了?! 不过有先例在前,百姓并不是很相信刘彻会言出必行,直到一天后的朝会上。 面对上书建议驱逐方士、女巫,以及停建耗资巨大宫殿的大鸿胪田千秋,举朝震惊的事情出现了… 这种国防性开支,居然被在位五十年的汉帝刘彻第一次否定了! 这位穷兵黩武的帝王,居然真的浪子回头了? 当消息传出后,天下巨震! 后元二年,春,刘彻立八岁的刘弗陵为太子,为防子幼母壮,他还顺带带走了钩弋夫人。 临终前,他叫来了大司马大将军霍光、车骑将军金日磾、左将军上官桀、御史大夫大农令蔡述真四人。 毋庸置疑,这四人就是刘彻给他计谋上的最后一道保险,是为托孤大臣。 后元二年,二月,丁卯,汉帝刘彻驾崩于五祚宫,享年七十岁在位五十四年。 这位雄才大略的帝王在安排好一切后,终于过早的离开了大汉人民,结束了他传奇的一生! 几乎是在刘彻闭目刹那,一条金色巨龙顿时腾空而起,一道宛若黄钟大吕的轰鸣在天地响彻! 画面在轰鸣声中定格,几枚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出现在屏幕中央。 【千古一帝!】 字体扭曲呈漩涡状,化作成就系统中的一张金黄卡牌,屏幕紧接着掀起点点涟漪。 一本厚实古朴,封面写有《史册》的泛黄书籍,出现在屏幕中央。 书页翻动不止,最终定格在《帝王本纪——孝武本纪》那页,波澜壮阔的旁白声随之响起。 “刘彻,炎黄历史中争议性最大的皇帝!” “在他的治下,炎黄领土扩大一倍不止;在他的治下,炎黄贯穿后世两千年的丝绸之路正式诞生;在他的治下,儒家学说正式奠定思想领袖地位;在他的治下,整个炎黄大地有史以来第一次大规模的、全国性的、极其恶劣的通货膨胀席卷千家万户,百姓民不聊生。 在他的治下,汉人大名第一次响彻世界的各个文明角落,丝绸之路因大汉开疆而耀眼夺目于世界殿堂;在他的治下,汉彻底烙印成了一个民族的代号! 这个血性到极致的男人,这个权谋到极致的男人,这个大福大报到极致的男人,这个复杂多变难懂到极致的男人,给这片土地民族留下了如此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个千古一帝的男人,将永远成为一代代炎黄子孙翻开这历史长卷时,所永远无法绕过的丰碑!” 大气磅礴的旁白声落下,但画面并没有因此而停滞,一位人影缓缓在屏幕中央浮现,让人看不清模样。 滴~ 一滴水珠滴落,掀起点点涟漪,整个屏幕瞬间漆黑,唯独那道看不清模样的人影散发着莹莹光芒。 人影由下至上,渐渐出现色彩,率先出现光彩的是一席黑红色相交的龙袍,旋即是十二旒冕,最后浮现的,是一张半人半龙的面庞! 色彩逐步扩散,顷刻席卷了整个屏幕,而出现在这位帝王脚下的,是一望无际密密麻麻的骷髅,血河! 那道半人半龙的刘彻嘴唇轻抬,发出一道震耳欲聋直击人心的呐喊。 “寇可往,我亦可往!” “寇敢持兵杖凌汉者,必戮!” “朕就是要把汉文明超越长城的封障推到四海去!” 声音响彻不休,连屏幕都因此掀起震荡,那数不尽的骷髅以及血河顷刻间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位高举大汉旗帜的身影! 这位陌生男人旁,有着三个鎏金大字——汉宣帝! “凡日月所照,皆为汉土,江河所至,皆为汉臣!” 汉宣帝消失,标有汉元帝三字的男人再次出现。 “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气吞山河蔑九州的磅礴大音在众人耳边炸响,像是一柄重锤般,顷刻间就剥夺了他们说话的权利。 他们怔怔看着这两行字,心神狂震不止! 他们想不到,也无法想象,到底是一个怎样强悍的民族,才有自信说出这两句话啊! 狂! 狂得让人头皮发麻,狂得让人心生向往,狂得让人理所当然! 可还没等众人从这气吞山河的霸气宣言中走出,刚刚停滞的画面又再度一变,熟悉的旁白声重新响起。 “国恒以弱丧,而汉独以强亡,这位功过皆巨的帝王,被后世子孙称为——” “汉世宗孝武皇帝!” 汉武帝的故事虽然结束,但帝国双璧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因为早在那场至今影响仍大的‘央众新闻’交谈会上,周游老贼就已经表明,帝国双璧不会因为某个角色的死亡而结束,只有玩家的角色死亡或寿终后,方才会停止。 不过玩家想活到这年头,倒也不是一件易事。 而随着刘弗陵的继位,大汉国策也跟着由征战变成了休养生息,重心也变成了四位托孤大臣的明争暗斗。 大司马大将军霍光锋芒毕露,首次露出爪牙就震惊了所有人,是为一张不弱于卫青、霍去病的ssr文臣卡! 可看着看着,一众观众就发现了不对劲… 不是,逃跑大王唐方生呢? 按理来说,以他的能力无论是在大汉阵营还是匈奴阵营,都不可能默默无闻,再不济也不至于一点名头都没有啊。 正当弹幕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销声匿迹许久的唐方生终是开播了! 一点进直播间,对方那嚣张、兴奋的怒吼声就响彻在所有人耳畔。 “兄弟们,一流武将打内战,二流武将平内乱,三流武将定外患,三国诚不欺我!” “我们打不赢大汉的帝国双璧,难道还打不赢这群金发碧眼鬼?” “你们知道这群碧眼鬼唤我为什么吗?上帝之鞭,桀桀桀!” 唐方生桀桀桀怪笑魔音入耳,可还不等观众从错愕中走出,就又瞧见一位匈奴人拱手道: “大王,这群碧眼鬼非但不逃跑,还胆敢向我们还击,倒反天罡!” “好胆!”唐方生神情骤然变冷,沉声道:“一万对一千,优势在我!” “古有霸王三万大破五十六万,今有我唐方生一千乱杀一万!” “让这群碧眼鬼瞧瞧,什么叫来自东方大国的降维打击!” 第207章 人类群星闪耀时! 望着屏幕中在万军丛中游龙,大杀四方的唐方生,一众观众的表情错愕到了极致。 他们满脑子的疑惑用一个字就可以概括:啊? 不是,这还是他们记忆中的那个只会逃跑的逃跑大王吗? 怎么换了个地界,就跟开了挂一样啊? 毋庸置疑,屏幕中的唐方生给他们打开了新思路,他们渐渐明悟… 游戏,原来还能这样玩?! 既然你炎黄大地英雄豪杰辈出,那我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只能说:三国时期一流武将打内战,二流武将平内乱,三流武将定外患的含金量还在提高!】 【在中原,你叫我逃跑大王我不挑你理,可出了这中原,你该叫我什么?】 【方神:我打不赢中原那群挂逼,难道还打不赢你们这群白皮猪?】 【好好好,我就说方神怎么一直没动静,合着一个人跑蛮夷之地刷野去了,这种好事居然现在才说出来,方神你变了!】 【得亏方神没在中原,不然又免不了一场毒打,凡日月所照皆为汉土,江河所至皆为汉臣,这汉宣帝估计比刘彻还狠!】 【老刘家的种就没一个是简单的,这话我真的说倦了…代代明君这玩个毛?】 【玛德,说起这个就来气,周游老贼竟说大汉系列就此结束了,以后有时间再出后续系列,我是缺那点时间的人吗?!】 【可不咋滴,我还想看看汉宣帝的风采呢,结果这就没了,这和脱裤子发现对面是男的有什么区别啊,周游老贼该死啊!】 【没时间为大汉哀悼了,迎面走来的是——奋六世之余烈一扫六合的大秦!】 【依稀记得老贼刚刚冒头时,那位秦始皇可是把哥们迷得神魂颠倒,现在可算是轮到大秦了!】 弹幕一边感叹大汉朝的磅礴壮观,一边惊叹唐方生闯出的上帝之鞭名号,一边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春秋战国。 对于这款备受期待的《春秋战国》,不想玩的理由有很多,可要想玩,只需一句话就能把玩家勾得神魂颠倒! “授命于天,既寿永昌!” “风!” “风!!” “大风!!!” 这条周游老贼几天前发布的视频,在经过时间的发酵后,像是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席卷了整个互联网。 寥寥数语,却像是有某种魔力般,直击每个人的灵魂深处,让人为之感到头皮发麻。 不过相较周游老贼忠实拥簇的游戏圈,其他圈子就多多少少有点褒贬不一了。 归根到底,还是周游登上央众新闻时说的话太狂了,狂到让人感到生理不适。 大夏帝国发展至今,各方面体系都已经成熟到不能再成熟。 你一个臭做游戏的,也敢放言颠覆现如今的文学、思想体系,多多少少有点不自量力了。 就好比一个幼儿园的孺子,放言待他长大一定能颠覆社会,可笑至极!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句‘玩笑话’,却因为那人的地位,在整个社会都掀起了惊天骇浪,被一众狂信徒奉为圣经,以此来抨击文学圈。 这番举动,又如何不让人为之恼怒呢? 而随着两边各持已见的骂战升级,《春秋战国》的成功与否,早已不再是周游老贼一个人的胜负。 而是两个圈子间的胜败! 帝国娱乐至上,疯狂追捧一切能产生多巴胺的事物,然娱乐方式同样分高低贵贱。 而在众多娱乐方式中,游戏毫无疑问是垫底的那个。 廉价且广泛的传播度,被誉为是穷人专属,处于鄙视链底端。 之前被讥讽,他们笑一笑也就过去了,可这次却是大为不同。 毕竟周游老贼口碑在前,说不准还真能掏出什么旷世巨作,如果有的选,谁又愿意被人骑在头上拉屎呢。 而这,也就是这次骂战真正的原因所在。 望着眼前这个聚精会神的男人,杨梨一双美目担忧到了极点,轻声道:“游哥,现在的舆论节奏太大了…” “要不要我让人压一下?” “压热度?”周游抬头,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为什么要压?” “现在他们闹的越欢,明天打脸也就越痛!” 周游摸了摸下巴,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道:“这事我心中自有断定,不用担心。” “对了,余朝阳、唐方生那两货联系你了吗?” “联系了,”杨梨点头,继续道:“待明天游戏一上线,他们就会开播。” 杨梨说到这顿了顿,十分不解道:“其实我有一点没想明白,如果你对春秋战国有把握的话,循序渐进就好了呀,为什么要闹得血雨腥风呢?” 面对杨梨的疑惑,周游破天荒的没有正面给出答复,他把玩着笔头,思绪却神游天外。 现在的他,情绪点早已达到海量,哪怕现在摆烂,依旧还是会有源源不断的情绪点入账。 那他为什么还要把自已推到风口浪尖,不留余力的给春秋战国造势呢? 原因很简单! 他太孤独了,需要认可。 这里的孤独,指的并不是肉体,而是灵魂上的茫然。 大夏帝国的发达程度固然远超前世,可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终究不是那片让他眼含热泪的土地! 所以,他需要认可,需要这群异世界的人类…对发生在他故乡一桩桩波澜壮阔事迹的认可! 他想让那一位位在岁月长河绽放璀璨光芒的先贤,在异世界同样迸发惊世光辉! 只有在思想上进行统一,方可缓解他那颗孤独的内心! 而《春秋战国》,就是周游精挑细选的杀手锏! 一个集:百家争鸣、诸国变革、思想碰撞、为理想而生为信仰奔赴天下、奋六世之余烈而一扫六合的黄金大世! 纵观上下五千年,春秋时期绝对是一个举足轻重的时代。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把这美味佳肴端上桌,席卷世界了! 想到这里,周游不再犹豫,发布了手里的最后一条Cg。 【人类群星闪耀时!】 第208章 为理想而生,为信仰奔赴天下! 无论是大汉系列的开创者,还是最近这场掀起滔天巨浪的骂战。 周游,一直都是备受关注的。 所以当他发布【人类群星闪耀时】Cg后,没有任何意外的横扫整个互联网! 不知多少人闻讯而来,表情或讥讽、或兴奋、或期待、或怨恨… 作为文学圈泰斗的王德昌,也就是这场争端的另一个源头,同样也在徒子徒孙的提醒下,点进了这条Cg。 只是现在的他,相较几天前精神抖擞模样,状态明显要差上不少,眼袋发青发黑,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疲惫之色。 在表面上,他对周游的口出狂言嗤之以鼻。 在暗地里,他疯狂注册小号同那些黑子展开对喷。 只要有人问,他的问答永远都是跳梁小丑,不值一提,或许只有天知道,这看似轻描淡写的回答背后代表着什么。 可以说比起周游那帮子忠实佣簇,他王德昌更关心周游的动态。 所以当徒子徒孙给他分享链接后,他就迫不及待的点了进去,而映入眼帘的赫然是几枚大字。 【人类群星闪耀时!】 字迹转瞬即逝,浮现在屏幕中央的是一尊尊手捧竹筒经文的石像,这些石像从左到右依次排列,足足有上百尊之多。 石像上方,一行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渐渐凝聚。 【诸子百家!】 鎏金大字浮现刹那,一段激昂而沉重声音顷刻响彻。 “这是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上百个诸侯活跃在这片古老土地上,一位位思想巨人诞生于此,一道道流传万古的思想学说诞生于此。” “这同样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时代,思想碰撞催生出璀璨火花,一位位思想巨人交相辉映,后人为这个时代取了一个特殊的名字——百家争鸣!” 荡气回肠的声音渐渐变小,却将所有人心神都留在了那个特殊时代。 石像化作灰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由木材、陶瓦搭建成的建筑。 这建筑旁,有着一行刀剑刻下的小字——稷下学宫! “稷下学宫,百家争鸣的中心,是那段特殊时代最有影响力的讲学议政之所,也是炎黄史上第一所由官方主办,却由民间学者主持的高等学府。” “思想界的领袖云集于此,你方唱罢我登台,宽松的氛围,让各种不同的思想都得以自由抒发,尽管社稷崩塌政局动荡,但每一个拥有情怀和抱负的人,都并不沮丧。” “因为…他们为理想而生,为信仰奔赴天下!” 激昂的声音落下帷幕,可稷下学宫的视角却是在不断逼近。 穿过空地,穿过外殿,穿过池塘,眼前画面不断变换,最终定格在一幅孜孜不倦读书画卷中。 欣欣向荣的读书声还没持续多久,就又被一段激烈的争吵声覆盖,声音大且密集,让人根本分不清到底在吵什么。 又过了几秒,吵架声骤然一停,整个画面都因此陷入黑暗。 王德昌望着眼前如墨如渊的屏幕,嘴角悄无声息勾勒出一抹讥讽。 就这? 如果说在没看到这条Cg前,王德昌心里还稍稍有些打鼓的话,那么在看到这条Cg后,一切的不安焦虑都瞬间消散了! 平心而论,这条Cg制作得很完美,无论是用词、背景音乐、石像、稷下学宫都无可挑剔。 配合上那低沉而富含磁性的旁白声,确实很容易让人代入其中,可… 这和文学、思想又有什么关系呢? 站在其他角度,这条Cg很成功,钩子、卖点、世界观一应俱全。 可站在文学角度,那就是华而不实空中楼阁,狗屁不通! 王德昌嘴角含笑,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他抚了抚白须,轻轻抿了口热茶。 可也是在这时,原本漆黑的屏幕突然响起一滴滴水声。 滴~ 水滴滴落屏幕中央,掀起一道道涟漪,充满‘神’性的轻声伴随着水滴声渐渐响起。 “治大国,若烹小鲜。”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 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的其他声音也越来越多,而就在即将抵达巅峰之际,却又戛然而止! 万般声音最终凝聚成几个小字:倒计时二十四小时! 王德昌盯着漆黑屏幕,那双波澜不惊的瞳孔早已经缩成针尖,他形如枯槁的手指死死抓着木椅边沿,哪怕打着颤也不愿放开。 不修文学,见此句如井底之蛙抬头望月。 若修文学,见此句如一粒蜉蝣得见青天! 只有在这行深耕的,方知前边的六句话意味着什么——开宗立派! 王德昌眸子一片骇然,骤然起身,因动作幅度过大,滚烫的茶水瞬间泼在了他的大腿之上。 可他对此却是浑然不顾,直勾勾拨通一道通话,歇斯底里道:“明天十二点前,我要见到一座全息游戏舱!” 电话那头的人很不解:“老师,您不是说游戏只会侵蚀一个人的精气神吗,如今…” 不等那人把话说完,王德昌就已经粗暴打断:“因为为师找到了黄金!” 不给争辩机会,王德昌光速挂断通话,随后点开这条Cg滑动进度条。 一遍,两遍,三遍… 足足将那六句话语听了数十遍,可王德昌心中的慎重依旧没有丝毫减少,反而越听越感到绝望。 因为这六句话背后代表的,赫然是两道截然不同的思想主张! 再联想到之前被他讥讽的‘诸子百家’,王德昌忽地沉默起来,身子的颤抖也愈发猛烈。 ‘百家争鸣不是夸张修辞手法?’ ‘开什么玩笑!’ 他内心歇斯底里的咆哮,瞳孔一片骇然! 连文学泰斗都大惊失色,就更别说那些门外汉的一众网友了。 这六句名言分别出自老子、孔子,而周游之所以选择这六句,不仅仅只是因为出名,更是因为通俗易懂,直指本质! 只要稍稍有点文学修养,就能明白这些话代表着什么,用在Cg中最为合适不过。 既能让人一知半解,又能勾动那颗好奇的心。 不过王德昌说错了件事,诸子百家之所以叫诸子百家,不是因为它只有百家,而是后人为了好听故称之为百家! 在那片土地上活跃的思想巨人,又岂只有区区百家?! 第209章 老贼来了,文学圈就有救了! 事实证明,周游的猜测并没有错。 连王德昌这位文学泰斗尚因这六句话而大惊失色,遑及一众门外汉? 他们虽不知这几句话的深层含义,思想主张,但仅凭文字的字面意思就足够了! 因为比起现如今大夏帝国那堪称繁琐、云里雾里的文学著作,这六句话直指本质,直击灵魂! 哪怕是十岁孺子,尚能窥探一二! 果然,当周游点开这条Cg的评论区后,映入眼帘的是已经突破千万大关的评论留言! 【不管你是谁,千万不能从周游老贼身上下来,谁说老贼搞文学思想不行的,这文学思想可太棒了!】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句话简直就是人生哲理啊,可以说是受用终身也不为过!】 【老贼来了,咱大夏文学圈就有救了,三言两语道尽世间本质,这不比那群高高在上,恨不得让我们一个字也看不懂的,所谓的文学泰斗要强?当然,这里没有阴阳王泰斗的意思,您可千万别开小号来战斗我。】 【表面上的王泰斗:高高在上谁也不放在眼里;暗地里的王泰斗:疯狂开小号和网友对线,也是没谁了…】 【没有觉得道可道这句话很神吗?如果去掉标点符号,它意思瞬间就变了,如果朗读的语气再顿一顿,就又是一番意思了,好奇怪的一句话…】 【可不咋滴,其他五句话我多多少少还能领悟表面意思,可这句话我是一点都摸不到头脑,像是超越语言的本体,直指寰宇真理的敬畏!】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质疑老贼任何东西,偏偏不能质疑他做游戏的水平,这条Cg做得是真好啊,勾得我心痒痒的!】 【那我也还是那句话:千万不要在该玩游戏的年纪去读书,就以这条Cg的水平来看,下届高考又有好戏看了。】 【高考也好,文学也罢,这些我都不操心,我只想问…为什么时间过得这么慢啊,我明明,都把后半辈子的事全想一遍了,结果才过去五分钟?!】 群魔乱舞的评论区,就是对周游这条Cg最好的肯定。 每每刷新一次,就会增加几十万的点赞乃至评论,不知让多少人叹为观止。 它以燎原之势席卷整个互联网的同时,线下的宣传同样可以称之为铺天盖地。 掀开‘第三帝国’游戏制作大赛官方提供的酒店窗帘,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道屹立在空中的实时热度投影。 其实发展至今,这所谓的大赛对于周游而言,已经没多少作用了。 论名:他是游戏圈真神,一众诗词被编入教材,老贼大名人尽皆知。 论钱:一座座祠堂拔地而起,每年不仅给他带来海量分红,更被诸多地方官员誉为财神爷。 哪怕现在隐退,挣的钱也够他十辈子衣食无忧。 所以他现在制作游戏,更侧重于灵魂上的冲击,他想让这群异界人类,发自内心对发生在故乡土地上的故事感到热爱。 想到这里,周游终是下定决心… 把位列至高殿堂后改变的历史剧情,和原本的历史剧情分割开来! 后续朝代开始时,会出现两个选项让玩家选择,一个是玩家登临至高殿堂,改变后续故事线的‘魔改版’。 另一个,则是按照原本历史打造的正常版本。 如此一来,既能把两者划分开来,又还能延续‘青史留名,族谱单开’这个对玩家具有莫大诱惑力的功能。 两者分割后不用想也知道,魔改版本的游玩人数指定会直线下降。 所以为了激发玩家们的动力,周游决定在正常版的基础上,再把玩家们的‘丰功伟绩’给加上去。 不过不是作为正史流传,而是作为…野史记载! 当游戏角色轻描淡写用玩笑话说出这段‘野史’时,这群玩家指定会如遭雷击! 因为只有他们自已知道,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背后代表的是一个怎样波澜壮阔的故事! 周游盯着远处大厦《春秋战国》的宣传广告,脑海思绪不断,眸如墨渊。 一段突如其来的铃声,却是打断了他的构思。 挂断电话后,周游神色浮现一抹古怪。 刚刚给他打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户部尚书周观澜。 周观澜找的他,是想让他专门开通一个特殊通道,以供某些大人物验证。 周观澜言简意赅,显然不想多谈,匆匆就挂断了电话。 这对于周游来说也并非什么难事,三两下操作后就把链接给发了过去。 不等他喘息片刻,敲门声就又接踵而至。 打开门,赫然是余朝阳和唐方生这俩老冤家。 唐方生躲在余朝阳身后,一双眸子警惕的盯着四周,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得他浑身紧绷,俨然已是惊弓之鸟。 余朝阳嘴角抽搐:“好歹也是横扫白皮猪的上帝之鞭,怕秦云怕成这样?” “放屁!”唐方生面色一红,梗着脖子道:“我这是不想节外生枝,你问问那货能见着我吗?” 两人天生的八字不合,一见面说不了几句就会呛起来,周游早已见怪不怪。 摇了摇头,三人离开酒店,朝着早已订好的饭店走去。 很快,大街上就出现了一个造型独特的三人组,帽子口罩一应俱全。 路人见状不由得狠狠吐了口唾沫:“大热天的还戴个口罩帽子,真当自已是老贼啊?” “尤其是最后那人,贼眉鼠眼东张西望,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下头男!” 作为‘第三帝国’游戏制作大赛官方场地,这座城市汇聚了太多太多主播、游戏制作人,可像三人这样严防死守的,确实不多见。 几分钟的路程里,三人至少听到了不下于十句议论,好在他三人都并非玻璃心,没有放在心上。 可抵达饭店后,周游却是在这里碰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王德昌! 只见王德昌满脸严肃的向三人走来,目光死死聚焦在周游身上,那宛若吹鼓机的干瘪声线,听得三人鸡皮疙瘩狂起。 “达者为师,还请小友受老夫一拜!” 第210章 朝问道,夕死可矣! 王德昌银发满头,丝毫不顾及旁人目光,直愣愣就拜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瞬间就给三人看傻眼了。 不是…什么情况? 前几天这老梆菜不是还在怒喷狂喷吗,怎么几天时间态度转变这么大? 唐方生目瞪口呆的望向余朝阳,而回应他的,同样是一张错愕到了极致的面庞。 而周游在经过短暂的懵逼后很快就缓过神来,他嘴角含笑,意味深长地盯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前后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和那条Cg有关。 炎黄上下五千年,诞生不知多少经典、经文,可但凡流传下来的,无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 普天之下,又有哪个读书人能拒绝《论语》《道德经》的诱惑呢? 恭敬三拜后,王德昌死死攥住周游肩膀,那双浑浊眸子爆发出璀璨精光:“小友,那条Cg中的前三句可还有后续?” “老夫时日无多,所愿不过将毕生所学撰写成册,奈何才智疏浅始不得本质,幸今早窥见那六句真言,幡然醒悟!” “还望小友…不和我这老头子计较,不胜感激!” 前三句,老子的《道德经》。 望着眼前急不可耐的老人,周游忽地沉默起来,其实他和王德昌间并没有深仇大恨,先前在言语上多有交锋,也只是因为各自的立场不同。 周游提前看过大夏帝国的文学思想巨作,所以才敢放言‘降维打击’。 不是他刻意张狂,实在是实力不允许,毕竟他总不能说大夏帝国的文学思想巨作,和先贤们的《论语》《道德经》《孟子》相差无几吧? 这不仅是在侮辱他,更是在侮辱先贤! 周游心里门清,可王德昌不知道啊,在他视角里,就只看到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妄言要颠覆整个文学圈。 再加上周观澜上次充当说客,让他误以为这是周游给他下的战书,故而勃然大怒,同对方在网络上展开言语交锋。 直到——【人类群星闪耀时】诞生! 都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作为在文学圈深耕多年的泰斗,王德昌瞬间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别看只有短短六句话,却代表着两个截然不同思想的总结。 只是篇幅有限,他实在无法看出这两个思想雏形到底代表着什么含义。 也正因如此,一向主张游戏会磨灭精气神的他,才会主动提出要安装一台全息游戏舱。 结局很明显… 他还是太低估这六句话对他的影响力! 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王德昌一张机票直接横跨上千公里来到这座城市。 可还不等吃食,就遇到了同样出来吃饭的三人,没有任何犹豫,王德昌低头就拜。 可这一切又和周游有什么关系呢? 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随便剧透的话,那他游戏还做不做了。 所以王德昌注定会是失望的。 只见周游摇了摇头,把王德昌那宛若铁箍的十指从肩膀上挪开,意味深长道:“想知道吗?去吧!” “我把一切都藏在了《春秋战国》里!” 王德昌仍不肯罢休:“小友,我这人性子急,最忍不得等待,我现在浑身上下就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 “我…我…哪怕…” “小友,你应该懂得我意思吧?” 王德昌语无伦次,急得上蹿下跳,可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他现在的心态。 对此,周游淡然一笑,轻声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对吗?” 此话一出,刚刚还急得上蹿下跳的王德昌顷刻安静下来,浑浊的瞳孔里此刻一片骇然,他嘴唇打着颤哆哆嗦嗦来回念叨:“朝闻道…” “朝闻道,夕…” “朝闻道夕死可矣!” 待王德昌回过神来,四周又哪还有周游的影子? 他只得反复琢磨着这句话,踉踉跄跄的往着外边走去,对他来说,今晚的夜必定漫长至极! 脱身的三人来到包间,表情都没有多少波动。 对于周游来说,这不过是拾前人牙慧,没什么值得骄傲的。 而对于余朝阳和唐方生来说,则是早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 菜肴陆续上桌,三人都颇为感慨。 “不容易,咱仨终于能好好吃一次饭了。” “可不咋滴,之前不是这有问题就是那有问题,这次总算是清静了。” 面对两人的打趣,唐方生皮笑肉不笑,依旧没有放下警惕。 可就在他拿起筷子刹那,敞开的大门突然紧闭,发出一声轰响。 砰! 秦云左手捏着右手关节,一脸狰笑的朝着唐方生走来,语气很是玩味:“喜欢跑?” “这次可算是让我逮到你了!” 几十号人来势汹汹,显然还在对吕布、项羽之事耿耿于怀,可就在秦云抓住唐方生肩膀刹那,他的面色骤然一变! “开什么玩笑!?” 秦云不可置信的提起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唐方生半点影子。 他用力拍了拍脸颊,又抬头看了眼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同样懵逼的几十号帮手,秦云再次傻掉了。 “不是,这也能跑?” 在秦云错愕失措的表情中,唐方生再次与饭局失之交臂,转而由秦云和那几十号帮手替代。 所幸距离《春秋战国》上线也就还剩一个晚上时间。 酒足饭饱后,众人各奔东西,开始为明天的《春秋战国》做准备。 翌日。 在距离春秋战国上线还是五分钟的时候,消失在大众视野许久的余朝阳开启了直播。 作为唯一一位登临至高殿堂的玩家,余朝阳的号召力毋庸置疑。 无论是给丞相推车的玉面手雷王,还是镇守江东数十载于洛阳立誓的楚王,都给万千网友留下了深深印象。 所以当他开播后,直播间的人数瞬间就像是坐了火箭一样,蹭蹭蹭地往上涨。 一颗让无数观众都倍感亲切的面庞出现在左下角。 “兄弟们上午好!” “欢迎来到丞相关门大弟子,间接缔造文景之治,正面下棋赢过大汉棋圣刘启,全网最尊重潘凤的直播间!” “春秋战国,启动!” 第211章 礼崩乐坏与新生 看着那颗板正的寸头,一众水友喜闻见乐。 【阳哥还是忘不了潘凤,他真的我哭死!】 【年轻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要不然就会像阳哥一样,对无双上将潘凤念念不忘。】 【还是方神阳哥的直播间看着得劲,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懂不懂全网唯一至高殿堂,黄金搭档的含金量啊,期待阳哥方神再次联手嗷。】 【我还以为菜姐也能位列至高殿堂呢,结果连根毛都没有,老贼也太抠了!】 【不能说老贼抠,应该说卫子夫的嫁妆还在发力,一门三至尊,就离谱。】 【能在刘彻晚年发猪瘟时一次错误都不犯,菜姐死在霍光手上不冤。】 【话说阳哥楚汉二周目下播干啥去了,一连十几天都不带开直播的?】 看着最后一条弹幕,余朝阳面色当即僵硬起来,很不自然,只得强颜欢笑假装没看到。 毕竟… 他总不能说自已像路人甲一样被霍光以雷霆手段镇压了吧? 好歹也是名压一世的江东楚王,他还要面子不要? 念及于此,余朝阳内心升起一抹雀跃,忖道:‘还好察觉到不对没开播,否则一世英名非毁了不可…’ 弹幕不断飘过,倾述着最近的桩桩趣闻,余朝阳却闭口不言,目光死死聚焦在那枚灰色的图标上! 随着秒针分针重合,那枚灰色的图标骤然出现光彩! 没有任何犹豫,余朝阳光速点击。 视野陡然变黑的同时,一道如钟似磬的黄钟大吕声响骤然响起。 镗-- 声响悠扬浑厚,洗去浑身疲惫的同时让人感到身心愉悦,而紧接着响彻在耳畔的,是噼里啪啦的柴火燃烧声,以及金戈铁马冲杀声。 在一片富饶的黄土地上,七杆大纛冲天而降直插地表,颜色不一的旗帜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从左到右分别:秦齐楚燕赵魏韩! 值得一提的是,这七杆大纛并非背景装饰,而是可以触发彩蛋的。 望着仍在加载中的《春秋战国》,余朝阳手指轻触秦国大纛,怒吼顷刻响彻。 “秦有锐士,谁与针锋!” 他面色一滞,转而将手指移到齐国大纛:“长戟善斗,谓之技出!” 楚国大纛:“申息之师,一鸣惊人!” 燕国大纛:“慷慨悲歌,壮士死国!” 赵国大纛:“胡服骑射,终成王者!” 魏国大纛:“重甲置戈,以一当十!” 韩国大纛:“天下劲弩,皆从韩出!” 壮志未酬的怒吼余音绕梁,余朝阳却是嘴角狂抽。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网友都说《春秋战国》是周游老贼的亲儿子了。 这待遇…真是独一份了。 亲自下场造势也就算了,连开场动画都这么精致,无愧亲儿子之名。 可越是如此,余朝阳就越期待。 因为他了解周游这个人,不动则已动则惊人。 对方既然敢如此大下血本,那春秋战国就必然有过人之处。 余朝阳耐住性子,静静等待春秋战国的本地部署,可左等右等,映入眼帘的始终还是那个加载中提示。 突然。 画风一变,一行数字出现。 请耐心等待,您前方还有:347895412位玩家。 其实在经历几天的舆论发酵后,余朝阳有想过《春秋战国》会火爆,但他没想过能这样火爆! 大爷的,足足三亿多人在排队,哪怕这数额在以每秒数百万的幅度下降,可要轮到他也该几分钟过后了。 正所谓一步先步步先,他能放过这滔天流量? 余朝阳切换后台,点击老贼发给他的神秘链接,画面一阵闪烁后,他加入了一个房间。 几乎是在一瞬间,嘈杂的喧闹声就闯入耳畔。 “喂喂喂,有人在吗,我是唐方生…没人说话看来是没人了。” “我淦你的唐方生,崽种有本事报位置,这次再让你跑掉我名字倒过来写。” “噢~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小瘪三啊!” “好了,大伙都别吵了!” 熟悉的声音入耳,余朝阳瞬间就辨别出几人的身份,分别是唐方生、秦云以及在帝国双璧有过一面之缘的菜头。 而余朝阳的加入,很快就引起了几人注意,纷纷打着招呼。 “朝阳,听到秦云是怎么嚣张的了吗,待会咱俩选一个阵营,逮着他打!” “来就来,真以为我怕你?” 两人争执不休,直到一句极为沧桑的声线响起。 “两位小兄弟快别吵,有事等线下再说,都没问题的话那我就开游戏了?” 王德昌感觉心很累,他一辈子就才玩过几次游戏,这次就想好好玩会游戏,有这么困难吗? 一天不是人数火爆,就是两个活宝对吵,对他这个老头子实在太不友好了。 好在经过调解后,两人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很快,一则弹窗出现在几人面前。 【联机模式下最低人数为:10】 【当前房间人数为:5】 【是否继续匹配?】 【是or否】 王德昌思索片刻:“你们有要拉人的吗?” “没有。”众人齐刷刷回应。 没有犹豫,王德昌直接把链接往他徒子徒孙群里一甩,两三秒的功夫就填齐人数。 镗-- 又是一道如钟似磬的厚重悠长声响,正式为《春秋战国》拉开帷幕。 借着加载间隙,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的水友这才缓缓回神。 【不怕兄弟过得苦,就怕兄弟过得好,阳哥也是站起来了,都能和方神称兄道弟了。】 【该说不说,阳哥的确该给老贼磕一个,纯纯人生贵人。】 【玛德,这加载到底要加载到什么时候啊,你再这样我可要捂眼睛磕头求你了!】 【捂眼睛的同时心里发誓,再不进去就再也不玩了是吧。】 【龟龟,给服务器都挤爆了,这春秋战国是有多火爆啊,吓人。】 【周游老贼也确实下血本了,连开场动画都做得这么精致,亲儿子之名当之无愧。】 【大爷的,我也好想玩啊,这破班我真是上够了!】 水友诉说欲望强烈,却又猛然一滞。 平静的屏幕掀起点点涟漪,九枚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出现在画面中央,旁白声随之响起。 【序幕:礼崩乐坏与新生!】 第212章 烽火戏诸侯,倾国倾城 “周宣王姬静,周国第十一代君主,毙于狩猎途中,传位长子姬宫涅。” “周幽王姬宫涅,周国第十二代君主,是为天下共主,自登临九五之位后,整日饮酒作乐荒废政务,命一众爪牙网罗天下美女,寻集天下美酒以供享乐。” 平静的旁白声落下帷幕,对应的画面开始浮现。 只见披麻戴孝的妃子们抬着一口棺椁缓缓迈入一座深不见底的坟墓,她们脸上没有悲也没有笑,只有深深的麻木。 黄土不断挥洒,埋葬的不仅仅有这位周宣王,更有一众的嫔妃、士兵。 视角尽头,一个蹦蹦跳跳的红衣女孩突然闯进视野,口中朗诵着一段诡异至极的民谣。 “月将升,日将落;檿弧箕箙,几亡周国。” “哭又笑,笑又哭。羊被鬼吞,马逢犬逐。慎之慎之!檿弧箕箙!” 所谓月升日落意味着阴盛阳衰,而檿弧箕箙则预示着周围将有刀兵之祸。 可还不等余朝阳想明白民谣第二句,就又瞧见画面一变。 只见一座烛光摇曳的房间里,响起了谈话声。 周幽王躺在一名侍女大腿上,目不转睛盯着衣不蔽体的侍女跳舞,轻声道:“岐山遇到百年难遇大地震和吾何干?” “速速派出倾国之车搜刮天下美人,从今往后,天下美酒要尽吾所饮,天下美食要尽吾所想,天下美人要尽吾所欲!” 一辆辆马车从镐京出发,广散全国,但凡有点姿色的女子都会被强行掳走,接着装上马车一批批运往宫中。 而因为那首民谣的缘故,周朝士兵还大肆捕杀售卖桑木弓与箕草箭袋的商贩。 一对售卖弓箭的夫妇被当场杀害,空留女儿黯然伤神,整日以泪洗面。 可还不等褒姒将父母尸首下葬,就又被周幽王网罗天下美女的爪牙抓走。 “此女绝色,定能让大王满意!” 看着以泪洗面的褒姒,唐方生揪心不已,大骂周幽王是个混蛋,活该被秦统一天下。 可还没等他骂几句呢,视角就又再次一变,出现在站满王室官员及近畿贵族的朝堂之上,平淡的旁白声再次响起。 “因周幽王的暴虐行径,导致百姓哀声哉道苦不堪言,近臣出言相劝,周幽王以赶出镐京,割舌关死牢应之,自此再无人敢直言进谏。” “恰逢爪牙回京,周幽王一见褒姒就被迷得神魂颠倒,一连三月未曾朝会,穷奢极恀。” “可这位天下共主,心里仍有烦心事,褒姒进宫三月有余,能说会道能吃食,唯独不肯展露笑容,妖女之名渐渐在镐京流传。” “为寻褒姒一笑,伺候数年周幽王用尽心思未果,恰逢奸臣进言见过王妃对火把展颜,称神情之美非凡人所有。” “周幽王受此启发,命宫中侍卫手持火把殿前作乐,前后动员高达数百人,褒姒依旧不为所动,奸臣再度进言起驾骊山点燃烽火,漫天火光定能博美人一笑。” 画面里,周幽王穷奢极恀摆驾骊山,不料遭到了骊山守将阻拦。 “烽火一举,各路诸侯定劳师动众前来勤王,若发现只为博王妃一笑,天子将再无信誉可言!” 周幽王直直盯着褒姒:“吾不要他们相信,点火!” “难道天子忘记民谣了吗,非得要亡国才能明白吗?” “做好你的本职,不需要你操心,点!” 周幽王一声令下,一道道烽火被点燃,狼烟滚滚顷刻席卷了整个天空,平淡的旁白声再次响起。 “周天子分封各路诸侯曾有言,烽火现京城急天子难,必须起兵勤王,否则剥夺爵位封地、天下共诛之。” “狼烟一起,各路诸侯立马带兵日夜兼程赶来,可当他们抵达骊山脚下时,却只看见一幕歌舞升平景象,以及目不转睛的周幽王!” 周幽王紧紧攥住褒姒玉手,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美人笑哇,快给寡人笑一个看看。” 褒姒不为所动,一双美目注视着面色铁青敢怒不敢言的各路诸侯,待诸侯们退兵后,褒姒这才掩面轻笑。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在褒姒酣畅淋漓的轻笑中,一张粉白色妖异至极的卡牌缓缓浮现在滚滚狼烟中。 【烽火戏诸侯!】 卡牌渐隐,归为成就系统里的一个小红点,平淡旁白声再度响起,略带惋惜。 “在周幽王如痴如醉的眼神中,各路诸侯愤愤离开,周天子长达两百余年的信用开始动摇,后多次点燃烽火,戏耍天下诸侯,只为逗褒姒一笑。” “不久后,周幽王废黜申后及其子太子宜臼,改立褒姒之子伯服为太子,申侯因此与周幽王决裂,故联合犬戎和缯国兵发镐京!” “国破人亡际,周幽王再举烽火却无一路诸侯勤王,惨死犬兵刀戈下。” 在落日余晖下,褒姒奔跑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中,笑声尖锐刺耳却又酣畅淋漓,最终汇聚成一张粉色卡牌。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卡片渐隐,平淡的旁白声再起。 “犬戎退去,申侯、鲁孝公、徐文公在西申拥立宜臼为新天子,号平王,迁都洛邑。” “至此,长达两百余年的西周灭亡,尽管东周仍活跃在这片古老土地上,可已是昨日太阳不负光辉。” “这是这片古老土地礼崩乐坏的开端,也是一场权力与忠诚的较量,亦是炎黄文明涅槃重生的起点,周王室的衰微,让中原陷入无尽纷争。” “后人为这段长达295年的纷争取了个浪漫的名字——春秋!” “而在这春秋之中,有两位人物绝对无法避免!” 画面一边,一个黑白风格的胶卷横贯整个屏幕,每个单独胶卷都刻着对应的年份。 指针不断跳动,直到归于静止,几枚龙飞凤舞的大字再度浮现于眼。 【生伴异象,注定不凡!】 “他因双耳长大,故起名为聃,生于庚寅虎年,亲邻们呼之曰小狸儿,音同李耳,便成为大名李耳……” 第213章 道德经!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关于李耳的介绍仍在继续,不过余朝阳也好,还是一众观众也罢,显然心思都不在这里。 仍然沉浸在周幽王的烽火戏诸侯中。 回想起褒姒那诡异至极的笑声,余朝阳眉头紧蹙道:“我记得丞相跟我讲过,姒字不是上古时期的八大姓吗?” “褒姒能以姒作姓,母系氏族定然强大,怎么会是寻常百姓家呢?” “难道是丞相记错了?不,哪怕是老贼错了丞相都不会错,所以这褒姒绝对不像表面这么简单,其中一定有问题!” 此话一出,弹幕瞬间激烈回应。 【那我问你,难道周幽王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褒姒只是一根引线罢了,真正原因还是出在周幽王身上,负责警戒的烽火台竟用来戏耍诸侯,这是多蠢的人才能想出这操作啊…】 【这痴情种,就是霸王见了都得递烟喊大哥,着实夸张。】 【其实这些都不是问题,真正导致西周覆灭的,还得是废长立幼,不过也算死得其所,活该!】 【刘氏皇帝的含金量还在提高,哪怕汉献帝刘协被囚禁都能搞出衣带诏,看见周幽王估计得气死。】 【还是那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弹幕讨论不休,但很快就又被画面中的旁白声吸引。 “周灵王二十一年,李耳入周王室任守藏室史,整日埋首王室典籍,观尽兴衰治乱。智慧如渊,名动四方。” “后有一位先贤曾不远千里入周,虚心向其问理求道。李耳语出玄奥:吾闻之,良贾深藏若虚,君子盛德若愚,去子骄气与多欲……这位先贤闻之闻之心神震撼,三日不语,叹曰:吾今见之,其犹龙邪!” 旁白落下帷幕,画面开始浮现。 只见一老一中年端坐在一座山崖上,四周白云飘飘,仙鹤成群,极具仙风道骨之风。 见此情景,王德昌不由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明白… 两人这是要论道了! 甭管这两人是不是Cg中说出那六句话的人,但能名动天下,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可让他失望的是,画面并没有呈现出两人的对话过程,只能看到两人嘴唇轻抬,斗转星移。 当阳光拍打在两人身上时,那名中年人骤然起身,语气极为复杂道:“闻诸道路,皆云君乃太上降世,堕地则霜眉雪髯,玄言括寰宇之枢,洞微穷造化之机。仰观君学,如临无涯之渊,莫测其深也。” “今蒙赐教,犹启聋聩!片语得闻,胜彼十载穷经,百代求索矣!” 李耳轻抚白须,“善!” 在两人分道扬镳的画面中,熟悉的旁白声再起。 “周室衰微,诸侯征伐,天下大乱。见不可为,遂辞官归隐。骑一青牛,孤身西行。至函谷关,守关令尹喜夜观天象,见东方紫气浩荡如龙奔腾,知有圣人将至。翌日果迎白发老者。尹喜恳求:大道将隐,先生岂忍无辞?李耳感其诚,驻留关内。” “李耳静坐斗室,凝思宇宙玄机。提笔挥毫,一气呵成。不过九日,五千余字已成。以‘道’为名,言宇宙本源、万物规律:道可道非常道;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一部《道德经》,如石破天惊,字字珠玑,蕴藏无穷智慧。” “书成,付与尹喜。李耳跨上青牛,飘然出关,步入茫茫流沙。自此,世间再无其确切踪影,唯留五千真言光照千秋。有说他化仙而去,有说他归隐山林。只余那骑牛西去的背影,化作炎黄思想永恒的象征,在历史长河中渐行渐远,其思想却如不灭星辰,恒久闪耀。” 话落,三枚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骤然升空。 【道德经!】 微风拂面,草木摇曳,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部旷世巨作的诞生而庆祝。 紧接着,在余朝阳错愕的目光中,两本泛黄古朴的竹简缓缓升空,分列左右两边。 左边那竹简名为《道经》,一侧有行小字:论寰宇本源与自然规律。 右边那竹简名为《德经》,小字标注为:论处世智慧与社会治理。 看着静静屹立在空中两截竹简,余朝阳原本平缓的心突然紧绷起来。 倒不是说他不相信周游老贼,实在是… 实在是这位名叫李耳的老人,太过传奇! 一个处于农耕时代的封建社会,连电力、能源、动能等等最基本的民生都没搞清楚,结果你现在告诉他,这人摸索出了寰宇本源与自然规律? 惊世骇俗,不敢置信! 这个牛皮吹得实在太大了,但凡里边的内容不符合,现在所有的吹嘘都会化作利剑反噬自身。 尽管老贼是出了名的才子,金句、典故层出不穷,可这些都和编纂成册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如果可以,余朝阳宁愿不出现这两截竹简,一笔带过,至少还能少些争议。 毕竟连被誉为再无辞赋的洛神赋都饱受争议,更何况是眼前的《道德经》。 固然《道德经》十分优秀,可想让所有人都满意,又谈何容易? ‘老贼啊老贼,你到底想干什么?’ ‘仅凭Cg中的那六句金句就足以奠定《春秋战国》的成功,你又何故多此一举…惹人争议?’ 余朝阳内心忧愁,显然是真把周游当成好兄弟来处,不然也不会站在他的角度考虑。 想到这里,余朝阳深吸口气,沉声道:“兄弟们,如果待会老贼写得不尽如意,还请嘴下留情。” “如果真要发泄,那就…去找方神,他脸皮厚不在乎。” 与此同时,老学究王德昌注视着画面中《道德经》,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身子因激动而颤抖不止。 比起忧愁的余朝阳,他显然更相信周游。 因为只有在文学思想领域沉浸多年的人,才知道那六句话究竟代表着什么! 一两句或许是灵感使然,但绝不可能六句都是灵感使然! 现在的他,是激动的,是兴奋的,是沉默的,是不甘的。 种种情绪交织心头,终化作了一声重叹,心结骤结。 承认自已愚笨也好,承认被后人追赶也罢,毕生夙愿在前,他又如何能望而止步? 怀着忐忑心情,王德昌指尖轻触《道经》,竹简缓缓铺开,一枚枚散发华光的字符像是插上了翅膀一样从竹简中脱离,呈现于眼。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微。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君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望着眼前道尽寰宇本质的文字,王德昌老泪纵横,哽咽道: “数十年夙愿,今日解矣。” “周游之才,吾不及也!” 第214章 天不生仲尼,天人之辩! 王德昌没有开播,所以他喜极而泣的画面并没有呈现在大众眼帘。 但这丝毫不影响《道德经》问世,所产生的巨大影响。 尽管其中有些词汇玄之又玄,导致很多人都看不懂,可他们能看懂的那三言两语,就已经足够征服所有人了。 尤其是那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看得余朝阳头皮发麻! 如果《洛神赋》是他穷极一生都创作不出的作品,那么眼前的《道德经》,就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短短五千余字,却道尽为人处世之理,道尽寰宇自然玄妙。 在这本旷世巨作面前,任何与之对比的书籍,都好比天空大日与繁星,完全不在一个层面、维度! 他甚至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这篇《道德经》,只得双眼呆滞的盯着文章一遍又一遍,越品越回味无穷,越品越觉得天地广阔,越品越感到绝望,毛骨悚然! 万般言语,最终化作一道百感交集的轻叹:“哎!” “同样都是人,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啊?” “既生游,何生阳!” 本来弹幕还没啥感觉的,可这最后一句出来,弹幕瞬间就蚌埠住了。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老贼扮演丞相勉勉强强,可你是个蛋啊…】 【本来哥们人都傻掉了,这句话一出来瞬间就醒了,你和老贼的差距就好比方神和项羽,只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 【网络上喊喊老贼就算了,真要线下撞到,哥几个指定比谁喊义父都快。】 【难怪老贼会讲李耳是春秋战国无法逾越的高山,《道德经》一经问世,天下再无经文可言,牛逼!】 【我只能用四个字评价:算他厉害!】 【兄弟们待再见,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去怼那群自视清高的酸臭文人了,喜欢叫?再叫一个看看!】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我决定退出文学圈,加入游戏圈这个更权威的圈子,老贼牛逼!!!】 【知道为什么《道德经》玄之又玄吗?因为老贼怕我看懂然后创造出一部远超《道德经》的作品!】 【我糖尿病,让我来!】 【没人注意到太上降世这句话吗?总感觉老贼在憋大的…】 弹幕好似那狂风暴雨不断闪烁,讲述着《道德经》问世的轰动。 而更强,更轰动的风暴,则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悄然诞生,必将随着时间的发酵轰动,乃至改变整个世界! 所有人都在逐字琢磨、品味之际,下方方框内的数字却是陡然一变。 【已阅:1 10】 这瞬间给余朝阳看楞了,暗道:‘不是,我踏马才看到《道经》第八章来,这就有人看完了??’ ‘莫非…是王德昌那老东西?’ 余朝阳轻轻皱眉,后在弹幕的提示下这才发现事情原委,当即切换后台点进秦云直播间。 而映入眼帘的,是抠着鼻孔一脸理所当然的秦云。 “我为什么要点已阅?那我问你,我一个字都看不懂,我不点干什么?难道我一直看着就能看懂了?” “那咋了,我是武将你不知道吗?识字的那还能叫武将吗?” 余朝阳看着怼天怼地的秦云嘴角狂抽,这人哪都好,就是多余长了张嘴。 摇摇头后,余朝阳切回春秋战国,然后开始依序截屏,道德经太过复杂,要想完全搞懂没个几月几年根本不现实,以后再慢慢琢磨吧。 他手指轻轻一点,方框内的数字再次一变。 【已阅:2 10】 其他人显然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方框内的数字开始不断变化。 当数字变成10 10后,静止的画面开始再度变换,玄奥的字符一枚枚飞回竹简,平淡的旁白声再起。 “凡我所失,皆非我所有,凡我所求,皆受其所困;大道至简,无欲则刚;李耳固然消失在岁月长河中,可他所著的《道德经》却影响了后世每一位炎黄子孙。” “道家因他而生,百姓因他而喜,春秋时期,人们对有学识者尊称为‘子’,李耳因学问渊博、年高德劭被尊为老子,亦称——” “道圣!” 在余朝阳骤然扩散的瞳孔中,几枚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骤然腾空! 【千古第一圣人!】 看着这张彩光盈盈的卡牌,无论是余朝阳也好,还是千千万万的观众也罢,都没有丝毫的疑惑,不屑。 有的,只是深深的心服口服! 能写出《道德经》这等跨越维度的旷世巨作,千古第一圣人之名,当之无愧! 似乎是老贼预料到了他们的震撼,所以画面足足过了几分钟才开始变换。 熟悉的黑白风格胶卷再次横贯画面,指针跳动不休,几枚龙飞凤舞的大字再度浮现于眼。 【天不生仲尼!】 “鲁襄公二十二年,叔梁纥暮年得子。顶如反盂,眉宇间悬着星辰之痕,取名丘,字仲尼,这位三岁失怙,在母亲手中粗糙的俎豆礼器里,第一次触摸到周礼庄严的轮廓。那温润的触感如同烙印,深深刻入他生命的底色。” “孔丘个子很高,喜欢博览群书,也喜欢四处游历,按照当时习俗他被称呼为——孔子!” “面对失序混乱的时局,自幼好礼的鲁国人孔子感到内心困惑,因此萌生了考察世道念头,而他最想去的地方就是东周的都城洛邑,他最想见的一个人是住在洛邑的老子。” “周朝以及之前的漫长年月中,知识一直被权贵阶层垄断,学术典籍由王室集中管理,于是在命运的促使下,这两位相遇了…” “对孔子来说,老子不仅是值得尊敬的长者,更是一个见多识广的智者,他想向老子请教礼,证明自已对礼的追求没有错,更想与老子探讨,当下诸多社会问题的解决方案,期待自已的主张能获得认同!” 熟悉的山崖上,两人对视而立,四周白云飘飘仙鹤成群,孔子身体端正直立,双手交叠鞠躬至45度,朗声道: “请!” 此话一出,第三视角的十人视野瞬间变换,如一道道灵魂虚影般漂浮在两人周围,湛蓝色的任务方框浮现于眼。 【特殊任务:天人之辩】 【任务介绍:加入这场神圣重大的辩会,让其中一人心服、口服即可。】 【任务奖励:位列至高殿堂,参与下一款游戏制作过程!】 …… ps:兄弟们来点礼物好不好,今天发稿费感觉要饿死了,礼物值还是算在加更里边,小作者慢慢还,磕头了——呸呸呸! 第215章 注定流传千古的辩会! “啊?” “我,我吗?” 当任务弹窗浮现于眼后,在场十个人有九个人都傻眼了。 他们脖子前倾,食指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已,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的同时,还不忘看看其他人的反应。 看见其他人也是这副见鬼表情后,紧绷的心这才稍稍松懈。 而随之而来的,就是深深的绝望,以及抽搐不止的嘴角。 咱就是说,真要不想给,大可以明说… 没必要这么侮辱人吧? 这任务和单挑打死吕布或项羽有什么区别啊? 换句话说,他们要是能打死吕布或项羽,还至于在这里碰面?早被当做耗材进行人体实验了。 绝望,深深的绝望。 越是明白《道德经》厉害的,就越是感到无力。 这种无力,甚至已经超越了当前维度的界限,非人力能及也! 画面在此刻静止,孔子也依旧保持着那副躬身作揖模样,既是在邀请老子,亦是在邀请绝望的众人。 几人你望我我望你,表情苦涩万分。 至高殿堂近在咫尺,他们却连迈出脚步的勇气都没有… 【诗人我吃,老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抠搜啊。】 【我宁愿去虎牢关打吕布,去彭城打项羽,去狼居胥山打霍去病,也不愿意同这非人的老子辩论,数日写出道德经的人物,这是我能碰瓷的??】 【这跟新婚妻子在眼前,我三米长枪不动,或者新婚对象是蜉蝣和大象有什么区别啊?】 【你没那么长,也没蜉蝣和大象的差距这么小。】 【以春秋战国现在的热度,背后指不定有多少双官方的眼睛盯着,真要能辩赢这一圣一人,百分百一飞冲天,兄弟们别怂啊!】 【楼上这人纯纯坏种,自已不上搁这煽风点火,摆明了想看笑话,我踏马要能辩赢这两人用你废话?】 【不修文学,见两人如井底之蛙抬头望月;若修文学,见两人如一粒蜉蝣得见青天!】 至高殿堂有诱惑吗? 废话,青史留名的机会谁不眼红,余朝阳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从一个二流小主播,成为和兵部尚书谈笑风生的人物,世纪风流人物之一。 参与下一款游戏制作过程有诱惑吗? 废话,那踏马可是大名鼎鼎的周游老贼,全天下公认的才子,不仅写出丞相、皇叔、曹老板、霸王高祖汉武帝等脍炙人口的角色,更写出《洛神赋》《七步诗》《出师表》《观沧海》《道德经》。 以上这些作品,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足以流传千古的绝世佳作。 能和这样一尊人物共事,走到哪不是座上宾? 他们也想辩赢孔子老子啊,奈何… 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局面一时间陷入僵局,最终还是老学究王德昌深吸口气,打破僵局。 随着他指尖轻触接受任务,他的灵魂虚影渐渐被一缕缕华光填满,由虚转实。 片刻功夫,一席黑大褂的王德昌就出现在这座平坦的山巅之上。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人影,孔子老子似乎早有预料,并没有展现出惊讶,只是轻笑着作揖道:“相逢即是缘,子,请!” 两人正襟危坐,面色和蔼的望着王德昌,明明是很平常的眼神,可王德昌却感重若千钧! 那双遍布沟壑的脸颊上,此刻满是犹豫、害怕,双足如老树盘根般,无论他如何催动也无法前进半步。 他怕… 怕此辩过后,自已会道心破碎,怕曾经引以为傲学说会不值一提,怕毕生夙愿彻底沦为笑柄! 都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可普天之下又有几人敢迈出这一步? 看着犹豫不决的王德昌,余朝阳一时间感慨颇多。 虽说前段时间两边闹得不可开交,可他王德昌倒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相反,是一个颇为可爱、有着自已坚守的傲娇小老头。 面对争议,他宁愿自已偷偷开小号反怼,也不愿继续煽风点火,狠吃流量。 看到希望后,他又不远千里一张机票直奔老贼,在大庭广众下鞠躬行礼,以学生姿态侧耳倾听,只为心中的坚守夙愿。 这样纯粹的人,是值得尊重的。 可尽管如此,余朝阳也没有开口劝解,这是一道心关,还需他自已迈过,旁人相劝只会让他后悔终生。 似乎是看出了王德昌的纠结,老、孔子倒也没有催促,依旧笑如春风的盯着他。 轻风拂面,银发狂舞,时而成团时而分散,好似那纠结的内心般。 待轻风消停,王德昌那纠结的面色也渐渐被坚定取代,再次抬头,眸中精光如煌煌大日般璀璨夺目! “朝闻道,夕可死矣。” “若此次退缩,老夫将再无勇气参与这场天人之辩。” 王德昌脊梁如寒松傲立,双手交叠鞠躬至45度,狂笑道:“死亦瞑目!” “两位老师,请!” 他缓步走向两人,旋即正襟危坐,神情极为庄重认真。 镗-- 一道如钟似磬的黄钟大吕声响响起,正式为这场天人之辩拉开帷幕! 作为长者,老子率先发难:“听闻你极为喜爱周礼,可有见解?” “周礼鼎盛,天下太平昌盛,今日天下动乱不止,臣民百姓遭受苦难,正是由于周礼不兴礼崩乐坏,故丘尽其全力恢复周礼。”孔子目光直视,坚定的阐述着主张。 两人目光侧移,王德昌深吸口气:“所谓周礼,不过是滚滚时间长河中必定遗弃的产物,日新月异,岂有固步自封之理?” “周宣王葬礼,数千将士百姓嫔妃身披黑袍活葬,触目惊心惨无人道,与如今动乱有之何异?” “欲改如今乱世,还需天地自我修复,岂是人力能为之?” “善!”老子点头,轻挥袖袍:“君不见大河之水倒流,不见死而复生,所谓道,当顺从天地自我发展。” “乱,产人心,产欲望,人变化莫测,故天下大乱此起彼伏屡禁不止,非人力难以企及,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万物皆有命定轨道,只待岁月更替,战乱自止。” 孔子思索片刻,终是摇了摇头:“古之圣贤,娲圣补天,精卫填海,大禹治水,丘始终坚信人定胜天。” “若依子言,海会凭空填满,洪灾会自然消散,大山又岂会凭空消失?” “丘以为,当吾等改变世界,而不是由世界来改变吾等,周礼鼎盛而天下太平,今礼崩乐坏天下大乱,故当广散礼,方止动乱。” “非也…”王德昌沉沦其中,开始输出自已思想主张。 第216章 唐方生,你去干掉老子! 这场注定流传千古的辩会仍在继续。 三人正襟危坐,从日出到日落,从日落又到日出,酣畅淋漓不能自拔。 孔子主张人道,讲究人定胜天自强不息,老子主张天道,顺其自然。 而王德昌则是在两人之间,处于一个极为动摇、模糊的位置。 刚开始时,他尚能夸夸其谈,同两位先贤阐述自已的主张,可随着辩会的愈发深入,他开始变得动摇起来。 孔子阐述后,他的主张变成了人定胜天,自强不息。 可当老子阐述后,他的主张又变成顺其自然,道法自然。 很显然,他被同化了,乃至于毕生理念都开始动摇。 迷茫,纠结,麻木… 万般情绪在他内心交织,彻底宣告他的失败。 直到辩论结束,他尚未缓过神来,依旧痴痴的坐在原地,眼神空洞无比,似笑似哭。 孔子老子双双起身,躬身长揖,神情意犹未尽,显然收获颇深。 旋即画面一闪,孔子再次双手交叠鞠躬至45度,朗声道:“请!” 熟悉的任务方框再次弹现于眼。 【特殊任务:天人之辩】 【任务介绍:加入这场神圣重大的辩会,让其中一人心服、口服即可。】 【任务奖励:位列至高殿堂,参与下一款游戏制作过程!】 【任务进度:1 10】 【接受or拒绝】 几乎是在这个弹窗出来的瞬间,底下的任务进度就由1变成了6。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王德昌的那五位徒子徒孙。 倒也正常,毕竟老师都败了,他们做学生的难道还能赢? 真要不自量力参加这场天人之辩,指不定会落得个什么下场,走火入魔都算是轻的了。 望了望浑浑噩噩的王德昌,又想了想一点影响都没有老子、孔子,余朝阳内心的敬仰之情瞬间拔高数个档次。 能在渲染力如此之强的辩论中,不为外物所影响,依旧坚守本心,无愧圣人之名! 所以…还要继续吗? 这个疑问,深深蔓延在剩下四人的心里。 上吧,注定失败,王德昌就是前车之鉴。 在两道截然不同的思想洪流冲击下,指不定会把他们塑造成什么样,非坚毅之人不可试。 可不上吧,又不甘心。 且不说那诱人的任务奖励,单单是两人辩论的言论就可以称之为宝藏,千人千面,必有所获。 局面再次陷入僵局之际,秦云眼珠子微微转动,开始使坏了:“那啥方神,我记得你不是一直都想位列至高殿堂吗?” “这不上去试一试?” “咱文的不行来武的嘛,任务介绍可是说得很清楚,心服、口服即可。” “难道说不赢还打不赢?” 此话一出,现场众人瞬间嘴角狂抽,连浑浑噩噩的王德昌都诧异抬头。 这人,得有多坏才能说出打赢这种话? 你以为的孔子: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文弱小儒生。 实际上的孔子:高九尺六寸(按春秋衡量为两米二四),腰十围,能举国门之关,好射飞鸟,箭无虚发。 单纯形象来看,比起千古无二的霸王都不遑多让。 就这样一尊怪物,秦云这货竟挑拨唐方生用武力使其屈服? 菜头深深看了秦云一眼,道:“6!” 唐方生面皮一抽,反怼道:“那你这么厉害,咋不自已上啊?” “你之前不还说我这双冠王是捡回来的吗,喏,现在证明你的机会来了。”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受唐方生这么一挑拨,秦云还真就跃跃欲试起来了,面色很是纠结,既想上又还不敢上。 毕竟打不过孔武有力的孔子,难道还打不过垂暮之年的老子? 秦云狂挠后脑勺,撺掇道:“那啥,方神咱俩一起上?” “擒贼先擒王,只要擒住老子,孔子必定投鼠忌器!” “这可是至高殿堂…你就一点不心动?” 咕隆~ 秦云的话语宛若恶魔低语,使得唐方生唾沫狂咽,在看了看弱不禁风的老子以及跃跃欲试的秦云后,他面色一狠,道: “干了!” “只要我俩分开逃跑,孔子他也不见得能把我俩都打死!” 随着两人手指轻触,缕缕华光开始填充虚影,脚尖触地间,已然加入这场天人之辩!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恭敬躬身:“还请两位老师…不吝赐教!” “善!”老子轻抚白须。 孔子和蔼点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两人做出请的手势,邀请秦云、唐方生二人席地而坐。 秦、唐两人心领神会的起身,步履坚定的朝着二人走去,可就在离老子一米左右的距离时,突然暴起! 唐方生脚尖重踏,身躯腾空而起,右手持拳直奔老子面门而去。 秦云同样腾空而起,一记鞭腿快如惊雷,直奔老子胸腔而去。 两人一左一右,一拳一腿,两面夹击。 见此情景,菜头、余朝阳面色却没有任何变化,瞳孔深处甚至还带着点点怜悯。 天真,实在是太天真了! 这俩莽子,还是不够了解周游老贼… 能写出丞相这等算无遗策人物的老贼,可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就算出现低级错误,也不会出现在他寄予厚望《春秋战国》中! ‘只是…距离如此之近,该如何破局呢?’ 两位人精对视一眼,目光带着一抹玩味,但很快,这抹玩味就变成了深深的震撼! 面对突然暴起的两人,老子神色不变,只是轻轻挥了挥袖袍。 几乎是在瞬间,两人身躯就直直僵在了空中,任凭如何用力也动弹不了分毫,唯独那双惊悚的瞳孔不停打着转,浑身寒毛暴起! ‘开,开什么玩笑?’ ‘这到底是人是鬼?!!’ 可还不等秦、唐两人从这神乎其技的术法中走出,就又瞧见老子再次轻挥袖袍。 砰!砰!砰! 在余朝阳颤栗的眼神中,他们这行人直接化作实体被扯了下来! 老子眼眸轻抬,淡然道:“你们虽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然相逢即是缘来自即为客。” “论道,老道举手欢迎,可若执迷不悟的话…” “老道也颇懂些许术法!” 话音落下,成千上万只仙鹤瞬间冲天而起,它们竟然有序排列成一枚枚文字,变幻无穷。 【老子】 【太上老君】 【太清道德天尊】 待仙鹤消失,一枚全新的图标出现在画面右上角,出现在至高殿堂旁,其名曰—— 【神话!】 同时,一道红色弹窗出现在众人眸底。 【警告:行为超出天地界限,触发神话模式,是否退出?】 【是 否】 第217章 巨人思想,红得发光!(加更3/3) 望着眼前的红色警告弹窗,无论是以王德昌为首的老学究,还是以莽子闻名的秦云、唐方生,亦或搅动天下风云的余朝阳、菜头。 都几乎是在一瞬间疯狂点是。 弹窗消失,画面开始倒流,回到唐、余两人正准备暴起的那刻。 而老子,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模样,不惊不喜不悲,唯独目光若有所思的扫向余朝阳等人方向。 这视线如剑似刀,盯得几人毛骨悚然,脑袋嗡的一声就炸了! 余朝阳罕见失态,惊呼出声:“刚刚什么情况?!!” “他…”菜头眼神大骇,惶恐道:“一眼就看穿了我们的玩家身份?” “这是人??” 在众人魂飞胆颤的情绪中,王德昌原本死寂的瞳孔却悄然诞生一抹色彩,醍醐灌顶道:“是了,是了!”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嘛,《道德经》岂是凡人能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夫悟了,悟了,夕死可矣!” 王德昌癫狂疯魔的笑声为这波谲云诡气氛再添一丝诡异,所有人目光都牢牢聚焦在那位‘弱不禁风’的孔子身上。 明明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可众人就是止不住的浑身发颤,冷汗狂流。 