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剑路》 第一百三十五章盐晶秘市 蛮荒妖域,夜。 星辉散碎,浮云遮月,云珠内,陈木盘膝端坐,半晌,吐出长息如雾,一声轻叹。 “还是不行?”听到动静,元清回头问道。 陈木起身,骂骂咧咧回道:“他奶奶的,什么狗屁罗睺丹,一点鸟用没有!害得本少爷花了那么多功夫,真是浪费!浪费!” 时至今日,疾行逾月,途经数万里,陈木几番尝试,却始终未能将体内血煞除尽。 不过好在这煞气再未发作,两人也由此断定,已经摆脱了那蝠妖追杀,无性命之虞,心头大定。 略微顿了顿,其又说道:“难不成真要等到回去才能把这破玩意弄掉啊!这他奶奶的得等到啥时候去了!” “看地图,大概还有六万多里,若无意外,再有二十余日便可到达。”元清一本正经答道。 “这个,咳咳,”陈木闻言语滞,轻咳一声道:“元兄,我只是随口说说,并不是真在问你。” 哪知元清微微一笑,道:“我知道。” 说罢便不再管陈木反应,一闭双眼,五感皆封,就入了定中。 陈木哑然,摇头失笑,接过云珠控制后,突然心中一动,将外间禁制放开了一缕。 霎时间,山风呼啸,倒灌而入,卷动元清衣袍猎猎,乌发飞扬。 陈木见状暗喜,心道:“给我吹!可劲儿地吹!让你取笑本少爷!” 话音未落,便见清辉濛濛起,氤氲抚急风。 元清神色安定,而陈木则一声轻哼,道了句:“行。” 数日后。 “陈兄,确定是这?你没看错吧!”茫茫荒漠中,元清皱眉问道。 陈木四下看了又看,回道:“没错啊!地图上标了是这啊,前后才十几年,难道就搬地方了?” 却是那密册上有言,盐晶荒漠,西北一百五十里处,有秘坊一间,为通易之所。 “算了吧,陈兄,何必徒耗精力。”又找了片刻,元清终是劝道。 陈木仰天长叹,道:“元兄啊!这地方可是我通易阁秘市,还开在妖族境内,你知道里面会有多少珍惜玩意吗!怎么就找不到呢!” “就是与你我无缘,走吧。”元清在劝道。 “走吧,走吧。”陈木无奈,随口应道,说着忽然一声轻咦,继而话锋一转道:“不对,本少爷以前可没这么倒霉,元兄,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方的我!” 元清不应,自起云珠无言。 正当二人准备离去时,突然虚空泛波,随之人影显化,分立左右,却是两名人族修士,筑基中期修为。 其中一人穿青衫,三旬许,褐发怒张,短须横杂,身形颇为圆润;另一人则着黄袍,体态消瘦,行止淡雅,偏生尖腮暴齿,鼠目獐头,甚是违和。 下一刻,只听得清鸣骤响,裂石穿云,元清唤出断水剑,身与剑合,化作晶莹巨剑,直落二人头顶! “道友且慢!”那黄袍修士立刻高声喊道,同时周身黄霞一闪,便遁入地下,不见踪迹。 而那青衫修士反应稍慢,电光火石间,已化作漫天血雨,命丧黄泉。 随后剑光一闪,元清解了身剑合一之术,提剑站在原地。 “元兄,你这是做甚?”陈木上前几步,质问道。 言出,元清不答,收剑归袖,负手背身,一副狂傲模样。 陈木不依不饶,绕到元清面前,大声喝道:“不是,本少爷和你说话呢!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清依旧不答,侧身望天,只作充耳不闻;陈木火大,一甩大袖,重重低哼了一声,也背过身去。 二人就这般对峙了片刻,陈木按捺不住,率先祭出飞舟,灵光闪烁间,消失不见。 元清见状,也起剑光,化作惊鸿一道,直上云霄。 二人走后,又过了片刻,不远处,地涌黄霞,一道人影随之重现身形,正是那黄袍修士。 只是,还未等其如何,便见一线金光乍现,宛如灵蛇探首,瞬间将其牢牢捆住。 几若同时,一道灿灿剑光破云穿空,悬停其首,仿佛天外飞仙。 而后,元清、陈木飘然落地,分立其左右。 后者一声冷笑,道:“哼,这下跑不掉了吧!还不现出原形!” 原来这先前一番作态,竟都是二人刻意为之! 在黄袍修士遁地逃走之时,陈木就暗运望气术,发现其并未远离,遂传音元清,如是安排了一番。 然而,出乎二人意料,那黄袍修士尚未开口,却听一磁厚男声说道:“二位道友误会了,我等虽为妖族,却是通易阁掌事,并无恶意。” 说着,远处青芒氤氲,幽幽现出一人,赫然是那青衫修士。 “替死之术?”见到来人,脑中不由浮现出这四个大字。 而陈木则眉尖一跳,喝问道:“你说你等是通易阁掌事,可有凭证?” “有身份腰牌为证。”青袍修士如实答道,言罢抬手自腰间一抹,取出一块灰褐腰牌,缓缓送了出去。 陈木接过腰牌,仔细观之,一番查验后,心中暗道:“真是掌事腰牌,嘶,阁里什么时候用上妖族了?” 不过其面上仍是问道:“身份腰牌倒是没错,不过你又如何证明这腰牌就是你的?” 青袍修士闻言,当即立指如刀,划过眉心,挤出一点深红精血。 顿时,血光弥漫,遍染腰牌,一层朦胧血影幽幽浮现,四蹄两角,鞭尾厚背,赫然是水牛之形。 见得此景,陈木登时疑心尽去,一挥手,收起黄袍修士身上金索,继而又送回腰牌,一礼抱拳,道:“竟真是两位同僚当面,陈某不知,言语行动上多有得罪,但请念在我兄弟二人身处异族险地,难免心有戒备,万望勿怪。” 言罢还取出一面白玉腰牌,呈与对方观看。 “陈兄,确定吗?”听到这话,元清收起断水剑,不过暗中还是传音问道。 “没问题的,这身份腰牌,需特殊手段,方能以精血认主,根本无从作假,元兄大可放心。”陈木肯定回道。 与此同时,青袍妖修看过玉牌,还施一礼,道:“见过掌柜的。掌柜的言重了,一场误会而已,又怎会责怪。” 说完还向那黄袍妖修使了个眼色,只是后者此时心神慌乱,头脑发懵,根本无暇顾及。 只因元清剑气之锋,剑意之锐,真如玄冰寒刃,直刺其脑宫,余波荡漾至此,仍未消散。 “哈哈哈,兄弟太客气了,本就是陈某失手在先,这样,待会进去秘市,看上什么尽管拿,都算我的,权当是给二位压惊了。”陈木大笑回道。 边说边将黄袍妖修扶起,轻抚其背,宽言道:“兄弟,实在对不住了,我这朋友是个剑修,下手没轻没重,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话到一半,突然手掌一翻,取出一支青瓷小瓶,塞到对方怀中,继续道:“我这有一瓶紫枢丹,颇有些安神补血之效,你且收下,算我代他赔罪。” 那黄袍妖修自是婉言推辞,敬谢不敏。 于是,陈木再劝,那黄袍修士再拒,如是再三,终在一句“掌柜之命”下,强送出了此物。 而后,陈木展颜,笑问道:“对了,还未请教,不知二位兄弟怎么称呼?” “牛一心,见过掌柜。”那青袍妖修恭声回道。 紧接着那黄袍妖修也起身答道:“黄多宾,见过掌柜。” “客气客气,”陈木笑呵呵应道:“本,本人陈三平,这位是赵,赵铁柱。” “见过赵道友。”黄、牛二妖又齐声见礼道。 元清简单还礼,目光却暗中一斜,向陈木狠狠剜去。 陈木视若不见,面不改色继续道:“敢问牛兄,黄兄,二位此番现身,不会是专程来迎我俩的吧?” “算是吧。”牛一心坦然答道;“其实是多宾发现,秘市外有人徘徊,故而邀我一起出来查看。” “哎呀,原来是这样啊!多亏了黄兄心善,否则我兄弟二人岂不是空过宝地,入市无门?”陈木转过头,热情致谢道。 “掌柜的言重了,随手小事,不足挂齿,不足挂齿。”黄多宾躬身请谢,一副受宠若惊模样。 谁知这时,元清突然问道:“我倒有一事请教,二位是如何断定我等是在寻秘市入口,而非歹人滋事呢?” 黄多宾笑笑回道:“这盐晶秘市,所知者甚少,且多为商贾之士,再看两位形貌,又必是人族修士无疑,那就只可能是在找秘市入口了。” “哈哈哈,黄兄机敏,一语中的!”话音落地,陈木赞道,随即又话锋一转道:“不过二位兄弟,别怪陈某多嘴,你们这待客之道还得再学学,这荒漠风景虽好,又怎及美酒珍馐惹人开怀啊。” 话音出口,黄多宾便知其意,立即接道:“掌柜的所言极是,是我兄弟二人疏忽了,这就请您入市,且随我来。” 说完展臂侧引,自己则当先走到数十丈外,一小片碎石枯草旁,一抹腰间,取出一面木质令牌,当空虚划。 但见清光泠泠,分影幻景,一阵虚空荡漾后,现出灰石长街,亭台楼阁,一片繁华安宁。 漫步其间,看着两侧商铺,口鼻间茶香、幽香、酒香轮番交替,陈木心有戚戚,不禁感慨道:“终于回家了!” 而元清却神色淡淡,目光也有些游离,脑中反复现出一段话,却是“待到元婴缔结,便化人形......” 第一百三十六章试探 盐晶秘市,仙人居。 三层雅间,陈木招呼着黄多宾和牛一心,兴致勃勃道:“黄兄,牛兄,无需拘礼,随便坐,随便坐。” 说完也不等二妖落座,便又冲元清道:“元兄啊,这仙人居的饭菜,我可是有日子没吃了,你别说,还真有点想这一口,也不知道此地的菜式口味比之玄元如何。” “哦?听陈兄此言,莫非这仙人居和通易阁一样,也是横跨陆洲,遍布山海?”元清闻言,好奇问道。 陈木笑而不语,举杯品茶,倒是对面黄多宾微微一笑道:“赵道友有所不知,这仙人居本就是通易阁旗下产业,凡通宝楼所在之处,其对面必有一家仙人居。” “道友此言颇有深意啊。”元清略一沉吟道。 陈木放下茶杯,随意说道:“哪有什么深意,不过是一些商贾小术罢了。” 