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灵魂住在我的身体里》 第1章 你喜欢牡丹 断垣残壁,满地废墟。 江秋白站着的地方,是唯一能落脚的地方。 蓝衬衣黑色西装裤,手里拿着朵红玫瑰,她喜欢送被净化的亡灵一朵玫瑰。 因为她梦里的人喜欢红玫瑰。 那是个穿着旗袍身姿曼妙的女人。 一如江秋白所想,眼前的废墟瞬间有了形状,开始与她的梦境重叠。 她真的窥探到了她的梦境,越是强大的鬼怪越会窥探人心,在真真假假中藏匿本体,迷惑人心、夺人心魄用以强健本体。 按照江秋白以往的作风,直接强破,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快捷的办法。 唯一的缺点,施法者魂力必须深厚强大,一旦失败,鬼怪反击,那净化师就是死路一条。 江秋白不同,她体质特殊,魂力源源不断,目前还没出现过枯竭。 可这个女鬼不同,江秋白好奇,她向前迈出一步。 天空突然淅淅沥沥下起雨。 她身上的衣服跟着变了,走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沿着走廊穿过庭院,梦里的那个女人住在院子最里面,窗外种满牡丹,花团锦簇,衬得她更是人比花娇。 江秋白从没看清过那张脸,但是接近于肯定的直觉,那个女人很好看。 这个梦,江秋白做了十年。 现在另外一个女鬼成功复刻了她的梦境。 院子的角角落落江秋白都无比熟悉,站在门前,听着里面在说话。 声音忽高忽低,时而清晰时而遥远,仔细听,却什么都听不真切。 江秋白敲了敲门。 在梦里她从没敲过门。 哪怕她想敲门却从没敲响过门,她像个无数次路过的过客,怎么都无法控制身体,哪怕江秋白试图操控梦境,仅仅走到门口她就醒了。 这次江秋白敲响了门。 ‘咚咚!咚咚咚!’ 门内的交谈声戛然而止,空气似乎都跟着安静下来,江秋白攥紧手指,听见里面有女人问:“是谁呀?” 谁? 不对。 江秋白后退一步,潜意识认为这个回答不对。女人不应该问自己是谁,是她邀请自己过来的,怎么还反问她是谁? 她是江秋白啊。 江秋白握紧手里的红玫瑰,又转身问望向窗外盛开的牡丹,女人好像更喜欢牡丹,为什么她会认为女人更钟情于红玫瑰?所有的都不对。 江秋白有点失望,听着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 不是这样的! 那个声音吵得她很烦,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但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在开门的刹那,江秋白用力关上了门,这扇门应该由自己推开,因为她在等待推开这扇门,女鬼不懂。 假的还是假的,或许她就不该期待。 江秋白在空中划了几下,一道金色的符咒打在门上,整个梦境就像被棍子搅碎的玻璃,顷刻间支离破碎。 操控幻境的亡灵试图再次拼凑起整个梦境,继续引诱江秋白。 女鬼再次用力开门,江秋白看见她圆白的指尖,随着咒语实施,原本青砖黛瓦的小庭院再次化为废墟。 葱白的指尖生出尖锐的指甲,泛着青色,朝她眼睛抓来。 江秋白不躲不避。 那只手堪堪停留在她眼前,任由女鬼再怎么用力,都不能再前进分毫。 江秋白念快了些。 她迟早会找到那个女人的。 什么鬼魂竟然还能给她下咒,比起什么浪漫的前世今生,江秋白更相信是女鬼在她身上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风吹过,撩起江秋白的头发。 女鬼看见她手里象征身份的玫瑰,瞬间反应过来,瞳孔急剧收缩,整个鬼都开始发抖:“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会是李家那个李绵绵! 她这个级别的怎么会引来李绵绵? 恐惧,不安。 第一时间求饶。 “求求你,李绵绵,你放过我,我以后一定改过自新。” “我可以跟你签约,我做你的傀儡。” “做奴仆。” 江秋白皱眉,她不喜欢李绵绵这个名字,哪怕李绵绵就是江秋白,这是个无法更改的事实。 她加快了语速,最后一个字落地,法咒犹如撒下的天罗地网。 “啊!”烙印在女鬼的魂体上,顿时惨叫连连:“啊啊啊!!”本能告诉她不能坐以待毙,她试图奋起反击,没站起来就跪了下去,疼痛越来越厉害,像洞穿灵魂:“李绵绵啊!” “你放了我吧!” “我错了!” 江秋白没说话,除了开始的试探,她冷漠德张无情的神祗,接近于冷血,任由女鬼在地上求饶,再到咒骂,江秋白的咒语从未间断。 “人错了可以改!我为什么不可以?” “你为什么不能给我机会!李绵绵!” 女鬼感觉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搅碎了,痛不欲生,眼里渗出了血,整张脸都在流血,一双血瞳死死盯着江秋白的方向:“李绵绵!你早晚不得好死!我没有杀错人!” “我没有!”人的命是命,鬼的就不是了吗?她的身体仿佛被撑开,每一寸肌肤都要爆裂开:“李绵绵!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此刻窈窕的身段宛若被撑坏了的皮球,全是密密麻麻的裂痕,再多一点,她就没了。 