而最为恐惧的,当属直面老子的唐方生、秦云二人。 在经历大恐怖后,两人原本狠辣的表情化作乖巧小学生,温顺无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生恐再遭神仙手段。 老实了,真老实了! 所幸余朝阳很快缓过神来,思索片刻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现场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余朝阳倒也没有卖关子,开门见山道:“不知大伙还记不记得【三国争霸】开场Cg?” “我的意思是,不是秦、唐、明三朝皇帝,而是女娲补天那段!” 越说,余朝阳脸上的神色就越自信,眼中的光彩也越明亮,兴致勃勃道:“早在一开始,老贼就埋下了伏笔,所谓的女娲补天,就是炎黄民族伴生的神话体系!” “毕竟人的脑洞是无限的,而该时代的人们又因为对物理、科学的认知不足,所以在面对一些超出认知的问题、景象时,会将其归类于神仙所致。” “正因老子数日创造《道德经》太过惊世骇俗,所以才被以讹传讹,有了太上转世一说。” 说到这里,余朝阳瞳孔浮现一抹惊叹,啧啧称奇道:“要不说老贼是游戏圈真神呢。” “搭载神话体系后,既完善了世界观,又还能有效防止超出时代界限外的物品出现,如火绳枪、手榴弹之流。” “他真的是天才!”菜头接过话题,补充道:“是人,就免不了遐想连篇,会想象出一个个法力无边的神仙,只不过老贼用游戏的方式把这些构想具现出来了而已。” “为防止剧情彻底崩坏,他还在此基础上加了一道保险,可以选择随时退出神话模式。” 两人一唱一和,很快就把事情原委阐述得明明白白。 剩下人的反应和两人一样,浓厚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屁!” 一道极为不和谐的低骂响起,只见王德昌梗着脖子高声道:“你们不懂,你们都不懂!” “这老子不是什么虚构出来的人物,他就是真真正正的神仙转世,不然不可能能写出《道德经》!” “老夫败在神仙手上,不冤,老夫的理念也没有错,只是祂的眼界太高了而已!” 面对王德昌的反驳,余朝阳犹豫片刻倒也没有拆穿。 比起浑浑噩噩的状态,至少重新有了希望不是? 无论是哪路神仙,只要能对人产生帮助,就是好神仙。 经过两人开导,弹幕豁然开朗。 【尼玛,大白天的给哥们看恐怖片,差点给哥们吓尿了,得亏是虚惊一场。】 【别的不说,这老子的确有够吓人的,仿佛下一秒就要钻出屏幕来取哥们狗命。】 【不怕你们笑,刚刚我都跪下来求他说我错了,让他放过我…】 【抬手世界静止,一眼看穿玩家本质,这老子神性拉满了,也不知道在神话体系中厉不厉害。】 【都转世了能是啥厉害角色?等老贼开通神话模式的游玩通道,我一定逮着这老子杀,以报今日吓尿之仇。】 【+1,这老子的确太可恶了,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心脏病差点给我吓出来。】 【太上老君、太清道德天尊…这名字我记住了,以后不把你屎打出来算你拉得干净,让你吓我!】 【白高兴一场,我还以为真能通过打赢方式位列至高殿堂呢,合着搁这逗哥们玩。】 【就是就是,老贼实在太不厚道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弹幕愈演愈烈,声讨的人数很快就超过了讨论神话体系的人数。 明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还非得拿出来诱惑人,分明就是在故意逗他们! 在场几人也注意到了舆论走向,可刚准备开口解释,就听到余朝阳语气错愕道:“那啥…水友兄弟们先别喷。” “老贼好像要亲自下场,来为自已正名了?” “还说什么,为确保这场辩论的公平性,他直接顶我的号来…” “卧槽!” 余朝阳话还没说完,就在一声卧槽中被顶了号。 代表他的那道灵魂虚影开始不断闪烁,最终凝固成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庞。 正是一手缔造大汉全系列,让无数人又爱又恨,被誉为当今第一才子的——周游! 周游神色淡然,虚影化作实体出现在山巅之上,他一边向着老子孔子走去,一边开口道: “其实这个任务很简单,不就是让两位圣贤认可你的理念嘛!” 周游驻足,神情恭敬的朝两位圣贤九十度鞠躬,追忆道:“秦皇汉武,略输文采…” “两位圣贤在上,小子携巨人思想特来讨教,其名曰——社会主…” 这一刻,周游红得发光! ………… ps:我就一句话,还有谁! 小小三更可笑可笑,有本事就拿礼物砸死我,依旧五十礼物值加更,让小作者再也抬不起头! 突然看了一眼评分,好像确实抬不起头…所以各位读者老爷们点点五星好评吧,新三国的唐人剧情小作者改大半了,这真的很重要,磕头了——嘭嘭嘭! 第218章 炎黄之幸!耳不及也! 作为当下影响力最大的人物之一。 周游的突然现身无疑是轰动的。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现场几人直播间的人数就开始呈直线火速上升。 所有目光都死死聚焦在那位神色淡然的年轻男人身上。 当他说出该思想的名称后,众人无疑是懵逼的。 社会主… 很显然,这又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全新理念。 不过一想到他所创造的那些人物、诗词、理念,众人很快就又释然了。 这样一尊惊天地泣鬼神的人物,创造别具一格的思想理念简直就是信手拈来。 哪怕他下一秒说世界即将毁灭,恐怕都有不少人会深信不疑。 没办法,周游实在是太惊艳了! 冒头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像一阵妖风般席卷了大江南北,所作游戏走进千家万户,同其他游戏有着断档级别的领先。 所作诗词被人写进高考荣获满分,更是一举被列入小初高语文教材。 就连在文学领域,同样有着非人哉的造诣,道德经一经问世,天下将再无经文可言,寥寥五千余字却道尽了人间沧桑、寰宇真理! 所以当余朝阳说出周游要亲自下场时,他们内心是期待的、激动的。 他们倒想看看,面对自已亲手塑造出堪称完人的‘老子’,周游到底怎么赢! 风暴仍在扩散,现场却陡然安静下来,众人都屏气凝神期待着周游的下文。 周游也没让众人失望,只见他笔直如寒松,神情自信而光彩四溢,现在的他,代表的是那面红旗,不容任何弯曲谄媚低眉,语气极为庄肃道。 “所谓社会主…可以概括为三个层面,分别为国家层面的:富强、民……” “社会层面的:自由、平……” “公民层面的:爱国、敬……” “与之相比,无论是道或儒,都不值一提,这是真正意义上的…乌托邦!” “这也是从古至今最为完美、优秀的理念!” 说到这里,周游忽地顿了顿,话锋一转道:“这个思想涉及到后面一款游戏的核心体验,所以为了防止剧透,我不能当众说出来。” “这样,王老、方生、秦云…你三过来。” 此话一出,三人当即对视一眼,眼神满满都是后怕。 尤其是唐方生和秦云,面色瞬间僵硬,显然还没从老子的突然发难中走出。 反倒是道心破碎又修复的老学究王德昌先两人一步,态度恭敬至极,很是狂热。 思索再三后,两人终是迈动那重若千钧的双脚,缓缓向着周游靠近。 三人屹立周游身后,表情或狂热、或惶恐。 而随着周游手臂轻抬,山巅上的一切声音瞬间归于平静,旋即席地而坐,为这场天人之辩拉开序章。 只见几人嘴唇轻抬,却不闻任何声音流出,看得一众弹幕抓耳挠腮,心急不已。 【有没有吊大的懂唇语的,知道老贼在说什么啊?急死我了!】 【我吊大也懂唇语,不过转换出来是:你再乱看,把你丢去虎牢关和吕布大战三百回合…】 【……老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严谨啊,一点机会都不给的。】 【大爷的,看得我好着急啊,真的服了!】 【得嘞,这玩意就和封存的史书一样,摆明了让我们去摸索,慢慢玩吧,老贼他值得!】 【不急,待会我给方神刷一百个抖音一号,看看能不能套出点话来。】 【卧槽,惊现富哥,你家还缺保安吗,我当保安一绝。】 弹幕很着急,可着急的又岂止是弹幕。 被强行顶号的余朝阳眼前一片黑暗,失去了对角色的控制权,只有如雪花般的弹幕不断飘过,急得他抓耳挠腮,无奈只得切换后台,点进菜头的直播间。 作为在场开播众人中,唯一一个以第三视角观摩的存在,菜头直播间的人数开始迎来飞跃。 听不到讲话声,总可以通过表情来辨别这场辩会的过程吧。 和余朝阳抱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而结局也很明显,这个方法十分有效。 只见诚惶诚恐的秦云、唐方生逐渐抬起脑袋,瞳孔迸发出名为震撼的光彩,嘴唇上下张合,仿佛能吞下一头牛。 老学究王德昌的反应更是一绝,本就狂热的瞳孔逐渐癫魔,双膝直直跪倒在地,直直盯着周游的背影,像是找到了人生方向般。 他的眼神、神态,余朝阳很熟悉,和他之前看丞相的眼神神态如出一辙! 而最值得耐人寻味的,还属老子、孔子两人。 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被一抹浓厚的凝重取代,言行举止都极为认真,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怒目圆瞪争论不休。 哪怕听不到三人的交谈声,但从表情也可以轻松看出,两人都被周游所谓的社会主义惊得不轻。 可越是如此,余朝阳心中的好奇也就越大,要知道… 那可是能把王德昌说到道心破碎的老子、孔子啊! 其他人不知道王德昌的真实身份,难道他还不知道? 再怎么差劲也是当代文学圈泰斗,是思想文学领域执牛耳者! 这位老人家都被说得道心破碎,足以见得双子的厉害,可就是这样两尊冠绝千古的人物,竟被周游说得表情疯狂变换。 ‘老贼,这思想到底是什么?!’ 余朝阳深深咽了口唾沫,等待这场辩会的结束。 太阳西落东起,东起西落,时间在日月交替中缓缓流逝,而几人说话的语速也越来越快,几乎是上一句还没说完下一句就又出来了。 待进入白热化阶段后,三人甚至连基本礼仪都不顾了,直接站起身来妙语连珠。 几炷香后,激烈的针锋骤然一停,三人皆躬身长揖,眼神充满了意犹未尽。 原本死寂的天地再次出现飞鸟走兽声,孔子感慨万分道:“子所言,丘感悟颇深,大才!” “善!”老子表情罕见出现一抹凝重,缓缓道:“依子所言,那定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可实行难度实在太大,且相信后人智慧吧!” “非也…”周游轻笑一声,淡然道:“后辈所言,并非夸夸其谈不切实际。” “圣贤何不起卦亲自体验一番?” “善!”老子语气欣慰,袖袍轻挥甩出九枚龟甲,轻薄的甲片在空中碰撞,发出一声声脆响。 随着占卜次数的增多,老子的表情也就越严肃,九九八十一次后,伴随他数十年之久的龟甲顷刻炸裂! 老子骇然起身,那双静若止水的瞳孔在此刻掀起了滔天巨浪,语气极为震撼道:“怎么可能!”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奇男子?!” “竟能……” 很明显,周游所谓的社会思想,不及这位奇男子给老子造成震撼的十分之一。 可仅仅片刻后,老子瞳孔中的震撼就化作了欣慰,开怀大笑道:“哈哈哈哈,善!善!善极!” “得此人物,实乃我炎黄之幸!” “耳…不及也!” 第219章 红色思想,吓疯的众人! 谁?? 千古第一位圣人,九日写出千古第一奇经《道德经》的李耳,竟亲口说他不如那位男子? 开什么玩笑!! 很显然,对于这个结果,很多人都不认可,因为这位老子实在太厉害了,厉害到让人无法产生丝毫与之抗衡的念头。 这样一尊人物,竟亲口说出他不如那位男子,这让众人一时间如何可以接受? 尤其是那些自诩聪明的人物,被老子压一头就算了,结果有人比他还厉害。 此时此刻,他们只能用曹老板的一句话来表达内心想法:这是谁的部将,竟如此勇猛! 可还不等他们吐槽,注意力就又被另一件事情吸引。 随着这场天人之辩落下帷幕,被众玩家视为毕生追求的至高殿堂,悄无声息间增加了一个席位。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悬浮在空的金色卡牌。 卡牌缓慢旋转着,卡面上的图画正是参加这场天人之辩的周游、老子、孔子三人。 三人席地而坐,表情庄肃而认真,身遭白云飘飘仙鹤成群,尽显神圣庄重,而在他们身旁,则是如痴如呆的秦云、唐方生,以及双膝跪地表情癫狂火热的王德昌。 卡牌下方,还有着一行赏心悦目的小字。 【叁壹壹零年八月,玩家余朝阳在《春秋战国》,其理念得到老子孔子认可,开天辟地,故为其纪念——周游】 看着至高殿堂中二进宫的余朝阳名字,刚刚还无法自拔的唐方生,像是被踩到尾巴的野猫,一蹦三米高,痛心疾首道:“老贼!” “你踏马早说啊,悔矣!!” 这场辩会虽是周游亲自下场,可用号却是余朝阳的号,所以这至高殿堂的位置,最终还是判给了余朝阳。 周游对唐方生的捶胸顿足视若无睹,只是目光紧紧盯着远方,轻笑道:“看吧…这任务并非不可能完成。” “若想知道什么叫社会主义思想,那就加油吧!” “我把他放在了最后一款游戏中,相信我…那是一款豪杰倍出,精彩程度远超其他游戏之合的时代!” 周游眼眸轻垂,饱满的躯体开始闪烁模糊,仅仅片刻,视野一片漆黑的余朝阳眼中就重新出现光彩。 在唐方生的视角中,他早已得知了自已二进宫至高殿堂的事,但他并没有因此欣喜若狂,反倒升起了一抹急切。 三步并两步,他来到唐方生面前,急不可耐道:“方神…透露一点点?” 此话一出,刚刚还像是损失一个亿而痛心疾首的唐方生瞬间如临大敌,红润的面庞骤白。 这是他能说的? 这是他敢说的? 毫不夸张的讲,就周游刚刚辩论透露出的那些内容,他但凡吐一个字出来,下一秒红外线就能出现在他脑门上。 再下一秒就能过头七。 见唐方生避讳莫深,余朝阳心底一个咯噔,旋即把目光聚焦在秦云身上。 一向怼天怼地怼空气的秦云,此刻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面色比过了头七的人还白。 他是莽,不是傻。 有些话听到了就听到了,只能永远烂在肚子里,但凡吐一个字出来,莫说是兵部尚书,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救不了他。 见两人都闭口不谈,余朝阳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瞬间就蔫了下去。 一旁的老学究王德昌,他连问都不想问。 在经历第一次天人之辩后,这小老头就已经疯疯癫癫了,现在又被周游的社会主义一冲击,保不准被塑造成了什么样。 问了也是白问。 有些时候啊,太聪明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看看人家唐方生秦云,虽然大字不识三个,可全程听下来屁事没有。 一时间,余朝阳竟不知该对两人感到怜悯还是庆幸了… 虽不敢直接透露,可拐弯抹角还是能说说的。 只见唐方生深深吸了口气,心有余悸道:“兄弟们,老贼的思想实在太夸张了…这我真不敢说。” “但我只能说,老子、孔子的认可并非作假,这是真的值得!” “或许只有等待那一天,你们才知道那社会主…到底有多厉害!” “正如老贼开始所言,与之相比无论是道还是儒都不值一提,是各自意义上的乌托邦!” 此话一出,弹幕瞬间沸腾。 【他大爷的,这老贼还真是不当人子,六句真言要找,这社会思想也要找,跟哥们玩捉迷藏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老贼在自导自演,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什么社会思想?】 【那我问你,老贼这样做他图啥?你认为创造出《道德经》的人物,会为了装13自已砸自已招牌?搞笑呢这不是…】 【奶奶的,这老贼可真会吊胃口啊,搞得哥们对女人都没心思了,心神全在猜这什么社会思想。】 【可不咋滴,连方神这个铁头娃都只敢同项羽交手一次,秦狗足足跟项羽打了五十次,可见小脑脑容量之小,一个小脑萎缩的莽子都能被吓到小脸煞白,这到底说了个啥啊!】 【得亏秦狗没空看弹幕,否则包要炸毛逮着你喷。】 【可不咋滴,连方神……(该弹幕已撤回)】 弹幕如雪花飘过间,分道扬镳的老子孔子再次出现在山巅之上,并作出熟悉的手势:“请!” 在场十人共有九人参与过了这场天人之辩,唯独菜头还没有,众人目光齐刷刷聚焦在她身上。 所以,要参与这场天人之辩吗? 菜头很快做出了她的选择:参与个蛋! 同老子孔子论道,和直面汉武帝晚年时的巫蛊之祸有什么区别? 左右都是死。 在她点击拒绝后,这场给无数人留下深刻印象的天人之辩开始缓缓消失… 属于孔子的传奇一生正式拉开帷幕。 第220章 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加更1/5) “这场人与天的论道,在经过三天后落下帷幕,尽管没有分出高低,可也注定会名传千古,为后人歌颂。” “他们互相尊敬,互相学习,互相认同,但都没有因为对方的言论改变自已思想,或许…这就是惺惺相惜的缘故罢!” “告别洛邑,孔子踏上返回鲁国的路程,他曾向郯子学宫制,与齐景公纵论天下。” “三十而立的年纪,他也有了属于自已的一片天地,可眼前的世界,却让他愈发感到陌生。” 声音娓娓道来,在众人耳畔响彻,慈祥而充满神性,为他们展开属于孔子的一生。 而声音每每响起,就有与之对应的画面浮现,整体画风虽然古朴,却恰恰符合封建时代的装扮,代入感极强。 画面的最后,是历经沧桑的孔子平躺在一片山林中,眼神彷徨迷茫。 “随着周天子权力的丧失,典章制度和道德规范而日渐崩塌,他所奉行的那套周礼,正在不可阻挡地朝着一个方向坠落。” “诸侯国的烽火,正在摧毁的不仅仅是一个存续数百年的朝代,还有让这片土地和人民绵延安稳的精神结构。” “他要想方设法的呼唤并恢复周礼,他要把散落在地上的礼制碎片,一点一点拼起来,重新安放进世人的心中,一切从教化做起。” “孔子向众人敞开大门,他打破周王朝多年沿袭的宫学传统,创办了炎黄史上第一所私学,这是一所面向平民大众的开放式学校。” “他要把庙堂之上正在衰落的礼传播到村野民间,知识不再是贵族独享的特权,孔子提出有教无类,无论出身贵贱禀赋高下,都应该获得受教育的平等机会。” “孔子为学生们开设了:礼、乐、射、御、书、数六门课程,这被后人称为君子六艺。” 慈祥而神性的旁白声落下帷幕,孔子教导学生君子六艺的画面开始浮现。 可很快,他们嘴角就不由自主的狂抽起来。 你以为的孔子学生:彬彬有礼,风花月雪,手无缚鸡之力。 实际上的孔子学生:臂开长弓,连发四箭如珠串联,肩扛巨石逆流而上,胯骑战马左射禽兽。 除此之外,琴棋书画还样样精通,教导内容涵盖德伦理、艺术修养、军事技能、文字文化、数理逻辑五大领域,主打一个六边形战士。 饶是余朝阳这般见过了大场面的人,在此刻也忍不住吐槽道:“这不就是儒生那一套吗?” “不是…儒家祖师爷这么生猛,咋到三国时期儒生就变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弱鸡了?” “若一直如此,丞相何至于无人可用?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带着疑惑,余朝阳心神再度沉沦其中。 “经历几十年的磨难,四十岁的孔子对自已的人生看得更加通透了,八年后,曾经将他拒之门外的家臣阳虎执掌着鲁国大政,孔子选择退隐湖海,这段时间里,他写就了《诗》《书》《礼》《乐》,门生遍布天下。” “鲁定公时期,孔子升任大司寇,七日而诛少正卯,他试图以自已的政治理念改变一个国家,可现实总是不尽如意,三年后,鲁国君臣沉迷齐国送来的歌舞,他与季氏权贵们两相失和,被迫再度离开家乡,开始游历天下。” “重新踏上旅途的孔子已经五十六岁了,怀抱着希望和理想,这群布道者目标明确,他们游走各国就是为了广播‘仁’和‘礼’的主张,寄望能为执政者所用,这十四年的颠沛流离,被后人取了一个轻松的名字——周游列国。” 画面里的孔子衣衫褴褛,时常食不果腹,天为被地为床,迫切的想自已主张能被诸国国君采纳。 诸国国君虽对孔子礼待有加,可对他的主张却是避之莫及。 每一次希望都会变成绝望,然后又变成希望,如此反复了不知多少次,可始终不变的,是孔子一行人坚定的眼神! “周游列国十四年后,孔子终于回到了鲁国,回到属于他的杏坛,当年跟随他出游的子弟多以学成出仕,孔子在家乡继续开课授徒,相传他弟子三千,有贤人七十二,但这些都难以安慰晚年的暮年的孤独。” “在经历心爱的弟子颜回突然病死,陪伴他最久的子路死于战乱,唯一的儿子先他而去后,孔子重病不起。”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等来了弟子子贡,孔子从病榻上慢慢起身迎上前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远远地冲子贡喊道:你为何…来的这样迟啊。” “这一年,孔子七十三岁永世长眠,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其弟子及再传弟子把孔子及其弟子的言行语录和思想记录下来,整编为书,其名曰:《论语》!” “孔子的一生遭受了太多的非议和质疑,承担了太多误解,他在生前并没有获得期望中的成功,甚至一再失败,然而这正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的光荣,正是他的那些在当时不被理解、不被需要、不被欣赏的思想,深深影响了后世炎黄两千年。” “后人有曰: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轰! 一道金色雷霆贯穿整个画面,六本泛着荧荧华光,充满岁月气息的泛黄书籍顷刻占据了整个屏幕。 从左到右分别为:《诗》《书》《礼》《乐》《易》《论语》。 余朝阳颤抖着手,缓缓点开那本最大的《论语》,几乎是在瞬间,他的瞳孔就缩成了针尖! 弹幕更是瞬间爆炸! 第221章 任务:六世余烈,诸子百家! 比起玄之又玄的《道德经》,《论语》显然更加简单易懂。 哪怕秦云、唐方生之流的铁头娃,都能明白其中通俗易懂的文字。 不过通篇虽然简单,但并不代表这本论语比道德经差。 正如两人截然不同的思想主张,两本书阐述的内容同样截然不同。 正所谓大道至简,文字仅仅是一个载体,重要的是文字所代表的含义。 而在这方面,《论语》无疑是成功的。 望着眼前的文字,王德昌脑袋嗡的一声就炸开了,头皮发麻不止!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 “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 “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 通篇翻下来,他发现这本《论语》涵盖学习态度、处世哲学、道德修养、价值观、实践智慧等等实用的方面。 是一本不折不扣的…启蒙圣经! 【明明论语是一本可以和道德经相提并论的存在,可我怎么就没有当初看道德经的震撼呢…】 【因为孔子的厉害早在两人论道时就已经表现出来了,阈值变高自然不会像老子一样惊喜。】 【但凡老子和孔子的出场顺序换一下,黯然失色的就该是道德经了。】 【老贼为了写出老子孔子,足足观察了我三个月,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话说,道德经和论语到底谁厉害?】 【两者都不是一个领域的,这有什么好比较的,你只需要知道这两本旷世奇书都很厉害就好了,反正看进去了也记不住。】 【被儒家学生誉为至圣先师么?不愧是能和老子论道的人物,当之无愧!】 对于弹幕略显平淡的反应,周游并不感到意外,有道德经的王炸在前,除非他现在就拿出横渠四句,否则情况都大差不大。 要想真正展现出《论语》的光彩,还得看百花齐放的稷下学宫! 可不管怎么说,这三场至关重要的剧情前提…总算是过去了! 接下来,只需按部就班就好。 念及于此,周游脑海却陡然回想起与老子、孔子的那场辩会,感到意犹未尽的同时感到深深的挫败。 他虽是那位的学生,可终究不是那位,一身本领不到百分之一。 若是顶红顶红太阳亲至,那才叫真正冠绝古今的巅峰辩会! 他不敢想象,当太阳操着当地方言,笑眯眯喊他小娃娃时…他能激动成什么样! 对周游而言,这才是属于他的丞相! 周游呼吸急促,待平定内心的波动后,又才把注意力转移到画面上。 在他走神期间,十名玩家都已经点击了已阅,古朴而圆润的字符缓缓消散在天地间。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全新的任务弹窗,以及断不绝耳的游戏提示音。 【叮!神话功能已开启,集齐十位神话人物卡面,可解锁神话副本——封神之战!】 【叮!特殊功能家族已开启(仅限春秋战国),玩家可通过婚姻诞生子嗣,扩大家族影响力,每逢濒死可指定一位子嗣进行夺舍,若无子嗣延续生命则视为死亡。】 【叮!】 【恭喜玩家触发隐藏任务:六世余烈!】 【任务介绍:选择除秦国以外的任何阵营,阻挡秦国一扫六合,即视为任务成功。】 【任务奖励:登临至高殿堂!】 【任务时限:∞】 …… 【叮!】 【恭喜玩家触发隐藏任务:诸子百家!】 【任务介绍:发扬自已思想,得到‘百家’任何一位巨子内心认可,在稷下学宫影响力达到千人级别,即视为任务成功。】 【任务奖励:登临至高殿堂!】 【任务时限:∞】 望着眼前破天荒出现的游戏提示、任务,众人皆是嘴角狂抽。 事实再一次向他们证明,为什么《春秋战国》会被叫作周游的亲儿子! 又是开场剧情,又是开局任务,又是种种新功能的,数量简直比【三国争霸】【楚汉传奇】【帝国双璧】加起来还要多! 而最为凄惨的,当属【楚汉传奇】。 整个剧情走下来,获得的成就卡牌达到了‘惊人’的五个! 封狼居胥、饮马瀚海、虎贲抬轿、羽林垂首,天子降阶。 天呐,差一点就被《春秋战国》赶上了呢~ 余朝阳摇了摇头,手指轻触那枚在至高殿堂旁的【神话】图标。 图标依旧延续了黑白线条风,简洁至极,而上边的人物,则是一位手持大斧,画面冲击力拉满的粗犷巨人。 思索再三后,余朝阳还是没能从记忆中找出这位巨人的真实身份,旋即他把目光聚焦在唯一那张卡牌上。 那熟悉的面庞,使得他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天人之辩中的老子。 只不过比起一席单衣的老子,这位名为太清道德天尊的老子,就显得贵不可言多了。 头顶一轮大日,身着一席黄色道袍,道袍上边刻着玄之又玄的奥妙符文,其左手垂于小腹,持着一把小扇子,右手朝上的同时拇指中指轻触,跨骑一尊栩栩如生极通人性的黑牛。 人物充满神性的同时又倍感慈祥,让人生不出厌恶。 余朝阳感叹道:“不愧是写出道德经的男人,连神话模式下都显得如此平易近人…” “想必脾气一定很好吧。” 摇了摇头后,他退出【神话】界面,离解锁神话模式还早得很,没必要徒增好奇。 同样是新出的功能,【家族】界面就简洁多了。 画面由一个个长方形方框构成,整体呈三角形,高居首位的是余朝阳三个字,其他方框都显示‘未解锁’三个字。 而在右上角,还有着几行小字。 【家族影响力:0】 【朝堂影响力:0】 【绑定国度:未绑定(一经绑定不可更换)】 【当前政策成功率:0%(因君主而异)】 【ps:影响力的高低,决定你政策被采纳的成功率。】 第222章 说好的顺风局呢? 盯着眼前的家族功能,余朝阳摸了摸下巴,从中抿出了不少东西。 显然,这是一个专门为游戏年份跨越过大而出现的功能,要不然也不会仅限于《春秋战国》。 春秋战国年份跨越时间很长,可不仅仅只代表游戏年份很长,更代表玩游戏的时间也会变长,等于年份很长。 可不管怎么说,这功能看起来确实很新奇,也很实用。 以后的诛九族,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诛九族,族谱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单开。 对他来说,这个功能极具…挑战性! 如果在楚汉时期能有这个功能,他又何至于以死证道? 耗都能耗死刘家那群皇帝! 这个功能一出来,玩家再也不用极端用事,完全可以稳扎稳打。 正如那句话所言:流水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 思绪理清后,余朝阳把注意力转移到右侧的两个任务弹窗上。 对于其他人而言,这两个任务弹窗才是重中之重。 因为只要是游戏圈的人,就没有人可以拒绝位列至高殿堂的诱惑! 尤其是一心想着登临至高殿堂的唐方生,在看见这个任务弹窗后,整个人直接就变成了发情的公牛。 双眼通红的同时,还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显然被刺激坏了。 他死死盯着秦云,声音沙哑至极:“秦狗…怎么说?” “你才狗,你全家都是狗!”秦云骂骂咧咧回怼,旋即正色道:“我打不过吕布、项羽、帝国双璧,难不成还打不赢这群春秋战国人?” “家族功能在手,我就是耗都能耗死这群人!” “我就不信了,他大秦能代代出名将!” “只要熬死所有人,我就是最强的那一个!” 得到秦云肯定后,唐方生又把目光聚焦在菜头身上,凝重道:“要想同一个大国同台较量,经济乃重中之重!” “菜姐…怎么说?” 此话一出,菜头神色骤然严肃起来,但眼中的跃跃欲试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作为曾一已之力搞崩蜀汉、江东经济的金融女疯子,菜头的人格本色是极具疯狂的。 尽管在帝国双璧中有所收敛,改善了许多,但这并不影响她极具辨别度的个人能力。 正如余朝阳所言,只要是游戏圈的人,就没有人可以抵挡至高殿堂的诱惑! 她没有言语,只是淡然一笑,用行动表明了自已的选择。 最后,唐方生把主意打到了余朝阳身上。 在场众人中,余朝阳的个人能力无疑是最为出众的那一个。 所谓三位一体,谋士、后勤、武将缺一不可。 如今后勤武将皆齐,又怎能缺少谋士? 毫不夸张的讲,只有余朝阳能加盟他们这个团体,仅凭他们四人就可以支起一个国家! 乃至架空君王也不是没可能! 只可惜,唐方生注定要失望了。 只见在他希冀的眼神中,余朝阳缓缓摇了摇头,痛苦道:“方神…从三国争霸的蜀汉开始,再到楚汉传奇的江东,乃至后边的霍光、巫蛊之祸。” “从始至终,我都是处于逆风的那一个,这逆风局,我是真不想打了!” “你好歹还跟着韩信爽了把,可我全程不是在挨打就是在挨打的路上,如果有的选,谁又想北伐呢?” “所以…”余朝阳顿了顿,斩钉截铁道:“这次我要打顺风局!” “我要选秦国!” 别看表面上余朝阳说得大义凛然,可唐方生心里门清。 不就是已经登临至高殿堂不在乎了嘛,但凡角色互换一下试试? 保准比谁都猴急,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几个呼吸后,十人被分成了三个团体,分别是一心想着登临至高殿堂的唐方生、秦云、菜头。 一点苦不想吃只想打顺风局的余朝阳。 以及神神叨叨接下‘诸子百家’任务的王德昌一行人。 很快,十道不同的提示方框就出现在十人眸底。 【您当前主线任务为:六世余烈!】 【随机国度抽取中…】 【抽取国度为:赵】 一道紫光从天而降,笼罩住唐、秦、菜三人,旋即化作一缕缕华光消散在众人视野。 【您当前主线任务为:诸子百家!】 【降临地点为:稷下学宫!】 一团白光笼罩住王德昌一行人,消失在余朝阳视野。 望着眼前的提示弹窗,余朝阳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缓缓点击‘是’。 【您当前主线任务为:无】 【检测到您选择‘秦’阵营,降临地点为:少梁邑。】 【是否确定?】 【是or否】 很快,一团金光从天而降,随着金光一同消散在天地间的,还有余朝阳的身影。 六感一阵晕眩后渐渐归于平静,当余朝阳睁开眼后,映入眼帘的是众多衣不蔽体、武器五花八门的队列。 很显然,他降临在了少梁邑的战场上。 虽然来得突然,可余朝阳内心并没有多少生疏,有的… 只是深深的兴奋! 因为无论在什么时代,男丁都很大程度上代表一个国家的强盛。 正如眼前这群衣不蔽体,连武器都五花八门的男丁。 作为军队,他们显然是不够格的,可要是作为后勤部队,那就是完完全全的富裕仗了。 要知道在楚汉时期,后勤部队也多由老年人构成,哪像现在的秦国,壮年男子竟占到整体比例的一半还多! 这富裕仗…他就是八辈子也没打过啊! 余朝阳双拳紧握,瞳孔里泛着兴奋。 突然,地面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一支举着‘魏’字大纛,人手装备长戟、长剑、盾牌以及箭弩的大军浩浩荡荡出现在视野尽头。 几乎是一瞬间,密集的惊呼声就炸响在余朝阳耳畔。 “啧啧啧,这就是吴起打造的魏武卒啊,看着真威风!” “俺们老秦人啥时候也能这样威风就好了。” “魏武卒咋了,都是一个脑袋两个肩膀,额们还能怕他不成?!” 见周围的秦人一个个都是硬骨头,丝毫不怕这支魏武卒大军,余朝阳心中兴奋更甚,暗自窃喜道:‘这就是顺风局的感觉吗?爽!’ 他搓了搓手,朝着一旁的老人道:“那啥,老人家,咱们大秦的军队呢?” “要是再不上,魏武卒就该摸到咱们脸上了,噢~我明白了!” “大军肯定藏在某个地方,等着对方深入然后一击毙命是吧?” “大战在即,咱们这群后勤部队派不上什么用场,按主帅的谋划撤退吧。” 在余朝阳充满光彩的眼神中,这名老秦人抠了抠鼻孔,旋即一个大逼斗打在余朝阳后脑勺,骂骂咧咧道: “你这瘪犊子玩意,什么老人家,额是你二大爷!” “还有,俺们大秦哪有什么埋伏的大军,额们就是大军,是先锋。” “你这瓜娃子年纪轻轻死了怪可惜的,待会冲起来记得躲额身后,可你要敢临阵脱逃,堕了老秦人的骨气,别怪额不客气!” 此话一出,余朝阳瞬间僵住。 不是… 说好的顺风局呢? 第223章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很明显,余朝阳的判断出错了。 他以为的大秦:兵强马壮,虎视天下,是天下一顶一的顶级强国。 实际上的大秦:山河破碎,被人堵在家门口揍,人均苦哈哈,军队更是堪称妖魔鬼怪,纯纯臭鱼烂虾。 毫不夸张的讲,兄长霸王领着一万精锐就可以平推眼前所有乌合之众。 可现在的问题是… 他踏马也是这乌合之众中的一员啊! 望着眼前这群千奇百怪的大军,余朝阳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自我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比这更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还能怕了不成,至少…” “最终一统天下的是大秦,就当先苦后甜…个屁啊!” “我踏马要打的是顺风局,不是逆风局,早知道如此,我干嘛不跟着唐方生他们一起混,起码还能博博六世余烈的任务。” “我踏马…悔啊!” 余朝阳捶胸跺足,罕见的破防了。 不过眼下的局势却没有时间给他后悔,因为魏武卒近在咫尺,保底估计兵力在六万左右! 秦军虽然坐拥二十万之众,可尽是些不入流的农家子,正规军少之又少,魏武卒只要一波冲锋,就能瓦解秦军队列。 所谓兵败如山倒,只要阵型一乱就再无胜机可言,死于践踏的秦军保不准比死在魏武卒手里的秦军还要多。 所以想破局,就一定不能和魏武卒拉开阵势硬碰硬! 必须要出其不意打魏武卒一个措手不及,只有对方阵型乱了,方有一线生机! 念及于此,余朝阳不再犹豫,当即朝着前方插着‘秦’字大纛的战车跑去。 不用想也知道,这定是秦军的前线指挥所。 很快,他就来到了大纛所在处。 正当他迈步向着主帅方向走去时,却被一旁的守卫拦了下来,只见守卫手中长戈一横,怒斥道:“谁允许你乱跑的?给我滚回去!” 这是对方职责所在,倘若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到主帅,那大秦才是真的没救了。 现在看来,秦军多多少少还有军律,不算无药可救,所以余朝阳并没有因守卫的呵斥而恼怒,相反极为客气道:“小兄弟,我有一计可大破魏军。” “还请行个方便通报一声。” “你?”守卫狐疑的盯了余朝阳一眼,讥讽道:“你这模样也不像世家子,区区一个泥腿子也敢妄言大破魏军?” “去去去,别来添乱。” 这守卫挥了挥手,一旁立即就有士兵上前,架着余朝阳的胳膊往后拽。 仅仅一会功夫,余朝阳就被拖回了先锋营,这些人临走时还不忘嘲讽道:“蝼蚁也妄想飞上九天变成真龙,可笑可笑。” “哎…”二大爷重重叹了口,复杂道:“余家子,二大爷打小就看你聪明,不是愚笨之人,若出生在世家、贵族,以后定有大作为。” “奈何…你同二大爷一样是个泥腿子,祖上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户,出生限制了你啊!” 情到深处,二大爷那张沧桑充满沟壑的脸颊上缓缓流下两行清泪:“你爹因救俺而死,你娘被活生生饿死,二大爷一直把你当亲儿子对待…” “刀剑无眼,待会记得往后缩缩,别跟你爹似的瞎冲,咱余家就剩你这么一根独苗,万事…小心啊!” 根本不给余朝阳反应时间,下一秒震天彻地的战鼓声就响彻在大军上空。 只见前方一席锦绣华服的长公子嬴虔拔出腰间青铜剑,仰天怒吼:“故土丢失之耻犹在眼前,国仇不容遗忘,杀!” 这话犹如一根引线,顷刻就点燃了‘乌合之众’的秦军。 尽管他们衣不蔽体,尽管他们面色饥黄,尽管他们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可他们依旧涨红着脸颊奋力往前冲锋着!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血不流干,誓不罢休!” 在前赴后继不惧生死的冲锋下,余朝阳被大势裹挟着根本没有退路,但凡驻足片刻,瞬间就会被后军踩踏至死。 所以为了活命,他只能冲锋! 只能随着这支老少不齐的乌合之众,去硬凿装备精良的魏武卒! 这支由吴起打造的精锐重装步兵团,在东征西战的过程中,曾创下了‘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其余均解’的奇功伟绩。 更夸张的是,它还有着以五万击败秦国五十万大军的逆天战绩。 很显然,这支精锐的魏武卒和臭鱼烂虾的秦军,在硬实力上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 所以双方军团碰撞刹那,秦军就像是豆腐一样,一碰就碎。 数之不尽的鲜活生命,在下一秒就变成了冰冷尸体,飘零的血渍肆意挥洒在这片黄土地上,顷刻就染红了大地。 滚烫的鲜血迎面洒在余朝阳脸颊,让他心悸不已的同时,也渐渐唤醒了身体里沉睡的野兽。 要知道… 他最开始的梦想可是做一位驰骋天下的武将啊! 尽管在华雄和孟获的铁拳下,他被迫弃文从武,可那一身拳脚功夫并未丢失。 虽个人武力颇为出众,但也仅仅只能做到自保而已,大军对凿,拼的多为整体实力。 纵观大汉三部曲,能凭借一已之力改变战局的,也仅仅只有一个项羽。 屠杀,一边倒的屠杀! 在魏武卒凛冽的长戈下,秦军像是割稻子一样齐刷刷倒下,战损之高,触目惊心! 而就在余朝阳认为秦军会兵败如山倒时,意外出现了… 只见一位位老秦人手持干活用的农具,像潮水一样一波接着一波的加入战场,口中怒吼一浪接着一浪,一层高过一层,仿佛连天地都为之变色。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血不流干,誓不罢休!” “……”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血不流干,誓不罢休!” 这句余朝阳曾认为只不过是战前动员的口号,在此刻成为了老秦人最真实的写照。 尽管敌众我寡,尽管实力悬殊,尽管明知会死,可老秦人依旧前仆后继! 哪怕命丧当场,也不愿弯下脊梁半分! 第224章 变法,势在必行! 本该一边倒的战局,在老秦人悍不畏死前赴后继的冲杀下,竟隐隐开始呈现焦灼事态。 这支有吴起打造,从未有过败绩不可一世的魏武卒… 终于怕了! 他们无法想象,也完全无法理解,一群连饭都吃不饱的人…怎么能有种成这样啊? 一个月几两银子啊,这么卖命? 都说愣的怕傻的,傻的怕不要命的,在人皆不怕死的老秦人面前,这场持续一整天的高强度厮杀,暂时结束了。 随着两边鸣金收兵,双方大军各自撤回大本营就地休整,徒留宛若炼狱般的静静立在那里,述说着这场战斗的残酷。 可无论是老秦人也好,还是魏武卒也好,心底都门清,这场残酷无比的大战才刚刚拉开帷幕! 因为魏国的大部队,还没来! 皓月当空,颗颗明亮的繁星高挂于空,在一阵阵断不绝耳的蝉鸣声中,一道身影却是摸黑走出了秦军大营。 余朝阳踩在被鲜血浸染的土地上,那尸横遍野的战场越看越沉默。 从二大爷口中得知,他余家是不折不扣的满门忠烈,爷爷、父亲、两个哥哥都死在了战场上。 可就是这样一个放在其他朝代,地方官员得供起来的忠烈家族,在秦国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嘉奖。 泥腿子,依旧还是那个泥腿子。 就像今天白天发生的大战一样,明明是老秦人拼命换来的胜利,可最后的功劳却落在了一众贵族、将领身上。 一众高级官员载歌载舞,围着沟壑大开庆功宴,底层的老秦人则蜷缩在逼仄的行军帐中,甚至连最基础的加餐都没有。 珍贵的上升通道被贵族牢牢把握,不给平民百姓丝毫上升空间。 绝望到连余朝阳眼神中都罕见出现一丝迷茫,可仅仅片刻后,这丝迷茫就尽数化作了坚定,斩钉截铁道: “既然世界不美好,那就去改变世界!” “变法,势在必行!” 他深深吸了口气,开始排查起战场上魏军的尸体。 正所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眼前的这支魏武卒头戴青铜胄、身披三重犀甲,武装得跟个乌龟似的刀枪不入。 排查尸体,可以大致推断出魏武卒的薄弱点,从而攻其要害。 虽说这些和变法没啥太大关系,但别忘了,现在的老秦人作战多以宗族、地方老乡为团体。 他以及二大爷,都属于余家乡这个地方,而同样出自余家乡的男丁,还有一百五六人。 这是什么? 这都是属于可以拉拢的政治力量啊! 且还有着老乡、亲戚这层关系,天然就比其他政治力量更为可靠牢固。 虽说秦国现在仍被贵族把控着上升渠道,可别忘了最终是大秦一扫六合,统一了天下。 一个由贵族把控天下的王朝,可完不成一扫六合的壮举,他只需暗中积累力量,等一位雄心壮志的帝王出现即可! 他有预感,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但很快,一件让他猝不及防的事情就又发生了。 由于检查尸体太过认真,又靠近秦军大营,所以他就没过多注意周边的情况。 正当他半蹲着倒退检查尸体时,后背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这可给他吓得够呛,还以为是诈尸了呢,结果扭头一看,这才发现是一个大活人。 这人身着一席白衣,充满书生气息的脸颊上满是惊慌,显然也被吓得够呛。 而最引人注意的,当属这人的穿着打扮,明显的魏国风格。 再看了看那沾满鲜血的双手,余朝阳当即心中就有了断定。 恐怕也是和他打得一样主意,想通过尸体来推断秦军的弱点。 正当他眼神一狠准备除而后快时,这人却是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高呼救命。 惊呼之下,魏军大营方向很快出现零星火把。 余朝阳只得无奈打消除而后快的想法,然后趁着夜色退回秦军大营,内心悔恨不已。 能看明白这一点的,一定不是寻常黔首,保不准在魏国身居高位。 若当时反应再快一点,准能铲除一统天下路上的一尊大敌。 正当余朝阳暗自懊悔时,虎口逃生的公孙鞅同样心悸不已,他脑海不断回想起那凶狠的眼神,以及老秦人悍不畏死的作战风格,缓缓摇了摇头。 “秦军食草,秦人可畏,如若不除,来日定为大患!” 在魏军斥候的接应下,公孙鞅成功返回了魏国大营,谁料却遭到了老师公孙座的呵斥:“混账,你当真不怕死不成?!” “那地离秦军大营也就一两公里的距离,若非我军反应迅速,你定命丧当场!” “作为老夫弟子,你与我通报一声,何至于如此凶险?” “嘿嘿,”公孙鞅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正因鞅是老师弟子才不愿通报,否则不是给人留把柄嘛。” “你啊你…”公孙座摇了摇头,眸底的欣慰却是怎么也压不住,道:“罢了。” “说说你在战场上的发现吧,可有计谋?” “吾有一计,可数月颠覆整个秦国!” “此话当真?!” 公孙座骇然起身,哪怕知道公孙鞅不是个说大话的人,可在听到该消息后也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要知道秦、魏两国积怨已久,大小战役不断,可明明自身国力远超秦国,但就是打不死对方。 稍稍缓些时日,秦国就又会卷土重来,如今能一举歼灭整个秦国,这又让公孙座如何不喜。 “你等着,老夫这就去找公子卬…” 不给公孙鞅反应时间,公孙座直挺挺走出了大门。 很快,一众高级将领齐聚一堂,在公孙座鼓励的眼神下,公孙鞅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如今秦魏两国看似实力相差巨大,而实际上却是旗鼓相当。” “我军强在装备优良,秦军则强大军心、战心上…一支连饭都吃不饱的军队,竟和魏武卒打得不相上下,这是何等恐怖的信仰啊!” “秦魏两国悬殊极大,强弱不可同日而语,秦国连连苦战国力消耗殆尽,军粮不济,兵器老旧,无力久战,惟其如此,鞅谋划只在四个字!” “秋守春战!” “彻底拖垮秦国!” 此话一出,公子卬当即爆发出讥讽的狂笑声,连眼睛水都笑出来了,上气不接下气道: “我真是,哈哈哈哈,可怜你。” “本公子连罚你的心思都没了,无知啊…” “无知!” 第225章 擒贼先擒王,直捣黄龙! 不得不说,公孙鞅的秋守春战,对于现在的秦军来说,的确是一记打七寸的狠招。 只要坚守此法,就算到时候不能一举歼灭秦国,也可以把秦人再次赶到陇西的荒山里,让他们再度沦为游牧部族。 对于公孙鞅的计谋,公叔座的心里不禁是赞誉连连,此子见识超群,日后必定可以成为大才之人。 奈何形势逼人,魏军等不到春天,大魏王也不允许他们等到春天! 所以当公子卬提出明日同秦军决战后,公叔座顺水推舟的答应下来,于是决定由公子卬作为主将统领魏武卒方阵。 他则率骑兵协同配合,兵分两路与秦军进行决战。 商讨结束后,公叔座知道公孙鞅心中不解,解释道:“秋守春战固然有理,可过不了我王这一关呐…” “早在三日前,为师就收到了大魏王的密诏,魏王急于求胜,所以这才派出公子卬亲临前线。” “可一军之中焉有两个主帅之理?” “大王他…这是在暗示为师让位啊,倘若月底还拿不下秦国,大魏王就会让庞涓前来统帅。” 说到这里,公叔座连连唉声叹气,久经风霜的脸颊上此刻满是苦涩。 “为师与庞涓本就是政敌,又岂能轻易让出指挥大权?” “既然现在公子卬自信有办法灭秦,如果真的能成,为师好歹还能占上一份战功,如果不成,也能少担一半责任。” “鞅啊…你说老夫何以自处?” 望着为魏国鞠躬尽瘁,却仍旧免不了被猜忌的老师,公孙鞅一时间百感交集,心情很是复杂。 纵使心里有着万般情绪,也只得化作一声无可奈何的重叹,“鞅…明白。” 与此同时,秦军大营内。 秦献公及一众高级将领宴会散席后来到了一座营帐,只见秦献公正在热情高昂的进行战后总结与明日作战计划。 “今日之战虽未获全胜,但也大挫了魏武卒锋芒,所谓趁人病要人命,我军兵锋正盛,正是决战之良机!” 然而就在这时,仲公子嬴渠梁却是语出惊人,提出了和秦献公截然相反的提议:“公父,我军当立即退兵!” “否则,我秦国有亡国之危啊。” “你说什么?!”秦献公勃然大怒。 “赳赳老秦,人人敢死!”嬴虔也怒斥道:“唯独你小子软蛋!” 面对哥哥父亲的训斥,嬴渠梁并没有改变主意,依旧斩钉截铁道:“我不怕死,老秦人也不怕死。” “可就是死,也要死的值得,而不是凭白葬送性命。” 铿锵! “好!”嬴虔拔出腰间长剑:“那我今天就让你死得值得!” 砰! 秦献公猛得一拍桌,赫然起身:“嬴虔,杀人有军法!” 嬴虔冷哼一声,缓缓收回长剑,可秦渠粱依旧不依不饶道:“大哥,你是前军大将,你难道不知吗?” “将士每人只有六支箭,断剑五万多,断矛三万众,至今不能替换。” “战马半数破掌,伤兵大半无药,全军断肉一个月,辎重营没有十日之粮,连吃断头饭的先锋营都半个月未曾沾过荤腥。” “将士们不是睁眼瞎,就算看不见难道还听不到?” “当前形势下,不如及早退兵保存实力,等日后再做图谋也不迟啊!” 作为一国之君,秦献公又何尝不知道大军的实际情况,然而自已蓄力二十年就是为了今日决战。 如今迫于战场形势,已经到了骑虎难下的境地,倾全国之力打的这一仗,如果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那么人心立刻就散了… 所以现在摆在秦国面前的只有一条路,夺取少粱城,收复河西失地! 秦献公双手撑在案板上,眼神如狼似虎的盯着在场诸将,斩钉截铁道:“不收复河西失地,我秦国拿什么恢复元气?” “小子,你的想法固然有理,不过还是太嫩了,缺少磨练!” “此战只有速战取胜,收回西河和函谷关,我秦人才能凭借天险休养生息,你懂吗?” “这根刺不拔,我秦人将永无宁日,也将永远缩居在这贫苦之地,慢性死亡!” 秦献公义正言辞,态度极为坚决,对于动摇军心的嬴渠梁,秦献公罢免了他后军大将的职务,将其贬为先锋营骑将。 此番职务变动,不仅是在告诉嬴渠梁,更是在告诉在场的诸多将领。 这一战,避无可避! 就是死,也得死在明天的战场上! 第二天,决战正式开始。 余朝阳作为先锋营中的一员,本该由他们来打头阵,可今天却是不知道怎么了,竟反倒来到了侧翼掠阵。 就连先锋营的主帅都变成了一个陌生男子。 所幸这次的临阵变帅,并没有给老秦人带来不安情绪,或许是已经习惯了。 此时的他,位列先锋营最前方,左右分别站着二大爷以及余家乡乡长,而在他身后,则站着一百五十四位余家乡男丁。 这群从余家乡出来的男丁隐隐形成一个小圈子,和其他老秦人泾渭分明,看向余朝阳的瞳孔中带着一丝尊敬。 这潜移默化发生的改变,连余朝阳自已都没察觉,唯独一旁的二大爷表情复杂至极。 尽管他一直觉得余朝阳不是池中物,可昨夜余朝阳的表现,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一个人在夜晚于死人堆里打滚就算了,还能把魏军的命门阐述得明明白白。 毕竟战场刀剑无眼,余朝阳说出的不仅仅是魏军命门,更是乡亲们活命的希望。 如此大公无私,又如何不让人为之尊敬呢? 战斗一触即发,嬴虔统领六万骑兵,率先与魏武卒方阵绞杀在一起。 为了一举消灭秦军主力,公叔座当即决定将拱卫中军的骑兵派出,与魏武卒一起合围嬴虔。 见嬴虔渐渐陷入下风,秦献公果断下令:“命先锋营从侧翼进攻营救!” 消息传达后,嬴渠梁当即就要领着众人冲杀,可就在这关键时刻,余家乡乡长却是领着余朝阳来到了嬴渠梁面前。 正当嬴渠梁疑惑之际,余朝阳沉声道:“将军,魏军势大且装备优良,敌我双方兵力差距并不大。” “哪怕我等冲入正面战场,也仅仅只能扳平战场局势,无法一拳定音,从而陷入更为残酷血腥的厮杀。” “擒贼先擒王,何不趁着对方中军守卫空虚,遣一轻骑直捣黄龙呢?” “中军一乱,魏军必乱,此战亦可平!” 此话一出,嬴渠梁当即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这位年轻人。 身着麻衣,想必定是出身贫苦人家,一介黔首能有这大局观,着实少见。 战机转瞬即逝,嬴渠梁在经过短暂思考后,毅然决然采取了这条建议,只见他手掌轻轻搭在余朝阳肩上,郑重道:“此战若胜,你当居首功!” 说罢,嬴渠梁缓缓调转马身,高喝道:“先锋营为老秦人的敢死之师,是秦军最锋利的长矛!” “眼下,我率轻骑营冲击魏军中军,轻兵营从侧翼杀入主战场!” “胜负是否,全在诸位一念之间,杀!” 一声暴喝,嬴渠梁率先杀出,领着为数不多的轻骑营直奔魏军号令台而去。 响彻云霄的怒吼在余朝阳耳畔炸响。 “轻骑赴战,死不回家!” “轻骑赴战,死不回家!” 第226章 救国济世之能,实乃秦国损失! 老秦人悍不畏死的信念,再一次深深打动了余朝阳,也打动了屏幕后千千万万的观众。 秦人之傲骨,生生刻在了所有人心头。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秦人的骨头是真硬啊…难怪最终能一扫六合。】 【原本必输的局面,硬生生借着信念扛了下来,着实恐怖,奈何权贵阶级垄断太凶,导致我阳哥没发挥空间,否则应该还要赢得简单一些。】 【可不咋滴,不止是秦国,赵国的情况同样好不到哪去,方神秦狗好歹也算将领之才,结果被出生限制,成为了苦哈哈的大头兵,还是菜姐运气好,出生在世家。】 【这么看来魏国的实力比想象中的强大啊,一边在浍水与赵、韩交战,一边在少粱邑痛击秦国,堵着家门口揍。】 【话说,我记得阳哥这支队伍不还有六人吗,怎么没人开播啊,泼天的流量都不要吗?】 【开玩笑呢,现在能和阳哥方神,秦狗蔡姐一起玩游戏的,哪能是寻常百姓?人家看得上这三瓜两枣?】 【可惜,也不知道他们选的什么主线任务,我还想看看其他国家的情况呢。】 【不管是什么主线任务,但反正不是诸子百家,这任务简直就不是给人做的,就尼玛夸张…】 在飞滚的弹幕中,嬴渠梁已经领着轻骑营如一柄尖刀插入魏军中军。 由于刚刚把拱卫中军的骑兵派出,所以当看到嬴渠梁突然率兵杀到时,公叔座一时间都懵了,连忙让中军护卫聚拢全力进行阻挡。 双方顷刻陷入死战,而在焦灼的战斗中,有一支骑兵的战斗力尤为突出。 领头的正是刚刚给嬴渠梁献计的那个年轻人! 这支骑兵就像是洞悉了魏军的弱点一样,出戈必见血不说,且还极为团结纪律严明,打了就跑从不恋战。 嬴渠梁不由得深深看了那位年轻人一眼,内心断言道:‘此子出生贫苦却文武双全,来日必为我秦国崛起基石!’ 脑海思索不断,可嬴渠梁并没有停下与魏军的厮杀,也从未忘记此战的真正目标! 只见他目光紧盯那位站在魏军号令台的老人身上,他领着亲卫时战时退,时冲时迂,静静等待良机的降临。 几秒后,嬴渠梁面色一凝,瞬间甩出手中挥舞的缰绳! 缰绳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弧线,精准套中眼神错愕的公叔座,可还不等公叔座缓过神来,嬴渠梁胯下战马猛然发力,直接把公叔座像条死狗一样从号令台上扯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看呆了所有人,等魏军缓过神来想要追击时,嬴渠梁早已拖着公叔座向着秦军主力跑去。 “好小子!”嬴虔面色大喜,振臂高呼:“兄弟们,魏军主帅已被生擒,杀!” 这话语如同一道兴奋剂,瞬间让疲惫的秦军亢奋不已,隐隐劣势的局面顷刻扳平。 秦献公同样大喜过望,为了迎接嬴渠梁,他当即亲自领着斧头飞鹰骑赶去驰援。 两军会合后顿时士气大涨,全力拼杀之下已经逐渐摆脱魏军围困。 可就在即将胜利之际,密集的巨弩突然划过天际,一头就扎进了正在激战的人群! 秦献公抬头间,一根巨弩却是不偏不倚的正中胸口! 巨大的惯力直接把秦献公从马背上甩了下去,滚烫的鲜血顺着胸腔瞬间染红整个躯体。 秦献公面色苍白,颤颤巍巍的想拔出胸口巨弩,可还不等他握住箭身就脑袋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再次使得所有人一惊,魏军见状瞬间红了眼眶,像发疯一样直冲秦献公而去。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一支轻骑却是突然从侧面杀出。 只见余朝阳一手握着缰绳,身躯呈九十度倾倒,宛若猴子捞月般把昏死的秦献公从地上捞了起来,旋即夹在腋下策马狂奔。 这神乎其技的控马术,使得在场众人又是一愣,嬴虔面色涨红高喝道:“好一员悍将,这是何人?!” 一旁立即有人给出答案:“禀公子,此人出身余家乡。” “余家乡?”听到这个回答,嬴虔皱了皱眉,心中的惊喜瞬间少了大半:“可惜,个良家子…” 在公叔座被生擒,秦献公重伤后,秦魏两军皆是心领神会的各自退军。 经过抢救后,秦献公虽然活了下来,可已然是风中残烛命不久矣。 他面色苍白,可脑海里回想的却全是昨日二儿子嬴渠梁那果敢杀敌的英姿,以及那坚决退兵的临危之策。 念及于此,那原本早已定下的盘算开始有了动摇,看着跪地不起的两个儿子,秦献公最终心一狠虚弱道:“此次河西之战,秦国已经是倾尽了国力。” “如果再败,定会出现亡国之危,所以我秦国…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还请渠梁接过兵符,全权主持退兵…” 此话一出,嬴虔内心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眉头紧蹙。 他本想言语,却见秦献公挥了挥手,只得不甘的退出营帐。 嬴渠梁出了营帐后,第一时间既没有主持秦军退兵,也没有同亲信分享这份喜悦,反而急不可耐的问道: “昨日在战场上向本公子谏言,并救回秦献公的那名年轻人呢?” “速速唤他来见我,本公主有要事商讨!” 一侧的守卫闻言,面色出现些许窘迫,哆哆嗦嗦道:“禀公子,那人昨夜就已经离开了…” “说什么,此番战事已定,考察天下民生去了。” “还神神叨叨说什么…待良机出现,他自会出山辅佐。” 嬴渠梁当即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足足两炷香后这才重重一叹:“是我秦国埋没了如此大才啊!” “此人有救国济世之能,却因贵族世家无法为秦国效力,实乃我秦国巨大损失!” 嬴渠梁痛心疾首,内心却是打定主意。 变法,势在必行! …… 晚点还有章 第227章 候君多时,幸得一见 余朝阳领着一众余家乡男丁踏上了回家旅途。 相较以前愁眉苦脸的模样,这次余家乡的众人都显得极为兴奋。 原因很简单… 这次余家乡合计出兵一百五十八人,皆是各家的顶梁柱,代表着一百五十八个家庭。 要搁以前,这一百五十八个人能回去八十个,他余家乡乡长余彦昌就该谢天谢地,跪谢祖宗保佑。 而此次,却是完好无损! 出征时一百五十八人,回去时…竟同样也是一百五十八人! 简直不可思议! 尽管不少人都带着伤,可至少也比丢了性命好不是。 念及于此,乡长余彦昌不由得深深看了那位面容坚毅的年轻人一眼。 他深知,这次余家乡的男丁能全身而退,全都归功于这位满门忠烈的余朝阳。 是他大公无私告知他们那凶煞无比魏武卒的命门,是他身先士卒领着余家乡男丁横冲直撞,像一条泥鳅般,数次戏耍魏军。 尽管个人武力不算顶尖,但在协调、大局观这方面,却远超余彦昌见过的所有将领! 最难能可贵的是,余朝阳才十八岁! 这哪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啊,分明就是一尊带领余家乡走向巅峰的贵人!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或许…是时候进行投资了!’ 余彦昌眸底闪过一缕精芒,可脸色依旧挂着谄媚浅笑,轻声道:“朝阳日后…可有何打算?” “老夫虽不是大富大贵之家,可到底也有些许资产、人脉,不如借此为跳板入仕途,或者从军?” “以你之才,定能大放光芒!” 面对余彦昌的邀请,余朝阳并没有过多怀疑,别看这小老头只是一个小小的乡长,背地里的能量大得惊人。 否则也不会轻而易举就能见到仲公子嬴渠梁。 可思索片刻后,余朝阳还是摇头拒绝了余彦昌的友善邀请。 而原因很简单,他虽能通过余彦昌的推荐迈入官场,可上升渠道依旧牢牢掌握在贵族世家手中。 以他的身份出身,顶天了也就能做到中层级别,断无再往上爬之机。 与其如此,倒不如游历秦国的大江南北,只有深入基层,才能知道秦国的病根所在,方对症下药、药到病除。 秦献公虽为一代雄主,也着手推动了废除人殉制度、迁都栎阳、经济改革、军事法制等等一系列改革。 可这些改革因旧贵族的抵制,仅仅流于表面,未触及世卿世禄制核心。 终究不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念及于此,余朝阳脑海却是回想起那位在战场上生擒公叔座的男人,一时间思绪万千。 ‘种子已经埋下,可你…’ “会是那个我要等的人吗?” 见余朝阳不语,余彦昌讪讪一笑,并没有因此恼怒。 有才之人,有些傲气倒也正常。 如果余朝阳低三下四,余彦昌反而会看不起他,越傲就越有才,越坚定他要把余朝阳绑上战车的决心! 余彦昌惯着他,一旁的二大爷可是丝毫不惯着余朝阳,当即一个大逼斗就打在余朝阳后脑勺,骂骂咧咧道: “瘪犊子玩意,仗着自已读过几天书,你还搁着装上了。” “当时你连饭都吃不上了,若非乡长救济,你这瘪犊子玩意坟头草都长两米高了!” 二大爷又踢又打,一点不给余朝阳面子,一边打还一边疯狂使眼神暗示。 比起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余朝阳,这位老人显然更懂余彦昌的权势。 不过余朝阳也懵啊,他就走了个神,至于又打又骂又踢吗? 将老人家安慰好后,余朝阳又才转身道:“乡长好意朝阳心领了,奈何志不在此,有劳挂念。” “至于以后去向…先到秦国各地看看吧。” “百姓之苦,我心甚忧!” 余朝阳顿了顿,继续道:“等到了前方县城,朝阳就要与诸位分别了,二大爷年事颇高,还望乡长多多费心。” 此话一出,现场不知多少人暗自失望。 在这动荡岁月,只有亲身体验过的人,才知道余朝阳的恐怖之处。 毫不夸张的讲,在碰见余朝阳后,他们这才知道原来仗还能这样打。 这样一尊不世之才,倘若对方真有从军意向,他们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也要博一博荣华富贵啊! 奈何… 哎! 在一阵阵唉声叹气中,余彦昌的面色也是大变,忖道:‘这就要走了?’ ‘不行不行,就是求也得把这小子求回余家乡,不然老夫还怎么千金买马骨?’ 想到这里,余彦昌不再犹豫,轻声道:“朝阳志向远大,实乃我等楷模。” “可秦国地大物博,想要游历各地免不了金银开路,不如同老夫回余家乡拿些盘缠傍身,日后也从容些许?” “老夫长子虽不成器,可也是一郡郡尉,老夫手书一封给他,待持他信物游历各地,也能免去不少盘问麻烦。” “不知朝阳,意下如何?” 余彦昌表面轻声细语,可在不经意间却是展露了他那雄厚的实力。 最难能可贵的是,长子贵为郡尉,这小老头竟还愿意为了家族前程亲临前线。 若死,其长子仕途必定一帆风顺,不死,亦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遇到人才,能放下颜面不耻下问,需要挺身而出时亦能慷慨赴死。’ ‘这老头…不是个简单人物呐!’ 余彦昌话说到这份上,余朝阳早已没了拒绝理由,所以在暗自感叹一番后欣然答应。 余彦昌面色一喜,当即派出两匹快马离开大队伍。 队伍很快陷入宁静,其余男丁对余朝阳却是愈发尊敬起来。 没办法,连乡长都以礼相待,足以见得本领超群,正中老秦人慕强心理。 在经历三天两夜的跋山涉水后,一株巨大的杨柳树渐渐闯进余朝阳视野。 其他人见此树,更是止不住的喜上眉梢。 因为他们知道,这棵柳树既然出现,那离家也就不远了! 果不其然,在翻过一座山头后,密集的人群赫然浮现于眼。 其中有牙牙学语的孺子,有身材岣嵝的老人,但更多的,还是红了眼眶的妇女。 这些人的出现,犹如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沉重的人群,这群连面对魏武卒都未曾皱过眉头的汉子,在此刻发出一声声低沉呜咽,如同溃堤铁流般扑向人群。 “箭瘢如粟,白骨鬼嚎犹在耳;解战袍,抚儿曹,今日犹记昨夜嚎…” “可怜,可叹!” 望着眼前温馨一幕,余朝阳内心最柔软处倏然轻颤,慨然难已。 此刻光景,何异当年临立乌江畔? 那盈满热望、噙泪的眸光,与江东父老何曾有差? 所幸此番,他终是领着父老乡亲们凯旋! 唯余孤影孑然仍似旧时。 却见一道倩影蹀躞缓步近前,颊染薄霞,羞怯抬眸匆匆一掠,复又垂首,红晕自颊边氤氲至耳后。 素手纤纤交扣左腰侧,屈膝微蹲,云裳轻曳间倾身行礼,清音若玉磬乍鸣: “候君多时,幸得一见。” 第228章 三十六计之美人计 余朝阳怔怔抬头,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此刻满是错愕。 什么情况? 不过在注意到一旁余彦昌似笑非笑的表情后,他很快就抿过味来。 难怪这小老头又是给钱又是给信物也要把他领回余家乡,合着心里打的是这个算盘。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吕奉先之遭遇犹在眼前,他又如何不明白余彦昌的心意? 开头就是美人计,你就拿这个来诱惑干部? 哪个干部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似乎注意到余朝阳错愕的眼神,余彦昌呵呵一笑,轻抚胡须道:“正所谓美人配英雄,老夫听闻朝阳尚未娶配,不如你我喜结良缘,亲上加亲?” “好叫朝阳晓得,老夫这孙女氏江姓余,今芳龄十八,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温柔尔雅,聪明伶俐。” “奈何眼界太高,看不上天下俊杰,老夫前些日子书信一封这才触动她这颗芳心,日后必为你贤内助,如虎添翼!” 余彦昌看着眼前两人,那是越看越满意,当即轻笑两声转头道:“不知江儿,意下如何?” 江余怯羞一掠后连忙垂首,耳蜗通红糯糯道:“父母之言媒妁之约…” “但凭大父做主。” “哈哈哈,”余彦昌开怀大笑,旋即轻抚白须望向余朝阳:“不知朝阳意下如何?” 见江余低头不见脚尖,是为人间绝色,余朝阳他又还能说什么? 只得苦笑一声,摇头轻声道:“祖父真是害苦了贤婿啊!” “哈哈哈哈哈哈!”余彦昌爆发出豪迈大笑,酣畅淋漓道:“好极,好极,好极!” “如此,也算了却老夫一桩心事,死亦瞑目矣!” 事既已定,江余忽敛方才矜持,自袖中轻拈绣帕,足尖微踮,为余朝阳轻拭额间汗珠。 眸凝如潭,唇抿一线,凝神屏息之态极尽专注,然那悬停半空的纤指微不可察地轻颤,如蝶栖弱蕊,泄尽了强作的从容。 很快,一众父老乡亲听闻此事也围了过来,朝两人道喜的同时拿出为数不多的食物,硬生生塞给连连拒绝的余朝阳。 “哎哟,你这小子,俺当家的都给俺说了,若不是你,他指不定命都丢那,你再客气俺可要生气了。” “就是就是,跟救命之恩比起来些许吃食算什么,莫非是嫌弃额们不成?” “快快收下,以后额们还要指望你呢。” 望着如众星拱月的余朝阳,一旁的二大爷瞬间笑得合不拢嘴,可笑着笑着眼里却是泛起了泪光,潸然泪下。 他也算没有辜负余朝阳已故父亲寄托,今长大成人,他又如何不为之欣慰? 喜极而泣! 一众乡亲七嘴八舌,可余朝阳并没有感到喧闹,只有深深的触动。 这就是民风淳朴的乡亲关系啊,天然的政治力量,待他一朝起事,这就是他最忠实的后盾! 可尽管如此,余家乡父老乡亲们的殷勤,还是让他感到些许手足无措,热情到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好在余彦昌及时解围,朗声道:“乡亲们,今日我等凯旋归来,家中长女也定下婚约,可谓是双喜临门!” “这样,咱也别在这傻站着了,都回去…” “后天来老夫家吃喜酒!” 