见元清目露思索,他也不卖关子,直接解释道:“所谓商贾,明面上是货通往来,暗地里则是贩卖消息。有了消息,自然需要一个地方谈说;既要谈说,那香茶酒水,自是缺一不可,更要注重私密,不可为外人听闻,同时又不能太过隐秘,以防有心者做局,危及身家性命。如此一来,就只有酒楼茶室最为合适。” 说到这,其微微一顿,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把折扇,轻摇道:“我通易阁纵横海陆,执商界牛耳,这等买卖,又岂能落于他手。” 一番话落地,元清心有所感,不由回想起先前数次坊市之行,尤其是静水坊市露富,险些丧命,遂说道:“不愧是商贾龙首,一面敛财,一面传信,还能方便杀人越货,劫财销赃。” 话音出口,陈木登时一滞,心念略转便知元清所指为何。 余下二妖不明其意,那牛一心只是憨笑,而黄多宾则心思一动,借机解释道:“赵道友说笑了,商贾之道,在于八方来客,和气生财。又怎会做这等自损名声之举?” “正所谓怀璧其罪,况且人死无对证,何来损名声?”元清淡淡回道。 “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元,赵兄就不要执着了。”却是陈木出言打断道。 恰逢门口禁制灵光亮起,其遂调转话锋又说道:“菜来了,赵兄,正好你也尝尝,这仙家手艺是个什么滋味。” 说着自袖中取出一块水玉吊牌,当空一挥。 一抹清光闪过,禁制立解,随之人影袅袅,盈盈步入席间,乃是一妙龄少女,手捧托盘,将菜轻呈于案上。 “雪月芙蓉,尊客请慢用。”少女请道,柔声细语,不卑不亢,宛如春风化雨,沐人心弦。 “好好好。”陈木连连夸道,目光上下流转,肆无忌惮,直钉在少女身上,待到其欠身告退,才转投菜品,见其真容。 却是烟起云池,雾隐清岚,一方寒玉净盘上,四朵芙蓉盛放,素白如雪,晶莹如玉。 陈木也不客气,率先夹起一瓣花叶放入口中,半晌,一息长吐,赞道:“没错,是这个味。想当初,本少爷......” 话到一半,一声轻叹,又道:“算了,不提也罢。元兄,你也快试试,很是不错。” 元清依言尝了一片,顿觉清香弥漫,充盈口鼻,继而甘流入腹,一转化作清泉雪水,滋润五内,遍生清灵。 “清甜芳润,不同世俗五味,确实非同凡响。”元清诚言赞道。 说完再取一片,好奇问道:“陈兄,这菜是何物所制,我竟分辨不出。” “告诉你吧,此菜以百年冰莲为主,辅以雪明晶,红墙怨,衔阳花,朱漆子等十余种灵草,取的是阳极生阴之道,而有补气润内之效。”陈木侃侃说道。 说着未见黄、牛二妖动筷,其一转话头道:“黄兄,牛兄,怎么不动筷?可是这菜不合口味?” 二妖齐声否认,自取花叶食用。 陈木则趁此功夫,似是闲聊,随口问道:“对了,还不知道,此地通宝楼掌柜是谁,什么境界修为?” 黄多宾停箸答道:“本地掌柜姓丁,单名一个砚字,乃是金丹高士。” “哦?听黄兄描述,这位丁掌柜是我人族修士?”陈木再问道。 “是。”黄多宾据实回道:“敢问陈掌柜,可是要邀约拜会?” 陈木微微一笑,回道:“此事先不急,我这初到贵宝地,还两眼一抹黑呢。不如黄兄先给我讲讲此地概括,有无什么风俗禁忌,以免冲撞了别人。” 黄多宾笑笑应道:“好,既然陈掌柜想听,那我便简单说说。此地......” 如是,茶过三盏,菜过五味,一场宴席终是结束,黄、牛二妖告辞回通宝楼,元、陈二人则挑了两间上房,就地入住。 起阵,开禁,片刻后,陈木神色一动,一翻掌,现出一块青玉符盘,犹自灵光闪烁不定。 神念探之,便听得元清传音在脑中响起,是问道:“陈兄,如何,有几分可信?” “七八成吧,”陈木脱口回道:“关于此地境况以及诸般限制,这俩货应该是没乱说的,至于阁中情形,待明日我亲自上门会一会那丁掌柜便知真假。” “行,那就依计行事,不过陈兄,你确定不要变换一下形貌吗?如此大摇大摆,恐怕又要漏了行迹。”元清略一思量劝道。 “行迹多半是藏不住了,若我所料不错,这会那边应该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人家有心提防之下,再怎么使手段,也无济于事。”陈木自嘲笑道。 “那你我这一番谋划岂不成了竹篮打水,徒费力气?”元清不解追问道。 “元兄此言差矣,”陈木反驳道:“他们只知我陈木姓甚名谁,焉知你元兄是何方神仙?况且有我在明面上撑着,你暗中不是更好办事吗。” “陈兄此言未免太托大了些。”元清不敢苟同,淡淡回道。 陈木闻言宽慰道:“元兄不必多虑,虽说是结丹高士,但比商道手段,本少爷未必就赢不了他。加之我陈、丁两家,世代姻亲,他们不会做什么过分之举,反而可能暗中助我一臂,好卖个顺水人情呢。” 至此,言尽,元清收起传音玉符,端坐睡塌之上,存神静气;而陈木则一挥禁制令牌,叫来小二,点上美酒一二,小菜若干,自斟自饮,逍遥快活,忘尽烦恼忧思。 待到日上三竿,陈木才施施然离了酒楼,直奔对面通宝楼。 而早在天明时分,元清就已祭出映月纱,又运起万化诀,改换了周身形貌气息,混入坊市人流。 “这白日里人是真不多,远不及夜间喧闹,看来这妖兽就算学了人族教化,受其习性影响仍是不浅。”从一家璞丰符记出来后,元清如是想道。 店里,元清挑挑拣拣,最终以万余灵石,买下一张六丁六甲金符;在此之前,他还买了两套阵器,一本纪要书册以及数瓶丹药,共计灵石五万余。 其中法阵名曰离火流薪和戊己尘芥,一困一守,颇有些玄妙;丹药包括补气、疗伤、解毒等诸多品类,以备不时之需。 唯有那纪要书册,名为《盐晶秘闻》,内里却尽是些轶事传言,元清本想借此一窥妖兽化形之秘,无奈只能作罢,再寻他法。 截止目前为止,这市中商铺其已探过十之八九,只剩两间炼器阁,一间书肆和一间茶铺还未踏足。 又过了些许时候,元清自书肆内走出,仍旧一无所获。 看着街上人迹更少,不远处那间茶铺内更是空空荡荡,其思忖道:“需得夜间再来看看,或许另有天地。” 念罢,便径自回了仙人居,闭门不出。 与此同时,通宝楼。 “哈哈哈,丁叔,那就这么说定了,三日后仙人居,咱们不见不散!”三层密室内,主宾尽欢,陈木放下茶盏,开怀笑道。 在其对面,一四旬儒士捻须含笑,乌发挽髻,和眉善目,一袭斜襟长衫净白如雪,青白羽扇横扣腰腹,道:“好好好,不见不散。” 说完,陈木起身,请礼告辞。 那儒士笑呵呵目送其离去,一转眼,却换作沉静肃容,眼中神光闪烁,半晌,神念一动,传音一名罗裙侍女,道:“把消息放出去,隐晦些,另外告知各掌事,凡寰黎丹及其相关灵草,一律暂停外售。” “是。”侍女身处二层偏房,虚空叩首,低声应命。 外间,陈木离了通宝楼,悠哉游哉,在坊市中闲逛,时不时还脚步一顿,拿起玉符灵器观赏把玩。 半个时辰后,似是有些疲倦,其一收折扇,晃晃悠悠返回仙人居。 一进房门,还未来得及开启法阵禁制,元清便以传音玉符问道:“陈兄,如何?” 陈木不慌不忙,启动诸般阵禁,随后又自储物戒指中另取了一套法阵布下,这才回道:“他奶奶的老不死的臭狐狸!仗着自己修为高超,给本少爷玩着一手!真是气死我了!” 言罢也不等元清再问,其便接着说道:“元兄,你知道这老不死说什么吗!他一个堂堂结丹高士,竟然厚着脸皮对我说,血煞棘手,要辅以丹药才能拔除!他奶奶的,真是气死我了!这分明就是想把本少爷按在这,好狠狠敲一笔竹杠!” “什么丹药?”元清打断问道。 “寰黎丹,一味五品丹药,有洗筋易髓之效。”陈木没好气回道。 “那传送阵呢?”元清追问道。 “我问了,那老小子说从来没听过有什么传送阵,阁中往来送运都是靠着冥霄飞船。”陈木答道。 “那这冥霄飞船.....” 元清正欲再问,却遭陈木抢先回道:“甭想了,最近一班要十年后了。为今之计,只有等,看看这老狐狸胃口究竟有多大!” “如此,何不一走了之,省得平添这多麻烦。”元清不解,劝道。 陈木冷笑一声答道:“元兄莫急,临走前这老家伙特意交代了,十日后有一场拍卖会,邀我前去看看,我呢,也与他约定,拍卖结束,就在这仙人居请他吃饭。届时,我定要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不可!” 第一百三十七章化形之秘 是夜。 乌云遮月,星隐玄霄,万籁俱寂中,偏有声名鼎沸,明光如昼,正是秘市夜间盛况。 元清幻化妖修之形,挤在人潮中,鹰头白眉,虎目狮鼻,一身藏青华服,上绣猛虎下山,后腰处还竖开一口,顺出长尾斑驳。 “果然。”大略走访了转了一圈,其心中暗道。 比之白天,这客流数量翻了一倍都不止,店中商货也多了不少新品,有符咒、法器、丹药、傀儡,甚至可见千年灵草,功法秘传。 大略想了想,元清还是决定,再去那三家书肆中看看有无什么收获。 未曾想还没走几步,便有一牙郎凑到近前,弱冠年纪,着一身灰布粗衣,腰别烟斗,眉眼之间满是精明。 牙郎拱手一礼,恭声笑道:“妖仙大人慢走,小人钱串子,冒昧问一句,您可是在寻找那化形秘术?” “是,你,我,买!”元清灵机一动,刻意含混了口齿,一字一顿,嗡声回道。 