女鬼:“不得好死啊!” 江秋白:“破!” 没了,风一吹,红色身影消散开,世界再次安静下来,废墟都显得有些空荡。 江秋白缓缓放下手里的玫瑰。 她放下花的时候,心里还在想,自己真的很有礼貌,在杀死女人前带了女人最爱的玫瑰。 虽然这个不是她,没办法,杀了很多,没一个是她,但以后会有她的。 江秋白叹了口,撑起雨伞。 外面是真的下雨了。 她慢慢走出废墟,皮鞋上沾满泥土,脚步都略微沉重,望着远处的车,瞧着它慢慢驶过来,像是暮色里延向她的一道线,稳稳停在她面前,车门打开。 江秋白脱掉鞋,露出白色袜子,一脚踩在同色的羊毛毯上,另外一只脚上的鞋,已经被人脱下。 那人还为她贴心地关好车门。 经过改造的商务车里面十分宽敞,一个座椅加一个可折叠的小桌板,旁边是张小床。 江秋白要了杯热茶,坐在椅子上,头靠着车玻璃,听着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 她不说话,车里就很安静。 茶香四溢,江秋白小口喝着,最近做梦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她缠得越来越紧。 这几天就显得她脾气很差。 李家是座老宅,很老的四合院,看着破破烂烂,里面的安保系统严密如铁桶,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每次回家,江秋白会先洗个澡,再看会儿书,她不喜欢上网,网上没有她感兴趣的东西,安静整洁的书桌上,多出来的黄色文件袋就十分显眼。 江秋白想了想,今天是她这个月接的最后一单,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规矩。 一月顶破天,两单。 多一单都不行。 是有人是听不懂人话? 江秋白最后还是打开文件袋,里面掉落出两张照片,一张是斑驳的庭院,一张是大片的牡丹花,都是她让人调查的东西。 为了调查这些东西,江秋白特意学了素描,完整地将梦境里的场景给画了下来,现在这些照片,就是她梦境一比一的复刻。 江秋白觉得匪夷所思,那些东西居然真实存在,落款地址,章台时空缝隙。 原来在缝隙里,难怪她一直找不到。 江秋白手指弯曲,轻扣桌面。 时空缝隙是近百年才出现的词,它生于阴阳混乱的地带,里面时间错乱,充满未知,哪怕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间进去,可能都会掉入不同场景,很江秋白毁掉过几个缝隙,自己也元气大伤。 没人知道那些缝隙是什么,怎么来的。 江秋白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里面可以掏到好东西,也会带出来很不好的东西。 每次棘手的亡灵基本都是缝隙里钻出来的。 江秋白接触过几次缝隙,他们像是独立的世界,更贴切点,像坟墓,掏的宝贝是陪葬品,带出来的是亡灵。 如果说,以前的鬼魂跟生人还有壁垒,因为缝隙的增加,现在是针锋相对,普通人对鬼怪见怪不怪。 弱小的亡灵做不了什么。 他们还害怕人身上的生气。 厉鬼总是冥顽不灵。 很难抓。 江秋白不同,她是天生道胎,别人需要借助黄符才能发挥符咒的威力,她不用。 最原始的口述,在空中随便划拉几下,比别人勤学苦练的符咒效果,还要好上千百倍。 她在章台。 江秋白有点兴奋,用手机定位到章台,在她的最北边,有一万多公里远。 一个江秋白从没去过的地方。 江秋白仔细比对着照片,连她在素描上故意模糊的记号都被拍在上面。 这个照片像是在告诉她,这个地方真实存在,且有人去过,还刚好拍了照片。 这个刚好,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陷阱。 江秋白将东西放回文件袋,打开手机,电话始终没有拨出去,她想了想,暂时不去。 她在明,敌在暗。 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她去章台,那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再等等。 江秋白收好文件,将它压在最下面,上面压着一摞书,像是要压住心里不明的想法。 晚上,江秋白又做了梦。 古宅门前摆放着两座石狮子,门上的铜环发出淡色的光芒,门前青石板上细小的裂缝好几道,江秋白都能数清楚,她跟在佣人身后,数到第一百零三步,会经过女人的房间。 她数着步子,一步两步三步……七十八步,一转过走廊,她懵了。 院子里的牡丹开了。 它们殷红得像被血所浸染。 江秋白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屏住呼吸愣在原地,手脚像是原地生根,想念咒语,嘴巴被什么死死捂住。 怎么开花了? 红色牡丹在风中摇曳,窗户嘎吱嘎吱响,一点点被推开,宛若被人放慢数倍,江秋白脑门都在冒汗,绷紧的神经就像拉直的弦,窗户每被推开一点,她的心就拧紧三分,由于过度紧张,胸口都涨得发疼。 窗户已半开,米色披件滑出窗外,只要再开一点,她就能看到窗后女人的脸,江秋白先听见了声音,细腻清丽带着几分冷淡:“今年的牡丹可真红。” 