话落,人群当即爆发出欢天喜地的欢呼声。 “中!到时候俺一定来帮忙!” “还有额还有额,必须要好好感谢余家小子!” “孩子他娘,明天记得把家里的老母鸡杀了,额必须亲自给朝阳兄弟补补!” 在父老乡亲们的拥簇下,一行人步伐轻盈的朝着余家乡赶去。 隐隐间,一抹冰凉感顺着掌心蔓延全身,待余朝阳转头望去,却见江余早已把头埋进了胸脯,脸颊像极了熟透的水蜜桃,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瞧见余朝阳抱得美人归,一众弹幕瞬间鬼哭狼嚎起来。 【大爷的,看见阳哥抱得美人归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啊!】 【低头不见脚尖乃为人间绝色,我就问问…这种好事凭什么不是我啊!】 【不怕兄弟过得苦,就怕兄弟开虎虎,我恨啊!】 【阳哥同丞相学艺我没酸,同霸王称兄道弟我没酸,登临至高殿堂我还是没酸,可阳哥娶到江余我是真酸了!】 【能以母族冠氏,这江余娘家也不是什么寻常百姓,长得漂亮,家庭背景又还好,这是什么顶级白富美?】 纵使弹幕如何羡慕嫉妒恨,都改变不了已成定局的现实,稍稍发两句牢骚后就跳过了这个话题。 待夜幕降临之际,整个余家乡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聚焦在余彦昌家。 女的负责备菜,男的负责清洗、布置场地,很是繁忙。 而作为主角的余朝阳,则是同一些老人家端坐在石墩上,闲聊着家长里短。 一口苦酒下肚,彻底拉开话匣子。 “好苦酒,够年头,老酸香!”老人抚了抚杂乱白须,问道:“余家小子,乡长这酒味道如何呀?” 说实话,在见识过现代精酿酒后,这古代的烈酒真差点东西。 话虽如此,可余朝阳表面还是连连称赞道:“不错,十分提神,酸呛香辣像是在喝醋一样!” 又是一阵大笑后,余彦昌这才轻抚白须道:“原来这天底下也有你不知道的。” “这苦酒可不是用什么醋酿的,说来也心酸,人家魏国酿酒都是用五谷,而我们老秦人穷,就只能收些烂山果藏在地窖里,时间长了便是苦酒。” “只是最近几年闹旱荒,山果子都快没了,老夫这苦酒还是江儿出生那年埋下,就想着出婚那天再拿出来痛饮。” “如今也不算埋没此酒…” 要不余朝阳说这小老头是个角色了,且不说他长子郡尉的身份,单单是他乡长的官职,就算再怎么闹饥荒也不可能闹到他头上。 说到底,还是为了照顾这些街坊邻居,真要拿好酒出来,这些人也不见得敢喝。 ‘也难怪余家乡的情况比沿途一众村庄都要好,有这位明事理的老人坐镇,飞黄腾达也只是迟早的事。’ 余朝阳摇了摇头,再次轻抿一口苦酒,老秦人热情淳朴的形象在脑海定格。 手中的陶碗刚刚放下,就听到刚刚问他这酒如何的老人家急不可耐道:“余家小子,听说你们这次撞上了魏武卒,此话当真?” 第229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加更2/5) 这话出口,还不等余朝阳有所回应呢,一旁的中年男子立马就不乐意了,梗着脖子道: “爹,儿子难道还能骗你不成?” “再说了,就算儿子能骗你,其他人还能骗你不成?” “这次我们是真真正正撞上了魏武卒!” “这话没错,”余彦昌也帮着出声道:“好叫老人家晓得,我们这次不仅正面撞上了魏武卒,还毫发未损的全身而退!” “你是不知道,余家小子领着我们是怎么戏耍魏军那群精锐的,不仅如此,咱秦国仲公子还生擒了公叔座,重挫了魏军士气!” “是啊是啊,这事我们都可以做证,绝对没假!” 一时间,七嘴八舌的喧闹声顷刻而起,述说着这一场战斗的凶险。 在他们口中,余朝阳像极了神仙下凡,各种料敌于先、各种玩弄魏军于股掌之间,连嬴渠梁能生擒公叔座都是因为他的出谋划策。 吹嘘得连余朝阳都面红不已。 在众人的述说下,这名老人仿佛如临其境,瞬间就红了眼眶,连连道好:“好!好!好好好!” “若非双腿负伤,俺恨不得提刀重上战场,以报国仇家恨!” 说着,老人突然掀起裤角,只见在膝盖处,赫然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狰狞刀伤。 这刀伤似乎勾起了老人的伤心事,当即潸然泪下:“俺父亲、兄弟、儿子都因魏国而死,额虽侥幸存活下来,却也变成了一个废人,可无时无刻不都在想着重新杀马上敌。” “今生擒了公叔座那老贼,也算替老夫报了血仇。” “不愧是我余家乡出去的男人,没丢份,有种。” 这话犹如一根引线,彻底点燃了这群白发苍苍的老人。 脱衣服的脱衣服,脱裤子的脱裤子,可无一例外一个个浑身上下全是伤疤,有的甚至连胳膊腿都没了。 毫不夸张的讲,眼前这群看似弱不禁风的老人,在年轻时,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之士,不然也活不下来。 可就是这样一尊尊堪称英雄的人物,官府不仅没有任何封赏,就连众人从军时自费准备的马匹盔甲都给扣留了。 对此,这群述说的老秦人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给余朝阳带来了巨大冲击,暗暗心惊:‘立功不能做官。’ ‘甚至连空头支票的爵位也不肯给吗?’ ‘打仗不仅赚不到钱,甚至还要倒贴钱,这亏本买卖,估计也只有硬骨头的老秦人能做了…’ 经此交谈,余朝阳算是明白了秦国无法强大的根本原因所在。 百姓劳无所得,哪怕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到头来也得回家受苦卖力。 但凡换个朝代,早踏马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了,也就硬骨头老秦人能咬牙支撑。 可这也愈发坚定了余朝阳的内心想法。 老秦人不该如此,秦国也不该如此! 必须要有翻天覆地的大志向和大动作,方可一扫颓弱,东出函谷虎视天下!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嬴渠梁啊嬴渠梁,这股东风会是你吗?’ 余朝阳双眼如墨,认真盘算着秦国的薄弱所在,一套初具雏形的改革方案慢慢在心底浮现。 可就在这时,平稳的地面却是陡然剧烈颤抖起来,只见视野尽头,一支轻骑缓缓浮现。 为首的,是一位不怒自威的中年人。 见身遭老人都没啥太大反应,余朝阳当即明白来者身份。 能用骑兵护送,想必这位中年男人就是余彦昌口中那位当郡尉的长子了。 双方虽身份差距颇大,可余朝阳却是安若泰然,一点紧张感都没有。 开玩笑呢,他好歹也是和刘邦、张良、萧何、韩信、汉文、汉景在一张桌子上较量的选手,还能被一位小小的郡尉吓到不成。 要搁楚汉江东,这种级别的官员连见他都是一种奢侈。 于是… 一身傲骨的余朝阳连忙从石墩起身,一路小跑着为这位中年人牵绳引马,很是殷勤。 没办法,未来岳父还是要尊重下的。 男人翻身下马,目光牢牢锁在余朝阳身上,眼底却是隐隐浮现出一抹认可。 ‘懂礼数、弯身不弯骨傲气天成,不错!’ 余钧并没有同余朝阳过多言语,匆匆一撇后就收回了目光,然后一路小跑的来到余彦昌身前,恭敬行礼。 “父亲。” “你来得正好,江儿出嫁在即,免不了你一番操心,且来罢。” 话落,余彦昌从石墩起身,领着余钧来到了一处隐蔽房间,轻声道:“如何?” “嗯…”余钧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接触尚短,尚不知深浅,是个懂礼貌的孩子。” 别看余彦昌只是个小小乡长,可不知有多少大人物要承这小老头的情,连余钧郡尉官职都是拜他所赐。 今虽年事已高,可却是余家不折不扣的定海神针,所以余钧很是恭敬,连女儿出嫁都任凭老人一言断决,不敢有丝毫不满。 而对于余钧的回答,余彦昌也早有预料,说到底也不过才一面之缘,怎么可能瞬间就能看穿一个人本质。 如果可以,他也想多观察观察这余家小子,奈何时间不等人。 再不下重注,这小子后天就要去游历各地了,届时哪又还想得起他余家? 听着院子谈笑风生的众人,余彦昌目光平静,沉声道:“除去江儿外,为父还准备给他拿十斤黄金以作嫁妆,你可有异意?” 第230章 梭哈,必须梭哈!(加更3/5) “十斤?!”余钧大惊失色,一跳三米高:“父亲,这会不会太多了点?” “要知道我家数代存寄也不过才二十余斤,一下就砍去一半,是不是…” 不怪余钧大惊失色,实在是这个数额太大了。 十斤黄金足以购买大片土地或者装备一支小型军队了,近几年又年年闹灾荒,黄金的价值还要往上拔几分。 除去秦国顶层的那一小撮人外,这个数额对谁都是天文数字。 面对反应剧烈的余钧,余彦昌面不改色,依旧淡然道:“你今能在这个位置上,全得益于为父尚存。” “可待为父一走,你还能保住这位置吗?” “德不配位的下场就是家破人亡,你以为那些大人物为何会记为父这份情?” “你啊你…还是嫩了点。” 余钧被说得哑口无言,可思索再三后还是咬牙道:“此事重大,还望父亲给儿多些时间考虑。” “这样,今夜我与他彻夜长谈,待接触一番后再下断决也不迟,可好?” 余彦昌恨铁不成钢,当即就想两脚踢过去,可转念一想这偌大的余家终究要交在他手上,就又打消了这想法,连连叹气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只望你后悔时不要怨恨为父,且去罢。” 老人落寞转身,充满了孤寂与无奈。 所幸这场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婚礼要后天才开始,所以到了饭点后一众帮忙的父老乡亲都不约而同的转身离开。 任凭余彦昌如何劝解都拉不住。 很快,饭菜上桌,三个男人端坐在地,皆是一声不吭,江余则在小屋吃食,不允许上桌。 其实按理来说,在还没正式迎娶江余前,余朝阳也不能坐在这张桌子上,无奈形势逼人,不得已而为之。 饭菜一扫而空后,余彦昌率先起身离开,为两人腾出空间。 余钧旋即狂饮大口烈酒,悍然起身,声如惊雷,正式为这场交谈拉开帷幕。 所聊话题不过三字:军、政、民! 交谈声伴随着虫鸣响彻在屋内,时而低沉时而高昂,时而激动时而无奈。 烛光摇曳间,时间从皓月高挂来到日上三竿,可一夜未眠的又岂止余钧、余朝阳二人。 江余静静屹立窗前,美目紧紧盯着那摇曳的房间,彻夜未眠。 余彦昌更是一绝,直接搬了块石墩子放在门前,宛若一尊门神镇守在地。 暴风雨前的宁静总是难能可贵的,一切担忧都随着余钧的推门而出消散。 余彦昌起身,因彻夜未眠导致嗓子干瘪至极,像鼓风机一样刺耳,道:“钧儿,你可有断决?” 余钧眼皮发黑,浑浑噩噩的摇了摇头。 见此情景,偏屋的江余瞬间心都碎了,余彦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脱下鞋底子就往余钧身上抽,一边抽还一边骂骂叨叨。 “你这个不孝子,不孝子!” “为父迟早有一天要被你气死,今天为父就把话放这,这事你干得干,不干也得干!” “为父还没死呢,这余家还轮不到你当家!” 余彦昌真下死手,鞋底板抽得酷酷响,刚刚还浑浑噩噩的余钧瞬间一跳三米高,眼神都清澈了,喊冤道: “不是父亲,你听儿子把话说完啊!” “儿子摇头不是不给这钱,是觉得这钱太少了!” “还请父亲务必留住好贤婿,儿子这就回城卖房!” “十斤?不不不!” “三十斤,梭哈!” 此话一出,反倒该余彦昌犹豫不决了,心惊肉跳道:“钧儿…为父觉得你所说也并无道理。” “不如再商讨商讨?为父棺材本钱都没了…” 余钧斩钉截铁:“不行,梭哈,必须梭哈!” “好贤婿有惊天动地之才,来日必成大器,父亲莫要自误!” 根本不给余彦昌继续说话的机会,余钧当即翻身上马,顷刻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 就在余家父子俩破釜沉舟梭哈余朝阳时,远在天边的嬴渠梁同样快要被折磨疯了。 秦献公病危,如此紧要关头,应当尽早立下储君才是,可不知道什么情况,竟把他以及兄长嬴虔外放。 着实摸不着头脑。 可更令他揪心的是,连前些日子派出去寻找当日奇男子的信使也没有消息传回。 由侍女穿衣洗漱后,一脸苦闷的嬴渠梁来到大厅,每日一问道:“那个男人…你们还没有找到吗?” 一旁亲信惶恐至极,连忙拱手:“禀公子,还未找到。” “废…”嬴渠梁深吸口气,最终还是收回呵斥,斩钉截铁道:“找,继续找!” “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本公子给找出来!” 第231章 梦幻相遇,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其实无论是余朝阳还是余彦昌。 他们都清楚的知道,所谓金银都不过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主要的是,态度! 他们要让余朝阳知道,他们余家是你绝对可以信任的政治伙伴,无论什么情况,都会不留余力的支持。 若换之前的大汉三部曲,余朝阳绝对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不过《春秋战国》得益于【家族】功能的存在。 就注定了他不能像之前一样孑然一身。 要想决定未来游戏结局的走向,单打独斗是行不通的。 必须要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朋友搞得多多的。 所以面对余彦昌的投名状,他欣然接受。 在双方都有意朝合作方向推动后,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 当天夜里,余钧风里来雨里去,成功回到余家乡。 翌日一早。 在二大爷以及余彦昌的注视下,两人风风光光完成了婚礼,成功扎根《春秋战国》。 一切走上正轨,可余朝阳依旧没有丝毫松懈,大婚第二日就带着些许盘缠,以及余钧的手书踏上了游历秦国各地之旅。 他前脚刚走,后脚嬴渠梁的探子就摸到了余家乡,在得知余朝阳已经远行后,这群探子顿感天塌了。 想在偌大的秦国找到余朝阳,与大海捞针又有何异,只得灰头土脸的转身离开。 而与之同时,远在浍水的三家混战也同样即将迎来终章。 这场浍水之战,表面上是因为大魏王干涉赵国王位继承,破坏三晋互信。 实际上是因为魏国扩张引发韩、赵恐惧,避免在沉默中消亡,这才联起手来主动进攻魏国。 不过嘛,比起早早就推行李悝变法,建立法治和武卒制的魏国,韩赵两国的国力多多少少就有点不够用了。 哪怕两家联手,也依旧只有被魏国按在地上摩擦的份。 秦云,唐方生这俩难兄难弟蜷缩在角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那张疲倦的脸颊上此刻满是血渍,分不出是友军还是敌军。 作为直面魏国主力的浍水战场,他俩算是真真切切见识到了魏武卒的强大。 重甲置戈,以一当十也绝不是一句玩笑话。 可越是如此,他们就越是心惊,那群老秦人到底是什么茹毛饮血的怪物? 韩赵两国士兵别说死战了,通常才死几千人就会溃不成军,被魏武卒当狗撵着杀。 而比起余朝阳的情况,他俩的处境更为糟糕。 上升通道被贵族世家牢牢把握,底层丘八拼命杀敌,可功劳都是上层老爷的。 人家秦国虽也如此,可秦献公好歹有意在改变,尽管秦国变法只是流于表面,但至少也有了雏形。 赵国别说雏形了,连影子都看不到一个… 若仅此而已,两人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可问题的关键是,余朝阳已经登堂入室了啊! 接触这么久下来,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余朝阳的恐怖,在经历丞相言传身教、同汉初三杰打擂台、执掌江东几十载、同汉文汉景扳手腕后。 他的能力手腕已经无限接近ssr,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政治怪物。 就连其他人避如蛇蝎的变法改革,对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 天命本就在秦,现又得余朝阳加盟,实力只会比原本更加恐怖。 唯一破局的办法,就是在秦国还未走上正轨前,提前扼杀在摇篮中。 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俩一个大头兵,又凭什么去左右国家层次的博弈? 【玩家之间亦有差距,阳哥还是太超标了。】 【现在看来周游老贼之前还是留手了,大汉三部曲的出身身份要也是平民百姓,不敢想象能困难成啥样。】 【难怪这次要开家族功能,不然玩到死都只是一个大头兵。】 【玛德,看起来还挺简单,结果哥们一上手才知道什么叫社会铁拳,从军比不过底层百姓,从商又道路坎坷,稍稍起色就有当地地头蛇上门收保护费,从政就更憋屈了,全程被老油子玩弄在股掌间,就尼玛离谱!】 【难度虽然大了点,可春秋战国无论是世界饱满度,还是可玩性,都远超大汉三部曲,只要能玩起来,现实到哪都能混得开。】 【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阳哥的恐怖,我踏马连一日三餐都是个问题,阳哥却已经收当地豪族为马仔了,美人金银跟不要钱似的送。】 【阳哥这个队伍,除去不知所踪的那六人外,估计也就菜姐身份高点,不过由于性别原因,依旧举步维艰。】 正如弹幕所说,菜头的起点算是几人中最好的那一个,是地地道道的世家子。 但问题的关键是,她是一名女性啊! 在这个讲究女性琴棋书画的封建社会,她别说从政从商了,就连出闺房都是一种奢侈。 偏偏身份的父母又极为古板,整得她只能像是只金丝雀般被限制在方寸之间。 所幸父母对她还算宠爱,这才没有早早寻郎君把她嫁出去,否则她也不用玩了。 可以说大汉三部曲的开局有多惊艳,春秋战国的开局就有多苦闷。 时代的限制宛若一座大山,死死压在众人肩上,举步维艰。 时间如手中流沙随风消散,剧情同时也在光速发展着。 率先引起轰动的,就是浍水战场的三方混战。 这场大战以魏军大获全胜收尾,不仅打得赵、韩两国抱头鼠窜,还保住了河东核心区,更逼得赵国割地求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就是唐、秦两人在此战中表现优异,被提拔为了百夫长,崭露头角。 除此之外,备受关注的秦国储君之争同样迎来结局。 秦献公临终之际,在经历多次试探考察后,终是选择传位嬴渠梁。 带着满腔热血,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新王登基,可嬴渠梁的处境同样举步维艰。 原本被视为一雪仇恨的公叔座,此刻反倒成为了一块烫手山芋。 浍水之战大胜而归的魏国以此为借口,遣主帅庞涓率兵攻伐秦国。 若仅此而已,大不了就放回公叔座,以腾出喘息之机。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众将领皆叫嚣着要用公叔座的项上人头祭奠秦献公的在天之灵。 这位年轻的秦公,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挑战,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秦人复仇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身为魏国丞相的公叔座绝不能杀,否则两国间将再无缓和之机! 关押公叔座的骊山大营中,公主莹玉与秦公嬴渠梁展开对峙。 贵为皇亲国戚,公主莹玉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索取公叔座的首级祭奠秦献公的在天之灵。 见两人态度坚决,秦公深吸口气,强压怒火道:“吾为国君,绝不能纵容私刑。” “国君?”莹玉冷笑一声,质问道:“你是秦人的国君吗!?” “小妹,你可以不认我这个哥哥,但不能不认我这个国君!” “国君能庇护仇敌?”莹玉依旧厉声质问:“那我就先杀了你这个国君!” 此话一出,周围将士瞬间面色大变,但更令人意外的是,莹玉还真就拔出宝剑朝秦公刺去。 可长剑才刚刚刺出,立马就被一旁的将士抽飞,旋即把莹玉双手一扣,牢牢控制。 见莹玉瞠目欲裂,秦公感到心惊不已。 疯了,都疯了! 现在的老秦人,全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失去理智。 输人不输阵,被擒拿的莹玉依旧没有放弃希望,厉声质问道:“父亲因他而死,国君为何不杀那老贼祭奠先君的在天之灵?” “私仇滥杀,乱国乱局!” “君仇国恨自古一体,何谓私仇!” “无视国家存亡,唯泄一已怨恨就是私仇!” “得先君之位,忘先君之仇,这才是天地难容!!” “公器不存私念,公父若在,亦会如此。” 两人面红耳赤激烈争吵,谁也不肯退让一步,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大哥赢虔带着一众老氏族也驾马赶到。 见最难对付的两人统一战线,秦公顿感头痛无比,只得以国君的身份强压。 可赢虔本就性烈如火,这暴脾气一上来,就是天王老子也不管不顾,直接就拔出天月剑对准嬴渠梁。 面对魏国的虎视眈眈,兄妹母亲的不理解,一众亲戚的层层逼迫,这位年轻的秦公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可尽管如此,他依旧一步也不肯退让,顶着重若山岳的压力,这位年轻的秦公给出了自已的解释。 “若谈国仇,嬴渠梁恨不得立即踏平河东,铲了他魏国,可是能么?” “老秦人死了千千万万,老秦国失地万万千千,这是什么样的仇?这是国仇。” “那是要老秦人大出天下,灭国扫军才能了却的血海深仇。” “然而…现在能么,不能啊!” “魏国虎视眈眈,庞涓大军即刻踏足国土,咱秦国又穷又弱,啥都没有,要想阻挡庞涓所率的魏军,不知要多少人命去填。” “秦国也经不起一战之败,如果老秦人子子孙孙都战死了,那又谈何复仇呢,难道杀一个俘虏就能证明咱老秦人的血性吗?” “不能!相反…这只会带来弥天大祸!” “说到底,只有保住国家,保住百姓,保住将士,秦国才能复仇,才能翻身,才能雪耻!” 嬴渠梁用一段极为炸裂的演讲,成功让在场众人恢复理智。 可大家伙还有疑虑,公叔座可以不杀,但真的要放么? 面对难题,嬴渠梁命人打开营门,斩钉截铁的道:“如果大家信不过我,尽可以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如果信得过我,那我自有主张。”、 “渠梁,”关键时刻,老娘挺身而出:“娘信你!” 至此,一场巨大的危机终于化解。 在老秦人愤愤的眼神中,魏国公叔座缓缓踏出牢房,走向了回归故土之旅。 可尽管如此,战事依旧没有结束。 这老小子一回到魏国,立马就献分秦之计,想六国联合一举铲平秦国。 所幸秦公嬴渠梁临危不乱,先是以天月剑取喘,又用离间之计挑拨六国关系,最终割地求和免去了这场颠覆秦国根本之战。 巨大的耻辱死死萦绕在秦公心头,连做梦都想着一雪前耻。 年轻的嬴渠梁从秦献公手里接过了这个濒临灭亡的国家,国外分秦灭秦天下鄙视;国内山河破碎举步维艰。 然而这艰难的局面终究没有打趴嬴渠梁,他刻下‘国耻’巨石,并自残明志,血染碑文,立誓此生必要一雪国耻。 冷静下来的嬴渠梁开始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才能让秦国真正强大起来。 秦国与六国的差距之所以这么大,关键就是因为缺人,缺一个精于治国的大才之人。 几乎是在一瞬间,嬴渠梁就想到了当日在战场的那名年轻人。 他有预感,此人定是秦国崛起的关键,奈何探子广散天下,也依旧没能找出此人下落。 “莫非…此人当真与我秦国无缘吗?” 嬴渠梁失魂落魄,但也没有在一棵树上吊死,在大哥赢虔的支持下,又经过了百里奚六世孙的指点后。 求贤令横空出世! 这道由嬴渠梁亲自操刀的求贤令内容,瞬间引起了滔天巨浪。 原因很简单…实在太丢面了。 就连大哥赢虔也忍不住斥责起来:“数落先祖,这也算求贤令吗?” 众人的态度嬴渠梁并未感到意外,毕竟那被六国分秦压迫到几乎窒息,还有那被天下卑秦刺痛到心中流血的滋味,只有他自已才能体会。 求贤治国迫在眉睫,只要能让秦国强大,放下所谓的尊严和面子又有什么呢? “不改,发!”嬴渠梁态度坚决。 而随着这道求贤令的发布,整个天下都犹如巨石落入水中,掀起了极大的波澜,吸引了无数士子关注。 天下士子不入秦的民谣在此刻破碎。 然而就在万般学子争抢着向嬴渠梁卖弄自已的见识时。 一席白衣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一头扎了秦国最为贫苦之地。 在命运的使然下,公孙鞅撞到了无数探子都未曾找到下落的余朝阳。 两人目光在空中对撞刹那,命运的齿轮就此转动! ………… ps:大爷的,这几章过渡剧情确实无聊,所幸该铺垫的都铺垫完了,后边剧情就要像脱缰野马开始狂奔了。 这章是4000字,没有分章,明天还加更。(招魂专用段) 第232章 强秦改革变法之论 两人视线在空中对撞刹那,他们表情是疑惑、错愕。 而紧随其后的,就是浓浓的狂喜以及惊悚。 和上次如出一辙,根本不给余朝阳反应机会,公孙鞅拔腿就跑。 可上次余朝阳让公孙鞅跑掉,全因魏军大军压阵。 如今这荒郊野岭的,又还是秦国腹地,要是再让他从自己手里跑掉,那就多多少少有多过分了。 只见余朝阳深吸口气,胸腔起伏间发出一道宛若惊雷的咆哮:“乡亲们!” “这里有魏国间谍!!” 怒吼在山峦间碰撞跌宕起伏,蔓延数里之远。 无论是田间务农的老农,还是山林间打猎的猎人,亦或是添柴烧饭的妇女、嬉闹玩耍的儿童。 都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抬起脑袋,目光牢牢锁定声音发出方向! 那眼神红得发光,红得瘆人! 国仇家恨四个字,可不仅仅只是一句玩笑话,这是真真切切刻在老秦人骨子里的血仇! 所以当听到这里有魏国间谍时,这群淳朴热情的老秦人,通通放下了手里的活路,狂奔而来。 这惊天动地的一声怒吼,公孙鞅自然也是听到了,心里顿时苦涩万分。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能在这穷乡僻壤之地碰见这尊煞神。 也万万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把他逼到了绝境。 眼前这个村庄,并非他此行探索的第一个村庄,早在之前他就已经探索了不下八个。 尽管他魏国人的身份确实带来了不小麻烦。 可当他拿出秦公嬴渠梁广布天下的《求贤令》后,老秦人倒也没有过多找他麻烦。 不过这次却是行不通了,一句魏国间谍,就注定不是他死就是老秦人死。 这群老秦人可不会听他解释,要想活命,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向死而生! 念及于此,狂奔的公孙鞅突然驻足,转身间以迅雷之势从袖袍中拿出《求贤令》。 旋即双手托着竹简举过头顶,急迫道:“先生手下留情,鞅并非魏国间谍!” “此番入秦,是为施展抱负而来!” 那沙包大的拳头在离公孙鞅咽喉十公分处停止,余朝阳盯着那崭新的竹简眯了眯眼,并未轻举妄动。 很快,一众老秦人闻讯而来,把公孙鞅团团围在中间,眼下场景,除非公孙鞅长翅膀,否则绝无逃出生天之机。 见老秦人虎视眈眈,公孙鞅不由得苦笑两声,内心升起一抹无奈。 ‘当真是刚逃狼穴,又入虎口…怎么就撞见了这煞星呢。’ 形势逼人,眼下可没时间给公孙鞅怨天尤人,只见他深吸口气,正色道: “好叫先生晓得,在下乃公孙氏,名鞅,师承法家一脉。” “见秦公广布天下求贤令,这才怀揣着抱负理想而来,想助秦国一扫孱弱!” 说罢,公孙鞅将竹简放置地面,缓缓铺开,只见上边龙飞凤舞写着几行大字。 【昔我缪公自岐雍之间,修德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 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 会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诸侯卑秦,丑莫大焉! 献公即位,镇抚边境,徙治栎阳,且欲东伐,复缪公之故地,修缪公之政令。 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 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 望着眼前的求贤令,余朝阳眸底隐隐闪过一丝诧异,通篇看下来就两个字:完美! 先是追溯祖业,又痛陈国耻,直言厉公至出子四代君主无能,导致内乱外患、丢失河西之地,被诸侯轻视。 自揭伤疤后,又表明志向,欲收复失地、复兴穆公之政。 然后又重赏求贤:承诺对献奇计强秦者封高官、分封土地。 如此言之凿凿,情深意切,也难怪会引得络绎不绝的士子入秦。 在这之前,秦国被六国鄙视为‘蛮夷’,从不拿正眼相瞧,更有着天下士子不入秦的共识。 此话一出,老秦人顿时面面相觑,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小声嘀咕道:“这人叽里咕噜搁这说啥呢?” “俺也不知道啊,不过看起来还颇有几分学问。” “既然是来帮助俺秦国的,那俺们还杀他吗?” “看余小兄弟怎么说吧,能率军硬凿魏武卒,他说杀俺们就杀。” 老秦人很快就达成共识,旋即把目光聚焦在余朝阳身上。 见自身性命系于一人之手,公孙鞅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余朝阳也并非愚笨之人,简单思索后嘴角泛起一抹浅笑,盯得公孙鞅毛骨悚然。 行,既然你说是为了助秦国而来,那就来试试你的深浅罢! 没有过多言语,余朝阳席地而坐,做出请的手势:“你既言之凿凿,想必心中已有稿腹。” “若给不出合理答案,莫怪我心狠手辣,请!” 公孙鞅席地而坐,那张脸上此刻满是认真与严肃,回想起之前的所见所闻,他不假思索道: “秦国之所以孱弱,最根本的原因只有一个!” “百姓没地种,士兵搏命无嘉赏!” “话语权都牢牢掌握在贵族、世家手中,若想富国强兵,就必须废除井田制,允许土地自由买卖,激发百姓生产积极性。” “除此之外,还得废除世卿世禄,要让老秦人明白打仗就能拿钱拿地,再配合上老秦人特有的血性,定能一跃成为天下强兵!” 公孙鞅兴奋难耐,憧憬的为众人描述心中蓝图,旋即又叹气道:“奈何鞅愚笨,还未曾想到该用什么法子来替代世卿世禄。” “倘若先生知道,还望不吝赐教!” 公孙鞅起身,朝着余朝阳恭敬一拜,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可余朝阳此刻的表情却是古怪至极,暗自琢磨道:‘这…不就是当初丞相给我的两策十论中的耕战一体吗?’ ‘合着源头出自这里?’ 几乎是在一瞬间,余朝阳就相信了这位公孙鞅。 没办法,能入二周目丞相眼的人物,绝不是泛泛之辈,他之所以信任公孙鞅,是因为对丞相的无条件信任。 不出所料的话,此人应该就是秦国崛起的关键人物。 念及于此,余朝阳也不再犹豫,开始娓娓道来,不过他留了个心眼,并未全盘托出,每到关键地方就会点到为止。 “废除世卿世禄,可推行军功爵,同时严禁私斗,强化军队纪律。” “在全国设郡县,官吏由秦公任命,以此削弱贵族世家地方权力,统一度量衡,便于税收与市场交易,刺激经济……” 第233章 先生之才,十倍于鞅也! 这场针对如何让秦国变强的交谈,足足持续了十几个小时之久。 从略显生疏到无话不谈,再到后边的相逢恨晚只用了短短十几小时。 甚至于兴到深处连饭都没时间吃,任由食物由热转冷,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两人的交谈声。 至于一旁的老秦人则是换了一茬又一茬,轮番看守公孙鞅,两人的交谈无论放到哪都会引来大批士子围观。 不过对于这居住在穷乡僻壤的老秦人来说,跟听天书也没啥两样,哈欠连天。 所幸这场交谈并未继续持续下去,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拍打在两人脸上时,公孙鞅骤然起身,意犹未尽的长揖不起: “今与先生交谈,胜过鞅十年苦读,先生之才十倍于鞅矣,鞅感激不尽!” 说着,公孙鞅突然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一抹窘迫:“交谈过甚,还不曾问过先生姓名…” 余朝阳起身回礼,眸中的认可之情毫不掩饰,通过先前的交谈,他算是确定了公孙鞅的确没有骗他,是真的为了助秦而来。 毕竟那些言论尖锐无比,条条直指秦国孱弱点,若非煞费苦心,绝不会了解的如此详细。 不过令他想不通的是,眼前这公孙鞅摆明了有相国之才,就算你魏国地大物博,人才如云,下放做一地方官吏也行啊,结果…… 就这样水灵灵的给拥有相国之才的公孙鞅给放了? 9(6翻了) 摇了摇头,余朝阳轻声道:“在下姓余名朝阳,余家乡籍贯人士。” 此话一出,公孙鞅眸底顿时升起一股诧异,不可置信的看了余朝阳一眼又一眼,重重叹道:“出身寒微却能有如此见识,当真令鞅汗颜!” “佩服…佩服!” 面对肃然起敬的公孙鞅,余朝阳轻轻一笑,道:“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金句脱口而出,给公孙鞅唬得一愣一愣的,怔怔拱了拱手语气复杂道:“朝阳之才,远超鞅生平所见!” “字符虽短,却含世间真理,着实佩服!” 都说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此前公孙鞅一直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可今天现实给他狠狠上了一课。 他与眼前这年轻人相比,就好比天上繁星与皓月,自愧不如。 对此,余朝阳只能说:拿着答案做题实在是太爽了! 借用周游老贼的一句话就是:他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两人又交谈一阵后,公孙鞅恭敬作揖:“秦公于国都考察天下士子,朝阳可要与鞅一同前往?” 很明显,经过和余朝阳的交谈后,公孙鞅对秦国变强之法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实现心中抱负,而经济落后、军事疲弱的秦国,就是他最好的舞台! 不过这话一说出口,公孙鞅内心就升起了浓厚悔意,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巴子。 他与余朝阳同去,又哪还有他施展抱负的空间? 所幸余朝阳并没有答应,反而缓缓摇了摇头,平声道:“变法事大,一个不注意就是天下贵族、世家共诛之。” “这简《求贤令》固然诚意满满,可秦公这个人到底如何还有待考究。” “不急不急…” 话落,公孙鞅原本内心的后悔,瞬间被浓厚的失望替代。 不能与这样的人物共事,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万般情绪,最终化作了坚定,只见公孙鞅凝重道:“不知朝阳可愿给鞅留个能寻你的地址?” “倘若秦公真如求贤令那般志气凌云,鞅定书信于你!” “……”余朝阳沉默片刻,旋即轻轻点头:“可。” 将地址牢记于心后,一袭白衣的公孙鞅再次恭敬长揖,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此去,便是半生漂泊! 送别公孙鞅后,刚刚还一副世外高人模样的余朝阳瞬间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原因无他,唯一个字:困! 开玩笑呢,聚精会神一个晚上,就是高达来了也得闪红灯啊! ‘也不知道是游戏原因还是什么,明明生活条件比起现代差远了,可这群人力气一个比一个大,精神一个比一个好。’ ‘算咯算咯,睡个觉再走吧。’ 在一众老秦人的热情相邀下,余朝阳随机择了其中一家,倒头就睡。 等再次醒来,已是翌日寅时。 而在一侧老旧的木桌上,则摆放着早已发凉的食物。 食物虽然难以下咽,可却代表着老秦人那一片炽热的心。 三两口狼吞虎咽后,余朝阳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的准备离开,可就在即将踏出门槛时,又突然折返回去。 把压在枕头下的小金饼换成了两串铜钱。 黄金在秦朝为‘上币’,仅用于赏赐或大额交易。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这块小金饼只会害了他们,倒不如铜钱来得实在。 皓月高挂,繁星点点,在一片蛙叫蝉鸣中,余朝阳踏上了返回故乡旅途。 此行收获重大,不仅结交了公孙鞅这位巨才,原本仅仅只有雏形的变法也渐渐成熟。 除去等东风外,还有一件大事需要完成。 点亮【家族】功能! 耗时五月,春去秋来,这场游历终究画上了完美句号。 而就在余朝阳见到那棵熟悉的柳树时,公孙鞅在经历长途跋涉后,也终于抵达了秦国国都栎阳! 望着眼前这座的雄武大城,公孙鞅一时间雄心万丈。 这趟旅途对他来说同样收获颇深,不仅找到了这个国家贫弱不堪却始终屹立不倒的根源所在,更结识了余朝阳这位出身寒微的大才!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也罢,就由我公孙鞅来你为注入新的铁血和力量吧!’ 在景监的举荐下,公孙鞅成功见到了秦公嬴渠梁。 两人的这次碰面,注定会为秦国带来翻天覆地的变法与改革! 第234章 王道?帝当?霸道! 公孙鞅与秦公的这场会面,并不是在隐蔽的房屋内,而是在考验大会上。 天下入秦士子席地而坐,各自面前摆着一张案板。 案板之上则是一截竹简,以此来阐述各自想法,再由嬴渠梁一一过目。 公孙鞅在景监的带领下来到会场。 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就见士子田常站了起来,他非常刻薄的列出了秦国的十大恶政。 可以说是把秦国批得是体无完肤,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的面色大变,就连一直稳如老狗的甘龙都忍不住要拿拐杖捅死他。 可秦公却是面色不变作揖道:“先生所言,嬴渠梁虽深感难堪痛心,然实情却大体不差,我当谨记先生教诲,矢志不渝!” “哦?”田常眯了眯眼:“秦公不杀,那我等可就去了。” “嬴渠梁以为,非秦者可敬,卑秦者可恶,诸位既然敢公然非秦,亦当有胆略坦荡治秦,请诸公留秦,十日内确认职守,公等以为如何呀?” 见秦公竟有如此胸襟与气度,田常顿时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他这么羞辱秦国,秦公都不杀他,甚至还要以国士相待,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他田常虽然刻薄,但也是一个热血耿直之士,他只在一瞬间就放下了所有高傲,旋即拔剑刺向腹部,以昭秦公之明! “公之胸襟,图霸小矣,当王天下!” 话落,田常脑袋一歪,气绝身亡,秦公以国礼葬之,旋即满怀期望的望向一席白衣的公孙鞅。 公孙鞅之名如雷贯耳,景监与公主莹玉那是狂赞不止,好像此人就是那个能挽救秦国于水火的乾坤巨匠。 满怀期待的嬴渠梁当即决定要用最高礼仪来接待公孙鞅,好好听一听这位‘大才’的治秦高论。 政事堂上,一众王公贵戚、文武百官正襟危坐,静静等待着公孙鞅的下文。 兴致勃勃的公孙鞅话到嘴边,突然就想到了余朝阳的告诫,旋即又把卡在喉咙的话生生咽了回去,眼珠子一转极为轻浮道: “治国之道,当为诸学之首,自皇帝之后治国之道虽有改变,但终以王道为主流。” “秦国当学鲁国,行仁政息兵戈,力行井田,赦免罪犯。”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要知道…这鲁国可是都要亡国了,让秦国学鲁国? 秦公表面平静,内心却大失所望,骤然起身:“今日就到此为止,以后再听先生高论。” “王道先生…”景监满是无奈:“请吧。” 经此一事后,公孙鞅的人设瞬间崩塌,由大才子沦为了大水货。 回到家的景监无地自容,破口大骂:“那个肉头驴粪蛋!” “饭袋!草包!气煞我也!” 而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来者正是公孙鞅,他也不做过多辩解,总之就是一句话,你要是信我就再给我一次机会。 见公孙鞅信誓旦旦,景监瞬间犹豫了。 ‘难道是因为那天人多耳杂,有些话不方便明说?’ ‘此人有才不假,或许该安排一次与秦公的单独会面?’ 很快,秦公单独会面公孙鞅的日子来临,两人端坐在一座阁亭,一旁的景监也是激动万分,期待今天公孙鞅能真正一展胸中才学。 可当公孙鞅开始侃侃而谈后,景监兴奋的脸色瞬间被失望充斥。 “君上不喜王道,当行礼治仁政,这是先贤兴国之道,儒家教化民众有方,可使秦国成为文明礼仪之邦。” “亦可行无为之道,先贤老子可是天下奇才,小国寡民男耕女织,官服缩减军兵归田,若能如此,定能民富国安,君上也可名动天下。” 见公孙鞅夸夸其谈,言语毫不着调,忍无可忍的嬴渠梁当即面色一黑,回怼道:“先生错了。” “天下大战连绵,列国血火纷争,你却要军兵解甲归田,官吏缩减,岂非是痴人说梦,还名动天下?” “一国之君听任国亡民散,还想只顾猎取一己虚名,这是哪家的为君之道。” 一声冷哼,秦公愤然离席,可公孙鞅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他知道…嬴渠梁就是余朝阳要找的那个人! 这可给一旁的景监气得够呛,“你笑你xx!” “诶,勿气勿气,”公孙鞅老神自在,开始娓娓道来装疯卖傻的原因所在。 此次秦国招贤,实际上是一次双向选择,或者说是双向试探。 一方求贤若渴,一方苦寻明君,他入秦三月有余,见到了秦公的胸襟宽广,然而变法改革不是儿戏。 是需要把整个国家彻底的抽筋剥骨,重新锻造才行,而且是一定避免不了流血和牺牲的。 景监闻言恍然大悟,旋即又听到公孙鞅继续道:“景兄,不知对鞅可还有信心?” 话说到这份上,景监哪还有拒绝的余地,只得平声道:“君上明日西行视察,只得插空在船上见面。” “哎…硬着头皮再来一次罢!” 翌日一早。 渭水东流,官船西去,公孙鞅带着他的真货第三次面见了秦公, 只不过有了前两次的前车之鉴,秦公明显是有些心累了,态度寡淡至极。 可随着公孙鞅提出三个问题后,秦公面色骤然认真起来。 “秦国坐拥肥沃的关中平原,可为何数百年却都是荒芜薄收,人烟稀少?” “秦国坐拥天赐渭水,可为何坐失渔翁航运之利呢?” “老秦人尚武善战,可为何秦国没有一支强如魏武卒的精锐部队呢?” “究其根本,就是缺少一套行之有效的国家法制!” “强国之道,乃法家精义之学,与王、仁、无为三道有着天壤之别!” “魏国范式,甲兵财货之强;齐国范式,明君吏至之强;楚国范式,山河广袤之强,而三者皆非根本之强,原因在于只强一时不强长远。” “遇明君则强,遇常军则弱,遇昏君则亡,根本原因便在于三国变法只走半途,名为法治,实为人治,秦国要崛起,就要走根本强大之路。” 嬴渠梁骤然起身,如拨开云雾见青天,恭敬长揖:“先生终显大才本色,嬴渠梁愿洗耳恭听。” 话落,公孙鞅从袖袍抽出竹简,这是他耗时三个月结合秦国国情撰写而成的《强秦九论》。 秦公仅看了一眼,就被震撼得无以复加,当即就决定与公孙鞅共同返回栎阳,要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彻夜长谈。 可面对秦公的邀请,公孙鞅却是摇了摇头,语气复杂道:“此等言论,并非尽数出自鞅之手。” “秦公啊秦公,有一位远超鞅十倍之才的巨贤就藏在你秦国境内,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瞬间把嬴渠梁砸得头晕目眩,他是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有惊喜,于是连忙追问道: “先生可知这人姓名,又居住何地,嬴渠梁定亲自相迎!” “好叫君上晓得,”公孙鞅淡然一笑,语气崇敬道:“此人姓余名朝阳,居住在余家乡。” 嬴渠梁瞳孔缩成针尖,激动到几乎失声: “余朝阳?!” (招魂专用段) 第235章 为图秦公之志,阳愿效犬马之劳! 嬴渠梁是万万没有想到,他苦苦追寻数月之久的余朝阳。 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在他几乎放弃,撤回全国各地探子,都做好失之交臂的打算时,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如果说公孙鞅经过前两次试探,终显大才本色,给他带来的是喜出望外,如遇知己。 那么余朝阳的出现,就是发自内心乃至所有毛孔的狂喜! 自少粱战场一别后,他找这位年轻人都快找疯了,甚至说是日思夜梦也不为过。 如今失而复得,又如何不让他为之狂喜? 公孙鞅何等人物,见嬴渠梁反应如此巨大,瞬间就明白了其中一定有他不知道的故事,于是眉头轻蹙道: “秦公,你们认识?” 嬴渠梁激动得在船舱内来回踱步,听到这话连忙道:“岂止是认识这么简单。” “可以说我嬴渠梁能坐上今天这个位置,全都因这位大才所赐,昔日少粱战场上,是他出言突袭中军,直捣黄龙。” “这才有了后来寡人生擒…” 说到这里,嬴渠梁突然顿了顿,脸色浮现一抹不自然。 如果没记错的话,公叔座好像是公孙鞅的师父,啊这… 似乎是看出了嬴渠梁的不自在,公孙鞅摆了摆手,表示这些都已经是过往云烟了,不用在意。 “既然秦公苦寻已久,何不与鞅一同去见一见这位大才?” “秦公若得朝阳出山相助,秦当如遮天卧蚕,九变成仙,成为天下响当当的强国。” “乃至…一雪前耻也不是没可能。” 听到这话,刚刚还兴奋难耐的嬴渠梁突然冷静下来,缓步向前然后突然抓住公孙鞅大手,语气极为认真道: “秦若得两位先生,必如虎添翼。” “还请先生助我!” “秦公,请。” “先生,请。” 两人手牵着手离开船舱,任由金灿灿的阳光扑打在脸上,仿佛他们走的不是道路,而是一条康庄大道。 一条可以让秦国腾飞的强国之路! 两人一走,景监却傻眼了,高声喝道:“君上,沿途官员都准备好了,今天不去西行视察了吗?” “哈哈哈哈,”嬴渠梁头也不回的酣畅淋漓大笑着,朗声道:“得鞅、朝阳相助,胜过千次、万次视察!” “亦胜过十万雄师!” “哈哈哈哈哈!” 在嬴渠梁的大笑声中,两人身影渐渐消失在景监视野。 不过嬴渠梁并没有立即就去拜见余朝阳,反而是和公孙鞅先返回了国都栎阳。 原因很简单,从先前余朝阳的反应来看,这人必定极具傲骨。 倘若单枪匹马就去拜访,岂不是显得他嬴渠梁不尊重这位大才? 所以这场拜访,必定要隆重,礼数一定要到位,要表达出他嬴渠梁求贤若渴之心。 在经历一天一夜的准备后,一支车队浩浩荡荡驶向了余家乡。 声势如此浩大,自然瞒不过天下百姓,他们不由得心中狐疑,君上这是要干什么? 而这消息,同样被坐在窗前苦思夜想的余朝阳得知,听着江余憧憬语气,余朝阳却是淡然起身,道: “为夫最近颇有所得,需外出亲身试验一番。” “待客人来访,还请妻招待一番。” ‘客人来访?’江余抿着这句话,越琢磨越不对劲。 难道她家夫君真是神仙下凡不成,竟能料事于先? 不过多日接触下来,她早已知道自家夫君的厉害,所以对此话深信不疑,微微欠身道:“妻明白,还望夫早些回来。” “夫明白,”余朝阳抚了抚江余脸蛋,轻笑道:“这次短则三五日,长则十日,定速去速回。” “妻不必每日站在柳树下望眼欲穿。” 余家乡依山环水,必经之路就是那棵柳树,上次他游历秦国各地五月有余,江余硬生生在柳树下站了五月有余。 风雨无阻,只为在第一时间见到自己的心上人。 江余脸颊微红,轻轻跺脚,佯装动怒的别过身子:“你再打趣我,我就不和你好了。” “讨厌。” 余朝阳没有过多言语,转身就走,江余就这么静静站在窗前,哪怕余朝阳身影消失在视野也不愿收回目光,温柔得如一江春水。 翌日。 就在江余为余朝阳亲手织衣,并思考他口中的客人是谁时,一道尖锐高昂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秦公,到~” 这消息宛若一柄重锤,重重捶在江余脑袋,顷刻间就把她砸得五荤八素。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家夫君口中的客人,竟是这位秦国君子,嬴渠梁! 余家乡依山傍水,也可以说是穷山恶水,路途崎岖无比,可作为一国之主,嬴渠梁竟亲自跋山涉水不远万里前来拜访。 这是何等殊荣,又是何等的重视?! 嬴渠梁的突然拜访,早已经超出了江余的想象空间,等她回过神来跑出屋准备迎接时,门口早已站满了余家乡的父老乡亲。 余彦昌屹立最前方,那张充满岁月勾勒的脸颊上,此刻却是大笑不止。 很明显,他余家赌对了。 甚至可以说大大超出了他想象中的范围。 他千金买马骨不假,可奢求也不过是在余钧如今职位的基础上,再往上走一步、两步而已。 可谁能想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还未崭露头角就引得秦公亲自拜访,着实超乎了他的想象。 宦官分站两侧,一架马车缓缓闯入视野,又突然驻足,一席盛装的嬴渠梁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徒步走向众人。 而在他身侧,除去一袭白衣的公孙鞅外,还有公主莹玉以及身为郡尉的余钧。 同余彦昌的反应一样,余钧此刻也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情,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家这贤婿竟能让秦公亲自拜访。 简直不敢相信。 给足排场满怀希望的嬴渠梁,很快就从江余口中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昨天…余朝阳就离开了! 而且听江余这意思,还是在知道他要来拜访的情况下,有意避开的。 此话一出,还不等嬴渠梁有所反应呢,一旁公主莹玉却是率先黑了脸,嘀咕道: “大哥,你如此大费周章前来拜访,可这人却故意躲着你不见,未免也太过侮辱人了。” “依小妹之见,这人也不见得有多厉害,不如趁早回去算了,这穷乡僻壤的…” “不得无礼!” 不等莹玉把话说完,嬴渠梁呵斥打断,头也不回道:“先生乃大才之人,胸腔藏着寰宇真理,外出试验再度正常不过。” “那寡人就暂且在此住下,静待先生回来,有劳老先生了。” 见嬴渠梁朝自己作揖,这可给余彦昌吓得够呛,连忙回礼:“我家贤婿有言:短则三日长则十日必回。” “还请君上勿怪,勿怪…” 在余彦昌的安排下,嬴渠梁一行人就在余家乡住下了。 不过比起莹玉的愤愤不平,嬴渠梁就显得淡定多了。 有才之人,谁心里没点傲气? 连公孙鞅都历经两次试探,才显大才本色,何况是让他日思夜想,才能远超公孙鞅十倍之余的余朝阳? 只能能请这位出山,只要能让秦国变得富强,莫说等上三天十天,就是等上三月十月又有何妨? 见嬴渠梁丝毫不为外界声音所动,一直默默观察的公孙鞅不由得满意点了点头。 改革变法道路崎岖充满荆棘,非大毅力大志向者不可为。 倘若嬴渠梁轻易就能被外界声音影响,那他公孙鞅指定头也不回的就离开。 开玩笑呢,自己把九族都压上去了,外界随随便便一道声音就能改变主意,那他还变啥法? 真当自己九族不够杀是不是。 所幸,嬴渠梁暂且通过了考验。 而嬴渠梁这一行人一待,就是整整十三个日夜! 大大超出了江余口中短则三天长则十天的约定,可嬴渠梁依旧稳如泰山,丝毫不见恼怒,摆明了不等到余朝阳绝不罢休。 原本对余朝阳颇有微词的公主莹玉,也在公孙鞅的吹捧中改变了看法。 面对这样一尊旷世奇才,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大不了就苦一苦赢虔。 好在这场等待并没有持续多久,当天下午,一名探子急匆匆的闯进屋子,兴奋作揖道: “君上,那位先生现身了。” “如今就在上百里外的郡城中歇脚!” 此话一出,面色平静的嬴渠梁骤然起身,旋即翻身上马,在一众随从的陪同下朝着郡城狂奔而去。 可当他们赶到郡城,并找到对方歇脚的地方时,却又得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早在半天之前,这位神龙见尾不见首的余朝阳,就已经离开此地返回了余家乡。 他们…又来晚了一步。 不过比起先前宛若无头苍蝇的苦苦等待,这个消息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明确了所住地方,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没有任何犹豫,刚刚才狂奔大半天的嬴渠梁又再次翻身上马,朝着余家乡方向疯狂狂奔。 只为能早些见到那位让他‘日思夜想’的大才! 从余家乡出发时,是下午末时,等回到余家乡时,时辰同样是下午末时。 足足一天一夜的奔波,嬴渠梁脸上却不见丝毫疲惫,只有深深的亢奋。 在得知余朝阳这次回来没有走后,嬴渠梁更是激动到语无伦比,隔着老远就翻身下马,一步一步的朝着房屋走去。 然而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莹玉那张黑成锅炭的面庞。 “大哥,这人实在太过分了!” “你一天一夜都没睡觉,他反倒呼呼大睡起来了。” 似乎是觉得声音太吵,里边的余朝阳翻了个身,嬴渠梁当即呵斥道:“先生忧国忧民,莹玉不得无礼!” “且等着就是。” 话落,嬴渠梁挥手散开了一众侍从,宛若一尊门神般静静屹立在地,亲自为余朝阳看门。 大门敞开,余朝阳自然听清楚外边的交谈,不过他并未着急起身,依旧在佯装作睡。 这熟悉的一幕,顿时让一众观众嘴角狂抽不止。 “一招鲜吃遍天,真就逮着丞相薅呗?” “前有皇叔三顾茅庐,今有秦公三拜朝阳,果然,历史就是一个巨大的闭环。” “一想到秦公三拜而不入,装睡的阳哥就忍不住轻哼出声。” “玛德,这13装的是真爽啊,给哥们看得都颅内高潮了…” “啧啧啧,白衣头冠羽扇,装扮不说和丞相差不多,那至少也是一模一样,这谁还分得清谁是丞相谁是阳哥啊?” “我赌阳哥待会起床还有吟诗一首:大梦谁先觉…” “丞相: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我一直活在阳哥的影子中。” 夕阳西下,当最后一抹残阳将隐时,装睡的余朝阳伸了个懒腰,口中轻吟道: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在秦公、公孙鞅期待的眼神中,一位身长八尺,面容坚毅,手持羽扇,身着白衣披鹤氅的年轻男子缓缓走出,轻笑作揖道: “秦公来意朝阳已知晓,还请于屋内一叙。” 这极具仙风道骨的装扮,瞬间就震住了嬴渠梁,公孙鞅等人,仿佛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嬴渠梁快步上前,死死攥住余朝阳的手掌,生怕再次从眼前溜走。 明明有千言万语,可话到嘴边就只剩下三个字:“先生,请!” “秦公,请。” “鞅兄,请。” 三人互相推辞着走进屋内,随着大门的轰然关闭,正式为这场交谈拉开帷幕。 三人的语气时而激昂,时而兴奋,时而低迷,时而彷徨,剩下在场众人谁也不知道具体谈论了些什么。 他们只知道,这三人就好似那寻觅半生的知己,从天黑说到天亮,从天亮论到日落,旁边的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足足在这方寸之间待了三天三夜。 仿佛天地间已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打扰到他们的这番旷世之谈。 终于,怀揣着强国富民的殷切希望,也思量着卑秦灭秦的钻心国耻,眼眶尽湿的嬴渠梁下定决心,誓要变法改革,救亡图存。 只见他双膝突然跪地,语气极为庄重道: “为秦国富强,嬴渠梁九死无悔,万难不足扰我心,今日嬴渠梁对天明誓…信君如信我,终我一生,绝不负君!” 公孙鞅同样郑重跪地,双手作揖道:“公如青山,鞅如松柏,粉身碎骨,永不相负!” 此话语了,两人都极为默契的把目光望向还未表态的余朝阳,嬴渠梁更是声音发颤道: “不知先生可愿出山,助我秦国一雪前耻?” 看着嬴渠梁通红的眼眶,以及那滚烫的大手,余朝阳下意识就想到了那位其德昭昭、其行烈烈的男子。 于是不再犹豫,当即双膝触地,恭敬长揖。 “为图秦公之志,阳…” “愿效犬马之劳!” …… 四千字没分章(招魂专用段) 第236章 稷下学宫,你方唱罢我登台 【我还是那句话,千万不要在该玩游戏的年纪去读书,阳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学得丞相七层皮毛直接搅动风云,左右天下大势。】 【丞相助皇叔三造炎汉,阳哥助大秦一扫六合,这又何尝不是闭环呢?】 【什么历史闭环,这分明叫一脉师承!】 【讲真,我还挺好奇如果阳哥这次也能登临至高殿堂,那丞相是不是就会说自比管仲朝阳了?】 【二周目丞相:我把你当徒弟,你却想当我老祖宗??】 人,总是会下意识模仿自已最崇拜的人。 而对于余朝阳来说,丞相无疑就是那个他最崇拜的男人。 因为丞相身上实在有太多太多优良品质了。 一句愿效犬马之劳直接操劳半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同时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大权在握可依旧对刘禅忠心耿耿。 自离开卧龙岗后,就再也没有睡过安稳觉。 此情此景,与皇叔何其相似? 他不过是在用最笨拙的方法,缅怀丞相罢了。 楚汉时期的孔雀羽扇如此,如今的鹅毛羽扇同样如此。 这长达五月的考察以来,使得余朝阳洞穿了改革变法本质。 所谓改革变法,终其根本,就是一场与贵族、世家间的较量。 强则强,弱则亡,上升通道被一众虫豸霸占,有才的平民百姓如何得以出头? 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谁能拥有更多人才,谁的家国体系更合理,谁就能脱颖而出。 可天下蛋糕就这么点,平民要想出头,就一定会分走那块本属于世家贵族的蛋糕。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可想而知这群旧贵族的反扑会有多凶猛。 也正因如此,余朝阳才会故意躲着不见嬴渠梁。 他需要观察,这位秦公是否是一位具有大毅力、大志向的君主。 而结局也很明显,嬴渠梁对天明誓,只要秦国能够富强,九死无悔。 有了秦公的鼎力支持,余朝阳那颗欲欲跃试的内心终是破土而出。 还是那句话,秦国不该如此,硬骨头的老秦人也不该如此。 不就是世家贵族嘛,杀就完事了。 真当他执掌江东几十年是个好好君子? 死在他刀下的顽固份子不在少数,这也是除开北伐外,他最熟悉的领域。 三人结伴而行,跟着大部队浩浩荡荡返回国都栎阳。 连日的奔波以及交谈,对于一个人能量的消耗是很大的,所以嬴渠梁在踏上马车那刻,直接就昏睡了过去。 不过比起之前从未平缓过的眉头,这次他的眉头很是舒展,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呢喃道:“嘿嘿,公孙鞅,余朝阳…” “秦国可兴矣。” 这难得一见的温柔,使得全程陪同的公主莹玉当即沉默起来。 自坐上这王位以来,她大哥已经很久很久没笑过了。 ‘公孙鞅、余朝阳…’莹玉眉头紧锁,葱白如玉的手指紧紧攥住裙角:‘可千万不要让大哥失望啊!’ 而就在余朝阳返回栎阳,即将浩浩荡荡开始改革变法之际。 远在齐国的稷下学宫,同样对当下社会展开了激烈讨论。 伴随着一声钟响,人群开始鱼贯而入,他们席地而坐,表情庄严而认真。 老学究王德昌同样在此列,经过五个月的接触,他发现所谓的诸子百家,并非只是一群夸夸其谈的空想家。 而是一群实践家。 其中有主张仁和礼的儒家,有主张无为而治的道家,亦有君主集权以法治国的法家,更有让人肃然起敬主张兼爱非攻的墨家… 思想碰撞,百家争鸣的目地只有一个,挽救天下苍生! 每一种不同的思想主张,都代表着一道政治理念,正因如此,这小小的稷下学宫才会聚集如此多的天下百家。 他们迫切的想说服其他人,使自已的思想主张得到认可,从而得到诸国君王看重,登上天下舞台,大展拳脚的同时施展心中抱负。 如今风头正盛的公孙鞅,也曾是稷下学宫中的一员,以法家身份同群雄辩论。 奈何秦公一简《求贤令》,钓走了这位法家高材生。 不过公孙鞅的离开,并未对稷下学宫的兴衰带来影响,依旧被天下士子视为圣地,每天都有天各一方的士子前来。 而今天的论题,正是最根本性的问题:人性到底是本善还是本恶! 这场辩论主张人性本善的,正是名扬天下的儒家孟子。 孟子年纪虽轻,却是儒家集大成者,继承孔子思想,主张仁政民本。 双眼如炬,仿佛蕴藏着世间真理,孟子正襟危坐祭酒左手方,语气睥睨道:“人性本善,人有四瑞,曰:恻隐、羞恶、辞让、是非。” “得天下者,理当反对暴政,保民而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此话宛若一根引线,瞬间就点燃了整个学堂,还不待有人窃窃私语,就有一名法家门人骤然起身,斩钉截铁道: “人性本利!” “因人性有利,才有法度,天下人生而好利,方有财货土地之争夺,生而贪欲才有盗贼暴力与杀戮,生而有奢望,才有声色犬马。” “得天下者,当以法制防范恶欲,以法制疏导人性,人性才能向善有序。” “孟夫子空言性本善,将治世之功归于人性之善,将乱世罪孽归于法、墨、兵三家,无非是要重申仁政、仁治与复古之论。” “此乃纵容恶行,蒙蔽幼稚,是真正的大伪之言。” 这稷下学宫素以学风奔放言论自由为特点,这人的这番观点,尤其是关于人性本利之说,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瞬间就引起了现场士子们更为广泛的争论。 不过争着争着,讨论的话题就悄然变了味,从人性本善、本利,变成了对天下诸国大事间的争论。 “一派胡言!”一名墨家门人拍案而起,怒斥四方:“天下之乱源于人不相爱,若想消除天下纷争,应建立平等互助关系。” “要兼爱非攻,天志明鬼,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非命!” “误人子弟,蒙蔽幼稚,你兵、墨两家才是真正的祸乱之源!” 一名道家门人拍桌而起,逮着那名墨家门人就是一顿狂喷,旋即正色道: “道法自然,万物需顺应自然规律,以自然状态实现和谐,无为而治,因顺民心而安民命。” 好端端一场关于人性本善的辩论,顷刻间就变成了键政。 不过倒也不能理解,毕竟男人嘛,一生总共就那么三个爱好。 寻常男人尚且如此,遑及一群怀着远大理想的男人? 一时间,学堂顷刻被嘈杂的声音覆盖,各类思想主张层出不穷,且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出现什么惊喜。 正如一句话所言——你方唱罢我登台! “大世之争,大世之争啊!” 王德昌浑身颤抖的看着眼前一幕,内心激动到不能自语,对周游的崇拜更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其他人都是集百家之长方开宗立派,可周游倒好,直接硬生生创造出百家来。 而且这诸子百家还不是一群空有躯壳的虚空造物,每一家都有自已的政治主张、核心理念,且无比符合当下的社会环境。 每一家都可圈可点,能让人耳目一新。 道、法、儒、墨、兵五家,只不过诸子百家中一个小小的缩影。 除此之外还有农家、名家、杂家、小说家、医家等等…… 争辩愈演愈烈,高坐上方的孟夫子终是忍不住开口出声: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第237章 力压百官,改革之初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这鸡汤我干了!】 【这稷下学宫还真是一处宝藏,时不时就会有传世金句冒出。】 【可惜阳哥方神那队伍没有稷下学宫视角,害得哥们几个直播间来回跑,脑子都快分不清时间线了。】 【可不咋滴,我上次刷视频还发现一个哥们给自已看得吐白沫了。】 【精彩,着实精彩,武有七国争雄,文有稷下学宫,春秋战国不愧是老贼的亲儿子,这待遇简直无敌了。】 这场人性本善、本利的争辩,一众观众虽没能在王德昌视角看见,可却是在其他直播间完整看完了全过程。 不过比起最开始的惊艳,这次的反应就显得有点平平无奇了。 而原因也很简单,像类似的论会,一个月少说都要来七八次,一众水友早已麻木。 就好比那山珍海味,偶尔吃一顿必定惊艳无比,可要天天吃谁都遭不住。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战国时期的诸子百家,同样在现实掀起了不小波澜。 不少人将各家理念奉为经典,并大肆推广,且这股风气愈演愈烈,颇有一股席卷天下之意。 其中最受欢迎的,不是主张无为而治的道家,也不是主张仁、礼的儒家,而是主张兼爱,极具侠客风格的墨家! 这些理念的重灾区,就是各大学校的社团,倘若放任不管,假以时日大夏帝国也未必不会发生一场百家争鸣。 当然,大夏帝国的诸子百家都还很脆弱,仅仅只是一个雏形。 但聪明人都知道,有需求就一定会催生出与之对应人物,在庞大的人口基数下,也未必不会出现一尊旷绝古今的大才。 届时,两个世界交相辉映,互相交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那才是真正的黄金大世。 当然,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来慢慢发酵。 而就在稷下学宫日常争论,百家争鸣之际,远在赵国的唐、秦、菜三人终是碰头了。 不过比起刚刚进游戏时的雄心壮志,他们现在就多多少少有点不尽人意了。 至于原因无外乎一个——秦国! 或者说,得到余朝阳加盟后的秦国! 在一众弹幕的通风报信下,他们不仅知道稷下学宫的学术争论,更知道发生在秦国的这场三拜而入。 甚至连那场持续三天三夜,关乎一国之核心的变法机密也知道。 可他们还是依旧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秦国并非天下诸国中第一个变法改革的国家,早在之前魏国就已经完成了变法,可以说答案就摆在所有人面前。 但问题的关键是,改革变法并不是只要答案就行的,更需要君主的强力支撑,以及臣子视死如归的决心。 他们有视死如归的决心,奈何如今的赵国君主赵成侯(赵种)是个不顶事的人。 或者说在改革变法这方面,是个不顶事的人。 重用贵族、世家,以尚武拓土为执政特色。 如果可以,菜头倒想学学余朝阳,跟赵成侯也来一次欲擒故纵,奈何女人的身份束缚了她。 如今的社会,是典型的父权社会,女性仅仅被当做生育工具,法律与官职体系完全由男性主导。 别说面见赵成侯,就连出这小小的县城都难如登天。 唐、秦两人倒是有机会面见赵成侯,可是吧… 以这两人的脑子,保不准开口说两句话,就被下令诛杀九族了。 没办法,菜头只得远程操控两人,贿赂军队高官,然后以百夫长的身份空降她所在县城,担任县尉一职(掌县城武装及安防治安)。 