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意外攻略皇兄后》
1. 第 1 章
大胤二十九年一月末,太子妃楚烟诞下双生胎,一男一女,皇上大喜,奉此为祥兆,亲自赐名,女孩名为照临,男孩名为瑾川。
不成想此后一年,天下大旱,庄稼颗粒无收,而身体健朗的皇上暴毙于大胤三十年,双生子诞下的那日。朝廷上下人心惶惶,太子慕元澄随即登基,同年七月举办登基大典。
二月初二,皇后娘娘即原太子妃的寝居中,楚烟跪坐在地,手中死死抱着一个孩子,声泪俱下地对面前端坐的人道:“皇上,这是我们的孩子,如今他才一岁,你真的舍得把他送走吗?”
二人僵持许久,慕元澄早已不耐烦,可看着自己的结发妻子如此声嘶力竭,心中还是有些不忍,安抚道:“阿烟,不要太过胡搅蛮缠,苏国师说过等瑾川年满十七便能接回宫中,到时他也能一直陪在你身边。”
楚烟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人,不明白他怎能如此无情、轻描淡写地将此事带过,崩溃道:“皇上,这可是整整十六年!”说罢将怀中的孩子抱得更紧些,惹得慕瑾川皱起眉头。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两道敲击声,慕元澄知道不能再拖下去,走上前一把抢过孩子,同时将楚烟重重推倒在地。
“啊!”不知怎地楚烟的额头狠狠磕在一旁的台阶上,疼得她痛呼出声。可慕元澄始终未曾回头看过一眼,只是冷冷道:“你并非只有这一个孩子,照临会陪着你。”似是警告又似威胁,唯独没有安慰。
“不、不、不,皇上不要将瑾川带走!”楚烟顾不上伤口,不顾形态地在地上爬着,浓稠的鲜血滑落在眼边,她的世界变得一片血红,等再回过神时慕元澄已经消失。
“娘娘!娘娘!”一个小丫鬟冲了进来,对着外头大声招呼,“快传太医!快传太医!”
这是楚烟晕倒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她再有意识时只感觉胳膊酸麻,想稍微活动一下却察觉到怀中多出的重量—一个女孩正在熟睡,她就是慕照临。
看到她便想到被送走的孩子,楚烟的眼泪不自觉涌出,害怕惊到怀中人,只能用可以动的手不停擦拭,即使动作再轻女孩还是被吵到,不自觉嘤咛出声,这反倒将楚烟吓到,她下意识轻拍慕照临的后背,用沙哑的声音轻哼着童谣,直到孩子安稳下来。
此时天已黑透,楚烟却毫无睡意,只是盯着孩子的脸庞发呆,白日发生的种种在她脑海中回放,每每想到慕元澄离开的背影心下都是一阵剧痛,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自己的孩子?不过幸好还有临儿陪在她的身边。
二月里冬日还未彻底离开,黑夜特别漫长,楚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等在醒来时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将慕照临死死抱在怀中。她猛地松开,刚想轻抚孩子,却听到一阵清脆的笑声,抬眼望去慕照临正对着她甜甜笑着,仿佛丝毫未觉得难受,即使身上已被楚烟手腕上的玉镯硌出红印。
她下意识再次抱紧傻笑的孩子,这次十六年都未松开。
大胤四十五年二月初一晨时,“常姑姑,母后在里面吗?”慕照临语气中透漏着心虚,她分明是对着站在外头的常心说话,可却探头探脑,努力向殿里望去。
常心看着自家公主殿下身上那不合时宜的泥巴猜到些什么,心疼地将她头上歪着的发簪摆正,随后问道:“公主可是摔了?有没有哪里受伤?需不需要传太医?”
慕照临一听忙摆摆手,在原地蹦了两下表示自己无事,可动作幅度过大,衣角处沾染的泥巴全部被展开,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用手按住翻飞的衣裙。此时屋内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是临儿回来了吗?快让她进来。”
听到自家母后的呼唤,慕照临一时什么都顾不上,飞奔着跑向屋内,楚烟身子不好,一到冬天必会犯咳疾,为了防止她受凉加重病情,殿内总是时刻烧着炭火,十分温暖。这可让人犯了难,往常进了屋中慕照临就会将毛绒绒的斗篷摘下,可今日斗篷下却藏着她的小秘密。
她站在门边犹豫不决,此时,楚烟突然笑着道:“方才你的话我都听到了,不必不好意思,先把斗篷脱了吧,小心热着。”
慕照临麻溜脱下,凑到楚烟身旁,开始撒娇:“哎呀,母后,你就知道笑话我,这不是雪未化才让我一时踩了空,不然我才不会摔倒呢。”
楚烟轻抚她的发顶,温柔道:“母后可没有笑话临儿,这是在担心你。”话好似未说完,她的神情变得犹豫,应该在思考怎样开口。
若是之前的慕照临,她一定不明白母后的欲言又止,可如今的慕照临却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马上她就会多个兄长。为了不让楚烟生疑,尽管她心里门清可还要装作不解,眨巴着大眼睛一错不错盯着眼前人。楚烟见状更加为难,旁敲侧击道:“临儿想不想有个兄长?”
“想!”慕照临毫不犹豫,同时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欢快道,“宫中只有皇兄和我两人年纪相仿,而皇兄太过刻苦总是不愿和我玩,若是多个兄长就好了。”
楚烟听她这样说暗自松口气,有了接下去的勇气:“其实母后从未告诉临儿你还有个兄长,他与你同岁,如今在宫外生活。”
慕照临适当迷茫片刻,随后问道:“那二皇兄是要回来了吗?”楚烟沉默着点头,而后她才继续道:“二皇兄叫什么名字?”
“瑾川。”提及自己十六年未见的孩子,楚烟温柔的嗓音不自觉带上思念和悲伤,慕照临察觉到她的情绪,主动握住她的手,将她从思绪中拉出。
自己竟然在女儿面前失了态,楚烟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揭过这个话题,笑着道:“你兄长明日晨时便能回来,到时你可不能赖床。”
慕照临有些不满,嘟囔道:“母后说什么呢,我早就不赖床了!你看我今日起多早!”
“好、好、好,是母后说错了,我家临儿日日都是殿中起得最早的。”楚烟宠溺道。
“明日就要见到兄长,我要先回去准备了。”听出母后的打趣,慕照临佯装害羞顺势离开,楚烟望着她背影的眼神中带上一丝担忧,不知道这两孩子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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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得来。后面发生地事情证明,她的忧虑并无不对。
这句话可不是托辞,她真的需要好好准备一下才能面对这个兄长。一路小跑回到自己屋中后慕照临一头扎在床榻上,在脑海中思索接下来的剧情。
若记忆没错,原主刚见慕瑾川时便春心萌动,她被楚烟宠得无法无天,在无意得知他们并非亲兄妹后便做出一些大胆举动,包括但不限于勾引、下药,这也让慕瑾川对她十分厌恶,可碍于楚烟的面子又不能太过分,只能躲着她。
具体细节及后面的剧情她一概不知,因为这本书实在太难受,真的无法细细品读,更何况如今已过去六年,许多事情她早已记不住。
慕瑾川出现也意味着书中女主沈宁也即将出场,慕照临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这此人,她试图找出两全之策既能走完剧情,也不伤害沈宁,可想了六年都没想出。
“宿主,你做好准备进入剧情了吗?”就在她出神时一道机械女声突然出现在脑海中,将她吓一激灵。
这系统装死六年,现在可知道出来了,一想到此慕照临就来气,语气不耐道:“没有!”
机械女声对她的怒气视若无睹,疏离又亲近道:“宿主还有一天时间准备,不用太过紧张,只需按照剧情来您就可以回家。”
慕照临“切”了一声,不屑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装死六年的系统?我就不做,你能怎么办?”
机械女声自动忽略挑衅内容,淡淡道:“剧情不完成,宿主就无法回家。”
“你…”
“公主,娘娘让我将披风给你拿回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打断两人的对话,而说话那人在看到床榻上窝在被子中的一团人时下意识噤声,脚步也不自觉放轻。
慕照临一把掀开覆在头上的被褥,道:“灵芝,你把东西放那就好。”
灵芝脚步又变得轻快,她将披风小心挂起,此时慕照临已坐到梳妆台前,她立刻跟上来为公主整理发髻,手上动着嘴也闲不住,“公主,二殿下是不是明日便会回来?”
“你从哪听来的?”慕照临抬起眼盯着镜中映出的身影。
“哎呀,公主,我们有我们的办法。”灵芝听出这是肯定的意思,卖个关子后接着道,“不过二殿下是什么样子呢?会不会和娘娘一样温柔?”
慕照临皱起眉仔细思索书中对他长相的描述,勉强想起一些,容貌秀美、比之女子也不逊色,气质出尘、温和内敛。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所有的坏脸色都给了她一人。
思及此,她眉头皱得更紧,反问道:“你为何会觉得他温柔?”
“因为娘娘很温柔啊。”灵芝说得理所当然。
“那你觉得我温柔吗?”说完慕照临闭上眼不再去想,她身后的灵芝吐了吐舌头后识趣地闭上嘴。
慕照临只有一双眼睛生得格外张扬,如今闭目养神倒衬得她面庞越发柔和,灵芝盯了一会儿镜中人后小声道:“公主也很温柔啊,只是有些刀子嘴豆腐心。”
2. 第 2 章
慕照临不似原主任性,她有意维持的假形象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亲近人眼中全部褪去,不然灵芝哪敢如此放肆?
短暂地梳妆后灵芝便退至屋外,让自家公主独自冷静。由于太过紧张,慕照临用午膳的胃口都没有,常心来唤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最后只得让灵芝为她端到屋中。
她草草动了几筷后便停下,在床榻上躺尸到用晚膳,期间连灵芝进来都未发觉,直到有人站在床榻前。慕照临平视上方有气无力道:“灵芝,是有何事吗?”
灵芝一把将人拉起,语速极快道:“公主别睡啦,娘娘让您去用晚膳呢。”
慕照临任由她拉扯,不反抗也不挣扎,只是淡淡道:“没胃口。”
灵芝凑到她耳边神秘道:“娘娘说有东西要给公主,公主还是快些去吧。”
听此慕照临来了劲,她怕耽误剧情连忙爬起,连头发都顾不上整理拿着斗篷便风风火火出了门,狼狈地赶到主殿。
楚烟在桌前等候,而桌上布满热气腾腾的饭菜、香气扑鼻,饿了半日慕照临顾不上流口水,着急道:“母后要给我什么东西?”
“用过膳再告诉你。”语毕她用素白的手指轻点旁边的空位,慕照临从善如流地坐下。
一顿饭让她吃出饿了三年的感觉,楚烟一直在一旁提醒让她慢些也是于事无补,只能安静地递茶。在最后一口下肚后慕照临连忙道:“母后,可以给我了吗?”
此楚烟更快得是常心,她一直在听着屋内的动静,此时立刻捧着一个精美的檀木匣入内,放到慕照临手中,她不解地望向自家母后,只见楚烟解释道:“这是母后为临儿准备的礼物,明日你可将它亲手送给川儿。”
慕照临抱紧盒子瘪瘪嘴,撒娇道:“只有兄长有吗?我的呢?”
听此楚烟从袖中拿出一枚和田白玉佩,料子一看就是极好,上下都泛着莹白的光,慕照临开心接过,这才看清玉佩上的花纹—一只栩栩如生的燕子,它正立于枝头张开翅膀,显然是要飞走。她甜甜道:“多谢母后,儿臣先行告退。”
看着变脸如翻书的女儿,楚烟无奈一笑,可终归未多说什么。
灵芝早早在屋外等着她,一看到自家公主的身影变凑上来,慕照临顺势将手中的盒子交给她,可不成想两人配合不当,檀木匣重重摔在地上,灵芝反应极快地捡起,随后二人面面相觑,尴尬笑出声。
慕照临从她手中接过匣子,拍拍她的肩膀,平静道:“不碍事,如今天色已晚,你先去休息吧。”随后轻轻关上门,同时强装的镇定消失,手忙脚乱地打开匣子确认东西是否完好,在心中默默抱歉。
在看到完好的玉佩时她松了一口气,粗略一扫便立刻合上。长达一天的焦虑让她精疲力尽,随手放在桌上后便躺回床榻。
“宿主,按照剧情,你需要为慕瑾川准备礼物。”不合时宜的声音再次响起。
慕照临翻个白眼,在心中无语回道:“那个玉佩不是吗?”
“不算,这是你们母亲准备的,不是您自己。”
“…你说得太晚了,现在黑灯瞎火的我上哪里给你找礼物?”
“宿主不必担心,我为你准备了。”话音刚落慕照临的手心多了份重量,她好奇打开,里面躺着一枚白玉珏,周身素雅,并无多余的花纹。
“这不是和母后送得重复了吗?”慕照临边收起边发问,可却未得到回音。不过她已习惯系统的神出鬼没,倒也不在意此事,自顾自收好匣子,和楚烟给的放在一起。
这一夜注定不安稳,床榻上的慕照临身陷噩梦无法挣脱,最后猛地坐起,同时门被敲响,常心的声音传来:“公主,二殿下即刻就到,娘娘让我请您去主殿。”
“知道了,常姑姑,我马上就到。”慕照临抬手随意擦掉额头的薄汗,来到梳妆镜前,不用再唤,灵芝便进来伺候,往常主仆二人总会说笑两句,可今日都格外沉默,直到慕照临坐在主殿的椅子上都未发一言。
楚烟在她坐定后才从里屋出来,看到慕照临直愣愣的背影笑出声,轻柔道:“临儿这是紧张了?”
慕照临嘴硬道:“没有,母后莫要胡说。”
“还说不紧张呢?你是不是忘拿东西了?”楚烟盯着她空空的双手笑道。
慕照临猛地站起,来不及留下一句话便冲出去,飞一般地回到自己屋中,把正在收拾的灵芝吓一大跳,拿好东西后两人还未来得及说句话她又风风火火地离开。
就算如此着急,可等她回来时屋外已围了里外三层,慕照临暗骂一声,想原路返回,打算晚些再来,谁料不知哪个丫鬟喊了一声:“见过公主!”
人群立刻让出一条路,慕瑾川的身影直直撞进慕照临的眼中,今年天气格外冷,前些日子又落了雪,如今还未消散,慕瑾川今日穿了一身青蓝色,格外鲜亮,温柔又张扬,让人移不开眼。
她呆愣在原地,一时忘了动作,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她的耳中只剩下自己如鼓的心跳声以及挂在殿中树上的那个幼时顽皮仿照的风铃的响声。
楚烟见状不对,走上前拉住慕照临,将她带向屋中,下人全被散去,可慕瑾川却站在门外迟迟不愿入内,楚烟又只好上前拉住他,带着哭腔道:“川儿快进来。”
慕瑾川这才入内,楚烟将两人拽到一处,不停地用眼神示意慕照临,她这才不情不愿地递上匣子,别扭道:“兄长,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
慕瑾川也不推脱,果断接过,温柔道:“谢过皇妹。”
慕照临点点头,手指不停搅着衣袖,心乱如麻,不知该怎样接话,楚烟知道想让两个孩子好好相处急不得,柔柔道:“川儿舟车劳顿,想必已十分劳累,不如今日我先带你去休息?”
慕瑾川轻轻应下,常心慌张的声音同时响起:“娘娘,陛下派人请您去勿遥殿。”
“有说何事了吗?”
“没有。”
听罢楚烟脸上浮现犹豫的神情,慕瑾川主动道:“母后不必忧心儿臣…”
“我陪兄长去。”
两道声音重合在一起,令楚烟有些惊讶,慕照临说完就偏过头努力躲避两人的视线,她只好嘱咐道:“那就交给临儿,不过你可要收收你的性子,莫要耍脾气。”
“知道了。”慕照临不满嘟囔,推着楚烟离开。看着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她不知道慕瑾川住在哪里,为了不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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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尴尬只好先发制人,趾高气昂道:“二皇兄请带路吧。”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不知为何竟然没有丫鬟跟着她们,可两人都不太在意此事,无声地前进,忽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们侧前方响起:“见过公主、见过…二殿下。”
一个看着就年岁极小的丫鬟抱着一盆只有花苞的迎春花生疏地向两人行礼,慕照临面色一喜,连忙将人扶起,问道:“雀喜快起来,兄长在这里吗?”
“大殿下不在此处,是贵妃娘娘令我将这盆花放到殿下院中。”从未见过慕瑾川的雀喜有些拘谨,声音不自觉瑟缩。
慕照临察觉到她的紧张,贴心道:“知道了,你回去吧,代我向兄长问好。”
没等雀喜应下就有一道温柔男声从三人身后传来,“妹妹为何不亲自去向我问好?”
这话让慕照临想起几日前她在慕瑾徽院外听到的话,阴阳怪气道:“我怎能去打扰兄长,若是误了您我可担待不起。”
两人自幼一同长大,慕瑾徽立刻明白过来妹妹这几日在生什么气,哄道:“是不是听了谁说得闲话?等兄长回去必定罚他们,临儿可莫要再不理我。”
慕照临也并未真的气恼,只是有些郁闷,她又不好罚那些下人,只好将气撒在兄长身上,气没了两句话就能将她哄好。二人并未接着闲聊,慕瑾徽主动对一旁的慕瑾川开口道:“听闻二弟今日回宫,特地备上一份薄利,已让人送到二弟的殿中,希望二弟莫要嫌弃。”
“皇兄多虑了,您送得我怎会不喜呢?”慕瑾川语气平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雀喜突然插话道:“大殿下,贵妃娘娘请您去她的殿中一趟。”
慕照临立刻接道:“既然如此,那兄长快些去吧,别让贵妃娘娘久等。”
将人送走后两人才继续前行,不过从一前一后转为并肩,走了小半程后系统突然出声:“宿主需完成剧情,主动和男主聊天,增进你们的感情,剧情完成度将增加两点。”
慕照临不解回道:“这种小事你也管?”
可系统却没了声音,那慕照临也不打算说话,没多久一道更冷淡的机械声音响起:“检测到宿主并未完成剧情,特此发出提醒,若十分钟后还未完成该剧情,将示为自动放弃,若日后再完成届时剧情完成度将无法增加,此时剧情完成度为零。”
这道声音与她刚到此处时一模一样,那时也是它来介绍所有的情况,当时它说,若是最后剧情完成度不足九十五将无法回家。慕照临此刻惊觉她来这里六年竟然一点剧情都没做,真是虚度光阴。
思考半晌,她的脑海中出现一道计谋,于是慕照临清清嗓子,开口道:“不知二皇兄可还喜欢宫中的景色?”话刚出口她便完整预演出一套官方又不失礼貌的流程。
“不喜。”
“喜欢就…什么?”慕照临话说一半才意识到身旁人说了什么,十分不解,“为何?哪里不合二皇兄眼缘?”
慕瑾川环视片刻,最后将视线放在前方虚空处,道:“你。”
“什么???”这次慕照临的声音更大,她更不解了。明明什么还没做,男主就已经恨上自己,这就是恶毒女二的魅力吗?