果然,话音出口,那牙郎一脸灿烂,急回道:“没问题!大人您放心,小的正好知道,那逸闻斋最近新上了一本化形秘法,效果不说有多好,但至少比起通宝楼那本是分毫不差,而且价格便宜,只需三千灵石,小的我这就带您去看看?” “你,走,买!”元清顺势应道。 “好,好,大人您这边请。”那牙郎笑容更盛,边侧身引路,边回道。 二人一前一后,仅数十步后,便到了那逸闻斋前。 店内颇为冷清,只有寥寥几人,那牙郎不等人招呼,一进门,就高声喊道:“掌柜的,客人来了,要买化形秘术!” 话音落地,一皂袍老者闻讯前来,恭施一礼道:“妖仙大人安好。敢问可是您要买这化形秘术?” “是!”元清粗声答道。 “文生,取一卷《蜕形诀》来,让这位妖仙大人过目。”老者闻言吩咐道。 不过须臾就有一灰衣小生手捧兽皮卷快步走来,双手呈于元清面前。 “大人,你请先过目。”老者请道。 元清接过兽皮卷,展开观看,却见得密文缭乱,好似游蚓交错,根本不知其意。 又往后看了几行,其胡乱将之合起,一把塞给老者,佯怒道:“不,看,我,字!” 老者登时一懵,倒是那牙郎机敏,立刻反应过来,解释道:“哎呀,掌柜的,这妖仙大人是说他看不懂字!” “哦,原来如此!”老者这才恍然,转头就吩咐小生道:“拿《妖文图记》来。” 小生领命告辞,须臾便返,手中多出一张红木托盘,上置玉筒一枚。 “大人请过目。”老者再请道。 元清拿起玉筒,探入神识,顿时道道密文在脑中浮现,每道纹络之下,还配有图解与之相对,共计一千八百余。 虽说这密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筑基修士自有过目不忘,举一通百之能。 是故仅仅片刻功夫,元清就心中了然,放下玉筒,再看那兽皮卷,亦能知其所言为何。 却是一种骨肉控制之法,可造骨,生肉,移转肢节,改换气脉血道,重塑机体外形。 简而言之,就是易形换貌,使得妖兽之躯转作人体,对修为精进毫无助力。 “怪不得这群妖兽未至元婴也能化形,不过费这般气力,到底有何益处?”元清心想道。 那边,老者见眼前这位妖仙大人似乎有些入神,嘴角一翘,趁热打铁道:“大人您有所不知,这卷《蜕形诀》可是费了小老儿不少功夫才弄到手的,光是原卷,就花了将近两万灵石,更别说还有这妖文抄录,兽卷制作。您若看着合眼,小店愿亏本换朋友,连带着《妖文图记》一起,只收您四千灵石就行,您看如何?” “四千!”话音出口,那牙郎立即高声叫道:“掌柜的,光这《妖文图记》可就值两千灵石,您这样岂不是亏大了!” “无妨,”老者摆摆手回道:“能与妖仙大人相识,本就是小老儿的福分,些许灵石,何足道哉!” 两人一唱一和,真叫一个情真意切,赤诚热心,只是这目光有意无意,总往元清身上飘去,不曾有半刻偏离。 正愁无脱身之计,元清听到这一番话,心中冷笑,顺势回道:“我,不,钱。” 说着还指了指腰间皮袋。 老者即刻会意,道:“大人是不是灵石没带够啊?没关系,本店也收灵材草药,抵账交易。” 元清摇摇头,继续道:“我,不,钱。” 老者眉头微皱,道:“嘶,没有啊,那这......罢了,我再给您打个折,就收您三千八,啊不,三千五百灵石就行,大人您看如何?” 此言一出,元清立即大声重复道:“打!” 说完将手中兽皮胡乱一扔,周身灵压升腾,气势大涨,一副受激动怒模样。 老者见状,急忙喊道:“大人误会!误会了!不是打架!是打折!哎呀,就是便宜!花的灵石少!” 边说,边退出丈许开外,四手高举,示意毫无威胁。 一旁牙郎也退至门槛旁,大声劝道:“妖仙大人息怒,息怒!” 元清见好就收,重重哼了一句,转身就走,留下二人长舒一口气,相视无奈。 “这群妖物真是好大的气性,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开打,还好掌柜的反应快,否则不知道要损失多少灵石。”见元清走远,那牙郎嘴角一撇,低声说道。 老者闻言又是一声轻叹,拾起兽皮卷,来回擦拭,半晌,丢出一句“畜生终究是畜生”,便一甩大袖,返回后堂。 外间,既知化形之秘,元清便不再去另外两家书肆,而是决定前往茶铺稍坐,看看能否听到什么消息。 待了片刻,无任何收获,其心中一动,寻了个僻静之所,再换形貌气息,变作青衫文士,吊眉梢眼,满面狐相,悠然步入通宝楼内。 进店没多久,一人就迎了上来,獐头黄袍,尖腮暴齿,正是黄多宾。 “道友看起来甚是眼生啊,可是第一次来我通宝楼?”黄多宾略一拱手,笑问道。 “久闻通宝楼大名,一直无缘拜会,今日得见,果然非比寻常。”元清还礼回道。 “哈哈哈,道友客气了。”黄多宾应承道:“在下黄多宾,忝为楼中掌事,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在下姓胡,单名一个文字。”元清念头一转,回道。 “原来是胡道友,有礼有礼。”黄多宾笑呵呵顺着说道:“恕黄某冒昧,若在下没看错,胡道友应是过了‘吞灵’之境,离结丹不远了吧。” “黄道友好眼力。”元清作势双眼一眯,坦然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胡道友随黄某上二楼吧。”黄多宾不动声色,泰然请道。 “哦?这是为何?”元清佯装不知,问道。 黄多宾笑笑解释道:“这一层中所供货品,只是些粗陋玩意,难登大雅之堂,以道友身份修为,自然是要看二楼珍品,是否入眼。” “原来如此。”元清微微颔首,作了然状,随后便在黄多宾带领下,上了二层。 依旧是雅间静室,品茗闻香这一套,茶过半盏,黄多宾方问道:“胡道友此番来我通宝楼,可有什么心仪之物?” “黄道友说笑了,胡某第一次来贵宝楼,只想着随便看看,哪会有什么心仪之物。”元清笑笑回道。 “那道友想看些什么?法器、符箓、丹药、秘术功法,尽可开口。”黄多宾再问道。 元清想了想回道:“法器符箓在下并不需要,倒是这功法秘术和丹药,可否拿来一观?” “好说好说,只是不知道友需要何种丹药,又想看哪样功法秘术?”黄多宾追问道。 元清展颜,略带羞赫道:“丹药,疗伤回气,精进修为的或可都来一些,至于功法秘术嘛,不瞒道友,在下对煞气运转之术颇感兴趣,不知贵宝楼可有?” 黄多宾闻言颔首,道:“明白了,道友且稍候。” 说完起身,一礼告辞,旋即便返。 重新落座后,只见其抬手自腰间一抹,面前方桌上便多了数支翠玉小瓶,一枚盐白玉筒和一块菱形骨片,两掌大小,通体墨染,上附银丝线纹。 “丹药简介及功效详述已尽在玉筒中,煞气秘术楼中存量稀少,只有一卷适合吞灵境界,就在这骨簿中,胡道友请阅。”黄多宾简单介绍道。 “麻烦黄道友了。”元清低声道谢,继而拿起玉筒,探入神念阅览,须臾之后,又捡来骨片,如法观看。 时光流逝,转眼便是小半柱香功夫,在黄多宾一声轻咳之下,元清才放下骨片,直言道:“黄道友,丹药暂且不论,这骨簿在下要了,需多少灵石?” 黄多宾微微一笑道:“承惠,三万。” “可否稍减一二?在下囊中羞涩,总计也只有两万二千余。”元清眉头微皱道。 “嗯,也罢,也是道友首次到访,又这般心诚,黄某愿交你这个朋友,就两万吧。”黄多宾略一思量道。 “多谢道友!”元清喜不自胜道,言罢就一挥衣袖,放出二十块上品灵石,散落满茶台。 见此情形,黄多宾心下鄙夷,不过面上仍是笑语如风,收起灵石,又一番客套说辞,方将元清送离。 “哼,蛮荒野种,让我好赚一万灵石。”其嘴角一别,心中讥讽道。 元清一路直回仙人居,激发法阵禁制后,便传音陈木道:“陈兄,我有一物,或可解血煞余毒。” “什么东西?哪来的?”陈木乍醒梦中,惊喜问道。 “只是此物价值不菲,万不可轻易示人。”元清不答,自顾说道。 “什么意思?”陈木追问道。 “三万。” 第一百三十八章无奈 七日后,仙人居。 白芒氤氲,明明如镜,陈木端坐卧榻之上,双目微闭,功行愈深。 缕缕猩红渐次显化,细若游丝,招摇如游蚓,随其手中灵决变换,缓缓脱出周身穴窍,沉入明光,晕开血气如雾。 血雾翻涌漫延,前后不过须臾,便尽染明光,化作一片浓重赤色。 忽而火起,温润净透,好似琉璃水玉,飘飘然落入血雾,却是陈木再变法诀,祭起那流火心灯,唤出正瑛净焰, 下一刻,便见得烟气袅袅,疏忽而散,猩红血雾几乎是瞬间就被焚灭殆尽,复现白芒清净本色。 停功,吐气,内视查体,陈木面露喜色,取出传音符盘,道:“元兄,你别说,这法子还真有点用!估计再来有个二三次,这血煞尽可除矣!” “如此,甚好。”语出半晌,元清淡淡回道。 “不是元兄,你干什么呢?”陈木好奇,不禁追问道。 “炼器。”又过了片刻,元清再回道。 却是先前,为保元清身份不漏,陈木便想了个由头,假借送酒之名,到其房中,以三万灵石换取那煞气秘术。 二人一番研究,又小酌了几杯,及至天光大亮,陈木才欣然回返。 往后数日,陈木闭关清除血煞,而元清却在一天夜里,再度变换形貌,去到通宝楼内,购得玄铜雷纹宝鼎一尊,炼器、阵法精讲书册各一本,以及基础材料若干,醉心钻研至今。 “炼器?”陈木更加好奇,再问道:“你们剑修不是讲究一剑足矣,怎么,也缺法器了?” “就是为炼制本命剑器做准备。”