既然武的不行,那就只有来文的,曲线救国的同时尽可能给秦国搞破坏。 经济,是菜头的拿手好戏,而香皂…就是她第一张打出去的王牌! 能用得起香皂的,多为贵族世家,她大可以借此构建一张关系网,积累财富的同时慢慢上爬。 之所以之前不造,是因为实在举步维艰。 她今天要敢造,明天县令就敢抄她的家,没办法,里边牵扯的利益实在太大了。 不过现在就不同了,有秦、唐两人站台,她大可以一展拳脚。 待财富积累到一定地步,就可以通过操控秦国物价,低收高卖,从而彻底搞崩秦国经济! …… 而与此同时,秦国。 “开春大朝,百官上殿!” 冬季已过,万象更新,随着宦官一声尖锐高昂的声音,文武百官开始缓缓迈入大殿。 大殿中央,则特设了一张大书案,由公孙鞅、余朝阳共坐其上,两人一左一右,神情淡然至极。 再联想到最近的空穴来风,以甘龙为首的一众老氏族、贵族们,面色顿时铁青起来。 他们知道,这是秦公要力压百官,正式开启变法强秦之略了… 果不其然,嬴渠梁开口第一句话,就瞬间让整个大殿炸开了锅。 “变法事大,寡人有意提拔公孙鞅为左庶长,余朝阳为郎中令…” “不知诸公意下如何啊?” 第238章 满门忠烈,找不到抨击角度的余朝阳 左庶长,通常由非王族大臣担任,掌政务及律法。 郎中令为国君近侍职官,掌管王宫警卫。 可以说这两个职位,就是嬴渠梁贴身为两人打造的。 一文一武的同时,又还能随时询问余朝阳这位文武双全的郎中令。 嬴渠梁把群臣义愤填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早有腹稿,所以根本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就听见他继续道: “秦国想要富强,就必须推行先君新政,可推行新政,就免不了有人事职位上的变动。” “诸位都是老臣老将,现在动谁都不好,所以寡人只能将诸位的官职向上擢升,以腾出几个人做事的位子,让士子们去施展施展。” 嬴渠梁不说改革变法,而是说推行先君新政,这就让那帮老臣们没办法在鸡蛋里挑骨头。 同时他还表示,此番变革正是为了给老秦人,给先祖一个交代,万一两三年内新政无功,自然还要仰仗诸位重整大局。 当然,这话也就嘴上说说而已,因为无论新政成不成,嬴渠梁都会重用公孙鞅、余朝阳以及一众士子们。 这是什么,这可都是他的心腹啊。 比起以甘龙为首的一众倚老卖老的老氏族,显然余朝阳等人更为亲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然,这只是嬴渠梁的内心想法,单从表面来看的话,这一番话说下来可谓是滴水不漏,根本不给人任何反驳的机会。 正所谓有奖有罚,有升有降,嬴渠梁随后就公布了降职名单。 首先,内侍景监虽招贤有功,但却多有纰漏,所以迁到左庶长府任长史之职。 “臣,奉命。”景监恭敬作揖,由于提前通过气,所以反应很是平静。 其次,车英由于历练不足,所以同样迁到左庶长府担任卫尉。 “臣,奉命。” 很快,宦官尖锐声音再起。 “其三,栎阳令子岸,理政粗疏,原职回军任前将军。” “岂有此理!”子岸面色大变,拍案而起,刚准备开口说话,就瞧见赢虔恶狠狠的盯着他,眼神仿佛能吃人。 强压之下,子岸只得生生压下话语,心不甘情不愿作揖道:“臣……奉命!” 连降三人后,紧接着就要开始升官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中大夫杜挚升职为太庙令,爵位等同上大夫。 长史公孙贾升职为太子右傅,爵位等同上卿。 这两人表面升职,其实都是明升暗降,从实权人物变成了一个负责烧香、一个辅佐太子嬴驷。 不过两人此时并不着急,因为马上就要轮到赢虔了。 作为嬴渠梁亲哥,赢虔在老秦人中威望极高,且深得老氏族们拥戴,所以就算是闹,也要等着赢虔任命完了一块闹。 不过这群老氏族显然都低估了两人的兄弟情义,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又怎么可能没有事先通气。 不过嘛,演戏自然要演全套。 所以当赢虔听到自已兼任栎阳令时,那张粗犷的大脸上充满了错愕,不可置信。 “鸟,俺能做栎阳令?” “俺只知道领兵打仗,好吧…奉命。” 不得不说,赢虔真是一个出色演员,他的‘无奈妥协’,让杜挚和公孙贾瞬间就哑火了。 连老秦人中威望最高的长公子都这种态度,那他们还能再多说什么呢? 最后,擢升上大夫甘龙为太师,位居群臣之首。 太师一职是秦国从未有过的高位,而且还连升两级,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德高且望重。 不过和杜挚公孙贾的情况一样,明升暗降,不仅被排除变法决策圈,且不掌兵、财、人事。 算是嬴渠梁对旧势力的政治安抚手段。 就这样,嬴渠梁用一番滴水不漏的操作,让老家伙们自然而然就把权力给交了出来。 既空出了上大夫、左庶长、郎中令等要职,也搬走了像杜挚这样的变法铁杆绊脚石。 同时还将景监、车英等心腹之人调到了左庶长府,显然,一切都在嬴渠梁的掌控之中。 可一众老氏族又岂会甘愿任人摆弄,在嬴渠梁早有预料的眼神中。 甘龙骤然起身,矛头直指端坐大殿中央的余朝阳、公孙鞅两人。 “官职重大,你二人单凭一张嘴就想把秦国搅得鸡犬不宁,未免太过痴人说梦了吧?” “总要拿个章程出来不是。” 甘龙的突然发难,两人早有预料,对视一眼后,公孙鞅缓缓起身,作揖道:“所谓新政,核心不过其四。” “其一:奖励农耕以富国。” “其二:激赏军功以强兵。” “其三:统一治权以理政。” “其四:移风易俗以正民。” “在这四大纲领之下,再细分相关的法令以保证实施,如此,秦国可强富!” 此话一出,以太师甘龙,还有孟西白等老氏族为代表的保守派轮番上阵,对其新政之论进行强烈抨击。 而公孙鞅则是从容应对,据理力争,将他们的反对论点尽数驳回。 见常规抨击不奏效,杜挚直接脱离辩论轨道,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疯狂开咬:“公孙鞅!” “你变更秦法,究竟对我老秦人有何好处?!” “倘若变法不成,你拔腿就溜走,留下破烂摊子谁来收拾?!” “依我之见,你就是不安好心,故意来破坏秦国,图谋不轨!” 在杜挚这不讲武德,且还有点人身攻击意味的发言带动下,老氏族们的情绪再度高涨。 纷纷对着公孙鞅口吐芬芳,指指点点。 不过他们显然忘记了一个人… 一个满门忠烈,底层老秦人出身的余朝阳! 面对老氏族的殊死反抗,余朝阳豁然挺身而出,只见他猛得一拍案板,声如惊雷:“公孙鞅入秦,跋山涉水,苦访秦国。” “深入基层三月有余,回来之时破衣烂衫,活脱脱一名乞丐,你杜挚能做到?” “还是说…在座的各位有人能做到?!” “谁能到荒野山村,谁又能与民同宿,又有谁走遍了秦国的关隘要塞?” “公孙鞅一片赤心日月可鉴,焉是拔腿溜走之辈?” “难不成我余家三代从军,满门忠烈,在你们眼中也是图谋不轨之辈?” “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世家虫豸,焉对得起先君托付,焉对得起千千万的老秦人!” “既然你们认为推行新政会搅得秦国天翻地覆,那待下次魏国刀戈临国,你们上前线去打!” 余朝阳顿了顿,嘴角骤然浮现一抹狰狞:“这事我愿亲自带头,同军士共击仇敌,你们反对的…一个也不准跑!” “只要你们亲临战场后,还能继续反对,吾绝不再提!” 话语字字珠玑,说得一众老氏族沉默不语,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捂着心脏狂抽。 他们只是不愿手中权力被分走,可这余朝阳却想要他们命?? 可问题的关键是,他们还真没办法反驳。 毕竟这位看似弱不禁风的改革先锋,有事是真敢上。 早在少粱之战,这人就已经证明了他的勇猛,单手救秦献公,率众硬凿魏武卒。 抨击公孙鞅,尚能从对方出身入手,可这位世代忠良,满门忠烈,地地道道的老秦人余朝阳…… 他们是真的找不到角度攻击。 真要细算,人家吐口唾沫都比他们血红,毕竟救驾之功大于天。 见众人哑口无言,余朝阳重重吐了口唾沫:“和一群虫豸共事,秦国能富强才怪!” “不服的,私下可来找我,文武任选!” 余朝阳甩袖离开,空留一众面色铁青的老氏族。 见时机差不多了,公孙鞅连忙安慰道:“还请诸公不要在意,郎中令年轻气盛,话语颇为直白,还请多多海涵。” “以后还需仰望诸位,鞅在此替他向诸公道个不是。” 第239章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两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彻底掌握了话语主动权。 整个大殿的风向也瞬间逆转,而以景监为首的新锐势力,则趁机赶紧顶了上来,齐声高呼拥戴变法。 嬴渠梁见时机已到,当即让人撤掉大殿上那不明物体的遮布,只见露出来的,赫然就是刻着‘国耻’二字的血染碑石。 嬴渠梁大步向前,指着巨石定下最终调子:“秦国之所以变法,目地就是为了强大,为了雪耻。” “有人拥戴秦国要变,没人拥戴秦国还是要变,谁不支持变法谁就是不想强国,谁就是不想雪耻。” “我嬴渠梁话就说到这里,诸位可以表态了。” 话虽如此,可嬴渠梁哪给他们留了拒绝的余地,不支持办法就是不想强国。 这顶天大的帽子,谁敢戴? 无奈,甘龙只得躬身长揖:“秦国当变,老臣拥戴。” “秦国当变,臣等拥戴。”响应声断不绝耳。 “好。”嬴渠梁目光如炬,语气坚定至极:“那今日在这个国耻石前,寡人就与诸位对天盟誓。” “上下同心,变革雪耻,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在一众老氏族‘表面’应和下,嬴渠梁趁热打铁,当即擢升公孙鞅为左庶长,总领国政推行变法新政。 同时还把穆公镇秦剑赐与公孙鞅,号令所指,违者杀无赦。 但凡破坏改革大计者,无论公室宗亲,一律都依法论罪。 公孙鞅接过宝剑,缓缓转身面向百官:“力行变法,不必生死,富国强兵,雪我国耻!” 公孙鞅任命完毕,嬴渠梁旋即把注意力转到愤然离席的余朝阳身上,朗声道:“余朝阳文武双全,可任郎中令,拱卫国都栎阳。” “嫉恶如仇,一心向秦,擢升太子太傅!” 显然,为了新政能贯彻到底,嬴渠梁已经开始为后人铺路了,以免人亡政息。 朝会落幕,百官怀着百感交集的散场。 公孙鞅找到并未走远的余朝阳,两人携手返回左庶长府。 尽管改革已定,可两人内心依旧没有丝毫松懈,因为他们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然而还不等两人迈入左庶长府,就突然被一队人马拦住了去路。 在被一众侍从众星拱月的,正是太子嬴驷。 如今的嬴驷还是位小孩,脸上写满了青涩与稚嫩,他害怕的躲在赢虔身后,眼神怯怯的盯着余朝阳。 可以说当余朝阳擢升太子太傅那一刻起,嬴驷的太子之位就稳如泰山。 余朝阳与公孙鞅一新一老,表明了嬴渠梁坚定至极的改革决心。 望着软萌可爱的嬴驷,余朝阳并没有轻举妄动,就这般笑眼如眯的盯着对方。 在强大的笑容感染力下,嬴驷渐渐壮起胆子,有模学样的作揖道:“嬴驷见过太傅…” 余朝阳轻轻揉了揉嬴驷脑袋,语气难得温柔道:“还请太子明日卯时起床,正式开始授课。” 回礼过后,余朝阳同公孙鞅进入左庶长府。 望着两人离开的身影,嬴驷稚嫩的脸庞上出现一抹疑惑,小声道: “公伯,太傅真有父亲说得那么厉害吗?” “余朝阳…”赢虔抿着这个名字,脑海却回想起莹玉告知他的所见所闻,旋即正色道:“此人乃天下大才,驷儿需虚心请教,不可冲撞。” “啊。”嬴驷小脸骤白,语气充满了不舍:“可是驷儿不想离开公博。” “您去和父亲说说情,让驷儿继续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面对依依不舍的嬴驷,赢虔的态度很坚决,呵斥道:“作为一国太子,你怎可如此优柔寡断?” “时候不早了,还请太子早些回府休息,以便明日授课。” 左庶长府内,余朝阳两人正襟危坐,促膝长谈,商讨着即将出台的新法律法规。 当公孙鞅问到下一步的具体步骤时,余朝阳轻摇羽扇,道:“数百年的奴隶制深入人心,要想改变绝非易事。” “老秦人又深受游牧战争影响,对于自身武力外很少有信任的东西,想要推行新法,就必须要给官府立信。” “正所谓言必行行必果,只有提高了官府的公信力,才能让百姓真正做到尊法、守法。” 此话一出,公孙鞅当即开怀大笑:“天下知我者,朝阳也!” “鞅准备明日抬一根巨木于栎阳东市,但凡有人能将其抬至西市者,赏金100,不知朝阳意下如何?” 余朝阳思索片刻,旋即缓缓点头,道:“巨木非常人能抬起,除去明日立信外,你还可每逢五日就再次举行一次。” “如此,既能源源不断的塑造威望,亦能效仿魏武卒,打造出一支由精兵强将构成的军队,但有变故,也好随时应对。” 这提议瞬间让公孙鞅眼前一亮,连连称赞:“好极,好极!” 翌日一早。 一块巨大的方木就屹立在了栎阳东市,当公孙鞅说出昨日商讨内容后,得到的不是百姓踊跃参加,而是百姓的嗤之以鼻。 和两人预料一样,老秦人根本就不相信天底下有这样的好事,也不相信大发善心的官府。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当赏赐金额不断拔高后,人群终是按耐不住了。 “我来!” 而就在公孙鞅搞得如火如荼之际,余朝阳同样遇到了不小麻烦。 他发现底下的郎官、卫士根本就不听他调度,要不当耳旁风,要不就阳奉阴违,丝毫不把他这位顶头上司放在眼里。 不用想也知道,这定是那群老氏族在后边捣鬼。 对此,余朝阳只是冷笑一声,直接一简调令征用了余家乡的所有父老乡亲。 上到乡长余彦昌,下到牙牙稚子,男女老少一个也没放过。 妇女负责洗衣做饭缝补,男丁则被粗暴的塞进宫廷内卫,他直接在原有的宫廷内卫机构上,打造出了一支只听命于他的郎官卫士。 甚至连乡里的土狗都没放过,通通拉来看门护院,吃起了皇粮。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招专段) 第340章 破坏变法大计者,当斩! 余朝阳的这一手远水解近渴,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本以为在老甘龙等人的撺掇下,郎官、卫士的不配合,会让余朝阳头疼些日子。 可万万没想到,余朝阳直接一纸调令,顷刻就破解了他们的难题。 且还不同于寻常的郎官卫士,这群余家乡出来的男丁,全都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精锐。 当他们看见自己也能吃上皇粮时,内心是欣喜若狂的,下手是狠到不能再狠的。 一秒六棍不是他们的极限,而是罪犯的极限。 没办法,种种事件叠加下,使得余朝阳的个人威望早已超过了乡长余彦昌。 倘若面对余家乡的大恩人都还偷奸耍滑,先不说他们能不能过自己内心那关,光是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 出发前,以余彦昌为首的一众德高望重族老,可是给他们下达过死命令。 阳奉阴违、偷奸耍滑者,开除族谱,死后不入祖坟。 炎黄人都讲究落叶归根,死后不入祖坟无异于天大的耻辱。 后世的子子孙孙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恩威并济下,估计也就余朝阳让他们砍嬴渠梁会皱下眉,除此之外,天王老子来了都得先挨上三棍。 当忙碌一天,抓捕上百闹事的罪人后,余家乡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集体宿舍。 可刚刚躺下,就察觉到枕头下有一团硬物。 掀开一看,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串串铜钱,以及一张指甲盖大小的金饼。 金铜钱压着的,是一张薄如蝉翼、通体洁白,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 后来他们才知道,这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名为纸张。 而在这纸张之上,写着一行字迹工整,让人赏心悦目的大字。 “兄弟背井离乡,朝阳心中着实愧疚,故赠与房产一套聊表歉意,地址在xxxx,可接上父母、妻儿同住一家团圆,辛苦了!——余家小子” 望着眼前情真意切的纸张,这群铁打的汉子瞬间潸然泪下,黄豆大小的泪珠不断滴落在纸张之上。 这群老秦人连忙抹去泪水,生怕毁坏了这堪比传家宝的‘纸张’,旋即郑重的将其放在心窝处。 一个眼神后,这群刚刚休息的大老粗,就又不约而同的从床上爬起来,步履坚定的向着屋外走去。 家乡妇女的住所与男人仅有一墙之隔,如此密集的步伐,自然是引对方注意。 很快,数十枚脑袋就出现在墙壁上方,不解问道:“孩子他爹,这么晚了你们是去哪啊?” “巡逻!” 妇女神情很是错愕,显然没搞懂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直到那沉甸甸的金饼、铜钱以及纸张被交到手里……呜咽骤起! 她们一边哭,一边哽咽出声:“还不完,朝阳的恩情根本还不完!” 那坚决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哪怕余朝阳喊他们砍嬴渠梁,估计也照砍不误。 而这类人,在古代还有一种称呼:死士。 …… 翌日一早,朝会上。 密集的弹劾像雨点一样拍打在余朝阳脸上。 其内容,正是私自扣克,并挪用郎官卫士俸禄,以及以公充私赠与房产一事。 老甘龙字字珠玑,率先向余朝阳发难:“余太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扣克挪用郎宫卫士俸禄,将其尽数赏给了你的宗族。” “不仅如此,你还把国有房产赠与给一众泥腿子。” “如此区别对待,你是想干什么,是想结党营私造反吗?!” 这话犹如一根引线,顷刻点燃了衮衮诸公,讨伐声很快就蔓延至整个大殿。 “余太傅,君上让你做郎中令,是让你拱卫国都护一方平安,不是让你搅得鸡犬不宁!” “就是就是,我儿何罪之有,那群泥腿子竟不分青红皂白就抓走了我儿,简直胆大包天!” “今天敢抓诸家公主,明天就敢抓太子,这郎官到底是君上的郎官,还是你余太傅的郎官?!” 余朝阳安之泰然,静静等着诸公把话说完,旋即在嬴渠梁平静的眼神中朗声道: “其一,我没有私自挪用俸禄,本太傅上任半月有余,然底下郎官未曾完成过一次满意任务,不是偷奸耍滑就是阳奉阴违,到最后更是日日夜夜缩在屋里,连街都不愿巡次。” “如此,我请问诸位大人,老秦人用血汗换来的铜钱,要交给这群好吃懒做的虫豸吗?” “出一天工有一天俸禄,罢工半月有余,本太傅将属于他们的俸禄给那些认真做事的郎官,又何错之有!” “至于房产,按新规赏罚分明,这群郎官人均日抓十余位罪犯,仅赐于房产已是苛责,本太傅依法办事何来造反一说?” 说到这里,余朝阳眼神突然变得玩味起来,一一扫过刚刚跳得最欢的几人,意味深长道:“若说造反,恐怕诸位才是想造反的那个人吧?” “家族子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仗着父辈蒙荫搅得栎阳鸡犬不留,百姓诚惶诚恐,此般社会蛀虫,本太傅不仅要抓,还要重罚!” “放肆!” 甘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重重杵了杵拐杖,显然听明白了余朝阳的若有所指,因为他家后辈就有一人被余朝阳抓了去。 若按以前,别说公堂对峙了,他一个眼神郎中令就得乖乖把人放出来,可余朝阳这家伙却是油盐不进。 摆明了要当嬴渠梁的那把刀,狠杀一众王公贵族。 甘龙气急败坏,恶狠狠道:“余太傅…这秦国不是你一手遮天的地方!” “有些时候,还当为后辈考虑考虑,别到了最后后悔莫及!” 硬的不行来软的,余朝阳听着甘龙的威胁,眼神骤冷,声音平静得让人胆寒:“本太傅后事就不劳太师操心了,因为你也活不到那时候。” “倒是大殿上的某些人,你们私通郎官故意给本太傅难堪,千方百计阻拦改革变法大势,是舍不得手里权势…还是见不得秦国富强?!” “君上有言,但凡破坏改革大计者,无论公室宗亲,一律…” 余朝阳没把话说完,而是将难题抛给了嬴渠梁。 同样侧目的,还有左庶长公孙鞅。 两人虽没有言语,可那直勾勾的眼神就已经是一种态度。 改革一定会流血牺牲,摆在嬴渠梁面前的,是老贵族与改革派间的取舍。 可如果仅仅只有公孙鞅一样,嬴渠梁兴许还会犹豫一会,可再加上余朝阳,那有的就只剩下果决了。 只见他深吸口气,缓缓向公孙鞅点了点头。 铿锵! 公孙鞅拔出穆公镇秦剑,眼神凛冽的扫视在场众人,声音陡然拔高道:“但凡破坏改革大计者,无论公室宗亲,一律…” “当斩!” 第341章 暗流涌动,明争暗斗的新旧两派 有了嬴渠梁的坚定表态,余朝阳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所以等朝会一结束,他就直奔关押罪犯的地牢,从中拎出十余位罪恶深孽的犯人。 五花大绑后关入囚车,浩浩荡荡的驶向东市菜市场。 如此声势浩大的场面,瞬间就聚拢了一众吃瓜群众,对着囚车里边的囚犯指指点点。 而随着囚犯的身份被一一认出,原本指指点点的吃瓜群众顷刻炸开了锅,宛若一枚炸弹丢进平静的湖面,掀起了滔天巨浪。 “额滴个娘,那不是杜家的嫡子吗?” “等等,王扒皮的儿子也在里边??” “刑不上大夫,这是要把秦国的天捅破啊!” “领头的那人俺知道,姓余名朝阳,任职郎中令兼任太子太傅,近些日子可抓了不少泼皮无赖哩,没想到他连王公贵族也敢抓。” “别的不说,要是他真敢杀这些人,那俺就愿意相信新法新规!” 老秦人既憧憬又望向,还隐隐夹杂着激动。 他们盼着这一天,已经很久很久了…… 而余朝阳也没有让人失望,在余家乡男丁的护送下,他押送着囚犯缓缓登上菜市场的行刑台。 可他并没有着急行刑,只是单手杵着刀柄,静静的闭目养神着。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很快就把菜市场围得水泄不通,万人空巷。 在斑驳的喧闹声中,余朝阳骤然睁眼,声音激昂而坚定:“这十三人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搅得栎阳鸡犬不留,街坊邻居惶恐至极。” “依照新法新规…” 激昂的话语响彻在人群上空,可老秦人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这样静静的盯着余朝阳。 显然,官府的公信力让他们压根就不相信会处罚这群世家子弟。 哪怕有徙木立信在前,依旧难以更改根深蒂固的观念。 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亲眼见证来得震撼。 那一道道赤裸裸的眼神盯着余朝阳坐立难安,旋即不再犹豫高喝道: “依照新法新规…当斩!” “斩!” 一声令下,一众余家乡男丁手起刀落,颗颗血淋淋的脑袋顺着台阶不断翻滚,径直坠落在围观的老秦人面前。 可面对面目狰狞的头颅,一众老秦人不仅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浮现出浓厚的震惊以及厌恶。 他们不敢相信,那群无法无天的世家子弟…竟然真的死了?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老秦人你望我我望你,久久不能自语,可仅仅片刻功夫后,雷鸣般的掌声就响彻在整个菜市场。 “好!好!好!!”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这群杂碎可算是死了,老天有眼啊,呜呜呜…” 兴奋,激动,如释重负,百感交集的情绪在众人心底蔓延。 哪怕余朝阳已经走远,雷鸣般的掌声也不曾停歇片刻。 比起徒木立信,老秦人显然更信任余朝阳这次的菜市场行刑。 在一传十一传百的轰动下,余朝阳终是换来了老秦人对官府的信任,也换来了变法的爆炸口碑。 连一众王公贵族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他不敢杀的? 有了这一道前车之鉴,老秦人终于开始重视起新出台的新法新规,而不是像之前一样视若无睹。 然而有人喜就有人忧,暗流涌动的顽固守旧势力也迅速躁动起来。 在一处隐蔽的房屋内,孟、西、白三家老氏族氏族席地而坐。 三人面色铁青,眼神宛若一条毒蛇冷冽发寒。 “竖子!竖子!他焉敢…焉敢!” “一投机取巧之辈,仗着君上的信任胡作非为杀我爱子,此仇不报老夫誓不为人!” “傲上媚下的玩意,有本事就杀了甘太师的家族子弟啊,逮着我们杀,欺软怕硬!” 可无论三人如何嘴硬,都改变不了家族子弟被当众斩首的结局。 死掉的,不仅仅是家族子弟的性命,更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家族名声。 余朝阳此举,就宛若一道巴掌狠狠扇在了三人脸上,这让他们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不过他们显然误会了一件事,余朝阳没杀甘家子弟,并非是惧怕甘龙的权势,而是因为甘家子弟还够不上行刑标准,故捡回一条性命。 可不管怎么说,双方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孟氏族长眼中寒芒一闪:“他不是喜欢杀人吗?那这次我们就让他杀个够!” “噢?”白氏族长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连忙追问:“还请孟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等定将全力配合!” “私斗仇杀是刻在老秦人骨子里的深远传统,现在一条法令就给禁止了,那之前的仇还报不报了?” “五月大忙,就是他的软肋,夏忙争地、争水、争人力,年年都是打得血里捞骨头。” “这天王老子来了都不管用,我看他治个鸟!” 此话一出,两人瞳孔骤亮,西氏族长抚了抚白须,补偿道:“我等还可以把白驼老人拉入伙。” “白驼老人,因刻‘国耻’巨石有功,连秦公都惧他三分,我倒要看看那个余朝阳如何能依法治国!” 三人对视一眼,齐刷刷大笑道:“治不住,新法全完!” “哈哈哈哈哈哈哈。” 很快,时间转瞬即逝,眨眼已是五月。 在一众老氏族的突然蛰伏下,改革变法之旅顺利无比,可无论是余朝阳还是公孙鞅都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因为他们明白,现在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可就在两人稳坐钓鱼台静待对方出招时,一名浑身是血的男人突然闯进府邸,诚惶诚恐道: “余太傅,公孙左庶长,大事不好了!” “孟、西、白、戎狄抢水械斗,死伤无数……” 第242章 白月光的杀伤力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既在两人意料之中,也在两人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顽固守旧势力的反扑终于到来。 意料之外的是,三族太狠,竟用数百条生命给两人出了个天大难题,还引得百里渠决口,死伤无数! 望着声泪俱下的赵亢,公孙鞅怒不可遏:“为什么不去制止四家火拼?” “你这是渎职!” “赵亢无能…”这人眼中满是后怕,自顾自喃喃道:“惨呐,尸横遍野啊。” 而就在公孙鞅感到棘手之际,一道平静至极的声音突然响起。 “余大牛,带上所有人马即刻开拔郿县!” “喏!” 宛若铁塔般的壮汉作揖离开,一出大门雷霆般的咆哮就顷刻响起。 “余哥有命,召集所有巡街兄弟,开拔郿县!” 余朝阳没有过多停留,当即和公孙鞅翻身骑上马匹,直奔郿县方向而去。 原本温和的瞳孔此刻一片凛冽,杀意满满。 或许…是之前菜市场杀得还不够狠,没有把这群虫豸杀到胆寒! 是时候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菩萨心肠金刚手段了! 两人遣人禀告秦公嬴渠梁后,一刻也未曾停留快马加鞭。 不过两人心里都门清,这件事嬴渠梁起不到什么作用,因为本质上是冲他们来的。 毕竟这场冲突死伤无数,又事关重大,真要依照新法新规执行,砍头的数量高达四位数,其中不乏名门望族。 私斗仇杀又是老秦人刻在骨子里的传统,一个处理不慎,顷刻就会点燃民众的怒火,再加上老氏族的从中作梗。 想要平安落地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两人在决定改革变法那刻,就已经预料到了此类事的发生。 所谓改革变法,核心就是打破世卿世禄,大肆提拔草根出身的有才之人。 因为仅凭世家贵族的那些人,早已失去了进取之心。 若精明还好,若是愚蠢至极,那就是典型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如今战火四起,这臃肿的体系只会拖垮一个国家,所以嬴渠梁才决心变法改革。 很快,余家乡的一众男丁就骑着马匹追上了两人,可就在即将离开栎阳之际,一队人马却是拦住了他们。 那熟悉的面庞,使得余朝阳瞬间认出这伙人的身份,正是太师甘龙甘氏的一众旁系子弟。 不等余朝阳开口,余家乡的男丁顷刻和对方对峙起来,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甘氏子弟并没有针锋相对。 只是默默的走到队伍最后方,用行动表明了态度。 要不说甘龙是一只泥鳅呢,知道两人要大开杀戒,所以提前把自家郎官子弟派过来,既缓和两人的关系,又还证明了此事和他甘氏无关。 一行人很快就抵达了郿县,望着四野汪洋横尸遍野的惨状,公孙鞅面色铁青,心中愤怒至极。 在安排好所有的善后工作后,两人皆对视一眼,决定用雷霆手段惩治这场人祸之灾。 而此时弹幕…… 【果然,能在这个时间段冒头的都不是简单人物,这三家也太狠了。】 【这甘龙才是杀人不见血的那一个,既交好了公孙鞅、阳哥,又还借机试探了新法新规,表面上看这一切都和甘龙没关系,可实际是谁指使的还不一定呢。】 【啧啧啧,难怪阳哥要再三试探嬴渠梁呢,这才刚刚颁布新规新法就引起如此大的波澜,等真正动刀指不定要闹出什么风浪呢。】 【这就是改革变法啊,非大毅力、大志向者不可为,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而就在弹幕感叹改革变法之路的艰难困苦时,远在栎阳的秦公嬴渠梁收到了两人发来的紧急书简。 仅仅一眼后,他就忍不住的眼皮狂跳。 因为那惩治名单上赫然列示了700多人,而这其中还有他最不忍心看到的石工——白驼老人。 嬴渠梁什么都懂,知道既然要变法,就必须得坚定不移,但这刚开始就下手这么狠,是不是太快而且太猛了? 这个问题在嬴渠梁心中盘旋,思索片刻后,他让景监给公孙鞅带话:这次事件涉及的关系太深太广,一定要慎重不可贸然行事,一切都要以稳定大局为主。 当景监原封不动传达时,公孙鞅的面色很是平静:“君上这是…有忧虑啊。” “开天辟地,这个私斗谁给禁止住了?”景监泛起一抹苦涩:“君上不忧虑也难啊!” 话虽如此,可公孙鞅却是深知其中的危害,当即决定要亲自跑一趟栎阳,向秦公当面说明利害。 夜幕降临。 公孙鞅前脚刚走,后脚就有数道人影来到了郿县,径直闯进余朝阳的临时办事所。 余朝阳还以为是公孙鞅有东西忘拿故而折返,然而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面庞瞬间让他愣在原地。 “秦,秦公?” 第243章 寡人得你,如齐恒公得管仲 【这就是白月光的威力啊,如曹老板和陈宫,刘皇叔与徐庶。】 【这场面要让公孙鞅看见,只怕当场就要心碎。】 【对于嬴渠梁来说,显然老秦人出身的阳哥更值得信任。】 【那按照原本的局势推断,谈话的应该是嬴渠梁与公孙鞅,那阳哥岂不是就成小三了?】 相较一脸错愕的余朝阳,嬴渠梁的面色就显得极为平静,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余朝阳,仿佛有一条无形的隔阂挡在两人间。 一旁的景监见状,当即心领神会的转身离开,为两人腾出空间。 随着景监以及一众侍从的离开,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唯有微弱的烛光不断闪烁。 两人沉默不语,相背而立,距离昔日三拜而入把酒言欢强秦,也不过仅仅过去了数月而已,变法的第一道巨浪就已经袭来。 沉吟许久后,嬴渠梁率先沉不住气,沙哑道:“这名单不能变了?” “法令如山,动则倾毁。” “不能缓?” “法贵时效,缓则生变。” “不能减?” “减刑溃法,乃为儿戏。” “不能特赦?” “法内无恩,否无穷无尽!” 说到这里,嬴渠梁突然深深吸了口,强压心中情绪旋即转过身来,双手死死搭在余朝阳肩膀的同时,额头抵着额头道: “寡人得你,如齐恒公得管仲,故事发当天就快马加鞭赶来见你,你可知你在寡人心中的分量?” “寡人不是不让你变法改法,相反,寡人很是支持你与左庶长,只是这变法的速度太快太快了。” “操之过急易埋下祸根,要缓改慢变优……你懂寡人的意思吗?” “自秦穆公以来,秋斩从未超过30人,你这一上手就是七百一十六条鲜红生命,可谓是举国大案,老秦人岂能不民怨怒天?” 对此,余朝阳神情不变,反问道:“君上觉得这是变法太快了?” “那朝阳倒想问问你,昔日魏国举国来犯时,他们可有曾停下来等我秦国富强?” “如今乃大世之争,强则强弱者亡,没有人会因为秦国弱小而停止征讨,他们只会趁你病要你命!” “不在血与火的磨炼中重生,就在沉默与虫豸手中消亡,如今魏国虎视眈眈,没有时间给秦国慢慢发展,必须要下狠药!” 这话顿时给嬴渠梁怼得哑口无言,宛若国耻的钻心之痛再次涌上心头,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余朝阳也察觉到自已似乎说过头了,连忙补充道:“至于老秦人会不会因此炸锅,朝阳在这里保证,一定不会。” “因为在君上还未抵达郿县时,在下就和左庶长专程去探望了老白驼,并从他口中真正了解到了一个事实。” “私斗仇杀并非是刻在老秦人骨子里的传统,恰恰相反,秦国的百姓最恨私斗,人人结仇谁都不能安生。” “如今咱们以法令惩治私斗,人人平等,又谈何民怨怒天一说呢?” 嬴渠梁一时间无法反驳,转而继续道:“那好,就算你说的都对,但是寡人再问你,这七百多人里有奸人有恶人,可同时也有太多的好人和善人。” “不分青红皂白通通斩首,又如何体现出法的爱民之说呢?” 此话一出,余朝阳当即深深看了一眼嬴渠梁。 他的这位君主,有野心有决心有魄力,只是受限于所处时代,导致未能洞悉‘法’的核心含义。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这句话放在对法的诠释上同样可行。 余朝阳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至极:“术业有专攻,朝阳并非法家门人,未能领悟其核心教义。” “但朝阳记得左庶长曾同我讲过一句话,法之爱民:不在其心,而在其行。” “重行不重心,行法才能公平公正,行法公平公正才是真正的爱民。” “一人卷入私斗杀人,不管他心性如何善良,生平做过多少善事,然触及法律,此人就必定是罪犯!” “例如白驼老人,他固然良善,可是一天私斗竟砍下戎狄老民六民头颅,君上且说,白驼是老秦人的良善之民,那…” “戎狄人就不是老秦人的良善之民吗?” 两人上次在余家乡畅谈强秦三天三夜,而如今因为变法争执,这一争又是彻夜未眠。 在余朝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阐明利害后,嬴渠梁内心坚冰开始动摇,望着天际渐渐浮现的骄阳。 他深知公孙鞅还在等着,于是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秦国素来有特赦先例,此案…” “咱们是不是可以象征性的放一批人,把那几个族长进行赦免,待收服人心,也能让以后的变法之路更加畅通无阻。” 余朝阳闻言不由得摇头苦笑,暗道先前的解释算是白说了,嬴渠梁还是没能真正明白法的意义。 深吸一口气后,余朝阳放下了握着一夜的羽扇,语气极为坚定道:“今天君上特赦几人,可下一次有违法的又该何解?” “再赦免,法威荡然无存,不赦免,君上又如何解释今日之举?” “如果不能实现人人平等,变法的意义又有何在,如此一来,那就不是法治而是人治,哪怕君上仅特赦一人,于法也是千里大堤溃于蚁穴!” “若君上实在不忍君臣离心,这恶人…朝阳来做便是。”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嬴渠梁面色纠结,显然陷入了深深的天人交战,足足一炷香后这才重叹一声,恭敬作揖:“寡人得朝阳,如齐恒公得管仲,乃秦国三世之幸也!” “嬴渠梁…受教也!” 来不及过多寒暄,嬴渠梁火速翻身上马赶往栎阳,在那里还有位法家大才等着。 一日两日推脱尚可以解释,可三日拖着不见,以公孙鞅的聪明才智顷刻就能想明白其中关键。 抵达栎阳后,嬴渠梁先是小眯了一会瞌睡,旋即又同火烧眉毛的公孙鞅展开彻夜长谈。 而这一谈,就又是两天两夜。 当公孙鞅感叹秦公是位圣明之君并返回郿县时,余朝阳早已拉着罪犯抵达了刑场。 只不过公孙鞅不知道的是,有些时候的路途顺畅,并不代表这条路有多好走。 而是早已有前辈在这条路斩断荆棘。 在公孙鞅满怀希冀的眼神中,这场秦国史无前例的大刑杀,正式在渭水河畔拉开帷幕。 716人被直接当场斩首,而在临刑前,白驼老人大义发声,带领十余位族长当场悔悟,震撼了人心。 如此大范围的刑杀,更是一举震惊了整个天下。 在余朝阳和公孙殃的亲身力行下,秦国百姓也从此真正认识到了‘法’到底为何物。 黄色大地在此刻被染成红色,血流成河,一颗颗人头看得人毛骨悚然。 行刑完的余朝阳则是第一时间找到了秦公嬴渠梁,多日的心力交瘁下,此刻的他再也不复往日神采,面色憔悴不止。 “朝阳……不辱君命!” 嬴渠梁瞬间红了眼眶,稳稳将余朝阳搀扶住,声音发颤道:“朝阳,身体要紧啊!” 看着君臣和睦的两人,公孙鞅也如释重负,连忙补充道:“意料之中,大刑之后没有一族请命,没有一人喊冤。” “如此识大体的老秦人,变法可成矣!” 听着两人的肺腑之言,嬴渠梁的面色很是复杂,百感交集道:“百闻不如一见,如今…” “嬴渠梁才知法为何物啊,倒是苦了寡人的两位爱卿!” 两人惨然一笑,不约而同道: “公如青山,我如松柏。” “为图秦公之志,愿效犬马之劳!” 第244章 迁都咸阳,血脉的延续 三人这推心置腹的情义,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君臣之情,甚至已经超越了手足之亲。 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在这毫不留手的刑案下,整个秦国也愈发欣欣向荣,蒸蒸日上。 公孙鞅,余朝阳两人的改革变法行为也愈发激进起来。 因为他们深知,新法新规只是后边大刀阔斧改动的地基。 学法,救不了老秦人,救不了秦国。 真要同天下诸国较量,一雪昔日耻辱,还得向更深层次的地方动刀。 对此,嬴渠梁只说了几个字:放心大胆的搞,天塌了我顶着! 经此刑案后,嬴渠梁算是明白了何为术业有专攻,他能做的就是无条件相信余朝阳,并给予支持。 尽管现在改革变法才刚刚开始,可三人心里的门清,变法必成! 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理念,有着共同的信仰,君臣上下一心,同心同德。 臣子不畏权贵,敢打敢拼。 君王大胆放权,用人不疑。 单单这一条,就不知可以堵死多少人。 毕竟有魏国变法的珠玉在前,谁不想体验变法带来的巨大提升? 可他们为什么不变呢,是因为不想吗? 亲兄弟尚能因钱财翻脸,遑及事关一国之大事,谁又敢拍着胸脯保证,臣子势大不会逼迫篡位,君王不会狡兔死走狗烹? 同心同德说得容易,可又有几人能做到? 至少…余朝阳大汉三部曲玩下来,同心同德的君臣只见过一个。 皇叔与丞相! 所以改革变法的难点,并不在于寻找一位惊天动地之才,而是在君主的决心,君臣间的信任上。 如果这次的秦国变法能成,嬴渠梁至少要占据一半的功劳,因为有他的力挺和支持,才有公孙鞅、余朝阳的大刀阔斧。 嬴渠梁的态度和改革意志,直接就决定了变法成败的最终关键。 在王公贵族、天下黔首都感受到嬴渠梁一往无前的决心后,这场变法进入了更为深彻也更为宽广的阶段。 废井田,开阡陌,除奴籍,改封地,每一刀砍得都极为果断。 且每一项都是动摇秦国根本的大动作,也搞得两位改革先锋,彻底走到老氏族的对立面。 春去冬来,冬去春来。 时间宛若一柄无情刻刀,公平地夺走了所有人生命,然而秦国的民生、军队情况,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进步。 其速度之快,不知让多少国家为之胆寒,作为和秦国世仇的魏国更是辗转难眠。 因为大魏王知道,一旦秦国缓过气来,百分百要拿它动刀。 于是,一场惊天阴谋应运诞生,矛头直指嬴渠梁的左膀右臂——公孙鞅、余朝阳! 不过对于大魏王酝酿的这场阴谋,两人自是不知,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无暇顾及。 在数年的高压打击下,一众老氏族俨然做好了破釜沉舟准备。 然内忧外患之下,余朝阳却是釜底抽薪,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只见三人屹立在念公祠内,神情严肃至极。 自改革变法以来,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这三人能聚在一起商讨问题,必然又是一件足以影响国运的大事。 而事实也正如此,余朝阳轻摇羽扇,轻声道:“秦公,迁都咸阳原因有三。” “一:摆脱盘踞在栎阳的旧贵族掣肘,咸阳远离旧势力范围,便于建立新政治中心,削弱世族对变法的干扰。” “二:优化战略位置,为后续东扩做准备,如今栎阳地处秦魏边境,屡受兵戈威胁,且位置偏西不利于向中原扩张。” “咸阳北依天然屏障九峻山,南临渭水,可控扼东西要道,且临近西周故都丰镐,农业发达,可为后续东出粮仓。” “三:巩固变法成果,构建集权体系,咸阳作为新都,可成为推行县制、中央集权的试验场。” “百利而无一害,当为破旧立新!” 还是那句话,拿着答案做题就是爽。 余朝阳虽不知道秦是因什么而亡,但他知道,自家兄长一把火烧了整个咸阳城。 不用想也知道,咸阳才是秦国的最终首都,然后再稍稍一盘算,自然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弊。 面对余朝阳的迁都之说,嬴渠梁、公孙鞅都没有感到意外,这么久接触下来,他们早已把余朝阳的做事风格摸得一清二楚。 对待政务、后勤时,这人谨慎至极,往往都会想上几遍才会下决定。 可要换在军事、法令上,就又显得极为癫狂,大胆无比。 截然不同的处事风格,使得余朝阳在他们眼中极为矛盾,他们也无法想象到底是发生过事,才铸就的这矛盾性格。 所以面对余朝阳的迁都提议时,两人的反应都很平静,嘴角隐隐挂着一抹浅笑。 “太傅言之在理,鞅附议。” “太傅足智多谋,寡人也无异意。” “好!”余朝阳眼中精光一闪,转身就要离开:“那我这就让人安排下去,争取明年开春就能迁都咸阳。” 可就在余朝阳即将离开之际,嬴渠梁却是笑盈盈喊停了他,道:“太傅忧国忧民,恐怕许久都没回过家了吧?” “嗯…”余朝阳有点摸不着头脑,沉吟片刻道:“是有半个多月没回去了,不知君上有何吩咐?” 嬴渠梁摇头大笑,既无奈又欣慰,轻声道:“造纸术巧夺天工,为天下士子之圣物,新法新规开天辟地,为秦人三世之幸,然…” “繁忙之余,也当抽空回去看看,否则连家妻怀孕了都不知晓,还要寡人代为转达。” “罢了罢了,寡人特许你半月假期,回家看看吧。” 说着,嬴渠梁摊开掌心,一块通体洁白的玉石呈现于眼,上边刻着两枚大字——平安。 “这平安玉,就当寡人提前送给你未来孩子的见面礼了…” 感受着玉坠的余温,余朝阳内心缓缓升起一抹暖意,公孙鞅旋即也送上了自已的礼物:一柄他亲自打磨的木剑。 剑,百兵之君,乃君子之器,代表正德、正身、正义。 其文化象征意义非凡,在公孙鞅手中,剑乃变法集权的政治符号,也是士人精神的物化体现。 今公孙鞅亲自铸剑,意义可见一斑。 直到两人提醒,余朝阳这才后知后觉… 原来,他也有后了? 江余的突然怀孕,不仅仅是余朝阳生命的延续,更是代表一个新生氏族的诞生。 果不其然,当他点开右上角的【家族】图标后,原本空荡荡的页面骤然多出许多数额。 【余朝阳、江余】--【(暂未诞生)】。 【家族影响力:21】 【朝堂影响力:90】 【绑定国度:秦】 【当前政策成功率:80%(因君主而异)】 第245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魏赵行商 无论是家族影响力,还是朝堂影响力,终归到底都是在为政策的成功率做铺垫。 也得益于如今特殊的时期,方导致政策采纳的成功率高达80%。 不过这玩意纯纯是因为余朝阳的个人原因,只要他一朝身死,顷刻就会被打回原形。 要想成为甘氏那种能左右朝堂的氏族,他还要很长一段路要走。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当务之急是抓紧回家一趟,看看自已在这个世界的‘血肉’。 朝两人作揖道别后,余朝阳龙行虎步的朝着屋外冲去,旋即在贴身护卫余大牛的护送下,火速朝着太傅府赶去。 作为嬴渠梁的左膀右臂,身兼太傅、郎中令等诸多要职,余朝阳自然有自已的单独府邸。 且由于‘夺舍’的特殊条件,余朝阳对周围的安全看得极为郑重,十步一站岗,百步一巡逻。 然而往日冷清至极的府邸,此刻却是热火朝天,到处都是忙前忙后的身影,以及断不绝耳的大笑。 普天之下真正希望他好的,就只有余家乡的众人,所以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忙前忙后的身影定是余家乡的妇女们。 而在门口站着的,则是以余彦昌为首的一众德高望重老人。 尽管他们表面淡定,可那颤抖的肩膀却是出卖了他们内心,远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见余朝阳出现在视野尽头,刚刚还东张西望的余彦昌瞬间一喜,三步并两步的快速朝余朝阳跑来。 嘴巴张了闭闭了张,终是化作一声轻微的呜咽,老泪纵横。 对于这位颇具智慧、魄力老人而言,或许只有天知道他内心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两人成亲数年有余,可江余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余彦昌那是看在眼里愁在心里,各类偏方不知尝试了多少种。 如今算是长舒口气,心中的大石头落地。 两人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对视一眼后就不约而同的朝着屋内走去。 路上所遇之人,无一不重重颔首,发自内心的朝余朝阳道喜。 很快,江余的身姿浮现于眼。 江余同之前一样,静静的坐在窗前,唯一不同的就是,那眼神中带上了一缕仁慈,浑身上下充满了母性光辉。 江余微微欠身,笑靥如花,一切尽在不言中。 余彦昌兴奋的神色突然一滞,悻悻放下举在半空的手臂,叹道:‘嫁出去的孙,泼出去的水,哎…’ 摇了摇头后,余彦昌默默离开,为两人腾出空间。 很快,夜幕降临。 一张张木桌摆放在庭院,举行着独属于余家乡众人的‘家宴’,见屋内的两人迟迟没出来,余彦昌只得出声呼喊。 你侬我侬的两人神色一滞,刚准备起身出门,余朝阳却悄然瞥见木柜上的一个小玩意,皱眉道:“朱砂?” 江余攥着衣角,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手足无措,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收礼,这是我和白雪一起上街买的。” “夫若不喜,以后不用了就是。” 白雪是公孙鞅妻子,以余朝阳和公孙鞅的关系,江余和对方搅到一起也不足为奇。 可余朝阳听到这个回答却是更疑惑了,整个秦国都穷得叮当响,像朱砂这种用于化妆打扮的贵重物品。 就算流通也只会在贵族世家间流通,怎么会出现在大街上呢? 余朝阳眯了眯眼,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事出反常必有妖,英布给他的教训实在太深刻了,这其中定然有问题! 余朝阳神色一正,极为严肃道:“你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要事无巨细!” 见此情景,江余当即把事件的原委全盘托出, “魏人赵人的行商?” “没错,这朱砂就是我在赵人的一家行商店买的。” 得到确定答案后,余朝阳内心当即就有了断决。 这所谓的赵人行商,估计是方神…不对,唐方生没这个脑子,应该是菜头在背后操盘,目的不言而喻。 显然是想把曾经对付蜀汉、江东那套用来对付秦国,从而搞崩民生经济。 不过可惜的是,这套注定不会产生成效,因为以当下秦国的国力,以及天下的局势,商人在秦国压根就没有生存空间。 这事他和公孙鞅商讨过,待迁都咸阳后,所有老秦人就只会有两个身份。 战时为兵,闲时为农,耕战一体。 至于商人? 不好意思,出现多少杀多少。 排除赵国这个因素后,余朝阳旋即把注意力放在魏人行商上。 要知道两国可是国仇,怎会有商人愿意进入秦国? 余朝阳想不通,也不愿去想,兄长项羽曾告诉过他一个道理:脑子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试试用拳头。 推开大门,余朝阳当机立断道:“大牛,你带人去把魏人的商行围了,本太傅怀疑他们是奸细。” “把人通通关进地牢,反抗者,杀。” “喏!” 余大牛作揖离开,当即点兵直奔魏人商行。 在吩咐给离开的几人单独留一桌后,余朝阳这才牵着江余入座。 可还没等推杯换盏几轮呢,一位英姿勃发的身影就突然闯进了府邸,正是秦国的太子嬴驷。 在几年的言传身教下,如今的嬴驷早已改去曾经嚣张跋扈的毛病,且浑身上下都还散发着一股特别的气质。 那自相矛盾、内圣外王的行事风格,哪怕把他丢到茫茫人海,所有人都不知道嬴驷的身份,但也能瞬间认出这是余朝阳的弟子。 嬴驷尊敬作揖后,从袖袍拿出他准备的礼物。 余朝阳轻轻一撇,头也不抬道:“你小子少来,讨好也没用。” “前些日子给你布置的课程想到答案没?” “啊…”刚刚还喜笑颜开的嬴驷瞬间面色一垮,思索再三后还是选择了如实回答:“驷儿暂时还没有想出来。” 见嬴驷头低的像个鹌鹑,余朝阳终是摇了摇头,于心不忍道:“罢了,且坐下吧。” “嘿嘿,太傅真好~” 第246章 图穷见匕,闯下弥天大祸!(加更5/5) 家宴举行到一半时,外出的余大牛一行人垂头丧气的回来。 这位铁塔般汉子的朝余朝阳摇了摇头,旋即做了个抹脖手势,代表双方发生火拼,没有逮到活口。 余朝阳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悄然盘算起来。 能和余大牛发生火拼,且还全部死战不退,足以证明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精锐。 ‘那么,这群人的目标是谁呢?’ ‘我?鞅?还是秦公?’ 思索片刻后,余朝阳果断抛弃了难题,我在明敌在暗,思虑再多也没用,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不过让余朝阳意外的是,就在他翌日将消息传递给公孙鞅,并加强身旁的护卫力度后。 这群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一连数月都没有冒头,再没有任何一位打着行商身份的魏人出现在栎阳。 然,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余朝阳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息事宁人而放松警惕。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秦国的国力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上升着。 也就在即将迁都咸阳的前夕,余朝阳同公孙鞅终于将改革大刀对向了军队。 耕战体系横空出世! 所谓耕战体系,核心主要为:奖励耕织和战斗,将农业和军事并列为国家支柱。 为此,公孙鞅还专门颁布了一条与之对应的法规——军功爵制。 在这位法家门人的操刀下,爵位一共被分为了二十等,规定战斩一首赐爵一级。 为了使秦国将士战斗力的最大化,两人还为耕战体系搭配了不计其数的相关律法,其中就有一条名为——利出一孔。 即锁死所有上升通道,要想实现阶层跃迁就只剩下‘耕’‘战’两条,且禁止商业流通与人口流动。 在两人日日夜夜勾画的蓝图中,未来军功爵制会覆盖整个秦国。 不过‘利出一孔’的改动实在太大,所以两人并没有操之过急,而是准备待迁都咸阳之后再做准备。 有两位左膀右臂坐镇栎阳,嬴渠梁很是放心,当即领着兵马西巡而去。 待嬴渠梁一走,隐忍蛰伏数年之久的老甘龙,终是向两人展露了獠牙! 正如甘龙曾经的一句话所说:飓风过岗,万木蛰伏,不摧不折,悠悠可期。 不同于其他老氏族们的频频挑衅,上蹿下跳,横跨三代国君的老甘龙看问题极为透彻。 他知道嬴渠梁对这次变法表现得如此决绝,必定会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所以他非常精明选择了龟缩和隐忍。 表面上态度端正,数次示好余朝阳,不留余力的支持和配合两人,可暗地里却是在寻找良机,以求一击毙命。 其实现在这个机会也不算天赐良机,但甘龙却是没时间再去慢慢等了,这刀‘耕战一体’砍得太狠太快。 再不殊死一搏,等待他的就只剩下慢性死亡。 不过甘龙也深知,以余朝阳、公孙鞅两人的处世风格,绝不会给他留下任何把柄。 所以老甘龙也压根没想着从余、公孙两人身上入手,而是决定把矛头对准内圣外王,年轻气盛的太子嬴驷! 都说人会下意识模仿自已最崇拜的人,那么在太子嬴驷的心中。 余朝阳就是除开秦公嬴渠梁之外,他最崇拜的那个人。 嬴驷不仅继承了余朝阳‘自相矛盾’的处事风格,也同样遗传了对‘虫豸’的厌恶至极。 甘龙以此为突破口,循循善诱将嬴驷引入他精心布置的惊天陷阱。 在某天外出之际,嬴驷‘不经意’看见了一位世家子欺负‘百姓妇女’,且随着事态的不断升级,这位世家子竟意图对妇女行不轨之事。 出于对虫豸的刻板印象,这位嫉恶如仇的太子勃然大怒,拔出余朝阳亲自铸就的长剑,于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了这位世家子。 也就是在这时,一名老妪老泪纵横的从屋内冲出,紧紧抱着失去生命特征的世家子,撕心裂肺咆哮道: “余太傅口口声声法大于一切,我们如此相信他,可身为他的学生,你却行凶杀人…” “这新法新规,到底是所有人的法规,还是我们平头百姓的法规?!” 嬴驷刚想开口解释,就又听到刚刚和世家子推搡的妇女痛哭出声:“我的夫啊……” 此话一出,嬴驷瞬间面色发白,四肢忍不住的发软。 他知道…自已闯下了弥天大祸! 可还不等他从这变故中缓过神来,就瞧见刚刚还痛哭的妇女突然猛冲,一头撞死在了树干之上。 紧接着老妪怨恨的看了嬴驷一眼,肝胆欲裂道:“老天不公啊!” 旋即这名老妪紧随其后,同样一头撞死在了树干之上。 三人的死亡宛若一根引线,顷刻点燃了居住在此地的一众老氏族们。 因为余朝阳和公孙鞅的不断打压,使得他们本就和两人形如水火,明争暗斗无数。 无奈两人太过精明,做事滴水不漏,根本没有地方下手。 如今面对嬴驷的天赐良机,他们又怎会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场史无前例的动荡,在无数人的推波助澜下,顷刻席卷了整个栎阳。 当嬴驷原封不动说完事情经过后,一直胸有成竹的余朝阳在此刻感到眼前一黑。 如今的嬴驷,与当日的马谡又有何异? 一个处理不好,就是满盘皆输! 可丞相能用军法处置马谡,他能用法规处理嬴驷吗,显然不行。 嬴驷受宗法制度保护,乃嬴渠梁独子,不可施刑。 就在余朝阳来回踱步,想办法平息这场风波时,蛰伏数年之久的甘龙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贴身护卫余大牛急匆匆闯进太傅府,急迫道:“余哥,大事不好了!” “太子误杀陈氏子弟三口人后,整个陈氏无法忍受这奇耻大辱,全族八十三口尽数自刎归天,以死明志…” “同陈氏交好的氏族披麻戴孝,从四面八方朝着栎阳不断逼近,人数高达上万人。” “他们还叫嚷着,让…让您给一个交代!” 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故需寻找替代惩罚对象。 余朝阳作为太子太傅,对太子言行负有直接监管责任,是首当其冲的代惩人选。 摆明了要把余朝阳架在火上烤,左右为难。 依新法新规,余朝阳不仅要被施以劓刑,还要剥离官职,流放穷苦之地。 可若不受刑,那就相当于余朝阳、公孙鞅、嬴渠梁,乃至无数人的努力都在此刻付之东流!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待余朝阳有任何思考时间,就又瞧见公主莹玉急匆匆闯进太傅府,惊恐万分道: “以太师甘龙为首的一众官员,如今正跪在议政殿前,说…” “要为陈氏八十三口人,讨一个公道!” 第247章 没有后悔,只有愿赌服输的从容 接二连三的消息宛若一柄柄重锤,砸得在场众人瞬间头晕目花,双腿止不住的发软。 无论是上万数的氏族子弟逼宫也好,还是以甘龙为首的百官辞官逼迫也罢。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绝非临时起意,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秦公离栎阳,赢虔率兵平叛,偌大的栎阳就仅剩他和公孙鞅执掌大权。 距离嬴驷误杀,到上万氏族子弟联合逼宫,再到数次示好的甘龙突然展露獠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在两炷香时间内。 一环扣一环,一波接一波,摆明了不给余朝阳任何反应时间,摆明了要在嬴渠梁得到消息返回前,彻底把他这位改革先锋逼上绝境! 听着耳边由远及近的怒吼声,刚刚还思绪万千的余朝阳蓦然平静下来。 这场以陈氏八十三口生命为代价的较量,是他输了。 是他小瞧了甘龙,小瞧了一众老氏族,更低估了这群人被逼上绝路后的破釜沉舟。 “当真是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好一出大戏,彩极!” 余朝阳没有怨天尤人,没有懊悔愤怒,只有愿赌服输平静到极致的从容。 因为他知道,哪怕他重新再来一次,依旧会陷入到这场死局里。 嬴驷固然是人中龙凤不假,可说破天也仅仅是一位尚未加冠的少年,手段不够狠辣,心智也不成熟。 没有今天的勃然大怒,也会有明天的酒后杀人,后天的仗义出手。 迟早会陷入甘龙精心布置的陷阱中。 念及于此,余朝阳内心下意识想起了一个人——司马懿。 同样的隐忍,同样的示弱,同样的阴狠,同样的一击毙命。 然而尽管知道这场针对他的阴谋出自甘龙之手,余朝阳对他也没有多少怨恨,只有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甘拜下风。 屁股决定脑袋,甘龙之所以对他痛下杀手,归其原因也是改革变法触及到了他的核心利益。 自改革变法那天起,就注定双方会拼得个你死我活。 唯一不同的就是,甘龙接住了余朝阳一波又一波的攻势,他没有接住甘龙的反击。 所以没什么好埋怨的,愿赌服输,心服口服。 ‘不就是施以劓刑、流放陇西吗?这后果我接了!’ ‘然流水不争先,争得是滔滔不绝,鹿死谁手且走着瞧!’ 余朝阳眼中闪过一缕精芒,选择慷慨接受后果。 看到余朝阳从眉头紧锁,到时皱时舒,再到现在的平静至极,一旁的嬴驷当即痛哭出声。 因为他知道,自已闯下的这弥天大祸,太傅决定用自身前途来帮他擦屁股。 “太傅,太傅!!” “等父王回来好不好,他一定会有办法的…驷儿知道错了,驷儿真的知道错了。” 面对痛哭流涕的嬴驷,余朝阳却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模样,待轻轻为其拭去眼角泪水后,平声道: “你为秦国太子,焉能哭哭啼啼,优柔寡断?” “师者,父也,你为吾之弟子,师自当以躯代之,以史明智,只愿日后牢记今日后果,也不枉为师今日的苦口婆心。” 说着,余朝阳把瘫软在地的嬴驷扶起来,语重心长道:“受刑之后,你我师徒天各一方,难有再见之日。” “临走前,为师再为公子上三课,还望公子牢记于心!” 望着像是在交代后事的余朝阳,刚刚站起身的嬴驷又是双脚一软,死死抱着余朝阳小腿,撕心裂肺嘶吼着。 “太傅,太傅,驷儿已经书信与父王了,您等等好不好,等父王回来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的。” “求求你了,驷儿求求你了!!” 余朝阳不语,再次以强硬的姿态把嬴驷从地上提起来,呵斥道:“糊涂!” “当真要秦国百年大计毁在你手中才甘心吗,你可以等,我可以等,可那上万的氏族子弟能等吗?” “以甘龙为首的百官会坐以待毙吗?” “老秦人都是硬骨头,宁死不降,为师焉有退缩之理,你也不许跪,站起来!!” 根本不给嬴驷拒绝余地,余朝阳直接攥着嬴驷手臂,步履坚定的朝着栎阳城门走去。 嬴驷一边痛哭,余朝阳一边苦口婆心教导:“第一课,君子不救!” “恻隐之心乃人之常情,然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需量力而行。” “第二课,三思而后行,谋而后动!” “你乃一国太子,言行举止会影响无数人的生死,每逢大事需思考思考再思考。” 说到这里,余朝阳突然顿了顿,意味深长道:“然事无绝对,当头脑不能战胜敌人时,不妨试试武力,一双铁拳亦能创不世之功。“ “而一群勇猛好战,遵守法律的老秦人,就是为师留给你最后的礼物。” 阳光扑打在余朝阳身上,为其披上一层充满神圣性的光辉,踉跄的嬴驷怔怔听着余朝阳的肺腑之言,心中苦涩万千。 浓厚的羞愧像极了一层层滔天巨浪,不断侵蚀着他的内心,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此刻安静。 唯有余朝阳那温和、平静,充满磁性的声音不断响起。 嬴驷不知道他明天还能不能记住这些话,但他会永远记得,太傅的手掌很宽厚,烫得像是一座火炉! 就在余朝阳准备以自身受刑,亲自为嬴驷上第三课时,一道人影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人一身白衣,面色痛苦、纠结至极,正是左庶长公孙鞅。 两人结识于微末,交谈于田野,曾发誓要一起把秦国推上诸国之巅,然… 人算不如天算,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大事未成,好友却要先他一步离开,流放贫苦之地,这让他如何不为之揪心? 可最令他痛苦的,当属这套刑法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相当于间接促成了今日的法案。 这如何不让他为之痛苦呢? 公孙鞅想开导,想劝解,想悔恨,然而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道沙哑至极的声音:“要不先等秦公回来?” “那时候事情说不定会出现转机,不,一定会出现转机!” 望着方寸大乱的公孙鞅,余朝阳依旧面不改色,淡然道:“为吾一人,舍弃千千万人共同努力结果?” “朝阳固然不才,可也不至于如此自私。” “我等为理想而生,为信仰奔走天下,往后的日子,可就只有你一个人了,鞅…” 公孙鞅还想再劝,可对上余朝阳那坚定的眼神后,骤然失声,怔怔望着这位‘以身证法’的好友。 那年山野相遇,两人如久逢知已彻夜长谈,言语间满是对未来憧憬,视天下诸国为刍狗,何等的意气风发,怎会… 怎会如此!! 第248章 雨夜刺杀,秦国天塌! 很快,两辆囚车被景监推着抵达众人面前。 余朝阳望着眼前囚车,一时间百感交集,昔日都是他用这车关押犯人,未曾想今日竟轮到他亲自体验。 罢了罢了,时也命也。 余朝阳亲自给自已戴上刑具,旋即打开木门钻了进去,紧紧盯着嬴驷道:“这第三课,其名曰:责任!” “汝为秦国太子,不仅肩负秦公、为师的期望,更肩负着无数老秦人的期盼。” “大丈夫在世,当敢作敢当,当接受失败,没有谁的一生是能一帆风顺的,曾有位故人用亲身经历告诉为师,哪怕输十次,百次,千次都没关系…” “只要,赢一次就好。” “今日之果,皆因你而起,还望公子日后不要怨恨今日众人,操用得当,也不妨为一股力量。” 话落,余朝阳关上木门,扭头对着公孙鞅道:“你我虽相识数年,可朝阳早已把你当成故交,余家…就拜托你了。” “左庶长,请!” 哪怕事已至此,余朝阳仍在为新法新规铺路,点名要公孙鞅亲自出席这场刑罚。 毕竟…还有什么能比亲自处罚余朝阳,更能体现新法新规的大公无私呢? 迈着沉重的步伐,公孙衍缓缓推开厚重的栎阳城门,映入眼帘的是数以万计汹涌请愿的百姓。 而随着关进囚车的太子太傅余朝阳、太子右傅公孙贾出现在众人视野,喧闹的众人随之一滞。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这两人竟有如此魄力,竟然真的敢…… 新法由余朝阳一手推动,今日他以身受刑,他们又还能说什么,又还配说什么?! 听着窃窃私语不断的公孙鞅却在此刻紧闭眼眸,内心纠结、复杂万分。 余朝阳同他而言,不仅仅只是有着相同志向的同道中人,更是他的挚友,是为他指明方向的明灯,甚至道一声夫子也不为过。 今却要亲自处罚对方,这让公孙鞅如何能狠下心来? 但,他没有选择! 不罚,无以平众怒! 深吸一口气后,公孙鞅骤然睁开双眼,声如惊雷:“依据新法,太子年少尚未加冠,免去肉刑,流放山野。” “余朝阳职领太子首傅,教导失职之罪,今依秦国新法,处余朝阳劓刑,罢官罢爵,夺其封地,流放陇西。” “太子右傅公孙贾,教导失职之罪,处黥刑(脸上刻字)罢官罢爵,夺其封地,流放陇西大山。” 红衣行刑手打开囚笼,余朝阳坦然走出,面色没有任何胆怯,平声道: “余朝阳知罪,甘愿领罚。” 只不过比起余朝阳的平静,公孙贾就显得惊恐多了,哆哆嗦嗦道:“公孙贾知罪,甘愿领罚。” 很快,手持短刃的行刑手咬紧牙关,慢慢走向余朝阳,旋即心一横手起刀落,鲜血顷刻迸发。 挺直的鼻梁在此刻化作了一团烂肉,径直坠落在地。 那钻心之痛瞬间席卷了全身,可余朝阳硬是强撑着没有倒下,转身再次钻进了囚车,旋即在数名红衣行刑手的带领下,朝着陇西出发。 法不容情,刻不容缓,不容任何商量。 对此,余朝阳坦然接受,挨打就要立正,丞相六出祁山尚未怨天尤人,他这又算得了什么? 车轮行驶在黄土地上,压出一行深深的沟壑,直到夜幕降临才堪堪停止。 