脑海里绷紧的弦彻底断了。 江秋白惊恐!她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淋漓,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让清醒后的她止不住大口地吸着气,整个人汗涔涔的,心悸阵阵。 满脑子都是白色披肩,落在她脸上,柔软温暖。她摸着自己的脸,这个梦发生了变化。 是不是生了变故? 江秋白打开手机,播出电话:“帮我找个人,这个拍照的人。” 今晚的牡丹可真红。 听着就觉得怪怪的。 江秋白脑子很乱,爬下床连喝两大杯凉白开,又打开窗户吹了会儿风,才略微冷静,漆黑的院子,她好像再次看见那满庭院摇曳的牡丹。 ‘滴—滴滴——’ 江秋白一个激灵,是李青的电话,她接了。那边传递过来的消息,很不好。 “家主,他不见了。”在拿到这些东西的第一时间,李青就找到了寄件人,并安排了人进行监视,晚上江秋白一直没问,他就没开口:“那个送文件的快递员也不见了。” 求收藏~评论有红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你喜欢牡丹 第2章 她在看她 不见了?江秋白脑海里再次浮现起殷红的牡丹,娇艳欲滴,似血。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女人想要自己过去,那就意味着对方来不了。 那这个梦呢? 电话那边的李青同样意识到不对劲,江秋白找了那么久都没有头绪的东西,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了,像个被人精心设置的局。 “嗯。”事出反常必有妖,江秋白知道,她想了想:“先盯着吧,有什么再告诉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仅凭一个梦境不够,她不会去找女人的。江秋白关上窗户,点上安神香。 梦境的变化应该是发生了什么,自己对这个发生一无所知。 江秋白揉了揉眉心重新躺回去。 香薰缭绕,鼻尖都是檀香味。 江秋白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她完全睡不醒。 李妈拿着备用钥匙开了门。 江秋白听着声音,迷迷糊糊间看见有个人走过来,她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眼皮子耷拉着,非常用力才勉强睁开,是一直照顾自己的李妈:“药。”沙沙的嗓音宛若破铜锣在刮擦。 发病了?时间不对。 江秋白裹紧被子,全身酸软无力,冷汗淋漓,心脏一抽一抽的疼,身上密密麻麻的痛意更像起被蚂蚁在啃噬。 李妈扶她起来,给她喂药。 江秋白就着李妈的手吞咽着水,嗓子像刀剌过。 这次提前发作的病比任何一次都要难受,江秋白吃了药还是发冷,外冷内痛,骨头缝里都在发痛。 等待药效发挥的几分钟格外漫长。 江秋白缩在被褥里,哆哆嗦嗦,像个毒虫。 她盖住头,脸埋在被子里,眼睛发红,攥紧拳头,脑袋在轰鸣,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被子被人拍了拍。 李妈给她掖好漏风的被角,调高地暖,离开房间。 江秋白不喜欢别人守着她,或者说,不想让别人看到现在的她。 两个小时过去,江秋白才彻底缓过来,第一件事,洗澡。 她刚洗完,李青就打了个电话过来。 江秋白一夜没睡好,李青也没睡好,他收到这条消息时,人更不好了。 第一时间转发给江秋白。 最新时空缝隙:五里社区——开放型。 时空缝隙分为开放型和封闭型,开放型可以从外看到里,封闭型什么都看不见,危险程度,封闭型大于开放型。 点开新闻照片,江秋白懵了,一望无垠的红色牡丹,每朵红得发黑,像汲取血液开出的花,泛着诡异的红,同她梦里的花别无二致。 她点开乐博,铺天盖地的热搜,全是这是牡丹‘盛宴’。 江秋白扩大照片,放大再放大,她盯着屏幕,好像看见个人背对着站在她面前,身后是灰蒙蒙的天,低沉压抑。 就像有个人! 江秋白猛地翻过手机,倒扣住。 她疯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站在那片花海里,周边暗黑色的天,宛若永远走不出的困境,她大概真疯了! 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毛骨悚然。 ‘嗡嗡嗡——’ 江秋白抬头,盯着眼前震动的手机,半天没有动作,直到震动结束,还没来得松口气,手机再次疯狂震动。 ‘嗡嗡—嗡嗡——’ 她翻过屏幕,李青来电。 江秋白接了。 李青听着有点着急:“我们找到快递员的尸体,就埋在牡丹花下,法医说死亡时间至少三天以上,具体时间还有死因,得解剖后才知道。”因为激动,电话里头的呼吸呼哧呼哧响。 江秋白头更疼了:“尸体是谁发现的?” “他自己长出来的。”李青觉得不可思议,第一次见这么嚣张的亡灵,当着他们的面,先是脚再是头,一点点长出来:“凌晨三点多,政府下了紧急通知,不止我们,还通知其他两大家族,当时我就带着人过去了。” 