3. 第 3 章
不理会身旁人的惊呼,慕瑾川神色不变,还是那般平静道:“开个玩笑,妹妹不会信了吧?”
“哈哈哈,怎么会呢?二皇兄可真是有趣。”慕照临尬笑,努力让氛围变得正常。
两人一时间都不再开口,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再说话时他却突然道:“妹妹与大皇兄的关系可真是好,我自幼听人说宫中人皆心思深沉,可如今一看却并非如此,大家都是纯良之辈,不然妹妹怎会与大皇兄虽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呢?不知日后我能否与你们这般相处?”
这话说得无比可怜,再配上委屈巴巴的语气,让慕照临一下子忘了方才的不愉快,拍着胸脯对自家兄长做保:“兄长放心吧,有我在没有人会欺负你。”她在心中默默补上后半句,“不过我可能会欺负你。”
慕瑾川眼睛亮亮地紧盯住身旁人,微微一笑,轻轻道:“真是多谢妹妹了。”
“你我不必如此客气,毕竟我们可是亲兄妹。”
随后的一路慕照临找了许多话题,慕瑾川这次倒也配合,一直附和着她,有时也会说一些自己在宫外的见闻,相处倒也算得上愉快。
将人送到地方后慕照临准备离开,两人告辞时慕瑾川忽然道:“小时一直希望能有个亲妹妹陪伴我,如今也算得偿所愿。”话并不奇怪,怪就怪在话中重音的位置,他竟将重音落在了“亲”字上!
慕照临心下一惊,装作若无其事地接道:“那我日后便天天来找兄长,只要兄长不觉得我烦就好。”
“怎会烦呢?妹妹来找我,求之不得。”慕瑾川好像真的很开心,语气也十分真诚,仿佛方才只是她的错觉。可她知道这不是,因为方才慕照临突然想起在书中原主是在这个兄长的暗示下发现自己的身世。
不能露馅,她需装成一个单纯善良的好妹妹,放松他的警惕、和他打好关系,至少让她以后做出那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时慕瑾川能不太恨她。
二人一番客套后便分开,一番折腾下来此时竟还未到午时,慕照临自然不打算回到屋中发呆,积雪的御花园可是别有一般风味,她昨日被慕瑾川弄得心烦意乱,早早便被叫回,未能好好游玩,今日可要补回来。
她欢快地扑进花园中,将路上的每一株植物都抚摸一遍,手被冻得通红,刚开始还有些冷意,此刻已转为暖意。蹲在路边堆完四个小雪人后她拍拍手满意地起身,片刻后又蹲下,仔细捏出一个雪人,小心地放在其余四个旁边。此刻才算是大功告成,就在慕照临欣赏自己的杰作时,她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呼喊:“临儿何时来的?我竟未能注意。”
她回过身看到端坐于亭中的慕瑾徽才发觉自己竟和他离得这样近,不过被繁茂的花草遮盖了视线,两人才未能立刻发现彼此,看到兄长她马上勾起大大的笑容,献宝似得指着自己堆的雪人,道:“兄长快看,这是我堆得雪人,你猜猜哪个是你?”
慕瑾徽闻言走出亭子,来到她身边细细观察,片刻后指着最左边的道:“是这个吗?”
“对,兄长好厉害啊!”慕照临点头如捣蒜,“兄长怎么猜到的?明明这几个雪人一模一样。”
慕瑾徽伸出手指轻点她的额头,道:“好啊,你竟故意为难兄长。”
“没有啦。”慕照临笑容变得心虚,可声音仍是坚定。
慕瑾徽不欲再逗她,解释道:“虽说这几个雪人看着都差不多,可临儿手很巧,每个的神情都不同,我这才认得出,不过为何有五个雪人?”
“当然要有五个,你、我、母后、灵芝还有二皇兄。”慕照临理直气壮道。
慕瑾徽还想再说可却突然注意到她的衣摆全被打湿,粉色的衣裙暗了下去,连忙拉着人走进亭中,将她按下后才担忧道:“你自幼身体不好,一到冬日就总是生病,衣摆打湿会让寒气入体,怎么不带个暖炉来?”
“方才将二皇兄送到他的殿中,未来得及回去。”慕照临解释完拉上面前人的衣袖轻轻晃动,撒娇道,“兄长不必担心,今日并不冷,不会有事的。”
慕瑾徽虽未答话,可眉眼间已无怒气,慕照临见状转移话题,指着石桌上未下完的棋局,问道:“兄长是在和自己对弈吗?我可以陪你下棋。”
慕瑾徽紧盯面前人,语气轻柔了些,“不是,这是父皇留下的残局,我只是在尝试能否找出一条生路。”随后话锋一转,“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回去换衣裳,不必陪我下棋。”
“好吧。”慕照临生怕再挨骂,飞也似得逃走。看她走得这般着急,慕瑾徽无奈叹气,随手召来一个丫鬟随她离开,自己则又坐回石桌前。
尽管是冬日,御花园中也不乏鸟雀,时不时会传来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可这并不能打扰专心的慕瑾徽,不过若是慕照临未离开她一定会投去视线,随后发现面色复杂的慕瑾川,他在暗处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握着玉玦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发白。
随着他的离开,御花园彻底归为平静。
慕照临甫一进到院中,灵芝便凑过来,激动道:“公主,二殿下真的好温柔啊!”
看着灵芝不争气的样子,慕照临重重捏了下她的脸颊,问道:“他和你说话了?”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他温柔?”越问慕照临越发恨铁不成钢。
“他看着就很温柔,和娘娘有五成像,不过二殿下和公主一点都不像。”灵芝一脸笑容,不知在回想什么。
慕照临无语道:“我为何要和他像?我像父皇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公主,你的裙摆怎么湿了?”花痴过后灵芝还记得自己的身份,连忙拉着公主往屋里去。
慕照临任由她动作,心中欣慰,决定放空自己,晨时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她突然意识到今日父皇竟未来见二皇兄,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开始呼唤起系统,意料之外,她竟然得到了回应。
“宿主有何事要问?”机械女声一如往常,没有一点变化。
第一次成功喊出系统的慕照临有些许激动,努力保持平静后在心中问道:“皇上不喜欢二皇兄?”
“这个问题太复杂,我无法回答。”
“什么?你不是系统吗,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尽管慕照临十分震惊,可碍于灵芝在场不敢太过外露情绪,害怕对方觉得她有病。
问完这句话后系统就再无声音,进入装死模式,慕照临心有不甘可又无可奈何,待灵芝为她收拾妥当后让人下去,独自一人在梳妆台前冷静。
她努力在心中回想书中的内容,可除了已发生过的事情其余什么都想不起来,任命地长叹一口气后躺回床榻开始装死,能躲一刻是一刻。
大约半柱香后,一阵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可以听出那人有意放轻脚步,声音停止的下一刻门被敲响,“临儿在屋里吗?”
慕照临一骨碌翻下床去开门,同时应到:“在,母后怎么突然来了?”
直到二人在屋里坐定后楚烟才开口解释:“方才你父皇唤我是去商量关于川儿的事情。”
“二皇兄怎么了?”慕照临眨巴着大眼睛装无辜。
“是关于他的接风宴,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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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若是我们都在宴会上你们也放不开,索性只邀请你们这些孩子,就定于三日后。”
“…都会有谁去宴会?”
“都是你们的同龄人,不必太过担忧,除了你们兄妹三人,如今只知道沈丞相家的女儿、苏国师的徒弟会去。”楚烟安抚地拍着自家女儿的后背,语气更加温柔。
“沈宁?”慕照临捕捉到话中的关键字眼,喃喃自语,可不成想被身旁人听了去,楚烟惊讶道:“我竟不知你认识沈姑娘?”
慕照临如梦初醒,慌忙找补:“不认识,只是略有耳闻,沈姑娘可是中京有名的才女,谁人不知?”
合理的借口并未引起楚烟的怀疑,她附和点头,赞许道:“沈姑娘不过十六便如此优秀,从德行到才情皆为城中翘楚,你与她相交并无坏处。”
慕照临佯装生气道:“怎么,母后更喜欢沈姑娘吗?母后是觉得我没有才情?还是没有德行?”
一连串发问让楚烟忍俊不禁,她本担心川儿突然回来会对临儿造成不小的冲击,如此一看她并未被影响,不然也不会还有功夫拈酸吃醋,笑着哄道:“怎会?母后最喜欢的当然是临儿。”
“哼!”慕照临别过头去,感觉还在生气,可她脸上的笑容完全出卖了自己。
楚烟又软声哄了一会儿,眼见她消了气告辞道:“临儿这几日好生歇着,免得三日后的宴会没有精神。”
刚将人送走的慕照临还未喘口气,系统的声音就响起:“三日后的宴会开始之前男主对宿主的好感需达到20,剧情完成度增加两点,若到时好感度不够则视为自动放弃此剧情。”
慕照临已适应神出鬼没的系统,淡定反问:“现在慕瑾川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零。”
听到这个数字慕照临无语地笑出声,不解道:“那我的礼物和搭讪都喂狗了?努力了半天怎么还是零?”
“宿主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男主的好感。”
“原来他说得不喜欢我是真的,还以为他开玩笑呢,哈哈哈哈。”慕照临一想到毫无动静的好感度便发愁,按这个进度三天怎么可能达到二十,令人由衷地想笑。
笑归笑,从方才的对话中慕照临发现今日的系统似乎话比较多,她不想放弃这个和系统交流的机会,追问道:“你可以给我些礼物吗?最好是他喜欢的,这样我还能去刷刷好感度。”
“不可以。”
“为什么?你昨夜不就给我了吗?”
“那是剧情需要的道具,自然可以自发提供,如果宿主需要其他的道具可以通过金币购买。”
“…行吧。”思考片刻慕照临便接受这个设定,问道,“现在我有多少金币?道具都有些什么?”
“宿主当前倒欠二百金币,可购买的道具包括剑穗、书画、点心、春药、迷香…”
未等她说完慕照临便打断系统的报菜名,崩溃道:“为什么我的金币是负的?”
“因为宿主购买了玉玦。”
“那不是免费的吗?”慕照临欲哭无泪,这可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不是,所有道具都需宿主用金币购买…”
慕照临粗暴打断系统的施法,干脆道:“停,我不想听,我该怎么得到金币?”
“完成剧情,若宿主完成增加好感度剧情将会获得五百金币,友情提示,如果最后宿主金币为负,即使完成所有剧情也无法回到原世界。”
呵,看来这剧情是非走不可了,不过没关系,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慕照临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
4. 第 4 章
慕照临此刻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数量为负的金币身上,其余的事情全被抛在脑后,当然系统方才说得道具她一个都没记住,因为没有免费的。
快速制定一个简单的计划后,慕照临再次出声:“系统,我只有一个要求,从今往后你能不能别再装死。”
“…当然可以。”冰冷的机械声竟然罕见地沉默一瞬,这个小插曲除了有些违和外并未被放在心上。
忙于筹备宴会的楚烟今日并未在殿中用午膳,慕照临飞快吃完后一头扎进小厨房,对着正在制作糕点的江米露出大大的笑容,撒娇道:“江姐姐,你在做什么呀?”
江米闻声才抬起头,隔着翻飞的面粉回道:“公主怎么来了?是想吃什么糕点了吗?”
慕照临突来此处时没有可供娱乐的事情,日日忧郁不堪,只有吃到不同糕点时心情才稍微好上一些,看着那些精致的糕点久而久之便产生一种好奇,她们究竟是如何被做出来的?在一日偷摸溜进小厨房后所有的疑问都被解答,从那天开始溜进来看江米做糕点也成为一种习惯,直到十三、四岁渐渐忙碌起来才来得少些,故而二人也算得上亲近,见面不用行大礼。
她笑而不答,只是偷偷挪到江米的身旁,伸着头向桌上瞅。将所有东西观察一番后慕照临才开口道:“江姐姐,我想学做糕点,你可以教我吗?”
“公主想吃什么告知我便好,哪有让公主殿下亲自动手的道理?”江米有些疑惑,碍于规矩并未立刻同意。
慕照临脸色微红,欲言又止,最后道:“江姐姐就教教我吧!”语毕还不停晃着江米的袖子,将人磨得没办法。
江米只好点头答应,随后问道:“公主想学做什么糕点?”
“赤枣糕。”这个答案她早就想好,这是最简单的糕点,左右能多难吃,做了送给慕瑾川也不算浪费。
闻言江米更不解了,她诧异道:“公主不是向来最不喜赤枣糕吗?”
慕照临笑容一僵,开始耍赖:“江姐姐别问了,快些教我吧,再晚些今日就吃不上了。”
江米不再多言,开始认真教学。二人从和面、清洗红枣一步步开始,甚至连蒸糕都是慕照临亲自做的,红枣糕出锅时她已经和外头的天一样黑了。江米实在心疼她,开口道:“公主先回去换身衣服吧,一会儿我派人将红枣糕送到你的殿中。”
慕照临低头看了眼自己满是灰尘的衣服并未多留,顺从离开,她拼命加快步伐,希望少耽误些时间,可等真的坐在梳妆台前时她却停住,做红枣糕本就是为了加好感,若是让慕瑾川看到她现在狼狈的样子岂不是事半功倍,为什么要换衣服?
想明白后的少女将自己放空,坐在屋中等江米的人来送糕点,不一会儿灵芝的声音便响起:“公主,江姐姐派人送来一食盒红枣糕。”
这话像是打开了慕照临的开关,她猛地冲出去抢过食盒,拿出一个递到灵芝嘴中,灵芝被吓一大跳,下意识张开嘴吃下,可这糕点着实噎人,将她想要询问公主为何脏兮兮的话硬塞回去。等能够开口时慕照临已经跑远,她只好在身后大喊:“快要用晚膳了,公主记得快些回来。”
看着远去的身影向她招手灵芝才放心地去一边干呕,这糕点真的好难吃,像是在吃生面一样,嘴里都被糊住。
慕照临提着食盒欢快地走在去找慕瑾川的路上,她已经做好怒涨十点好感度的准备,一想到美好的未来,笑容便露出来。宫中四处虽已点起灯,可路上宫女侍卫并不多,倒是无人注意到她的失态。
此时天已黑透,可并不算很晚,让慕照临惊讶地是慕瑾川的宫殿大门已被关上,殿外也没有值夜的宫女,她抬头看了好几次牌匾,确认是“沉引殿”才放心叩门。
大门很快就被打开,一张青涩的脸庞露出,慕照临并不认识,可那少年却认得她,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您是来找二殿下的吗?”
慕照临点点头,大概猜出这名少年的身份,随着她入内,比起殿外的冷清,院中还是有些人气,来来往往的宫女都停下脚步行礼,而慕瑾川早已察觉她们这边的动静,在屋外侯着她。
方才她们的距离有些远,此刻离得近了才看清彼此的全貌,慕瑾川和晨时一模一样,可他在看到慕照临时明显一愣,随后用着温和的语气问道:“皇妹这是怎么了?”
慕照临举起手上的食盒,笑着道:“我特地来给二皇兄送红枣糕。”
慕瑾川接过食盒,神色复杂,语气却并未变化,道:“真是谢过皇妹,不知皇妹可有用膳?”
“未曾。”
“那不如在此和我一起用晚膳?”
“不用麻烦二皇兄了,殿中早已准备好晚膳,我这就回去了。”说罢朝着几人摆摆手,一蹦一跳地离开。
院中恢复平静,方才为慕照临引路的少年上前低声道:“殿下,这食盒需不需要扔了?”
慕瑾川收起笑容,全然不似方才的温和,冷冷道:“不必。”
“可殿下不是对红枣过敏…”少年的后半句话被慕瑾川凌厉的眼神截断,他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说。
慕瑾川转身向屋内走去,同时吩咐道:“沈醉,你去查查慕照临今日下午可有去慕瑾徽的殿中。”
“是。”沈醉飞也似地逃离。
凉风抚过慕照临的脸庞,她只觉得惬意,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在心中呼唤系统:“系统、系统,查一下慕瑾川的好感度。”
系统回复地很快,这次的语气也不再冰冷,只是话语很伤人,“慕瑾川对宿主的好感度为负十。”
慕照临猛地停住,眼眸满是惊讶,她只觉得风真得好冷,“?????我的红枣糕让他喂狗了?”
“宿主,慕瑾川对红枣过敏。”比起她的愤怒,系统倒是冷静。
“你怎么不早说?”听此慕照临绝望地闭上眼睛。
“宿主没问。”
“…哈哈哈!”慕照临在心中无能狂笑,平静下来后淡淡道,“若有下次,记得提前告知我。”
“好的,宿主。”
这一番折腾让慕照临五味杂陈,一下午的努力都付之东流,连晚膳都没心情吃,草草对付两口,敷衍过楚烟之后就回到自己的屋中坐在桌前发呆,整个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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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发着低气压。
灵芝以为她是在为难吃的赤枣糕伤心,凑上来昧着良心道:“公主,其实赤枣糕没有那么难吃,奴婢就觉得很好吃。”
本以为此番言语可以安慰到自家公主,可慕照临却如遭雷劈,面色苍白,嘴唇颤抖道:“赤枣糕很难吃?”
灵芝慌忙否认,可她反常的举动恰恰证实了这个事实,明白过来的慕照临宛如失去灵魂的木偶,眼中都没了色彩,木讷道:“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好的,公主。”
门被关上后慕照临立刻趴倒在桌上开始思考,可沉思并未带来结果只带来了胳膊酸麻的感觉,她站起身猛地甩了两下,随后和衣躺在床榻上。不出所料,她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在梦中也在想着此事,不过经过自己长达一夜的开导,慕照临已经不再纠结,她决定重新来过。
重新开始的第一件事是确认慕瑾川有没有被毒死,“系统,此时慕瑾川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问完这句话的慕照临已在心中做好最坏的打算,左右不能负一百吧。
“五。”机械女声不再冰冷,藏着少许的激动。慕照临怎么也想不到一夜过去好感度竟然变成了正的,她激动地跳下床,同时喊道:“灵芝、灵芝,快来帮我梳洗!”
门迅速被推开,灵芝随着她来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人抑制不住的开心,她也露出笑容,利落地为慕照临编发。收拾妥当后两人向正殿走去,进行每日晨时必要的流程,和楚烟一起用晚膳顺便向她请安。
重燃斗志的慕照临脚步轻快起来,还没跨过门槛就大声招呼:“母后,昨夜睡得可…好?”屋中并非只有楚烟一人,还有慕瑾川,她一见到这人便想起昨日的事情还有那和下马威一样的糕点,虽非本意可心中不免有些心虚连带着声音都弱了几分。
楚烟像是没听出她的变化,热情回应道:“临儿今日竟起得这般早,还不等常心去唤便来了,快入座吧。”
慕照临尴尬地嘟囔道:“我一直都起得很早。”随后又做出惊讶的样子,仿佛才看到旁边的人,问候道:“好巧啊,兄长竟然也在这里!”