元清也不瞒他,坦言道。 “原来如此。”陈木闻言颔首,心中暗道,转念一想,又问道:“不对呀,元兄,你这材料都准备齐了?我怎么记得还差两样呢?” “不错,”元清微微一顿,道:“也正因如此,我才能同意陈兄在此逗留。” “你是想在拍卖会上碰碰运气?”陈木心念一动,猜测道:“元兄,不是我要泼你冷水啊,且不说这两样珍惜无比,未必能见着,就是出现了,那也势必要引起一番疯抢,届时水涨船高,这价格恐怕就非你我所能承受了。” “无妨。”元清洒脱回道:“得失自有缘法,只不过若是事有可为,还请陈兄助我一臂之力。” “好啊元兄,原来你是在打本少爷的算盘!”陈木念头一转,笑骂道:“老实交代,那三万灵石有多少进了你自己的口袋。” 元清微微一笑,回道:“陈兄此言差矣,秘术定价是通宝楼所为,怎会与在下有关。” “是吗?就这么一门冷僻之术,他通宝楼也敢要三万?”陈木不信,追问道。 “许是那黄多宾见我不通商道,坐地起价。”元清一本正经解释道。 陈木乐极,顺势回道:“哎呀,如此一来,那拍卖助力一事恐怕得容后再议了。” “哦?这是为何?”元清问道。 陈木煞有介事回道:“所谓在商言商,元兄既然不通商道,我又怎敢放心外借?” “自是有结丹妖尸为凭。”元清胸有成竹,淡淡说道。 “好,一言为定!”陈木爽快回道。 如此,二人各行其是,待到三日后,黄昏时分,才一同离开房间,去往通宝楼。 出发时,元清照旧,准备遮掩行迹,岂知陈木料事在前,先一步传音阻止。 元清不解,问其因由。 不曾想陈木回道:“水至清则无鱼。这种场合若是还不一起出面,那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 言罢,人已在通宝楼内,黄多宾携牛一心上前,殷切笑道:“见过陈掌柜,赵道友!二位道友,近来可好?” “哎呀,黄兄,牛兄,好啊,好啊。”陈木满面春风回道。 黄多宾继续问道:“二位道友今日是来参加拍卖的吧,可否出示一下请柬,让在下走个流程?” “好说,好说。”陈木笑呵呵应道,掌心灵光一闪,现出两块黑金薄片。 黄多宾接过薄片,看了两眼,随后便将之还回陈木手中,恭请道:“黄多宾失礼,还请陈掌柜、赵道友勿怪。二位尊客请随我来。” 言罢侧引先行,去到二层尽头,一间静室门前。 “尊客由此即可去往会场,若无其他事,在下告退。”黄多宾恭施一礼道。 “黄兄,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作态。”陈木不解问道。 黄多宾不答,只一味再拜请离。 陈木见状,还想再问,却遭元清出言拦道:“算了陈兄,黄道友此举定有其苦衷,又何必追问到底。” 陈木略一沉吟,也不再纠结,只是临走时手掌一翻,取出一支棕黄玉瓶,扔了过去,道:“伺候得不错,这瓶罗睺丹就算是赏你了。” 话音落地,二人先后推门而入。 黄多宾手捧玉瓶,冲着静室房门躬身再拜,无言离去。 与此同时,静室内。 “哟,没想到这里面还藏着个传送阵法。”陈木看着眼前阵法,轻笑调侃道。 说着脚步不停,和元清一同在阵法中站定。 一阵灵光闪过,四周景色大变,素雅静室换作了幽暗地穴,不远处还有一人束手而立,褐袍盖顶,鬼脸遮面。 “此乃易容鬼面和掩灵兜袍,穿戴与否,二位可自行选择。”鬼面人来到近前,递过两只储物袋,道。 其声空洞黯哑,好似这洞中阴风。 二人闻言,各自放出神念,伸入储物袋,片刻之后,对视一眼,便取衣物,穿戴上身。 但见幽光乍现,一闪而隐,二人形貌随之变换,没了高矮胖瘦之分,一身灵压也如镜花水月,若有似无,与那鬼面人别无二致。 “妙啊!真是好东西!”陈木心中叹道,运起望气术向元清看去,只觉得轻雾蒙蒙,难分真切。 另一边,元清也是同感,神念向陈木扫去,如坠迷濛云间,左突右探,就是不得真章。 这时,那鬼面人又说道:“请二位随我来吧。” 说罢扭头就走,也不管元清二人是否跟上。 一段路蜿蜒曲折,足过了一炷香功夫,才见得灯火煌煌,豁然开朗。 却是座环形石厅,不大,只数亩方圆;石厅中央,设有青灰玉台一张,约丈许见方。 玉台四周,则见青石列座,分层有三,每两座之间相隔七尺许;石厅另一侧还有一拱形石门,不知通往何处。 那鬼面人在大厅入口站定,淡淡道了句“请”,便隐入黑暗,不知去向。 元清二人则按黑金薄片上所刻数字,各回其位。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石厅之内也从三两孤影变为座无虚席。 又过半刻钟,三名力士自拱门中现身,缓步走向玉台,其中两人戴黄巾,共扛铜钟一尊,一人披红袍,手持铭文金槌一只。 三人之后还有一白衣儒士,四旬许,乌发长髯,羽扇纶巾,正是此地通宝楼掌柜,丁砚。 随着一声清越钟鸣,丁砚步踏四方,于台上站定,郎朗说道:“承蒙厚爱,得诸位道友亲来与会,丁某惶恐,不胜感激。” 言罢长揖拱手,环敬八方,而后继续道:“虽说来者皆为结丹同道,但照例还是要讲一下此番规矩。本次拍卖共计宝物十七件,以物易物为先,灵石交易为后,各位道友可自行举牌竞价。十七样宝物拍完,诸位若有意,也可上台,自荐奇珍,当然无论交易成功与否,皆需出灵石十万,以为登台之资。” 说到这,其微微一顿,环顾四周后接着说道:“好了,废话到此,闲言少叙,诸位道友,请看第一件宝物。” 话音落地,一宫装侍女盈盈上台,手上红布揭开,现出一方青玉托盘,上呈三支雪玉小瓶。 “一点开胃菜,七品寰黎丹三瓶,有洗筋易髓,造血生精之效,起价一万灵石一瓶,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千,各位道友,请。”丁砚简单讲解道,目光有意无意,似向陈木扫去。 “他奶奶的,在这等着本少爷呢!”陈木见状,心中骂道:“一瓶一万,还七品,亏你这老狐狸敢要!哼,我倒要看看有哪个冤大头要上这个当!” 果不其然,语出半晌,仅两人竞价,提价过三后,更是无人再跟,最终只卖得一万三千灵石便草草收场。 丁砚神情泰然,贺道:“恭喜这位道友购得灵丹,接下来,请第二件宝物。” ...... 数个时辰后,仙人居。 “好个老狐狸,又是丹药,又是灵材,一共十七样东西,就有三件是冲着我来的,他奶奶的,是不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久了,堂堂结丹修士,净把算盘往我身上打!”陈木愤愤说道,手中杯盏举起又放下,心中怒意难平。 在其身侧,元清淡淡回道:“行了,再有一个时辰,人就来了,你还是想想宴席上要如何应付吧。” “应对?我应对他奶奶个腿!他都做得那么明显了,还需要什么应对!老东西,跟我玩滚刀肉这一套,他奶奶的,真是臭不要脸!”陈木怒气更盛,痛骂道。 “不过陈兄,眼下我倒是一事不明,还请不吝赐教。”元清不应,一转话锋问道。 “什么?”陈木应道。 元清闻言,正色道:“如今传送之路明晰,血煞解法也已找到,何不一走了之,干嘛还非要留下,惹出诸多事端?” 话音入耳,陈木顿时语塞,沉吟半晌,末了一声长叹,道:“因为这老狐狸早把我的行踪传出去了,如今只有弄清他想干什么,才能保你我二人平安啊。” 第一百三十九章言商 一个时辰后,仙人居,三楼雅室。 清波流翠,倩影叠岚,一桌奇珍仙酿,尽态极妍,晕开玉光泠泠,温润似水,映照满室晶莹。 席间,一人在旁独酌,而另外两人觥筹交错,笑语不停,正是元清与陈木、丁砚三人。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丁砚拍拍陈木肩膀,笑言道:“贤侄有心了,安排得甚是不错,连我久不食烟火都忍不住多尝了几口,你别说,还真让我想起百十年前,金丹未成时,流连人间之乐。” “哈哈哈,”陈木大笑应道:“区区万把灵石,竟能让伯父满意,小侄惶恐,不胜欣喜!” “哦?这一桌酒菜竟用了上万灵石?”丁砚微微一笑问道。 陈木急装失言,道:“哎呀,伯父恕罪,伯父恕罪,是小侄失言了,当罚。” 说着便取水玉酒盅一瓶,起身昂首,一饮而尽。 “那贤侄在拍卖会上怎么对那寰黎丹视而不见呐?为了你这血煞之毒,本座可是废了不少心思啊。”待其落座,丁砚又问道,只是语气陡然转平,神色也变作淡淡,已颇有几分怪罪之意。 陈木闻言,大感意外,心道:“好啊,给本少爷玩单刀直入这一手,呸!老不死的,臭不要脸!” 面上却一副诚惶诚恐模样,急忙解释道:“哎呀,伯父误会啦!筑基修士,入那结丹会场,还特意上了七品丹药,伯父拳拳之心,小侄岂能不知!只是这血煞之毒,小侄先一步,另寻了解法,加之会上见到有前辈出手,竞拍丹药,故而才未出价,还请伯父勿怪。” “另有解法?贤侄不妨说来听听。”丁砚眉尖一挑,追问道。 陈木笑呵呵回道:“说起此事,还得多谢我这位赵兄,是他炼出了一炉‘破煞丹’,解了小侄的燃眉之急。” 言罢,目示掌引,指向元清。 “哦?这位赵小友竟是一名丹师?”丁砚目光偏转,顺势问道。 