强撑一整天的余朝阳再无法抵抗那宛若钻心之痛,当即昏死了过去。 很快,淅沥沥的小雨顺着天穹滴落,仅仅片刻就化作了倾盆大雨。 风雨交加之际,一条雷龙撕裂了整个天空,发出‘轰隆’巨响。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昏死的余朝阳骤然睁开双眼,可迎接他的却是一道快到极致,凛冽的刀光! “竟是你们!” 余朝阳发出一声惊恐万分,却又醍醐灌顶的怒吼,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眼睁睁看着那柄长刀朝自已脖子砍来。 当尸首分离,余朝阳化作一道灵魂虚影漂浮时,他知道… 秦国的天,塌了! …… (招专段) 第249章 这一刀,戒骄戒躁! 这一切变故都来得太快,太过突然。 若非心有所感骤然睁眼,恐怕到死都仍不知道自已仍处在风暴中心。 这伙前来刺杀的蒙面刺客,既不是老甘龙等人派来的,也不是菜头方神所在的对立阵营… 而是同秦国有着血海深仇的魏人! 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尽管这群人在穿着打扮上和秦人无异,可到底还是有细小的区别。 不过就算没有这些细小区别,余朝阳依旧能够通过排除法来推断这群人的身份。 首先就是菜头和方神,倘若在江余还未怀孕时,前来刺杀拼死一搏把他踢出局,倒也勉强能称之为动机。 可今江余怀有身孕,再来刺杀就有点多此一举了,收入和付出不成正比。 再一个就是以老甘龙为首的氏族们。 不可否认,这群老氏族和改革派是死仇,包括这次被流放陇西也是出自对方之手。 但有一点很重要,他余朝阳可以被贬为平民,可以被做成人彘,哪怕变成痴傻也无所谓,但唯独不能死。 就像这次陈氏八十三口惨案,为什么余朝阳愿赌服输,因为人家老甘龙没有破坏规矩,是在规定的条条框框内展开反击。 他技不如人,所以输了坦然接受。 但他死了,情况可就大有不同了。 往小了说,是政治博弈失败,惨遭灭口。 但往大了说,就是一心强国富民的秦公嬴渠梁扛不住事,连三拜而入请来的大才都保不住,天下士子又还有谁敢来秦国发展? 毕竟天下士子多为名门望族,家族实力雄厚,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来秦国就为了搏一搏前程。 可现在你却告诉他,在秦国政治博弈失败的下场就是死亡,这还有谁敢来? 又有谁敢保证自已永远都不会输? 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批前来刺杀他的这群人,是和先前魏人行商同一批人,但落在其他人眼中,幕后黑手就是老甘龙! 正因这个信息差,所以余朝阳才会说,秦国的天塌了! 因为无论是于公于私,嬴渠梁都会高举屠刀,对这群老氏族开展血腥屠杀,以挽救秦国在天下人心中的形象。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魏国也并非尽是猪狗之辈,这手借刀杀人栽赃陷害玩得真不错。’ ‘是我余朝阳小瞧了天下英雄!’ ‘然是非曲直,谁主浮沉,且…走着瞧!’ 接二连三的突然事件,宛若一柄重刀,顷刻斩去了余朝阳心中狂妄、自傲。 本以为凭借后人智慧,他能轻松搅动天下风云,可事实却用两个大嘴巴子把他扇回现实,连眼神都清澈了不少。 所幸,他还有机会! 他的后代尚在孕育,所以不能直接夺舍重生,但好在灵魂状态下依旧能够自由活动。 仅仅思索片刻后,他的虚影就朝着栎阳方向疾驰而去。 天下英雄不容小觑,他笃定这批刺客乃是魏人,可也不是没可能就是甘龙派出来的,还是亲眼看到更为妥当。 这关乎到他第二世的谋划以及排兵布阵。 【这一刀,戒骄戒躁!】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当真是不可小觑任何人啊,好一个老狗甘龙,好一个借刀杀人!】 【第一世的阳哥:我观群雄尽猪狗,第二世的阳哥:杀鸡就得用屠龙刀!】 【阳哥:老实了求放过。】 【该说不说,这群魏国的王八犊子也够狠,阳哥来来回回给栎阳犁了数遍,硬是没发现端倪,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啊!】 【这就是春秋战国和大汉三部曲的区别啊,战国百姓个个义士,比刘皇叔还要看重声望,宁死不折。】 【可不咋滴,田常说自杀就自杀,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给哥们都看楞了。】 弹幕感叹间,余朝阳的灵魂虚影飘至一座府邸上空,低头望去是一片的灯火通明,载歌载舞。 以甘龙为首的一众老氏族们齐聚一堂,眉目满是痛快,酣畅淋漓。 西氏族长轻抚白须,笑盈盈道:“流水的王朝,铁打的贵族,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黄口小儿也敢颠覆秦国,活该!”白氏族长也笑着附和道。 孟氏族长恭敬作揖道:“这事多仰仗太师奔走,一举铲除我等心头大患,在下佩服!” 面对几人的恭维,甘龙神色淡然,不喜也不悲,甚至瞳孔深处还隐隐藏着一抹忧虑。 他是打掉了余朝阳这位政敌不假,可也因此狠狠得罪了太子嬴驷,待其上位免不了要被清算。 可他没有选择,今日不把余朝阳排挤出权力中枢,明天甘氏就会消亡在历史长河中。 落子无悔。 如果排除掉两人的立场,甘龙对余朝阳是欣赏的,这是一位实干家,是真心实意想帮助秦国富强。 两人立场不同,但在某种层面上可称惺惺相惜。 所以当听到一众老氏族恭维他的同时,还要顺带着踩一脚余朝阳时,甘龙终是忍不住了,愤然道: “老夫和余太傅谋面不多,然作为满门忠烈遗孤,举目无亲,可他依旧以歌报之,以一已之力肩负余家乡上百口人希冀,以强国富民为已任,上位数年兢兢业业,未曾出过一次差错。” “然命运多舛,败于老夫之手,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人生海海不过尔尔,这位少年英才无论是于老夫,还是尔等,亦或是秦公秦国皆有大恩。” “可不曾想却被尔等冠以‘黄口小儿’‘不自量力’之名,可怜可悲可叹,何其悲哀…” “老夫与他只是立场不同,并无深仇大恨,今为一已私欲将其逼走栎阳,已无颜面再去面见先君,所以无论你们私底下如何讨论,但在老夫面前…” “不准道余太傅一句不是,他值得我等尊重!” 说罢,甘龙杵着拐杖缓缓起身,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不止。 原本双眼如炬的瞳孔在此刻一片浑浊,迷茫至极。 他看不清前路,也看不到未来。 正如余朝阳所说:与这群虫豸在一起,世家何时才能光复祖荣? 然而面对甘龙的这番肺腑之言,其余人显得很是错愕,他们不懂,也无法理解,好端端的怎么还训斥起他们来了? 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见此情景,甘龙仅存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夏虫不可语冰,烂泥扶不上墙。 祸到临头尚不知,愚蠢至极,但凡有一后辈有余朝阳、公孙鞅三分聪慧,他又何至于… “哎!” 重重一叹后,失望透顶的甘龙当即准备转身离开,可就在这时,一位侍从却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惊魂不定道:“太师,大事不好了!” “我们,我们派去监视余朝阳的人,全都死了!” 甘龙驻足,平淡道:“大惊小怪,成何体统。” “既然人家不愿意被监视,死了就死了罢,只要他不回栎阳就好。” 话落,甘龙再次迈出右脚,丝毫没把几人的身死放在心中,可当听清楚这位侍从的下一句话后。 这位老神自在的甘龙却是两眼一黑,双腿止不住的发软,竟连握紧拐杖的力气都没有,瞠目欲裂狰狞道: “你说…余朝阳也死了?!!!” 在看到侍从点头后,甘龙脑袋‘嗡’的一声瞬间炸开,身躯宛若巨木轰然倒塌。 只见他死死捂着胸口,瞳孔之中尽是骇然,声音沙哑道:“吾命休矣…” “到底是谁陷害我等!到底是谁!” 第250章 苍天不公,翻天覆地的秦国 听着余朝阳的死讯,甘龙脑海只有三个字。 天塌了! 无论人是不是他杀的,这口黑锅他都背定了。 因为余朝阳死了,就必须有人要出来平息众怒,更要挽回秦国在天下士子心中的口碑。 然而又有谁,比他老甘龙以及一众老氏族更适合呢? 人外有人,天外有山,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他从始至终就没想过要余朝阳生命。 可一双无形黑手,却是让他背上了这口巨大黑锅,把他…逼上了绝路! 他不敢想象待嬴渠梁听到这个消息,会暴怒成什么样! 那名为复仇的屠刀,会来回将整个秦国犁上三遍,只要参与这场陈氏惨案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全都要死! 甘龙思绪万千,可越是深入,心中的胆寒也就越大。 其他族氏家主也注意到倒地的甘龙,三步并两步一路小跑过来。 将其搀扶起来后,还不等开口说话呢,就瞧见甘龙怒气冲冠道:“你们啊你们,真如余朝阳所说乃一群虫豸!” “分不清轻重,看不清大局…吾命休矣!” 这突如其来的呵斥,使得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解道:“太师,您在说什么啊?” “什么看不清大局,什么命休矣?” “装,继续装。”甘龙冷笑一声:“你们敢说刺杀余朝阳那批人不是你们派出去的?” 这话犹如一块巨石落入平静湖面,顷刻就掀起了滔天巨浪,吓得众人连连后退,惊恐万状开脱道: “太师明鉴,这和我等没关系啊!” “是啊,余朝阳乃秦公三拜才请出山的人物,天下人尽皆知,杀了他等同于打秦公的脸,自掘坟墓。” “我等就是再蠢,也不可能行这百害无一利之举啊!” 众人争先恐后的诉说着,生恐和这场刺杀沾上丁点关系。 可甘龙接下来的话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吓傻了众人,心惊肉跳不止,每个细胞都在哆嗦。 “死,死了…余朝阳死了?!”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吾命休矣!” 众人下意识的踉跄倒退,双眼发黑,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天塌了! 因为不管余朝阳是不是他们杀的,这口黑锅他们都背定了,秦公一定会拿他们泄愤。 哪怕嬴渠梁不杀,太子嬴驷上位也不会放过他们,一定会遭到血腥屠杀。 他们是恨余朝阳不假,可从未想过要他的性命,尤其还是在这紧要关头! 几人你望我我望你,都希望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丁点从容,可结局注定是失望的。 因为几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惊慌,一个比一个错愕,面色一个比一个惨白,简直比死了亲爹亲妈还要难受。 甘龙望着面如土色的几人,也算是确定了这件事和他们无关,心底不由得升起一抹希冀。 ‘只要在秦公回来前抓住罪魁祸首,一切都还有得商量!’ 念及于此,甘龙也不再犹豫,狠辣道:“秦公西行尚有几日才归。” “在秦公回来前,把这群人找出来!”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翻天覆地也给本太师找出来!” 溺水之人会拼命抓住救命稻草,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找到罪魁祸首,他们可以少死一半人。 倘若找不到…全都得死! 明白事情严峻的众人没有拖延,当即发动家族全部力量疯狂找寻着一切蛛丝马迹,并尽力掩埋余朝阳的死亡消息。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当夜寅时。 昏睡中的公孙鞅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映入眼帘的是面无血色,痛苦万分的景监。 仅仅一眼,公孙鞅就明白定是出了大事,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景监说出消息时,公孙鞅仍旧感到五雷轰顶,心脏像是有针在扎一样,浑身肌肉抽搐不止。 那双波澜不惊的瞳孔里,此刻被触目惊心的血丝覆盖,充满了不可置信。 可仅仅片刻之后,就被冲天的愤怒代替,牙缝里挤出几枚令人毛骨悚然的大字:“好,好胆!” “传本庶长之令,调兵围住昨日所有参与那场逼宫的百官,挖地三尺!” “不报此仇,鞅…誓不为人!!!” 就在景监离开之际,公孙鞅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叫停了他,强忍泪意道:“此事还请不要告诉江余…” “她分娩在即,以免动了胎气,一尸两命。” “好。” 随着景监的离开,一柄柄火把顷刻照亮了整个栎阳城,一尊尊面无表情的甲士穿梭在大街小巷。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在两方人马的全力以赴下,整个秦国瞬间被搅得天翻地覆,而随着剿匪归来赢虔的加入,更是把这场风浪推至巅峰。 可事情就此结束了吗? 不,远远没有,甚至可以说是这才刚刚开始! 因为还有一位关键人物没有回来。 秦公——嬴渠梁! 将余朝阳视为白月光,苦苦追寻数月之久,三拜请其出山,视他为崛起基石的嬴渠梁! 随着余朝阳视角的不断变换,终是在一处山谷找到了西行巡视的秦公。 此山名为神农山,是天下最神秘,有无冕之王之称的墨家总部。 相里子、邓陵子、苦获各自错落而坐,而在他们周围则是一大票手持利剑游走天下的墨家子弟。 墨家主张兼爱非攻,有着天下‘政敌’之称,是超然于所有国家之外的正义力量。 天下之大,也唯有墨家门人敢仗剑而起,血流五步,而使天下缟素。 在他们眼中,万物没有立场,只有善恶,哪怕你是一国之君,亦敢举兵伐之。 这样一尊扬善惩恶的神秘组织,请嬴渠梁前来自然不是喝茶看风景。 发生在秦国的改革变法,墨家认为其是暴政,故有今日谈论。 若嬴渠梁不能说服在场墨家众人,日后免不了兵戈相见。 嬴渠梁常年同余朝阳、公孙鞅商讨大小事宜,潜移默化下早已习得一身傲人口才,所以并不担心。 可不知怎的,他心中却没有丝毫胜券在握的喜悦,只有深深触及灵魂的悸动。 就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般。 且这股悸动还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失,反而愈发庞大,像是有一块巨石堵在他的胸口,连呼吸都变成了一股奢侈。 直到—— 一席缟素满脸悲痛的赢虔带兵强闯神农山,出现在他眼前! 赢虔无视怒目而视的墨家众人,直愣愣的跪倒在他面前,面目沮丧不复往日神气,黯然道: “渠梁…是哥辜负了你的期望,没能保住余太傅…” “没能保住余太傅?”嬴渠梁隐隐感到不妙,追问道:“兄此话何意?” “余,余太傅…死了。” 轰!! 这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嬴渠梁脑海炸响,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变得面色惨白。 他死死捂着胸口,口中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却化作了一口血淋淋的鲜血喷涌而出。 他踉跄的前进着,举在半空的手臂止不住的发颤,旋即怒急攻心双眼发黑,宛若寒松的身躯轰然倒塌。 一行行血泪从嬴渠梁眼角滴落,失声的咽喉发出一道沙哑的悲呼:“朝阳…” “寡人的朝阳!” “苍天何其不公,何其不公啊!!” …… (招专) 第251章 寡人,将问罪你们所有人! 在嬴渠梁分不清是哭还是笑的嘶吼声中,又是一口血淋淋的鲜血喷涌而出。 可他却无暇顾及血渍,依旧双眼空洞彷徨的望着蓝天白云,仿佛是在问罪贼老天,为何… 为何要夺去余朝阳性命! 巨大的悲伤之下,六感在此刻剥离,耳畔唯有狰狞的嗡鸣声不断响起,以及那一句意气风发,视天下群雄为猪狗的承诺。 “为图秦公之志,阳愿效犬马之劳!” 痛! 实在是太痛了! 嬴渠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体验心痛的感觉,就像是有一双遍布荆棘的无形大手紧紧抓住了他的心脏般。 疼得连呼吸都几乎成为了一种奢侈。 他就这样静静躺着,似在追忆过往,似在缅怀过去,眼角血泪一滴滴地滑落,藏着无尽悲伤。 不知过了多久,嬴渠梁这才从悲哀中缓过神来,发出一声有气无力沙哑至极的轻呼: “大兄,扶我起来。” 赢虔见嬴渠梁如此难受,又怎可能不会为之神伤,别过头拭去脸颊泪水后,这才踱步将其扶起。 可双方皮肤接触的刹那,却是让赢虔再次潸然泪下。 他不敢相信,究竟是怎样的痛不欲生,才让一向生龙活虎的弟弟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手臂宛若秋水,柔软至极,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一样。 两人就这样互相搀扶着缓缓向着山谷出口走去,赢虔也借机道明了最近发生的前因后果。 从嬴驷的仗剑杀人到余朝阳的劓刑流放陇西,再到后边的死于刺杀。 赢虔每多说一句,嬴渠梁的心就会跟着更痛一分。 他想哭,想嘶吼,最终却是未语泪先流,用一道道无声的嘶吼表达着心中悲痛。 可就在这时,一直忍受的墨家众人终是按耐不住心中怒火,骤然起身呵斥道:“嬴渠梁,辩论还没有结束,你要去哪?” “你半途而废,是决心与我墨家为敌了吗?” 嬴渠梁骤然驻足,用一双平静到极致的眼神缓缓扫过在场所有人,把众多面庞深深刻进记忆。 旋即深吸一口气,面色狰狞道:“我秦国虽然贫弱,可也坐拥二十万甲士!” “如若寡人发现此事和你们墨家有关系,我嬴渠梁我秦国……将问罪你们所有人!!” “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得给寡人死!!!” 根本不给墨家门人反应机会,嬴渠梁转身就走,那充斥着怒火的瞳孔,注定会掀起血雨腥风。 相里子、邓陵子、苦获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错愕。 这秦公…发什么疯? 还问罪墨家所有人,他以为他是谁啊? 可直到一名墨家子弟急匆匆的跑进来小声私语后,刚刚还老神自在的三人骤然起身,眼中充满了惊骇。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这事要真和墨家有关系,他嬴渠梁还真敢问罪墨家所有人… 刺杀秦公的左膀右臂,秦国下一代核心大臣,太子嬴驷太傅,这罪过顶天了都。 嬴渠梁避免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故意将其安排在二线,让魏人出身的公孙鞅主导改革变法,为的不就是让这位余朝阳少得罪人,从而接棒好好辅佐下一任秦公嬴驷吗。 可今对方却死于刺杀,相当于亲手掐死了秦国下一代希望。 这换谁不拼命? 于公:余朝阳是太傅、郎中令,妥妥的秦国核心大臣,肩负下一代争霸希望,焉有死于刺杀之理? 于私:他嬴渠梁三拜请其出三山尽皆知,内心地位远远高于公孙鞅,满门忠烈老秦人出身,身为秦公连自己人都保不住,天下贤才又有谁还敢只身入秦? 理清事情的严重性后,刚刚还放言和墨家为敌的三人,此刻皆是闭口不言,言行举止皆写满了慎重。 内心深处甚至还隐隐有点恐惧。 因为刺杀余朝阳这事,他墨家子弟还真干得出来。 没办法,谁叫余朝阳上次刑罚了七百余人呢,这落在墨家人眼中就是不折不扣恶行,保不准有人敢替天行道。 “应,应该不会这么巧吧?”相里子面色僵硬,诚惶诚恐。 邓陵子抬头,斩钉截铁:“召回所有墨家子弟,查!” 见在马背上疾驰,乃至两度昏迷的嬴渠梁,等待转世的余朝阳蓦然沉默起来。 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感同身受。 此时此刻,他算是明白了丞相为何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君以国士待之,他又何尝忍心不以国士报之? 他不知道原本剧情中的嬴渠梁是一个怎样的人。 但眼下这位听闻他死讯,就要问罪所有墨家子弟的嬴渠梁,值得他坦诚相待。 此情此景,与:不为弟报仇,虽有万里江山何足为贵的刘皇叔又有何异? 似他三分,便慌了神。 ‘冥冥之中自有天助,丞相…你会感到欣慰的,对吗?’ 余朝阳眸底波光粼粼,黯然神伤。 【曹魏好人妻,东吴好萝莉,蜀汉好基佬,果真名不虚传!】 【士为知己者死,嬴渠梁如此作态,试问天下哪个男儿能够抵挡?】 【虚假的魅魔:哥哥我美吗,真正的魅魔:不为弟报仇,虽有万里江山何足为贵;我嬴渠梁将问罪你们所有人!】 【阳哥:啥也别说了,从今往后但凡皱下眉头,我踏马名字倒过来写!】 【一遭身死,直接牵动三个男人心神,这就是丞相关门弟子的含金量吗?】 【甘龙现在应该祈祷死在嬴渠梁手里,不然等嬴驷上位,别说举家老小了,鸡蛋都得给你摇散黄,方圆十里的蚯蚓都得竖着劈。】 【这就是因果轮回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也让这群虫豸尝尝被陷害的滋味。】 【嬴驷、嬴渠梁、公孙鞅、赢虔:痛,太痛了!】 第252章 一夜白头,血债血偿! 日夜兼程,披星戴月。 等嬴渠梁从神农山返回栎阳时,已是三天有余。 三日的奔袭、心力交竭,使得这位年轻的君主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不止。 可无论是身体上疲惫,还是内心里的伤感,都没有阻止他的步伐。 只见议政殿的大门前,静静横立着一口棺材,周围围满了自发前来吊唁的百姓。 这群百姓不是世家子弟,是正儿八经最底层,最贫苦的老秦人。 朝堂上的博弈他们不知,余朝阳死亡的真正原因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是这位年轻人,让他们家家有地种。 他们只知道,在这位年轻人担任郎中令时,栎阳城一切牛鬼蛇神都闻风而遁,难得太平。 故当对方死亡消息传出时,家家户户自发缟素,自发前来吊唁,他们虽大字不识几个,也不知道什么叫大局。 但他们却知道,谁才是一心为了他们好,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望着近在咫尺的棺木,嬴渠梁浑身发凉,竟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赢虔将对方的痛苦看在眼里,当即出声劝解道:“君上…天气燥热,再不进行安葬容易腐败。” “且看太傅…最后一眼罢!” 嬴渠梁强压泪意翻涌,一步一顿的向着棺木走去,面对想要搀扶的赢虔,他毫不留情的将其推开。 正如昔日三拜而入般,有些事,必须要他自己亲自完成。 可随着双方距离的不断逼近,嬴渠梁心中的恐惧也就越大,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秦国未来希望的余朝阳… 就这般简单的死了。 直到棺木板被推开前,嬴渠梁心中都还有着一丝侥幸,万一是他们认错了呢? 其实死的不是余朝阳,而是其他人呢? 尽管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可,万一呢? 带着希冀,嬴渠梁缓缓推开那沉重的棺木板,映入眼帘的… 是一具无头男尸。 那柄熟悉的羽扇,此刻就静静躺在尸体旁,尽管没有脑袋,可那万分熟悉的打扮还是让嬴渠梁一眼就认了出来。 正是--余朝阳! 扑通。 一声脆响,嬴渠梁当即瘫痪在地,掩面痛哭不止。 很快,得到消息的公孙鞅驾马驶来,第一眼就看到了那道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翻身下马,公孙鞅直愣愣跪在嬴渠梁面前,声音发颤道:“秦公…是鞅辜负了你。” “是鞅没能保住他。” 嬴渠梁抬头,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发须皆白的面庞。 如今一夜白头的公孙鞅,又哪还有曾经意气风发模样,分明就是一位垂垂老矣的老翁! 嬴渠梁罕见失神,倒也没有出言相劝,毕竟他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又有什么资格劝公孙鞅放下仇恨呢? 血债就得血偿,杀人就得抵命,总要有人为这场事故买单不是? 君臣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眼中看懂了含义,可还不等下去商讨,就瞧见满脸焦急的景监突然闯了进来,对着赢虔窃窃私语。 赢虔面色一变,连忙小跑上来道:“渠梁,江余生了。” “不过情况不是很好,胎儿逆生…” 逆生通常表示胎位不正导致的难产,手足先见,一个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听到这话,嬴渠梁公孙鞅皆是面色齐变,当即翻身上马狂奔。 这可是余朝阳最后的子嗣,绝不能出问题! 郎官开路,卫士随行,一路畅通无阻。 当抵达太傅府时,四周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这些从余家乡出来的男女老少们,如同一道坚实的城墙,死死围着最中心的那道建筑。 里边痛苦的叫声每高一分,他们的心脏就会跟着紧张一分。 这难得一见的温情使得嬴渠梁难受的内心稍稍平缓许多,都是厚道人,没有出现人死情消的场景。 摇了摇头后,两人三步并两步,火速来到门口。 碍于性别原因,两人止步于此,只得听着里边痛苦哀嚎急得来回踱步。 嬴渠梁揪心不已,急忙道:“妹子,你别怕!” “从今往后寡人给你做主,谁也不能欺负你们娘俩!” “寡人在此对天明誓,只要查出谁是凶手,必戮之!” 寻常加油打气的一番话,可落到公孙鞅、余彦昌耳中却堪比天倾,面色骤变! 因为余朝阳的死讯,他们压根就没敢让江余知道。 尽管江余也隐隐察觉出了不对劲,但这层纸终归是没捅破,心里始终有口气吊着。 如今嬴渠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相当于亲手掐灭了江余的希望,也堙灭了对方心中最后吊着的那口气。 果不其然,里屋的崩溃大哭骤停,唯有乳医急迫的声音不断响起。 “夫人再用把力,就差一点。” “快了快了,夫人快用点力。”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响亮的啼哭响起,紧闭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满头大汗的乳医双手呈着一名男婴,慢慢托举到嬴渠梁面前。 嬴渠梁抱过孩子,眼神希冀的望向乳医,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乳医默默低下的脑袋。 江余死了,死在了孩子分娩之际,紧跟着余朝阳的步伐去了。 嬴渠梁牙关紧咬,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痛苦的闭上双眼。 他…恨! 乳医转身进屋,捧着一张丝帛走出,小心翼翼道:“君上…夫人临终遗言。” “让把这张丝帛,同太傅一起下葬。” 嬴渠梁接过丝帛,柔软至极,上边写着几行赏心悦目的娟秀小字。 【一别音书两处茫,三秋四顾曲断肠。】 【五更六梦七弦断,八韵九书十锦黄。】 【百转千回万绪乱,万思千念百般凉。】 【山山望尽人无迹,唯有孤影对斜阳。】 在这首表达思念的诗词旁,还撰写着一行小字。 只是比起诗词的小字,这行小字就显得潦草多了,落笔时轻时重,连大小都极为不规整。 且每隔几个字,字体就会出现被泪水打湿过的痕迹,黑成一团,极难辨别。 可那平白到极致文字所蕴含的情绪,却胜过字迹工整诗词的百倍,千倍! 【上天啊,让我留在过去吧,那里有我真心付出的人,亦有深深恋我的他; 夫啊!隔千山烟波浩渺,阻万水叠嶂苍苍,我却再也寻不到你的模样】 嬴渠梁那压抑许久的泪水在此刻泪崩,他紧紧攥着丝帛,如身临其境般钻心疼痛。 其实,江余她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想再活着了。 一缕鲜血从嘴角浸出,嬴渠梁骤然抬头,那双被红血丝填满的瞳孔,仿佛… 要吃人! …… (懂?) 第253章 杀人者,人恒杀之,夷三族! 江余的死亡犹如暴雨后的阴霾,深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久仇未消再添新仇。 嬴渠梁就这般静静抱着孩子,一双眸子很是平静,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因为暴风雨来临前,总是风和日丽的。 没有言语,嬴渠梁、公孙鞅在一众余家乡父老畏惧的眼神中转身就走。 从太傅府到甘龙府邸需要走一炷香,三千零五步,如果这三千零五步走完,甘龙还拿不出一个让所有人都信服的理由。 那么… 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与此同时。 太师甘龙坐在一张木椅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如同一滩烂泥紧紧贴合。 明明烈日高照,可这房间里却是一点光亮都没有。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唯有甘龙那双绝望又带着希望的瞳孔若隐若现。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只知道自打余朝阳死亡消息传回后,他就再也没离开过。 就像是儿女远游的父母般,每隔几炷香就会询问一番,希望能从千篇一律的回答中听到新的答案。 可结局注定是失望的。 那伙胆大包天刺杀余朝阳的毛贼,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一样,活生生消失在了秦国,丁点痕迹都没留下。 雁过不留痕,必定受过专业训练,且还能在短时间内做出反应,抓住流放陇西路途间隙,一击毙命。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伙人绝非一时兴起,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这几个硬性条件一出来,足以排除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选,答案呼之欲出。 哪怕不是和秦国有着血仇的魏国,也指定和其脱不了干系! 可…知道了罪魁祸首又如何? 在没有抓到凶手前,一切都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天下人只知道余朝阳死了,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不是。 甘龙双眼如墨,发出平静询问:“还没有消息吗?” 这声音干瘪至极,像数十天未喝过水一样,像金属铁门划过瓷砖发出‘嘎吱’声,听得人寒毛骤立,眉头紧蹙。 此话一出,立马就有道身影从一旁的阴影中钻出,表情惶恐道:“禀太师,还没有…” 一阵沉默后,甘龙又才问道:“君上还有多久?” “三分之一炷香。” 这话像是刑场上的行刑号令,顷刻斩去了甘龙心中最后的希望。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沉默之后是大笑,笑声声音从最开始的如雷贯耳慢慢变小,蕴含着后悔、坎坷、揪心等等情绪。 可到了最后,就只剩下释怀。 善谋算者,定死在谋算中,人…往往会在自己最擅长自信的领域中被他人打败。 或许早在陷害太子嬴驷那刻,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只是没想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突然。 以至于一点准备空间都没有,深陷泥潭无法自拔。 笑声渐渐归于平静,精气神全失的甘龙缓缓从木椅上站起来,旋即噗呲一笑: “到底是老了,没了年轻时的锋芒,落了下乘。” “但凡年轻个十年,本太师又何至于行如此小人手段,都说他余朝阳是难得一见的大才,可本太师崭露头角时…又何尝不是大才呢?” “罢了罢了,总不能让小辈给比下去不是?” 甘龙重重一叹,言语中满是释怀。 随着木门被缓缓推开,一缕阳光透过缝隙洒满整个屋子,甘龙下意识用手遮挡。 可一想到这有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晒太阳后,就又悻悻放下了手,一脸惬意的享受起来。 很快,一阵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 为首的,是孟、西、白三族家主,以及那日跟随他跪在议政殿前的百官。 望着视死如归的三人,甘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们会起兵造反呢。”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他一样坦然面对的,三族起兵造反倒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甘龙显然是低估了几人。 孟氏家主一席单衣,轻轻捻了捻白须,轻笑道:“太师此言就多多少少有点侮辱我等了。” “我们设计陷害太子不假,扳倒余朝阳也是事实,可终归到底,都只是立场之争。” “谁家祖上不是风里雨里过来的,将刀戈对准自己人这事,咱可做不出来。” “是啊,”白氏家主也搭话道:“余家小子都知道挨打要立正,难不成我们这群老家伙还能不如一个年轻人?” “倘若让老夫知道到底是谁杀了余朝阳,非得化身厉鬼索命不成!” 一群为了自身利益胆大包天的人物,在即将临终际,却罕见的心平气和起来。 就像是年轻时一样席地而坐,夸夸其谈,畅言着曾许下过的承诺,时不时还伴随着一阵开怀大笑。 其实无论是余朝阳也好,还是老氏族也好,都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对错黑白。 只是各自的立场不同而已,出现流血事件也在所难免。 在余朝阳眼中:老氏族是一群顽固守旧不思进取,千方百计阻拦改革大计的老顽童,注定会被时代抛弃。 可在老氏族眼中:余朝阳公孙鞅不过两个毛头小子,仗着些许花言巧语就把整个秦国搅得天翻地覆。 想用短短几年时间,就剥夺掉他们几代人为之努力的成果。 兔子急了都知道咬人,他们焉有等死之理? 只是吧,人算终究不如天算。 余朝阳的突然死亡,就像是一辆失控的马车,瞬间就把他们逼上了绝路。 对此,他们只能表示:时也命也,从容面对。 杀人者,人恒杀之。 时代的一粒灰,落在每个人肩头都是一座大山。 改革是必须的,变法是必须的,阵痛…也是必然的。 只是他们运气不好,恰好撞上了这辆即将飞腾的秦国马车罢了。 熬过这段艰难时期,就会雨过天晴。 可惜,他们没这个机会了。 倒在了曙光即将来临前的黑夜中。 翌日一早。 栎阳东市菜市场。 发须皆白的公孙鞅持剑而立,语气平静的宣读着判刑: “太师甘龙,陷害太子嬴驷,谋杀前太傅、郎中令,依新规新法,罢官罢爵,夷三族!” “孟、西、白三氏助纣为虐,知法犯法、知情不报,依新规新法,罢官罢爵,夷三族!” “从犯:陈、王、张、公孙、司马氏…,知情不报同流合污,罢官罢爵,弃市斩首!” “即刻,行刑!” 随着刽子手手起刀落,余朝阳复杂的闭上眼眸。 一切,都结束了! 可就在余朝阳认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之际,耳畔突然响起一道阴恻恻的呼喊。 “余大爷,要不咱早点投胎转世?” “您这无根无萍的飘荡在人间,坏了规矩…咱兄弟俩很难办啊。” 这话起初听着没啥问题,可待余朝阳细细琢磨后,瞬间如临大敌,一跳三米高。 他现在是灵魂状态,凡人不可视不可闻不可碰。 别说和他搭话了,连见他一面都难如登天。 那么…现在和他搭话的又是谁? 余朝阳浑身打着颤,哆哆嗦嗦的转过身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白一黑的两名身影。 左边那位身着白色麻布长袍,腰束草绳,赤足,左执哭丧棒;右持批命牌。 长脸惨白,细眼含笑,口吐三寸血红长舌,白色高筒帽,帽身竖写【一见生财】。 右边那位身着玄黑粗麻短打,胫缠锁魂铁镣,赤足踏焰,左提勾魂锁链;右握镣铐脚镣。 方脸青黑,环眼怒瞪,獠牙外露,舌短而紫,黑色方角幞头,帽身横刻【天下太平】。 两人面色虽然谄媚,可落在余朝阳眼中却堪比人间大恐怖,心跳骤停。 在经历长达半秒的深思熟虑后,余朝阳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只见他深吸口气,面色很是淡定,然后…拔腿就跑! “丞……兄长,救命啊!” “有脏东西!” 第254章 鬼门关,黑白无常! 看着在空中横冲直撞,转眼就还剩个背影的余朝阳。 谢必安、范无救两兄弟傻眼了。 不是…他俩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真就拔腿就跑呗? 黑无常嘴角抽搐,下意识挥舞勾魂锁链,想勾回余朝阳的魂魄,这可给一旁的白无常吓得够呛,厉声道: “你疯了?” “他的魂都敢勾?!” “这要让老君知道,非得把你扒皮抽筋不可。” 这话吓得黑无常面色一白,连道好几声福生无量天尊。 几十天前,老君下凡历练,即将羽化飞升时的那场轮道,整个三界可谓是人尽皆知。 尽管主角是老子、孔子和一位年轻人,可这位余爷也在一侧旁听。 真要论关系,称一句记名弟子也不为过。 老君何等人也,其主身可是大名鼎鼎的道德天尊,至高三清之一。 或许在对方那漫长的记忆中,余朝阳仅仅是位无关紧要的蝼蚁,或许早已经忘记。 但当这位圣人心血来潮想起来时,他必须活着。 “那咋办?”黑无常挠了挠头:“再让他这样游荡下去,遭罪的可就是咱哥俩了。” “嘿嘿,那还不简单~”白无常嘿嘿一笑,手指掐了个法诀。 仅仅片刻,他嘴角就浮现出一抹笑意,拍了拍手道:“妥了!” 两人身形一闪,出现在一片幽阴的环境之中。 而和他俩一起出现在此地的,还有表情呆滞的余朝阳。 只见在余朝阳视野尽头的,是一座由黑铁浇铸巨门。 高百丈,门环为青铜狞鬼头,门钉为骷髅镶嵌,门楣题刻【幽门地府鬼门关】七字,字迹点缀着鲜血。 阴风卷赤沙,风中有哭嚎,门侧立有一尊无头石像,其左手提头,右斧滴血,看上去极为渗人。 望着截然不同的画风,余朝阳傻眼了。 不是,这踏马还是国内吗,这给我干哪来了? 直到一道弹窗出现,余朝阳激荡的内心才稍稍平缓下来。 【叮!恭喜玩家触发特殊场地】 【当前位置:地界——地府——鬼门关】 弹窗渐渐消散,右上角的【神话】图标悄然浮现一个小红点。 点进去一看,赫然增添了两张新卡牌。 其模样和刚刚那俩脏东西如出一辙,一黑一白,分别是: 白无常(谢必安) 黑无常(范无救) 在三张卡牌的最下方,还横列着一行小字。 【神话人物进度:3/10(集齐可解锁神话副本——封神之战!)】 余朝阳何等聪慧,仅一个弹窗他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刚刚闯见的那俩脏东西,不是什么灵异入侵现实、游戏,而是炎黄民族伴生的神话体系。 同三国开篇CG里的女娲、三皇,和孔子论道的老子同出一源。 ‘黑白无常?看上去就不是简单人物。’ ‘也不知道和女娲、老子、三皇比起来谁更厉害。’ 搞清楚事情原委后,余朝阳骤然冷静下来,不过内心对《春秋战国》的评价却是再高一分。 还是那句话,老贼亲儿子的外号当之无愧。 这都多少个新功能了,《春秋战国》它还在出! 真就一点不给大汉三部曲一点活路呗? 况且别忘了,春秋战国是以春秋开头,可如今的时间线分明就是战国时期。 难不成一个周幽王、老子、孔子就能代表整个春秋历史吗? 以他对周游老贼的了解,余朝阳敢打包票,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就像今天的黑白无常一样,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一波大的,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余朝阳眯了眯眼,把问题抛之脑后,转而用一种‘看风景’的心态开始观察起四周来。 在他视野中有一根代表血脉的红线,只需心念一动就能回到秦国,所以他并不担心被困在这。 漂浮在空的黑白无常两兄弟看着像个好奇宝宝的余朝阳,不由得咂了咂嘴,暗道: ‘不愧是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物,这份心态,不知胜过了多少人…’ 两人摇头掐了个法诀,身形缓缓浮现在鬼门关。 余朝阳看着突然出现的黑白无常,内心并没有多少波澜,反而盯着两人的法器跃跃欲试。 那直白的眼神,就差直接说:能不能给我玩玩了。 黑白无常嘴角微抽,不动声色的收起法器,重重叹道:“大爷,别人避之不及的地府你还玩上了?” “抓紧转世吧,不然我们兄弟俩真的很难做啊!” 望着一脸防备的两人,余朝阳瘪了瘪嘴,暗道两人是个小气鬼。 虽不知道为何两人对他客气有加,但这并不妨碍余朝阳有恃无恐,蹬鼻子上脸。 毕竟好不容易来到新地图,焉有一句话退缩之理? 至少…也得好好逛一逛,集齐十位神话人物不是? 在黑白无常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中,余朝阳拔腿就跑。 而此时的弹幕,则早已被眼前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先有【家族】后有【神话】现在又钻出来个【地府】。 不是,周游老贼到底藏了多少东西啊! …… (懂) 第255章 神话副本:封神之战 【这句话我真的说腻了:春秋战国无愧老贼亲儿子之名。】 【原来死后不投胎转世就会引来黑白无常,然后进入新地图地府?兄弟们等我两分钟!】 【地界,人界,以后是不是还有一个天界啊,人鬼神齐聚一堂。】 【桀桀桀,道德天尊是吧,我踏马来辣!】 【只要亮血条,啥都给你干碎,喜欢吓哥们是吧,这次不把你屎打出来算你拉得干净!】 【组团干老子报名:1/10000】 【啥也憋说了,哥们现在就自杀,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干不过一个老子!】 弹幕风向的转变速度很快,开始还一本正经惊叹新地图的诞生。 可当他们意识到有机会撞见老子后,一切都变了。 当初双子论道崖上,老子那一手神乎其技的时间停止,以及一语道破玩家的真实身份,着实给不少人都吓坏了。 以玩家睚眦必报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不怀恨在心? 只是之前不知道怎么接触这位大神,所以才无奈搁置。 黑白无常的出现,无疑给众人指明了方向。 然而玩家不知道的是…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一尊怎样的存在! 好在余朝阳接下来的行动重新吸引了众多观众注意力。 “两位兄弟别急,我就逛逛马上走。” 余朝阳说着马上走,可脚下步伐却未停下片刻,很快就迈过了鬼门关。 一扇门像是隔着两个世界。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漫长的沙漠之路,看不见日月星辰,一片昏暗,许多同他一样的亡魂在此蹒跚前进。 【叮!恭喜玩家触发特殊场地】 【当前位置:地界——地府——黄泉路】 枯骨为杆,人皮为幡,上书亡者籍贯、寿数、罪业为【引魂幡阵列】。 血红色曼珠沙华,无叶独花,花蕊吞吐磷火为【彼岸花海】。 不知过了多久,余朝阳走到黄泉路尽头,屹立在他眼前的是一座高塔,其名曰:【望乡台】 再之后就是【恶狗岭】【金鸡山】,在这里不少亡魂都被恶狗攻击撕咬得体无完肤,只有少部分亡魂能安然通过。 这道关卡很明显有一套特殊的判定机制,琢磨一半天,余朝阳也没看明白到底是通过什么来判定的。 思索无果后,余朝阳索性抛之脑后,继续探索新地图来。 小心翼翼迈过宛若炼狱的【恶狗岭】【金鸡山】后。 浮现于眼的是一座磅礴大气的建筑,其名曰:【阎罗殿】 余朝阳下意识的迈腿进入,奈何一道无形的结界挡住了他,唯有一道道厉声呵斥从里传出。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驻足片刻后,余朝阳继续跟着大部队前进,很快就来到了一处新场地。 【叮!恭喜玩家触发特殊场地】 【当前位置:地界——地府——奈何桥】 桥分金、银、铁三层,每一层都挤着数量不一的亡魂,显然同样存在着特殊的判定机制。 在这奈何桥下方,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浊浪翻腾赤浆,内有铜蛇铁狗撕咬沉溺者。 其名曰:【忘川河】 望着眼前小心翼翼蹒跚前进的亡魂,余朝阳思索片刻,选择了走的人最少的金层。 来到桥的尽头,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妪,其手端一碗粘稠绿水,笑眼如眯: “小友,可要尝一尝这孟婆汤?” “一碗下肚,保你忘却前世今生所有事。” 不等余朝阳有所反应,一直跟随忍耐的黑白无常,终是忍无可忍,质问道: “你知道我哥俩有多忙吗?” “你不是讲马上就走吗,这都快到轮回盘了,你到底啥时候转世啊!” 余朝阳理直气壮的反驳道:“对啊,我是说马上就走啊,可是…” “我也没在马上啊。” 白无常手指抬了放放了抬,嘴唇止不住的哆嗦,俨然被气坏了。 除去那只猴子外,他俩兄弟何时受过这气,但偏偏还不敢有脾气,只得咬碎牙往肚子里咽。 棘手之际,一声空灵充满神性的叹声响起。 “小友,切莫得寸进尺。” “你阳寿未尽,且回去罢。” 此话一出,无论是黑白无常也好,还是孟婆也好,亦或是千千万的亡魂也罢,皆齐刷刷的低头高呼,表情不敢有一丝怠慢。 “福生无量天尊!” 只见一阵清风拂过,视野瞬间天旋地转,等余朝阳再次睁眼,已然出现在秦国的栎阳城内。 【叮!】 【恭喜玩家解锁神话人物:夜游神!】 【恭喜玩家解锁神话人物:日游神!】 【恭喜玩家解锁神话人物:……】 【恭喜玩家解锁神话副本——封神之战!】 密密麻麻的提示音响彻耳畔,这还是余朝阳玩周游老贼游戏以来,第一次听到如此密集的提示音。 沉浸式游玩体验下,他几乎都快忘了到底哪边才是游戏,哪边才是现实了。 不容易,着实不容易。 不过很快,余朝阳注意力就被右上角【神话】图标的小红点吸引。 点进去一看,赫然增添了十几张全新卡牌。 从左到右,分别为:【太清道德天尊】【黑无常】【白无常】【鬼门关番役】【接引使者】【罗刹】【夜叉】【日游神】【夜游神】【牛头】【马面】【孟婆】。 卡牌下方,有一行发着金光的小字。 【您已解锁神话副本:封神之战】 【是否跳转?】 【是or否】 第256章 陨落的天才 要跳转封神之战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如果在第一世还未死亡时,余朝阳或许还会考虑考虑。 可现在他都已经死过一次了,大仇未报,跳转不相当于白死了。 余朝阳果断选择否,对着直播间观众道:“兄弟们,这个机会就让给你们了。” “哥们继续扎根《春秋战国》,去见一见那压得刘邦项羽喘不过气的祖龙!” 余朝阳眼光凌厉,深深吸了口气,旋即一把抓住尚在襁褓的男婴,顷刻炼化! 灵魂虚影渐渐融入躯体,等他视野再次出现光亮,已然改天换地转世重生。 而此时弹幕。 【没时间缅怀一周目的阳哥了,现在迎面走来的是:戒骄戒躁谨慎至极天生神异——神.余朝阳!】 【曹冲五岁称象天纵之才,阳哥五岁封侯拜相,何不问他惧我否?!】 【其余六国:挂!这人开挂!】 【有人进入地府领取新手大礼包记得踢俺一下,已经迫不及待了。】 【黑白无常,牛头马面,日、夜游神,孟婆……老贼这准备得有点充分啊。】 【体系明确,角色极有辨别度,外加那神乎其技的时间暂停,越来越期待这封神之战了。】 弹幕很是兴奋,疯狂讨论着一切和幽冥地府有关的话题。 飞天遁地,成仙作祖。 简单八个字,却是每一个男人都无法抗拒的终极诱惑。 外加老贼这块游戏界的金字招牌,试问又有谁能不为之心生向往? 期待感拉满了属于是。 然而余朝阳的一声惊呼,重新吸引了众人注意力。 “啊?” “不是…你玩我呢?” 只见余朝阳那张稚嫩的脸庞上,此刻尽是错愕,肥呼呼的小手揉了揉眼睛,显得很是不可置信。 但结局并没有因为他揉了揉眼睛而改变,那道提示方框依旧滞留在他视野。 【根据未成年保护法,未成年请在家长的陪同下游玩。】 【角色尚未加冠,不可操控。】 从老大到牢大需要多久,一分钟! 望着眼前的弹窗,余朝阳内心无疑是崩溃的。 他踌躇满志的想要大展拳脚,结果你现在告诉他,未成年不能操控? 不是,现实的未成年保护法关游戏什么事啊。 余朝阳仍不死心,希望通过卡bug的方式绕过限制。 可他的一切行为都像是石沉大海般,没能掀起丝毫波澜,就像是死机了一样。 数次尝试无果后,余朝阳深深吸了口气,面色平静得像条死鱼。 一念天穹一念泥潭,事实用行动再次证明,人算不如天算。 这一幕,当即惹得众多观众忍俊不禁。 【老贼:听说你喜欢开挂?号给你封了!】 【一分钟前:天定天才;一分钟后:陨落的天才。】 【老大?牢大!】 【兄弟们先把阳哥封号的事放放,为什么我自杀了黑白无常没把我带入地府啊,像捏小鸡仔一样就让我转世重生了。】 【卧槽,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是这样呢,合着大家都被强制转世重生了啊?】 【不仅如此,黑白无常对阳哥隐隐带着一丝讨好,可轮到我就怎么成了一副死鱼脸啊,一脸嫌弃模样。】 【可不咋滴,整得像是我欠他钱一样,不仅没进入地府,还被黑白无常强制转世,这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不是,我踏马心态崩了啊,早知道就不自杀了,什么鬼啊!】 【同样开局周幽王,然后老子、孔子的个人CG,再之后就是至高殿堂任务,和阳哥也没区……等等,双子论道?!】 【双子论道时,老贼为了确保这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故而亲自下场同双子展开辩论,从而引发了某些鲜为人知的连锁反应?】 【那这么看道德天尊有点厉害啊,连黑白无常都要卖面子。】 【这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吗,我现在人死了,结果你告诉我不能进入地府,那我岂不是白死了…玩呢??】 随着越来越多的当事人现身说法,原因很快水落石出。 可当事情原委全部摆在面前时,众多观众的内心是绝望的。 因为他们发现…事情似乎陷入了死局! 要想让黑白无常勾魂入地府,就必须要在开头双子论道时,加入其中,并完成‘至高殿堂’任务。 就算再不济,也得让两人中的其中一人认可。 如此,才算在老子那里挂了名,从而通过某些不知名的蝴蝶效应让黑白无常忌惮。 投鼠忌器下,黑白无常自然不敢强制轮回转世,然后才能进入新地图——地府。 可问题的关键是,谁能辩赢老子、孔子? 这根本就不是人能完成的任务,君不见连余朝阳这种人中龙凤都不敢沾边,最后还是靠着老贼亲自下场,这才‘捡’了一个至高殿堂名额。 所以,怎么辩赢老子孔子? 或者说……谁能请动名利双收,被誉为游戏界真神的周游老贼? 一想到这,众人就忍不住的嘴角抽搐。 这玩意就像是一个若隐若现的绝世美人般,既不卖也不玩,就纯纯摆出来诱惑你。 不当人子! 而心态崩溃的又岂止是一众水友,余朝阳的情况同样也没好哪去。 作为老贼的忠实佣簇,只让看不让玩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没有任何犹豫,余朝阳火速下机下播,眼不见心不烦。 而这一走,就是整整两天两夜。 期间啥事也不干,就是单纯的吃了睡睡了吃,狠狠养精蓄锐了一番。 不过休息是休息好了,可这一天不玩游戏吧…… 浑身上下就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 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余朝阳翻来覆去辗转难眠,骤然起身钻进全息游戏舱。 当第一个观众涌入直播间后,那熟悉的开场白顷刻响彻。 “兄弟们晚上好!” “欢迎来到丞相关门大弟子,间接缔造文景之治,正面下棋赢过大汉棋圣刘启,在山崖和双子论道登临至高殿堂,被嬴渠梁视为白月光,公孙鞅视为知己,唯一一个进入地府……” 余朝阳炮语连珠一刻也未曾停歇,可到了最后却是顿了顿,言简意赅道: “全网最尊重潘凤的直播间!” 第257章 《春秋.卷一:郑伯克段于鄢》 熟悉的时间,熟悉的地点,熟悉的语气,以及永恒不变的潘凤。 余朝阳用一段耳熟能详堪称‘圣经’的开场白,正式拉开了帷幕。 直播间的在线观众跟着水涨船高,仅仅片刻功夫就突破了百万大关,顶流之名当之无愧。 面对弹幕的打趣嬉笑,余朝阳并没有多语,全身心沉迷游戏本身。 没别的意思,单纯瘾大。 而随着海量杂乱的记忆被消耗殆尽,余朝阳对眼下的秦国已然有了一定了解。 当家做主的,依旧是秦公嬴渠梁以及大良造公孙鞅。 职位上的重大变故虽然没有,可在秦国国力方面,却是发生了日新月异的惊人变化。 在耕战一体的强力铁拳下,秦国脱胎换骨,强势跻身天下诸国一流之列。 在秦人眼中,敌军的项上人头等于钱、土地、爵位,诱惑力拉满的同时,再配上老秦人那永不服输的牛脾气。 俨然已经成为一支不惧风吹雨打的铁血强军,世人称之为:秦锐士! 除此之外,天下局势也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孝公十年,桂陵之战爆发,魏国围攻赵国都城邯郸,赵国向齐国求救。 齐国主将田忌、军师孙膑采取‘围魏救赵’策略,直攻魏都大梁,迫使魏将庞涓回援。 在必经之路上,齐军设伏,大败魏军并生擒庞涓。 魏国被迫撤军归还邯郸,军事威信受损。 但国力未受重创,次年即联合韩国击败齐、宋、卫联军,仍维持着霸主地位。 而真正把魏国从云端打落泥潭的,是发生在孝公二十二年的马陵之战。 这次的主角依旧是魏国和齐国,魏国攻打韩国,韩国向齐国求援。 齐威王命田盼为主将、田婴为副将、孙膑为军师,再次采用‘围魏救韩’策略攻魏都大梁。 孙膑以“减灶诱敌”之计,诱庞涓轻敌深入马陵。 一举歼灭了魏国主力不说,还俘虏了魏国太子申,主将庞涓更是羞愧自杀。 象征神话的‘魏武卒’几乎消亡。 经此一战,魏国元气大伤,彻底失去了霸主地位。 正所谓乘你病要你命,殚精竭虑的秦国抓住机会,于次年大势进攻魏国河西,并大败魏军。 无奈之下,魏国被迫割让河西七百里予秦。 其过程之精彩,结局之跌宕起伏,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大牙。 尤其是这手‘围魏救赵’,堪称围棋中的妙手,以点破局,尽显贤才风范。 当然,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远在赵国的唐、菜、秦三人组同样也没闲着。 各自登堂入室,成为搅动一国风云的核心人物。 反倒是他这位备受瞩目的‘余朝阳之子’,成为了彻头彻尾的笑柄。 没办法,在人物不可操控这期间,余朝阳彻底变成了痴呆,话不能语、饭不能食、甚至连走路都需要专人搀扶。 有人说是中邪,也有人说是因为手脚先出挤坏了脑子,但更多的还是‘报应’之说。 说什么其父杀人太多,惨死的亡魂回来报仇了。 可越是如此,嬴渠梁和因获封商地而改姓的商鞅内心愧疚就越大。 在他们看来,都是因为他们,才导致余朝阳之子成为了先天痴傻。 故而这十几年来,无论是偏方还是药方,两人都试了个遍,连在天下享有盛名的扁鹊都亲自赶往秦国。 结局无一例外,不是叹息就是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对此,余朝阳并不是很在乎。 ‘三年,再等我三年!’ 深深吸了口气后,余朝阳注意力又才向着大殿望去。 只见六国来使席地而坐,面前皆是摆着一张案板,表面上虽和蔼可亲,可那眸底深处的阴险狠辣却是任谁都能看出来。 如今嬴渠梁病重,六国使者表面是来探望,可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秦国诸公心里都门清,无非就是看一看嬴渠梁还有多少年可活,以及未来的秦公的嬴驷。 毕竟自春秋以来,国强两代屈指可数,而国强三代更是闻所未闻。 他们倒要看看这位刚刚从山野归来,秦国未来的新君嬴驷到底有几斤几两! 嬴驷端坐高位,眼神波澜不惊的挥了挥手,很快就有侍女上前掀开案板上的铜盖。 而铜锅盛着的,赫然是一根巨大的牛骨。 六国使者面面相觑,这么一大块骨头,又不给他们专门食用的器具,这来怎么吃? 嬴驷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旋即揭开自己面前的铜盖,不紧不慢道:“秦川牛,骨头最硬。” “猛火温火,其硬如铁,诸位可要尝尝?” 此话一出,六国使者顿时冷笑连连,都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岂能听不出嬴驷的言外之意? 这是搁这点他们呢。 以牛言秦,言外之意老秦人骨头最硬,无论你们六国是猛火还是温火,秦国都一定会让你们崩掉大牙。 商鞅看着对峙六国使者而丝毫不怯的嬴驷,表情忽地沉默起来。 内圣外王,余朝阳的拿手把戏。 仅仅教导嬴驷几年就有如此水平,倘若对方没有死于那场刺杀,倘若其子有其父五分风采,秦国… 又该是何等景象? 一想到这,商鞅眼眶骤红,鼻子忍不住的发酸,哪怕十几年过去了,他仍旧无法释怀。 可无法释怀的…又岂止他一人? 六国使者面对嬴驷的突然发难,并没有惊慌失措,仅仅片刻就吹响了反攻号角,矛头直指‘痴傻’的余朝阳之子。 只见魏国使者抚了抚白髯,道:“太子驷可曾听闻郑庄公的黄泉见母?” “其情况和余朝阳之子何其相似,同样手足先出,可庄公却克段于鄢、主导繻葛之战一箭射伤了周王肩膀。” “可惜,你旁边这位三拜请来的‘大才’不是郑庄公,你秦国也不是郑国。” “注定成不了丰功伟业!” 魏使的声音很小,语气讥讽至极,丝毫不顾嬴驷那愈发铁青的面色。 他此番前来,就是要狠狠的上嘴脸,他巴不得太子驷勃然大怒杀了他,从而交恶其余五国。 然而血淋淋的教训就在眼前,嬴驷又岂会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只见嬴驷冷笑一声,针锋相对道:“魏使所言极是,可惜的是…” “你家魏王不是魏文侯,你也不是李悝。”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与其操心他国事务,不如让你家魏王管管自己家事,免得…又败在我秦国手中!” “你!”魏使骤然起身,牙关不停打着颤,俨然被气坏了。 面对针锋相对的两人,余朝阳丝毫没有插手的想法,或者说根本没有插手的空间。 因为在魏使说出‘黄泉见母’四个字后,他的视野就骤然波光粼粼起来。 很快,一场发生在春秋时期的画面出现在屏幕中央。 一起出现的,还有几枚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 《春秋.卷一:郑伯克段于鄢》 ————(以下内容非正文,算是小作者的心里话,不喜可跳过) 解释一下昨天为什么只有一章吧,因为小作者快要养不活自己了。 或者说,在这本小说上的付出得不到相应的回报。 每天殚精竭虑,上班想剧情,下班就苦哈哈的码字,一看收入结果连2k都没有。 但凡把这时间拿去跑外卖都不至于这个数啊,所以小作者昨天一更,是真想切了来着的。 可转念一想吧,又感觉忒对不起大家,尤其天天追更的那些小伙伴,愧疚感重得不得了。 一直辗转难眠到四点才下定决心,算了吧,既然写都写了,还是尽量写一个完善的结局出来吧,也算给我给大伙一个交代。 除去战国篇幅外,小作者还挺喜欢大唐剧情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那时候。 如果战国篇完结,收入仍然没有起色,那小作者估计就真会切了,因为要养家糊口,还望读者老爷们理解理解。 不过现在你们可以放宽心,战国篇幅的字数保底在五十万,不会虎头蛇尾的。 今天这两章心态没有调整过来,显得有些潦草,还请各位衣食父母多多包容,明天就不会了。 心中有愧,没脸向各位老爷要昂贵礼物,毕竟挣钱都不容易,来点免费的用爱发电就行,小作者想看看还有多少‘共行者’。 然后,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小作者真的写得很差吗,跟我同期的评分都8.8、8.9了,结果今天小作者一看,评分才7.8。 这也是昨天动了太监念头的根本原因:道心破碎! 所以,各位读者老爷点点发财小手,来个五星好评好不好,不白点。 在7.8的基础上,每多一分多更一章,每多五十礼物值多更一章。 小作者是个玻璃心,来点五星好评免费礼物吧,这真的很重要! 磕头了——砰砰砰! 第258章 不到黄泉,永不相见! 随着波光粼粼的画面出现光亮,充满神性而仁慈的旁白声随之响起。 “周平王,周幽王之子。” “平王十四年,申国国君之女武姜怀胎十月诞下一子,其先出脚后出头,武姜因此受惊,认为不祥,遂取名寤生(意为‘逆生’)并遭到母亲嫌弃。” 画面中的乳医小心翼翼的抱起寤生递给武姜,然而初为人母的武姜却是厌恶至极,连连摆手道:“别抱过来,我不看,把他扔了!” 乳医不忍的摇了摇头,就在即将踏出房门时,怀里的寤生心有所感似的瞬间哇哇大哭起来。 一旁纠结的郑武公则认为这孩子很有灵性,坚决将其留下。 只见郑武公抱着寤生,斩钉截铁道:“这件事不能传出去,把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都杀了!” 还不待侍卫有所反应,就听到郑武公狠辣道:“也包括你!” 画面中寒芒一闪,一颗人头顷刻坠地,惨叫声顿时断不绝耳。 这位远在数百年前的寤生一天天长大,然而伴随一声婴儿啼哭,充满神性慈祥的旁边声再起。 “三年后,武姜顺利诞下小儿子公叔段,公叔段一表人才唇红齿白,出生极为顺利,于是武姜把母爱全给了这位小儿子。” “面对武姜的废寤生立共叔段为储君的耳边风,郑武公执拗的认为废长立幼有违周礼,又认为寤生宽厚待人有仁君之风,而共叔段争强斗勇又冲动易怒,所以废长立幼断不可为。” “武姜不肯罢休,依旧喋喋不休的劝说,年老病多的郑武公气急攻心当场归天,寤生则顺理成章继承君位,后人称其为:郑庄公!” “木已成舟,但武姜的偏心并没有已经消停,她再一次找到郑庄公要求把制邑封给共叔段。” 面对哭哭啼啼的武姜,郑庄公一个头两个大,连忙起身躬身作揖: “制邑乃险要之地,先君遗命不许分封,还请母亲勿怪,除此之外,但凭母亲挑选。” 武姜瞳孔闪过一缕狡黠,她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道:“那就把荥阳封给段吧。” 荥阳乃郑国第三大城池,封给段无异于一国二主,武姜看出了郑庄公不想给,于是继续逼迫道: “你们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今你却为了自己的君位置弟弟于不顾,如此也好…” “待会吾就下令将段赶出国门,让他自谋生路去吧,也让天下人看看,你寤生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他郑庄公又还能说什么,只得应下了母亲要求。 面对反应强烈的百官,郑庄公面色平静道:“母亲有命,怎可不从?” 孝字大过天,此话一出瞬间堵住了所有人咽喉。 很快,旁白声再起。 “郑庄公以为以诚相待就能换来母亲的爱,可不曾想对方才刚有了城池,武姜就迫不及待的蛊惑共叔段取代寤生的国君之位。” “然娇生惯养的段又怎吃得了练兵的苦,他自作聪明让母亲去找哥哥要兵马,既能强大自身也能削弱哥哥实力。” “母爱是伟大的、仁慈的、宽容的,可同时也是盲目的…郑国总共才一千辆兵车,武姜一开口就要走了四百辆。” “望着眼前生自己的女人,郑庄公首次感到是如此的陌生,可尽管如此,他还是答应了母亲的过分要求,武姜欢天喜地的离开,未曾回头看过寤生一眼,甚至连句关心都没有…” 画面里的郑庄公面对共叔段派来的刺客视若无睹,将其生擒后放任离开。 他坐视共叔段扩建京邑城墙,招兵买马,逐步吞并周边城邑,故意纵容叔段积累恶行。 面对大臣祭仲、子封的警告,郑庄公宣称:多行不义必自毙! 他就是要眼看对方起朱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得他楼塌! 这个机会很快到来。 “郑庄公假意要去洛阳面见周天子,多则半年少则一月,当该消息传达至段耳中后,果不其然的上当了。” “他的大军兵临城下包围郑国都城,只待母亲里应外合挥舞白旗,即可一举拿下。” “可还不等母亲挥舞白旗,共叔段先得到了老巢被端消息,连忙班师回朝,却不料郑庄公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望着居高临下眼神希冀的郑庄公,段意识到自己已无路可走,缓缓取下头盔,眼神充斥着恨意。 他不是恨郑庄公,而是恨一直宠他、骄纵他的母亲姜武! “兄长,弟无颜见你,是母亲害了我,害了我们两兄弟。” “段去也。” 共叔段羞愧难当,当即自刎归天,徒留伤心欲绝的郑庄公崩溃大哭。 “弟!!” 然而作为这一切始作俑者的姜武仍旧死不悔改,愤然指责共叔段冷血无情,设计杀死了弟弟。 “是你杀了他,是你把他逼上了绝路!” 面对母亲的哭丧、推搡,压抑多年的郑庄公在此刻彻底爆发,双目泛着血丝,一字一顿道: “我杀了他?” “是母亲您要我把荥阳封给他,是你要我把兵马分给他,是你纵容他操练士卒、侵占四邑,激起京城之变…” “你敢说不是这样吗!!!” 郑庄公突然暴起,声嘶力竭怒吼着:“你以为我是个废物是不是?” “可世上做母亲的,哪有像你这样不疼爱自己孩子的?” “从我生下来那天起,你就不喜欢我,我尝试着讨好、乖巧、体贴,可依旧没能让你回心转意,这究竟是为什么?!” 面对郑庄公一句句的灵魂拷问,武姜试图解释,殊不知郑庄公早已失望透顶,咆哮声宛若天怒: “你我今生今世,不到黄泉绝不相见。” “不到黄泉,绝不相见!” “绝不相见!!” 第259章 死亡不是结束,遗忘才是 画面在郑庄公瞠目欲裂的怒吼声中戛然而止。 余朝阳的心神渐渐从中抽离,回归游戏本身,忽地沉默起来。 在了解这个小剧情后,他算是知道为何魏使会专门提这一个典故了。 同样手脚先出,寤生郑伯克段于鄢,他却因手上亡魂太多,痴傻终生。 