慕瑾川从始至终脸上都挂着温柔的笑容,端得一副“陌上人如玉”的姿态,他刚想回答却被楚烟抢先道:“临儿这是哪里的话,是我让川儿来的,哪有什么巧不巧?”
慕照临乖巧一笑,不再答话,反而是慕瑾川开口:“昨日皇妹给我送了赤枣糕,为了感谢皇妹我今日特地带了红豆糯米糕,希望皇妹不要嫌弃。”
她的面前确实摆着一盘糕点,方才并未太过注意,此时才将视线钉在红豆糯米糕上,楚烟方才也并未对慕瑾川带来的东西太过询问,此刻从两人的对话中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神色复杂道:“真是让川儿费心了,临儿一向不喜红豆,恐怕…”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慕照临平静道:“母后不必再说。”随后盯着慕瑾川道:“真是多谢兄长好意。”接着便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在两人的目光中将一整块都咽了下去。
呕!好难吃!
5. 第 5 章
慕照临连忙拿起手旁的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这才抑制住将糕点吐出的冲动。这个难吃并未带有个人情感,而是客观意义上的,恐怕和昨日的难吃不相上下。
这人不会是故意整我吧,他从哪整来的那么难吃的东西?慕照临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可看到身旁人眼神中的诧异时又消失,他好像真的不知道。
盯着两人的目光她开口道:“多谢兄长,很好吃。”
慕瑾川看出她在撒谎,方才的表现骗不了人,这个糕点绝对不好吃。思及此脸上竟带上一丝失落,不过转瞬即逝,他立刻恢复温和道:“皇妹喜欢便好。”
见状楚烟不好在多说什么,可两人异常的氛围让她不由担忧,几番挣扎下来也只是道:“既然人来齐了那就用膳吧。”
楚烟吃得不多,其余两人也是各怀心事没有多吃,所以早膳很快便结束,就在慕照临准备告辞时楚烟开口道:“今日天气甚好,不如临儿带着川儿在宫中逛逛,也好熟悉一下宫中各殿的位置。”
看着楚烟期待的神情慕照临根本无法拒绝,只好答应下来:“母后放心吧,我一定照顾好兄长。”
随后楚烟便先行离开给两人留下单独相处得空间,沉默半晌后慕瑾川一言不发地去拿那盘糕点,慕照临不解但趁机机会刺道:“兄长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早膳不合胃口?”
“自然不是,皇妹不必担心。”慕瑾川好似未听出话中的阴阳怪气,耐心解释道,“只是看糕点不合皇妹的胃口想着拿走扔掉。”
慕照临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而面前人真诚的语气让她有些愧疚,难不成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又想到昨日的自己也非故意,由此及彼慕瑾川估计也没想到。
突然,她按住慕瑾川端盘子的手,大声道:“谁说我不喜欢?送给别人的东西哪里还有拿回去的道理?”
慕瑾川明显怔愣,他追着面前人躲闪的视线露出真心的笑容,道:“既然妹妹如此说,那我也不好拿回去了。”
慕照临被他看得脸热,赶忙起身离开对着门外的灵芝吩咐道:“你把这盘糕点放到我的屋中,不必去找我,我带着二皇兄四处转转。”不等灵芝回话率先向着殿外走去。
还在屋中的慕瑾川也随之而来,在经过门外候着的沈醉时压低声音道:“自己领罚去。”
“啊?二殿下,为何啊?”到底还是少年,沈醉沉不住气地问道。
“期瞒主上,不该罚吗?”
“可二殿下也没说这糕点是送给公主的呀。”
慕瑾川还欲再说却被已至大门旁的慕照临打断,她双手叉腰喊道:“兄长还不快跟上!”他给了沈醉一个眼神后便赶紧追上。
二人一同迈出宫殿,慕照临回过身看着牌匾上大大的“霁和宫”三个字解释道:“母后所在的霁和宫是后宫最中心的位置,前方不远处便是御花园。”她面向前方接着道:“兄长应该还未去过御花园,可要去看看?”
“好,还请妹妹带路。”
两人并肩走去,一路上不停有人向她们行礼问好,慕照临若是看到熟人便开始介绍。
“这个宫女你见过,是大皇兄身边的丫鬟,叫雀喜,贵妃娘娘特地派到皇兄身边的,如今不过十二。”
“我记得她。”
“说到贵妃娘娘,她住在长乐宫,就东边一些,不常出门,除去必要的请安都独自待在宫中。”
“嗯,记住了。”
“大皇兄长我们一岁,住宜深殿,就在长乐宫旁,更东边些。”其实这些事情入宫前慕瑾川早已摸得一清二楚,听着完全没用的信息却还是一句句耐心回复。
说到这里她们已进入御花园,慕照临低着头四处寻找昨日留下的雪人,一时之间忘了自己的任务,而重返旧地的慕瑾川有些心不在焉,昨日看到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回放,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走到昨日的亭子旁时她开心道:“找到了,竟然还没化。”随后蹲下去一个个抚摸,盯了一会儿后发觉有些不对,嘟囔道:“我昨日是放在这里吗?”
她身后的慕瑾川将所有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下意识回道:“或许是慕瑾…皇兄替你移的吧,毕竟除了此处其他地方都可以被太阳晒到。”
慕照临左右张望,确认了他话的正确性,片刻后道:“那我要好好谢过大皇兄。”
不知为何,一在她嘴中听到慕瑾徽的名字他就烦躁,连一直维持的温和形象形象也顾不上下意识回道:“怎么谢?不会是给他送难吃的糕点吧?”
慕照临不知他为何突然发难,有些生气地直起身瞪他,正准备反驳时却想起灵芝的话语,心虚道:“昨日的糕点真得很难吃吗?”
慕瑾川本该直接肯定,毕竟他昨夜差点被噎死,可在她亮亮的眼神中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于是在嘴中拐了个弯:“其实还好。”
慕照临松了一口气,至少她的厨艺还算可以,不再和他纠缠,领着人向深处走去,离开那里后慕瑾川才猛地意识到方才自己说了什么,十分懊恼,不住地偷瞥身边人,确认她没有注意才放下心来。
二人停在一片池塘前,虽说今日太阳很大,可池塘还是结着冰,无数的枯枝被冻在池中,等待着春日的到来。即使是冬日,此处也别有一番风味,慕照临静静欣赏片刻后才介绍道:“我认为此处是御花园中最美的地方,夏日炎热,这里却始终清凉,我总是会独自来此弹琴。”
慕瑾川此刻已调整好状态,温和附和道:“此时池中竟是枯枝败叶都如此,更不用说开满荷花。”
“其实我更喜欢它现在的样子。”慕照临被吹来得冷风冻得打了个哆嗦,抬步离开这里。
不知不觉二人将御花园转了一遍,与外头的宫女侍卫不同,此处的宫女好似与慕照临都很熟悉,有些甚至都不行礼,见了人就笑盈盈地上前打招呼,更有甚者与她打闹。不过所有失礼的举动都在看到跟在她身旁的慕瑾川时停下,每每这时二人总是一个温柔地笑、一个安慰道:“没关系,我兄长很是温和,不必害怕。”
一整场下来这句话足足出现十多次,出御花园时慕照临渴得不行,她本想带着人继续转,可却被路上不知从哪出现的常心拦住,“公主、二殿下,该回去用午膳了,娘娘正等着你们。”
她们只好暂停行程,随着常心向霁和宫去,楚烟在看到二人一同进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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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换上慈祥的笑容,不停打探着今日二人相处地怎样,可喜欢宫中的景色。
慕照临在一旁猛地喝茶,回答问题的重任全都交到慕瑾川身上,他回答得滴水不漏,不过比起一开始的疏离,现在的语气亲近了些。楚烟乐得看到这样的变化,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三人用完午膳后楚烟拉着二人找些话题聊天,慕照临和慕瑾川默契地达成一致,你一句我一言地哄着她,氛围倒也可以称上一句其乐融融。就在此时虚掩地门被轻叩,常心道:“娘娘,潘公公来了。”
屋内突然安静,只见楚烟皱起眉说道:“将他打发走,告诉他本宫没空见他。”
常心的声音没有响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尖细却苍老的声音:“娘娘没空见我倒不要紧,陛下让我转达娘娘可要好好考虑一下此事。”
随后便再没了动静,听到这话楚烟的面色苍白,呼吸变得急促,一旁的两人皆是云里雾里,对视一眼后慕照临率先问道:“母后,潘公公说得是何事?”
楚烟努力勾起嘴角,平和道:“无事,只是关于接风宴的筹办,临儿和川儿不必担心。”
“我才不信呢!”慕照临拉起楚烟的衣袖,“母后当我和兄长是三岁孩子啊,竟拿谎话蒙我们,我如今都十七了。”
“…是啊,你都十七了。”楚烟喃喃自语,眉头紧锁,好一会儿才再次出声,“是母后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们。”
看着楚烟的神情,慕照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或许这件事比她想得糟多了,一旁的慕瑾川虽未言语可也是眉头紧皱。
“你父皇想为你议亲。”楚烟声音中带着颤抖,虽然努力控制,可尾音还是出卖了她。
慕照临偷偷松了口气,她还以为父皇要把她赶走,故而不在乎道:“母后你把我吓死了,不过是议亲而已,我还以为是很大的事呢!”
“你想成亲?”久未出言的慕瑾川听到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下意识反问。
“不想啊,不过如今我已十七,在中京女子十五便可成亲,这算不上大事吧?”慕照临不解但回应道。
楚烟对于女儿的豁达有些惊讶,转念想到一种可能,问道:“临儿可是有…”话说到一半却又顿住,不自觉看向慕瑾川。
慕照临明白她的为难,拍着胸脯大方道:“母后想问什么尽管说,兄长也是自家人。”
“我何时不把川儿当自家人了,只是怕她在你不好意思。”楚烟轻轻捏下她的脸颊,有些无奈。
慕照临调皮一笑:“母后放心问吧。”
楚烟看着她的神情不再犹豫,问道:“临儿可有心仪之人?若有可以告诉母后,到时我亲自为你说媒。”
“就这问题母后怎地还扭扭捏捏?”慕照临十分坦荡,“没有。”
慕瑾川适时插话道:“若只是议亲,母后不会如此烦恼吧?如妹妹所言,十七议亲在中京很普遍,莫不是父皇已有心仪的人选?”
楚烟对他的推测很是震惊,怔愣片刻后将所有事情如实说出:“你父皇希望你能嫁给苏寒织。”
“苏国师的徒弟?”慕照临不太熟悉他,唯一的印象就是此人甚是古板。
6. 第 6 章
楚烟解释道:“就是他。”
一时之间慕照临的脸色十分复杂,不解、不熟、不懂等情绪交错,可唯独没有不愿。慕瑾川捕捉到此情绪,不满道:“皇妹可愿意?”
“…”慕照临没有立刻否认,只是在心中天人交战,其余两人都等着她的问答,良久后道,“嫁给他后我可还能待在宫中?”如果嫁人不可避免,那她必须要选择一个能一直待在宫中的选项,毕竟她还要过剧情、还要回家。
楚烟对她的孩子心性无奈,被这个天真的问题勾起愁绪,抿抿唇道:“当然可以,不论临儿嫁给谁都可以一直待在母后的身边。”良久后补充,“如此说来临儿可是不讨厌苏寒织?”
慕照临摇摇头,平静道:“自从父皇在宫中修建观星阁以来,苏寒织便一直在宫中,虽说我与他相交不多可也能确定此人品行极好,那有何不愿呢?”
“…唉。”楚烟长叹一口气,“临儿想必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我有些话想对川儿说。”
门被关上后楚烟再次长叹一口气,慕瑾川懂事道:“母后可是在担忧皇妹?”
“川儿,是母后对不住你,让你平白无故受难十六年。”楚烟握住慕瑾川的手,近乎哽咽,“琼州如此偏远,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
慕瑾川盯着她含有泪花的眼眸温和道:“儿臣并未受委屈,那里的人都待我极好,如今儿臣已回到中京,再也不会离开母后了。”
闻言楚烟更为伤心:“母后要告知你一件秘事,临儿并非是你的亲妹妹、也并非你父皇的女儿,当年苏国师亲自将她抱回,如今他要用这种方式将临儿要回,我实在是害怕。你也可以看出临儿是单纯善良之人,若苏国师真要做什么,可如何是好?”
楚烟情绪太过激动,剧烈咳嗽起来,以袖掩面背过身去继续道:“如今临儿的婚事已成定局,我的身子不好,只怕撑不住多久,我只希望日后若她受了委屈,你能帮帮她。”直到话说完楚烟都未转过身,始终背对着他。
看自家母后这般伤心,慕瑾川心里不是滋味,可如今局面他只能保持冷静道:“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护好妹妹。不过听母后这般说难不成婚期已经定下?”
“今年十二月初九,所有事宜都已商量完毕,只等临儿和苏寒织同意。”
话是如此说,慕瑾川明白父皇恐怕等得不是慕照临同意,而是苏寒织的意愿,他根本就不在意慕照临。果然楚烟接着道:“今日午时你父皇唤我去便是让我说服临儿,我并不同意,恰好当时苏寒织也并未表态,便暂时搁置。谁知这不过半天苏寒织竟已同意此事,潘方轩方才便是来提醒我和你妹妹说此事。”
慕瑾川握紧拳头,指尖泛白,他不知道父皇为何能如此无情,把他送走十六年再不过问,如今又不顾自己女儿意愿擅自议亲,难道他一点都不在乎亲情吗?难道他看不到自己结发妻子两次都泪流满面吗?本以为这十六年早就让他变得冷血,可在短短的相处中他的心就已被融化,对亲情充满渴望,而如今这宫中他感情最深就是这个假妹妹和她送得难吃的赤枣糕。
所以慕瑾川暗暗发誓他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妹妹,不会辜负母后的嘱托。
屋中一时之间只剩下楚烟的哽咽,她挥挥手让慕瑾川离开,留下自己独自消化这些情绪。
二人对话的同时,另一边的慕照临也正在脑海中和系统大骂,“我怎么还要成亲?系统你为什么又不提醒我?”
“这件事我并不知情,不过宿主放心剧情过不到你成亲的时候。”今天系统的声音一点都不冰冷,能听出是个少女,甚至语气中还带着委屈。
慕照临努力回想之前系统的声音,疑惑道:“你是不是换人了?之前的声音不是这样。”
系统很是雀跃,语气中满是震惊:“宿主好厉害,你一定能成功回去!”
“少说废话。”
“好的。”系统十分狗腿,全然不复之前嚣张的模样,“确实换人了,因为之前男主并未出现,剧情并未开始,如今才算是正式启程。”
“所以你能不能专业点?”
“当然可以!”活力满满,慕照临在心里吐槽怎么会有人喜欢上班?
“宿主不要在心里骂我!”
“没骂你,忘了你能听到了。”慕照临心虚解释。
二人说话间慕照临已来到自己的院中,往常灵芝会在自己的屋中等待或是在收拾屋中,可今日却十分反常地在屋外打转,表情焦急,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她一见到自家公主便跑上前着急道:“公主出大事了!”
“冷静,你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了?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静。”慕照临不觉得还能有什么大事,还有心情打趣灵芝。
灵芝着急地直跺脚,带着哭腔道:“方才潘公公来传达皇上的口谕。”
“哦?父皇说什么了?”慕照临打岔道。
“皇上说你今年十二月初九便要和苏寒织苏公子成婚!公主,这可怎么办啊?”慕照临本意是让她轻松一些,可谁知打岔后灵芝更加着急,最后甚至哭了出来,吓得她慌忙安慰道:“这有何可怕的?你不是向来最喜苏公子的长相,日日在我耳边夸他,莫不是你想嫁给他?”
灵芝哭得更大声了:“我现在最喜二殿下!我也不想嫁给苏公子!不过这不重要,公主要是嫁过去一定会被苏国师骂,到时候娘娘也没办法护着公主,若公主被欺负了怎么办啊?公主又不喜欢苏公子,而且苏公子这般无趣,公主嫁过去必定会日日以泪洗面!”
慕照临被她哭得头疼,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等人停下后才继续道:“谁说我不喜欢苏公子的?”
灵芝抽噎道:“可我夸他的时候公主从不附和。”
“我不好意思不行吗?”
“难道公主喜欢苏公子?”果然人的本质是一样的,一听到八卦就什么也顾不上,灵芝停下哭声,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慕照临,她没有回答拉着人进了屋中。
在她们身后慕瑾川的身影从暗处出现,他本想来此和自家皇妹商量如何能推迟婚事,结果却听到她喜欢苏公子的消息,那还有何必要阻止他们成婚?他转身离开,顺带还生气地踢了脚墙角,真是晦气,每次都听到让自己不爽的事情,一会儿就去给苏寒织送糕点,噎不死他。
飞快地回到自己殿中后慕瑾川对着远远跟在他身后的沈醉招招手,那人立刻上前,只听他命令道:“你去查一下苏寒织,从身世到品行需一清二楚。”沈醉应声离开,他又将人喊住,“顺便查一下他可有心仪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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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公主要和苏寒织成亲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皇宫,沈醉自然也已得知,听到自己主子的命令不经起了好奇心,问道:“二殿下可是为公主殿下调查苏公子?”
慕瑾川现在还在气头上,沈醉不知刚才发生地事情一下子撞到点上,只见他面色阴翳道:“等查完苏寒织,你继续去领罚。”
说罢转身进屋,留下沈醉在风中凌乱,好奇心害死猫,他再也不八卦了!
整整一个下午两边都在不停喝茶,慕照临是因为一直在安慰灵芝,每当她以为灵芝已经接受这个消息时她就会自己想出一个苏寒织的缺点随后放声大哭,慕照临只好继续安慰,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另一边的慕瑾川则是因为他一直在吃自家妹妹送来的赤枣糕,噎得人不停喝水,直到食盒变空才停下。
月亮挂上枝头时沈醉回来了,慕瑾川的屋中并未点灯,他摸黑进入跪在桌前黑影的侧边,汇报自己的成果:“苏公子是个孤儿,自幼被苏国师收养,从那开始他便日夜跟在国师身边学习如何观天象,不喜出门,对待身边下人极好,脾性温和、学识渊博,宫中上下皆赞誉有加。”
“哼!不过是坑蒙拐骗罢了,有何值得骄傲的?”慕瑾川声音冷酷,“我只让你查这些吗?”
沈醉咬着牙道:“苏公子确有心上人。”
“是谁?”
“…公主殿下。”沈醉真的不敢再提慕照临,可这就是他查到的事实。
“…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果?”还好慕瑾川并未说罚他的话,只是冷冷反问。
“苏公子和公主殿下虽未见过几面,可有宫女曾经看到苏公子盯着公主殿下的背影发呆,并且苏公子一直留着公主殿下曾掉落的一枚绒花,而公主身边的侍女曾给苏公子送过糕点,据说是公主殿下的意思。”
“…什么糕点?”