元清闻言停杯,似有些始料不及,愣了片刻,方才起身行礼,恭敬答道:“是。” 陈木趁机哈哈一笑,圆场道:“让伯父见笑了,我这好友自我俩相视起,便一门心思全扑在丹道上,因而对外界之事有些木讷。” “无妨。”丁砚微微一笑回道,转脸又去问元清,道:“赵小友如今是几品丹师了?能解此血煞,想必技艺已是十分精湛,未来大有可期啊。” “哪有什么品级啊,这小子成天炼丹,根本就没参加过考核。”陈木起身,轻按元清肩头,示意其入座,代为答道。 丁砚见状,心下了然,也不再与元清搭话,而是转回陈木,道:“不入品,却能炼制超六品丹药,难怪贤侄远行至此都要带在左右,身份信息更是密不透风,好,好啊。” “哈哈哈,伯父您真会说笑,六品以上丹药,非修士丹火无可炼就,他一个筑基小辈,怎会有这本事。”陈木笑颜更盛,应和道。 说着一挥大袖,引得晶光如幕,旋即而隐。 随后其一转话锋,语气稍缓问道:“不过既然伯父都直言若此了,那小侄也不藏着掖着了。想必小侄这身份以及行踪经历,伯父都了如指掌了吧。” 丁砚不答,饮茶以对。 陈木不以为意,继续道:“争权夺势,手足相残,本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只是小侄有一事不明,还请伯父赐教。” “你说。”丁砚放下茶杯,淡淡回道。 “小侄想问,伯父为何要将我二人行踪透漏出去?恕小侄斗胆,凭我这修为身家,恐怕还入不得伯父法眼吧。”陈木直言道。 “你以为呢。”丁砚不答反问道。 “无非是想借此看看小侄在族中的分量,顺带敲一笔竹杠罢了。”陈木不假思索回道。 “不错,还有呢?”丁砚接着问道。 “还有?”陈木想了想回道:“小侄愚钝,实在想不到,总不能是真看上我手里这点玩意了吧。” “大宗嫡系,分阁掌柜,这分量也不少了。”丁砚沉声说道,周身灵压也随之缓缓放出,仿佛洪渊重水,渐次压在二人心头。 “伯父又何必试探,”陈木不动声色道:“虽说家中对各子弟一直不怎么上心,但好歹保命血禁还是会设一道的。” “你是在告诉本座,无需触发血禁,就能让陈乐形神俱灭吗?”丁砚语气更重,缓缓说道。 “小侄并无半点虚言,伯父还请明鉴。”陈木不卑不亢,冷静回道。 话音入耳,丁砚一声轻哼,道:“就算你所言不虚,那这位赵小友呢,总不能也有血禁护身吧。” “他倒是没什么血禁,”陈木洒然笑道:“不过上清掌门曲意曲真人曾授剑意一道,陈乐那狗奴才就是遭其反噬,落了个形神俱灭的下场。” “上清掌门!哼,贤侄这谎未免扯得太远了些。”丁砚冷笑道。 陈木不为所动,进言劝道:“真假与否,伯父有心,大可一试,只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莫怪小侄言之不预。” 话音出口,丁砚不由语塞,眼中神光闪烁不定,似是真在下什么决心。 陈木趁热打铁道:“退一万步讲,假设那剑意此刻已然消耗殆尽,除非伯父将小侄一并杀了,否则丁家与陈家这嫌隙是生定了。不用我多说,伯父也明白,一个金丹在即的六品丹师对家族意味着什么吧。” 言谈到此,席间气氛一片冰寒,几若凝结成霜,丁砚周身灵压不减反增,直压得法阵摇摇欲碎,元、陈二人气脉延滞。 却不料下一刻,漫天重压陡然一清,丁砚一声轻笑,道:“好。胆识,心智,计谋,度量皆属上乘,不错,看来这日后这陈家,定有你一言之席。” 此言一出,陈木顿时一懵,心念急转了几番,方才问道:“伯父,您这是?” 丁砚不答,自顾说道:“贤侄应当还未婚配吧。老夫族中有个侄女,天资聪绝,七窍玲珑,日后定要介绍与你认识认识。” “这个,伯父,虽说两家早有姻亲,但此时说来,是否有些言之过早了?”陈木闻言恍然,略一思量,回问道。 “臭小子想得倒挺远,老夫只是介绍你二人相视,何时允诺过要结姻亲?”丁砚则笑骂回道。 言罢也不等陈木回应,便起身继续道:“行了,今天这饭算是吃完了,老夫阁中还有事,就到这吧。” 边说边一摆大袖,往外间走去。 谁知陈木突然说道:“伯父,且慢。” “怎么,还有事啊?”丁砚驻足问道。 陈木嘿嘿一笑,道:“这个,小侄不日就将返回玄元,能否请伯父出手,帮我二人遮掩下行踪?” “此小事耳,不过贤侄是以何种身份求我相助啊?”丁砚笑回道。 语出,陈木立刻会意,几番权衡,终是一咬牙,取出一支万年寒玉方盒,呈了过去。 “在商言商,愿以此物换伯父出手一次!”陈木郑重说道。 丁砚好奇打开玉盒,惊见得雷光湛湛,紫极炫目,正是那雷晶树残叶! 来不及多想,丁砚急忙扣上玉盒,随后又取出黄黄绿绿数张封禁符箓,张贴其上,这才叹道:“贤侄真是好运道!这等灵物竟然也能得见,前途无量啊!” “那伯父这算是答应了?”陈木无视其夸赞之语,追问道。 丁砚颔首正色道:“贤侄既以此物为条件,本座又焉有不应之理!你二人且在这仙人居中多待七日,七日之后,万里之内,本座可保你路途无虞。” “多谢伯父!有伯父此言,小侄总算能安枕无忧了!”陈木恭施一礼道。 礼毕,丁砚面带春风,扬长而去,那静室法阵及诸多禁制仿佛形同虚设,没有任何动静。 在其走后,陈木长舒一口气,低叹道:“可算是打发了。” 元清也不再演那呆傻模样,长袖轻摆,传音问道:“这便是全盘计划吗?” 陈木苦笑回道:“没办法,谁知道这老不死的这么不要脸!他奶奶的,人间有言,官大一级压死人,依我看呐,这境界高一层,那才是肆意捏扁揉圆。不行,此番回去本少爷就要结丹,金丹不成,誓不出关!” ...... 七日后,晨。 天刚破晓,旭日东升,一道灿灿银光迎着朝霞,直入青冥,了然无踪。 又过几日,万里之外,元、陈二人共乘云珠,悠然向传送阵所在飘去。 为安全计,两人一路都拿着隐身法,同时神念外放,轮番扫视,行动极为谨慎。 所幸未再有什么波折,于是陈木向元清打了个招呼,便再度闭关,打算彻底驱除体内血煞。 而元清则将那青皮葫芦重新取出,挂在腰间,时不时灌上一口,颇有些把酒临风,逍遥快活之意。 却是留待秘市期间,其又幻化形貌,夜逛坊市,无意中瞧见一家小摊上有灵酒售卖。 逐一品鉴后,发现当中一种,爽辣醇冽,偏生回味清苦,弥久而香,甚是合胃口。 遂问其名,得知唤作黄风烈后更是大加购买,共得十数坛。 然而,无论是元清还是陈木都不曾想到,数千里外,一线血影飞掠,疾驰如电,正向其快速逼近。 第一百四十章激斗 “呼!” 云珠内,陈木一息长吐,心情大好! 闭关大半日,总算是功行圆满,将血煞尽数拔除,再无后顾之忧。 正要起身,恰见得元清和风自饮,遂负手上前,笑问道:“哟,元兄,喝着呢?什么酒啊,给本少爷也尝尝。” 元清不答,递过一只青皮葫芦。 陈木接过葫芦,刚一靠近,顿觉酒香扑鼻,甘爽醇冽,不由眼前一亮。 “好东西啊!元兄,你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弄了这么一葫芦好酒啊,还藏着掖着,怎么着,怕本少爷抢啊。”其嘴角一翘,揶揄道。 说着一昂首,猛灌下一大口。 谁知酒液入喉,竟仿佛风沙过境,辛辣凌冽,直刮得胸腹之间灼灼如火燎。 陈木始料未及,连声呛咳,道:“咳咳,咳咳咳,这酒,咳咳,未免也太辣了!” 言罢一甩葫芦,丢还到元清手中。 元清微微一笑,再满饮一口。 陈木见状,好奇问道:“不是,元兄,如此烈酒你也喝得下去啊!你什么时候改口味了?” 元清轻吐酒气,反问道:“陈兄何出此言啊?元某一直钟情烈酒,从未有移。” “不对呀,我记得以前送过你几坛子桃仙酿啊?怎么,不会到现在都一口没喝吧!”陈木想了想问道。 “不瞒陈兄,只喝了一口,余下的全倒湖里了。”元清嘴角一咧,回道。 “什么!倒了!怎么就给倒了呢!”陈木不解,追问道。 “你那灵酒太过甜腻,一口下去,软软绵绵,着实没什么意思,我拿来待客,还被调侃说是‘娘们喝的’。”元清坦言回道 话音刚落,陈木就忿忿说道:“谁!哪来的粗俗野人这么没见识,还嫌上本少爷的灵酒了!还有,什么叫‘娘们喝的’,这叫君子,文雅!” 元清也不争辩,只呵呵笑道:“总之,还是烈酒更合我心意,那桃仙酿还是陈兄留着自饮自赏吧。” “罢了罢了,果然是夏虫不可语冰,就这样吧。”陈木悻悻说道。 “确实。”元清顺势接道:“不过我也想劝一劝夏虫,本是粗俗里巴人,何必费心附风雅。” 语气诚恳,神情肃然,十分煞有介事。 “谁?谁夏虫了?谁又附庸风雅了!”陈木闻言一愣,随即反问道。 元清狡黠一笑,故意说道:“聪慧如陈兄,必然是一点就透,何须多此一问。” “好哇,元兄,以前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你有如此伶牙俐齿,巧言善辩。”陈木啧啧说道。 “无非是近墨者黑罢了。”元清淡淡回道。 “哎?你说谁是墨!”陈木再问。 却道话音未落,二人齐齐神色一变,天边一线血影乍现,只几个闪动就要逼至近前! 顾不得许多,元清当即收起云珠,唤出断水剑,以身相合,化作灿灿剑光,卷起陈木,穿云而去。 血影紧追其后,两者速度之快,真如流星赶月,相差亦只在毫厘。 “不对!”飞遁中途,陈木骤然一震,心中暗道。 