他睡不着,那个大一个人,怎么做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直到他看见快递员从地里长出来。 那就不奇怪了。 “那个时空缝隙很诡异。”如果这件事不是跟江秋白有举扯,李青压根不会管,五理社区属于吴家管控范围,撑死也有吴家顶着:“除了牡丹花,那个被栽在地里的快递员,什么都没有,鬼影都没有一个。” 那就更别说源头,什么都没有,他们压根无从下手。政府只能先封锁社区。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处发生在社区的时空缝隙,政府想全面封锁都有心无力,人们从恐惧到好奇,毕竟这是大多数人第一次接触时空缝隙,美丽又诡异。 “原先住在五里社区的人是不见了吗?”江秋白直觉这件事跟自己有关系:“政府那边怎么说?” 李青:“嗯,不见了,我们在里面没有找到人,仪器也检测不到活人。”这种情况很正常,时空缝隙本来就时间紊乱,厉害点的时空缝隙可以完全覆盖原本的时空缝隙,简而言之,就是现在的五里社区被彻底隐匿了。 几千人的社区,一夜之间犹如人间蒸发。光是公关,政府都忙得焦头烂额,如果不早点净化,原本的人会被直接困死在里面:“上面下了命令,今天必须解决,不惜任何代价。” “你配合好他们。”江秋白咳了咳,她脑壳涨得厉害,意识昏昏沉沉的,听李青讲话都很勉强:“其他的事,暂时不管。” “急事打电话,如果我没接,让李妈喊我。” 刚说完,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流出,啪啪滴在被单上,晕开,正是牡丹的颜色。 她在流鼻血。 江秋白想拿纸,卫生纸放在床头柜,她完全拿不到,于是坐了起来,脑袋一阵阵的发昏,像是小脑往下在坠,直冒冷汗。 她当即意识到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简单,好像由不得她了:“我待会儿过去找你,先这样。”挂断电话,江秋白捂住鼻子,手心全是热乎的血。 江秋白边止鼻血,边安排体检。 鼻血止不住,压根止不住,一直往外流,江秋白换好衣服,一手拿毛巾捂住鼻子上车,直奔五里社区。 她在车里毛巾换了又换,脸色十分难看。 报备过的车牌一路畅通无阻,不止李青在等她,众人都在翘首以盼,包括吴家和赵家,他们还没见过江秋白,只见黑色轿车从他们身边开过,直接横穿整个花海。 牡丹花像是被风吹落,花瓣不停往天上飘,一瓣一瓣浮在空中,绿色植株快速枯萎,整个缝隙都在模糊。 一瞬间,大家都还来得及反应,开放型缝隙瞬间变成封闭性。 江秋白打开车门,踩在地上,脚下发出黏腻的水声,漫天的花瓣落下,一瓣瓣渗近泥土,犹如一场血雨,江秋白举起手,花瓣落在她手上,没入她手心。 在手掌心留下个牡丹花印记。 她再抬头,牡丹停滞在空中,就像时间静止,一眨眼,不待江秋白反应,一窝蜂全涌进了她的身体里。 整个时空缝隙开始崩塌,以她为中心,手掌心跟着发烫,江秋白连掐了几个决,滚烫感丝毫没有减弱。 烫,灼痛,像在她灵魂上烙印。 前前后后三分钟不到,偌大的时空缝隙消散得干干净净,显现出原本的社区面貌,被迷住的居民露出茫然的神情,他们刚才还在家里转圈圈,一下子怎么直接到了街上? 这是谁的车,横停在马路中央,真没素质。 江秋白坐回驾驶位,吸了口气,全是血腥味,鼻血算是止住了。 她再看,周围全是人,好几辆车不停朝她按喇叭,催促她。 ‘嘀——嘀嘀——’ “你驾照买来的吗?把车停在路中间!” 江秋白慢慢打动方向盘,刚把车开出去,定制的车玻璃,只能里面看到外面,她转头就看见站在路边的李青嘴角上扬,满脸得意,他身边的几大家族人员全是满脸奉承,眼中止不住的敬服。 这也难怪,他们辛辛苦苦净化一下午,才解决了个犄角旮旯,而李家家主一出手,五分钟就全搞定,放眼天下,凭一己之力轻松净化整个时空缝隙的人屈指可数。 江秋白加快车速,从众人面前呼啸而过,她现在没心思搭理些无关紧要的人,掌心的灼热感焦灼着她,身体里好像被强行塞进了个东西。 她把车停在门口,直接进了密室。 四面墙,全方面的符咒,她试着驱赶身体的东西,又发现什么都没有。 各种办法,江秋白都试了遍,没用。 她抓起刻有符咒的匕首,朝着掌心的牡丹花就剜下去,像一刀剁在手指头上,钻心的痛处,匕首每动一点,痛处就无限扩大,像是在亲手割裂自己的灵魂,江秋白痛得松开了匕首,整个手都在抖,掌心鲜血喷涌,被血滋养的玫瑰花越发鲜艳。 她拿着符咒水浇下去,感觉被泼了盆热油,整只手都肿了起来。 牡丹印记成功从掌心移到手腕。 江秋白脸都黑了。 她用绷带将手缠了个严严实实。 包括那多牡丹花。 房间里铃铛被拉响。 ‘叮叮叮……’外面有人找她。 密室手机没有信号,江秋白打开手机,发现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她从蒲团上爬起来,打开密室门,李妈第一眼就注意到江秋白受伤的手:“家主,您预约的体检,今天还要去吗?” 那边已经等了很久。 现在九点过十分,江秋白不去,她好给那边回复。 “去吧。”江秋白不确定,身体转态的好转是因为这朵牡丹花,还是因为免疫力,生病就先去看医生。 “好。” “那我去跟他们说说。” 江秋白点头。 到达医院时,九点半。 