沈凌虽看不到慕瑾川的脸色,可也能听出他的不快,他不理解二殿下为何如此,难不成他真的将公主殿下看作妹妹?可他分明来之前还十分不喜这个假妹妹。他硬着头皮道:“是公主殿下和苏公子都喜爱的桂花糕。”
这句话说完面前人再无声响,大约半柱香后他才幽幽道:“看来是两情相悦,那她想必非常欢喜。”
“那还要接着查吗?”沈醉试探问道。
“不必了。”慕瑾川语气平静,“你下去吧。”
沈醉还未走出屋门就听身后人再次开口道:“继续盯着苏寒织,若他有任何出格举止立刻告知我。”
“是,二殿下。”
今晚楚烟并未唤慕照临去用膳,只有常心来解释:“娘娘今日身子不适,公主在屋中用膳即可,这几日都不必去了。”
慕照临担忧道:“常姑姑,母后生了什么病?”
“只是旧疾犯了,公主殿下不必担忧,娘娘这几日不见任何人。”
话说到此,慕照临不好再多说,只能在屋中孤零零地用膳,今日事情太多,夜里也未能安眠。
第二日她早早便用过膳,没带任何人独自来到御花园的池塘边发呆,有些麻雀错将污渍当做麦粒落在冰面啄弄,最后又失落飞走,她的思绪也随着麻雀飞到宫外,她来此六年从未离开过此处。
“公主为何单独在此?”
7. 第 7 章
这突然的出声将正在发呆的慕照临吓得不轻,眼睛瞪大不少,尽管看不到身后人好像也明白自己吓到了人,歉意地不敢再向前。
慕照临缓了片刻后回身问好:“见过苏公子,今日天气较好,闲来无事便来此处看看景色。”这些天气温慢慢回升,前两日积得雪也开始消融,地上泥泞不堪,一路走来饶是再小心她的裙摆也粘上泥巴,偏偏自己还不知。
苏寒织并未多言,沉默地点点头,却未语面先红,此时慕照临想到二人的婚约也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自然也忽略了他害羞的神情,不久后才听到面前人道:“公主是在为婚约担忧吗?”
“并非如此。”慕照临急忙否认,可却说不出自己的理由,总不能说她在思考如何快点走完剧情吧,那苏寒织还不把她当成疯子。可这番沉默在他眼中却变成另一般意思,赶忙接道:“公主不必欺骗在下,您讨厌我吗?”
慕照临立刻明白是他误会了,解释道:“苏公子多虑了,我真的不讨厌你,只是事发突然需要一些时间去冷静。”
“那您可喜我…这门婚事?”苏寒织低落的神情消失,带上些期待发问。
慕照临敢说这是苏寒织话最多的一次,她们这些年的交集加在一起都赶不上今日,她本不欲对他说谎,可面前人神情却很是让人心软,往常冷淡的一张脸此刻十分生动,想到系统告知自己的话,她一狠心道:“自然欢喜,这样我就不必离开皇宫了,往后也能日日夜夜陪在母后身旁。”
得到肯定答复的苏寒织竟有些惊讶,或许是他也做好最坏的准备,现下所有的纠结都不见,只剩下雀跃,“在下先行告退,不打扰公主了。”
“嗯。”他转身没走几步却又被叫住,疑惑回头,只见慕照临对他笑道:“苏公子往后就不必如此客气了,叫我照临就好。”
苏寒织刚变得正常的脸色又红起来,磕磕巴巴道:“这并不合礼仪,况且公主…”
“唉!唉!唉!”慕照临跺脚恐吓佯装生气,“本公主的话你也敢不听?”
“…好的,照临。”苏寒织不再推辞,别扭地唤了称呼,可他的脸却更红了,离开的身影都带着狼狈,甚至还踉跄了下。这可把慕照临逗笑了,在清亮的笑声下泛红的耳尖无处可藏。
“我本以为妹妹会不开心,这才特地来寻,如今看来怕是某人要嫌我多事了。”在苏寒织的背影远去后,一道戏谑的声音从一旁的草丛中传来,慕照临眼睛一亮急忙凑到来人身旁,撒娇道:“怎么会呢?兄长,我一向最喜欢你了,怎会觉得你烦呢?”
“我方才可听见你说你喜欢苏公子,现在就喜欢我了?”慕瑾徽双臂环于胸前,不打算让面前人混过去。
慕照临面色一红,嗔怪道:“兄长又胡说,我方才的原话是这样吗?”
“差得很多吗?喜欢这门婚事不就是喜欢苏寒织?”慕瑾徽一点不心虚,理直气壮地反驳。
“你…”慕照临一时语塞,片刻后才缓缓道,“兄长不觉得嫁于苏寒织已是最好的结果了吗?若是父皇把我嫁到邻国,到时只怕此生再也无法与你们相见。”
这话半真半假,可用来对付慕瑾徽已经足够。
他看到自家妹妹低垂着眼眸,脸上尽是苦涩立刻心疼起来,手掌抚上她的头顶,轻柔道:“若是临儿不愿意尽管告诉兄长,我替你去向父皇求情,求他收回成命,若父皇不同意,我便带你离开此处。”
“可偷偷离开后就再也见不到母后了,我会想她的。”慕照临瘪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那…那就让母后偷偷出去见你。”
“噗哈哈…”听到慕照临的笑声他才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可却生不起气,轻轻戳了下她的额头,恶狠狠道:“好啊你,敢拿打趣你兄长了。”
“错了、错了,不过兄长就不必担忧了,我其实挺喜欢苏寒织的。”慕照临做出投降的姿势,话中的笑意不变,她见慕瑾徽脸色并无好转,随后星星眼道,“不过比起高冷的苏公子我更喜欢温柔的兄长,所以兄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慕瑾徽假正经地点点头,道:“既然临儿这般说了,那我就原谅你吧。”
“兄长最好了!”慕照临一下子抱住他。
慕瑾徽也未挣扎,笑着道:“我托人给你做了对绒花,已让人送到你的院中,回去看看喜不喜欢。”
慕照临从他怀中起身开心道:“只要是兄长送得我都喜欢!”
随后拉着他蹦蹦跳跳地离开御花园,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好不快活,可人总是会杞人忧天,看着身旁人宠溺的眉眼、听着他一声声的妹妹,慕照临不免有些心虚和难过,情绪转变的幅度过大,慕瑾徽敏锐地捕捉到,他偷偷放慢脚步,轻轻问道:“临儿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不开心了,可以告诉兄长吗?”
慕照临更难过了,她是真的将慕瑾徽当作兄长,六年的陪伴做不得假,两人的经历也不能被磨灭,可这一切都是立于自己是公主。她突然想起日后慕瑾徽也会爱上沈宁,也会讨厌她,不免更加伤心。犹豫了一会儿后慕照临决定用玩笑试探一下对方,“若我不是兄长的妹妹,兄长还会对我这般好吗?”
“…若你不是我的妹妹却也与我一同长大,我也会对你这般好。”没有不解、没有嘲笑,仅仅只是思考片刻慕瑾徽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慕照临压在心里的大石头轻了些,剧情是必须要完成的,可她不想与这个兄长反目,毕竟她们所有的情感都是真的。调整好情绪后的慕照临又恢复成平日的嘻嘻哈哈,东一棒西一锤地说些不咸不淡地话题,慕瑾徽则笑着跟在她的身后,附和着每一句话。
直到雀喜焦急地跑到两人身边,她满头是汗,急得忘了行礼,只顾拉着慕瑾徽的衣袖喊:“大殿下,不好了、不好了!”
慕瑾徽皱起眉,语气温和道:“不着急,慢慢说。”
“是贵妃娘娘,她突然在殿中晕倒了!”在场的三人全都着急起来,慕瑾徽更是直接拽住雀喜的手腕问道:“怎么回事?太医可去看过?”
“我来的时候太医还未到,具体如何不知道。”
慕瑾徽余光中看到慕照临皱起眉头,安抚道:“临儿先回去吧,我先去母亲那里。”
“我和兄长一起去!”
“公主!这…只怕…”一旁的雀喜立刻出声。
同时慕瑾徽也了回绝这个建议:“临儿你的身子一直也不太好,若母亲是染了风寒或许还会传给你,过些日子再去好不好?”看到她点头后慕瑾徽带着雀喜快速离开。
此处离她们的宫殿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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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照临没过一会儿便到了自己屋中,果然桌上放着一个精美的盒子,她打开后只见两朵海棠花躺在盒中。想来这两朵绒花是用蚕丝做成的,工匠的手艺也是极好,栩栩如生,可此刻的慕照临并无心情细细欣赏,草草两眼后就扔到一边。
灵芝此刻有活计要做,没有立刻回来,慕照临一时有些无趣,忽然书桌上的颜料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想起这是前些日子母后派人送来的,很是稀有,为了给自己找些乐子她毫不犹豫坐到桌前拿起画笔。
经过片刻的适应,慕照临便开始在宣纸上大显身手,整整画了一个上午,直到灵芝端着午膳入内,“公主也太认真了,快来用膳吧,别累坏了身子。”
闻言慕照临抬起头,拿起手边刚画好的大作问道:“怎么样?你家公主画艺可有退步?”
灵芝配合惊讶道:“公主可是画的我?”
“你既然能认出来说明本公主画得颇有几分神韵,这幅画就送给你了。”慕照临抬起头,脸上满是骄傲。
灵芝上前将画细细收起,一把拽起慕照临,道:“多谢公主,不过公主还是快些清洗下随后用膳吧。”
直到慕照临吃完饭灵芝都没打击她的自信心,方才那幅画太过抽象,若不是画中女子的头上有个大大的灵芝她还真是不敢认。不过为了自家公主,她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经过一上午的学习慕照临已经迷上挥墨的感觉,她将自己关在屋中画了整整两天,这两日除了时不时去骚扰一下母后就没再出门,可楚烟一直未见她。慕照临心下郁闷,便开始作画,她试图将记忆中楚烟的一瞥一笑都画出,可最后只得到许多一模一样的画。
五日深夜,她正在进行最后一番大作时系统突然出声,提醒道:“宿主,明日便是宴会,你的剧情还未完成。”
“什么剧情?”慕照临手一抖,下意识反问。
“男主好感度达到二十。”
“啪嗒!”慕照临手中的笔脱落砸在桌上,她又手忙脚乱地拿起,崩溃道:“完了!这两日都想着婚事和母后了,慕瑾川没在我眼前晃悠,我把这事忘了!你怎么不早些提醒我?”
系统声音带上心虚:“我以为宿主有自己的计划。”
“…算了,我记得这个剧情完成度只有二,不做也行。”慕照临真的没办法了,只能这样自我安慰,可还未等到系统回答,窗户那边却突然传来声响,好似是石子砸在窗子上的声音。
三声后一黑衣人人猛地翻入,在还未看清那人的脸时慕照临的嘴便被堵上,丝毫未给她反应的时间。面前人将她抵在桌前,黑色的兜帽将他的整张脸都盖住,慕照临脑中飞快地思索对策,怎样能在不惹怒他的同时通知外头的侍卫。
忽然,他轻笑一声,低声道:“不许叫,不然…”代替未尽的话语的是划过她脖颈的手指,慕照临识时务地飞快点头。
“还算听话。”看她冷静下来面前人竟真的松开了手,用正常的声音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这一下就让慕照临认出他的身份,不解但放低声音道:“二皇兄这是做什么?大半夜不睡觉打扮成这样私闯皇妹的屋子!”
“皇妹?”慕瑾川见身份暴露,慢条斯理地拿下兜帽,语气戏谑,“这话骗骗外人也就算了,怎么妹妹连我都骗?”
8. 第 8 章
“你什么意思?”慕照临语气冰冷,眯着眼睛反问。
慕瑾川轻笑道:“我什么意思妹妹真的不清楚吗?”
“不清楚。”慕照临死盯着他,面色复杂却仍旧嘴硬。
预料之中的对峙并未继续,慕瑾川忽然俯下身凑近,这时慕照临才发觉她们离得竟然这般近,她下意识偏过头,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在耳边响起,灼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耳边让人发痒,只听那人开口道:“我想有些话不必说得这般清楚,妹妹是聪明人,你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
慕照临不想看他,偏着头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慕瑾川凑得更近,“那妹妹怎么不叫我兄长了?”
慕照临下意识反唇相讥:“哪有你这样的兄长?”
慕瑾川不知想到什么,直起身冷冷道:“确实,毕竟妹妹更喜欢慕瑾徽那样的兄长。”
话题转变得太快让慕照临有些跟不上,她皱起眉回道:“你说什么呢?这关兄长什么事?”
听出她对慕瑾徽的维护,慕瑾川面色复杂,却是笑着道:“他可不是你的兄长。”
慕照临不再答话,冷冷地盯着他,问道:“慕瑾川,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话一下子将他问醒,是啊,他这是在干什么,来之前明明已经计划好该怎么做,现在却全都抛在脑后。慕瑾川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后道:“我想与你好好聊聊。”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慕照临背过身,却注意到桌上被弄脏的画,更加生气。
“我知道你并未母后和父皇的女儿。”
“哦。”慕照临不咸不淡地回他,“所以呢?”
“你应当知道我为何会离宫十六年,这一切全拜苏国师所赐,可他五年前便常年待在观音阁,除了父皇无人能进,而阁外也是重兵把守。”听到这里慕照临明白他的意图,顿时拉下脸,语气不耐道:“所以你是来请我帮忙的?”
“是。”慕瑾川倒是干脆利落,脸皮极厚。
“还有你这样请人帮忙的,我可真是开了眼界。”说着慕照临模仿他方才的动作用手指轻轻划过自己的脖颈。
慕瑾川后退一步行礼道:“方才事出突然唐突了皇妹,还请皇妹见谅。”
“哼!”慕照临撇过头,不想搭理他,而这时系统突然出声:“宿主,不要忘记咱们的任务!”
她被点醒,可又不想太过轻易就同意,思考片刻开口道:“想让我帮你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三个要求。”
“皇妹尽管开口。”
“第一,日后不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许恨我,更不能偷偷对我下手。”慕照临适当停顿片刻观察对面人的举动,只见那人皱起眉沉思,最后还是点了头,她这才继续道,“第二,我希望你能对我们的关系三缄其口,虽说这并非秘密,可终归不能让太多人知晓。”
“至于最后一个…”慕照临有些发愁,视线在屋中游走最后落在方才被弄脏的画上,有了主意,“你帮我把这幅画重新画一遍。”
慕瑾川有些许惊讶,他没想到对方会提出如此简单的要求,抬起头盯着她,未能及时应下,而没能听到回复地慕照临则有些生气,故意道:“莫非你不愿?那还是算了吧!”
回答她的是一声轻笑,她不解地瞪了面前人一眼,慕瑾川这才开口道:“自然可以,这三点要求我都可以做到,不过希望妹妹日后可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乖乖嫁与苏寒织。”
“用你说?”说完慕照临便离开书桌为他让出位置,自己则坐到另一张桌前喝茶,慕瑾川明白过来立刻上前作画。
慕照临本打算开口解释两句自己画得是什么,可一直未能听到慕瑾川提问她也没有出声,安静地等着他画完。夜实在太深了,在本该躺在床榻上的时候却坐在凳子上真的是种折磨,慕照临不负众望地趴倒在桌上,等再次有意识时她觉得有点呼吸困难。
努力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已躺在床榻上,被子也老老实实盖在身上,就是有些盖过头了。她在屋中环视一圈未能找到另外一人的身影又闭上了眼睛,可却有些睡不着,索性直接起身下床来到书桌前,她看到一张字条。
“画已完成,希望妹妹不要嫌弃,另外做为回报我拿走了一幅画。”
慕照临放下字条后仔细欣赏起慕瑾川留下的画,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比自己多了些艺术天分,比她画得好上那么一点,画中的女子明眸皓齿、巧笑倩兮,任谁来都要夸赞她的美貌,只是眉眼前总有些化不开的忧愁,可这又增加了些别样的感觉。
她满意一笑,开始整理散落的画纸,数了一遍后却发现竟多了一张,真奇怪了,这张新画的和慕瑾川拿走的正好扯平,按理说应当不会多。她一张张翻开查看,果然发现了一张毫无印象的画作。
画的是一位少女趴在桌上睡觉,只有大概的轮廓并未有具体的样貌,慕照临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和画中女子一模一样的衣服,无语地笑出声。她刚想收起却注意到画的右下角还有一副小像,这倒是能看清脸,可画中的她此刻正撇着嘴、皱起眉生气。
“看来还是对他太好了!早知道再多提些条件了!”慕照临在心中说道,突然系统激动的声音响起,“宿主,男主好感度达标,此剧情已完成!”
“真的假的?”听到这话慕照临顾不上其他,不自觉笑出来。
“当然是真的!”
还没高兴多久慕照临突然想起昨夜的事情,语气严肃起来:“系统,昨夜的事情也是书中的剧情吗?”
“…不是。”此话一出,一人一统全都沉默了,最后还是慕照临主动问道:“那这对后面的剧情有影响吗?”
“应该没有,宿主还是不要纠结了,毕竟今天就要见到女主了,你还有剧情要走。”
“什么剧情?”慕照临一边欣赏画作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把茶水泼到女主身上。”
“为什么?”慕照临惊呆了,她没想到第一次见女主就这般偏激,怪不得书中男主这般讨厌女二。
“我也不知道,书中的剧情就是这样。”
“行吧。”几日相处下来慕照临已清楚系统也并非万能的,不再难为她。
突然门被敲响,“公主可醒了?今日要参加宴会,可莫要忘了。”
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到梳妆镜前,回道:“醒了,你进来吧。”下一刻灵芝便推门而入,她直接来到梳妆台前为她梳洗。发簪一个个试过、衣裳一件件挑选,最后还是穿的平日里的粉色,不过比起平时更为华丽,衣摆边缘都绣上金线,衣裙上翻飞的蝴蝶则是苏绣,将慕照临整个人衬得像一朵海棠花。
收拾妥当后灵芝立于一侧让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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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临可在镜中仔细欣赏,片刻后她开口道:“把兄长送得海棠花带上吧,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是。”
这下才算可以出门,常心已端着早膳在屋外候着,听到屋内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才上前敲门,“公主,可以用早膳了。”
“常姑姑进来吧。”她刚进门把早膳放到桌上,慕照临就从一旁凑了过来将一幅画塞到她手中,“常姑姑可否帮忙装裱此画,到时挂在母后的屋中。”
常心欣慰道:“公主有心了,娘娘看到后一定会很开心。”
慕照临不好意思地撇过头,腼腆道:“这是我和兄长一同画得。”
“二殿下?”