却是其运转望气术,惊见得血影之中,那蝠妖周身气息灵压竟跌落大半,只有筑基顶峰! 于是连忙传音道:“元兄,这畜生碎丹跌境了!” 话音入耳,元清也是一惊,急放神念,探查再三,果如陈木所言。 是以其心中一动,似有深意道:“确是如此,看来墨石岭一役,此獠受伤不轻啊。” 陈木闻言知意,略一思量回道:“再往前点吧,正好祭炼几张灵符,届时我先拖一阵,你抓紧调息回气。” “好。”元清简单应道。 千余里路疏忽而过,二人扎进一片荒山野地,陈木手中金光大盛,轻喝道:“行了。” 语出,剑光骤停,一闪而散,现出两人,飘然落地。 前者当即取出灵石丹药,闭目调息,后者则轮番祭起流火心灯,青白鳞盾,桃木符牌,八角鎏金盘,接着又一扬手,撒出五六张各色灵符。 霎时间,灵霞宝气次第乍现,映照一片流光炫彩,神华滟滟! 霞光之中,层层光幕拔地而起,交融勾连,仿佛一道七彩帷幕,垂落三丈方圆。 帷幕下,陈木犹自不放心,袖中灵光一闪,取出三枚紫火雷丸,扣在掌心,同时口中诵咒,催动桃木符牌,演化道人真像。 只是道人尚未显形,便见得血影赶至。 陈木二话不说,抖手甩出雷丸,哪知血影不闪不避,竟直愣愣一头撞了上来。 但听得雷鸣炸响,隆隆滚滚,道道炽电迸发爆射,混合烈烈紫炎,瞬间淹没了十丈虚空。 然而下一刻,却有一点赤影显化,幢幢如幽影,摇摇若扶风。 赤影旋即伸展涨大,并倏忽扩散开来,短短数息功夫,竟成熊熊血焰,将炽电紫炎尽数吞没。 紧接着,一弯血月破焰而出,拖起幻影流火,一闪斩在七彩帷幕上。 无声无息间,三层光幕一触即溃,血月去势不减,再破两层,终撞在一面青白晶壁上,却是陈木见势不妙,急催鳞盾,迎了上去。 一声金铁尖鸣响起,血月破灭,化为濛濛血雾,而晶壁则崩解溃散,现出鳞盾原形。 陈木随即催动流火心灯,唤出正瑛净焰,焚灭血雾,变作灰烟消散。 却不料血雾尚未空,攻势又至! 半空中,血焰翻腾如云涌,骤然收拢,现出蝠妖真形,却是羊角,鹫目,狮鼻,狼口,通体赤红如血,身长三丈许,翼展十丈余。 振翅,俯冲,长声尖啸,阵阵音波凝若实质,涤荡八方,直震得草木寸断,山石崩裂。 陈木受其影响,也觉灵息错乱,血气翻涌,几欲倒冲爆体,遂急取那金丝蟠龙铃,悬祭于顶。 铃音悠悠,清越婉转,瞬间抚平气脉躁动,陈木动作不停,顾不得其上焦痕瞩目,再度激发鳞盾演化晶壁,顶在最前。 只道是巨力磅礴,如渊似海,那晶壁受到蝠妖冲击,立时四分五裂,化为漫天晶点消散一空。 余下灵符光幕更是犹如纸糊一般,触之即破,幻灭似泡影。 鳞盾本体翻转倒飞,直出数十丈外,表面灵光暗淡,条条细纹密布,纠缠交织如蛛网,摇摇欲碎。 陈木心神牵连之下,亦不由面色一涨,体内气血灵息一阵激荡,耳鼻处也溢出点点鲜红。 幸得此时,那桃木符牌终于祭炼完毕。 但见一尊七尺道人像赫然成型,脚踏七星,头顶鹤冠,一手架拂尘,一手执木剑,周身赤霞蒸腾如流火,来去似浮光。 面对这道人,蝠妖似乎颇有些忌惮,双翅一抖,急转直上,竟选择避而不战。 而陈木也由此获得一线喘息之机,不过其并未收手调息,随便服了几颗丹药后,便唤出铁石傀儡十数具,散列在旁。 其中有巨猿六头,三丈高低,背负金纹巨剑,宽大如门板;有力士五尊,手持丈八银丝大弓,引弦如满月。 还有玄甲大蛇四条,首尾相接,环环相叠,结化重重蛇阵,将二人层层包护在内,密不透风。 蛇阵内,陈木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微阖双目,将神念尽数散出。 外间,蝠妖正左突右闪,伺机直捣黄龙,不料忽有银光破空,漫漫如雨;银光之下,还有赤金光刃飞掠,纵横交错,合化天罗地网,攻向其周身要害。 正是陈木操纵傀儡,一齐出手。 每具傀儡皆由数颗上品灵石驱动,一击之威,足与筑基后期修士相媲美。 怎奈何,一番攻势,并未取得任何成效,蝠妖双翅猛然一扇,掀起罡风如潮,摧枯拉朽,碾碎银光金刃,爆裂满空,绚烂如烟火。 然而也正是这一顿,却让道人真像寻得一线之机,化作浮光一闪,一头撞在蝠妖胸口。 但听得一声轰响,滚滚如雷,继而红霞烈烈,升腾翻涌,一转化作熊熊灵焰,瞬间将之吞没。 出乎意料,没有任何声响,灵焰灼灼,数息而散,现出蝠妖浑身焦黑龟裂,暗红鲜血汩汩外流。 “他奶奶的,总算得手了!不是碎丹跌境了吗,怎么还这么难缠!蛇阵内,陈木见此情形,暗松一口气,喃喃自语道。 怎知话音未落,忽又见血光乍起,大盛冲霄! 血光之下,蝠妖体型大涨,足近五丈高低! 双眼猩红,口吐热浪,一身伤势尽复,心头凶戾之气更是大涨,已然冲宫入脑,神志不清。 于是振翅昂首,仰天长啸。 一团赤影从天而降,横冲直撞,几个闪动就将巨猿、力士全数摧毁,留下一地残渣碎块。 而后,赤影再闪,扑落蛇阵之上,滔滔巨力汹涌直下,压得蛇阵陷地数尺,表面玄甲震颤,几欲崩碎。 陈木见状,急掐法诀,驱使巨蛇游动,随后手掌一翻,又取三枚紫火雷丸,蓄势待发。 只是,一番补救,终是徒劳,短短片刻功夫,蝠妖利爪已然穿透玄甲蛇阵,阵阵热浪混合着凶厉煞气直扑面前。 便在这时,忽有清鸣声响,剑光灿灿拔地起,巨剑晶莹横空出世,一闪斩向蝠妖利爪,激得星火四溅! 蝠妖吃痛,急退百丈。 蛇阵残骸内,陈木如释重负,大声叹道:“元兄,你可算好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死战 且说元清。 纵使闭目调息,然其始终留有一缕神念在外,留意场上动向。 因而得见蝠妖凶厉,嗜血癫狂,也见得陈木手段尽出,依旧无力招架。 是故,在那生死一线之际,其毫不犹豫,停了功行,凝聚剑意,以身剑合一之术,悍然相迎。 不出所料,一剑之下,蝠妖虽受伤避退,但伤情只在皮肉,血光一闪便恢复如初,根本无足轻重。 于是心念连转,传音陈木道:“陈兄,可还能一战?” 话音未落,那蝠妖已然重新冲将上来,元清不躲不避,奋起剑术,腾挪辗转,劈拦架挡,恰如针尖对麦芒,激得银星烂漫,血焰四溅。 下方,陈木稍缓了片刻,答道:“行,没问题,就是这畜生委实是太过皮糙肉厚,元兄可有什么对策?” “谈不上什么对策,只是有一法或可一试。”元清见缝插针回道,御使剑术更加迅猛,剑锋之上,甚至可见一层清白光焰若隐若现。 “什么法子,需要我做什么?”陈木随即追问道,大袖一挥,又放出傀儡四五具,拉弓射箭,挥划光刃,以为牵制。 然而语出如泥牛入水,未见半点波澜。 半空中,震响连连,滚滚如雷,巨剑、蝠妖分分合合,近乎白热,阵阵气浪翻飞肆虐,引得荒野之上草木横断,一片飞沙走石。 “嘭!” 又是一声巨响,巨剑、蝠妖双双激退倒飞数百丈。 陈木趁机驱使八角鎏金盘,放出金光如柱,照向蝠妖,同时催动傀儡,齐展攻势如潮。 霎时间,银芒金刃漫空,纷纷如雨落,只是未想到,那蝠妖竟视金盘灵光若无物,双翅一振,便起罡风汹涌,吹得银芒倒卷,金刃崩散。 “陈兄可有办法拖延片刻?”借这一顿之机,元清解了剑术,落足碎石土丘,传音问道。 “我试试。”陈木旋即答道,手上动作不停,先放金索一道,潜隐虚空,迅敏如游蛇,后又取折扇一把,展页挥摇,扇出冰刀风刃,滔滔不绝似洪流。 面对冰风洪流,蝠妖目露不屑,不管不顾径自向元清扑去,却不想还未动身,便有一线金影乍现,倏忽缠上脖颈双翼, 金线之上,晶笀如电,忽忽然钻入其周身各处,那冷冽妖气和凶戾血煞仿佛雪遇春阳,分崩溃散,蝠妖竟意外被缚在原地! “我明白了,这畜生怕雷法!”见得此景,陈木灵机一动,兴奋传音道。 紧跟着就是数颗紫火雷丸出手,爆发炽电紫炎,大炼其体! 然而不知为何,此法收效甚微,那蝠妖沐浴雷池火海,丝毫不为所动,只一心调动体内妖力,挣脱金线束缚。 “他奶奶的,老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紫火雷丸是阴雷配阳火,怪不得没甚鸟用!”陈木心思电转,暗自骂道。 正欲祭雷符,再行出手,忽听得剑鸣骤起,清亮高亢,吟吟直冲云霄。 随之流光璀璨,穿云破空,仿佛银丝电射,一闪而过,激起雷鸣炸响,轰轰隆隆,遍传八方! 不远处,一声惊怒哀嚎出口,蝠妖爆退坠地,胸腹间一个狭长裂口赫然在目,长逾两尺,宽及六寸,洞穿前后! 正是剑气雷音之术,一剑贯体! 那锋锐剑气,狂暴汹涌,宛如飓风过境,生生刮开蝠妖血肉,留下细密伤痕,深可见骨,遍布周身! 而后流光回返,倒悬元清身侧,现出断水剑原形。 只是通体轻颤玲玲,表面灵光明灭不定,剑脊之上还有一丝细微裂纹,依稀可辨。 再看元清,面色惨白,脚下虚浮,心神相连之下,一篷血雨更是不禁破口而出,随后一个踉跄跌坐在地,缕缕殷红自七窍渗出,已是神魂受损,气海空虚,没了再战之力。 陈木见此,顾不得其他,当即飞身而去,一扬手,甩出一道翠绿灵符贴在元清背心,晕开濛濛青芒。 青芒中,元清气息渐稳,而陈木则口吐密咒,手掐灵诀,十指翻飞如穿花,神情极为肃穆。 层层紫霞徐徐显化,迷幻朦胧如氤氲雾气。 少倾,元清轻吐浊气,淡淡说道:“陈兄,别费力了,这妖物境界虽失,但肉身强横,仍远超筑基境界,你趁此机会速速逃走,或可有一线生机。” 