大门口关着,急诊那边是自动感应玻璃门。 李妈先进去,江秋白正想很进去,门关了。 一个红色倒影映入眼帘,她抬头,玻璃里的人跟着抬头。 她看她,她也在看着她。 第3章 她是江秋白 暗红色旗袍长至小腿,肩上搭着件米色披风,勾勒出的身段婀娜多姿,眼尾微微上挑,眸子清亮,像有墨色在流动,一张极具柔情妩媚的脸庞。 美,很美。 江秋白一直觉得她很美。 只是出现的场合不合时宜。 她像是感受到江秋白的情绪,来得突然,消失得突兀,江秋白再看,玻璃门里是穿着白衬衫自己,与女人的丰满相比,镜像里的她身体单薄纤细,完全是两个鲜明的对比。 江秋白确定那不是自己的错觉。 玻璃开再次打开,韩院长从里走出来,笑容满面:“李女士,这边走,科室主任都等着您呢。” “嗯。” 医院检查速度很快,十点结束。 李青在门口抽烟。 江秋白只是看着他,这个李家的三把手就自觉掐灭了手里的烟,今天江秋白大出风头,他与荣有焉。 第一眼他以为自己眼花,再看,李青的笑容逐渐凝固,在江秋白的身上他看到不属于江秋白的东西:“家主,我好像看见你的契约鬼了。” 净化师可以契约亡灵为自己所用。 江秋白不喜欢,她武力值跟她净化能力同等恐怖,压根不需要契约鬼。 “嗯。”江秋白默认,契约鬼总比寄生鬼强,她都没办法觉察到女人的存在,李青能感应到,那就是女人想让李青知道。 江秋白坐在后座,后视镜里的李青频频看向她,欲言又止,再次通过后视镜四目相对,江秋白淡淡开口:“开车吧。” 李青收回眼神。 江秋白身上的鬼有问题。 后座江秋白阖着眼,细细感受女人的存在。 没什么感觉,除了掌心阴嗖嗖的发凉。 她再感觉,女人握住她的手,手指修长丰腴,软软的,轻轻搭着她手背,江秋白倏地睁开眼,后视镜里什么都没有,李青在专心开车。 江秋白四肢僵硬,极力控制住情绪,那只手顺着手臂摸上她脖颈,掐了下,不轻不重的一下。 女人在表达自己的情绪。 不乖。 她不乖。 江秋白垂眸。 那种受制于人的危机感,让她特别不舒服,迫切想做点什么来缓解,她摩挲着手腕上的纱布,慢慢冷静下来。 回到房间,江秋白关上所有门窗,又通过监控,确保房间周围没有人,鬼也没有:“你出来,我们谈谈。” 没动静。 她按住牡丹,依旧没反应。 手指掐进肉里,还是什么都没有,她都感受不到女人的存在。 ‘沙沙沙!’ 江秋白看见她练字的毛笔动了。 写了两个字——章台。 悬浮的笔掉落到桌面。 江秋白将纸撕了扔进垃圾桶。 她不去。 女人没动静。 一连好几天,伤口都结了痂,她们都相安无事,江秋白反而心绪不宁起来。 ‘滴!’一条紧急通知,家族会议。 江秋白坐在主位。 李家五个话语人齐聚,两位年过花甲的族老,大族老李虎,小族老李强,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李宏宇,也是李家二把手,这是江秋白第一次见他。 三十出头的模样,穿着白褂子,一副科研人员的打扮,李宏宇从头至尾都盯着江秋白,饶有兴趣。 江秋白冷不丁看回去,笑容别有深意。 李宏宇就不笑了。 江秋白不再看他,由他打量。 李虎敲了敲拐杖:“这次召开紧急会议,不仅是政府的号召,还因为我们在章台缝隙弄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江秋白。 五天前文件就已经送到江秋白房间,像是在谴责江秋白的不作为。 江秋白不为所动,她的规矩,一个月只接两单,无论是净化亡灵还是处理其他事,如果再加那就是另外的价钱,她说了算。 江秋白现在态度明确,不做。 昨天消失在她桌上的文件袋,再次被李虎拿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推到江秋白面前:“家主,这次就看下吧,事关李家千年基业。” 江秋白坐着没动。 李青立即撕开密封线,一张红头文件,以及一封盖有李家私人印戳的迷信,江秋白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看完,又将东西推给李宏宇:“我看完了。” 李宏宇接过东西,看完再给李青。 李青受宠若惊,信上一句话,红芒石碎片在章台:“红芒石不是镇魂塔的核心吗?怎么会流落到章台缝隙?” 镇魂塔乃李家镇族之宝,如果红芒是出了问题,那么镇魂塔就出了大问题,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他不知道? 江秋白也好像不知道? 李虎解释:“前段时间镇魂塔出现动乱,被部分贼人偷走镇魂石,我们一路追踪贼人到章台缝隙,后面他们就不见了。” “我们现在需要找回遗失的红芒石。” 他语气轻松,像在说件信手拈来的事,关于镇魂塔动乱的理由,他们是只字不提。 李青明白了江秋白的沉默。 会议室顿时安静。 直至李强拿出第二块令牌,江秋白这才正眼看他,李家家主令牌分为两块,单独一块都不起作用,两块合在起是开启镇魂塔的钥匙,到了她这里,只给了她一块。 说什么真正的强者从不依仗外物。 江秋白掀了掀眼皮子:“不要。” “这是家主的信物。”李强只是说。 江秋白没兴趣:“不要。” 李强:“以前绵绵年纪小,你妈妈临终前又再三叮嘱,让我跟大族老多照顾你,现在绵绵能够独当一面,东西也该物归原主。” 