以人喻国,魏使以他的‘痴傻’暗讽秦国,现在虽如火如荼,表面一片蒸蒸日上。 可到最后,免不了一个痴傻下场。 可惜,他魏公不是嬴渠梁也不是嬴驷,他余朝阳也不是郑庄公不是共叔段。 这番以古讽今,注定会落得个黯然下场。 余朝阳心中盘算不断,一简竹简却是缓缓在他视野铺开。 《郑伯克段于鄢》 这段颇具教育意义的剧情化作文字浮现在众人眼帘,前半部分记载的和画面中的如出一辙。 可到了下半部分,画风就陡然一转。 发誓不到黄泉不相见的郑庄公终是食言了。 在大臣颖考叔以‘孝道’的劝谏下,郑庄公遣人挖掘地道至泉水处(象征黄泉),母子俩在此相见。 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洩洩,母子如初也!” 文字化作一缕缕金光缓缓消散,成为【家族】图标下方又一新功能:【春秋典故】 点进去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木质书架,巨大的书架很是空荡,唯有一简竹简屹立其中:《郑伯克段于鄢》 回想起竹简记载的‘母子如初’四枚大字,无论是余朝阳还是屏幕后的千百万观众,都感到万分讽刺。 就武姜那偏心至极的区别对待,与其和好如初,还真不如不到黄泉永不相见。 【这武姜真是个奇葩,两个儿子都是她亲生的,竟还想着废长立幼,也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 【慈母多败儿,共叔段之所以最后落得个悲惨下场,绝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武姜的过度溺爱、纵容。】 【这魏使也是个人才,实在找不到攻击方向大可以闭口不谈,竟想从郑庄公的经历来讽刺秦国,跟娘们一样毫无感觉。】 【阳哥:我只是暂时下机了,并不是封号了,有种三年后再来试试?】 【好家伙,以阳哥内圣外王的性子,这魏使上午说中午就得被剁成臊子,晚上就得全村吃席,明早就得过头七。】 【剁成臊子?没这么大块,剁成肉沫还差不多。】 【你们也没放过他。】 在弹幕拱火不嫌事大的嬉笑中,这场六国联合不怀好意的试探,也终于迎来高潮。 率先发难的,依旧是魏使:“近年来多有传言,死灰复燃的秦国贵族元老试图恢复旧制,不知可有此事?” 显然,这句话是一个坑,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陷阱。 余朝阳死亡时,反对新制的大小王公贵族杀了不少,可廋死的骆驼比马大。 在看似平静的秦国深处,是暗流涌动的旧贵族世家。 虽新制的大势他们无力阻挡,但添添乱还是没问题的。 魏使抛出这个问题,就是要让这位未来秦公,在两者间做一个取舍,并得罪一批人。 魏使眼神希冀,无比希望嬴驷说出改回旧制,可在余朝阳的熏陶下,以及山野间的这十几年历练中。 嬴驷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由内至外都来了次脱胎换骨。 同时,他还是新制最忠实的拥簇者。 只见他摸了摸小翘胡,意味深长道:“秦国变法多年,历来不乏反对者,然秦法根基任谁也无法撼动。” “天下传言捕风捉影,实乃乱秦之雕虫小技也,嬴驷请诸公禀告贵国君主,秦国永远不会恢复旧制。” 嬴驷的话语铿锵有力,其态度更是明确强烈,他起身恭恭敬敬的向商鞅行礼,道: “驷当年不明事理,触犯新法,间接使我秦国失去一尊大才。” “十余年间,驷无时无刻都处在悔恨之中,恨不得逆转时间。” “驷为太傅之徒,必将继承师父之志,新制早已融入周身血液之中。” “唯有新制才能使民众富庶,唯有新制才能使秦国富强,我嬴驷会将新制贯彻到底。” “天崩不能移其心,地裂不能移其志!” 众人见嬴驷以身为例,坚定变法,无奈之下只好转移话题。 表示最近几年各国都有大量民众被秦国裹挟,如今为了邦交之好,必须要秦国给予归还。 嬴驷闻言当即开怀大笑,语气极为讥讽道:“探病乎?索人乎?” “何为裹挟,是出兵劫持还是四面游说?” “天下民众从善而流,这是秦国新法吸引而来,绝非裹挟劫持而来,若诸国不服要以此反目,只怕是秦国将增加更多的城池土地和人丁了。” 嬴驷的话简简单单,不带危险字眼却处处透尽着威胁,他凛然相告: “诸位若想留住民众,让庶民安心,唯有明修国政,变法强邦才是正确途径。” 至此,一众使者顿时哑口无言,再也无力反驳,只好纷纷举杯祝愿秦公嬴渠梁早日康复。 同时也表示愿与秦国长久维持友好的邦交。 这场不怀好意的试探尘埃落定,余朝阳悬着的心也紧跟着放松起来。 紧随其后的,就是浓厚的欣慰。 尤其是那句‘继承师父之志’,可谓是深得他心,倒也不算枉费他的一番苦心。 嬴驷的今天的表现既胸有城府又毕露锋芒,言谈举止间入情入理又软硬不吃。 尽显纵横捭阖的王者风范,当为一代雄主! 待六国使者都离开后,嬴驷当即展露出他铁血柔情一面。 只见他缓缓弯下身子,将没有自理能力的余朝阳背在背上,步伐坚定的朝着嬴渠梁寝宫走去。 他的眼神没有嫌弃,没有厌恶,只有深深的愧疚以及心痛。 因为在他看来,无论是余朝阳的死亡,还是其子的痴呆,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若非他冲动杀人,余朝阳就不会被流放,也不会被刺杀,江余也不会难产心存死志。 其子…也不会变成痴傻。 刚才当着六国使者说的那番话,也并非惺惺作态,在游历山野这十几年间,他真的无时无刻都处在悔恨之中。 巨大的愧疚感宛如汹涌波涛的巨浪,几乎将他吞噬,好几次都想着了却余生。 是余朝阳的遗志,一次次给予他力量,给予他活下去的动力。 如果整个天下还有一百万人记得余朝阳,那他必定是其中之一。 如果有十个人记得,他还是其中之一。 如果只有一个人记得,那那个人毋庸置疑,百分百是他嬴驷。 死亡不是结束,遗忘才是。 他嬴驷会一辈背着这位痴傻的余子,继承师父遗志,将新制贯彻到底… 亦如当年他骑在余朝阳脖子般! 第260章 嬴渠梁的晚年,是孤独遗憾的(加更1/15) 抵达寝宫后,嬴驷挥了挥手,散去了四周的侍女侍卫。 父子俩一人卧病在床,一人双膝跪地,清澈痛心的眼神在空中交集。 嬴渠梁二十一岁接手山河破碎的秦国,今在位十九年,仅仅才四十岁。 可无论是身体机能还是心理状况,都远远超过了四十岁该有的样子。 不仅满头白发,言行举止更是写满了疲惫,重病缠身。 造成如1今这模样的原因有很多。 既有余朝阳之死带来的心力交竭,亦有内忧外患的巨大压力,但更多的… 还是二十年如一日的殚精竭虑,整宿整宿的未眠,一忙就是数日的不曾停歇。 他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以自身血肉为燃料,强行推动秦国这尊庞然大物。 嬴渠梁就这样静静的躺在软榻之上,眼神或空洞、或追忆、或缅怀。 嬴驷也没打扰自家老爹,就这样安静的看着,过了好久好久,嬴渠梁这才虚弱开口: “父时日无多,汝今日表现,为父心中甚慰。” “秦国表面繁花似锦,实则烈火烹油,不进则退,你需记得…” “天命星象永远不会垂怜弱者,它只会向强者投去注视目光。” “圣贤老子曾预言秦国将成为天下霸主,你如何看待这位圣贤的占卜?” “命中注定?”嬴驷噗呲一声笑出声来,旋即将目光对准一旁浑然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余朝阳,道: “倘若我秦国真乃天命所归,那太傅算什么,商君又算什么?” “所谓的天命所归,不过是一代又一代人的前仆后继罢了。” “将我秦国的努力成果归功为天命,不仅可笑至极,更是赤裸裸的侮辱!” “好!”卧病在床的嬴渠梁难得欣慰:“公父要的就是你这前仆后继四个字。” “亡你牢牢记住今日所说,昔日之耻尤在眼前,一刻也不能忘却。” 说到这里,嬴渠梁突然顿了顿,转而将目光聚焦在呆愣的余朝阳身上:“我嬴渠梁,上对得起秦国历代先君,下对得起平民黔首,可唯独…” “唯独,对不起他父亲!” 嬴渠梁痛苦的闭上双眼,触景伤情,显然又勾动了他一生之痛:“是寡人三拜请其出山,对天明誓护其周全,可却是惨死他人之手。” “至今,连尸骨都寻不全。” “到了地府,我嬴渠梁又有何面目面对他,面对江余…” 一行行清泪从他眼角滑落,这位一生要强的秦公在此刻泣不成声,唯有肩膀无声的抽搐着。 心如顽石的嬴驷在此刻忽地沉默起来,眼眶骤红。 太傅死亡带来的后果,还是太沉重了,几乎没有一个人能为之释怀。 它就像一块巨石,死死压在众人肩上,每每想起都会感到无尽悔恨,以及鞭策。 他整日悔恨,嬴渠梁隔三差五对着柳树发呆,商鞅更是化作拼命三郎,每天处理政务时间超过九个时辰,再也没有笑过。 三人心里都很清楚,以甘龙为首的老氏族,不过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罢了。 真正的凶手,此刻正在拿着余朝阳头颅,沾沾自喜! 嬴渠梁强撑着身子坐起来,一双眸子宛若从地府中归来的厉鬼,通红至极。 他瘦成皮包骨的手掌轻轻搭在嬴驷肩上,语气坚定而沙哑:“太傅之死,乃公父一生之痛。” “若有朝一日能报此仇,汝当拼尽全力。” 嬴驷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双手作揖,坚定长拜:“父亲放心,若有机会,孩儿定一雪此仇。” 得到嬴驷的坚定承诺,嬴渠梁这才放下心来,缓缓躺回软榻之上,轻声道: “听闻名医扁鹊近来医术大涨,寡人已书信与他,不日就会抵达秦国。” “届时还需你多多跑动,务必亲力亲为。” “孩儿知晓。”嬴驷重重颔首。 嬴渠梁则继续道:“还有两年十月,就是这孩子的成年加冠礼,你当尽早准备把动静搞大些。” “既然不能和其共治天下,那就让他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吧…” 嬴渠梁伸出手臂,轻轻抚摸余朝阳那红润白嫩的脸颊,缅怀道:“像,简直太像了,和他父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还有两年多,也不知道寡人能不能等到那时。” “朝阳啊朝阳,你怎就如此狠心…丢下寡人一个人走了呢?” “罢了罢了,你且去吧。” 嬴渠梁挥了挥手,下达了逐客令,嬴驷恭敬长拜后转身离开。 随着嬴渠梁轻轻敲击木床边缘,两位铁塔般的中年男子推着四轮车缓缓出现。 余家乡出身的余大牛褪去曾经稚嫩模样,变得极为稳重、不苟言笑。 他轻轻抱起痴傻的余朝阳,小心翼翼的将其放置四轮车上,待嬴渠梁也坐上另一辆四轮车后,两位铁塔般的男子对视一眼,这才平稳的向前推动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因为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记忆,他们已经记不清推过多少次了。 残阳渐隐,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四人脸上。 没有喧闹,没有交谈,他们就这样漫步在夕阳之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直到一棵翠绿的柳树出现在视野尽头,四人这才驻足观望。 这棵柳树是余家乡那棵,是嬴渠梁专门遣人移植而来。 对他来说,这棵柳树既是见证秦国富强的起点,亦是他嬴渠梁的终点。 余朝阳、江余、余彦昌的尸骨,就埋在其中。 而同样埋葬的,还有嬴渠梁初见余朝阳时的那颗雄心壮志。 闻风听秋雨,平故起春愁。 朽朽枯叶处,皎皎月曾游。 恍惚疑梦影,抚察旧衫兜。 当年未解事,终是忆还休。 嬴渠梁的晚年,是孤独的…更是遗憾的。 …… (招!) 第261章 天降陨石,这对吗? 树叶沙沙作响。 树欲静,风不止。 望着双眼浑浊,老态龙钟的嬴渠梁,余朝阳陡然沉默起来。 其实说难受吧,他也不见得有多难受。 大汉三部曲早已教会了他离别,人生之事十有八九都是遗憾的。 能从头爽到尾一路事事如心的又有几人? 丞相如此,皇叔如此,曹操如此,项羽、卫青、霍去病同样如此。 就连开创不世基业的汉武帝同样也如此。 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着自己的困境、遗憾。 真正让余朝阳动容的、无法释怀的,是嬴驷、嬴渠梁、商鞅那发自内心的牵挂。 这让他意识到,他并非想象中的不堪,他也会被一众堪称人中龙凤的豪杰认可。 这一抹柔情,恰恰击中他内心最柔软的部分,使其为之深深动容。 是啊,当一个人死了十几年,仍旧被人深深挂念着,又有谁能不为之动容呢? 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很快,那最后的一抹残阳消散,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了整个世界。 直到三更半夜,依依不舍的嬴渠梁这才打道回府。 当他的身影藏匿进黑夜中时,或许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 接下来的日子,则进入了难得一见的太平时期。 魏国两败齐国,苟延残喘之态。 齐国消化胜利战果,强大自身。 韩国变法未成,夹缝求生。 楚国南扩吴越,热火朝天。 燕国积弱臣齐,查无此国。 赵国君主不作为,查无此国。 至于秦国,则正处于政权交替的关键时刻,养精蓄锐着。 山河日月更替,斗转千回。 转眼已是两个春秋。 然而率先到来的,既不是嬴渠梁的死讯,也不是天下诸国的战事。 而是发生在现实世界,以电视剧方式呈现的,大汉三部曲的后续。 这也是周游老贼发布的众多电视剧中,篇幅集数最长的一部,达到了骇人的128集。 名字没有花里胡哨,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 《强汉!》 名字虽然简单,可内容却是一点也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跌宕起伏,大起大落。 在《强汉!》中,他们见识到了八岁即位,开启‘昭宣中兴’的汉昭帝刘弗陵。 见识到了因荒淫无度被霍光废黜的汉废帝刘贺。 见识到了独断朝纲,皇帝说换就换的权臣霍光 见识到了重振国势,开创‘孝宣中兴’,国力抵达顶峰的汉宣帝刘询。 任用儒生,外戚势力抬头汉元帝刘奭,以及沉迷酒色,外戚王氏掌权的汉成帝刘骜。 继汉成帝刘骜之后,登上舞台的是汉哀帝刘欣、汉平帝刘衎、孺子刘婴。 旋即外戚势力尾大不掉,王莽摄政篡汉建‘新朝’。 而同王莽一起登上历史舞台的,是汉世祖光武皇帝刘秀! 在《强汉!》中,刘秀占据的篇幅很长,足足高达三十五集。 当众多网友看完他那传奇的一生后,这才明白‘天命在刘’这四个字的含金量有多重! 刘秀是汉高祖刘邦的九世孙,汉景帝之子长沙定王刘发后裔,因推恩令的存在,导致刘氏家族的封地和地位逐步下降。 到了刘秀父亲刘钦这一代,就只能担任济阳县令、南顿县县令这种低级官职。 九岁丧父,生活在南阳郡蔡阳县,过着普通的平民生活。 同大多数人一样,靠务农为生,时不时喝点小酒,小赌怡情,怎么看都是地地道道的平民百姓。 当王莽改制土地国有、货币改革造成社会动荡不安,民不聊生并引发大饥荒和暴乱,刘秀被迫参军反抗后…… 一切都变了。 就像是当初刘邦诸子中最不起眼的刘恒一样,刘秀一经参军,就跟突然开了智一样,天神下凡。 从起事到平定洛阳,从落魄黔首到人间帝王,他只用了三年! 起兵初期无战马,他就骑牛冲锋作战。 河北招抚时,仅持一铁棍单骑入敌营,单枪匹马使其甘愿交出兵权。 昆阳决战时,刘秀仅率数千汉军对阵王莽42万大军,不料夜间天降陨石,不偏不倚稳稳砸毁王莽军营。 次日决战时又突遭雷雨交加,大风掀屋,王莽军因恐慌而自溃。 雷电晦冥,天变助汉;云车风马,神兵自至。 简简单单十六字,却把刘秀的传奇一生阐述得淋漓尽致,看得一众网友那是嘴角狂抽,直呼开挂。 而王莽那众多超出时代限制的理念,则又被众多网友称之为穿越者。 【穿越者大战位面之子,这还是是我熟悉的那个周游老贼吗?这…真的对吗?】 【小说都不敢写的剧情,周游老贼不仅写了,甚至还拍成了电视剧,玩呢???】 【啧啧啧,这样一看,也就后边的刘皇叔没成事,否则后代的皇帝全都得姓刘。】 【金刀之谶还是太狠了,非刘氏不可称皇。着实夸张。】 【夸张吗,在我看来分明是刘氏的历代皇帝最为夸张,一个个都是天生的政治怪物,十岁自动觉醒帝王心术,也难怪自刘秀后的汉帝少有长命的。】 【刘协:哥们在曹老板眼皮子底下还能搞出衣带诏,说谁菜呢?!】 【天降陨石指哪打哪,别说王莽了,就是汉初天团来了也得傻眼啊。】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只要没直接把刘邦、韩信砸死,以韩信的爆兵、练兵能力,分分钟就又给你拉起一支万人大军。】 【刘邦看狗打架、刘秀种田务农,刘备编织草鞋,起点一个比一个低,开创基业一个比一个猛,介就是一脉相传啊!】 【要是以后老贼能出个大杂烩就好了,让刘备、刘秀、刘邦、刘彻、嬴渠梁、嬴驷、项羽同台竞技,直接来波究极大乱斗。】 【谁赢不好说,但刘邦一定会很吃惊的看着刘备,表示:不是,大汉还在呢?】 弹幕充满着整活的欢快气氛,丝毫没把堪称‘神迹’的天降陨石放在心里。 他们大夏皇室存在三千余年,坐看日升月落,比这更离谱的记载比比皆是。 区区天降陨石又算得了什么? 而就在整个互联网都在对《强汉!》津津乐道时,春秋战国同样传来了变故。 嬴渠梁,即将撒手人寰。 第262章 愿承父亲之志,重拾天下山河! 冬日。 一直卧病在床的嬴渠梁罕见的精神抖擞起来。 他挥手拒绝想要搀扶他,并为其更衣的侍女,一个人静静站在窗前,独自完成了所有事宜。 推开门,寒风似刀刮得人脸颊生疼。 可岁月早已在他脸上留下深深沟壑,些许风雪又能算得了什么。 他只是眯了眯眼,就步履坚定的走出了位列于函谷关的临时寝宫。 四周万人空巷,喜庆至极,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 今天,是余朝阳之子的加冠礼。 其虽痴傻二十余年,但无论是其父为秦国做出的功绩,还是想把他当成一面旗帜面向天下士子,都注定了… 这场加冠礼绝非非同寻常。 而事实也正如推测般,秦公嬴渠梁、太子嬴驷、大良造公孙鞅、上将军赢虔、公主荧玉、景监,但凡是在秦国叫得上名号的人物。 通通都现身在这座天下第一雄关——函谷关。 函谷关东面天下诸国中原,是秦东出的必经之地。 在此举行加冠礼,隐隐示意着秦国东出决心,其二则是借助这道东风,将消息传遍大江南北。 他们得让天下贤才知道,秦国不再是曾经的蛮夷之地,一个死去之人的孩子都能有如此待遇,那活着的又该是何等待遇? 秦国既是在表态,也是在释放信号,就差把求贤若渴四个字写在脸上。 然而一切,都在嬴渠梁现身那刻,瞬间崩塌了。 见惯生离死别的众人,如今又哪还看不出,这位卧病多年的秦公,已然大限将至! 现在的精神抖擞、从容,都不过是死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在场众人就红了眼眶。 不舍,遗憾…万般情绪交织在众人心底。 嬴渠梁洒然一笑,轻道:“我大秦男儿,从不知眼泪为何物,今乃加冠之日,诸君又何故哭哭啼啼?” “无须挂念寡人,莫要耽误了良辰吉日,且各司其职罢。” 嬴渠梁不怒自威,率先登上雄伟的函谷关,径直坐到主位之上。 他入目所及,是秦国的大好河山,而在他身后的,则是群狼环伺的天下诸国。 嬴渠梁的身影很单薄,甚至可以说是消瘦至极,可就是这样一尊瘦弱身躯,却为贫弱的秦国撑起了一片天。 接手时,秦国疆域小积贫积弱,离开时,国力富强百姓安居乐业。 如此功绩,哪怕到了地府之下,他嬴渠梁也有面目面对赢氏的列祖列宗。 随着各方人物一一落座,这场复杂、繁琐的加冠礼正式拉开帷幕。 正常的世家子加冠礼,领冠者的主人家会提前邀请正宾,郑重请求:“愿吾子之教之也。” 不过余朝阳的情况却很复杂,因为他并没有直系亲属在世,余彦昌、余均早已逝去多年,所以就跳过了这个环节。 紧接着,剃去一缕秀发(以示新的开始)、沐浴净身,着采衣(未冠童装)的余朝阳,在余大牛的搀扶下缓缓登上函谷关。 余大牛手臂轻轻用力,余朝阳双膝顺势跪地,在他面前,陈设着香案、盥洗器,三冠。 三冠分别为:缁布冠(黑麻布冠)、皮弁(白鹿皮军帽)、爵弁(赤黑礼帽)。 旋即告祖盥洗,祭告天地祖先。 待第一步完成后,一脸悲痛的嬴驷缓缓起身,从三冠中拿起缁布冠为其佩戴,祝辞:“弃尔幼志,顺尔成德。” 初加缁布冠,表明他已成人,有了成人所应有的一切责任和权利。 次加皮弁,祝辞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示意肩负兵役义务保家卫国。 三加爵弁,祝辞黄耇无疆,受天之庆,示意勿忘祖宗,四时祭祀。 三冠加礼完毕,后续礼仪则是拜见尊长、宴饮礼宾、社会见礼,以此确立社会身份。 整个过程都是嬴驷亲自牵着余朝阳的手,一一完成,代为致谢、代为饮酒。 很快,加冠礼来到最后一个流程:赐字! 正宾为冠者取‘字’,宣告成人身份,此后社会需称其字,长辈方呼名。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能被赐字的。 这是贵族与知识阶层子弟的特权,就像还未崭露头角时的余朝阳一样,名字和家庭身份深度绑定,并无独立表字。 只见嬴驷恭敬作揖,朗声道:“加礼完毕,还请公父赐字!” 望着眼前的故人之子,嬴渠梁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拉回了当年的那个黄昏,内心顿时百感交集: ‘上天啊,假使再给朝阳二十年岁月,嬴渠梁当金戈铁马定中原,结束这兵连祸结的无尽灾难,还天下苍生以安居乐业。’ ‘奈何苍天无情,使嬴渠梁并吞八荒之雄心化作东流之水矣!’ “天啊…你何其不公啊!!” 嬴渠梁缓缓起身,面向东方的中原诸国,眼神既有遗憾也有悔恨,但更多的还是不甘。 他二十一岁临危受命继任国君,接手时的秦国是一个山河破碎举步维艰,几乎都要被六国瓜分的穷弱小邦。 他以非凡的忍耐和毅力,将国仇家恨狠狠压在心中,在六国面前认怂装孙子,进而精诚求贤,寻得商鞅、余朝阳两尊大才。 最终一举把秦国带出绝境,走向富强,为日后的东出奠定坚实基础。 念及于此,嬴渠梁也不再犹豫,只见他缓缓转过身子,伸出皮包骨的手掌轻轻抚了抚余朝阳脸颊,一脸慈笑道: “今天下动荡,乱世之代,寡人不求你上马杀敌,不求你如你父亲般文定天下,只愿你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如此,便赐平…” 嬴渠梁话没说完,突然被一道平淡,如春风般的声音打断。 “便赐字‘朝阳’罢!”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均是闪过一丝浓浓的错愕,当他们顺着声音找到声音主人时。 脸上的错愕就又变成了不可置信。 因为他们发现,发出声音的人,正是被天下人诟病、取笑的余朝阳之子! 可如今,这位余朝阳之子又哪还有曾经的呆滞、痴傻? 分明只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以及仿佛蕴含寰宇真理的眼眸! 这位痴傻二十年的青年,在他的加冠礼上,在嬴渠梁临终之际上,重拾父辈聪慧! 只见他双膝触地,恭敬长拜,朗声道:“在下不才,愿承父亲遗志,以‘朝阳’为字,重拾天下山河!” “天下一日未安宁,国仇家恨一日未报,余家后辈一日不可改字!” “望,秦公恩允!” …… (狠狠的招!!) 第263章 了无牵挂的嬴渠梁,含笑而终! 望着眼前这位言之凿凿,又胸有成竹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的年轻人。 一众头发花白,从动荡岁月中走出的老秦人罕见失神。 他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眼神或呆滞、或错愕、或震撼,仿佛连万物都在此刻停滞。 像! 实在是太像了! 以前痴傻的时候还不怎么觉得,可今一遭觉醒宿慧,那幽暗如墨永远风轻云淡的瞳孔,分明和余朝阳如出一辙! 同样的英姿勃发,同样的自信满满,同样的睥睨天下,以及藏在眸底最深处的谨慎! 也就对方今天穿的是采衣,而不是余朝阳标志性的白衣鹤氅。 否则在神态上还要更似那位英年早逝的遗憾。 感叹之余,则是浓浓的不可思议。 无论是赢虔也好,还是嬴驷也好,亦或是商鞅也罢,他们此刻都被眼前一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其离谱程度,甚至让众人一度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在对方痴傻的二十年里,一众秦国核心人物可谓是把各种医治方法都试了个遍。 有蛮夷部落的巫蛊之术,亦有民间流传的各种偏方,御医更是常年居住在余府。 就连在整个中原都享有盛名的名医扁鹊,也曾五次访秦,一待就是十天半月。 然而得到的结果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束手无策。 更是放言除非神仙临世,否则断无治愈可能。 长达十几年的医治无果,使得众人都感到深深疲惫,几乎都准备快要放弃,让其无忧无虑的过完余生了。 可今,对方却是在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外力的干扰下…痊愈了。 而且从他开口所说的话语来看,对方还不是什么懵懂无知的少年。 一切的一切,他都知晓,并铭记于心。 故而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要继承‘朝阳’之名,继承父亲之志,助秦国重拾天下山河! ‘如此…如此…如此神异!’ ‘莫非,天命真的在秦?!’ 嬴驷骤然起身,双眼死死盯着右侧的年轻身影。 他曾经对老子的‘天命所归’嗤之以鼻,可今日发生的这一幕,却是深深击碎了他的坚守。 可紧随其后的,就是发自内心的苦尽甘来之感! 天命也罢,邪祟附体也好,对方…至少痊愈了不是? 回想起曾经的一幕幕,这位即将登临秦公之位的太子,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红了眼眶。 泪水不停打着转,但他仍旧记得余朝阳的那句‘秦国男人不准哭’,于是连忙昂头望天,以此遮掩哭啼姿态。 相较嬴驷的克制,商鞅就放肆多了。 于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掩面痛哭起来,岂是酣畅淋漓四字可以诠释? 他的哭声中,包含了太多太多情绪。 秦国改革变法初期时,他曾与余朝阳彻夜长谈。 在这场交谈中,对方意味深长的告诫他,变法是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必定会得罪无数人。 他是秦人出身可以不在乎,但他公孙鞅却是不行。 要想在政权交替之际平安落地,那就一定不能有子嗣,否则必定会落得个满门抄斩。 他将对方的告诫牢记于心,并贯穿整个生命。 起初尚不了解,可越是到后面,他就越能明白其中深意,尤其是在余朝阳死后,他一人独揽改革变法时。 不知多少次在梦中惊醒,梦见死在自己研发出的终极大杀器五马分尸下。 因此,余朝阳对他而言,不仅仅是知己、老师、同道中人,更是救命恩人。 对方唯一子嗣在今日重拾宿慧,也算了却他一桩心事,到了九泉之下,也不必无颜面对。 可要说在场众多苦尽甘来的真情流露中,谁的情绪最令人动容。 那必属秦公嬴渠梁无疑! 那双浑浊的瞳孔中,如今看不见丁点眼白,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双手不断探寻着。 直到那双宛若枯槁的手掌触及到脸颊时,嬴渠梁那剧烈颤抖的身躯这才猛然平稳起来,旋即发出一声无数人为之神伤的呼喊: “朝阳,是你吗?” “是你来接寡人了吗?” “可寡人还不能跟你走,你的孩子还等着寡人赐字,你等等寡人好不好?” “朝阳…朝阳…” 嬴渠梁猛然倒退一步,双手开始在空中胡乱挥舞起来。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这位一生要强的嬴渠梁,失去了明辨是非的能力。 他的世界,一片黑暗,再也无法看一看秦国的大好河山。 望着错把‘余朝阳’当成余朝阳的父亲,嬴驷下意识就要纠正,可思索再三后,他还是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人生难得糊涂,且随他去罢! 嬴驷想通过这种方式成全嬴渠梁,可他余朝阳不行。 既然来了,那就得让这位为秦国殚精竭虑的男人,没有任何牵挂的离开! 只见他缓缓起身,修长的双手精准抓住嬴渠梁手臂。 说来也怪,刚刚还一副‘癫狂’模样的嬴渠梁,在双手被余朝阳抓住后,顷刻就安静了下来。 他就这样小步小步的走着,直到与嬴渠梁额头对着额头,这才轻声道: “秦公,我不是阴魂,也不是余朝阳,是他的子嗣,是他唯一的血脉。” “我的病好了,这些年来…有劳秦公奔波了。” 若按以往,得知这消息的嬴渠梁肯定会开怀大笑,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可现在的嬴渠梁,却是一丁点反应都没有,反而一个劲的想把手掌抽走,癫狂呼喊:“你不是他!” “你不是他!” 都说人在死亡时,脑海会走马观灯般浮现短暂一生,如今的嬴渠梁何其相似。 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位死去多年的余朝阳,竟在嬴渠梁心里有着如此重量。 哪怕到死,依旧牵挂于心。 余朝阳将对方的痛苦看在眼里,内心感到莫名惆怅,简单思索后,他深深吸了口气,还是决定向嬴渠梁道明身份。 尽管这样做以后指不定会引来杀身之祸,但他实在不忍看到嬴渠梁含憾而终。 只见他贴近嬴渠梁耳朵,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秦公,你的志向我已知晓。” “且放心去罢,朝阳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愿…效犬马之劳!” 此话一出,癫狂的嬴渠梁顷刻平静下来,嘴角隐隐勾勒出一抹浅笑。 他瘦若枯槁的手掌再次爬上余朝阳脸颊,上下摩挲了一次又一次,仿佛这样就能牢记于心般,最终轻轻颔首: “有你在,我放心。” 话落,嬴渠梁的生命也在此刻戛然而止。 那薄弱瘦小却又堪比擎天巨木的身躯,在此刻轰然倒塌,眼皮逐渐闭合。 从一副充满活力的身体到浑身冰冷只用了一秒钟,唯一不变的。 是嬴渠梁勾勒着弧度的嘴角。 这位一生要强的秦公,崛起于微末,带领秦国走向富强,一生坎坷苦涩万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 含笑而终,再无牵挂! 第264章 铁血史诗,来犯的魏军! 几乎是在嬴渠梁倒塌刹那,一条狰狞的黑色巨龙顷刻从其身躯飞出,一飞冲天。 巨龙在空际不断盘旋,嘶吼,仿佛是在为嬴渠梁送别。 随着一道宛若黄钟大吕的轰鸣在天地响彻,狰狞的黑色巨龙缓缓定格。 硕大的龙鳞化作书封,龙筋化作桥梁,血肉化作一张张书页。 且不同于先前的泛黄颜色,这本独特的书籍,整体呈现血色。 书籍封面上,缓缓浮现两枚冷血竖眼,时闭时张,仿佛拥有生命般。 当嬴渠梁的尸体化作一缕缕华光消散在天地时,那双竖眼下方,出现了两枚黑色大字。 《秦纪》 书籍翻动不止,最终定格在第一页,充满神性而又慈祥的旁白声,响彻在整个直播间。 “作为秦国的第二十四代君主,嬴渠梁的一生是带领贫弱秦国逆天改命的史诗传奇。” “他二十一岁临危受命,承国耻而奋起,魏国占据河西之地,六国会盟欲瓜分秦国,他断左手二指血刻国耻碑,誓言:诸侯卑秦,丑莫大焉,发布《求贤令》宣告:有能强秦者,吾尊官,与之分土!” “他顶住世族压力,三试商鞅后授以左庶长大权,他三拜余朝阳后授以郎中令、太傅大权。” “当三人把手言欢时,嬴渠梁的内心是豪情万丈的,仿佛九鼎近在咫尺,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击碎了嬴渠梁的雄心壮志,也夺了嬴渠梁视为崛起基石的性命,苍天何其不公也!” “他迁都咸阳、奖军功、行郡县,亲率秦军东征,于河西之战歼魏武卒八万,收复失地至洛水以东。此役终雪前耻,列国惊惧,天下卑秦之局彻底扭转。” “穷厄中开新天,他以血性与远见铸就强秦脊梁:断指立碑刻国耻,三试三拜定乾坤,法行无赦破桎梏,终使西陲弱邦成虎狼之师!” “嬴渠梁的故事结束了,但秦国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超然世外的旁白声落下帷幕,取而代之的,是手持一杆‘秦’字大纛的巨大虚影。 他就静静站在那里,等待后方的嬴驷虚影快步追赶,等两人并驾齐驱后。 嬴渠梁的虚影重重拍了拍嬴驷肩膀,将手中那杆秦字大纛郑重交托对方。 笑着,注视着嬴驷接过大纛,奋往直前! 他的征途结束了,但嬴驷的征途,秦国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望着这神圣无比的一幕,余朝阳这才后知后觉。 所谓的奋六世余烈,一扫六合,从来都不是什么一帆风顺的天命所归。 这是一代又一代老秦人前仆后继,化自身血肉为燃料,共同铸就的铁血史诗! 整个环节,每个人都缺一不可! 【泪目了,这嬴渠梁的能力胸怀,当真是大大超乎了我的想象,是位值得尊敬的人物。】 【直到此时方明白,所谓的一扫六合,从来不是什么天降猛男,而是一代又一代的前仆后继。】 【倘若后边的秦君人人都和嬴渠梁一样,那奋六世余烈的含金量真拉满了。】 【了解越多,就越能明白嬴渠梁的开天辟地决心,唐秦菜三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时代的限制不是这么好打破的。】 【嬴渠梁含笑而终,哥们应该高兴才是,可心底就是止不住伤感,遗憾啊!】 【可不咋滴,商君朝阳联手,现在的秦国绝非这副模样,一定大有不同,错失崛起良久,一生要强的秦公又怎能不为之神伤?】 【苍天不公,天地不仁,哪怕到死仍念叨着阳哥,这就是白月光的杀伤力啊!】 【阳哥:这次回来我只办三件事,战争、战争、还踏马是战争!】 【驷阳:咱师徒联手,你们六国能活着是这个↑能让你们活着我们是这个↓。】 在弹幕的万分感慨中,大地陡然颤抖起来。 黄沙漫天,一支大军悄然出现在视野尽头。 尽管视野有所遮拦,但众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归属国。 正是和秦国有着血海深仇的魏国! 历经两次大败,魏国国力早已落败,大不如前,今日再起兵戈,显然已经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眼下率军叩关,摆明了就是抓住政权交接动荡之际,趁秦国病,要秦国命。 可商鞅嬴驷何等聪明绝顶人物,又怎会没有防备? 表面的函谷关守备空虚,实际上藏匿着三万精锐,就等着魏国自投罗网呢。 “好大的胆子!” 赢虔凶神恶煞,当即就准备请命率军抗魏,可没想到却是有人快他一步。 只见余朝阳一步踏前,面容坚毅的躬身作揖:“望秦公允在下领兵击魏,扬我国威!” 嬴驷虽还未登基上位,但明眼人都知道秦君之位板上钉钉。 所以这声秦公倒也不算逾越。 望着眼前这位颇具故人之姿的少年,嬴驷骤然沉默起来。 兵戈无小事,余朝阳虽一遭觉醒宿慧,可个人能力还有待考究。 他不确定对方究竟遗传了其父几层本领。 但可以确定的是,从余朝阳今日的表现来看,日后必定会被重用。 嬴驷并没有直接表明态度,只是意味深长问了句:“兵戈乃国之大事,你…可有把握?” 回应他的,是余朝阳铿锵有力的表态。 “不能大败魏军,朝阳…提头来见!” “好!”嬴驷眼中精芒一闪,当即下令:“即刻起,汝为函谷关最高军事长官,大小事宜皆可自行判断。” “此战事了,大大有赏!” 第265章 历史,将由他来书写!(加更2/20) 望山跑死马。 别看魏军离函谷关近在咫尺,实际上中间还隔着了几十里的距离。 在对方安营扎寨后,接管函谷关大小事宜的余朝阳火速进入状态。 只见他龙行虎步的迈进议事营帐,各级军事将领早已等候多时,纷纷起身拱手作揖。 今日发生之神异,他们早有耳闻,甭管心里作何感想,表面功夫至少要做足。 战事突然,余朝阳暂领国尉一职,统领一众骄兵悍将。 而在他身后,则站着一位宛若铁塔般的男人,不是他人,正是余家乡出身的余大牛。 随着各级将领汇报统辖兵马情况,余朝阳很快就对驻扎在函谷关的军队情况了熟于心。 如今的秦国早已脱胎换骨,在军功制度的激励下,足足三万的秦锐士,完全可以爆发出堪比十万大军的战斗力。 可以说这场攻防战还未开始,胜负就已然注定。 不过余朝阳并没有掉以轻心,因为事实早已用行动一次次向他证明: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杀鸡,就得用屠龙刀! 此战,是削弱魏国国力,为后续东出的作铺垫的绝佳机会。 亦是他向天下人告知,秦国后继有人的绝佳机会。 他需要一场势不可挡的大胜,向中原诸国露出狰狞獠牙! 以此宣布,他的归来! 当商鞅不放心想着过来出谋划策时,余朝阳早已领着兵马冲出了函谷关。 他发须皆白,整个人苍老得不成样子,皱眉问道:“他几时出的城?” “禀商君,两炷香前。” ‘两炷香前…’商鞅抿着这个时间节点,眉头愈发紧蹙:“天寒地冻,夜间作战?” “那他领了多少人马?” “禀商君,不到五千。” 此话一出,商鞅瞳孔顿时缩成针尖,他知道…祸事了。 虽魏军离函谷关有一段距离,并不能清晰的观察到大军人数,可仅从白天魏军造成的动静来看,规模就绝对不小于五万。 秦锐士哪怕再勇猛,也不可能人人做到以一当十。 十倍的兵力差距,无异于以卵击石! 当商鞅火急火燎找到为嬴渠梁守灵的嬴驷,并把余朝阳的冒失行动全盘托出时。 嬴驷的反应却是大大超乎了商鞅意料:“商君莫非是不相信余太傅?” “这和朝阳有什么关系?”商鞅极为不解。 嬴驷依旧跪地,头也不回道:“以前,本太子也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可今天的种种神异,却是让本太子知晓。” “有些时候,真有天命所归这个说法。” 回想起余朝阳和嬴渠梁最后窃窃私语那幕,嬴驷的目光陡然变得深沉起来,意味深长道: “商君既然相信余太傅,那就请相信现在的余朝阳吧。” “先君的遗憾,当由本太子代为完成!” 商鞅一个头两个大,浑然没察觉嬴驷的言外之意。 只是见对方胸有成竹,便打消了继续劝说想法。 待商鞅离开后,刚刚还老神自在的嬴驷突然就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宛若一位溺水之人。 倘若此刻有人在他面前,必定会被那双瞳孔深深震撼。 那是一个怎样的眼神呢? 尖锐、凌厉、后怕以及惊悚。 自家人知自家事,嬴渠梁的某些心里话,商鞅并不知晓。 只有他才知道,父亲对余朝阳的执念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毫不夸张的讲,如果能用他的命换余朝阳的命,嬴渠梁绝对连眼皮都不会眨下。 今日余朝阳起初展露神异时,他也仅以为是突然觉醒了宿慧。 直到父亲突然抽出手臂,大呼你不是他,然后余朝阳窃窃私语几句,父亲就平静下来后。 他明白,事情绝非表面这样简单。 能让一个几乎癫狂的临终之人放下执念的办法只有一个。 即:执念本身。 嬴渠梁的执念,整个天下人尽皆知。 其他人都以为是嬴渠梁阴差阳错把余朝阳认成了余朝阳,但只有他知道… 父亲,根本就没有认错! 一个牵念了大半辈子的人,又有谁会认错!! 与其说现在的余朝阳是突然觉醒了宿慧,倒不如说… 这也是嬴驷为何会无比相信余朝阳的原因。 一个用生命为他上完最后三课的人,他又有何理由不去相信呢? 只见嬴驷眼中精光一闪,万般情绪都化作了一抹坚定。 天命也好,鬼神也罢。 他嬴驷绝不会再让悲剧发生,这个秘密会烂在他肚子里一辈子,不会告诉任何人。 直到死亡,直到消散在天地间! 他紧紧攥着嬴渠梁的冰冷大手,无声哽咽着。 ‘余家一人,护我赢氏两代,天命在秦。’ ‘父亲,您看见了吗?’ 这话嬴驷还真没乱说,随着赢虔、商鞅、景监的衰老,求贤若渴的秦国陷入了青黄不接的窘境。 无论是在军事上还是在内政上,都急需一位大才坐镇,为秦国保驾护航。 也就是在这时,觉醒宿慧的余朝阳出现了。 他的能力或许不能称之为整个天下最顶尖的那批人,但在嬴驷心里,却胜过无数大才,十万雄师。 原因很简单:君臣同心! 他能无条件信任对方,拍着胸脯保证余朝阳不会离心离德,是敢在生死攸关之际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存在。 纵观天下诸国,又有哪对君臣能同他一样? 没有,一个都没有! 仅此一条,就胜过无数贤才! 正如嬴渠梁病危前对他说的一句话:他的时代结束了,未来是你的。 嬴渠梁与商鞅在整个历史上留下厚重笔墨,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接下来的历史,将由他嬴驷与余朝阳共同书写! 第266章 风!风!大风!(加更3/20) 月黑风高杀人夜。 此刻的魏军大营,丝毫没察觉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仍旧沉浸在载歌载舞的欢腾气氛中。 他们大口大口吃着肉,大口大口喝着酒,尽管主帅龙贾再三强调不可贪杯。 可还是有很多人给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 不喝没办法,长途跋涉不说,又在冰天雪地中安营扎寨。 疲劳寒冷叠叠相交,再不暖暖身子,就该死人了。 可酒这玩意吧,喝过的都知道,有第一口就绝对有第二口。 等喝上头,又还有谁记得主帅的告诫? 由此也可以看出,经历两次大败的魏国,再也不复曾经的声名赫赫,令行禁止。 腐败由下至上,弥漫全国。 担任此次战争最高官职的,是曾出任大将军与公子卬领兵同秦人商鞅在河西大战的河西郡守龙贾。 常年战争积累下的敏锐嗅觉,使得他一眼就隐隐感到大事不妙。 战前醉酒,乃兵家大忌,当斩! 正当他即将开口问罪时,一旁的副将提前打断道:“禀将军,如今饮酒的将士多为前锋。” “天寒地冻,末将怕他们冷坏了身子,故没有制止。” “不过还请将军放心,负责警戒的斥候并未饮酒,只要秦军夜袭,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借着酒劲,将士们定能让秦军有来无回!” 这话让龙贾打消了顾虑,到底是一群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拼命丘八。 魏国又历经两场史无前例的大败,军心溃散不止,喝酒壮壮胆也好。 龙贾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结,转而问道:“对面秦军的将领是谁?” “禀将军,”副将不假思索道:“是痴傻二十年的余朝阳之子。” “嗯?”龙贾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怔怔道:“是那位死于刺杀,扁鹊五次入秦都束手无策的痴呆儿?” 副将啧啧称奇,道:“就是他,说来也怪,这人痴傻二十年为天下人耻笑。” “没想到在嬴渠梁临终际突然痊愈,不少人都说是他克死了嬴渠梁。” “就是不知道有几把刷子了。” 龙贾当即哈哈大笑,如释重负道:“我当是谁来了,结果是这个痴呆。” “看来魏君推测没错,随着商鞅、赢虔的老去,秦国陷入了无人可用的窘境,外无大将内无大才。” “今兵戈再起,竟让一毛头小子担任大将,实乃我魏国之幸!” “告诉将士们,明日早晨无需吃食,咱去函谷关吃!” 龙贾望着朦胧的函谷关,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在向他招手。 转身回到营帐后,龙贾在木头噼里啪啦的炸响声中昏昏睡去。 夜深人静之际,一道宛若晴天霹雳的怒吼突然响彻整个魏营。 “敌袭,敌袭!!” 龙贾骤然睁眼,火速披盔戴甲,旋即拿起象征权力的宝剑就火急火燎的冲了出去,如临大敌。 而同他一起冲出来的,还有一众衣衫不整,浑身炸毛的魏国将士。 然而放眼望去,又哪有秦军身影? 寒冷,平等的摧残着每一个人,也催促着他们回营休息。 在确定秦军一击远遁后,龙贾又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营帐,卸下盔甲沉沉睡去。 可还没等他睡几分钟呢,又是一道晴天霹雳的怒吼响起。 “敌袭,敌袭!!” 龙贾双眼血丝暴起,再次火急火燎的提剑冲出,可迎接他的依旧是呼呼作响的寒风。 接下来的时间,龙贾在敌袭、冲出、返回、再敌袭、再冲出再返回中的节奏中来回上演。 直到天际翻起一抹鱼肚白,像个泥鳅一样的秦军这才堪堪罢休。 望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眼底血丝暴起的将士,龙贾隐隐浮现出一抹不安。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在魏君的死命令下,他早已没有退路可言。 所以,要攻打函谷关吗? 打,打个屁! 十个人凑不出一双明亮眼睛,他们拿头去打? 在阵阵寒风刺骨中,折腾一晚上的魏营再度陷入沉睡之中。 韩信的十面埋伏,给余朝阳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所谓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想要喘息? 你在想屁吃! 就在龙贾昏昏沉睡两炷香后,一阵宛若地龙翻身的浩大马蹄声骤然响起。 杀字,响彻云霄。 尽管知道这次又是在虚张声势,但龙贾不敢去赌,只得再次提剑冲出。 当整个魏营被搅得鸡犬不宁时,秦军再度一击远遁。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一次两次三次无伤大雅,可长期这样下去,对所有人都是一场灾难。 龙贾知道,不能再等了,否则就是自掘坟墓。 当魏军下定决心,拖着疲惫的身躯即刻叩关函谷关后,让他们崩溃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一滩滩即将结冰却又还没结冰的小水滩,出现在了他们的必经之路上。 将士们的鞋底多为草鞋、布鞋,一脚下去跟在冰水里洗澡没啥区别,那滋味懂的都懂。 龙贾望着眼前的水滩,不禁嘴角狂抽,只得下令大军回营休整。 循环,再次上演! 所有魏军都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打架斗殴的恶劣事件出现频率也愈发频繁起来。 三天三夜,整整三天三夜。 在这段痛不欲生的时间里,他们总共加起来的睡眠时间不超过六个时辰。 神出鬼没的秦军就像是一位精通人心的心理大师,总有各种办法把他们闹醒。 又是一晚夜,无数魏军盘坐在火堆前,身体上的疲惫,让他们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然而就在身心疲惫都到了极致时,一道道嘹亮的歌声响起。 歌声的内容他们很熟悉,是一首在故乡流传久远的乡谣。 听着熟悉的歌谣,魏军缓缓卸下防备,疲惫顷刻席卷全身,陷入了沉睡。 安静,很安静。 蹿升的火苗不断拍打在魏军脸上,映得红彤彤的。 秦军似乎也累了,罕见的没有前来夜袭。 一个时辰后,所有魏军都酣睡之际,一道弱不可闻的声音出现了。 声音起初很小,旋即越来越大,直至…响彻整个天际! “风!” “风!!” “大风!!!” …… (招!!!!) 第267章 赞拜不名,入朝不趋,觐见免拜! 这场突袭来得很快,快到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 在魏军三日疲惫熟睡之际,在乡谣奏响安详之际,在寒风刺骨靠着火堆取暖之际。 神出鬼没的秦军,来了。 他们口中呼喊着大风,当真如狂风扫落叶般横扫了整个魏营。 等龙贾从睡梦中猛然惊醒时,一柄凛冽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剑的主人,是一位面容坚毅,历经风吹雨打的中年男人。 在这男人身后,则是一位被众多甲士团团拱卫的青年。 青年极为俊美,但多体现在那自信、风轻云淡的神态上。 那双眸子极为淡然,仿佛生擒他这位魏军主帅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不用想也知道,其身份定然是那位被他耻笑的‘痴呆儿’。 想到近几天神出鬼没的秦军,以及那让人眼前一亮的作战风格,乃至最后的绝杀乡谣。 龙贾的心旋即跟着跳了一次又一次,最终化作一抹深深的苦涩。 这踏马是痴呆? 这踏马是大病初愈的病人? 流言误人,大魏荣光今不复也! 回应龙贾幡然醒悟的,是余朝阳那冰冷的命令:“押下去,送往地牢,等待秦公提审!” 当龙贾被五花大绑押出营帐后,一声声怒吼顷刻响彻在魏营上空。 “龙贾被俘,切勿顽固抵抗,但持兵戈者杀无赦!” “龙贾被俘,切勿顽固抵抗,但持兵戈者杀无赦!” “龙贾被俘,切勿顽固抵抗,但持兵戈者杀无赦!” 当第一个扔下兵器跪地投降的士兵出现,所有魏军再无斗志可言,纷纷丢下兵器投降。 他们脸上没有战败屈辱,也没有身为降卒的惭愧,有的只是深深的如释重负。 终于,终于… 终于能好好睡上一觉了! 然而,魏军想要好好睡上一觉的愿望,注定落空! 秦国改革变法后,秦军以斩敌首级数量授爵,而活着的战俘无法直接换取军功。 且管理成本高,极为容易引发叛乱。 外加嬴驷即位,急需树立权威,眼下的这批魏军就是最好的磨刀石。 对内:彰显军力,强化新君威信。 对外:报复魏国长期压制,为后续东出作铺垫。 至于嬴驷会不会和魏君谈判,达成某些利益交易从而赎回俘虏,余朝阳压根就没考虑过。 秦魏世仇深厚,国耻巨石尤在眼前,岂有赎回之理? 这可是数万的壮年男子,今天放回去,明天他们就敢重新拿起刀戈指向秦军。 不能放,不能收,养不起,结局无外乎不就只有那一个了吗? 当然,余朝阳倒也没有嚣张到自己做决定。 甭管嬴驷有多相信他,但君臣始终有别,有些事不可越俎代庖。 此乃政治智慧,从一代谋圣张良身上所学。 余朝阳搓了搓脸,在一众甲卫的拱卫下踱步走出营帐,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为夜晚再添一缕凉意。 入目所及,是一众喜笑颜开的秦军甲士,虽寒风刺骨,他们的表情却是热情至极。 哄抢着对受降的魏军五花大绑。 这哪是魏军啊,分明就是一道道掉落在地的军功,只需弯弯身子就能捡到爵位、良田、钱财,又有谁会嫌麻烦呢? 老秦人什么都不怕,就怕穷,就怕饿肚子。 “公子,天凉,小心冻坏了身子。” 沉默寡言的余大牛从怀中拿出一件虎氅,贴心的给余朝阳披上,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一抹余温。 这位曾护他周全的汉子,在余钧、余彦昌相继去世后,成为了整个余家乡的希望。 在咸阳担任卫尉一职,统领卫士,顶头上司是商鞅。 这些年来,余大牛过得如履薄冰,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生怕祸从口出得罪人,消耗光了余朝阳的香火情。 肩扛一乡之希冀,其内心压力之大,或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所幸,苦日子熬过来了。 余朝阳作为那位的子嗣,无论是从背景出发,还是今天的这场大胜仗,都注定了会受到重用。 他肩上的担子,也能松上一松。 余朝阳摩挲着虎纹,轻声细语道:“今余家乡有多少口?” “禀公子,”余大牛不假思索:“余家乡今有四百零一口,妇女多为负责照顾郎官卫士起居,烧火洗衣。” “男丁则被分散在郎官、卫士、戍卫军队中,尽数都在咸阳。” “待他们听闻公子治愈,必定大喜过望。” 余朝阳没有否认,因为余家乡出来的人都极为朴素,有此反应不足为虑。 正当余朝阳准备细问时,却瞧见前方的老秦人齐刷刷双膝跪地,表情充满狂热尊重。 来者不是他人,正是嬴驷、商鞅、赢虔一行人。 几人对视而立,正当余朝阳要躬身作揖时,嬴驷三步并两步连忙将他搀扶着,笑道: “朝阳好大的本领,着实给本太子开了眼!” “汝为国之栋梁,脊梁撑起秦国天地,焉有弯曲之理?” “传吾令,拜公子余为国尉,统领全国甲士,赞拜不名,入朝不趋,觐见免拜!” 嬴驷捻了捻小胡须,笑眼如眯:“秦国的大功臣,请吧。” “我们可都是很好奇得紧呢。”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268章 战国七雄?三国版群雄割据! 商鞅变法后,秦国的官职体系主要分为:中央官职、地方官职、军事官职和爵位晋升四部分。 军功爵分为二十级,由低到高分别为: 公士、上造、簪袅、不更、大夫、官大夫、公大夫、公乘、五大夫、左庶长、右庶长、左更、中更、右更、少上造、大上造(即大良造)、驷车庶长、大庶长、关内侯、彻侯。 军功爵位的高低,不仅仅关乎钱财、土地,更和军事官职紧密结合。 其中四级爵位不更是一道坎,可免除更卒徭役。 后边九级爵位五大夫又是一道坎,不仅能免除徭役,还能纳妾抵罪,岁俸450石,享税邑。 九级之上,一级一重天。 十级的左庶长就能统帅一军,跻身卿阶层。 十六级的大良造就能总揽军政,享封邑。 商鞅就曾担任大良造一职,总揽军政,后边官职细分,这才脱离出来。 军事官职由低到高分别为基层军官:伍长、什长、屯长、百将、二百五主、五百主。 中级军官:校尉(负责特定战术单位的军官)、都尉(独立指挥一支部队的军官)。 高级将领:裨将军(副将)、将军(战时临时任命的最高统帅)。 只有爵位达标,方可任职军事官职、 且爵位仅凭军功授予,不分阶级或出身,宗室无军功者不得继承爵位。 确立“相国必起于郡部,猛将必发于卒伍”的晋升原则。 地方官职同样棱角分明,有一套显著的上升体系。 里一级:里正。 乡一级:三老(掌教化)啬夫(掌诉讼赋税)游徼(掌巡查缉盗)。 县一级:县令县长(万户称令、万户以下称长)县丞(县令副手)县尉(负责治安、征兵和军事行动)狱猭。 郡一级:郡守(一郡的最高行政长官)郡尉(负责郡内军事、治安和征兵)监御史(负责监察郡守及其他官员)。 除去这三部分外,剩下的就是坐落在咸阳的中央官职。 分别是:奉常、郎中令、卫尉、太仆、延尉、典客、宗正、治栗内史、少府。 九大部门各司其职,统筹方向都为不同。 在这九大部门之上,则是御史大夫(副丞相,负责监察百官)。 国尉(最高军事长官,负责全国武官的考核、任免,以及军政军令的发布)。 相国(又称相邦,百官之首,总理全国政务。) 这套严密而高效的官僚体系,商鞅虽没有命名,但已经隐隐有了‘三公九卿’制的雏形,架构基本定型。 也是秦国能从西部边陲小国,到如今虎视天下一流强国的关键制度保障。 国尉一职原由赢虔担任,今嬴驷一出手就提拔余朝阳为国尉,重视之意可见一斑。 随着四人席地而坐,这场关乎秦国未来走向的交谈正式拉开帷幕。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要先搞清楚。 余朝阳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从而以伤亡八百零九人的代价,拿下这五万魏军的! 简直闻所未闻,震古烁今! 哪怕孙子再生,也莫过于此了吧? 面对商鞅、嬴驷、赢虔好奇眼神,余朝阳淡淡一笑,缓缓吐出十六字方针: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五千人的声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足以让魏军从睡梦中一次次惊醒,没人敢去赌是不是佯攻。” “魏军冬日来攻,显然是算好了我国国丧,士气低迷,魏君也肯定下达了死命令,不成功就成仁。” “因此,当魏军驻扎在函谷关前时,胜败就已经注定!” “唯二破解方法就是即刻攻城,不破关不休息,或者死咬我军佯攻兵马!” “可惜,这两个机会龙贾都没有抓住,只得被我军牵着鼻子走,疲惫疲惫再疲惫,待其身心崩溃之际,再以魏歌瓦解最后防线,如此…胜利触手可得!” 当初垓下,韩信就是用这招把楚军折磨的死去活来,当狗一样溜。 只许进不许退的魏军,与当初被困垓下的楚军又有何异,只需照搬战术即可。 尽管在细节微操上,他余朝阳不如韩信这位兵仙。 但他龙贾也不是霸王项羽,一个阉割版的四面埋伏已然足矣。 余朝阳说得风轻云淡,但三人心里都门清,实际情况肯定凶险无比。 可越是如此,几人眼中的欣赏就越浓厚。 尤其是赢虔,激动得几乎都快要哭出来了。 他曾无数次思考,待他死后谁能统领秦国的军队大权,可他想到的每一位人选,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在身上,并不适合。 余朝阳的出现无异于一盏黑夜中的明灯,顷刻就为他指明了方向。 秦国后继有人,他可安心去也。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毫不犹豫的交出国尉一职。 这样一位优秀后辈,他赢虔腾位置腾得心甘情愿。 赢虔如释重负,一旁的商鞅瞬间就急了,他也要找一位接班人啊。 只见商鞅深吸口气,语气期待道:“不知国尉对秦国未来发展,心中可有稿腹?” 余朝阳眼中精芒一闪,想到了那个豪杰并起,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的时代。 战国七雄? 非也,群雄割据! 如今天下局势,与三国初期有何区别? 都是割据一方,发展自身,以待兵强马壮鲸吞天下。 因此,只需将某些国策本土化照搬即可。 余朝阳不再犹豫,缓缓吐出六个字:“结盟,分而击之!” 为后续政策定下基调后,余朝阳开始侃侃而谈。 随着如春风拂面的温柔轻声不断响起,三人的眼神也愈发明亮。 此子,有不亚于其父之才! 秦国,可兴也! 嬴驷之前尚不能理解父亲为何对余朝阳的执念如此深厚,可今日交谈后,他渐渐能理解父亲。 若能请得这位大才相助,莫说三拜,就是三十拜又有何妨! 他愿用三十位子孙,换取国尉永世长存!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269章 徐州相王,战事再起!(加更4/21) 【韩信: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我活在余朝阳的阴影下。】 【坏消息:缝合怪,好消息:全缝了。】 【啧啧啧,这就是阳哥厉害的地方啊,什么事都能学以致用,杀不死他的只会让他更强大。】 【学习一人可以被称之为模仿者,那学习十人、百人、千人呢?】 【不得不说,后世的某些理念放到战国还是太超然了,一个结盟分而击之,给嬴驷迷得不要不要的。】 【纵观一众直播间,就阳哥方神所在的这个队伍最有看头,都在各自的势力发扬光大,成为了搅动天下风云的核心人物。】 【开玩笑呢,在三国你叫阳哥小兵他不挑你理,可出了三国你得叫他楚王、国尉。】 【说起来这商鞅也是够讽刺的,一心为国,结果落了个五马分尸下场,可叹可悲!】 【换你是嬴驷你不杀?威望比他这位秦公还高,又还狠狠得罪了赢虔,不杀怎么立威?】 【蝴蝶轻轻煽动翅膀就能引发海啸,这就是阳哥的魅力所在啊,无愧丞相传人之名!】 在弹幕感叹间,君臣四人已然敲定了未来发展方向,搬师回到了咸阳。 在余朝阳‘国不可一日无君’的建谏下,嬴驷正式开始了完成即位礼仪全流程。 他先是在旧都雍城举行祭祀,献太牢(牛、羊、豕),宣告继承天命与先祖遗志。 然后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祭祖祭神。 旋即着着冕服升王座,设仪仗、奏礼乐,百官按爵位列班,行跪拜礼三呼万岁。 掌玺官奉传国玉玺置于案前,象征权力移交,颁布即位诏书,公告天下新君继位,宣示治国方略! 在言简意赅的治国诏书中,有一条信息格外引人瞩目,即:拜公子余为国尉,统领全国甲士,赞拜不名,入朝不趋,觐见免拜!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开天辟地的殊荣! 此时的魏卒还未被押送咸阳,百姓尚不知道函谷关取得的骇然胜果。 直到,一眼望不到边的魏卒被押往刑场,处以斩首之刑时。 一众老秦人这才后知后觉,原来…老秦人心中永远疼痛的子嗣,痊愈了! 不仅继承了其父的天纵之才,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战歼灭来犯敌数千,生擒敌军四余万! 用一场势不可挡的大胜,向天下人展露秦国狰狞獠牙! 那天,鲜红的血液汇聚成河,一枚枚项上人头被搭成京观,众多的尸体可围绕咸阳一圈。 如此恐怖场景,一众老秦人却丝毫没感到害怕,只有大快人心的掌声,酣畅淋漓的笑声。 国仇两字,注定要用无尽鲜血洗涤,死在魏人手里的老秦人,又岂止四万? 如今这四万魏军降卒,仅仅是一个开始罢了。 当消息传到咸阳时,不知惊起了多少哽咽,百姓们三五成群,用无声的眼泪缅怀先辈。 旋即,一道带着哭腔却又振奋人心的庄严歌声在咸阳上空响彻。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余朝阳等人看着这一幕,一时间百感交集。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感同身受,或许他们还是低估了老秦人对魏人的仇恨。 不过一想到前些日子交谈定下的国策,嬴驷还是压住了蠢蠢欲动的内心。 快了,快了! 秦国只需一个契机! 接下来的日子,天下再次进入难得的和平时期,不过在小股局势上,仍有战争发生。 天下的局势也愈发明朗。 在历经三场大败后,魏国霸权彻底崩塌,沦为二流,人才流失严重。 齐国重用邹忌、田忌变法,取代魏国成为天下一霸,并控制黄海盐铁之利,经济实力七国第一。 再之后就是经历商鞅变法的秦国,奠定耕战体系,控制函谷关险塞,攻守兼备。 就在嬴驷即将按耐不住野心时,秦国苦苦等待的时机终于到来! 大殿之上,强装镇定的魏使手持一简竹简,色厉内敛道: “魏君、齐君相约在徐州相王,特派在下前来邀请秦公前往徐州观礼!” 天下诸侯皆为周天子册封,称王者也仅周王室一人。 魏齐两国约定在徐州相王,显然是要僭越周礼互称王爵。 不过吧,人家齐国称王是实力崛起的正名诉求。 东方霸主,经济富庶,稷下学宫又人才如云,称王是对周礼的彻底否定,宣示自身正统性,以王号威慑他国,扩张影响力。 魏国,则多多少少有点扯虎皮的意思了。 核心动机是掩饰衰落,试图通过称王重振威望,维持大国形象。 也有拉拢齐国以缓解四面受敌压力之意,主动承认齐王地位,换取联盟。 两者一个是霸权崩塌后的政治求生,一个是实力匹配地位的必然正名。 这趟浑水,秦国要去掺和吗? 自然…是不去的! 刺杀之险尤在眼前,徐州又天高路远,此去定是凶险丛生,以秦国如今的实力,又何须相王来彰显地位? 不过嘛,相王的兴趣嬴驷没有,借着相王名头搞事情的兴趣,却是大大的有! 只见嬴驷笑眯眯的对着魏使道:“回去告诉你家魏君,秦国无意相王,但有一份大礼要送给魏国。” “至于大礼是什么,相信魏君很快就能知道!” 这话嬴驷还真没有乱说,魏使离开翌日一早,堪称虎狼之师的秦锐士就被火速征调起来。 嬴驷披盔戴甲,手挂利剑,言行举止充满了豪情万丈,朗声道: “今天下诸国皆为周天子所封,然魏国不守祖训擅自称王,这是对周礼的藐视!” “吾秦国虽偏居一隅,却也心系天下,此番大不敬之举,不可饶恕!” “大秦的将士们,你们可愿替秦国收回失地,一雪前耻?!” “风!” “风!!” “大风!!!”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270章 得到张仪,不惜一切代价!(加更5/21) 攻伐魏国的大任,嬴驷思索再三,最终还是交给了余朝阳。 其实余朝阳的代表作战能力并不强,他主要强在大局观、战略、以及内政上。 上次的函谷关之战,也多为取巧,如今角色互换,他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百分百成功。 可他还是接下了,只因天赐良机,不取是为暴殄天物。 秦国虽强,但并非断档级别的强,有灭一国之心,但无力阻挡诸国联军之力。 天下列国齿牙交错,一国灭他国危,列国定群起而攻之。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曹操何等的惊世之能,一统北方虎视天下。 可还不是在赤壁折戟沉沙,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以史为鉴,在秦国没有横扫六国的实力前,切勿过早暴露野心,否则就是群起而攻之。 因此,余朝阳才会提出:联盟,分而击之六字方针! 今齐魏相王,先天违反大义,秦国大可打着‘清君侧’名号,代周伐魏。 不仅得了面子,还得了里子,谁都还不能道一句不是。 也正因如此,余朝阳才会在秦国无大将的窘迫之境时,挺身而出,接下伐魏大任。 和他一起参与这场伐魏大战的,还有嬴驷异母弟赢疾、宗室将领嬴华。 有提拔之意,但更多的还是历练,由此也可以看出秦国人才窘迫到了何种地步。 秦锐士出,天下惊! 其声势浩大,无数人为之侧目,是眼下仅次于徐州相王的热议事件。 有市场,就会有需求。 赵国,一座辉煌磅礴的酒肆中。 天下无数草莽豪杰汇聚在此,只为一饮那号称‘一碗孟婆倒’的绝世美酒。 待情到深处,自然而然会高谈阔论天下政事。 眼下的天下政事,当属徐州相王、秦魏大战最为夺目。 只见酒肆中央支着一张巨大舆地图,刻画着秦魏两国地图,双方交战的雕阴则被一道红色圆圈圈了出来。 红圈两旁,是两堆泾渭分明的铜钱,其中也不乏白银、黄金。 足以见得今日前来饮酒的某个人,非富即贵。 只是吧,在这场以金银为添头,讨论秦魏谁输谁赢的赌注中,魏国的支持者居然以压倒性优势远超秦国。 两者所下注赌金中,一者高似山丘,一者低似洼地。 而他们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 “魏齐正大光明徐州相王,秦国却只敢在背后搞小动作,蛮夷之地就是蛮夷之地,尽使些卑鄙手段。” “廋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国这次凶多吉少了。” “可不咋滴,上次龙贾被虏自杀,多为环境人为因素,如今角色互换,要想和在函谷关一样取得大胜可就难了。” “仙神垂目?依我之见不过是插标卖首之辈,这次定让他原形毕露!” 一众酒客信誓旦旦,语气极为笃定,都认定秦国不是魏国对手。 二楼的包房内,已是老妪之态的菜头望着下方人群,却是忍不住微微叹息。 ‘到底是没有能看穿本质的大才。’ ‘虽有些许机灵傍身,但都是雕虫小技,可为商为客不可为国。’ 没错,这座在整个天下都享有盛誉的酒肆,正是菜头麾下产业。 酒肆以美酒为招牌,在广撒钱财的舆论宣传下,早已成为好酒之人的心中圣地。 奈何价格昂贵,不知多少人望而止步。 故在此基础上,菜头设了一条规矩:凡有对天下大事有别具一格见解者,可畅饮十日! 在菜头的钞能力下,这一规矩广为流传,这座酒肆也逐渐在民间声名鹊起。 不仅能一饮美酒,更有机会扬名立万,一展心中抱负,谁能不为之心生向往呢? 