陈木言咒不断,神念传音,没好气回道:“说的什么屁话!给本少爷老实呆着,赶紧调息!” 说罢就见得那边血光昭昭,明明如炬。 经这片刻功夫,蝠妖已然伤势尽复,再启攻势,不过一身妖气灵压衰落,足有小半之多,眼中也多了一抹深刻忌惮。 “他奶奶的扁毛畜牲,这么快就好了!”陈木心中暗骂道,同时手上灵决骤停,并指作剑,猛然自眉心一抹,扯出一滴赤红精血。 精血迎风即散,消弭于无形,正遇上蝠妖冲至近前。 其两翼上那三对骨刺更是先一步激射而出,仿佛六道血焰长虹,分化为二,扎向元清头身要害和陈木四肢。 殊不知一层壁障蓦然显化,挡在二人身前,紫气流转,晶莹如玉。 壁障之上,还有缕缕金芒隐现,纠缠聚合,结化玄符秘纹,随生即灭。 那血虹打在壁障上,仿佛砾石入海,未能掀起半点波澜;其后蝠妖冲撞上来,也如清风抚柳,只见点点涟漪。 元清诧异,不过并未多言,只是默默服下丹药,又取灵石若干,加快调息。 陈木看着蝠妖吃瘪,一声冷笑,低语道:“结丹肉身是吧,他奶奶的,本少爷今天就费上二十年阳寿,看看你身骨头这到底有多硬!” 说着掌心灵光一闪,现出一张血纹银符。 却见那符箓,长约七寸,一掌许宽,其上不知以何物为砂,绘就血纹细针一枚,通体神光灿灿,宛如银铸。 陈木抬手轻托,将之凌空祭起,随后又逼出精血一粒,投入其内。 外间,蝠妖正暴怒发狂,血焰毒雾横飞弥漫,爪撕口咬手段尽出,忽觉灵压骤起,恢宏浩瀚,渺渺如天极流云! 进而青银两色灵光大放,璀璨明盛,煌煌似晴天大日! 灵光之内,一柄玄青戒尺赫然显化,微微一晃,竟化十余丈之巨,向着蝠妖迎头劈下,其威势无量,真如神罚天降。 见得此景,蝠妖自是大惊失色,双翅一振便化血影,疾驰避退。 奈何戒尺之速,恰如流光星陨,远超一般想象,念动之间,已然横亘于蝠妖头顶,轻轻一颤,就碾碎血雨倾盆,簌簌落地。 只此一击,蝠妖就形神俱灭,身死道消! 壁障内,陈木停功撤去灵决,一声长叹,道:“他奶奶的,总算死了。” 话音出口,便听得一声轻响,却是戒尺青光闪烁,幻灭如泡影,还为银符,在空中飘摇。 然而下一刻,却见无名火起,倏忽爬满灵符,将之燃作片片飞灰,随风而散。 陈木对此似乎早有预料,面无悲喜,再捏灵诀,收摄紫气壁障,混化紫金玉坠,藏入胸口,贴身放好。 “咳咳,这就结束了?”另一边,元清也不再调息,起身收起灵石,又唤灵剑入手,轻咳问道。 陈木嘴角一撇回道:“我这张真灵符宝,可是堪比结丹后期全力一击,他一个屈屈四阶妖物,就算肉身再强横,焉能有存活之理!” 越说气息越虚,面上疲态愈重,甚至鬓角处还有几根乌发渐白,终成斑驳灰色。 “真灵符宝......”话音入耳,元清不禁想起《玄元通鉴》中有言:“是金丹以上修士,施秘法剥离本命法宝威能,封禁入符,留赠亲眷后背,以解生死之危。” 想着,见陈木异样,又念道:“真灵符宝威能宏大,修为不足金丹者,唯有以精血为引,寿元为介,方能强行催发。” 正欲发声询问,忽觉灵觉之上警钟大作,仿佛利刃悬顶,性命只在一念。 不由分说,亦顾不得灵剑有损,其立即运转剑术,身化莹莹巨剑,恰逢血光突起,生于莫名,就在几丈开外。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一声震响,巨剑崩解,散化剑气碎片,纷乱如流瀑。 元清手持断水剑,倒飞而出数十丈,重重坠地,面上先白后红,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昏死过去。 而陈木得此一瞬,却也只来得及激发护身法罩,亮起一圈澄黄光晕。 血光突入其中,如入无人之境,未受任何阻碍便一闪钻入陈木眉心。 后者顿时呆立当场,周身灵压尽敛,气脉停滞,两眼神光涣散,宛如泥塑,正是夺舍之象! 却不料几息之后,一股澎湃灵压骤然天降,仿佛渊海倾覆,横压十里方圆。 天地间,五色灵光涌现,接连汇聚,化作灵潮奔腾,齐齐涌向陈木头顶,结为圆盘轻旋。 缕缕黑白随即二气显现,倏忽遍染圆盘,进而玄光投射,灰淡如晨间林雾,罩住陈木,瞬间消失不见。 而后,灵压骤敛,灵潮渐平,一阵微风拂过,双双弥散幻灭,山野间复归一片寂静。 数日后,黄霞翻涌,一人破土而出,尖腮暴齿,鼠目獐头,正是黄多宾。 四下看了看,突然,其眉尖一挑,继而快步走到一处浅坑旁,一声轻呼,道:“咦?” 第一百四十二章原是故人 且说巫山西南,密林深处,群峰环绕地,有谷,清幽静谧,谓之幽。 山谷不大,仅十余亩方圆,其内草木不生,终年水雾缭绕,无鱼虾之属,亦无猿鸟飞渡。 究其缘由,却是这幽谷之中有一方水潭,玄凝浑重,沉黯纯净,赫然是一汪玄幽重水。 而此潭正是重水潭,亦是那乌瑾大巫命石头前来闭关,突破战尊之所。 月许之前,石头就依照指示,一头扎进这重水之内,至今都未再露面,而谷中死寂依旧,也不见半分异样。 时光飞逝,转眼已是子夜,空中万里无云,正见得一轮圆月高悬,洒下皎皎清辉。 似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月华散落幽谷,映照一片星辉迷濛,宛如银碎。 也就在这时,点点青蓝灵光浮现,联结交融,蔚然成云;继而八方风起,呼呼然卷动灵云,汇聚于顶。 一线青蓝倾注,似水精灵粹,直落重水,随之月光骤亮,旋即又淡,一明一暗之间,一缕银辉氤氲,朦胧似镜中幻影,也飘然入潭心。 万籁归藏,直至一声长吟,似狮吼,似鹿鸣,浑远悠扬,足过百息之外方才渐弱渐止。 长吟之下,一池重水翻涌激荡;声波交互间,一道人影徐徐显形。 却是高逾丈二,浑身精赤,一头绿发朝天,通体青金秘纹隐现,要害处鳞甲内生,胸前还有一颗青蓝圆珠沉浮,发出迷濛清辉。 正是石头。 下一刻,便见这石头猛然睁眼,迸射金芒如电,继而大手一挥,抓起圆珠,合掌用力,似要生生将之碾碎。 但听得一声轰响,圆珠爆裂,化作青蓝二色灵霞,四散如流岚,但随即又聚合扭转,宛如长鲸吸水,尽入石头口鼻。 一阵白芒流转,正大堂皇似日光炎炎。 石头身形又长,足近丈八高低,一身秘纹鳞甲皆不见,现出肌体光洁如玉,筋骨紧密坚实宛如精钢浇铸,一呼一吸好似龙吟虎啸,心脉喷薄,血气奔涌,滚滚如雷鸣。 与此同时,巫山东北部。 山石崩裂,地脉横移,一股凶厉煞气直冲天际,结为黑云红雾,遮蔽了星月。 黑云之下,一道血虹拔地而起,一转落足山巅,现出书生乌发飞扬,青袍猎猎,面目俊秀轩昂,眉心处还有一条竖状血纹,血光明灭,甚至妖异。 正是邬展。 看了看夜空,其似是有些不喜,双目一眯,眉心竖纹血光大放,竟演化十余丈开山巨斧,向着黑云劈下! “嗡!” 仿佛天地震响,黑云消散如烟,月华重现,普照山林,也映出其人嘴角微翘,眼中神采奕奕。 而后,血纹再闪,巨斧幻光破灭,进而又自纠缠翻涌,终成六翅血蜈,悬停虚空。 一步迈出,邬展身化血影,安坐血蜈头顶,后者随即嘶鸣长啸,六翅一振,便成黑烟一缕,了无踪迹。 ...... 蛮荒妖域,某处山腹石洞。 低吟张口,沉息皱眉,元清缓缓睁眼,自昏迷中转醒。 入目是一面灰暗石壁,平整,却不甚光滑;起身环顾,则见山腹空荡,一张八尺石台横放当中,上铺草席。 席上放有灵剑一把,身有细纹,正是断水剑,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元清心念微动,唤灵剑入手,指尖灵光闪烁,轻抚剑身数遍放将之收入储物袋中。 而后凝神内视,意外发现血肉经脉之伤竟好了八成之多,细查之下乃见药力残留,且无任何禁制血契痕迹。 元清心中疑惑,自忖道:“看来是此地主人出手相助,只是不知是谁呢?” 正打算放出神念,一探究竟,忽觉淡淡妖气,渐次靠近。 元清疑惑更重,略一思量后决定静观其变,不过体内剑意凝结,心神也已与断水剑相勾连,只要事有不谐,即刻就能出手。 出乎意料,足等了小半柱香,那股妖气才施施然入得石洞,现出来者真容。 却是头猪妖,肥头大耳,拱鼻挺肚,上身一件蓝布坎肩略作遮掩,下面穿一条灰褐长裤只到膝下三寸,露出棕毛小腿和四瓣蹄脚。 “你不睡了!”猪妖见到元清一惊,嗡声粗气问道。 元清避而不答,反问道:“阁下是谁,此处何地,我又为何在此?” “我不是阁下,我是尤二意。这里不是此处,是灰山洞。我觅食回来就看见你在睡觉,不知道去哪。”猪妖听后一一答道。 面对这一番答非所问,元清略感语塞,念头微微一转便心生了然,暗道:“看样子不仅是化形之法尚未修炼完满,这灵智和言语教化也只是粗通而已。” 那边,尤二意见元清沉吟不语,又接着问道:“你是不是饿了?老三老四每次睡觉起来都饿,我今天正好带了吃食回来,你应该吃不了多少吧,一两口应该够了。” 说着猪手一伸,就往元清肩背搭去。 元清不动声色,让过这一搭,面上微微一笑道:“尤兄真是聪明,我还真是饿了,走走,吃食去。” 尤二意哼哼两声,算是回应,随后便径自向外,领头先行。 一段路先暗复明,寥寥百十步后,便见得石洞宽阔,明光熠熠。 却是顶嵌明珠四五,壁挂字画风流,一扇松木屏风隔断内外,上绘花鸟山水。 靠外一侧,设有八仙桌一张,色青灰,通体石铸,形制宽大,足近八尺见方。 