提起那个人,江秋白顿时面若冰霜,目光冷冷的。 李强扣了两下桌子,心腹从外面走进来,直接在大屏幕面前播放视频,画面漆黑,江秋白先听见她妈妈的声音。 她抬手。 ‘嘭!’一枪打烂投影仪。 玫瑰袖珍手枪,小小的一个,枪口直指李强:“怎么,你想我妈了?”缓缓转向旁边的心腹:“还是他想?” 李虎怒不可遏:“你想干什么!江秋白!” “放下!” “大族老喊错了名字,我叫李绵绵。” “这个名字还是您取的,您忘了?” 江秋白像在看死人:“您说你们两个,死哪一个?”挑衅她的威严,那就只能血洗,她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大族老气得胸口发颤:“你想做什么?” 江秋白反问:“大族老,是你们想做什么。”谁碰她的逆鳞谁就得死。 李虎身后的黑影若隐若现,契约鬼在强上显现出形状,被李强打断,他拉着李虎坐下:“家主,有事好好说。” “如今我们年纪大了,李家很多事处理起来已经力不从心,当初你年纪小,为了李家的根基,很多事就由我跟大长□□同决策,现在家主长大了,大家有目共睹,我们把李家交还给家主那更是众望所归。” 江秋白无动于衷,举着的手更没有放下的意思。她不信李强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信。 “小族老说完了吗?” “选一个,是你死还是他死?”江秋白忽然调转枪口,指向播放投影的男人,李虎脸色明显变了,江秋白注意到李虎的反常,他到底是谁心腹?一张新面孔,她没见过。 “如果小族老无法选择,那我可以帮小族老选择,没有眼色的东西活着也是白活着。” “等等。”李强站了起来,慢慢走到江秋白的面前,在他再靠近一步时,江秋白手里的枪抵着他额头。 李强立在原地,枪口的温度像是顺着额头蹿进他心底,第一次正视起江秋白,狼崽子长大了:“我老了,快死了,可家主你不同。” 他站得近,江秋白都能闻到他身上腐烂的味道,像是灵魂都烂透了。 江秋白冷笑,像是预料到江秋白要做什么,李强拿出东西:“这是宏宇特意为家主研制的药,一次两粒,包家主药到病除。” “家主,只要你找到红芒石,第二粒药,我双手奉上。” 李宏宇点头:“的确可以。” 手腕处的牡丹花突然发热,像是听到小族老让她去章台,跟着在附和,又像在提醒她冷静。 江秋白也拿出个东西,黑色包装袋装着:“小族老,你把这里面的东西吃了,我就信。” 她承认李强手里的东西很有诱惑力,可她不信李强说的每个字,偏偏她又需要个理由去章台。 李强撕开包装就将药丸吞下,笑不达眼底:“家主,信我了吗?” “不信。”江秋白说是这么说,手枪已经放进包里,目光落在李宏宇身上,这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李家:“骗我的下场代价你们承担不起。”警告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个任务,她接了。 “下午五点集合。”李强不以为意:“我会派人送你过去。” 江秋白径直离开。 他们像是笃定她会去,她也的确如他所愿。 江秋白回到房间开始收拾东西,装了整整一大包,她就自己背着,不允许别人碰,动一下都不行。 三个人知道自己不受待见,默默跟在江秋白身后,尽量降低存在感。 她们提前了半个小时,赵家跟吴家更早,已经在等着她们,旁边站着军部的人——一位大校,江秋白朝众人微微点头,算是跟人打过招呼,准备登机。 接他们的飞机被改造过,无论是外壳还是内里都更坚固,整个机体都雕刻着暗色符文,飞机里坐着八个人,从坐姿习惯来看,也是部队的人。 吴家五个人,赵家四个人,李家四个人,一共二十个人,每个人都背着包,江秋白的装备是最少的。 等飞机起飞,大校打开屏蔽仪,他才开始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张铁楠,是这次净化的主要负责人,事发突然且迫在眉睫,这才紧急召唤三位家族共同处理,我简单跟大家汇报下章台县的情况。” “章台山缝隙比较特殊,时空缝隙主要分为封闭型和开放型,但章台山是扩散性,目前唯一会扩散的缝隙,这也是紧急召唤大家的原因,白天它只在章台山,晚上它扩散到整个章台县。” “扩散的持续时间大概从晚上九点到凌晨八点,我手里的这些是关于章台的一些资料。”记载着章台山的人文风光,大校将资料发给他们:“大家先看一下。” 江秋白细细翻阅着资料,章台县盛产核桃,章台山上更是种满核桃树,一个小村庄坐落在山腰,夹着张老人采摘核桃的照片,江秋白疑惑:“它还在扩散吗?” 张铁点头:“它开始只在章台山,后面一点点扩散出去,现在已经覆盖道整个章台县,估计后面还会扩散,目前章台县的居民并不知道晚上的章台县已经是鬼市,为避免引发群众惶恐,我们得尽快完成净化,军部将会全力配合诸位行动。”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下,最后选择说出来:“白天我们已经联系过章台县的军队,他们回复得很晚,后面联系更是断断续续,所以我们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接应我们,最后发出的消息他们并没有作出回复。” “你们是怎么发现章台县沦陷的?”