“对。”
常心没再多问,收起画作道:“公主还要快些用膳,娘娘让我嘱咐公主在宴会上可莫要耍脾气,不要惹出事情。”
“知道了,让母后放心吧。”慕照临在心中默默补充道,不过不可能。
宴会地点就在御花园,慕照临用完早膳后就带着灵芝向外走去,才出了宫殿便见到了慕瑾川,他的身旁只跟着沈醉一人,大庭广众之下他们默契地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还打了招呼。
慕照临假笑道:“好巧啊,二皇兄。”
“真的很巧呢,皇妹。”慕瑾川倒是比她自然得多,说话也是让人如沐春风,这可把一旁的灵芝迷得不着四六,只会看着他傻笑。
问候结束两人沉默地向御花园走去,没多会儿就来到御花园外,沈醉和灵芝留在外头,慕照临和慕瑾川并肩进入。他们来得算早的,此时除了来来往往的宫女还未有其余宾客。
二人坐在亭中后慕照临率先开口道:“你可知今日都有谁来?”周围的宫女侍卫离她们都有些距离,故而慕照临并未维持假面。
慕瑾川倒是不觉得不妥,平静回答:“不知,母后并未言明,而这两日我都未见过她。”
一提起母后,慕照临眉头不自觉皱紧,担忧道:“你知道母后到底如何了吗?”
“…不知,想来只是染了风寒,妹妹不必忧心。”
“好吧。”注意到他称呼的慕照临转变语气,戏谑道,“你不是说我不是你妹妹吗?”
“…”
慕瑾川竟然沉默了,这让慕照临有种扳回一局的胜利感。她双手撑着座位,向后靠去,不停地晃着双腿,消磨时光。
第三位到的竟然是苏寒织,他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打转,随后恭敬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见过二殿下。”
慕照临连忙起身道:“不必如此客气,快请坐吧。”
下一位是慕瑾徽,他不紧不慢地走进亭中,先向苏寒织问好:“苏公子竟来得这般早,让公子久等了。”
苏寒织回道:“大殿下误会了,在下也只是刚到。”
慕瑾徽轻轻一笑随后对着慕照临道:“妹妹今日起得倒是早,这两朵绒花很是衬你。”
慕照临挑眉,回道:“我日日都这时辰起,兄长把我说得好似很懒。”
慕瑾川哈哈一笑:“我何时这样说了?”
就在几人闲谈间一女子悄无声息地走进,少女身着一身白衣,可细细看来又泛着青色,不着粉黛,眉眼盈盈,是与张扬的慕照临完全不同的气质。
只听她轻轻道:“见过大殿下、二殿下、公主殿下和苏公子,在下沈宁。”
9. 第 9 章
这几人还是慕照临最先反应过来,开口道:“沈姑娘快快请坐。”
沈宁微微一笑向她们走来,几人之前虽未见过,可也都听闻过彼此的名号,而大家又都是年纪相仿的少年人,不过片刻便熟悉起来。刚开始慕照临有些不自在,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慕瑾川和沈宁,心中暗暗对两人说了无数声抱歉,一想到今后的所做所为她看向沈宁的目光总是带着歉疚。
他们总归是坐不住的,没聊几句便达成一致要走出亭子在御花园中转转,慕照临趁此机会挽上沈宁的胳膊,对着众人道:“我要和沈姐姐单独去散步,你们三人请便。”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沈宁全程都保持着微笑。
她们在花丛中漫步,衣摆都沾染上露珠,可无人在意,慕照临主动找些话题:“沈姐姐在家中平日都做些什么呀?”
沈宁回道:“左不过刺绣、抚琴这些,若有机会可带着侍女出府闲逛。”
“城中是不是十分热闹?”
沈宁有些惊讶道:“自然,若碰上节日更是热闹非凡,城中往往会办些活动,临儿莫非没去过?”
慕照临摇摇头,沈宁自觉失言找补道:“我也不常去,毕竟父母亲对我极为严苛,每逢佳节才会出府一趟买些小玩意。”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个木头雕成的海棠花摆件放到慕照临手心,“我今日出门时便有种感觉让我带着此物,见了临儿才知是为何,临儿和这海棠花一样好看,所以便送给你了。”
慕照临推辞道:“这怎么好意思收下,我并未给沈姐姐准备礼物。”
沈宁惊讶道:“如何没有,临儿是糊涂了吗?你早些时候不是派人往沈府送了对耳环吗?我也有回礼哦,想来等今夜回去便能看到。”
慕照临比她更为惊讶,不过思索片刻她便明白这也许是母后的手笔,没有理由再推辞便收下了海棠花。二人相见恨晚,十分投缘,直聊得口干舌燥才回亭中喝茶。
比起这两人和谐的氛围,另一旁随便乱逛的三人可就不同了,慕瑾徽走在两人中间,与苏寒织离得较近但与慕瑾川却好像隔了条河,他也注意到此,对着身旁人道:“瑾川可还适应宫中的生活?”
慕瑾川不咸不淡道:“此处与琼州并无不同。”
慕瑾徽语气不变轻柔道:“若有需要尽管对我开口,我作为兄长理应照顾好你。”
慕瑾川倒也没有抚了他的面子,轻轻地嗯了一声再无言语。慕瑾徽又开始对着苏寒织搭话:“苏公子可以多来御花园转转,毕竟此处景色极好,而且临儿也喜欢这里,你们二人的婚事有些突然,这些日子也可多多了解一下彼此。”
苏寒织红着脸应是,慕瑾川突然插话道:“不知苏公子对临儿究竟是何想法?”
他突然的发难让苏寒织有些难为情,慕瑾徽及时解围道:“瑾川的意思是希望苏公子日后能对临儿好一些,若是让我们知道你对她不好,倒是可是要休了你的。”
带着玩笑意味的话语让气氛变得活跃一些,苏寒织坚定回道:“还请大殿下、二殿下放心,在下必会一心一意待公主。”
“好、好、好。”
“哼!”
两人的声音重叠,让人有些听不清楚。他们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沉默地走在小路上,一圈又一圈。
“唉?这亭中竟然没茶?”慕照临将所有茶壶全都打开检查一遍,有些不解。
沈宁在一旁道:“或许是哪个宫女看茶凉了便去换了,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幸许人就回来了。”
“好吧。”慕照临乖乖坐下,系统突然出声道,“宿主,不要忘记任务!”
“知道了,我在找时机呢!”慕照临偷瞥了眼一旁端坐的沈宁。
“放心吧,我会为宿主创造机会的。”听着系统自信满满的声音,她有些不详的预感,急忙道:“你别胡来,我有分寸!人呢?不对,系统呢?”
可再无回应,慕照临顿时警惕起来,不住地四处张望,忽然一个端着茶壶的宫女进入她们的视野,今日天还有些凉,热茶的哈气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宫女越走越近她心中不好的预感也愈发强烈。
那宫女对着她们行礼,随后便想走入亭中,意外就在此时发生,那宫女不知怎的突然被台阶绊倒,整个人向下倒去,手里端着的茶壶也向两人飞来。沈宁坐在外边,面朝着宫女,正常来说茶水一定会泼到她的身上,可这是热茶,谁能保证不会洒到她的脸上呢?
沈宁被变故吓得愣在原地,慕照临下意识起身挡在她的身前,刺耳的“咔嚓”声回荡在亭中,热茶将两人的衣摆全都打湿,此刻慕照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还好茶壶没打在身上。
沈宁连忙扶住她,焦急问道:“临儿没事吧?可有烫到?身上可痛?”
梨花带雨的样子让慕照临强忍着背上的刺痛道:“没有烫到,沈姐姐不必担心。”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在外闲逛的三人,他们急忙跑回来,看着面前的残局和一旁颤颤巍巍的宫女慕瑾川语气严肃道:“这是怎么了?”
宫女颤抖道:“请二殿下恕罪,方才奴婢被台阶绊了一下,手中的茶壶飞了出去,这才无意伤到了公主殿下。”
地上被茶水打湿的地方仍冒着热气,慕瑾川呵斥道:“这可是热茶,你怎如此毛手毛脚!”
一旁缓过来的慕照临伸手拽住他的衣袖,等人闭了嘴她才道:“你先下去拿东西将此处收拾一下,日后可不要在犯这种错。”看宫女哆嗦着走远,慕照临便松开了手。
慕瑾川不再开口,一旁的慕瑾徽从沈宁手中接过慕照临轻声问道:“受伤了吗?要不要回宫中换件衣裳?”
慕照临强撑着露出笑容,回道:“兄长放心吧,冬日穿得厚,一点感觉都没有。”
慕瑾徽可不信,仍要坚持送她回去,慕照临看着一旁自责的沈宁对着他道:“兄长不必送我,这宫中还有我走不到的地方吗?方才沈姐姐的衣裳也被茶水粘湿,你带着她去换件干净的衣裳。”
她说完才意识到慕瑾川才是男主,急忙改口道:“不如让二皇兄…”
“不如让我送她回去。”慕瑾川打断她的话说道,“苏公子不方便进后院,而我又不太熟悉各个宫殿的位置,所以麻烦兄长带沈姑娘去换衣裳了。”
慕瑾徽不再勉强,看着自家妹妹苍白的脸色连忙让慕瑾川带着人离开,自己留下处理后事。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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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出一段距离后慕照临咬着牙道:“不用扶了,我的脚没事。”
慕瑾川听话松开,随后慕照临颇有些不理解道:“你为何要打断我的话?”
“妹妹不是想让我送你回来吗?”慕瑾川装作听不懂她的话,语气无辜。
“谁想让你送我回来啊,我又不是不能自己走。”
二人没有继续吵下去,因为她们已走到御花园外,一直在外面等着的灵芝和沈醉立刻围了上来,叽叽喳喳道:“公主你怎么这就出来了?”
慕照临耐心解释道:“不小心将茶水弄洒了,回去换件衣裳。”
“啊?公主可有伤到哪里?”灵芝着急地围着她转了一圈。
“没有。”
“有,临儿后背可能有些烫伤,你回去先用凉水给她擦拭,我让人去太医院拿些药给你们送去。”他特地加重了临儿两字,慕照临不理解他在犯什么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灵芝红着脸答应,扶着人离开,慕照临并没有挣扎,任由着她搀扶。两人走远后沈醉悄悄道:“殿下,公主殿下都说她没事了,你为何还要去替她拿药?”
慕瑾川冷笑一声,道:“谁说我要去替她拿药了。”接着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人,沈醉立刻明白自己又多嘴了,赶忙揽下这活:“殿下,我这就去拿药。”
另一边慕照临装作放空实则在脑海中呼唤系统:“系统你别装死了!赶快出来!”
“宿主,我没有装死。”
“我不管你有没有装死,那个宫女是不是你干的?”
“是。”
听到她承认慕照临的火气一下子升上来,愤怒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若那茶水浇在沈宁脸上怎么办?若今日我不在,你知道那宫女会是什么下场吗?”
“我…只是想帮宿主一把。”系统声音中带着些无措,可这并不能打消慕照临的愤意,幸好并未出大事,她也不想再骂系统,只是淡淡道:“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往后我不让你出手你就乖乖听话,知道吗?”
“知道了,宿主。”
在谈话时两人已回到屋中,灵芝轻轻褪下慕照临的外衣,此时才发现后背的中衣竟湿了一大片,她颤抖着问道:“公主可还疼?”
“早就不疼了。”随后慕照临拍拍灵芝的肩膀,对她眨眨眼睛,“此事不必告知母后,平白让她担忧。”
“可公主…”
“灵芝!”慕照临加大声音唤她的名字,看着面前人点头才露出笑容,“你先出去吧。”
灵芝本想拒绝,可慕照临已向梳妆台走去,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余地,在原地待了片刻后便推门而出。
慕照临坐到桌前打了个哈欠,一手支着下巴,在心中问道:“系统,现在沈宁和慕瑾川她们感情发展到哪里了?”
“毫无进展。”或许是刚被骂过,系统的声音略微低落。
“…怎么会?她俩不是一见钟情吗?”慕照临虽想安慰可却无从下手,只好继续话题。
“不是,在书中二人是先婚后爱。”
呦,还挺时髦!
“那他们为何会成亲?”
“因为宿主你。”
10. 第 10 章
“什么?这跟我也有关系?”慕照临心中有十万个为什么,太过惊讶以至于连后背的痛感都感受不到了。
“宿主在后面的剧情中会知道自己的真是身世,之后会用些手段来得到男主,可阴差阳错下毁了女主的名声,男女主也不得不成亲。”
“真是造孽!”慕照临暗骂一声,随后她又意识到自己需要完成原书剧情,害怕道,“我不会也要这样做吧?”
系统陷入沉默,很长时间后才再次开口:“或许不需要。”
见状慕照临也不再多问,走一步算一步,一安静下来后背的灼热感又再次涌上,恰好此时灵芝在外敲门:“公主,二殿下派人将药送来了。”
“知道了,进来吧。”
灵芝一步步来到她身后,慕照临褪下中衣,将光洁的后背露出,屋中整日都燃着炭火,所以并不冷,相反还有些燥热。随着白色药膏摊开,一阵凉意涌上心头,也将痛感盖下去些。灵芝手脚麻利地涂完后就准备离开,慕照临喊住她:“灵芝,你去替我看看可有惊到沈姑娘?”
“是。”
“吱呀”一声,门被关上,屋中又只剩她一人,慕照临沉思片刻将系统再次喊出来:“系统,这个剧情算完成了吗?”
“当然算,现在宿主剧情完成度已达到六!”
“我现在有多少金币?”
“三百。”
“那我能买些什么?”金币增加的速度远比慕照临想得快,声音中藏着开心。
“小兔玩偶。”
她满怀期待得等着系统的报菜名,可在这句话后再没了声音,她不解道:“没有啦?”
“没了,其余道具都需要几千金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系统的声音带着些窘迫。
慕照临无语道:“那你先把小兔玩偶替我买下来。”话音刚落,一只穿着碎花裙的白色小兔出现在梳妆台上,慕照临抱起蹂躏半天,随后依依不舍放下,在屋中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差不多大小的盒子将玩偶放入,她来到门前随手唤来一个宫女,对她道:“你将这盒子送到沈宁沈姑娘手中,就说是我送得。”
“是,公主殿下。”
小宫女刚走没多久慕瑾徽身边的雀喜就一蹦一跳地进了她的院中,恰好此时门还未合上,她离很远就开始喊人:“公主、公主,你可有涂药?”
慕照临笑着道:“涂过了,是兄长打发你来的吗?”
雀喜点点头,一板一眼地重复起方才慕瑾徽的话,连语气都学了个十成十:“你去公主殿下那里看看她是否上过药?另外沈姑娘已无大碍,稍晚些时候我会派人将她送出宫。”
看着她摇头晃脑的样子慕照临忍不住笑出声:“你去告知他我已上过药,让他别再担心了,顾好沈姑娘就好。”
“好,公主殿下好生休息。”雀喜又一蹦一跳地离开,可还没走出两步慕照临却突然将人喊住,“雀喜,你回来,我问你些事情。”
雀喜像个小麻雀一样飞到她身旁,眨着眼睛道:“公主殿下要问些什么?”
“贵妃娘娘身子如何了?这两日她也不曾见客,故而没能亲自去看望,问那些宫女她们又一概不知,我很是担忧。”
“这…”雀喜犹豫一瞬旋即道,“贵妃娘娘只是普通风寒,怕将病气度给大家这才不见客,公主殿下不必太过担忧,娘娘如今已好了□□,改日就能出门了。”
她那一刻的神情还是被慕照临捕捉到,可她并未说些什么,盯了雀喜一会儿便让她离开,自己回了屋去。
几日前被翻开的古籍孤零零地在桌上躺着,慕照临闲来无事索性继续看下去,这一看就入了迷等再望向窗外时天已有些昏暗。眼睛有些干涩,放下古籍,披上外衣后揉着眼睛向外走去,没让人跟着自己去找慕瑾徽的宫殿,想向他确认一下沈宁的情况。
屋内太过暖和,她竟忘了穿斗篷,如今一吹风更冷了些,可起风时已走出很远的距离,慕照临裹紧衣裳默默加快脚步,路过宁贵妃的长乐殿时门扉依然禁闭,殿外宫女也少了很多。她叹口气继续向前,心中琢磨着改日再来,没走出两步却听到墙角处传来一阵模糊不清的说话声,慕照临本意是怕吓到她们才放轻脚步,可谁知就让她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
“你说这二殿下会被立为太子吗?”
“我看八成就是,不然二殿下离宫这么多年皇上为什么不立大殿下?”
“可今日二殿下的接风宴皇上都未去,这不说明陛下并不重视他吗?”
“这算得上什么,皇后娘娘都没去呢!”
“可皇后娘娘不是身体抱恙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皇后娘娘一看就是无事,只是找了个借口躲在殿中,其实就是不喜二殿下,毕竟二殿下可是在乡野间长大,指不定多没规矩呢!”
“还是你知道…”
慕照临实在听不下,大声呵斥二人:“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
两道声音被吓得顿住,可却没有动作,慕照临更大声道:“还不快滚出来!敢在背后妄议却不敢见人吗?”
那两人这才从拐角处现身,直接跪在地上,其中一人颤颤巍巍道:“请公主殿下恕罪,奴婢并非有意议论各位主子。”她们是两个普通宫女,慕照临并不识得她们,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二人后厉声道:“只是无意便说出这般难听的话,本公主真是想不到若你们有意能说出什么?”
两人无人敢应声,慕照临也不想再和她们拉扯,直接问道:“你们是哪个宫中的?”
“长乐宫。”二人异口同声。
“既然你们是宁贵妃宫中的,想必也并非什么都不懂?按宫中规矩你们应如何处罚?”她目光钉在方才说得最起劲的宫女身上,指着她道,“你来说。”
被指到的宫女一下子趴在地上,怕得直发抖可又不敢不回话,哆嗦道:“按宫中规矩,若有多嘴多舌之人,杖责二十,扣除半月月俸。”
“看来你知道?”慕照临冷冷道,“那便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看着二人吓得不再敢开口,慕照临轻笑一声,道:“不过本公主心善,你们二人便在此各自掌嘴三十,再跪上两个时辰此事便就此揭过,如何?”
“多谢公主殿下。”随后慕照临甩袖离开,清脆的巴掌声在她身后回响,也不过这两个宫女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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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她在宫中一直都是刁蛮任性,除了身边人大家都不太喜她。
这一番插曲让慕照临没了去找慕瑾徽的心情,选择打道回府,在经过一个拐角时突然响起一道男声,“我还以为皇妹对任何人都很仁慈呢。”
她抖了一下,转身对着黑暗中的人影道:“你就那么喜欢吓人一跳?”
慕瑾川本斜靠在宫墙上,听她这样一说直起身走出阴影,笑着道:“妹妹可真是误会我了。”
“哪里误会你了?”慕照临双手叉腰,一副听你狡辩的样子。
慕瑾川轻笑两声,无奈道:“放心吧,绝无下次。”
“哼!”慕照临变为双手抱臂,却忽地想起他的第一句话,不确定道,“你看到方才的事情了?”
“对,我可看到妹妹网开一面了。”慕瑾川仍旧没个正形,说些闲话。
慕照临皱起眉道:“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宫中有些人就是嘴碎,爱说些有的没的,母后绝非那种人,她…这些年很想你。”
幸许是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率,慕瑾川有些惊讶,一时忘了接话,慕照临以为他又在琢磨什么坏事,连忙继续道:“不过父皇这些天可有来看过你?”