靠内一侧看不真切,不过元清暗放神识,乃见连枝灯盏两座,约半人高低;血玉卧榻一方,绘刻麒麟昂首,百兽臣服。 “你先进去坐。我去拿吃食。老三老四不在,可能在睡觉。我去叫他们。”尤二意停在石洞入口,大声说道。 言罢也不管元清作何回应,扭头就走。 元清哑然,却也应声入内,略赏字画,只身以待。 约莫一炷香后,尤二意回返,胸前多了一张暗红石盘,上置残尸半具,披毛带血,长肢短尾,似是鹿属。 在其身后,还有两道妖影摇晃。 一者蛇头长尾,却生四肢手脚,身上一张灰布潦草,权且作衣,青黄竖瞳冷光闪烁,猩红长信吞吐,赫然是一只三阶蛇妖。 另一个,则见青背白毫,尖牙利爪,虽两腿直立,但步伐顿挫,身形佝偻,正是妖狼学人,却无半点化形痕迹。 “你坐。这是我打的鹿,吃了半截,还新鲜,你吃。”尤二意“哐啷”一声撂下石盘,粗声喝道。 说完微微一顿,指了指身后二妖,又道:“这是老三,舍三水,老四,白四戒。他俩吃饱了,你不用管。我叫他俩过来,你看看。” 语出,那蛇妖舍三水蛇吻一张,磕巴说道:“嘶,你,嘶,好。” 至于那狼妖白四戒则是低吼两声,算是问好。 元清神色如常,大方拱手还礼,道:“舍兄,白兄,你们好。” 随后又对尤二意说道:“尤兄,我已经很久没吃过荤腥了,这血食你自己享用就行。” 话音入耳,尤二意微微一愣,豆眼连转数圈方才回道:“哦,你不饿。你说话和老五一样,听不懂。大哥说话好,听得懂。” “你家大哥和老五是谁?”元清简意直言,追问道。 “我大哥牛一心,老五黄多宾,这会都不在哩。”尤二意干脆答道。 “原来是他们......”元清闻言心中暗叹,继续问道:“那他俩什么时候回来?” 尤二意想了想回道:“天亮回来。他们都是天快暗了出去,亮了回来。” 就在二者说话间,那边蛇、狼二妖已然各分了一条鹿腿,大口朵颐起来。 尤二意很是看了几眼,最终还是抵不过心中欲念,抱起那剩余半截鹿身,埋头猛吃。 一时间,骨渣肉沫四溅,涎水横流,三妖兽性尽显,半架鹿尸下肚,兀自意犹未尽,急冲冲取了一头八尺青牛,又分食殆尽。 元清悄然退开丈许外,静静看着这一场血食盛宴,心中人妖之别更加鲜明,还有一点不解愈发显眼。 “既是兽性难脱,何必劳神费力,生化人形,学我教化礼义?”元清如是念道。 哪知一念未竟,便有妖气联袂,步向近前,似乎还颇有些熟悉。 果不其然,不过须臾之后,就见黄多宾携手牛一心于身前站定,恭请见礼道:“见过赵道友。道友眼下可安好?” “见过黄道友、牛道友。多谢二位道友援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二位受某一拜。”元清还礼,一揖到底,语气极为郑重。 “赵道友言重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黄多病急忙上前,将元清扶起。 正欲再言,岂料尤二意扔下手中血食,一指黄、牛二妖,插话道:“这是老五,黄多宾,我大哥,牛一心。大哥,你回来了。老五,你说啥呢” “赵道友见笑了,我这三位兄弟修习化形之法未久,教化也只是粗通,还请道友莫怪。”黄多宾讪讪一笑,解释道。 说完也不理其他,侧身虚引,接着道:“还请赵道友这边请。在下有清净茶室一间,也好方便你我详谈。” “如此,请。”元清淡淡回道。 二者走后,那尤二意看向牛一心问道:“大哥,他们干啥去。” “喝茶,说话。”牛一心简单回道。 “哦。”尤二意随口应了一句,捧起腹中残尸,又问道:“大哥,你吃不?” 牛一心皱眉拂袖,转身离去,留下蛇、狼二妖闷头不闻窗外事,尤二意愣神轻哼,道:“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惠山五友 当初,连顾秋乔也不知道,一直声称他带着面具,不像是杏花村的人,因为口音不像。 潇潇打开袋子的同时愣了几秒钟,这家伙居然…居然是跑出去给她买的衣服,潇潇愣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被自己微微打开一角而露出衣服的纸袋。 渝城与北境相隔不远,北境这次战乱,渝城周边也受到了些影响。若不是战王殿下及时带领两万烈风军赶到击退了北辰人只怕不止北境丢了。这渝城也丢了。一旦北境与渝城丢了,北辰人直逼中州城。 远远的瞧了一眼,就打算带着丫头们离开,不料,才走出了几步路,就听见身后有人追来。 潇潇深吸一口气,看着蓝哥问道:“我想知道一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讲给我听?”潇潇真的是很想知道,但是一直碍于,蓝哥那神经大条的状态,总是把不准蓝哥的脉,生怕问到他的痛处。 下一刻,忽听白羽轻呼一声,容华急忙回头,就看到白羽伸手从衣服里掏出一个香囊。 “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一听到颜舞的话,季雯雯的情绪瞬间崩溃,拉着季斐大哭道。 据我所知,这在初中的时候,妖妖跟她也算是结下梁子了,毕竟把她瞄准计划搞到手的猎物给先一步拿下了。 所以为了自己的味蕾,陈家兄弟也是请周氏过来帮忙做饭,然后大家一起吃。 “行了,我出去给她买,你在这看着她吧。”蓝哥无奈的说出了这句话,以前他妹妹都不曾这样,跟他耍过脾气,现在看来,他对妹妹确实是,亏欠了很多。 随后,问心和逍遥剑没有说多余的话,在这一点上,两人是一样的,都是话很少的。 这时,只听种猪大喊一声,“隐”,他竟然凭空消失了!我打开天眼,仍旧没有看到他。 虽然也让地下世界联盟的一部分高层留下了性命,可比起自身的损失,显然有些微不足道。 魔鬼佣兵团的高手见到契科夫满脸狰狞,无法挣脱萧云飞控制的一幕,脸上立刻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在这场正魔大战结束后,必然会再次对魔道进行最后的清理,到时候,与其东躲西藏,随时面临死亡的威胁。 本来,沈冰凌心里打定主意,只要找到庄毕,一定要劈头盖脸骂他一顿,都是这家伙胡来,才搞的本来占据主动的警察队伍落了被动局面,只能强攻。 龙青青道:“一时运气好而已”,龙芷茹笑道:“你可不是运气好,就凭你这天赋同代有谁是你的对手”。 王八拳在抡拳进攻的同时,隔三差五的还会踢腿攻击对方的下三路,这样出其不意的攻击对方身体最脆弱的部分,在实战当中往往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这幽幽两个字犹如圣旨驾到,谢大姐听在耳里双目放光,立马喜笑颜开的转过身来,期待着龚院长接下来说些什么。 还没写好明天再来看哈。还没写好明天再来看哈。还没写好明天再来看哈。 葛川利根本就不是信神鬼的人,只是这骰子的质感太好,让他心里有点发毛而已。 夏音又费力挣了下绑在手腕上的绳子,发现根本挣脱不开,干脆歇了这个心思。 远处,巨型的蘑菇云在外域的数处空间同时升起,那恐怖的景象让人看了就心悸不已,所有人都心里明白,那些魔族大能者都湮没在了这可怕的爆炸中。 把正在外头等着的美帝师,都惊动了,他正蹙着眉,掐指算着什么。 不过,温子衿只愣了片刻,脸上便被笑容替代,眉眼弯弯,明媚的宛若三月太阳。 冯玉才虽然很郁闷,但是依旧拿出了武器:叶平安给他的八阶灵器英雄剑。 白狐抬着下巴踩着优雅的猫步,像个巡逻的军官,身后两根毛茸茸的尾巴。 对面八人,一拳一脚,刀和剑,像是雨点般,砸到了叶平安的身上。 人家美帝师,早就勾搭上了某天才,还出卖了美色,给睡了,此刻正在为她护道。 对于上帝之影殴打和谈大使,并且用羞辱的方法将其致死,这件事情彻底的引起了各种议论。 kao,有这么不识好歹,不知死活的人吗?郁紫诺的怒火腾的一下就冒了出來,指着恩泰刚要怒骂,他却黯然地移开了视线,高大的身躯逆着霞光,颓废的气势让人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可是萧凡这里,似乎对这深邃之牢熟悉无比,任何地方有什么岔路有什么陷阱有多少探测设备等,全都了如指掌,并且在萧凡的带领下,她安然的来到了第四层与第五层的交界口。 没有听到男人那有些无力感的话,她满脑子里塞着的,都是他说的,薛正夕特质的叶酸片。 “不了,招待格桑早点休息吧。”离陌有些疲惫地说完,转身就走,似乎有什么大事在等着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这个时候,东川的信息栏忽然跳动,他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就愣神在了原地。 而当王老五叫到2500万的时候,陆轩没有叫价了,而王老五果然的刷卡,买走了这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