江秋白问得直白,章台山绝对有问题,时空缝隙会产生各种环境,还有种环境就是模拟现存环境,迷惑里面的猎物,因为那个女人,江秋白对章台山的了解远超这份资料。 章台县很穷,章台山更穷,这样贫困的地方一般留不住净化师,那么是谁发现章台县已经沦陷了? 张铁楠若有所思:“李家主,这个消息是你们告诉我们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她是江秋白 第4章 章台缝隙1 一瞬间所有人都看过来,江秋白:“……”她怎么不知道? “这都怪我们。”一个男人主动开口,很面熟,江秋白想了想,是李家跟过来的人,他一说话就分散众人大半注意力:“当时您在午休,我们汇报的时候您点了点头,就误以为您是让我们去找大族老。” “大族老让我们通知的军部。” “我不记得了。”江秋白没承认也没否认,李家跟过来三个人,三个人一个比一个结实,虎背熊腰全是腱子肉,搭话的那个人比较年轻的:“所以这事怪我们,自以为家主知道。” 无论他是不是在替自己解围,大家都在等着她,江秋白点头:“那你再说一遍吧,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李钢迟疑,江秋白示意他说。 李钢缓缓开口:“十天前章台山就沦陷了,我们三当家让我们继续观察。” “夜里的章台县开始不对劲起来,特别热闹,这放在大城市是夜生活的开始,在小县城不对劲。” “他们整条街都在卖核桃,很热闹。” “他们卖的那种青核桃,我先说明一点,青核桃成熟在八月,现在十一月,他们的框子里都是特别新鲜的青核桃,我哥就问了句,他们的核桃从哪里进的货。” “那个小贩说是自家的,从章台山刚摘下来。” “他说的很笃定,我们觉得不对劲,就想跟着他们,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早上天蒙蒙亮,小贩们收摊回家,等他们走到城门口,外面突然起了很浓的雾,他们走着走着,脚下多出一条,那路越走越清晰,直通章台山,天再亮点,那条路就没了。” “我们回到县城的时候早上八点多,整条街都特别安静,晚上大概九点多,章台县又人山人海,凌晨五点多,街道又开始冷清,后面我们也醒得越来越晚,意识到问题后我们就准备离开章台县,开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又回到了章台县,鬼使神差地下车买了两袋核桃,在剥开核桃时,配戴的护身符碎了,勉强维持住清醒。” “后面费了很大力气才逃出章台县,一出来,我们就把消息传了回去。” 张铁楠抓住问题关键:“你们当时去章台县做什么?” 李钢又看向江秋白,不等她说话就自顾自地说:“在章台山沦落前,有个人给我们家主邮寄过一封信,这封信的地址来自章台山,我们三当家就让我们跟着这个人。” 这事居然还跟她有关系,江秋白既意外,又在预料之中,她并急着没有打断李钢,两人四目相对,李钢低下头,像是顶着压力在说话:“后面我们跟丢了。” 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让所有疑点再次回到江秋白身上,他们的眼神充满审视,等江秋白给出个合理的说话,过于巧合的巧合就是预谋,江秋白目光发沉:“你看过那个文件,它里面只有两张照片。” “是的。”李钢低着头,像是不敢与江秋白对视:“两张故居的照片,应该是家主的故人寄过来的。” 一番别出心裁的话,江秋白都怀疑他跟来的真实目的,真的是来找红芒石吗? 她拿不出照片就撇不清关系,解释就更像是掩饰,大族老给她安排了个炸弹,还由她亲手点着,这是江秋白没想过的:“你怎么知道是故人寄给我的?我都不知道是谁寄给我的。” 江秋白冷笑,眼神冷漠又犀利,质问回去:“你凭什么断定那人是我故人?你见过吗?你认识吗?” 她来回打量着李钢,轻蔑又嘲讽:“我从来没见过你,你的级别不够,不配跟我汇报任务,所以你从头至尾都在撒谎,用一个真真假假的谎言挑拨离间。” “我现在严重怀疑你的身份。” 她去摸包。 张铁楠要看要出事,一把按住江秋白,稍安勿躁:“李家主,我们还在飞机上。”如果飞机出事,大家都跑不了。 江秋白的表情也做不得假,她的确不知情,听说李家内部不和,原来并非空穴来风。 他给了李钢一个台阶:“可能是他太着急,怕我们误会,想替您解释。您再想想,如果他是奸细,没必要这个时候暴露自己。” 李钢沉默以对,关于张铁楠的说话,他既没有反驳,也没有认同。 “大校说得对。”吴群附和道,作为吴家领队人,他负责吴家所有人的安危:“大家今天都是临危受命,我们有着共同的目标,李家主请以大局为重,你们李家的事等事情结束后,你们自己再去解决。” 江秋白拨开张铁楠的手,警告道:“再有人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有疑惑也只能压着。 张铁楠沉默,他以为这次任务十拿九稳,江秋白的实力总所周知,就是脾气不怎么好:“李家主不要生气,他说话的确有问题,有故意把问题引导到您身上的嫌疑,其实仔细想想,如果他所说属实,我怀疑有人在做局针对您。” “是的,我怀疑他是奸细,想挑拨离间。”