“没有,只在刚进宫时见过一面。”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失落,回得也极快。
早就猜到的慕照临尽职地安慰道:“这很平常,这些年除了必要时候他也未曾来看过我几次。”
“嗯。”慕瑾川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妹妹的身份被点明后都不肯唤我兄长了。”
慕照临的耳尖被他的气息烫得发红,嘴上不饶人:“你只比我大上几日,不喊兄长又如何?况且这是因为此时四下无人,今日上午我没有唤你吗?”
“你那是唤得二皇兄,这可和兄长不同。”
“有何不同?”慕照临实在忍受不了,一把将他推开,自己同时后退两步,却不成想面前人突然捂住自己的胸膛面色凝重,她吓得赶快上前将人扶住。还未来得及询问,面前人的笑声便顺着轻风送进她的耳中,慕照临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立刻向后退去,却不成想被人拉住手腕,动弹不得,她咬牙切齿道:“兄长这是要做什么?耍我很好玩?”
慕瑾川一脸无辜,仿佛听不懂她的话,只是笑着道:“妹妹这是哪里话?身为兄长怎会耍你呢?我方才是真的心很痛,不信你摸摸?”说着就要拉起她的手往自己胸膛上送,慕照临自然不愿,拼命抵抗,二人一时间僵持不下。
“见过公主,奴婢只是无意路过!”一道请安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慕照临无语地回过身,顺道拉着慕瑾川向外走了两步,让他们的脸庞都暴露在微弱的光线中,可那宫女却迟迟不敢抬头,只是低着头颤抖,她只好开口道:“不必如此惊慌,你抬起头看看。”
宫女依言抬头,只一眼便明显放松下来,不再那般紧张,答道:“见过二殿下。”
慕瑾川笑着回道:“你下去吧。”
宫女走后慕照临阴阳怪气道:“兄长挺能装的啊。”
“妹妹,此话怎讲?”
11. 第 11 章
慕照临不答,将他还未松开的手腕举到两人眼前晃了两下,示意他若是不松便不说。慕瑾川只好放开,同时慕照临的声音便响起:“人前人后两幅面孔,这还不能明显吗?你昨夜威胁我时可不是笑着说得!”
慕瑾川愣了片刻,思绪飘回昨夜,忍不住勾起嘴角,“昨夜事出有因,在不清楚妹妹究竟是何种人的情况下微笑可不是最好的办法?而且我不是给妹妹赔礼了吗?”
“什么赔礼?”慕瑾川眯起眼睛思索,“不会是那幅画吧?”
“没错。”
看着他如此理直气壮,慕照临不理解道:“可你拿走了我的一幅画,这怎么能算赔礼?”
“我那副画上可有两个妹妹,而妹妹的画上只有一个我,算起来还是你赚了呢?”
“这也能比?”
“为何不能比?”语毕慕瑾川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知道了,妹妹是嫌不够,那这样好了,往后我可以教你画画做为赔罪,如何?”
“谁要你教?莫非兄长是觉得我画得入不了眼?”说着慕照临白了他一眼,大有你若是说丑便去死的意思。
这慕瑾川哪敢直说,摆着手道:“我并非此意,妹妹与我不过才见过几次便能画得如此相似,让我一眼便认出自己,这足以证明妹妹的天分,不过是有些细处需要加精。”
“还不是嫌我画得丑!”慕照临甩袖离开,任由他跟在身后叽叽喳喳。二人一路吵着闹着回道霁和宫,灵芝早早便等在宫门外,一直不停地走来走去,一见到身影便冲出去,可在几步之外又突然停下,红着脸行礼道:“见过二殿下。”
“我和皇妹有些事情要聊,灵芝姑娘不会介意吧?”慕瑾川笑着回道,目光却始终放在慕照临身上。
灵芝犹豫地看向自家公主,见她点头后才放心地退到一旁,为二人留出单独相处得空间,慕照临抬步向殿内走去,边走边道:“你还有何要说?”
慕瑾川不答反问道:“妹妹这是在赶我走?”
慕照临淡淡道:“嗯,说完就赶快离开。”
“那我可要说上三天三夜,一直留在这里。”
“…”慕照临不再搭理他的玩笑话,直到二人停在她的院中后才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见状慕瑾川也不再胡闹,敛起不正经的笑容问道:“皇妹可有涂药?那热茶可有泼在你身上?”
“涂过了。”慕照临语气不情不愿,“多谢皇兄送来的药。”
“伤得很严重吗?”
“还好,只是有些发红,现下已无感觉。”
慕瑾川点点头,带着些责怪道:“下次不要再如此莽撞,今日还算幸运,指不定哪次便会伤得严重些。”
“莽撞?”慕照临轻轻重复,随后语气不快道,“我今日哪里莽撞?若非我替沈姐姐挡了下来,这热茶恐怕会洒到她身上去。”
听出她的不爽,慕瑾川放柔语气道:“那洒到你身上便无所谓吗?”
“…”慕照临有些怔愣,片刻后解释道,“我只是洒在背上,旁人又看不到,若不去挡只怕沈姐姐脸上便会红起一片,到时再传出些闲话就不好了。”
“不过怎样都不能如此冲动。”
“知道了。”慕照临嘟囔道。
“公主殿下,娘娘派我来问问今日宴会的情况。”常心的声音在外头响起,随着她走近屋子,这才发现还有一人,遂行礼道,“见过二殿下。”
“常姑姑放心吧,我们今日相处得可好了。”慕照临小心翼翼地转变话题,“母后的身子怎样了?”
常心笑着道:“娘娘已无碍,估计再有两日就可以出门了。”
“那就好。”
常心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打转,随后道:“既然二殿下来了,不如留下和公主一起用晚膳?”
慕瑾川回道:“我倒是没有异议,只怕妹妹不愿啊。”说着还不停偷瞄身旁人。
慕照临阴阳怪气道:“我哪敢有意见?只要兄长不怕被毒晕,便是让我亲自去做都行。”
慕瑾川对她的语气仿若不觉,仍旧笑着道:“妹妹尽管做,什么样我都能吃下。”
二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这景象落在常心眼中只觉欣慰,她以袖掩面不自主轻笑出声,笑声一下子将慕照临点醒,她止住话头,暗骂对方幼稚,甚至将自己也带得幼稚。
见两人停下,常心再次问道:“所以二殿下是否留在霁和宫用膳呢?”
“不必麻烦了。”
“当然了。”两人同时道,话一出口慕照临便疑惑地望向他,不解道:“你方才啰嗦这么多不是想留下用膳?”
慕瑾川笑而不答,避开这个问题温和道:“既然妹妹执意挽留,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慕照临翻了个白眼回道:“我可没有执意挽留,你别胡说。”
“…是是是,是我执意要留下。”常心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只剩下两人在屋内,又掰扯一会儿慕照临觉得有些饿,毫不犹豫地离开屋子,慕瑾川跟在她身后。
二人来到地方时饭菜已摆在桌上,灵芝在一旁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脚步声后猛地抬起头看到熟悉的脸庞后连忙凑了上去,欢快道:“公主、二殿下,你们可算来了。”
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慕照临问道:“我们来的很晚?”
灵芝连忙摆手,“不晚不晚,明明是刚刚好。”
桌上除了饭菜还摆着两幅碗筷,慕照临有些许的低落了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来到座位旁坐下。忽然慕瑾川开口道:“妹妹竟然不请我入座?难道要兄长站在这里吗?”
刚生出的一丝愁绪就这样被打破,慕照临没好气道:“谁用膳还需要别人请?难道不会自己坐吗?”这不是你家吗?当然最后一句是在心里默默吐槽,她没有真的说出口。
慕瑾川轻笑两声入座,她们的互动把旁边的灵芝逗得不轻,可二殿下还在她又不敢太过放肆,只好忍着笑意,身子都有些发抖。这自然逃不过慕照临的眼睛,她对着灵芝重咳两声才堪堪止住笑声,随后打发人先回了殿中。
不知为何一顿饭吃得格外慢,到最后两人放下筷子时天已黑透,屋中的灯火摇曳,刺得慕照临眼睛疼,她挥手示意宫女都出去,慕瑾川不知她要说些什么,可也正经起来,只听她叹了口气,缓缓道:“慕瑾川,你对沈宁沈姑娘有何看法?”
听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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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之外的问题慕瑾川挑挑眉,却是道:“我唤你妹妹,你竟直呼我的名姓?好没礼貌。”
慕照临瞪了他一眼没说话,慕瑾川这才回答方才的问题,“沈姑娘不负盛名。”只有短短一句话,再无其他。
“…没了?”
“没了。”说罢他又带上轻挑的笑容,“很失望?妹妹想听到什么回答?”
慕照临不答,而是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若要你与她成婚呢?”
“我、不、愿。”对面人同样一字一句回道。
“为何?”慕照临有些不懂,“你今日见她难道不有些…”可一时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表述这种关系。
“我与她不过只有一面之缘,愿意与她共度一生才奇怪吧。”
“可她名满京城、温柔贤良…”话还未说话便被慕瑾川打断,“妹妹,这些都不是理由。”
慕照临一下子愣住,转过头去不再言语慕瑾川却不想沉默,“妹妹为何这般问?若我没猜错你与沈姑娘不过也是第一次见面。”
“…我只是随意问问。”慕照临有些紧张,今日是她太过急切了,问得太多会让慕瑾川起疑心。
这个回答并不能说服人,可慕瑾川却没有接着问下去,坐在桌前等着她的下一步指令,并没有多久慕照临开口道:“兄长该回去了,我就不送了。”
两人就此分别,回去的路并不长,可慕照临却看出了与往日不同的地方,她疑惑地走到自己屋前,对着扑上来的灵芝问道:“为何今日殿中如此热闹,来来往往的宫女脸上都带着笑容,是有好事要发生吗?”
灵芝被问得一愣,思索片刻道:“或许是因为星桥节临近?”
“星桥节?”
“二月初九,确实很近了,到那日皇宫的门禁会松一些,无事的宫女都可出门游玩。”灵芝调笑道,“公主也可在那日送苏公子些礼物。”说罢挥了挥手中的白瓷瓶。
慕照临一把抢过,瓷瓶上写着“烫伤膏”三个大字,结合方才灵芝的话语,她将这瓶膏药的来源猜得七七八八,“这可是苏公子送来的?”
“公主真是聪慧,一猜就中。”灵芝配合地鼓起掌。
慕照临将瓷瓶收起,开口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确实要回苏公子礼,你说我送什么好?”
“公主送的都是好的。”慕照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灵芝立刻改口道,“要我说公主不如送苏公子一块玉玦。”
“玉玦?”慕照临轻声重复,抬起眼道,“这是有何说法吗?”
“当然了,在民间与心上人定情可是要赠送玉玦的。”
“真的吗?”不知为何慕照临的脸色突然变得复杂,这把灵芝吓得不敢再说话,两人心思各异,最后慕照临开口道:“我与苏公子还未到这个地步。”只留下这一句便迈步进了屋。
门刚被合上,她就在心中大喊:“系统,你快点出来,你知不知道玉玦是赠与心上人的?”
“…不知道。”系统仿佛也知道自己犯了错,语气闷闷的。
听着她的话慕照临有些发不出火,“你当时为何要给我准备这个礼物?”
“因为这个最便宜。”
12. 第 12 章
“…”这下慕照临彻底说不出话了,无奈道,“算了、算了,他应该也不知道。”
话虽如此可整个人还是失魂落魄,浑浑噩噩地坐到桌前,系统或许是实在过意不去,安慰道:“宿主不必担心,你与男主并非亲兄妹,就算对他表白也没什么的,况且他又不喜欢你,只会觉得这是骚扰。”
“…谢谢你啊。”慕照临有气无力地附和她,“对了,下一个剧情是什么?”
一说剧情系统就来劲了,激动道:“还没恭喜宿主呢,今天的剧情完美完成!”
“…谢谢你。”
系统自顾自往下说:“下一个剧情是在星桥节来临前将男主的好感提升到30,我相信这对宿主来说肯定是不在话下。”
“…谢谢你。”
系统察觉出不对,担忧道:“宿主不会生病了吧,为什么一直说谢谢你?”
“…谢谢你啊。”慕照临无语地笑出来,默默转移话题,“星桥节那日有需要完成的剧情吗?”
“有,但…暂时不能对宿主透漏。”
“知道了。”对此慕照临并不奇怪,转而问道,“现在慕瑾川的好感度是多少?”
“20。”
“今天竟然一点没长吗?我还以为他听到我为他出头会感激涕零、好感飞增呢。”
“所以宿主今日是因为这点才罚那两个宫女吗?”
“当然不是。”慕照临飞快否认,“是因为我是个好人。”
“宿主,你不用那么好的。”系统留下这句话后就没了声音,任慕照临怎么喊都不应声,好大一会儿慕照临也不再计较此事,将灵芝唤进来为她涂药、服侍。
今日实在太过疲惫,刚一挨到床榻慕照临便昏睡过去,第二日晨时叫醒她的是后背的若有若无的痒意,她轻轻抓了两下,随后开始翻来覆去试图找出一个舒服的姿势再次入睡,可最后还是坐起身。
此时窗外天还未亮,但能看出今日必定天气极好,她随意披上一件外衣便出了门连发都未束。
俗话说得好,下雪不冷化雪冷,更别说此刻连太阳都见不到,却又刮着风,空气似刀子一般划在慕照临的脸上,带来的痛感和清醒都让人格外上瘾。她沿着宫道慢慢走,让自己去适应这种感觉。发丝在空中毫无轨迹地飞舞,恰好此时逆风不会遮住视线,只需用手拢紧衣袍。
不知不觉间她竟到了沉引殿,还好此刻大门禁闭,无人进出。慕照临立刻转身想要离开,却有一道熟悉的嗓音叫住她,“妹妹是有事找我?”或许是刚起床的原因,这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又回过身,慕瑾川倚在墙角正含笑地望向她,慕照临的视线从他的身上转向禁闭的大门,确认门未开后不解道:“你这是被赶出来了?”
“妹妹这是什么话?”慕瑾川向前两步拉进两人的距离,他额头上的汗珠都清清楚楚得映在慕照临的眼中,她这时才发现面前人并未穿往常的宽袖衣裳,而是窄袖,此外还佩了剑,她心下了然,挑眉道:“你去练剑了?”
慕瑾川点点头,故作伤心道:“妹妹竟然才发觉,兄长真的好伤心。”
若他语气不善、天天找茬,慕照临自然可以毫无顾忌地回怼,可这人偏偏用撒娇或嗔怪来说一些玩笑话,每每这时慕照临总会接不上话,心中还会有些说不出的涟漪,也总是有些害羞,她皮肤白皙故而脸红得特别明显。
既然回答不上,那就转移话题,这是慕照临在深宫几年最熟悉的东西,“你回来这些日子可去见过贵妃娘娘?”
仅仅几天慕瑾川就摸清自家妹妹的性子,十分自然地接话:“不曾,贵妃娘娘这些日子对外称病,一直未能找到机会。”
慕照临尴尬一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转身就要走,可慕瑾川却拦在她的面前,堵住去路,在慕照临不解时还故作无辜道:“妹妹还没说来此干嘛呢?”
眼见混不过去,她只好实话实说:“…我只是有些睡不着,散步时无意走到此处,刚想离开就被你叫住。”
“太医院的膏药没用吗?伤还会痛?”
慕照临一惊,抬头正好对上他直勾勾的视线,不自主偏过头去,小声道:“挺有用的,伤早就不疼了,可能是昨晚睡得有些早。”
“二殿下,你回来了!可要安排用膳?”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身形颇瘦的少年,束个高马尾,带着灿烂的笑容凑到两人旁边,十分热情地招呼慕照临,“公主殿下也在,要不留下一同用膳?”
慕瑾川听到他大大咧咧的话语,暗地给了他一肘,少年痛呼一声,却还是嬉皮笑脸道:“公主殿下可不要害怕二殿下,殿下人真得很好,方才一点都不疼。”
“吴音,你少说两句,小心冒犯到皇妹。”
慕照临看着两人的互动只觉有趣,眉眼弯弯道:“不必,我还挺喜欢他的。”
听此吴音立刻躲到她的身后,对着慕瑾川道:“二殿下听到了吗,公主说喜欢我。”
慕瑾川挑眉,淡淡道:“我看你还是被罚得太少了,才让你有功夫在这里扯皮。”
吴音哆嗦了下,压低声音对着慕照临道:“公主殿下你看看二殿下,他方才对你说话可不是这语气!”虽说是悄悄话,可慕瑾川还是一字不落地听了去,在两人的视线下还是红了耳尖。
慕照临笑着道:“我可管不了他,毕竟他可是我兄长。”
三人说笑间沉引殿禁闭的大门被打开,沈醉的身影出现,快步来到她们身边,看着眼前的站位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试探问道:“殿下可要用膳?”
“用。”慕瑾川盯着吴音道,“不过我看今日吴音并不饿,他就不必了。”
吴音“嗖”得一下窜出来,不满道:“二殿下,我很饿。”
“是吗?”
见状慕照临连忙插话道:“皇兄,我先回去了。”说完也没再等慕瑾川说话,飞快地离开。
一路小跑地回到殿中,天已大亮,她远远便看到霁和殿外站了个人,走近发现竟是潘公公,心下一惊,主动道:“潘公公为何在这里?是父皇来了吗?”
潘方轩弯着腰低声道:“陛下此刻正在屋内和娘娘说话呢。”
慕照临轻应一声,在心里琢磨是直接跑走还是进去请安,她迈过门槛还没走出两步便听到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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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恭送皇上。”
话音刚落皇上便出现在院中,慕照临走上前行礼道:“见过父皇。”
慕元澄上下打量她一遍,皱起眉,语气不善道:“身为公主你便如此随意吗?连发都未束便出门,让旁人看了要如何议论你?况且你将要嫁作人妇,更不该如此跳脱!往后莫要再让朕看到你这般样子,不然你也不必再出门。”
慕照临的好心情一下子消散,努力勾起嘴角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知错。”幸好慕元澄并未再说什么,甩袖离开。
他刚走,常心便扶着楚烟出了门来到慕照临面前,她心疼地握住慕照临的手,安慰道:“临儿别放在心上,你父皇今日心情不好,来进屋,母后为你梳发。”
楚烟面色苍白,整个人都透露出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慕照临不忍道:“母后放心,父皇这些年不一直如此吗?梳发太过繁琐,耗费心神,让灵芝来就好。”
楚烟坚持道:“让母后来吧,为临儿梳发一点都不累。”慕照临拗不过她,随着人进了屋。谁料楚烟刚把她按在梳妆台前便挥手让屋中的宫女都出去,只余下二人。
楚烟拿起檀木梳耐心地为她梳发,同时轻轻问道:“临儿想梳什么发髻。”
“单髻便好。”
“好。”楚烟有些生疏地为她绾发,动作轻柔,生怕弄疼她,慕照临见氛围太过沉默,主动开口道:“母后,你身子可好全了?”
“好了,劳烦临儿挂念。”
“父皇他方才和你说了些什么?”