也正因酒肆‘名利场’的特殊属性,使得酒肆早已超脱寻常酒肆之义,而是成为一座类似稷下学宫的独特地标。 作为幕后掌控者,菜头不知借着这一地利,为赵国输送了多少人才。 这些被挖掘出的人才,铸就一张密不透风又利益紧紧相连的大网,互相守望以酒友自称。 军队、佣簇,菜唐秦三人应有尽有。 在三人的步步蚕食下,如今的赵国君主早已名副其实,没有推翻政权,是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否则挥挥手立刻就能改天换地。 “当一个人的智商匹配不上他的财富时,多余的部分会以各种形式流回市场。” “来人,下重注秦国胜!” 正当菜头大失所望,准备以庄家身份收割众人时,一道极为不和谐的声音顷刻在酒肆中炸响。 “梭哈,我赌秦国胜!” 只见一身着布衣披头散发,胡子邋遢的男人缓缓走到酒肆中央,虽穿着贫寒,生得却是仪表堂堂。 尤其是那对细小狭隘的双眼,极为炯炯有神。 在一众赌魏国胜的言论中,这道声音很是刺耳,顷刻就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那我问你,秦国凭什么胜?” 面对酒肆店家的询问,这人表情不变,只是淡淡道: “大秦国尉余朝阳虽不知军事能力如何,但极其擅长揣测人心。” “其人洞悉人心如观火,行兵似鬼,征战如电,首战就玩弄魏军老将龙贾在股掌中,经验不可谓不老道狠辣。” “两员副将,一为赢疾足智多谋有智囊之称,其人锦心绣口智勇双全。” “二为赢华,号称大秦第一猛士,有万夫莫当之勇。” “左右双煞,外加一位心理宗师坐镇中枢,阵容不可谓不豪华。” “反观魏国,三场大败早已伤筋动骨,如今徐州相王也不过是强弩之末,以求保留最后一丝霸主颜面,但终究是空中楼阁,败絮其中!” “此消彼长,衰败的魏国,又岂是兵威正盛的秦国之敌?” “因此,秦国必胜!”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在他们印象中,魏武卒之名如雷贯耳,哪怕衰败也是近几年的事。 须知廋死的骆驼比马大,焉能不敌素有蛮夷之称的秦国? 店家狐疑起身,作揖道:“不知足下如何称呼,出身哪家?” 这人躬身回礼,淡然道: “在下姓张名仪字子仪,魏国人士。” 这独具一别的见解,使得二楼的菜头眼前一亮,下意识紧攥双手,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得到张仪,不惜一切代价! …… (招魂专用) 大灰狼书源温馨提示:特殊原因,群被强制解散!新群重建,1群号(298732622)2群(1062268835)防失联,tg: /dahuilang888 ,这条消息会显示到明天中午! 第271章 张仪:我和余国尉联手,天下无敌! ‘张仪?’ 店家皱着眉,脑海不断思索着天下贤才,最终摇了摇头,暗忖:‘无名小卒,之前倒是没听说过。’ ‘不过瞧其谈吐、神态,必定心藏鸿沟。’ ‘或许,可以试着拉拢拉拢?’ 他东家有一句名言,甭管来人有钱没钱,有才没才,有事没事打两杆。 她不差这个钱,宁可交好一万个无才之人,也不能放过一个。 细网之下,总能网罗到散落民间的浅龙。 想到东家求贤若渴的表态,店家也不再犹豫,躬身作揖:“先生谈吐非凡,在下受益良多。” “依店规所言,可在本店畅饮十日,吃喝住行皆由本店一律承担,请!” 店家轻轻拍掌,统一服装的店小二如鱼贯出。 木桌之上,很快就摆满了各类佳肴,山珍海味一应俱全。 而最引人瞩目的,当属那晶莹剔透不似凡间之物的美酒。 尚未入口,醇厚的清香味就迎面扑来。 张仪本就是好酒之人,香气入鼻面色当即呈现如痴如醉之态。 美酒虽好,他却志不在此。 张仪摇了摇头,作揖道:“多谢店家抬爱,如此礼贤下士,难怪坊间有传…啧啧啧。” “可惜,子仪志不在此。” 店家见张仪推开瓷碗,眼神掠过一丝诧异,内心对张仪的评价再高一分。 仅凭些许美酒就能看穿招揽本质,这张仪眼光有点毒辣啊! “不为口腹,不为名利,那请问先生意在何处?” “张仪好名利,只是你赵国给不了我要的名利,今日来访实乃囊中羞涩,故赚取盘缠而来。” “店家可下注十两白银秦国胜,若张仪猜中,则从中拿走一成,若秦国败…秦国不会败。” 随着张仪道出来意,在场一众酒客恍然大悟,当即冷笑连连。 “说得神乎其技,合着是搁这行骗来了,我呸!” “身为魏人,不为魏国祈祷,反倒一心言秦,真是魏国之耻!” “小子,这酒肆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这是唐将军的家族产业,当心人头落地!” “亏我起初还相信你,结果是一招摇行骗的骗子,我呸!” 事实证明,在没有抓住人生重大机遇前,庸才还是占大多数。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 生来就注定能搅动天下风云的还是占少数。 张仪对酒客们的讥讽充耳不闻,依旧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目光灼灼的盯着店家。 一道沧桑的女声响起。 “允了。” “那就依先生所言,重注一百金,押秦国胜!” 楼梯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在侍女搀扶下下楼,正是暗中观察许久的菜头。 出人意料的是,在看见这名老妪后,刚刚还老神自在的店家顷刻低头,极为尊敬道:“东家!” 众多小二也连忙低头,表情狂热至极:“东家!” 在酒客震撼的目光中,一叠叠黄金被摆在了中央木桌上,看得人狂咽口水。 这些钱,足够让他们衣食无忧一辈子。 心中贪欲无限,却没有一人敢打这钱的主意,只因这家酒肆的背景权势滔天。 江湖人称:赵国刀枪炮! 对于菜头来说,这些钱不过九牛一毛,所以她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一眼,径直来到张仪面前,语气难得温和道: “无论秦国输赢与否,这些钱财都尽归先生所有,算是老身些许心意。” “只求能和先生交谈片刻,可好?” 一百金,交谈片刻。 以上每个字大伙都认识,可当连在一起后,却是感到陌生无比。 散财一百金只为交谈片刻,你就是再有钱也不能这样造啊! 在场不知多少人红了眼,纷纷凶神恶煞的盯着张仪,恨不得取而代之。 对方姿态做足,张仪又哪有拒绝余地,只得作揖道:“请。” “先生,请!” 随着两人去往二楼,整个大堂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黄金不断散发刺眼金光,以及宛若水牛的粗重喘息声。 包房内,两人席地而坐,菜头率先沉不住气道:“先生洞若观火,老身也就不遮遮掩掩了。” “不知先生,可有往仕途发展之意?” 菜头的开门见山并未让张仪心境产生波动,他只是轻抿了一口热茶,道: “此去,就是为了施展心中抱负。” “只是你赵国容不下我,普天之下唯有秦国能让子仪心生向往,大展拳脚。” “哦?”菜头轻笑一声,不紧不慢道:“先生倒是低估老身了。” “我们的势力,远比先生想象中更为庞大,不亲身体验一番,焉知赵国容不下先生?” “先生若能证明自己,老身在此承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论财力,天下诸国加起来或许能和老身掰掰手腕,如此…尚不能让先生一展拳脚吗?” 菜头双眼如炬,眼神像是要生吞张仪。 有才之人,大多傲骨天生,正如眼前的张仪。 菜唐秦三人组,要兵有兵要钱有钱,唯独缺少一位执掌方向的舵手。 若非老余一心想着打顺风局,结果栽进秦国这个泥坑,她又何至于在这网罗天下大才? 面对菜头抛出的橄榄枝,张仪依旧风轻云淡,自顾自的把玩着茶盖,玩味道:“子仪可从未低估过夫人。” “如果子仪没猜错的话,您才是唐将军,秦司寇的幕后之人吧?” “这遍布天下的酒肆,想必也是出自夫人之手,你蔡氏虽为天下巨贾,奈何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菜头眯了眯眼:“请先生赐教。” 张仪起身,目光平静的望着楼下喧闹酒客,轻声道:“曾有缘见过两位将军,虽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并无惊世之才能,只可为将不可为帅。” “断想不出以酒肆行招揽之举,只是令子仪没想到的是,幕后之人竟是一介女流,当真是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 “除此之外,子仪还观察到夫人豢养信鸽,想必情报组织遍布天下,借用该信息差,夫人轻易就能套取天价利益。” “哪怕今日没有子仪,夫人自己也会下场收割众人。” “是也不是?” 啪啪啪! 菜头起身,心甘情愿的鼓掌,眉目中满是欣赏之意。 仅凭寥寥画面,就推断出了她盈利的真正方式。 足不出户,就洞悉天下大事。 这份观察力,这份大局观,菜头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 诸葛孔明,霍光! 可张仪越是如此,越是惊才绝艳,菜头就越心痒难耐。 宁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人。 她必须要考虑,这是不是她此生仅有的机会,得此大才,胜过十万雄师! 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将这尊大才收入囊中,还需从根本源头入手。 只见菜头深吸口气,轻声道:“听闻先生之意在于入秦,何解?” “这个啊…”张仪笑了笑,旋即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一字一顿极为严肃道: “因为子仪与余国尉联手,一内一外。” “天!下!无!敌!” 第272章 秦锐士:魏军?我以为减速带呢! 当张仪那桀骜狂霸,又充满自信的声音响起时。 菜头罕见地沉默了。 在此之前,她想过张仪拒绝她的一千种理由,也想过对方会把赵国贬得一无是处。 但唯独,没想过张仪会以这种方式拒绝! 人家去秦国的目的很简单,一个负责内政,一个负责外交,两者合璧则天下无敌。 瞧其神态,恐怕早已神往和余朝阳共事已久。 此局,何解?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不是眼睁睁看着一尊尊大才发光发热,而是当大才从你眼前划过,你想要伸手去抓。 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求而不得,是为遗憾,是为白月光。 当张仪说出入秦理由时,菜头就已经明白,她再无挽留对方之机。 可她不死心,依旧以万般重利诱惑着。 “在这里,你可以想你所想,做你所做!” 张仪不语。 “在这里,老身担保让你在三年内出任相国之位!” 张仪不语。 “美人,美酒,钱财,名声,王侯将相,我们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张仪嗤笑一声,依旧摇头。 “那…”菜头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发颤道:“如果老身能把余朝阳请来呢?” “此话当真?!” 张仪转身,一双眸子宛若大日般璀璨夺目。 其前后反应区别之大,顿时让菜头心凉半截,只得强颜欢笑作揖道:“那就恭祝先生,在秦国一展拳脚。” 张仪依旧自信满满:“此番出山,自当立不世之功,借你吉言。” 随着张仪转过身子,整个包间再度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菜头低着头,心中杀意汹涌! 其实无论是拉拢张仪也好,还是费心费神创下偌大基业也罢,核心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 颠覆秦国,登临至高殿堂。 此番张仪入秦,无异于如虎添翼,她又焉有放虎归山之理?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 菜头眼中寒芒一闪,决定除而后快,可就在她即将摔杯为号时,张仪那仿佛能洞穿人心的轻声再起。 “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夫人对秦国的敌意这么大。” “但张仪知道,你急需一尊大才。” “不巧,子仪恰好认识一位有意出仕的贤才,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杀意转瞬即逝,菜头轻声道:“此人现居何方,才能比起你又如何?” “此人姓苏名秦,与在下乃同门师兄弟,如今在燕国落脚。” “夫人肯定很想问子仪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张仪顿了顿,转过身子,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浅笑:“原因很简单…” “若我师兄不能大展拳脚,待子仪和余国尉联手,天下群雄难免也太无趣了!” 狂! 实在是太狂了! 可就是如此狂妄视天下群雄如猪狗的话语,从张仪口中说出来,就是让人止不住的感到信服。 仿佛待他入秦,整个天下就真的再无敌手一样。 正当菜头思考对方所说的真实性时,却瞧见一名托举着信鸽的小厮匆匆跑进大殿。 待其取下信鸽腿上飞信,前线战报顷刻响彻大堂。 菜头没有听,张仪也没有听,因为胜负早已注定。 苟延残喘的魏国,焉能是坐拥虎狼之师的秦国敌手? 张仪欠身作揖:“胜局已定,子仪就此告辞!” “多谢…夫人厚待!” “待子仪入秦,定竭尽全力助秦赵两国邦交!” 菜头就这样盯着张仪,既不说话也不放言让他离开,内心天人交战不止。 刚刚消散的杀机,再度在房间弥漫。 杀,还是不杀? 菜头眼神平静的像一条死鱼,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足足过了两炷香这才皮笑肉不笑道: “老身,静候先生佳音。” 张仪淡然一笑,似乎早已料定该结局,步履坚定的下楼,旋即从堪称金山银山的赌资中抽出一块银锭,再次作揖: “溺水三千,仪只取一瓢,夫人就此别过!” 菜头居高临下,死死盯着张仪的一举一动。 只要露出丁点胆怯,断不可能让他活着走出去。 可惜,这张仪从始至终都老神自在,没有任何的露怯。 仿佛给她透露苏秦下落,真的只是认为天下太无聊了,仅此而已! 直到对方彻底消失在视野,菜头这才重新瘫坐在木椅上,头也不抬头道: “传令燕国线人,挖地三尺找出苏秦。” “然后遣人跟着这位张仪,燕国那边但凡货不对板,杀!” 银铃碰撞声中,三道身影无声无息潜入了阴影之中。 很快,一位位手托信鸽的小厮闯进酒肆,给一众酒客宣读魏秦大战最新战果。 总结下来为: 秦国陷入焦灼。 秦国昏招频出。 秦国垂死挣扎。 秦国无力回天。 秦国收复河西全境,发表获胜感言。 【哈哈哈哈这些人的反应笑死我了,真.大型变脸现场。】 【阳哥这场伐魏之战,颇有一股满级大佬在地狱难度中厮杀出来进入新手村的感觉,以为自己很弱,实际强得离谱。】 【这玩意还是得分人吧,阳哥的军事水平的确不咋滴,只是这次魏国的主将实在太垃圾了,人才流失严重,比秦国还缺人。】 【可不咋滴,阳哥之前的对手是曹魏五子良将,是汉初三杰,打不赢这些人难道还打不过一个无名小卒?】 【别说这些人,就连阳哥自己都懵了,真没想到能弱成这样。】 【阳哥:想过势均力敌,想过遗憾败北,唯独没想过魏军敢和秦军硬碰硬。】 【秦锐士:魏军?我以为减速带呢;有什么事和保险说去吧;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我都这么用力了你怎么还没死?】 第273章 都不过是各领风骚罢了 河西之地的收复并非是一蹴而就。 历经三代君主,这才在嬴驷这代完全收复。 秦献公时期,收复了少粱、庞城、阴晋地区。 秦孝公嬴渠梁主政期间,又先后收复了安邑、固阳、岸门等地。 这场打着‘尊王攘魏’旗号,实则行兵戈之举的伐魏战争,则又收复了雕阴、临晋、元里、合阳、雒阴。 至此,秦国丢失的黄河以西、洛河以东狭长地带。 在历经秦国君主三代人努力,掀起大小战事无数的兵家必争之地,时隔七十九年终是重新回到了秦国手中。 河西之地的掌控,示意着秦国彻底消除魏国压制,将国防前线推至黄河东岸,不用再担心魏军随便大举南下。 还巩固了函谷关防御体系,形成河西高地—函谷关—黄河天险立体防线,进可攻退可守。 更可以以河西为跳板,随时渡黄河进攻魏国河东、威胁韩国上党,是连接关中与中原的必经之路。 除此之外,河西地区土地肥沃,农业极为发达,且靠近水利方便运输,可为后续东出提供便利。 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是战略上意义。 这场伐魏之战,标志着秦国崛起成强国,为一统六国埋下基石,此后秦军东征皆可以此为起点! 这场胜利是辉煌的,是傲然的,更是重要的。 也正因如此,余朝阳才会咬牙接下这场大规模兵团作战的任务。 人若上千,扯地连天,人若上万,无边无沿。 此次秦国东出之军,又岂止上万? 之前没亲自上手还不觉得有啥,可这次亲临一线方明白:这大兵团作战真不是人玩的! 且不说是进是退,单单是一个大军调度就能把人搞得焦头烂额。 越是如此,就越明白兵仙韩信的精才艳绝,指挥数十万大军跟如臂挥使似的,无愧兵仙之名。 ‘倘若,秦国也能出现一尊比肩韩信的帅才…’ ‘何愁天下不平?’ 望着因大胜收复河西而歌舞升平的秦军,余朝阳却是隐隐升起一抹担忧。 此战虽大获全胜,可也把他的短板暴露得明明白白。 军事能力不行,或者说带兵能力不行,缺乏绝世猛男那种一往无前的信念。 每一个决策都要三思而后行,瞻前顾后。 诚然,这是一个优点。 但放在战事千变万化的战场上,这就是不折不扣的缺点了。 说好听点是注重大局观,说难听点就是瞻前顾后。 而且最致命的是,这一缺点还很难纠正。 因为丞相也是这个性子,稳扎稳打惯了,想要改变又谈何容易。 真要可以改变,又何至于在《楚汉传奇》中落得个以死证道下场。 但凡有玄德公的‘不为弟报仇,虽有万里江山何足为贵’一分气性,他踏马早就带兵冲进洛阳城,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可惜,没有但凡。 丞相的影响,早已深入灵魂。 这也注定了他不会成为像兵仙韩信那般‘背水一战’的绝世猛男。 换作他,指定早早就渡过河畔,再寻战机。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人无完人。 天下之大,又焉有全能之才? ‘所谓的王朝基业,不世之功,都不过是各领风骚罢了!’ 在正视自己后,余朝阳同自己达成了和解,完成了释怀。 将驻防大权转交给赢华后,余朝阳踏上了班师回朝之旅。 他的舞台在整个秦国,乃至整个天下,唯独不在这方寸之间。 不过由于刺杀的前车之鉴,这次余朝阳的护送人员可不少。 由嬴驷直接管辖的郎官几乎全军出动,个个都是根正苗红百里挑一的老秦人。 而嬴驷给他们下达的命令也很简单:秦军可以全军覆没,河西也可以丢,但国尉不能死。 以一人之力比肩秦军五万虎狼之师,足以见得嬴驷对余朝阳的重视程度。 如此姿态,又怎能让人不为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呢? 待兵马行至东部防线的离石时,一直老神自在的余朝阳骤然睁开双眼,手臂轻抬间,一众郎官顷刻驻足,呈警惕姿态扫视着四周。 余大牛皱了皱眉,跨步上前轻声道:“公子,此地有问题?” 其余甲士皆唤余朝阳为国尉,唯独余家乡出身的人喊余朝阳为公子。 这既代表了亲疏有别,也表明了他们的坚定立场。 哪怕在痴傻的二十年里,他们也未曾更改过称呼,恭敬有加。 面对忠心耿耿余大牛的询问,余朝阳没有直接给出解释,只是平静的望向北方。 余大牛顺着视线望去,一道人影瞬间映入眼帘。 这人卧塌在一块巨石之上,身躯消瘦,胡须长垂,身着一席青衣灰裤。 这人的打扮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是在秦国境内随处可见。 余朝阳为他驻足,是因为对方那独特的气质。 气质这玩意很玄奥,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如司马懿的鹰视狼顾,曹操的宁可我负天下人,二爷的傲骨天生,霸王的磅礴大气,高祖的不拘一格。 千人千面,余朝阳见过不知几何的独特气质,可没有一人像这人一样。 缥缈不定,随遇而安,仿佛参透了自然奥妙般。 其他人往巨石上一躺,旁人只会觉得突兀。 这人却不然,仿佛和巨石融为一体般,他即自然,自然即他。 怎么看怎么顺眼。 上一个给他这种感觉的,还是春秋时期的老子李耳。 第274章 庄周梦蝶 拥有大志向之人,多为特立独行,不会轻易被外界的声音改变。 尽管余朝阳还不知那人姓名,没有深入交谈,却也早早嗅到了对方的不凡之处。 秦军过境,行人无一不退避三舍。 面不改色注视着,要么有所求,要么有所问。 他一个眼神,余大牛当即从一众护卫中点出十名好手。 从十人那狂热的神态来看,想必也是余家乡出身。 十一位军中好手构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如众星拱月般把余朝阳团团围住,向着那人方向缓步前进着。 在一米之处,众人停下步伐,手掌紧紧握在刀柄之上,顷刻就能拔刀杀人。 可面对众人的虎视眈眈,巨石上的男人依旧风轻云淡,那双敏锐的瞳孔聚焦在余朝阳身上,不断上下打量着。 旋即噗呲一笑,鼓掌轻声道: “仙神垂目,果真不凡!” 此话瞬间挑动了余大牛神经,只见他面色一变,腰间长剑铿锵一声骤然出鞘,那凛冽的剑尖死死抵着这人脖颈。 “何妨屑小,焉敢放肆!” 缕缕血渍从剑尖滴落,可这人却是丝毫不在乎,极为自然的起身作揖:“在下庄子者,蒙人也,名周。” “世人抬爱,唤吾一声庄子。” “此番前来,无关名,无关利,无关权,只为一睹扁鹊先生口中的仙神垂目之人。” “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倒也印证了自家祖师天命在秦之论也。” 庄周生着一双敏锐的眼和淡然的脸,其身躯消瘦,胡须长垂,背虽弯但腰板笔直,颇具超脱自然之意。 余朝阳却是眯了眯眼,“道家门人?” “是,”庄周颔首:“也不是。” 听着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余朝阳轻笑一声,眼神玩味道:“你这人有点意思。” “诸子百家门人齐聚稷下学宫,只为卖弄学识卖于帝王家。” “作为和儒家齐名的道家,你不在稷下学宫高谈阔论,来秦地作甚?” “每个人实现心中抱负的方式不同,”庄周笑而不语,淡淡道:“你又何故贬低他们。” “生在泥潭,注定会在挣扎着渡过一生,看透本质的又有几人。” “你笑他们卖弄学识卖于帝王家,足下又何尝不是在卖弄学识。” “任其搅动天下风云,最终都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庄周梦蝶罢了。” 听着庄周这玄之又玄的言论,余朝阳一个头两个大。 诸子百家中,就这道家最为神秘,不是扯自然就是论天地。 相较之下,他还是更喜欢法家的言简意赅。 诚然,如果所有人都深得道家精髓,那整个天下也将再无战争可言。 可是能够放下一切,随遇而安之人又有多少? 超高的门槛,就注定了道家是一群超凡脱俗之人,至少战国时期的道家是这样。 至于为什么会演变出三国时期的张角,余朝阳暂且还无从得知。 就像是祖龙的奋六世之余烈一扫六合一样,并非一蹴而就,而是循序渐进的。 正视自己后的余朝阳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因为无论道教思想如何辉煌璀璨,对秦国也没有帮助。 只见他神色不变的淡然作揖道:“如此,那就祝庄子早日实现心中理想。”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就此别过。” 就在余朝阳转身就走,认为和庄周是萍水相逢时,庄周却是出言叫停了他。 “听我叨扰片刻,在下送你一份礼物如何?” “礼物价值如何?”余朝阳头也不回。 “价值无法估量,乃你,以及秦国最需要之人。” “这人乃白虎星君下凡,掌杀伐!” 听到这话,一直兴致平平的余朝阳这才勾勒出一抹浅笑,作揖道:“愿闻其详。” 道家这帮人,夜观天象,下算地理,还是颇有几分本领在身上的。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丞相借东风时,用的是道教手段。 他可以不信老子,可以不信庄子,但不能不信丞相。 能被丞相看入眼的,必定有其非凡之处。 当庄周温和似春风的话语响彻后,直播间一众观众都慢慢沉浸起来。 一副充满奇幻色彩的画卷,缓缓在他们眼前浮现,恰似身临其境。 【逍遥游、齐物论,无为而治、生死观,这庄周有点东西啊!】 【追求绝对的精神自由,超越世俗一切束缚,达到‘无所待而游于无穷’境界,庄周还是离人太远了。】 【老子:顺应自然,庄子:成为自然。】 【不得不说,这庄周还是有几分本领在身上的,至德之世,百姓依天性生活,摒弃知识欲望。】 【把生死当作气的聚散,气聚则生,气散则死,坦然面对一切,好别具一格的说法啊…】 【这立意实在太高了,比老子还吓人,生在人世间,又有谁能完全摒弃世俗束缚,随心所欲?】 【这套理论的对错尚且不知,我只知道习得其精髓,一生将再无负担,自然即我,我即自然。】 【庄周梦蝶,蝶亦梦庄周,是非虚实又该通过什么依据来判定?】 庄周的境界太高了,几乎高到了让人理解都很困难的地步。 这一理论,只可为教,不可为国,远不如法家来得实在。 待庄周滔滔不绝阐述完毕后,又才深深吸了口气,希冀道:“不知阁下可有见解?” 显然,对于这位号称仙神垂目之人的余朝阳,庄周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可惜,结局注定是失望的。 “所以,那位白虎星君下凡之人今在何处?” 答非所问,本就是一种态度。 庄周眼中的迷茫转瞬即逝,被浓厚的坚定取代,躬身作揖道: “那人,今在秦国郿县,尚是一位孺子。” “是白虎下凡,亦是璞玉一块,留下何等笔墨,全看阁下如何书写。” “感谢阁下赐教,你我就此别过。” 庄周赤裸着脚踏在黄土之上,向阳而去,追寻理想而去,实践理论而去。 第275章 我叫白起(加更6/21) 望着对方离去背影,余朝阳一时间感慨颇多。 经过这么久的接触下来,他其实对诸子百家也有一定认知。 在他看来,所谓的诸子百家,都是一群为理想而生,为信仰奔走天下的‘信徒’。 他们追求的也很简单,挽救如今这个‘礼崩乐坏’的社会,挽救深陷水火中的百姓。 法家如此,儒家如此,墨家如此,道家亦是如此。 只是各自的立意不同,理念不同,故造就如今这个百家争鸣的特殊时代。 一但某家脱颖而出完成这一壮举,其余百家就会自然而然消散在岁月长河中,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性。 也是稳固王朝统治的必须性。 而对于这群怀有崇高理想的人物,余朝阳一直都是持有敬意的。 功成不必在我,但功成必定有我。 甭管这片古老大地最终谁主浮沉,他们… 至少为之努力过。 ‘前人之乐,后人之苦。前人爱我,故担责为我;我亦爱后人,故应担责后人乐其乐。’ ‘这个时代,着实精彩!’ 余朝阳双眼如炬,内心豪情万丈不止。 能和这些惊艳才绝之辈同台竞技,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他,也该继续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离石乃秦国腹部,少有他国势力渗入,就算有,肯定也不超过十人。 故此,让一众郎官陪着他东奔西走就多多少少有点浪费了。 从中抽出二十人护卫周全后,其余人全被余朝阳打发回了咸阳。 值得一提的是,这二十人尽是余家乡出身的精锐好手。 在他们没死光前,绝不可能让其他人伤到余朝阳一根汗毛。 有他们贴身护卫,除非碰见霸王那种怪物,其他的都不用管。 披星赶月两日,余朝阳一行人来到了郿县城门。 说是城门,实则就是一堆用土糊起来的城墙,象征意义大过实用意义。 而在城门两侧,则种着两棵在风中飘舞的柳树,柳絮青翠动人,显然种了有不少年头。 不仅是郿县,一路上所过之城,大多都在门口种着两棵柳树。 还有那种明媒正娶的大户人家公子小姐,也喜欢在婚房种柳树。 柳树在秦国的地位,早已超过了其他树木,还隐隐有了‘国树’称呼。 之所以造就如今地位,和余朝阳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种在城门口,代表着秦孝公三拜请出山,一飞冲天的政途寄托。 种在婚房前,则代表了江余听闻夫君之死痛不欲生,追寻而去的美好爱情向往。 尤其是在余朝阳突然觉醒宿慧,个人能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被百姓誉为‘仙神垂目’之人后,这一现象更甚。 口口相传下,余朝阳本人更是逐渐神化。 秦孝公三拜请其出山,以及江余为爱殉情的故事,则被编纂成一个个可歌可泣的话本,在各国都广为流传。 无论是不得志的士子,还是为情生困的男女,无一不心生向往。 尤其是前者的三拜出山,放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绝杀! 鸡犬升天,重用子嗣,牵连斩首上千人,让秦孝公牵挂终生,外加突然觉醒宿慧的‘传奇性’。 各方面都完美至极,焉有不火遍大江南北之理? 因此,当余朝阳抵达郿县,热情好客的老秦人里三层外三层顷刻就把他围了起来。 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好奇与打探。 可惜,余朝阳脑袋上没有长犄角,也没有重瞳,更没有长得一口狼牙。 惋惜间,后知后觉的郿县县令飞奔而来,浑身上下不停打着颤。 这位从咸阳来的大人物,其父辈成名之事,就是在郿县发生的。 依稀记得那时候改革变法才刚刚兴起,郿县县令也不是他。 结果那位爷一上任就斩首了七百多人因抢水导致的私斗刑案。 创下秦国立国以来斩首最多案件。 后边这一记录被打破,还是因为流放途中的刺杀案。 如今对方子嗣再临郿县,这让县令如何不为之胆寒? “国,国尉来此,可是有事情要办?” “小人虽不才,也愿替国尉分担一二。” 县令磕磕碰碰的说完这两句话,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某个不经意间触犯到了这位大人逆鳞,迎来杀身之祸。 不过出乎县令意料的是,这位国尉似乎很好说话? 余朝阳不悲不喜,嘴角还隐隐挂着一抹浅笑,旋即轻轻拍了拍县令肩膀,道:“无需紧张。” “我此番前来并非缉拿罪犯,是为一则寓言而来,寻人而来。” ‘寓言,寻人?’县令抿着这四个字,内心瞬间被狂喜填充。 整个天下谁不知道余家乡的鸡犬升天? 又有谁不知道这位余朝阳是嬴驷的心头肉? ‘倘若能和这位结下香火情,岂不是随随便便都能飞黄腾达?’ 念及于此,县令神态谄媚,殷勤道:“不知大人所寻之人姓甚名甚,哪家的公子哥?” 余朝阳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县令又问:“那这人是男是女?” 余朝阳继续摇头。 县令仍不死心,“那大人可知这人年龄?” 余朝阳思索片刻,沉声道:“不知姓名,不知男女,不知年龄,只知是一位孺子。” 这句话说完,县令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眉县虽是县,可麾下好歹也有一万出头的百姓。 符合孺子这个年龄的,不说一千也有五百,这让他如何去找。 是啊,怎么找呢。 不知姓名,不知男女,不知年龄。 一问三不知,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所幸,余朝阳并不担心。 就像在山野间撞到商鞅一样,冥冥中自有定数。 两炷香后。 余朝阳不苟言笑的嘴角掀起了一抹弧度,你瞧… 这定数不就来了吗? 只见一名面容坚毅的孩童在众多护卫凶狠的眼神中,径直走到余朝阳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地面。 “大人,允我些许钱财葬父,以后定百倍千倍偿还!” “是吗?”余朝阳笑如春风,轻声道:“那你可有姓名?” 孩童抬头,面色不见丝毫窘迫,只有发自内心的从容与坦荡。 “姓氏白,名为起。” “我叫白起。” …… (招魂作者专用段!) 第276章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 白起那稚嫩而又充满坚定的声音,在余朝阳的耳畔响彻。 就很难想象,一位孺子,一位高不过腰的孩子,在面对余朝阳这位秦国权势最小撮的这批人。 还能说出日后百倍千倍偿还这类的‘豪言壮语’。 所以余朝阳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确定了,这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那个庄周口中,白虎星君下凡,执掌杀伐之人。 一旁的县令见余朝阳没有动怒,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旋即一脸谄媚的接过这差事 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把白起的父亲厚葬。 余朝阳盯着县令,目光宛若山倾,盯得县令浑身不自在,仿佛下一秒就要炸毛一样。 “当个事办。” 摆了摆手,县令如临大赦,连忙领着白起退下,前去处理安葬一事。 余朝阳则眼眸微垂,老神自在的闭目养神,静看云起云落。 当最后一缕余辉消散在天地间后,身着朴素的白起来到余朝阳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道: “大人大恩大德,白起…永生难忘!” 白起虽表现出远超年龄段的成熟稳重,可到底也只是一孩子,焉能对亲人的离世无动于衷? 余朝阳没有过问细节,只是温和道:“那就走吧。” “你的舞台,不应该在这方寸之间。” 借着月色,一行人踏上了返回咸阳路途。 随着接触下来,白起也不复刚刚的拘束姿态,逐渐变得开朗起来。 经过温声细语的交谈,余朝阳这才知晓白起卖身葬父的前后原因。 白起这一脉,本是楚平王之孙白公胜的后裔,只是后边白公胜在楚国的一场政变中被杀,其子远逃秦国。 只不过到了白起这代,家族早已没落,处境与平民无异。 至于白起的父亲,则是死在了处在秦国西北方的义渠国手中。 义渠国西达西海固草原,东抵桥山,北控宁夏河套,南达泾水,唯一有疆域接壤的就是秦国。 义渠本身又是游牧民族,难免会和秦国发生摩擦。 游牧民族是出了名的难杀,你要大军压境,对方转头就往茫茫戈壁一钻,没当地人带路根本找不到。 因此,秦国对义渠国一直都是呈防御姿态,主要重心还是在中原诸国上。 与此同时。 不远千里跋涉的张仪,终于来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咸阳。 望着眼前这座雄伟大城,他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眉目中满是后怕。 他承认,他有赌的成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位蔡夫人在赵国竟有着如此庞大的关系网。 上到王公贵族,下到黎民黔首,几乎到处都有她的爪牙。 尤其是在二楼交谈时,他能明确的感知到,那位权势滔天的蔡夫人对他产生了杀意。 若非他机智,把师兄苏秦推出来当了挡箭牌,他百分百走不出那座天下第一酒肆。 可尽管如此,那位蔡夫人仍没有对他打消怀疑,全程派人在暗中跟着他。 直到在燕国和苏秦接触,确定是一位不弱于他的贤才,这才撤消对他的监视。 可以说这次的访赵之旅,是实打实的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整个过程之曲折,波谲云诡,堪称他一生之最。 好在一切都凭借他的大心脏,安然度过。 望着咸阳城一众老秦人的审视目光,张仪神情不变,径直朝着公孙衍府中走去。 这位公孙衍同他一样,乃魏人出身,在军事上颇有才学。 若非仙神垂目之人的突然现身,这次的伐魏之战百分百会由他统领。 可惜,公孙衍眷念故土,已经打算辞官回魏效力。 不过张仪对此却没有多少失落,整个秦国谁走都行,只要那位国尉不走就行。 ‘结赵秦两国之邦交?’ ‘你等着,等我见到秦公,第一个就拿你赵国开刀!’ 他的心眼,一直都很小。 张仪来到公孙衍府,由于两人早就有书信来往,所以并没有受到刁难,很轻松就进去了。 彻夜畅谈后,在翌日的朝会上。 干净得体的张仪出现在大殿。 只见他躬身作揖,高声道:“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庙堂蝇营皆为名来。” “在下张仪,魏人出身,师承鬼谷,为名利而来。” 嬴驷垂坐高堂,面色很是冷峻:“既然先生为名利而来,可有助秦之策?” “秦国以国士待我,当然有国策相赠。” 听着张仪的侃侃而谈,一旁的上大夫瞬间就蚌埠住了,讥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窃玉毛贼。” “怎么,窃了令伊的和氏璧不够,还想来秦国行偷窃之举?” 经上大夫提醒,众人立即爆发出哄堂大啸,显然对张仪的名头都略有耳闻。 早年的张仪由于家境贫困,便投奔到了楚国的令伊大人门下,因令伊率军大败魏国,所以楚王就把和氏璧赏给了令伊。 在令伊的庆功宴上,众人都争先恐后的传看和氏璧,结果传着传着竟然给传丢了。 因为张仪一无人脉二无分文,所以众人都认为是张仪偷走了和氏璧。 后楚相未核实便下令拘捕张仪,鞭笞数百下,张仪拒不认罪,被打至遍体俱伤,奄奄一息。 面对众人的讥笑,张仪面色不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区区和氏璧而已,日后自有细看之时。” 张仪的淡定自如,让嬴驷一时间来了兴致,使出了历代秦君的祖传技能:“先生教我。” “兵家云上善伐谋,张仪说上善伐交,秦人不畏死天下皆知,然而秦不畏死却不知活。” “秦公有鲲鹏之志征伐频频,秦人有口腹之欲捉襟见肘啊。” “商君、国尉如大日煌煌夺目,张仪不敢与之交锋,但愿弥补不足,做秦国之口。” 此话一出,垂垂老矣的商鞅骤然睁眼,深深看了张仪一眼。 “放肆!”一众官员更是顷刻炸毛:“张仪你敢笑我大秦,嗜战暴虐无诗风雅。” “偌大秦国,难道离了你张仪就活不下去了?” 张仪没有同这些人展开言语上的针锋,只是紧紧盯着嬴驷,继续道: “秦人好战建功,秦军以战夺地天下皆知,秦国若想东出函谷平定天下,不仅需要秦剑还得有横强之策。” 嬴驷眯了眯眼,面色愈发冷峻:“先生曾在韩国提出合纵之策,今又提出横强之策。” “那请问先生,到底是合纵好还是横强好呢?” 答非所问,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显然,这位秦公没看上他的强秦之策,不过也无所谓。 他此次上朝本就是为了刷面熟,真本领都还没掏出来。 待那位国尉回朝,自有详谈之日。 张仪作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可就在即将踏出大门那刻,嬴驷却是突然叫住了他。 “寡人虽对先生的强秦之策兴致平平。” “但对商君、国尉如大日璀璨夺目,可是好奇的紧呢,可否详谈?” 一直冷峻的嬴驷,在谈论到余朝阳后,突然就笑了。 笑得很是温和。 第277章 战国诈骗犯 当一人侃侃而谈,一人洗耳恭听的画面出现在朝堂上后。 一众百官瞬间就蚌埠住了。 这位秦公对国尉的喜爱,还真是毫不掩饰啊…… 他们虽对张仪拍马屁的行为感到不耻,可待朝会结束后,还是老老实实用笔写下:想得秦公欢喜,需夸赞国尉。 尽管这一情况有夸大成分,但也可以见得余朝阳的地位在秦国之高。 国相商鞅已老,早早就有了退隐之意,只是之前后继无人,这才没退。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待余国尉这次返秦,商鞅就会退位,进行权力移交。 官至人臣之巅,又还有嬴驷在后边鼎力相助,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天朝会之后,嬴驷没有再召见张仪,张仪也没有再度进言,他们都在等一个人。 直到,百姓的欢呼在咸阳城上空响彻。 “国尉大人回来了!” “英雄,秦国的大英雄!” “快让我看看,国尉大人头上到底长没长犄角。” 张仪站在某座酒肆二楼,居高临下望着那位温和如玉的少年郎,心中期待之情更甚。 由于一路长途跋涉,嬴驷并没有立即召见,而是让余朝阳休息了一天。 翌日一早,打扮得一丝不苟的张仪等到了他想得的那个人。 只见满头白发苍老的不成样的商鞅屹立门前,轻笑道:“张子,秦君有请。” “有劳商君带路。”张仪作揖。 在商鞅的带领下,两人很快来到一座偏殿,门口站着两尊如同铁塔般的守卫。 守卫作揖,为两人拉开了大门。 只见殿内青烟寥寥,嬴驷余朝阳席地而坐。 这次张仪没有再看嬴驷一眼,目光牢牢聚焦在余朝阳身上,展颜一笑: “当真是仙神垂目之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在下张子仪,见过国尉,见过秦公。” 随着两人的落座,张仪开门见识道:“如今天下局势错综复杂,互相掣肘。” “想要打开局面,唯有择国盟交,再分而击之,此为横强!” 虽换了个说辞,但也和余朝阳之前谈论相差无几,都是走分击路子。 只是相较余朝阳的大方向,张仪所说更为细致。 三人对视一眼后,嬴驷轻声道:“秦曾有盟交然未有实效。” “先生不妨细说。” 张仪轻抚长髯:“那得看为何而盟了,为结好而盟总无善终,为停战而盟难止刀戈。” “倘若为横强而盟,则近可取地远可取势。” “所谓横强,是盟他国以强秦,此策以邦交为先,伐战为辅,秦若东出,中原诸国定会感到威胁。” “秦固强,但远远达不到东出而纵横列国,只会适得其反,六国合纵而灭秦。” 张仪顿了顿,以手作笔在大殿中央的舆地图上画出一个巨大圆圈,将整个河西之地尽数包裹,高声道: “秦国虽占据了河西之地,但与魏国在河西的契约尚未签订,若秦国强霸河西定会引发大战,版图消长不能得寸进尺,得寸进尺是谓豪夺。” “豪夺则虎狼之态尽现,可倘若得五寸退两寸呢?” “算一算尚得三寸,此谓蚕食。” “瓦解魏韩联盟,只需将蒲阳曲沃焦城联合,瓦解齐楚联盟,只需…” 随着张仪娓娓道来的声音不断响起,三人如痴如醉,纷纷深陷其中。 所谓横强,实则就是一场针对人心的交锋。 有利益诱惑也有欺诈手段,更有威逼利诱并行。 就像现在的韩魏联盟,若秦国占据河西,必会使韩魏死守合纵。 可倘若进五退二,不仅韩魏联盟不攻自破,秦国还能将河西大地尽收囊中,更能通过签订盟约的方式占领道德高地。 到时候是打还是退,还不是全在嬴驷一念间? 区区三城就能换取战略上的主动权,天底下哪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 望着张仪自信满满模样,嬴驷算是看明白了,所谓的横强之策就是不费一兵一卒,只需一纸盟书便可取地。 嬴驷豁然开朗,情不自禁的起身拍掌,朗声道:“得先生一言,当真是拨开云雾见青天。” “那就依先生所言,先割让六百里商於之地,让楚王与齐断交,结秦楚之盟。” “然后再出使魏国,拿回河西之地!” “非也,”张仪轻轻抚了抚长髯,语气玩味道:“谁说要割给楚国六百里商於之地的?” “不是先生自己说的吗?” “楚国张仪说的话关秦国张仪什么事?” 嬴驷听着这无耻言论先是一愣,旋即爆发出豪迈大笑。 是啊,楚国张仪说是割让六百里商於之地,可最终解释权不还是在他这吗? 对于秦国来说,什么结盟都只是暂时的,真正目的都是为了腾出手来攻城掠地。 用六百里商於之地稳住楚国,简直太值了! 这里就不得不提战国和后世的不同之处了。 战国时期的领土归属权,并非是谁打下来就是谁的。 各国都默认‘先合法割让再实际占领’原则,若无正式条约割让,则会被视为非法侵占,易引发列国联合干预。 秦国想合理治理河西,需‘武力夺取+外交确认’双轨并行。 在犬牙交错的战国时期,师出有名很重要。 名不正言不顺,就会引发其他国家合纵攻打。 不止秦国如此,天下诸国都如此。 原因无非四个字:唇亡齿寒! …… 合纵:弱国平等联合抗强。 横强:弱国依附强国,用蝇头小利收买弱国,弱国得了小利失了根本。 怎么样,这横强是不是很熟悉,和现在的阿美莉卡军事基地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哇。 只不过一个靠嘴,一个靠z军,啧啧啧,几千年前的东西现在都还在用,咱老祖宗真NB。 第278章 《秦国社稷图》 嬴驷双眼如炬,深深被张仪的横强之策所打动。 以他国之力,行秦国之事,非三寸不烂之舌不可为。 恰好,眼前这双眼细小狭长的张仪,就是一位拥有三寸不烂之舌的大才。 单凭一张嘴,可抵虎贲十万。 念及于此,嬴驷也不再犹豫,只见他缓缓走到张仪面前,作揖平声道: “寡人欲拜先生为卿,解虎狼环伺之患,解河西之难!” “河西寸土之地,”张仪很是错愕:“便许以卿位,秦君大方啊!” 广阔的河西之地,在张仪口中竟成为了弹丸之壤,这个13确实装得到位。 装的三人那是嘴角狂抽,满肚无语。 见三人模样,张仪捧腹大笑,在豪迈的大笑声中大步离开:“臣,替君上讨要河西之地。” “君上替臣客栈结账如何?” “哈哈哈哈哈。” 张仪就第一次让公孙衍引荐时,住的是对方府邸,除此之外尽在客栈落脚,显然是不想欠对方人情。 当然,以张仪诈骗犯的性子,就算欠了也不见得会还。 如今他官至客卿,又怎会开不出欠下的客栈钱,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拉近关系罢了。 “这位张仪,”嬴驷啧啧称奇:“当真是奇男子是也!” 感慨一声后,嬴驷再次席地而坐,旋即轻轻敲打案板,敞开的大门瞬间关闭。 对于嬴驷来说,现在的张仪还够不到决定秦国未来走向的核心会议。 这场只有他们三人的闭门交谈,才是真正决定秦国未来走向的核心圈子。 一代君王一代臣,其实按嬴驷最初想法,商鞅也会被排除在外。 只是吧,对方孑然一身,和他也没有核心决断上的冲突,外加和太傅的香火钱,这才一直留着。 嬴驷笑眼如眯:“国尉请坐。” “非也,”商鞅摇头,语气很是欣慰:“朝阳,请上坐。” 随着商鞅起身和余朝阳调换座位,这场本该掀起腥风血雨的权利交接,就这般不动声色的完成了。 【啧啧啧,不容易啊,这位铁血手腕的法家门人终是平稳落地了,依稀记得五马分尸的惨状…】 【有位沉浸式剧情体验大佬说过,商鞅之所以会五马分尸,既有一代天子一代臣的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得罪老氏族得罪太狠了,然后又还没把这群老氏族杀完,结果嬴渠梁一死这伙人立马就跳出来。】 【这事还是嬴渠梁不地道,没有给商鞅提前安排退路。】 【还是阳哥狠,一遭身死,直接把老氏族连根拔起,气得嬴渠梁都要问罪墨家所有人了。】 【内有余,外有张,还有一个雄才大略的嬴驷,唯一的短板就是武将,也不知道白起能不能顶住。】 【应该…可以吧?好歹也是什么白虎下凡。】 【不好说,但肯定不能让阳哥亲自培养,不然得坏事。】 弹幕讨论纷纷,但很快就被嬴驷的话语所吸引。 只见他双手撑在案板上,意味深长道:“待张子游说楚魏归来,我秦国下一步该作何打算?” 显然,嬴驷有点不满足现状了,秦锐士凶狠无比,急需把这战力转换为国力。 而又有什么国力的提升,比得上攻城略地呢? 因此,秦国的下一个大动作就很明显了。 在商鞅鼓励的眼神中,余朝阳当仁不让骤然起身,作揖道: “大秦下一步当称王,以示天下!” “然后行王道之师,吞蜀、苴、巴三国!” 之前魏齐徐州相王嬴驷不去,是因为没有实际性的好处,又恰逢新君登基,国内社稷动荡不安。 然后以此为借口,出兵伐魏。 可现在的局势却是大有不同,魏、齐、楚均已称王,外交场合中先天就矮对方一头。 最重要的还是纠正统治合法性不足问题。 一经称王,就相当于跳出了周礼束缚,从而和周天子平起平坐。 秦拥崤函之固,已具王霸之资,唯缺王号耳。 嬴驷称王并非虚荣,而是打通争霸瓶颈的关键节点。 军事胜利能夺城,但王号才能将城池转化为可持续统治的领土,并以此助推秦国的东出兼并。 “知寡人者,国尉也。” 嬴驷倍感欣慰,朗声道:“秦国早已不是曾经的那个秦国,待张子归来,即刻传告天下列国。” “寡人,要在龙门称王!” 龙门乃秦国东大门,是秦国东出的核心关隘,与函谷关并列咽喉要道。 在此称王,既能震慑六国,还能表明继承先祖基业,更有化用跃龙门意象,建构天命正统。 敲定龙门称王一事后,嬴驷又把话题引到第二件事上,眉头轻蹙道:“蜀、苴、巴三国虽小,与秦比不值一提。” “但其道路陡峭,大军难以前行,并非攻伐上上策啊,除非…” “寻一精通地形的本地人,或者让苴国大开国门,恭迎王师。” 蜀苴巴三国,也就是三国时期的益州之地,素来有天府之国称呼。 奈何山路崎岖,易守难攻,让不少人都望而止步。 就好比现在的嬴驷,听到巴蜀三国的第一时间,就点明其道路曲折。 不过嘛,这一切和余朝阳有什么关系? 其他人不知道巴蜀三国地势,他难道还不知道? 说句不好听的话,哪怕是本地人都不见得比他更为熟悉地势。 如此,焉有不取之理? 面对嬴驷的狐疑,余朝阳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轻声道:“山人自有妙计,君上只需调拨三万虎贲,再寻一上将冲锋陷阵。” “巴蜀三国,两年必平!” 知晓余朝阳的神异,所以嬴驷并没有刨根问底,只是重重颔首:“好!” “待寡人龙门称王,即刻兵发巴蜀三国!” 强则强弱者亡,对于一心想干番大事业的嬴驷来说,他没有任何理由能拒绝攻伐巴蜀三国的提议。 如今的大世之争,不仅是无数贤才巨子的较量,更是国力的比拼。 比的就是谁家国力更为丰厚,谁家的容错更高,直至鲸吞天下,赢家通吃! 交谈从日出,一直持续到日落。 虽说得三人口干舌燥不止,但没有一人感到厌倦烦躁,只有深深的向往。 就在各自即将打道回府之际,龙颜大悦的嬴驷叫停两人,旋即轻轻鼓掌,一脸神秘道: “寡人,给两位先生看个新奇玩意。” 很快,紧闭的大门被推开。 一名中年男子拿着一块木板走了进来,木板之上摆放着一张洁白纸张。 和他一起的小厮则端着笔、墨。 嬴驷清了清嗓子,双臂自然下垂,神情严肃而端庄。 对比商鞅的迷茫,余朝阳就自然多了,明白这是嬴驷要临摹三人。 随着中年男子手臂来回腾转,整个房间顿时就只剩下挲挲声。 三人一边饮酒吃食交谈,一边等着画纸的结束。 直到圆月高挂,紧张万分的画家这才如释重负,小心翼翼的把纸张从木板上取下,铺在中央的木桌上。 三人起身观看,发现上边临摹人物共有两排。 第一排刻画的是嬴渠梁、嬴驷。 第二排则是太傅余朝阳、相国商鞅、国尉余朝阳。 太傅余朝阳和商鞅站在嬴渠梁前方,面色看不出喜怒,只能隐隐看到那微微翘起的嘴角。 而在嬴驷前方,则站着国尉余朝阳,两人的面色都很温和,眼中有光。 嬴驷轻轻捻了捻小翘胡,满意至极,旋即提笔写下五个龙飞凤舞尽显锋芒的大字。 《秦国社稷图!》 “来人,给寡人把这幅画裱起来挂在咸阳宫,以此鞭策历代秦王!” 第279章 那就打,狠狠的打! 张仪离秦翌日,秦君嬴驷颁布了一则人事变动。 相国商君年事已高,选择辞官归隐乡田,由国尉余朝阳顶替。 这一结果大伙都早有预料,所以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可能唯一值得诧异的,就是权力过渡得如此顺利。 在秦国一片蒸蒸日上之际,官职人臣之极的余朝阳来到了一座铁匠铺。 这座铁匠铺专为军队打造兵戈,手艺超群,他来此自然不是为了学习打铁手艺。 而是为了验收早在他觉醒宿慧那天,就交代下去的盔甲样板。 打理铁匠铺的是个老头,虽垂垂老矣,一身肌肉却比许多壮年都更为结实,神采奕奕。 “相国大人,您要的盔甲已经打出来了,现在要去看吗?” 余朝阳颔首,在老头的带领下朝着铁匠铺深处走去。 在一口深不见底的泉井前,一副威风凛凛的盔甲屹立在此。 盔甲整体呈黑色,胸口前刻画着一只狰狞凶兽,头盔、护腕、脚甲一应俱全。 只要穿上,顷刻就能刀枪不入,成为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的绞肉机。 在这盔甲一旁,则摆列一个盾牌以及一柄长戈,是盔甲的配套装备。 冲时,可举盾牌奋往直前。 战时,可持长戈左右开弓。 整套造价之昂贵,所需手艺之精湛,非国家机器不可为。 也注定了,这套装备不可能大范围普及,秦国也养不起。 余朝阳之所打遣人造出这副盔甲,其真正目的是缔造出一支像虎豹骑、陷阵营那样的特种部队。 以秦国目前的国力而言,顶天也就能养五百人,专门用于执行特殊任务。 当然,这事余朝阳是和嬴驷商量过的,阐述完这支特殊军队的作用后,嬴驷欣然答应。 尽管余朝阳对这副盔甲很满意,可到底事关重大马虎不得,于是转头道: “你认为这副盔甲可有改进之处?” 白起面色一正,上手仔细摩挲起来,还时不时双目紧闭手舞足蹈,幻想穿着这套盔甲上阵杀敌。 余朝阳没有催促,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幕,直到一炷香后。 “禀大人,”白起作揖,微微蹙眉道:“这盔甲无论是工艺,还是实用性,都堪称当世一绝。” 铁匠铺老头瞬间喜笑颜开,搭腔道:“这份盔甲重达二十公斤,远超其他国家。” “寻一武力高强之人穿上,以一敌十好似砍瓜切菜。” “若成建制作战,战斗力更是翻倍不止,杀穿一支上万大军不成问题。” 这话老头还真没有胡乱吹嘘,就这恐怖的披甲率,别说让精锐穿上。 就是一头猪,也能在万军丛中横冲直撞。 可还没等老头骄傲几秒,就听到白起继续道:“只是这盾牌大了点,将士们近身厮杀容易被拖累。” “还有就是武器,应该采用以势压人的长刀,而不是以技闻名的长戈。” “除此之外,还可在双肩之上插俩小旗,一来可以通过旗帜指挥,二来可以辨别风向。” 说着说着,白起自己都忍不住沉浸其中,嘴角掀起一抹傻笑。 老头原本不忿的情绪也在白起有条有理的解释下消散。 术业有专攻,他一个打铁的老头子,确实不如打仗的看得透彻,只是… 八岁就有如此见解,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天纵之才? 在老头抽搐的嘴角中,余朝阳最终采纳了白起的提议。 敲定用圆盾,长刀,双旗,作为这支特殊部队的最终形态。 不过敲定归敲定,但想要形成可观的战斗力,保底也要一年之数。 因为工艺实在是太复杂了。 半月后,出使楚国的张仪回来了。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生得沉鱼落雁的绝色女人,其名曰:芈月。 随着嬴驷掀开芈月的面纱,并发生一些无法言说的事情后,秦楚正式联姻,芈月当天就被封为了八子。 一向以勤奋闻名的嬴驷,竟罕见的数日不曾召开朝会。 好在嬴驷清楚的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很快就从温柔乡中抽离出来,召见了张仪和余朝阳。 余朝阳慢张仪一步,等到咸阳宫时,两人的交谈隔着门都能听到。 “张仪啊张仪,你给寡人找的哪是女人啊,分明就是个蜜罐子。” “哈哈哈哈…” 开怀大笑中,余朝阳推门而入,三人简单寒暄几句便谈起了正事。 “寡人秦楚联盟是为制齐,也能安顿后方,如今再无后顾之忧。” “寡人终于能腾出手,好好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魏国了!” “河西之事本已定盟,他却拖延不办,试图蒙混过关,屡屡挑衅滋事侵我国土。” “既然如此,那就打!” “狠狠的打!” 第280章 惠施入秦,张仪火力全开(二合一) 随着秦楚联姻,除去齐国这尊虎狼之兽后。 秦国彻底放开了手脚,屡战屡胜,打得魏国那是哭爹喊娘。 因为他们看得很清楚,魏王摆明了是想耍无赖,不打算行割让河西之事,妄图蒙混过关。 可秦国早已不是曾经那个秦国,焉有忍气吞声之理? 既然不愿意给,那就打。 打到你魏国疼痛难耐,打到你魏国伤筋动骨,自然就能明白到底是你魏王的面皮重要,还是麾下士卒的性命重要。 而这一打,就又是半年之久。 秦军虎狼之名首次在天下响彻,成为让无数人都闻风丧胆的存在。 之前的老秦人,与六国在装备上有着很大差距,纯粹靠着钢铁般的意志强撑。 如今装备上的差距被抹平,可惜魏军却没有老秦人钢铁般的意志。 失败是自然的。 魏国两败于齐,后又在河西被秦国歼敌八万,如今又被秦军穷追猛打长达半年。 几乎整个青年一代都要被打空了。 想要恢复往日荣光,没个三十年四十年根本不可能。 大世之争,不进则退。 无论是秦国,还是中原诸国,都绝不可能给魏国喘息之机。 可以说从现在开始,魏国就已经从天下这个大舞台退场了。 身处四战之地,兴许在外交方面还有一点话语权,但也只是作为依附者的存在,再无主导权。 大棒过后,就该给胡萝卜了。 只见在一座阁楼之处,嬴驷余朝阳席地而坐。 嬴驷身着一席黑色长袍,头戴一顶束发冠,腰缠金丝蛛纹带,挂着一枚墨玉,轻抿一口热茶后,询问道: “相国,那支特殊部队的进展可还顺利?” 因为丞相的原因,导致余朝阳极其喜爱白衣,秦以黑为尊,一众百官中就他的衣着最为醒目。 他今天穿的这身做工并不算精致,用料也是寻常的麻布,可穿在他身上就是莫名感到神俊、挺拔。 面对嬴驷的询问,长发披肩的余朝阳缓缓摇头:“难难难,总计五百人的盔甲,如今才打造一百出头。” “从各军中选拔出的精锐也仅仅才二百余人,距离形成建制形成战斗力,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嬴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捻着小胡须轻声道:“秦魏开战半年之久,秦国百战百胜,相国认为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再打下去,魏国恐怕就要全民皆兵了,这只会适得其反。”余朝阳摇头,眼中精光一闪: “或许,是时候让张子入魏,昭告天下龙门称王了!” 嬴驷不断摩挲着小胡须,没有直接允诺,而是忧心忡忡道:“可张仪到底是魏人,外交事关重大,此举是否不妥?” 显然,嬴驷并不是很信任魏人出身的张仪,或者说在他心里有个优先级。 他有更放心更可靠的选择。 嬴驷的忧虑,余朝阳很能理解。 为王者,通常都有两个通病,一为疑心二为控住。 仅仅一个秦楚联姻,并不能打消他对张仪的怀疑,距离商鞅在秦国的地位,张仪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余朝阳紧盯嬴驷,轻声道:“君上无须担忧张子的忠心与否,只需要知道普天之下…唯有秦国能让他一展拳脚就好!” “独木难支,焉有全能之人,君上还需多多倚重其他贤才啊。” “没有全能之人?寡人倒是认识这么位全能之人。” 嬴驷轻笑着,那双白皙的手掌却是突然握住余朝阳掌心,轻轻拍打着,语气极为郑重道: “相国正值壮年,应当早些成家,别一天这跑那跑。” “相国一日无后,寡人一日难安啊。” “倘若有对眼女子,寡人一定亲自上门说媒提亲!” 望着嬴驷离开背影,余朝阳却是眯了眯眼。 显然,嬴驷不可能平白无故说起这事,其中定然有深意。 不过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张仪入魏,大魏王却是先一步派出丞相惠施到秦国求和。 明明是张仪故意晾着惠施,可在他嘴里却变成了:“哎,这帮下人真是不讲礼数。” “怎么能够让你在这儿等着呢,来来来,里边请里边请。” 根本不给惠施拒绝余地,张仪直接半推半拉着将其攥进房里。 早早得到消息的余朝阳盘坐其中,眼神没有掀起任何波澜,甚至都没有看惠施一眼,仿佛视其为无物。 名为屈辱的情绪瞬间弥漫惠施全身,气得他牙关紧咬。 如今魏国落得如此境地,就怪眼前这位号称仙神垂目的人。 先是在函谷关用一招阴险至极的战术戏耍魏军,然后生擒主将龙贾,生擒四余万魏卒。 再之后的河西更是一战打断了魏国脊梁骨,保底伤亡十万之巨,险些打得山河破碎。 而且对方还不给魏国一点喘息之机,那一个个堪称虎狼之师的秦锐士,咬住魏国一咬就是整整半年,彻底打光了一个年龄阶段,举国白缟。 这人就好似那魏国的克星一样。 倘若把时间线往前拨二十年,这秦国焉敢如此欺他魏国? 悔不当初矣。 惠施愤愤不平,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强撑一抹笑意:“魏使惠施,见过相国。” 余朝阳依旧没有抬头,只是轻轻吹了吹热茶小抿一口,平淡至极的嗯了一声。 倒不是他故意端着架子,只是他如今官至相国,言行举止都代表着整个秦国。 若再低声下气,岂不白白折了脸面? 外交不比其他,主要是心理层次的交锋,他越是淡然平静,给予惠施的压力也就越大,也更好掌握这次交谈的主动权。 望着反应截然不同的两人,惠施深深吸了口气,已经做好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准备。 只不过惠施显然是想错了一件事。 他以为张仪、余朝阳两人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实际上两个人都是白脸。 一个垂死挣扎的国家,也配秦国给好脸色?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明白了对方眼神含义,张仪旋即清了清嗓子,平声道: “雕阴一战,魏军士卒十损八,主将十有五六或擒或死。” “接着楚国伐魏,魏南驻军又损四万,赵韩伐魏又损三万。” “再算上两次的河西之战,以及被相国大人率军歼灭的八万,你这魏国丞相想必很头疼吧?” “也是,魏国本就处在四战之地,你魏国就该交好各方坐地起价积蓄力量,谁知道碰见个这么个昏庸魏王,四面征战到处数敌,这才落得个如今下场,换我去我也头疼。” “惠施丞相,你说张仪说得对吗?” 面对魏国情况如数家珍的张仪,刚刚还雄心壮志的惠施瞬间沉默起来。 面色铁青,十指深深嵌入血肉,眼神仿佛能吃人。 他为官多年,何日受过如此羞辱? 【贴脸开大,这张仪好毒的嘴,不过我就喜欢这副上嘴脸模样,嘿嘿~】 【遥想秦献公时期,一众老秦人提着农具誓死卫国,那是何等的凄惨悲苦,如今秦国强盛,贴脸开大魏国,若秦献公知晓亦会含笑九泉。】 【以前秦国没有钢铁武器,但有钢铁般的意志,如今秦国有了钢铁武器,希望魏国也能有钢铁般的意志。】 【有一说一,碰见大魏王这么个君主确实头疼,你说他昏庸吧,他还能掌控朝堂,可你说他聪明吧,身处四战之地又还要四处竖敌,生怕他国不来打,着实看不懂这操作。】 【一个商鞅一个张仪,魏国接连给秦国送来了两尊顶级人才,这是什么顶级人才培训机构?】 【值得一提的是,送出来的这两位打魏国一个比一个狠,魏国的列祖列宗估计在地府急得直跺脚。】 【魏国完蛋,接下来就该赵国了,这位才是真正挡在秦国一统之路上的硬茬子,希望赵雍能有几番作为吧,不然菜姐他们真要挟天子令诸侯了。】 面对张仪的咄咄相逼,惠施内心苦涩万分,声音沙哑至极:“张子说的对。” “所以在下此番前来是领我王之意,恳请贵国…不要再打下去了。” “我王,愿再割十五城献给秦国,以结秦魏交好,以求国泰民安。” 惠施说着从袖袍中抽出一截竹简,赫然就是之前秦魏敲定,魏国却屡屡不执行的河西三郡割地盟约。 对此,余朝阳很是讥讽。 这有些人就是贱,不狠狠揍他一顿永远不知道痛。 如今魏国想和秦国邦交,不是因为他真心悔改了,是魏国知道再这样下去要亡国,故而才有今天的惠施入秦。 只见惠施双手托举着竹简,语气隐隐哀求道:“还请张子能怜我百姓,悯我君王,停止战争吧!” 这一番说辞可不能让张仪满意,在余朝阳不动声色的摇头示意下,张仪顿时心领神会继续道: “打仗嘛,你打我,我也打你嘛,杀人者人恒杀之,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双方面的事情嘛。” “总不能打不过就装可怜,把过错都推到获胜的一方不是,再说了,这场仗明明就是魏国挑起来的,怎么听你的意思,是我秦国在欺负你魏国了呢?” 面对张仪的步步紧逼,惠施明白今天绝不可能轻而易举的结束,于是当场和张仪辩论起来。 “张子此言甚差,当年余国尉领导的河西大战,秦国杀我将士十万之巨,沙场上尸骨成堆,血流成河,使魏国徒增孤儿寡母无数,生不如死啊。” “再比如眼下,你我两国明明都已经签订割地盟约,只是因迁徙百姓耽搁了些时日,你秦国就对我国穷追猛打长达半年之久。” “这…难道还是我魏国欺负秦国不成?” 惠施也是个诡辩好手,他不管是谁挑起的战争,也不管为什么秦国会穷追猛打魏国半年,直至打空一代。 他就只拿己方受害更深来说,典型的强者有罪论。 是魏国挑起的战争不假,可到头来魏国死的人比秦国还多,这难道不是秦国在欺负魏国? 再说了,你秦国就一点过错没有? 张仪被惠施的无耻言论逗笑了,旋即眼睛一闭嘴巴一歪,口中话语如同利箭不断喷出。 他张仪或许其他方面有所不足,但在辩论这方面,就是十个施惠加起来也不够他打。 “好,那咱们就当着相国的面,好好掰扯掰扯。” “秦国当年贫弱无能为力,万事皆以你魏国脸色行事,献公以来,秦人就下定决心要夺回自己的土地,历经孝公商君太傅乃至而今的君上。” “这些年来,你们挑起的战事数不胜数,所杀的无辜百姓又岂止十万,今你嘴巴一张,你魏国反倒成了受害者。” “那秦国枉死的百姓又算什么,你惠施当真是好大的脸!” 张仪强大的火力喷得惠施连连发颤,倒退三步不止,明白嘴炮不是张仪对手,只好把话题拉回去。 “张子何故对老夫如此大敌意,今日访秦,只是为了一意求和啊!” 此话一出,张仪像是瞬间失忆一般,顿时换了副脸, “噢噢噢,那你早说啊,子仪还以为你是要和我掰扯掰扯呢,请请请。” 随着两人席地而坐,张仪铺开魏国起草的割地盟约,可仅仅一眼就止不住的连连叹气,无奈道: “你啊你,你把我秦国当什么人了?” “如此不平等条约,我秦国要是签了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诸国耻笑?” “秦国签,也只会签平等盟约。” 张仪摸了摸下巴,话锋一转:“不过嘛,这两国签盟约就如同做买卖,无非利益二字而已,你说对吗?” 见张仪神态不似作假,惠施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魏国不给,你秦国起刀戈长达半年。 魏国给呢,你秦国又还不要上了,莫非真是善心大发了不成。 “那请问张子,这十五城该作何归属?” 张仪等得就是这句话,只见他起身来到惠施身边,两人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般勾肩搭背。 “这十五城是你魏国的就是你魏国的,我秦国不要,除此之外,君上还愿将河西的焦城曲沃蒲阳暂时归还你魏国。” 惠施满脸狐疑:“那…秦国想要什么?” 张仪轻轻一笑:“秦国希望贵国能回赠一些虚的东西。” 见张仪一脸狡诈之相,惠施瞬间提高警觉,试探道: “老夫年事颇高,还请张子明示。” …… PS:OK了兄弟们,在经历一夜的苦思冥想后,小作者知晓后边该怎么切入了,感谢兄弟们出谋划策。 