江秋白附和,顺便将这个包袱加眼线甩出去:“这人我信不了,就把他交给大家监督。” 张铁楠无奈应下:“好吧,我负责监督他。” 飞机上再次安静,众人各自翻阅着资料。 一阵颠簸,落地了,大校挺直后背,高度警戒起来:“各位,我们到章台了。” 透过机窗,他们看见下面站着密密麻麻的绿点,等飞机接触地面,发现是驻扎在章台的部队,大家都松了口气。 武装部队还在,说明情况还不是很糟糕。 张铁楠站在最前面,机舱打开,外面的军官先敬了个礼:“大校好,我是章台县附近的137部队负责人赵英。” “你好,赵中尉。”张铁楠跟赵英握手,赵英的手很凉。 “您好,大校。”赵英握紧了点,两眼放光,情绪激动:“我们一直在等待中心的支援。” 张铁楠微笑:“辛苦辛苦,县里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有死亡。”赵英说出心里的疑惑:“但是大家的作息混乱了,白天睡觉晚上热闹。” “嗯。”张铁楠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市区:“赵中尉,我们想去市里了解下基本情况。” “好的。”赵英站直:“长官。” “各位同志这边请。” 张铁楠朝江秋白招手,她跟着他上了同辆车,江秋白坐在张铁楠对面,摇了摇头,她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五分钟后。 一行人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街边很多卖核桃的小摊贩,白发苍苍。 江秋白路过她们,阿婆露出个笑来:“年轻人,你要买核桃吗?我们核桃很新鲜的,上午刚从树上摘的。” 她摇头。 阿婆继续问后面的人,在看见李钢时,往他手里塞了个核桃:“你尝尝,奶奶的核桃包新鲜的,是这条街最甜的。” 李钢将核桃还回去,江秋白喊住他:“你给我买点。” 阿婆笑意盈盈望着李钢:“要买点吗?小伙子?” 李钢左右为难,江秋白在把他当试验品,时空缝隙里通行的货币,不是普通的钱,她们有自己的金钱:“奶奶,你给我来一斤。” “好啊。”阿婆喜出望外:“鲜核桃好吃,我最喜欢吃新鲜的核桃了。” 她熟稔地往袋子里装核桃:“小伙子,你要多少?” 李钢张张嘴,江秋白走到他身后:“阿婆,我们要两斤。” “好。”阿婆称了称:“你看下,斤两足足的,一共两斤三两,一斤十二块,你给二十块七。” “谢谢奶奶。”江秋白笑了,李钢额头直冒冷汗,手里的钱被他揉了又揉,等待有人制止江秋白,终止这场闹剧。 阿婆把核桃装好给他,李钢作没看见,给个钱像在要他的命,江秋白直接抽出五十块钱给出去:“奶奶,不用找啦。” “哎哟,小姑娘不用这么多啦。”阿婆坚持要给江秋白找钱:“这太多了啦,奶奶给你找钱。” “不用,奶奶再送我们些核桃。”江秋白拿出个核桃,剥给李钢:“你买的核桃你先吃个?” 白花花的核桃,李钢看它,像在照镜子看自己的脑花,说不出的诡异,他心一横正准备去吃,江秋白自己吃了? 他错愕、不解。 江秋白将核桃仁塞进嘴里,嚼吧嚼吧,给出个评价:“挺甜的。”顺便将核桃皮塞进李钢口袋,末了在他衣服上擦了把手,意有所指:“垃圾就应该跟垃圾放在起。” 李钢没反应过来,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江秋白走在了最前面。 张铁楠正准备追上去,一个女人忽然冲过来,挡在他们面前,手里提着两大筐核桃:“长官,你们要核桃吗?” 张铁楠迟疑着,女人走近了些,一股淡淡的青草味传过来,她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张铁楠,像锁定了自己的猎物:“你买点,我核桃便宜,只要一元一斤。” 前面江秋白从始至终没回过头,张铁楠咬咬牙:“好,给我一斤。” 女人笑着问:“只要一斤吗?” 张铁楠咬牙:“一斤。” 这个女人有问题,他又不知道问题在哪,反正江秋白都买了,应该没事吧。 女人放下竹筐给张铁楠称了斤核桃,后面女人挨个拉着问,只有两个人以不喜欢吃核桃拒绝了她,其他人都买了点。 张铁楠追上江秋白,江秋白在吃核桃,他下意识抗拒吃这个东西:“李家主,我们为什么要跟他们做交易?” 江秋白观察着四周:“没什么,直觉告诉我要买。”她又没让他们买。 “好吧,李家主,如果你发现什么,或者提前感受什么,请告诉我们。”江秋白最先发生交易行为,如果购买核桃会产生后果,那么江秋白第一个被反噬。 “嗯。”江秋白冷不丁感受到股视线,她回头就看见正在观察她的赵英,所有人都在看她,唯独赵英让她不舒服,他在笑。 江秋白更不舒服。 他们沿着主街道逛了圈,外面的人越来越多,像是迎来午夜上班的高峰期,喇叭声吵闹声都十分嘈杂,在灯光下一切显得那么合情合理。 江秋白听到了个声音。 “秋秋~” “秋秋~~” 她又仔细听了听。 “秋秋~”声音在脚底! 江秋白站在原地,彼时她正在路灯下,脚边的影子分为两个,一个婀娜多姿的倒影贴着她的影子,同她的影子相融、缠绕:“秋秋~” 那凉凉的呼吸,像贴着她耳朵顺着毛孔往肌肤里钻,她冷不丁起了层鸡皮疙瘩。 “秋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