楚烟停顿片刻后才道:“没什么,只是问些你二皇兄的近况。”
“父皇可去看过二皇兄?”
这次楚烟沉默地更久,“你父皇每日都要处理很多的政务,太过繁忙。”她未明说,可慕照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想起方才在门外的对话,也不再言语。
不一会儿发髻便完成了,楚烟开始认真挑选梳妆台上的发簪,最后选择了白玉兰花步摇,为慕照临插上后看着镜中的她轻轻道:“我家临儿也长大了。”
慕照临抚上楚烟搭在她肩膀的手,回道:“这样不好吗?以后我就可以照顾母后了。”
楚烟连连道:“好、好、好,临儿怎样都是好的。”
铜镜被擦得十分透亮,能让慕照临清晰地看到楚烟眼中的泪花,她有些触动,在原书中女二之所以这般无法无天就是仗着楚烟的宠爱,即使慕元澄素来不喜她也未能影响分毫。
就在慕照临以为楚烟会让人进来送膳时她又开口:“临儿,母后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你。”
慕照临心下一震,只听楚烟接着道:“你并非我与陛下的孩子,你的亲生父母在哪我并不知晓。”
虽说早已得知,可慕照临还是配合做出震惊的样子,眼睛瞪大、嘴巴张开,楚烟转过身偷偷抹掉眼泪闷声道:“你不要怪我。”
慕照临随着起身直接抱住她,缓缓道:“我怎会怪母后呢?母后这些年对我的宠爱做不得假,那么多年过去您还记得我最喜垂鬓分肖髻,我可不信日后母后会偏心二皇兄。”
她歪了歪头,步摇也随着晃动。
13. 第 13 章
楚烟彻底压抑不住,眼泪如断了弦的珍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她自觉失态,慌忙拭去,哑着嗓音道:“临儿真乖。”慕照临便一错不错地盯着她,良久后楚烟又道:“母后希望你能将川儿视为亲兄长,到时你们二人在宫中也好有个照应。”
慕照临乖乖保证道:“母后放心吧,我绝对不会欺负兄长。”
“临儿先去用早膳吧,母后已用过,午时在陪你用膳。”
“好。”她松开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慕照临走出屋的一瞬间门便被关上,楚烟再也支撑不住地坐下,不停地咳嗽,苍白的脸色变得通红。她颤抖着手用够不远处的茶杯,直到热茶入喉才勉强止住。
在路上的慕照临并未闲着,她在心中喊道:“系统、系统!”
“宿主,怎么了?”
慕照临有些紧张道:“母后…楚烟生病了吗?”
“…”
系统的沉默让她更加害怕,她再次重复了一遍:“楚烟还能活多久?”
“今年十月她便会去世。”系统的声音带着纠结和犹豫。
这次轮到慕照临沉默,心下不宁,脚步也不自觉放慢,沉思片刻后问道:“这是我要走的剧情吗?”
“不是。”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慕照临心中的大石头轻了些,既然和自己无关,那就说明还有机会改变,楚烟不能死。尽管如此安慰自己,可她还是有些焦急,连带着早膳都没吃多少。一直候在一旁的灵芝注意到此,眨眨眼睛问道:“公主殿下莫不是在担心两日后要送苏公子什么礼物?”
慕照临被问得一愣,随后点点头。
灵芝仿佛被打了鸡血,眉飞色舞道:“公主殿下这就问对人了,情人眼里出西施,依我看这苏公子对公主有意,所以不论您送什么他都会喜欢。”
“所以我要送什么?”
“不如公主送个自己绣得荷包?”不知为何,灵芝有些底气不足,或许是她想起了一些旧事。
那时慕照临刚刚十二,因为宫中并无太多子嗣,所以她们并不需要去崇文宫学习,而是夫子到各自的宫中教学,其中便有来教她女红的夫子。虽说她身为公主不必精于此道,总归还是需要会些皮毛,可这些皮毛就是让她一阵好学。
那些时日宫中最多的声音便是她的痛呼,绣花针仿佛定位到她的手指,总是准确无误地扎上去,殷红的血珠可把当时同样年岁的灵芝吓得不轻。最后慕照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绣出一副还算像样的山水画成功地结束了这场闹剧,现在那副七扭八歪的画还挂在楚烟的屋中。
回忆结束,灵芝打了个冷颤,连忙道:“公主,还是算了吧,要不随意从库房拿些珠宝送去?”
慕照临斜她一眼不服道:“为何算了?我偏要送绣品。”
“公主三思啊!”
慕照临是个死犟的脾气,灵芝自然说服不了她,不到半柱香桌上便已摆满需要的物品,各式各样的绣花针和五颜六色的线,灵芝将东西放好后挣扎道:“要不奴婢替公主绣?公主金贵,若是伤着可就不好了。”
“不行,绣品本就不珍贵,若是你绣的那连情分都没了。”她垂下头叹气,突然慕照临问道,“你说我绣个什么好?荷包还是手帕,或是也送他副画?”
灵芝神情复杂道:“公主忘了你那副画绣了整整一个月?后日可就是星桥节,必定来不及。”
慕照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那就绣个手帕好了。”
一针一线皆小心翼翼、一穿一进皆要犹疑,夫子教得还未都还给她再加上灵芝在一旁地指导,该用午膳时慕照临终于绣好一片荷花,常心来唤人用膳时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公主该用膳了。”常心见门大开着也并未客气直接进了屋,一下桌上被揉成一团的彩线,笑着道,“公主可是要送苏公子绣品?”
慕照临被说中心事有些害羞,嘴硬道:“我就不能自己留着吗?”
常心慈祥道:“当然可以,若公主有绣不好的地方可以让奴婢帮忙。”
灵芝在一旁插话道:“那估计常姑姑要歇着了,咱们公主说了她要亲自绣!”
“看来是我多事了。”二人一唱一和好不热闹,慕照临有些脸热,起身出了屋,加快脚步向楚烟屋中走去,常心和灵芝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临儿可算来了。”还未跨过门槛看到楚烟的身影,她的声音便传来,经过一上午的调整,此时她已看不出任何异样,又恢复往日的端庄大气。
慕照临还未答话,楚烟又道:“临儿的脸颊怎么这般红?莫不是来得太急热着了?”
慕照临下意识伸手触碰自己的脸颊,果然有些烫手,她刚想出理由,常心便在外头喊道:“娘娘有所不知,咱家公主在绣手帕呢,还是鸳鸯戏水。”
听到此话楚烟立刻笑着问道:“临儿,是这样吗?”
慕照临瞪了一眼大嘴巴的灵芝,无奈解释:“母后可不要误会,我只是想着后日便是星桥节,总要送些礼物给苏公子面上才过得去,母后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些俗气的东西我可拿不出手,思来想去只好绣些手帕。”
楚烟不再追问,轻轻揭过这个话题,“说起星桥节,后日恐怕是临儿在少女时度过的最后一次星桥节,不如到时让徽儿带着你们出去转转?”
“真的吗?”慕照临语气激动,连忙同意,生怕对面反悔,“我当然愿意,多谢母后。”
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楚烟轻声道:“不说这些了,快些用膳吧。”
明明今日的饭菜和平日相同,可慕照临总觉得格外美味,连带着回去的脚步都轻快许多,灵芝见她心情大好这才凑上来道:“公主我真的不是故意说出去的。”
“我知道。”慕照临无所谓地笑了下,“快些回去吧,手帕还未绣完呢。”
她又拿起针线,同时还哼着歌。时间一点点流逝,慕照临只觉得脖子和手腕都十分酸痛,她抬手抚上脖颈左右扭动来缓解这种痛觉,视线无意瞄见有些黑的天空,她猛然想起自己竟然忘了去刷慕瑾川的好感,连忙道:“灵芝,你去小厨房拿些糕点给二皇兄送去,跟他说是我亲手做的。”
“是,公主要送哪种糕点?”
想起上次的经历,她选择最保守地一种:“绿豆糕吧。”灵芝刚出门又被叫停,只听慕照临改口道:“给他送红豆糯米糕,他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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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喜欢了。”
她虽然有些不解,可终归未多问。
灵芝离开使得笼罩在慕照临眼前的阴影消失,她这才惊醒原来屋中这般亮。在屋中见到绕了两圈活动身体后她又坐回原地,细细欣赏自己一天的杰作。
为了选出更好的那一方手帕,她今日特地绣了两块,本以为会陷入两难的境地,可却完全没有,每一块都有自己的缺点,第一块荷花与鸳鸯仿佛不是同一个画面中的,太过奇怪,第二块虽没了这种感觉但仔细一看会发现所有的图案都有些歪。
眼见一整日的辛苦都要付之东流,慕照临有些许崩溃,一时不想动弹,在原地发起呆,突然系统开口道:“宿主,你又这般玩物丧志!”
“又?”慕照临语气疑惑,“你在说什么啊?”
“今日一整天宿主都未去找男主,宿主保证后日之前好感度到三十吗?”系统的声音越发着急。
“不能。”慕照临回答得干脆,听到系统破防大喊,她连忙找补,“不过我方才不是让灵芝去送糕点了吗?”
“一盘糕点而已,宿主觉得男主缺这东西吗?”
“那我能怎么办?”慕照临无所谓道,同时她站起身向外喊,“青柳,进来。”
话音刚落,一年纪偏大些的少女便走入屋中,她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随着慕照临来到梳妆台前为她解发。系统见慕照临不搭理她,小声嘟囔一句后也不再言语。
所有事情收拾妥当后慕照临挥手让青柳离开,自己在屋中等着灵芝回来复命,不多时门便被推开,灵芝的声音也同时传来:“公主,糕点已送到二殿下宫中。”
“知道了,回去休息吧,今日辛苦了。”
“是。”灵芝却并未立刻离开,而是惊讶道,“公主已将手帕收起?”
慕照临随着声音回头看向桌面,空无一物,方才那两块不太好的手帕全都不见了,她心下一惊,面色不显,语气平静道:“是,我已收起,你明日去库房中找找前些年父皇赐给我的夜明珠,后日送给苏公子。”
“公主为何不送手帕了?那可是您辛苦一天的成果。”
“不好看。”简短解释过后慕照临强硬道,“你快下去吧,别再多问。”
“是。”
看着门被关上,慕照临勾起一抹邪恶的笑容在心中问道:“系统,你给我出来!我的手帕呢?”
“宿主在说什么啊,系统听不懂呢。”
慕照临无语地闭上眼睛,不耐道:“少装傻,你把我的手帕弄哪去了?”
话已说到这种地步,系统也不再隐瞒,诚实道:“既然宿主不去刷好感,那我就替你送些礼物给男主。”
“你把手帕送给慕瑾川了?”慕照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死心地追问。
“是的呢,而且是已宿主的名义送得。”
“你是怎么说的?”
“说这是宿主送他的星桥节礼物。”
慕照临彻底破防,着急道:“你快些给我拿回来。”话音刚落面前就出现一方帕子,她补充道,“我绣了两块。”
“嘿嘿。”系统心虚一笑,“晚了哦,那一块已经送到男主手中了。”
14. 第 14 章
“…你是不是存心的?我说了我有分寸,你不要多管闲事!”慕照临心中五味杂陈,语气一时也重了些。
“…宿主,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系统委屈巴巴道,随后就再无声音。
慕照临虽有心安慰,可现下也没有功夫,她整天都在做这种细活,眼睛酸疼得很,于是直接上了床榻入睡,将事情都堆到明日再说。
心中想着事情,她早早便醒来,一睁眼便在心里呼唤系统。
系统闷闷道:“宿主怎么了?”
“昨日是我话说得太重,往后你要想做什么事情,至少要提前告知我一声。”
系统久久未回话,就当慕照临以为她不会再说时却开口:“为何宿主不愿将手帕送给男主?”
“那本是给苏公子绣得,如何能因为绣得不好就转手赠予他人呢?”
“若仅仅因为此事宿主不必如此着急。”
“…”慕照临没想到这系统还怪聪明,只好实话实说,“我已与苏公子定下婚事,赠予手帕于他并无不妥,可我与慕瑾川当下兄妹不是兄妹、朋友不是朋友,平白送他这些东西难道不是故意惹他误会?”
“宿主,你喜欢他呀!”
这话把慕照临惊得下巴都要掉了,结巴道:“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原书中就是这样啊,如果你不喜欢男主又怎会因为吃醋做出那些事情?”
“你也说了那是原书,我又不是原来的慕照临,现在的我…不喜欢他。”
系统沉思片刻继续问道:“那宿主来这里之前可有喜欢的男子?”
慕照临眯起眼睛回忆被自己封存了许久的记忆,最后遗憾道:“还真没有,我只是个放寒假的大学生,只是熬夜无聊随手打开了一本小说,谁知还没看几页就穿了过来,真是倒霉。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打开这本书。”倒起苦水来她的话滔滔不绝,从来没人和她聊过这些。
“那就好办了,宿主只要假装喜欢男主就好了,这样接下来的剧情你也不会太过难挨。”系统又给出一个馊主意。
“喜欢还能假装?”
“怎么不能?宿主在这里完全可以抛弃道德,只做原主,假装你是她就可以。”
“我不是已经假装六年了吗?”
“完全不够!宿主和原主一点都不像,原主是无理取闹、刁蛮任性,可你只是刀子嘴豆腐心。”
慕照临真的被她带进去,认真思索这个选择,片刻后,她得出答案,“我做不到,如果我真的像原主那般做,只怕我回去之后也会迷失自己,不过谢谢你的建议。”
隔着纱幔灵芝早在外头候着,看到慕照临起身立刻向外喊道:“公主起床了!”底下的宫女开始有条不紊地动作。
两人来到梳妆台前,灵芝轻轻为她梳发,同时问道:“公主可要立刻用早膳?”
“母后不和我一起?”
“娘娘早早便被潘公公叫到养心殿,只说是皇上有事商议。”
“知道了。”慕照临皱起眉,想不出这关头又有什么事那般着急,“那就用膳吧。”
晨起胃口向来不好,慕照临没吃两口便让人将饭菜撤下,自己在桌前看似发呆,实则和系统对话。
“系统,慕瑾川现在好感度是多少?”
“二十八。”
“那手帕和红豆糯米糕还真有用?”
系统难掩激动:“当然了宿主,你还不相信我吗?”
“现在信了。”
“所以宿主要趁热打铁去找男主吗?”
慕瑾川挂着轻浮笑容的脸随着这句话出现在她的脑海中,慕照临连忙摇头,试图把这个画面甩出去,嘴上拒绝道:“不了,给我点时间让我做做心里准备,我还没想好怎么见他。”
“好吧。”
本离开的灵芝突然去而复返,在门外大声道:“公主,二殿下来了。”
“什么?”慕照临被惊得直接站起,随后立刻道,“你对他说我不在,让他…”
“皇妹这般欺我可真是不仗义。”话还未说完便被慕瑾川打断,同时他的身影出现在灵芝身后,灵芝歉疚道:“公主,是我直接让二殿下进来的。”
“…算了,你先下去吧。”慕照临有些无奈地坐下等着慕瑾川主动开口表明来意,可等了半晌也未听见那人的声音,再次望向门边,发现他还未进来,慕照临嘴角抽动道:“怎么兄长现在不好意思了?那晚可不见你这般守规矩。”
慕瑾川仿佛听不出她的内涵,温和道:“我不想着妹妹或许不想见我吗?”
“再不进来就走。”
慕瑾川得了令迈步入内,来到她身边站定,却不说话,只是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在他炽热的视线下慕照临觉得有些无所遁形,为了让自己不太无所适从,她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道:“你来做什么?”
“我特地来谢过妹妹赠送的手帕。”慕瑾川微微一笑,“没想到妹妹不仅在作画上有天分,就连女红也不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慕照临深知自己几斤几两,不高兴道:“你若不喜欢便还给我,我自己用。”
“妹妹可真是错过我了,我哪有说不喜欢,恰恰相反,我很是欢喜呢。”
“切。”他油嘴滑舌的样子让慕照临不屑出声,虽说赠送并非本意,可亲手做的东西被人喜欢,心里总归还是开心的。她顿了顿,“你今日来只为说这个?”
“除此之外还是来找妹妹商议下明日星桥节的一些事宜。”
想到要出去玩慕照临一时顾不上别的,激动道:“母后和你说了是吗?”
慕瑾川笑容变得更深,温和道:“对,所以明日晨时我来霁和宫接妹妹,到时一起出宫,妹妹去了城中可莫要乱跑,到时人多,必定时时跟着我。”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雀喜的声音在屋外回荡,慕照临来不及回他便出了门,张开手将扑到她身上的小人搂住,温柔道:“雀喜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意识到自己将公主撞得踉跄两步,雀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公主殿下不要怪罪奴婢,我并非有意。”
慕照临揉揉她的头顶笑着道:“知道了,我不会怪雀喜的。”
雀喜立刻欢快起来,将自己为何而来一下子抖落出:“大殿下让我告诉公主明日晨时他会来霁和宫接公主去过星桥节。”
“这…”慕照临心虚地瞥了眼身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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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瑾川,雀喜顺着她的视线才发现还有另一人在场,连忙行礼道:“见过二殿下,奴婢不知二殿下也在此,方才多有冒犯请二殿下原谅。”
他此刻在屋内的阴影中,让两人都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语气仍是温和:“不必如此紧张,我不会怪罪你的。”
慕照临背过身拍雀喜的肩膀,试图安慰这个少女,只听雀喜回道:“多谢二殿下。”随后又对慕照临道:“公主,话已带到,奴婢便先回去复命了。”
说话间慕瑾川来到她们身旁,轻轻道:“妹妹还不说话吗?”
慕照临瞪了他一眼,道:“雀喜,你回去告诉兄长,我明日和二皇兄一同出发,让他不必担心。”
“是。”雀喜转身离开,慕照临又叫住她,见人回头才问道:“贵妃娘娘身子可好了?如今能见人了吗?”
“贵妃娘娘已康复,娘娘早些天还念叨着公主殿下呢,若公主能去,娘娘必定十分欢喜。”
“知道了,你回去吧。”
看着人离开的背影,慕瑾川突然道:“他是兄长,我就不是?”
慕照临不解道:“你发什么疯呢?我又何时说你不是兄长了?”
“那你方才唤我为二皇兄,却唤他为兄长。”
“莫名其妙!”慕照临白了他一眼便进了屋来到梳妆台前看自己着装是否得体,未在搭理他。
慕瑾川也不恼,倚在门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看到她拨弄自己的发簪才问道:“妹妹可是要去看望贵妃娘娘?”