明后三天,保底三更起步,让兄弟们看个爽! 第281章 还请魏王为秦王牵马执镫! 张仪是个装糊涂的高手,惠施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碰见对他魏国有利的,他能滔滔不绝说上三天三夜。 可一但碰见对他魏国不利的,立马就把脑袋缩起来当缩头乌龟,假装听不懂。 就像是现在一样。 可张仪显然不会给惠施装傻充愣的时间,当即把话挑明:“惠相可知秦境西北有个龙门邑?那还真有个龙门在。” “秦国不求其他,只愿效仿中原举行行腊仪式,相王行腊同时进行。” “就冲这次秦国没要魏国割地赔偿,你家魏王总该给点面子不是。” “届时,把赵王韩王请来大典就行,你家魏王又是最尊最贵的王,这点小事总不算是难事吧?” 惠施眼珠子狂转,似乎这事不大,觉得自己还是能做主的,当即作揖答应下来。 谁料后边张仪话锋一转,笑呵呵道:“称王大典结束后,秦王必定会检阅军队,那可是我家秦王无限风光之时啊。” “不如贵国王上干脆给足我秦王面子,还请魏王,为我秦王…牵马执镫!” 此话一出,惠施面色骤变,当场拍案暴起,一双眸子瞠目欲裂,唾沫星子狂飞。 “混账张仪!” “你为魏人,不帮魏国也就算了,竟还伙同他国来羞辱魏国!” “堂堂魏国君王,怎么能给秦王牵马执镫,做梦!” 面对惠施的暴怒,张仪根本就不理,竟还想让大魏王说服赵王韩王,在典礼上给秦王架马、护卫,行臣子之行。 惠施彻底被激怒,那苍老的手臂举在半空疯狂发颤,牙关死死咬着一字一顿:“国家尊严断不可辱。” “国家尊严无价!” “无论是你,还是秦王,想要我王牵马执镫都是痴人说梦!” 惠施宛若平地惊雷的怒吼在房间炸响,面色铁青的同时还感到莫大羞辱。 弱国无外交…弱国无外交啊! 倘若现在的魏国有巅峰时期一半国力,他断不可能还在这里和张仪争辩。 指定甩头就走,然后派兵和秦国死磕到底,以解羞辱之耻。 可惜,今日不同往日,他现在要敢走,明天魏国就会亡国。 他只得带着席卷全身的屈辱,继续跟张仪讨价还价,负重前行… 依旧是熟悉的表情,熟悉的动作,只见张仪眼睛一闭嘴巴一歪,开始指责起老魏王羞辱孝公嬴驷的所作所为。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历历在目。 待情到深处,座位已经不能束缚张仪了,只见他踱步走到惠施面前,眼神寡淡得像是一条死鱼: “数十年前魏王撕破秦君的脸,数十年后的今天,秦君也要撕破一次魏王的脸。” “不同意,那我秦国可以打你魏国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只要你们不认输就可以一直打下去。” “就是最终灭了你的国,也不是不可能。” “我张仪让魏王替秦王牵马执镫,那不是撕你魏王的脸,那是长你魏王的脸。” “不然魏国亡也亡了,你魏王的脸还往哪放!!” “没人帮没人管的魏国,就只有挨打的份,只要你们不认输,就可以一直打下去!!” 张仪情绪爆发到了极点,他说的也句句都是大实话,撕开了当今天下血淋淋的本质。 大争之世,弱国就是这种境遇,生死全在他国的一念间。 可越是如此,惠施心中也就越不服气。 他经历过魏国辉煌鼎盛之际,早已习惯魏国高高在上,对他国颐气指使。 如今角色互换,落差之大,这让他又如何一时半会能坦然接受? 见惠施仍然负隅顽抗,一直没说话的余朝阳骤然起身,他极为平静的走到惠施面前,像是一位尊敬长辈的后辈般,轻轻抚去惠施肩头的灰尘。 “或许惠丞年事已高,没能听懂张子的言外之意,那本相就不妨把话说得更直白点。” “如今,你魏国无论从哪方面出发,都没有资格同大秦平等对话。” “变法前,我秦国唯唯诺诺,变法后我秦国还唯唯诺诺,那这法岂不白变了?” “挨打,就得立正,别逼我家秦君按着你家魏王的头认错!” “我父之死,惠丞理应心知肚明,莫逼本相…现在就展开清算!” “这个代价,你担当不起,你魏王也担当不起,整个魏国也担当不起!!” 这话说得极为露骨,就差直接明说余太傅是死在了魏国手里。 惠施闻言老脸骤白,不可置信的紧盯余朝阳,心中坚冰摇摇欲坠。 如果说因魏国不愿给秦王牵马执镫,两国再起争端,那中原诸国绝不会坐视不管。 可倘若秦国打着为余太傅复仇的旗帜发兵魏国,结局就又大为不同了。 杀人者,人恒杀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尽管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人全都被处理干净了,尽管知道是余朝阳是在诈他,尽管知道秦国拿不出证据。 可他却不敢赌… 因为一但稍有差错,顷刻就是万丈深渊。 权衡弊利长达数柱香后,惠施深深吸了口气,整个人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样,语气极为沙哑道: “在下回去会劝说我王,介绍贵国的…恩赐。” “啧啧啧,惠相不愧是老成谋国呀,”余朝阳面色不变,只是淡淡道: “那本相,就等着惠相的好消息。” 望着一左一右的两人,惠施心中惆怅万分,对未来感到深深迷茫。 秦国坐拥两尊大才虎视眈眈。 魏国…又该何去何从? 第282章 你姓赢,要给哥帮忙! 惠施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咸阳,可张仪的任务还远远没有结束。 魏国是个不安分的主,魏王更是出尔反尔惯了。 为了避免相王那天闹出笑话,张仪休息一晚后就火速赶往三晋之地。 余朝阳更是亲自相送长达二十里。 昨天张仪怒喷惠施可谓是大大给他开了眼界,口齿清晰,有理有据。 无论是从大局观还是对人心的把握,张仪都全方面碾压惠施。 对于这种有才之人,余朝阳一直以来都是极为尊重的。 分别之际,两人对视而立,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两人互相作揖,影子在大日的照映下各奔东西。 回到咸阳后,余朝阳开始熟练的处理各类大小事宜。 多年的历练使得他早已不再是曾经那个稚嫩少年,无论是批复奏章还是人事管理,处理起来都极为得心应手。 其中重中之重,就是秦魏两国长达半年厮杀期间,将士们的奖赏问题。 不得不承认,商鞅搞出来的这套军功爵体系确实好用。 将士们一上战场个个都悍不畏死,几乎是争先恐后的冲杀在最前线,唯恐杀的人不够多。 诚然,这套体系万分契合当下局势,可问题的关键是… 一旦六国被尽数清扫干净,秦国又该何去何从? 如今的秦国早已沦为战争机器,方方面面都和军功爵体系深度绑定。 秦国就像一辆疾驰的列车,只能不断撕碎挡在眼前的所有敌人,可等前边没有敌人了,迎接它的就是万丈深渊! 这个问题很大,奈何余朝阳目前还没有解决办法,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当务之急,是完成龙门称王、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五天。 咸阳宫内。 余朝阳身着便服,正在和嬴驷商讨前往巴蜀三国一事。 他是对益州万分熟悉不假,可也仅限于三国时期的益州。 如今距离三国时期保底还有数百年的时光,山河变迁不断,保不准会出现差错。 千里之提溃于蚁穴,还是亲自走一趟更为放心。 毕竟待嬴驷龙门称王事了,接下来秦国的重心就是这巴蜀三国。 事关重大,马虎不得。 而面对即将出远门的余朝阳,嬴驷内心那是一万个舍不得,强颜欢笑道:“相国当真要如此急促?” “再怎么着…也该等寡人先称王啊。” 嬴驷的苦苦相劝并没有让余朝阳改变主意,轻抿一口热茶后,当即就要躬身作揖,却被嬴驷死死拦住。 “相国何故打趣寡人,你我之间无需如此。” “真要论感谢,也得是寡人谢你才对。” 见嬴驷态度坚决,余朝阳倒也没有执意作揖,轻声道:“龙门称王,是荣耀更是压力。” “欲戴王冠,必受其重,唯有兵强马壮方能让君上走得更远。” “早一天拿下巴蜀,我大秦就早一天多份容错,也才有底气成霸业。” “事关秦国未来,臣怎敢懈怠?” “又有什么礼物能比得上巴蜀三国对大秦的提升?” 嬴驷望着一心为国的余朝阳,嘴唇抬了闭闭了张,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正如后方挂着的那张《秦国社稷图》般,一代人有一代人使命。 敲定余朝阳入巴蜀三国事宜后,两人则开始商讨官职上的变动。 他们准备撤销相丞一职,然后将其划分为左右丞相。 可还没等两人商讨出结果,就瞧见一名侍卫火急火燎的闯进房间。 “禀秦君,上将军赢华回来了!” 嬴驷满脸疑惑,余朝阳也是满脸的诧异,赢华不应该率军驻扎在河西前线吗,好端端的突然回来干什么? ‘莫非是前线有变?!’ 嬴驷心头一惊,当即就要换朝服大殿仪事,可一旁的余朝阳却是出言制止了他。 “君上切勿着急,今上将军突然归秦,想必定有缘由。” “若是好事还好,可若是坏事,那岂不是白白生乱,动摇民心?” “事急从缓,不如叫他进来问清楚,再做断绝也不迟。” 此话一出,嬴驷顿时冷静下来,眼中生起一股后怕:“此言在理,是寡人着急了,多亏相国提醒。” “来人,叫赢华进来。” 很快,身着盔甲的赢华就走了进来,一脸的不忿,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余朝阳和嬴驷更摸不着头脑了,瞧其模样也不像是前线有变啊。 所幸赢华并没有让两人久等,当即开门见山道:“君上,是魏国求着我秦国议和,为何还要割让蒲阳三城啊?” “蒲阳是控魏制赵的要地,怎能轻言退城?” “还请君上收回成命!” 两人闻言,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只要不是前线有变一切都好说。 嬴驷不紧不慢地整理书简,可赢华却是越说越上头,怒气值直线上升。 “蒲阳乃兵家必争之地,我秦军将士在此死伤近万,可他张仪唇齿一碰便交予魏国,臣想不通!” 君臣之礼此刻被赢华完全抛之脑后,等到他发泄完,嬴驷这才慢悠悠开口: “和你一起的还有哪些人?” 赢华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直口快道:“六个,都是在蒲阳之战立下汗马功劳的,尤其是虎贲将军白裕,更是在此战拿下首功。” “再比如…” 赢华讲述这些人的累累军功,却猛然被嬴驷打断:“秦剑饮血,将士垒骨,打蒲阳取焦城得曲沃,你们功不可没,没人能抹去你们的功绩。” 嬴驷先是肯定了将士的赫赫战功,可话音一转就向赢华讲述决策的正确性。 当说出归还三城的代价,是魏王在龙门为嬴驷牵马执镫时,刚刚还怒气冲冲的赢华瞬间蔫了下来。 让一国之君为嬴驷牵马执镫,这是何等的荣耀殊荣。 莫说三城…就是再翻个倍也值啊! 赢华并非榆木脑袋,当场就向嬴驷认错,可嬴驷却是轻轻捻了捻胡须,帝王心术显露无疑。 “那寡人问你,你何罪之有?” “不该擅离大营,”赢华脑袋低得像只鹌鹑:“不该非议国策…” “诶,此言差矣,你赢华哪有如此大的罪。” 嬴驷摇了摇头,可接下来的话语却犹如一道平地惊雷在赢华脑海炸响。 “你们,不过是逼宫而已!” 逼宫之罪大过天,赢华大惊失色当即跪倒在地,嬴驷则继续道: “你应该庆幸,是相国出言让寡人单独面见你,倘若拿到会朝廷议,蒲阳是否割让事小,你武将聚众抗诏,又该如何处置?” “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 赢华朝余朝阳投去感谢目光,显然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正如嬴驷所说,这事拿到朝会上讲,他赢华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掉。 嬴驷走到赢华面前,继续道:“文臣死谏,武将死战,此乃国之大幸。” “此事到此为止,寡人不想再追究,但你记住张仪是我为秦国请的客卿,张仪出使是寡人定的。” “定了的事,就定了。” “我是你君上吗,你还是我的臣吗,你从来就不是…” 嬴驷面色阴沉至极,食指重重抵在赢华心脏,一字一顿道: “你姓赢,是我嬴驷的弟弟。” “你要给哥帮忙,不要给哥添乱!” 在嬴驷的眼神示意下,赢华扑通一声磕头在地,额头骤红: “相国大恩,赢华永世难忘!” “以后但凭驱使,绝无二话!” …… PS:完犊子了兄弟们,今天山城大雨,家里停电,这章还是小作者在网吧码出来的。 外加被淋了个落汤鸡,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今天加不了更了,只能明天补上,还望各位读者老爷多多担待,跪谢! 第283章 憋阴招的赵国三人组 事实证明,嬴驷天生就是玩政治的好手。 赢华这个问题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可到了嬴驷嘴里。 瞬间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滔天罪过,然后借此发难,给赢华上了一场永世难忘的课。 言行举止间尽显帝王心术,把赢华这位傻弟弟拿捏得死死的。 不仅要对嬴驷感恩戴德,还得念余朝阳的救命之恩。 嬴驷挥了挥手,赢华顿时如临大赦的转身离开。 烛光幽幽,不断拍打在嬴驷的脸颊上,让人看不穿他心里在想什么。 好在这沉默转瞬即逝,两人继续商讨起左右丞相的诞生。 其实之所以撤销相国,划分为左右丞相,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张仪。 现在的张仪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可嬴驷却拿不出官职封赏。 因为无论是国尉还是御史大夫,都不适合张仪这位特殊人才。 九卿中专门负责外交事务的典客倒是适合,可官职又太小,难免有点拿不出手。 远不如撤销相国,划分为左右丞相来得直接。 如此一来,既能表明对张仪的重视,也能减轻余朝阳身上的担子。 两者互相监督,权能又毫不相干,大大提高工作效率。 对于这一改动,起初嬴驷是不怎么认可的,在他看来张仪何等何能,也能和余朝阳相提并论。 也就耐不住余朝阳苦苦相劝,以及张仪逐渐展露才能,这才慢慢松口。 此事敲定完毕,余朝阳刚准备作揖离开,就被嬴驷叫停。 “相国别急,寡人还有一事相求。” 嬴驷嘴角含笑,轻轻握住余朝阳的双手,口中高声道:“荡儿。” 话音落下,一位稚嫩的少年掀开帘子走出,正是嬴驷的长子赢荡。 “儿臣见过公父,见过相国。” 嬴驷毫不掩饰对嬴荡的喜欢,当着余朝阳的面轻轻捏了捏嬴荡那白里泛红的脸蛋,轻笑道: “寡人欲让荡儿在相国身边学习,不知相国意下如何?” “当然,相国若觉得这孩子不可教也,届时再给寡人送回来即可。” “这孩子可是崇拜相国得很呐。” 嬴荡脸上闪过一丝窘迫,连忙躲到嬴驷身后,露出一只眼睛冲着余朝阳傻笑。 以嬴驷的政治水平,断不可能无的放矢,明面上是让嬴荡跟在他身边学习,实际打的却是未来太子主意。 所以他才会说,嬴荡若不可教也,就给他送回来。 也相当于在变法在给余朝阳安排后路。 毕竟一代天子一代臣,待他死去,余朝阳百分百会被排挤出权力中枢。 可若担任了未来秦王的老师,那情况就又有大不同了,天然的政治核心班子。 如此一来,他嬴驷也不用担心太子势大,向他逼宫,又还能平滑的完成权力交接,可谓是一箭双雕。 嬴驷的良苦用心余朝阳了熟于心,可他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盯着嬴荡问道: “接下来我会偷潜巴蜀三国,短则三月长则半年,一路上风餐露宿是常态,你可受得了这苦?” “不怕!”嬴荡挺身而出:“母后给荡儿讲过,相国是一位具有惊天动地大才之人。”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只要能跟在相国身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荡儿也不怕!” 根本不给余朝阳反应时间,嬴荡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太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甭管余朝阳作何感想,嬴驷反正是高兴极了,开怀大笑不止。 哪怕知道嬴荡此举背后有惠文后的推波助澜,可他依旧感到高兴。 这就是他们老赢家的一脉相承啊,抓住机会就绝不会放过,不达目的不罢休。 区区跪拜礼算什么,他父亲还三拜请余太傅出山呢。 望着父子俩的希冀目光,余朝阳既欣慰又无奈。 欣慰是,没有出现像韩信商鞅那样走狗烹狡兔死的悲惨下场。 嬴驷是一位心思缜密的人,早早就给他安排了后路。 无奈是,两人也根本没给他拒绝余地,人嬴荡礼都行了,总不能不答应吧? “那,就跟在我身边罢。” 说着,余朝阳搀扶起嬴荡,轻声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明日卯时来相国府找为师,不可延误。” “君上,臣告退。”余朝阳又向嬴驷作揖道。 【啧啧啧,真不知道这嬴驷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自己拜在阳哥门下还不够,还让自己的儿子也拜在阳哥门下,一脉相承了属于是。】 【啧啧啧,这下芈八子难受了,胎中的婴儿还没出生就和秦王之位无缘了。】 【你们不觉得怪怪的吗,我总感觉嬴驷看穿了阳哥的真实身份一样。】 【先别管嬴驷了,有没有人知道方神菜姐去哪了啊,三个人怎么全把直播关了?】 【这哪个知道,自打赵雍即位以来,这三人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严重怀疑他们在搞一波大的。】 【岂止啊,从燕地接回苏秦开始,这三人就一直神神秘秘的,生怕我们通风报信给阳哥,我真的淦了!】 【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啊。】 余朝阳望着右下角疯狂跳动的弹幕,下意识眯了眯眼,一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上次出现这种感觉,还是英布的背刺以及在一众R卡中抽中刘恒这张SSR。 可以说但凡出现这种感觉,就准没有好下场。 可偏偏他翻来覆去又想不出问题所在。 外有张仪亲自盯梢,称王地点又是在秦地境内,哪怕他这次入巴蜀三国,也会佯装成行商,一起的随行人数高达三位数。 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没有任何差错。 ‘难道是我多虑了?’ ‘不对不对,方神秦狗或许是一时兴起,但那位菜头绝不是个善茬,保不准在憋什么阴招。’ “或许…我也跟他们玩一手灯下黑?” 余朝阳翻来覆去一夜未眠,当即决定亲自参加这场龙门称王。 毕竟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稍有不慎随时都会翻车,他必须把苗头扼杀在摇篮内。 打定主意后,余朝阳火速穿衣,准备去给嬴驷说自己改变主意。 正当他推开门,准备关闭直播时,却瞧见一道瘦小的身影直愣愣挡在他面前。 不是他人,正是嬴荡。 余朝阳很是错愕:“叫你日出卯时来,现在才寅时呢。” “天底下哪有老师等学生的事。”嬴荡嘿嘿一笑,满不在乎道: “老师政务繁忙,弟子自当早早等上,尽量少占用老师时间。” “嘿,你这滑头。” 在两人的谈笑声中,余朝阳果断关闭直播,准备给赵国三人组一个惊喜。 第284章 一只脚踏进悬崖边的魏国 与此同时。 魏国,大梁。 作为魏国国都,大梁的守卫一直都很严格,哪怕如今魏国江河日下,其守卫力量也不容小觑。 可就是这样一座雄伟大城,今天却是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偏殿之中,胖嘟嘟的魏王魏婴抬头看了眼前几人一眼,极为不耐烦道:“我不是已经拒绝过你们了吗?” “给嬴驷那小儿牵马执镫,本王也就丢丢面子,可要答应你们,那本王就是魏国的千古罪人,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再说了,那件事真跟魏国无关,你们找错了人!” 站在魏婴面前的是四男一女。 分别是刚刚即位的赵雍,活出第二世的唐方生、秦云,以及从燕地拐来的苏秦。 还有银发苍苍,一双老眼浑浊无光的菜头。 若仔细看就会发现,菜头所站的方位,竟隐隐比赵雍还要高上一分。 可无论是菜头还是赵雍,都无暇顾及这一点,他们的心思浑然都在即将到来的龙门称王上。 面对魏婴的揣着明白装糊涂,苏秦淡淡一笑:“魏王何必对我等有如此大的敌意?” “我知道你忌惮秦国秋后算账,可魏国已经没有退路可言,与其坐视秦国壮大,让魏国在沉默中消亡…不如殊死一搏!” “赵国今已联合韩、燕、宋三国,只需一个名号即可发兵问罪秦国。” “至于魏王担心楚国更是无稽之谈,没有人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帮助秦国。” “一切的一切,都只需要个名号,而这个决定权就在您手中!” 苏秦顿了顿,突然向前一步,双方几乎都能看到对方毛孔,那宛若恶魔般的低语再起。 “想你魏国曾经何等辉煌,秦国不过是一蛮夷而已。” “为他嬴驷牵马执镫,这才是真正的奇耻大辱!” 苏秦步步紧逼,压得魏婴快要喘不过气来,肉嘟嘟的脸颊狂颤不止。 他又何尝不知道魏国是在慢性死亡? 可和赵国这行人提出的要求比起来,他宁愿魏国慢性死亡。 他们,他们… 他们竟想让自己拿余太傅的头颅做文章! 作为当今秦君的太傅,余朝阳的死亡曾不知牵扰了多少人的心神。 嬴驷更是为其彻夜痛哭,亲自抬棺下葬,曾开出天价悬赏求换余太傅消失不见的头颅。 要知道那时候的嬴驷,还仅仅只是太子。 如今对方贵为秦君,坐拥二十余万的虎狼之师,他魏婴敢在龙门称王期间拿出余朝阳的头颅,那就相当于狠狠打嬴驷的脸。 相当于狠踩秦国相国余朝阳的脸,相当于羞辱所有秦人! 可以说一旦拿出来,魏国就再也没有退路可言,只有跟赵国这伙人一条路走到黑。 诚然,届时嬴驷冲动之下,或许会犯下滔天大错,然后给四国联军出兵借口,师出有名。 可是…率先承受秦国怒火的是魏国啊! 这伙人现在说的好听,说什么共进退,绝不抛下任何一个魏人。 可魏婴心里门清,到时候真打起来,百分百还是魏人冲杀在最前线。 因为魏国已经把自己的退路封死了,四国联军大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他魏国能吗? 所以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笔买卖都对魏国百害而无一利。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魏国情况还不至于行此险招。 缓过神来的魏婴勃然大怒,“滚,都给寡人滚!” “来人,给这群人驱逐出境,永世不得再踏入魏地半分!” 侍卫很快上前,恭恭敬敬将四人请了出去。 没办法,现在魏国谁都惹不起,哪怕被人蹬鼻子上脸也只能笑脸相迎。 待人走后,一脸心惊肉跳的惠施从偏房走出,可还没等他走两步呢,突然就是脚底一软,径直瘫倒在地。 或许只有天知道,他刚刚担惊受怕到了何种地步,生怕魏婴一个糊涂,答应了这伙人的要求。 好在有惊无险,魏婴并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 然而比起魏婴惠施的劫后余生,菜头一行人的气氛就压抑多了。 诚然,没有魏王的推波助澜,他们同样也能伐秦,只是会多出楚国这个变数。 况且,不让其余三国见识到嬴驷凶残一面,彻底击碎心中幻想,他们也绝不会和秦国死磕到底。 外加有张仪这个变数,四国伐秦胎死腹中也不是不可能。 想要以举国之力伐秦,就必须要给诸国打一剂强心药。 可嬴驷的政治手腕并非浪得虚名,能让他在龙门称王做出犯众怒的事情更是少之又少。 ‘要想激怒嬴驷…还是得在阳哥的脑袋上做文章!’ 菜头目光幽幽,布满沟壑的老脸上阴晴不定。 见此情景,苏秦瞬间明白对方还没打消那个念头。 可菜头越是执着,苏秦心中的疑惑也就越大。 他就不明白了,对方为何一定要和秦国死磕到底? 毕竟真要论威胁,明显齐、楚对赵国的威胁更大。 他虽和菜头接触的时间不久,可一个能把生意做遍天下的人物,又岂能是简单人物? 就连如今的赵雍能上位,也是因为和对方达成了某个不为人知的交易。 他实在想不通,秦国到底是哪得罪了这位蔡夫人,以至于对方如此执着。 相较之下,活出第二世的唐方生和秦云就显得自在多了。 没办法,他俩是武将,不识字啊! 就在菜头思索余朝阳入巴蜀三国,该从什么角度抓住这个天赐良机,一波推平整个秦国时,机会很快就出现了。 只见一道人影突然从小巷子钻出,拦住了他们,正是如今的魏国太子——魏嗣。 “几位先生请慢!” “听闻几位先生有灭秦之策,为父年老昏庸,早已没了进取之意,不如同本太子讲讲?” 菜头笑了,笑得很是灿烂。 第285章 送给嬴驷一份大礼!(加更7/21) 在各方势力不断角力,落子连连之际。 这场万众期待的龙门称王加冕仪式,终是开始了。 余朝阳作为暗子,并没有直接在明面上现身。 他躲在人群中,静静观察着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的称王现场。 张仪则坐在嬴驷右手侧,那双细小狭隘的眼睛不断扫视着四周。 至于左手边那张空着的座位,不用想也知道是留给谁的。 两人下方的台阶上,则站着赢华赢疾两兄弟。 身着一袭黑盔,双眼宛若大日般咄咄逼人,威风至极。 等到众人的影子渐渐倾斜,那一望无际的荒野上开始逐渐出现人影。 令人意外的是,率先赶到龙门的既不是要为嬴驷驾车的魏王,也不是要为嬴驷引马的韩王。 而是…不请自来的赵国国君赵雍! 赵雍的出现着实让嬴驷小小惊讶了一下,可转瞬就被和蔼的轻笑取代。 来者是客,嬴驷并没有因为对方年纪小就有所怠慢,连忙起身迎接。 “英雄出少年,赵君真乃英雄也。” “此行不远千里,嬴驷感念。” “秦王过誉,”赵雍气度非凡,没有丝毫露怯:“今乃秦君称王大典,再远也是要来的。” “先君毙而赵国内乱之时,天下诸国无一不趁火打劫,唯独贵国没有行强盗行径。” “我赵雍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 赵雍这远超同龄人的成熟稳重,不仅没让嬴驷刮目相看,反倒还升起了一股忌惮。 ‘有这样一位少年君主坐镇赵国…日后定为我秦国大敌矣!’ 嬴驷眯了眯眼,旋即将目光朝对方身后看去,朗声道: “想必这位就是蔡夫人,唐将军、秦将军,以及和我国右丞相师出同门的苏秦先生了吧?” 每吐出一个名字,嬴驷那宛若鹰隼的瞳孔就会一一扫去。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无论是张仪口中万分忌惮的蔡夫人,还是相国口中有勇无谋的唐、秦将军,亦或是同样师承鬼谷子的苏秦。 都没有一个人因为他的突然注视而面色僵硬,一个比一个稳重,一个比一个老成。 尤其是那位姓唐的,像是一辈子没见过男人样,眼珠子就差杵在他嘴巴上了。 随着赵雍一行人的落座,余朝阳耳边骤然响起窃窃私语的讨论声。 “嚯,这位就是赵雍啊,这孩子不孬,是个能扛事的。” “可不咋滴,去年他父肃侯驾崩,列国各领兵数万打着吊唁的旗号意图灭赵,结果这小孩亲率人马在边境拦截,勒令列国军队在边境扎营不得进入赵境一步,否则视为侵国。” “咦,这小孩中,要是是额们秦人就好了!” 在一众老秦人的感叹中,魏韩双王在一众随从的护卫下联袂而来。 与之一起的,还有两国的太子,肱骨大臣。 在无数人的翘首以盼下,嬴驷的称王大典正式开始。 秦魏韩三国君主,缓步登上高台,可神色却是不尽相同。 秦君嬴驷意气风发,即将完成称王壮举,秦国的舞台也不再局限在河西之争,而是放眼整个天下,逐鹿中原! 魏王魏婴则是一脸的不情愿外加生无可恋,眼底还隐隐藏着一抹恐惧… 因为那颗被他视为战利品的头骨,不翼而飞! 韩王则是一脸的无所谓,彻底的摆烂了,心里则在不断琢磨待会该用什么姿势为嬴驷引马。 很快,加冕仪式正式开启。 祭天告祖,冠冕授予,改元更制废除君号,正式称秦王! 从这一天开始,天下鄙夷的弱秦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令中原各国时刻都感到威胁的强大国家! 更关键的是,嬴驷的加冕称王就是在向天下宣告,秦国不会龟缩在函谷关。 秦要东出,秦要逐鹿中原,秦锐士要饮血! 嬴驷缓步走下高台,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多时,韩王笑呵呵道:“秦王,请!” 嬴驷步伐沉稳的登上马车,驾马的魏王则是一脸不情愿的重重挥打缰绳。 从颠簸的马车可以看出,魏婴多多少少有点个人情绪在里边。 今天乃他风光无限的日子,倒也懒得去计较魏婴的小心思。 毕竟都打人家脸了,总不能还要人家笑脸相迎吧,有点情绪倒也正常。 韩王引马,魏王驾马,秦国数十年的努力在今天得到完美答案,秦国霸权展现得淋漓尽致。 当马车缓缓驶过军队面前时,铺天盖地的咆哮声瞬间响彻整个天际。 “恭贺秦王,我王万年,秦国万年!” “恭贺秦王,我王万年,秦国万年!” “恭贺秦王,我王万年,秦国万年!” “风!风!大风!!” 可就在这风光无限之际,一道人影却是突兀挡在了马车行驶的最前方。 与此同时,消失多日的赵国三人组同时开播,嘴角皆是扬着一抹狰笑。 他们要送一份大礼给嬴驷! 第286章 来自魏嗣的大礼! 魏嗣的神色很平静,平静到让人毛骨悚然。 见魏王的表情同样错愕无比,嬴驷眯了眯眼,一时间来了兴致。 这位魏太子…想要干什么? 好在魏嗣并未让几人等多久,当即高声道:“今乃秦王大喜之日,故嗣特献美酒一杯,以求秦魏交好。” “还请秦王赏脸。” 魏嗣的声音很大,几乎前几排的将士们都听到了。 只不过他们却没有任何负面情绪,只有深深的幸与荣焉。 在他们看来,这简直就是天大的殊荣。 韩王引马,魏王驾马,连魏太子都不请自来,请求秦王赏脸喝上一杯美酒,以结秦魏两国交好。 想到这里,哪怕是秦国最底层的将士,也会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 可还不等嬴驷有所反应呢,魏婴却是像是想到什么,面色骤变,手中缰绳直愣愣朝魏嗣身上抽去,厉声咆哮道: “逆子!” “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还不快给寡人退下!” 魏婴的这一鞭子势大力沉,连空气都隐隐破空声,就更别说不躲不避硬挨这一鞭子的魏嗣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张牙舞爪起来,面目狰狞如恶鬼,眼神癫狂的看着自家老爹。 可尽管如此,魏嗣依旧不为所动,死死挡在马车的必经之路上。 这给魏婴气得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当即扬手就又是一鞭子。 “够了。” 嬴驷掀开纱帘,伸手夺过了魏婴手中的缰绳,极为平静道: “你今天能来给寡人祝贺,寡人很高兴。” “可你祝贺的方式,寡人很不喜欢。” 嬴驷翻身下马车,伸手抬住魏嗣的下巴,手臂稍稍用力,魏嗣脑袋骤扬。 也几乎是在魏嗣脑袋扬起的瞬间,嬴驷那双宛若鹰隼的瞳孔就怼了上来。 那是一副怎样的眼神呢? 平静、从容、冷漠,以及深深的戏谑。 像是有一双无形大手掐住了他的心脏,连呼吸都成为了奢侈。 “你庆祝的方式寡人不喜欢,但你的态度…寡人很喜欢!” “哈哈哈哈!” 嬴驷豪迈大笑,轻轻拍了拍魏嗣的左脸,浑然不见刚才那副恶狼模样。 那几乎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也瞬间消散,魏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连心跳声都分毫不差的听得一清二楚。 可他内心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深深的坚定。 ‘这样一尊喜怒无常的怪物,魏国迟早会被吞噬。’ ‘与其坐等死亡,一辱再辱,倒不如奋力一搏!’ ‘我…没有错!!’ 魏嗣内心疯狂怒吼着,既是在说服自己,也是在给自己信心。 经过短暂的天人交战后,魏嗣强撑起笑容,额头埋低的同时高举手中托盘,强装镇定道: “还请秦王饮此酒,以结两国交好!” 嬴驷的突然下车,自然也被其他人注意到了,张仪赢华赢疾连忙驱马赶来、 可还没等他们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就听到了魏嗣恭请嬴驷喝酒的话语。 酒是正常酒,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然而事关重大,自然不可能只凭感觉。 张仪招了招手,立马就有御医小跑而来,在测试毒药这方面,他们是专业的。 随着御医十八般武艺齐齐上阵,张仪意味深长道:“魏太子…不会在酒里下毒吧?” “张子未免也太小瞧天下人了吧?” 说话的不是魏嗣,而是姗姗来迟的菜头一行人。 “需知祸从口中,今列国国君皆在此,张子可不要血口喷人。” “有没有问题,一试便知。” 这话反倒给张仪整不会了,这赵国不一直是墙头草两边倒嘛,今天咋还帮魏国说起话来了。 张仪并没有把疑惑说出,只是冷笑一声,给足了压力:“最好如此!” 而此时弹幕。 【不容易,失踪人口可算是回归了。】 【话说,这魏嗣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该不会真准备在酒里下毒毒死嬴驷吧?】 【应该不至于吧,这不纯纯侮辱人智商吗?】 【这位魏嗣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在正常剧情里可是杀弟囚父的狠人,哪怕这个世界被改得天翻地覆,应该也不至于这么没脑子吧?】 【不是,怎么方神他们阴笑阴笑的,感觉这事和他们有关系啊。】 【可是这样做的意义在哪啊,有毒全完蛋,没毒就相当于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给秦国霸权再添一把火。】 【玛德,谜语人就该去死!】 弹幕议论纷纷,围观的老秦人同样也感慨连篇。 只不过老秦人不像弹幕那样阴谋论,他们只有深深的幸与荣焉。 只觉得秦国、秦王…牛逼坏了!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鱼,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秦人虎狼之师人尽皆知,奈何终究是在世俗沉沦。” 蓦然间,一道玄之又玄的话语闯进余朝阳耳蜗,扭头一看,正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庄子庄周。 庄子身着单衣、赤足,面色依旧的风轻云淡:“昔日一别,好久不见。” 余朝阳嘴角狂抽,一个头两个大,纵观天下诸子百家,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和道家打交道。 尿不到一个壶里是一方面,但更多的还是这群人说话的方式。 开口不是寰宇就是自然奥秘,不仅听不懂还极为容易被带偏。 稍有不慎就会被带到沟里去。 尤其是这位走出自己道路,离人很远但离神很近的庄周,那日留给他的印象可是深得很呐。 余朝阳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人距离,打趣道:“今儿是什么风,把你都给吹来了。” “话说,这茫茫人海,你是怎么一眼就看到本相的?” “仙神垂目之人,”庄周目光灼灼,饶有兴致道:“总归是有所不同的。” “对吾而言,先生就像是一颗遗落人间的太阳,想不注意都难。” “最近吾颇有进展,先生可愿一听?” 余朝阳瞬间警惕,连连摆手:“不了,今乃我王无限风光之日,本相还需盯着。” “天下之大,却无一人能与吾交谈,实乃人生一大憾事!”庄周感叹一声,继续问道: “你为秦国相国,今日殊荣当有你一份,何故藏锋于鞘?” 余朝阳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注意力全然聚焦在事件本身上。 很快,一众御医的检测结果就出来了。 没毒。 这个结果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因为除去熟知内情的几人外,其他人都不知道魏嗣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嬴驷目光幽幽,总算是打消了疑心。 毕竟一个御医可能会被串通,但绝不可能三个御医都被串通。 魏嗣的姿态又如此低三下四,倘若不喝就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了。 “你,很得寡人胃口。” “或许某些个老家伙,该退位了。” 勉励几声后,嬴驷端起瓷碗一饮而尽,但想象中的惊艳并没有出现,入口很是寻常。 然而魏嗣却是笑了,菜头也笑了,笑得很是猖狂。 其实这酒他们没有下毒,他们的计划也根本不在酒身上,这酒…只是一道引子罢了! 在魏婴隐隐感到不安的目光中,魏嗣缓缓起身,面色不复刚才的温和,而是一脸的癫狂狰狞。 只见他拍了拍手,一旁端着木板的随从立即上前。 模板上边摆放着一个圆形物品,被黑布遮挡着,随着黑布被魏嗣缓缓扯下,一道冷厉的声音骤然响起。 “今天,本太子还要送给秦王一份大礼!” “不过在此之前,本太子倒想问问秦王,这酒喝着是否感到些许熟悉?” “熟悉就对了…因为这酒正是秦王朝思暮想的存在!” 说罢,魏嗣不再掩饰,猛然扯下黑布,而映入眼帘的… 赫然是一颗头盖骨缺少一块的头颅! 魏嗣那癫狂,堪称走火入魔的话语再次响彻。 “现在秦王知道这酒为何会喝着感到熟悉了吧,因为里边,本太子掺杂了秦王朝思暮想,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余朝阳骨灰!” “还有那车辇的扶手,秦王又是否感到丝滑呢…那是余朝阳的面皮!” “都说贵国的相国是仙神垂目之人,其父尸骨入肚,神妙转移,秦王可有羽化成仙之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可一双眸子却是通红至极。 魏王魏婴则是双眼紧闭,心中一片胆寒,面色比死了七天的人还白。 完了… 这下魏国彻底完了。 …… PS:在输液,今天就一章了,万分抱歉 第287章 来自赵雍的致命一击! 当魏嗣那癫狂的声音在耳畔响彻时,所有人都懵了。 任凭是搅动天下风云的绝世人物,亦或是执掌生杀大权的人间帝王。 还是大字不识三个只知道砍人杀敌的底层将士。 在此刻,他们瞳孔都被浓厚的不可思议覆盖。 他们想不通也想不明白,魏嗣这样做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可无论他们如何思考,哪怕是左脑攻击右脑,都找不出哪怕一条对魏国有利的动机。 而比起大脑CPU严重过载的众人,弹幕的反应就直接多了。 那铺天盖地宛若雪花不断飘过的字幕,就是他们对魏嗣所作所为最好的回应! 【我踏马人傻了,这哥们是没睡醒吗,这样子挑衅秦王嬴驷的?你踏马就是把齐王楚王喊来,他们也不敢这样贴脸开大啊!】 【骨灰掺酒,人皮扶手,不是……人怎么可以有种成这样啊!】 【炸了,这下嬴驷真炸了,这踏马无论换谁都不能忍好吧,魏嗣不被剁成臊子老子踏马吃米共田。】 【我就不明白了,这货贴脸开大嬴驷,到底图啥啊?图自己死得不够快,魏国亡得不够快?】 【在一个极其尊重人才的时代,魏国把一位人尽皆知的大才头骨掺酒,面皮做成扶手,尽管两国乃世仇,但也不能狠成这样吧,这纯纯的自掘坟墓啊。】 【在一个把入土为安看得比什么都重的时代,这货竟在众目睽睽下鞭尸,变相承认了那场刺杀的同时还搞臭了魏国名声,这到底图啥啊?】 【魏王:天塌了…】 【自家产业这样搞,这魏嗣不坏就是蠢,不过以老贼的一贯作风来看,不应该会有这样蠢的角色啊。】 【我宣布,魏嗣今日的所作所为,堪比司马氏当街戮君!】 【秦国六代余烈的含金量还在提高,感觉可以和刘氏那帮政治怪物板板手腕,只是为什么会二世而亡呢?】 一众网友对魏嗣的操作展开了激烈讨论,上到心理扭曲,下到道德败坏。 可无论从哪个方面切入,都找不到一丝这样做的动机。 于是…在百思不得其解下,这位魏国太子,瞬间登上老贼系列愚蠢榜top1。 因为这位魏国太子,既不是恶也不是坏,就是单纯的蠢! 聪明人的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的灵机一动。 这句话,在此刻得到了最完美诠释。 秦国正愁找不到理由东出函谷,结果转头魏国就递过来了刀刃。 且这柄刀刃还不是寻常刀刃,而是一柄无论锋利度,还是在道德层面,都堪称当世之最的利刃! 王,不可辱。 死去的帝师,更是禁忌中的禁忌。 魏嗣今天如此羞辱秦王嬴驷,必定会遭到秦国的狂暴打击。 哪怕魏国被秦国灭国,哪怕国都大梁被一波推平,天下人也只能说一句咎由自取。 因为这个事件实在太恶劣了,恶劣到几乎令人发指! 而事情的发展,也远远超乎了菜头一行人的设想。 其眉目中的错愕,甚至还要比韩王还要更甚一分。 他们是在给嬴驷设局不假,可他们没喊魏嗣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啊!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在嬴驷喝完那杯掺杂骨灰的酒后,魏嗣再和对方小声沟通。 如此一来,既能激怒嬴驷,又还能不留下把柄。 毕竟这事就他们两个人知道,只要魏嗣咬死不承认,嬴驷就无法站在道德高地上。 可现在…情况却是反了过来。 他们是万万没想到,也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魏嗣会当众讲出这件事! 就完全无法想象,魏嗣能愚蠢成这样! 甚至可以说是一步走错,天差地别! 他们之前笑得有多欢,现在面色就有多难堪,简直比吃了屎还要难受。 大好局面顷刻付之东流。 可就在赵国三人组以为这是最坏局面时,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是再次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只见在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的氛围中,赵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原本明亮的眼神顷刻通红,咬牙切齿道: “还请秦王…为赵氏做主!” “此事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这三人!” “他们仗着寡人年幼,表面忧国忧民,实则把控朝纲,意图取而代之。” “今日之事,就是他们三人全程推动的,目地就是为了激怒秦王,当众杀戮魏太子,雍刚刚即位,朝堂没有任何根基可言,故被三人裹挟着行这天下人唾弃之举。” “还请秦王……将罪魁祸首就地正法,以报今日之辱,还我赵国朗朗乾坤!” “雍,不胜感激!” 说罢,赵雍低头磕拜,一连数次,哪怕额头通红渗出血渍也不曾停歇片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与之成对比的,是菜头、唐方生、秦云那阴沉得能滴出水的面色。 赵雍短短几句话,却是把他们逼上了绝路,且再无翻盘机会可言。 因为说破天,他们也只是臣子,赵雍才是赵国的国君! 帝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又好死不死和魏嗣扯上关系,在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夕,被道出他们是罪魁祸首。 接下来他们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哪怕是用脚指头想都明白。 毕竟赵雍都发话了,嬴驷焉有不高举屠刀之举? 菜头死盯赵雍,上下嘴唇疯狂发颤,心中一片胆寒。 她是万万没想到,赵雍此前的一切行为都是装的,为的就是麻痹他们。 然后寻一良机,一击毙命。 事实证明,赵雍成功了。 他用数月的隐忍,在千钧一发之际给予了他们致命一击! 一场隐忍,一场背刺,她数十年之久的努力都在此刻付之东流。 赵雍,会接收她打拼下来的一切,赵国…也会越来越强。 只是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了。 此时此刻,菜头方理解余朝阳曾经的苦涩与无奈。 本以为是一张任人摆布的傀儡R卡,实则是一张隐藏在水下的SSR金卡。 常年的呼风唤雨,常年的把控朝纲,使得他仨早已失去了敬畏之心。 他们以为能掌控一切,以为能算透人心,以为能左右天下大势。 但他们却忘记了一个道理,一个余朝阳用生命悟出来的道理,直到铁拳砸在他们身上,方才领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 第288章 杀到天昏地暗,杀到血流成河!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好端端的龙门称王大典,在多方势力的角力落子下,彻底朝着深渊一去不复返。 秦国,就像是一辆即将失控的马车,没有人知道它会在哪停下。 知道的是,这一路必定会掀起腥风血雨。 唯有杀戮与鲜血,才能平息嬴驷的怒火。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早已超出了寻常人可以左右的程度。 哪怕是秦国地位仅次于余朝阳的张仪,在此刻都极为明智的闭口不言。 劝,相当于冷眼旁观魏嗣羞辱嬴驷,羞辱太傅,羞辱秦国,羞辱数百万的老秦人。 不劝,待兵戈一起,两国必定死伤无数,待此战事明了,又免不了会被冠于血腥暴力称号,指不定还要被嬴驷秋后清算。 所以这个决定,只能让嬴驷自己来做。 没有人可以代替,也没有人能承受做出决定带来的后果。 铿锵! 利剑出鞘,发出一声凛冽的脆响。 赢华赢疾两兄弟一左一右,尽管没有言语,可拔剑出鞘的动作就已经代表了一切。 他俩凶神恶煞的盯着在场众人,只待嬴驷一声令下。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想象中的雷霆之怒并没有到来。 嬴驷就这么看着,看着那空空如也的酒樽,看着神色不一的众人,回想着发生在马车中的一幕幕。 微风轻抚而过,卷起黄沙漫天。 萧瑟中,一道似笑非笑却又沙哑至极的轻声突然响起。 “你,你,你,还有你…” “你们都很好,给寡人送了如此大的一份礼物。” “你们…好大的胆子!!” 说着,一缕血渍从嬴驷嘴角浸出,可他的面色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可嬴驷越是平静,众人内心的恐惧也就越大。 因为一个人愤怒到极致时,他是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的,他只会想…该怎么弄死你! 嬴驷恰恰又是一位极具帝王心术,城府深不见底的君主。 倘若他大喊大叫,发了疯似的咆哮,众人反倒还会长松口气。 因为这证明嬴驷还能控制情绪,看到的都是他想让你看到的。 而嬴驷现在的这副模样,恰恰就是众人最不愿看到的情况。 愤怒到几乎失声,愤怒到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愤怒到好似一切都可以翻页而过。 可众人心里都门清,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罢了。 赵雍见众人噤若寒蝉,见嬴驷迟迟没有下文,瞬间不安到了极致。 诚然,是他背刺了菜头三人,可同样也有把嬴驷当刀用的算计。 魏嗣赌上了魏国,他又何尝没有赌上自己的九族? 一但秦王没有将三人就地正法,放任对方平安回到赵国,那么迎接他的…就是灭顶之灾! 不仅赵氏都会遭到血腥清洗,田氏代齐的场景亦会在赵国重现。 所以哪怕知道嬴驷正在气头上,赵雍也不得不咬牙出声道: “还请秦王将罪魁祸首就地诛杀,以雪今日之耻!” “如此恶劣行径,天地人共戮之!” 菜头几人的面色又是一白,彻底击碎了内心的最后一丝侥幸。 赵雍,就是奔着他们命来的! 眼下这个局面,注定会拼个你死我活! 被赵雍逼上绝路的秦云,脸色在此刻骤然涨得通红。 他自诩为精英中的精英,乃万里挑一的人才,败在卫青霍去病手里也就罢了,毕竟这俩根本就不是人类。 败在霸王手里他也认,败在吕奉先手里他同样也认,哪怕是飞将军李广,他同样都无话可说。 可他不能接受… 自己被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一个亲自扶持起来的傀儡玩弄在股掌间! 羞愧自心底涌现,顷刻就席卷了全身,而这份羞愧,此时此刻全部都化为了愤怒。 下一秒,秦云猛然抽出腰间长剑,剑尖笔直的朝跪地的赵雍刺去,此仇不报非君子! 在霍去病麾下创出偌大名号,令匈奴闻声丧胆的野狗团,秦云的武力值自然不是盖的。 或许和那些一流名将还有一定差距,但也绝不是只有十四岁的赵雍能反应过来的。 哪怕是一直警惕的赢华,也只看到眼前寒光一闪,等缓过神来时,长剑离赵雍就仅还有一步之遥。 赢华大骇,声如战鼓震耳欲聋:“狗东西,你好大的胆子!!” 话虽如此,赢华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任何犹豫,同样一剑刺出,希望能将那长剑拦截在半道。 可,这又谈何容易? 能后发先至的武将有很多,但赢华显然不在此列。 恍惚间,秦云仿佛已经看到赵雍被他一剑枭首的模样了。 可也就是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根箭矢突然划破天空,携带着千钧之力,不偏不倚恰好射中了秦云左肩。 巨大的惯力之下,秦云身体像是一根断线风筝,连连倒退数步不止。 等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剧烈的疼痛又瞬间席卷全身,疼得他五官都挤成了一团,面容狰狞如恶鬼。 顺着箭矢射来方向望去,两道身影顷刻映入眼帘。 不是他人,正是余朝阳和白起。 白起虽还年幼,可军事方面的天赋已经初见端倪。 比如刚刚那势大力沉的一箭,就是出自他手。 而随着余朝阳的登场,本就波谲云诡的气氛更加诡异一分。 嬴驷压抑的情绪也在此刻正式爆发,行行清泪顺着眼角滴落。 这是自太傅告诫他不准哭以来,他第一次没有遵守。 表面他是风光无限的秦王,不怕风吹也不怕雨打,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曾经的他…是何等的无力! 是那位太傅用生命,替他扛下了一切。 尽管那位太傅用某种不为人知的手段重返人间,可对嬴驷来说。 他,终究不是他。 白月光之所以是白月光,就是因为哪怕白月光本人来了,也取代不了记忆中的那个白月光! 他今误饮太傅骨灰,可想而知内心是何等的伤痛欲绝,说一句钻心之痛也不为过! 他恨不得亲自剥开肚皮,把那些液体一勺一勺挖出来。 那些令他神魂惧散,令他作呕万分,令他心痛到几乎滴血的酒水! 曾经的一幕幕开始在嬴驷脑海浮现,他以为他当了秦王,小时候那般无力的感受再也不会出现。 可今天,却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哪怕他成了秦王,依旧是那个弱不禁风的嬴驷,他…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这种感觉,几乎让他疯狂! “太傅!!!” 嬴驷撕心裂肺的呼喊着,眼泪如决堤般夺眶而出。 余朝阳浑身一颤,记忆中的嬴驷和眼前的嬴驷逐渐重合。 事已至此,任何言语都显得万分苍白。 唯有一字可解:杀! 杀到天昏地暗,杀到血流成河! 嬴驷称王时期战国地图 第289章 以秦国相国之名,向魏国宣战! 嬴驷一声太傅,余朝阳正式接管现场。 他没有言语,只是深深看了一眼嬴驷,却又仿佛什么都说了。 一切,都在不言中。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他径直掠过嬴驷身边,手腕一转,秦王历代佩剑【鹿卢剑】就已经出现在他手中。 剑长四尺有余,剑首呈圆盘形,别名寰宇锋。 当大日余辉照映其身时,那凛冽的寒光刺得所有人眼睛生疼。 手腕轻抬,剑尖已然抵在魏嗣心脏。 只需轻轻一推,顷刻就能夺走他的生命。 可尽管如此,魏嗣依旧没露出任何胆怯,癫狂、狰狞在他脸上不断变换。 一侧的魏王抬了抬手,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千言万语终是化作了一道叹息。 自作孽,不可活。 别过脑袋不去看,就已经是他作为父亲最后的体面了。 “嬴驷!”魏嗣声嘶力竭的怒吼着:“我如此羞辱你,你却连亲自杀我的勇气都没有吗?” “你一天是蛮夷,一辈子都是蛮夷!” “仗着几分运气就想和我等平起平坐,你够这份资格吗,来!” “杀了我!!” 魏嗣抵着剑尖,缓缓向前移动着,一缕鲜血很快就从胸口浸出。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余朝阳一眼。 从始至终,他的视野都牢牢聚焦在嬴驷身上。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无论是魏婴也好,还是菜头也罢,亦或是其他人,都没有一个知道魏嗣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自他在大庭广众下拿出头颅的那一刻开始,嬴驷动手与否就已经不关键了。 大好局面,无数努力,都尽数化作江水流逝。 或许…这就是傻子克高手吧。 魏嗣并没有注意到旁人的怜悯目光,依旧视若无睹的前进着,咆哮着。 “我乃魏国太子,是无往不利的魏武卒将军,普天之下谁能杀我,谁敢杀我!!” 直至,鹿卢剑深深插入胸口,再无生机。 伴随那双狰狞如恶鬼的眼眸缓缓闭上,魏嗣身躯如断线风筝,轰然倒地。 余朝阳抽出鹿卢剑,面色平静的在魏嗣身上反复刮蹭,直到看不见丁点血渍,又才剑锋一转对准魏王魏婴。 凛冽的寒光配上平静的面庞,这场面瞬间就吓得魏婴面色一白。 心痛、纠结、不甘、屈辱…种种情绪在心底交织成网,强装镇定道: “你要干什么?” “我儿已死,你还想杀本王不可?” “王…不可辱,你秦国是准备和天下人为敌吗!” 魏婴看似叫得凶,实则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余朝阳噗呲一笑,笑得极为冷厉。 魏婴说得没错,他的确不能杀魏婴,否则就是犯大忌,冒天下之大不韪。 不过他也没想着杀魏婴,因为这样太便宜他了! 抬手一甩,鹿卢剑深深插入地表,余朝阳那不含任何感情的平静声音顷刻响起。 “魏王所言不假,吾为秦臣确实不能对一位王行刀戈之事。” “所以,朝阳在此以秦国相国之名,以秦国逝去的太傅之名,向你魏国递交战书!” “此乃先君遗志,乃无数老秦人民愿,乃我大秦脸面,不容任何退税,此战…不破大梁,誓不休!” “现在,请魏王即刻返回大梁,以待我秦戈兵至!!!” 说着,余朝阳从腰间扯下象征相国之位的玉佩,表情极为郑重的亲自交到魏婴手上。 这是战书,也是态度,更是向天下人宣告秦国的决心。 魏婴不想接,可根本没拒绝的余地。 那玉佩很轻,可他却感觉重若千钧,如同泰山压顶。 确保魏婴接下玉佩战书后,余朝阳又才深吸口气,将目光对准战战兢兢的韩王,平声道: “还请韩王转告中原列国,今日乃魏国挑衅在先,羞辱在先,秦…忍无可忍!” “此战乃魏秦百年恩怨之战,还望诸国不要胡乱插手,否则就是和整个秦国为敌!” “今天本相就把话放这,谁敢帮,秦国就先打谁,哪怕拼得山河破碎也不足为惜,不信的可以来试试。” 余朝阳这话说得极为有水平,直接把秦魏之间的战争归为国仇,是独属于两国间不可调和的矛盾。 秦国没有以大欺小,没有搞阴谋诡计,反而极为正式的向魏国下战书,直接把问题摆在明面上,杜绝了任何人想借此插手的理由。 哪怕是一心推动周礼的儒家,都找不到丁点理由。 此乃,光明大道,君子之举! 第290章 反将一军,即将内乱的赵国! 韩王心惊胆颤的转身离开,眨眼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眼下还只剩一个问题没有解决。 余朝阳深吸口气,眸子对向跪拜在地的赵雍。 注意到余朝阳目光,赵雍瞬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是生是死,就看这一遭了! “赵君倒是好手段,数月隐忍换来致命一击,兵不血刃就能除掉心腹大患,与你相比,那魏嗣简直活狗身上去了。” “打我秦国主意,的确罪该万死。” 听到这话,赵雍面色瞬间狂喜,可还没等他高兴两秒,就听到余朝阳话锋一转道: “不过嘛,我秦国乃礼仪之邦,好解仇不喜结仇,更不喜欢插手他国政事。” “这三人还需赵君自己解决,可话又说话了…” 余朝阳阴阴一笑,笑得极为残忍:“王不可辱,这三人的狼子野心的确令人发指。” “为结两国之好,秦国愿和赵君做一笔交易,派一万虎狼之师助赵君平定内乱,不知赵君意下如何?” 赵雍猛然抬头,迎面对上余朝阳那阴冷的眸子,心中一片胆寒! 这位秦国相国…好歹毒的算计! 他想借秦国的手除去三人,然后兵不血刃的接管赵国,以便将权力过渡造成的动荡降到最低。 可秦国相国却是反将他一军。 不仅不杀三人,还要派一万秦军入赵境,让他同三人火拼到底,最大程度的消耗的赵国国力。 尽管他先天占着大义,胜利不过是时间问题,可待平定内乱后呢? 今天的魏国,就是明天的赵国! 一万秦军听着唬人,可他心里却是门清,这完全就是拿去给他撑门面的,方便他招兵买马的! 最终同三人展开火拼的,还是赵国儿郎! 可就算明白这是秦国相国的歹毒算计又能如何,他…早已没了选择! 他与三人间,注定只能活一个。 平定内乱的赵国或许会成为下一个魏国,可倘若不平定内乱,他下一秒就会成为魏嗣。 权衡弊利后,赵雍痛苦的闭上眼睛:“秦国大恩,赵雍铭记于心!” “日后必有厚报!” 余朝阳皮笑肉不笑:“那本相就静待赵君的好消息。” “只是我秦人比较高贵,每个都是家里的顶梁柱,损失不起。” “每损失一名秦人,赵君就赔付我秦国一匹战马,可好?” 赵雍面色铁青,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战马何等昂贵,岂是区区人力可以比拟的? 摆明了就是借赵国内乱,要狠狠在赵国身上咬上一口! 可还是那句话,他早已没有退路,莫说一人换一马,就是一人换十马他也得换! 赵雍牙关紧咬,名为羞辱的情绪席卷整个身躯,瓮声瓮气道:“雍…谢过贵国!” 瞧瞧,这就是语言的魅力啊。 秦国得了里子得了面子,他赵雍还得谢谢咱呢。 余朝阳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转身作揖道:“三位,承让?” 此话一出,刚刚还梗着个脖子的唐方生瞬间像漏气皮球焉了下去。 垂头丧气,有气无力,旋即面色一正,平声道:“此次败在你手不冤,不过来日方长…咱走着瞧!” 撂下一句不算狠话的狠话后,赵国三人组立马向着东北方向狂奔而去。 此行,必定会掀起腥风血雨,整个赵国一分为二也不为过。 但他们没得选…想要登临至高殿堂,就必须把赵国牢牢掌控在手中! 赵氏子,终究只能英明一世,而他们会英明万世百万世。 只有他们掌舵赵国这尊庞然大物,才有望击垮秦国这尊虎狼之国。 只是… 事情真的会如他们愿吗? 别忘了,这可是战国时期啊! 尽管礼崩乐坏,但也没坏到这种程度啊。 且不说习得君子六艺的儒家,单单一个墨家就够三人受的了。 不过这和余朝阳,和秦国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巴不得赵国越烂越好。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张仪开口了,语气很是感慨:“好一招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子仪佩服!” 余朝阳对于张仪刚刚装死一事,其实并没有多少埋怨。 毕竟这货刚刚入秦时就说得很清楚,他为名利而来,秦国只是最适合他的一个平台而已。 事关身前身后名,张仪明哲保身倒也可以理解,只是心里…多多少少会有点介怀罢了。 于国而言,张仪可用可使可交心,但不可在山河破碎之际托付。 张仪与秦国的羁绊,远不如余朝阳同秦国羁绊来得深厚。 摇了摇头,余朝阳把这件事暂且搁浅,转而着手处理下一件事——魏国! 嬴驷情绪崩溃,由他代为执掌大局,所以这魏国于公于私都非打不可! 不打,不足以定民心! 不打,不足以显国威! 不打,不足以平血仇! 第291章 赳赳老秦,不破大梁誓不还!(8/21) 只见他五指紧紧攥住鹿卢剑剑柄,旋即猛然用力高举过头。 剑身在余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一道宛若平地惊雷的怒吼顷刻炸响。 “赢华!” 赢华面色一正,连忙小跑上前:“但凭相国驱使!” “此战你为副将,负责处理军中大小一切事宜,力求一战灭魏,你可有信心?” “禀相国,不能灭魏…华提头来见!” “很好,”余朝阳微微颔首,凛冽的目光望向一侧:“赢疾,此战你为秦军军师,遇山过山遇河淌河,在本相尚未处理完余事前,整支秦军不能少一人。” “你,可愿担此重任?” 赢疾面色涨红,怒吼出声:“但凡缺兵少马,相国只管拿疾是问!” 敲定执掌大军的将帅后,余朝阳深深吸了口气,转头面向此次嬴驷龙门称王,受检阅的三万秦军们。 魏嗣先前的举动他们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就算不知道的,也在口口相传下聊熟于心。 名为愤怒的情绪早已吞噬了这支大军,躁动之色几乎肉眼可见。 他们现在满脑子就想着一件事…伐魏国,破大梁,雪国耻,平私仇! 余朝阳望着那一双双希冀目光,倒也没有让秦人失望,只见他一左一右牵住赢华赢疾手臂,振臂高呼: “将士们,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也是注定会载入史册的日子,我王风光无限之日,他魏国竟用先贤尸骨来羞辱我王!” “今天他敢用家父尸骨,明天他就敢用你老母妻儿尸骨,都说人死账消入土为安,可他魏国却连我秦人尸骨都不放过,令人发指!” “士可忍孰不可忍,如此奇耻大辱必须要用鲜血与战火来洗涮!” “你们…可愿随本相共赴国难,让先贤入土为安,重新找回掉落在地的尊严?” 气氛都烘托到这个地步了,一众老秦人能说什么,他们又还能说什么? 用尸骨羞辱秦王,简直就踏马是奇耻大辱,是踏马在打他们老秦人的脸! 不把尸骨夺回来,秦国将会一辈子钉死在耻辱柱上,他们脊梁将再也直不起来! 哪怕最终一扫六合一统天下,依旧也会被文人骚客挂在嘴边沦为笑柄。 待他们老去,子孙真诚发问:“爷爷爷爷,秦王称王时,你们为什么不把尸骨夺回来啊?咱秦国不是天下无敌吗?” 届时,他们又该作何回答,他们又哪还有脸面回答? 只怕到了黄泉之下亦会被逝去秦人所唾弃。 献公时期,秦人扛着农具亦敢正面对凿魏武卒,明知是死依旧前仆后继。 可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装备也更新迭代了,结果反倒还不敢冲杀了。 天底下…焉有这样的道理? 秦人的骨头,一直都很硬! 先贤的荣耀,不容任何人玷污!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风!风!大风!!” 怒吼一浪高过一浪,声音一层高过一层,仿佛连天空都在此刻黯淡无光,仿佛连大地都在怒吼之下地动山摇。 余朝阳深吸口气,声如惊雷: “传秦王令…后军变前军,兵发魏国!” “不破大梁,誓不还!” 这话犹如一根引线,瞬间就点燃了狂躁不安的大军。 其声势之大,又岂是地动山摇四字能概括的。 而此时弹幕… 【气氛都到这了,必须把我头砍下来给秦军助兴,玛德,看得我心潮澎湃的!】 【还是那句话,玩家之间亦有差距,也难怪阳哥被誉为无法逾越的高山,确实厉害!】 【三言两语就化解了赵雍的算盘,还狠狠咬上了一口,一人换一匹战马这话真就只有阳哥能说出来,我看那赵雍都快哭了。】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场称王大典…全都是输家没有赢家!】 【魏国赌上国家命运,菜姐方神要去和赵雍拼命,赵雍会和三人展开血拼消耗国力,就连秦国也丢了脸面,原本伐巴蜀变为了举国之力伐魏,着实难绷。】 【说句难听的,就以秦国现在的国力,魏国那块四战之地狗都不要,纯纯消耗国力捞不到一点好处,可不打又还不行…】 【我宣布,魏嗣今天的一记害三国足以和曹老板的一炮害三贤相提并论,着实给哥们看乐了…就无法想象能有这样蠢的人。】 【司马懿: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赛道也有人要和我抢。】 【说句公道话,人家司马懿只是坏并不是蠢好吧,这要让司马懿瞧见,他得给魏嗣磕十个响头信不信。】 【司马懿:君若早如此,司马氏风评何故会崩坏如此?!】 世界之大无边无际,难免会出现几位蠢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人类。 魏嗣的离谱操作,着实给一众观众大大开了眼界。 也注定会流传千古,被永远钉死在耻辱柱上。 秦军开拔,地动山摇。 原本热闹的龙门顷刻冷清下来,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人,以及贴身护卫的护卫。 此时此刻,他们目光都聚焦在嬴驷身上,表情充满担忧。 自打嬴驷喝下那杯骨酒开始,他的状态就一直不对劲,双目呆滞无神,对旁人的呼喊充耳不闻。 否则余朝阳也不可能僭越,代替嬴驷发布施令。 大小事宜都已安排下去,余朝阳终于腾出手来,烈风呼啸而过,却怎么也吹不散他眉目间的忧愁。 没有过多言语,他只是轻轻握住了嬴驷的手。 可嬴驷却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连忙把手抽回,浑身颤栗不止。 “没事的,一切都有我在。” “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过去。” 余朝阳满眼心疼,轻轻的将嬴驷揽入怀中,手掌不断拍打在对方后背,就像是小时候一样。 嬴驷哭了,哽咽出声。 “太傅,你知道的,驷儿,驷儿,驷儿…不是故意的。” “驷儿真的不是故意的,驷儿比所有人都想您尸骨完整,但真的没有想到。” “驷儿真的不是故意的!” 嬴驷一边说一边身形暴退,手掌在空中胡乱挥舞着,眉目满是惶恐。 旋即一口血淋淋的鲜血喷涌而出,身躯轰然倒地。 “驷儿!!” 余朝阳眼眶骤红惊呼出声,心痛到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