“对。”慕照临确认完毕后直起身,她本不欲多说,可谁成想系统突然在她的脑海中喊道:“宿主,不要忘了咱们的任务。”
这才让慕照临勾起一抹微笑,盯着他问道:“兄长可要一同前去?我记得兄长回来这些天还未见过贵妃娘娘。”
慕瑾川乐见其果,十分果断地应下:“既然妹妹主动相邀,我这做兄长的自然不好拒绝。”
慕照临笑着来到门前,喊道:“青柳,你去库房拿些珠宝送到贵妃娘娘的宫中,备两份礼。”
青柳是个伶俐的丫头,她立刻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应下来离开。
慕瑾川挑挑眉,笑着道:“妹妹可真是考虑周全,我在这就多谢妹妹了。”
慕照临并未立即回话,左右看过后才答:“现下无人,你我二人都知道我的身世,没必要一口一个妹妹。”
慕瑾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笑着道:“看来妹妹是因为这件事才不愿唤我兄长,妹妹不把我当兄长,我可是真心实意将你看作妹妹。况且妹妹难道没听过隔墙有耳吗?若是让人听了去必定要说你我二人不合,到时恐怕又要多生事端。”
于情于理都是自己输了,慕照临放弃抵抗,无奈道:“行吧,随你。”
慕瑾川低笑两声,又唤道:“妹妹,这才对哦。”
两人不再闲谈,而是向着长乐宫走去,今日太阳有些许刺眼,她们又正好迎着去,慕照临眼睛被晃得生疼,不自觉闭上眼,就在此时慕瑾川在一旁打趣道:“妹妹可真厉害,还会闭着眼睛走路,可莫要摔了。”
“你少咒我,而且我只闭了这一下。”
“是我误会妹妹了。”
15. 第 15 章
“你知道就好!”
两人一时未在开口,慕瑾川主动挑起话题:“妹妹宫中可还有其他嫔妃?”
“没有,除了母后和贵妃娘娘再无其他人,若是有恐怕早些时日你就该见了。”
话音刚落只见她们前方不远处有一人停下步伐望向这边,慕照临认出此人身份,笑着上前道:“檀香姑姑,你是特地等我们吗?”
檀香对着二人行礼道:“见过二殿下、见过公主殿下,方才收到公主送来的礼物,贵妃娘娘特地让奴婢候在外头引公主和二殿下进去,若不是贵妃娘娘身子还未好透,必定会亲自在宫外迎接。”
慕照临回道:“怎能如此麻烦贵妃娘娘,二皇兄回到宫中本应立刻来见过贵妃娘娘,来得这般晚还要请贵妃娘娘见谅。”
“公主哪里的话,快些进来吧!”
檀香引着她们进了长乐宫,宁贵妃已在门外等候,或许想着大家都非外人,她并未穿得太过华丽,只是将头发挽起连发簪都未带,可这并不能影响她的美貌,张扬的长相让人见之不忘。
宁墨容温温柔柔地对着二人笑,声音也很是温和:“临儿和川儿来了,快些进来吧。”
“贵妃娘娘,我和二皇兄只是来瞧瞧您,看到您没事我们也能放下心来,不叨扰娘娘休息了,我们这就告辞。”
宁墨容柳眉一挑,道:“这怎么行?孩子来看我结果连茶水都未喝上一口便离开,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宫中的人该怎样看我?”
慕照临连忙解释道:“娘娘,并非我不愿留下,而是我答应了二皇兄要带着他在宫中转一转,前些日子一直未得了空,好不容易才有时间,实在不能耽搁了。”
慕瑾川在一旁附和:“确实如此,如今贵妃娘娘身子还未好全,今日先好生歇着,等来日我们再来瞧娘娘,到时娘娘可不要觉得我们聒噪。”
听到这话宁墨容笑着对慕瑾川道:“川儿如今也算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也罢,既然你们有约在先我也不强留了。”随后她对着不远处的檀香道:“檀香,送公主殿下和二殿下离开。”
“是。”
刚一走出宫门,慕照临便道:“檀香姑姑送到这里就行了,快些回去服侍娘娘吧。”檀香应下后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才离开。
慕照临沿着来的路返回,走了两步却发觉身边人未跟上,她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你怎么还不跟上?”
谁想那人却连声音都没有,她迅速转身正好撞进慕瑾川带笑的眸中,只听那人道:“妹妹不是要带我去宫中转转吗?这怎么就要回去了?”
不知为何慕照临心跳慢了半拍,人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可嘴却还是不饶人:“你还是三岁孩子吗?需要我带着去看。”
“我若是三岁,妹妹应当也是三岁,那还真不该劳烦妹妹呢。”
“切!”慕照临撇过头,红着耳尖道,“你想去哪里?”
“跟着妹妹去哪里都行。”
那人调笑的意味太过明显,慕照临的反应也让他笑意更深,她小声嘟囔道:“油嘴滑舌。”
本是自己吐槽,可却也让慕瑾川听了个七七八八,他笑问道:“妹妹方才说了什么?”
“我说!竟不知道兄长是这般油嘴滑舌!”慕照临大声喊道,有些没控制住音量引得周围经过的宫女太监频频回头,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慕瑾川却仿若不觉,眨眨眼睛道:“妹妹可又错怪兄长了,我只是说些真心话而已。”
“哼!”
“你们动作麻利些,快些把这边的邀月宫、百春宫收拾出来,一会儿还要去其他地方呢。”
“是。”
不知何时二人不远处站了乌泱泱的一群人,太监尖细的嗓音穿透所有的屏障送进两人耳中,她们向那个方向看去,只见人群皆作鸟兽俱散,有的捧着水盆、有的拿着笤帚都是行色匆匆,中心那人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同时也注意到两人,走上前行礼道:“见过二殿下、见过公主殿下。”
慕照临指着那些忙碌的身影抢先问道:“冯公公,不知这是在做些什么?”
冯文低着腰,声音带着些许的抱怨:“公主有所不知,方才皇后娘娘下令,说是要在五日内将宫中所有空闲的宫殿都收拾出来,为了一月后的选秀做准备。”
“选秀?这是何时的事情?”
“也是方才传的旨意。”
两人对视一眼,慕照临开口道:“那就不打扰冯公公,这可是大事,自然要多上些心。”
“公主放心,这都是奴才分内的事情。”
慕照临向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看着慕瑾川跟了上来,随意道:“方才那位是内务府管事的冯文,若是宫中有缺的少的尽管去问他要。”
慕瑾川点点头,问道:“妹妹知道这选秀是何情况吗?”
“我要是知道刚才怎会如此惊讶,可真是老来俏。”慕照临将气话说完后开始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知面前人,“其实父皇登基以来朝中一直便有让他选秀的声音,毕竟如今宫中只有两位妃嫔、三位皇嗣,可父皇总是各种推辞,或许是今年终于想通了吧。”
末了她望着远处轻轻道:“只怕宫中再不会如此平静。”
慕瑾川一改往常,语气温柔又坚定:“怎会呢?有兄长在定会护好你的。”
慕照临瞥了他一眼,抱臂道:“不必,兄长护住自己便好,不多时我可就要嫁出去,宫中就算再乱都与我无关。”
慕瑾川深吸一口气,阴阳怪气道:“是,自会有苏公子庇护你,哪还用得上我们这些兄长。”谁料慕照临却“噗嗤”一声笑出来,对上那人疑惑的眼神时开口:“这不过几日,我竟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什么?”慕瑾川更不解了。
看他吃瘪慕照临心情愉快,大发慈悲地再次解释:“我是说分明没过几日,可我好像很久都没听到你用这般语气说话了。”
慕瑾川一顿,随后道:“妹妹若是更喜欢我这种语气,我也可以一直这般说话。”
“可别。”慕照临连忙拒绝,“我更喜欢你用正经的语气说话。”
“妹妹是说我不正经?”
“我可没有。”
两人说说笑笑间已走到御花园中,此处被特地吩咐过,为了不打扰各位主子赏花时时刻刻都需要保持安静,只有人到时才能稍微热闹些。所以御花园的宫女看到慕照临来这里的身影脸上个个都挂上笑容,叽叽喳喳地问好:“见过二殿下、见过公主殿下。”
随后便有与慕照临相熟的宫女打趣道:“公主殿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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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久不来,莫不是把我们都忘了?”
“韩姐姐哪里的话,我不就一日未来吗?让你说得好似十恶不赦一样。”
韩依梅不答,笑着塞进她手中一个瓷瓶,慕照临拿起看了半晌才问道:“韩姐姐这是什么?”
“前些天那小宫女不是将茶水洒在你身上了吗,那宫女特地托我将这烫伤膏送到你手中。”
慕照临笑着将东西收起,“那宫女叫什么?”
“唐双儿。”
“知道了,韩姐姐忙去吧,我带着二皇兄在这里随处看看。”话落便站到一直在一旁微笑的慕瑾川旁。
众人懂眼色地散去,慕瑾川突然问道:“妹妹的烫伤还未好全?”
“早就好了。”
“那兄长便放心了。”
这些日子天气渐渐回暖,御花园中的花草也有了要生长的趋势,不过总归还未开花,景色不及春夏之季的十分之一。看着相差无几的风景两人却也不觉无聊,一圈一圈地在里头绕着,直到灵芝来唤人回去用午膳。
两人这才见到楚烟,她还是和往日一样温和,仿佛慕元澄选秀并未影响她分毫,平静的神情让慕照临有些摸不准她的心情,故而总是拉着慕瑾川逗她开心。效果十分显著,这一顿午膳充满了欢声笑语。
用完了膳她们便告退,让楚烟能歇息片刻,慕照临本想直接回到屋中,可慕瑾川犹如跟屁虫一般时时跟在她身后,于是为了报复他,慕照临选择不停在宫道上打转,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能甩掉身后人。
她随意倚着宫墙道:“你要干什么?为何一直跟着我?”
慕瑾川脸都未红,无辜道:“妹妹不是要带我在宫中转转吗?”
“转了一上午你还没转够?”慕照临语气不耐,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听系统道:“宿主,冷静,咱们还要过剧情。”
听到这句话她连做几个深呼吸,勾起和蔼的笑容道:“兄长若是想在宫中闲逛,或许可以找个小太监带路呢?”
慕瑾川却没了微笑,咬着下唇低落道:“妹妹有所不知,我刚回宫中,那些下人都不太认得我…”
话不说满,只留三分,这招对付慕照临完全够用,她见不得人这般,义正言辞道:“我带兄长去,若有不长眼的敢议论你,我必让他好看!”
不管用了何手段,慕瑾川如愿和她又待了一个下午,不过考虑到慕照临体力的问题,二人竟一直在御花园的亭中呆坐,直到慕照临手心凉透才回去。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慕照临觉得自己这个的兄长其实不算太坏,至少和她聊得来,有些共同语言。
分别之际,慕瑾川笑着提醒道:“妹妹可别忘了明日的约定。”
“自然不会忘,我可是最重信之人。”
“公主、公主,快些醒醒,不能再睡了!”正做着美梦的慕照临察觉有人不停摇晃自己,呢喃道:“灵芝别喊了,让我再睡一会儿,就五分钟。”
“公主快起来吧,您都睡得说胡话了,若是再不起只怕赶不上时候了。”
她还是未动。
突然,“公主殿下!”
“宿主!”
两道声音重叠,吵得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却不成想被灵芝抓住时机,连拖带拽拉到梳妆台前。
16. 第 16 章
整个梳妆过程慕照临都是闭着眼睛的,她任由灵芝动作,歪着头打盹。不知过了多久,脖子的酸痛让她有些无法忍受,这才睁开眼睛,视线还未恢复清明便下意识道:“灵芝,灵芝。”
灵芝轻轻捏着她的肩膀,应道:“公主殿下,我在呢。”
她揉了下自己的眼睛,问道:“收拾完了?”
“已经结束了,公主穿上准备好的衣裳便成了。”
慕照临起身来到屏风后,等所有衣物穿戴整齐才再次出来,她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觉得有些陌生,在宫中她也算是身份尊贵,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的,即使再随意也未打扮地如此朴素。可没了珠宝的衬托反倒更显出她出尘的气质,她满意地看了许久。
突然有宫女来报:“公主殿下,二殿下的马车已停在宫外。”
灵芝替她回道:“知道了,你下去吧。”随后对着慕照临道,“公主殿下,我不能随着你一起出去,你在外头可要顾好自己。”说着塞过来了汤婆子,“公主殿下昨夜回来时双手发凉,现下外头还结着霜,还是带个汤婆子吧。”
交代好却还是不放心,继续道:“我还为公主殿下准备了别的东西,早些时候已让人放在马车上,公主可莫要忘了。”最后欲言又止,委屈问道:“公主真的不用我跟着吗?”
看着她如此担心,慕照临想起自己的计划,果断拒绝:“不用,我只是出去一天,让你说得像生离死别一样,再说不是还有大皇兄、二皇兄跟着我吗?”
“那公主可莫要乱跑。”
“知道了、知道了。”
最后灵芝为她披上斗篷将人送到马车前,看到慕瑾川等在那里才稍微放下心来。楚烟也早就等在那里,即使派了人跟着可想到自家女儿这些年是第一次出宫不免有些担忧,拉着二人又念叨了好一通才放人离开。
车厢中两人面面相觑,一人坐在一侧,方才在外头未看清的所有此刻都是一览无余,慕照临上下打量他的衣着,无语道:“你今日的衣裳是谁准备的?”
听此慕瑾川将衣袖展开,笑着道:“妹妹莫不是觉得好看,想和兄长穿类似的花样?”若不是地方不够,他定要转个圈展示。
“我竟不知兄长眼神这般差,难道看不出我和你的衣裳已经十分相似了吗?”
闻言慕瑾川故作惊讶道:“啊,若不是妹妹提醒我还真未发现呢,不过妹妹这般漂亮,能和妹妹穿一样的衣服可真是我的荣幸。”话虽如此可他的视线并未看向慕照临的衣服,只是盯着她的眼睛,假得明显。
慕照临并不理他,转而换个话题:“今日的行程兄长可规划好了?”
“当然,考虑到妹妹并未出过宫,所以要将京中所有好玩的事物都看个遍。”
马车平稳行驶,慕照临透过飘忽的帘子看窗外的风景,猛地问道:“今日是星桥节,晚上会有灯会吗?”
“自然,这是京中的习俗,到时妹妹若有看上的花灯尽管告诉兄长,好让兄长回礼。”
“放心吧,我绝对不客气。”慕照临咬着牙道。
此时外头天还未大亮,慕照临不自主地打个哈欠,头也慢慢地歪倒,不过片刻竟又睡了过去,一侧的慕瑾川拿出先前备好的书籍静静读着。可没多久马车便驶出宫道来到崎岖不平的小路上,整个车厢摇晃的幅度也变大,他的视线实在集中不了,心中便起了放下书籍的想法。此时一抹晃动的白色进入他的余光中,仔细看去发现是慕照临头上佩戴的珠钗的流苏,在马车的摇晃下此刻变得有些歪,等他的眼神从书上离开才发现自家妹妹正盯着自己。
慕照临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看眼前人不再浸在书中开口道:“你会医术?”
慕瑾川笑着指了下她头上的发簪,慕照临立刻抬手去摸,将其扶正后便听到他道:“只是比较感兴趣,妹妹也懂吗?”
“不懂,我只看普通的古书,这些太无趣了。”
“哦?妹妹都读过哪些书?”
慕照临垂着眸道:“不过是一些闲书,兄长不必问了。”
看出她兴致不高,慕瑾川不再继续,马车中又恢复了方才的寂静。不过慕照临的脑海中却十分热闹,系统正大声建议道:“宿主,你快和男主多搭搭话,把好感度刷好一些,之后的剧情会容易点。”
“没必要吧,我看他的好感也不难刷吧。”
系统声音变得着急:“宿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就别瞎操心了。”慕照临不咸不淡道,“沈宁今日何时会出现?”
“宿主怎么知道女主会来?”
“…因为我要把她推下水。”
“对对对,宿主记性真好。”系统笑着打圆场,声音中透漏着尴尬,“大约午时便会见到。”
“嗯。”慕照临不再言语,在心中默默盘算自己的计划。这事情太过让人心虚,连带着都没了精力去想其他事。她只好再次合上眼睛装成小睡的样子,可意识却十分清明,甚至能发觉有人伸出手扶了下她的珠钗。
为了不让场面太过难看,直到马车停下她才睁开眼睛,好似刚睡醒,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公主殿下、二殿下,到地方了,快些下来吧!”
慕瑾川勾唇一笑,为她解释道:“想必妹妹还未用早膳,眼下我们正停在京中最有名的包子铺前。”
随着他的话语一股香喷喷的包子味传了进来,从这香味中甚至能感受到刚出笼的那种热气,慕照临立刻精神过来,连回话都顾不上,兴冲冲地跳下马车。她把外头等着的吴音吓一跳,整个人都抖了下,拍着胸脯道:“公主殿下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方才未听到两位殿下的回应还以为你们睡着了呢。”
跟在她身后下来的慕瑾川将这话全都听了去,淡淡道:“怕是你快要睡着了。”
吴音立刻换上笑容,语气坚定道:“二殿下可误会我了,若我睡着了谁来驾车呢?”
“自然是沈醉。”话音刚落,方才一直未见的身影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来到三人身边。
慕照临朝他的身后看了许多眼,发现空无一人后问道:“大皇…大哥呢?他怎么未和我们一起?”
沈醉回道:“大公子不在此处用膳,待用过早膳后我们在东街入口汇合。”
“那咱们快些进去吧。”
四人一同入了店铺,其实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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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铺子并不算宽敞,甚至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牌子上只挂着“张记包子铺”五个大字,慕照临起初有些疑惑,觉得慕瑾川在诓她,可在包子上来的那一刻相信了他。
沈醉和吴音并不和她们坐在一起,因此两人并未买太多,只是将六种招牌各要了两个。每个包子都是皮薄馅多、白嫩嫩的,有几个还被撑得张了嘴,除此之外还有几碟小菜。
一番扫荡下来慕照临脸上尽是满足,靠着椅背轻拍自己的肚子,心中高兴又遗憾,这是六年来她吃得最像家里的一顿早饭。慕瑾川看着她的神情和表现脸上的笑容是怎么都压不下。
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慕瑾川开口提醒道:“妹妹若是吃得差不多了就该走了,可别让大哥等太久。”
“走吧。”慕照临利落起身,向着铺子外的马车大步走去,可慕瑾川却迟迟未跟上,她有些不解,回过头却看到自家兄长正在和店老板纠缠,思量片刻还是决定回去看看情况,谁知就是这两步让她听到了掌柜的话,“公子有空可要带着妹妹多来,毕竟小女…”
话到这里便被打断,一名和她们差不多年岁的少女从他们身后的厨房出来,脸上带着面粉,眼睛亮亮地对着慕瑾川道:“真是好久不见瑾川哥哥,这些日子为何没来看我?”语气半是嗔怪半是雀跃。
不成想慕瑾川并未立刻回答,而是向她所在的地方看过来,慕照临也不欲继续这种偷听墙角的行为,转身上了马车。
脚步声由远及近,慕照临连忙闭上眼睛装睡,只听一声轻笑接着便再无响动。她在心中问道:“系统,方才那位姑娘是谁?”
“宿主,我不知道。”
“…行吧。”
“妹妹还要装睡?”慕瑾川的声音在慕照临的耳边响起,她连忙向一旁撤去直到紧贴角落才停下,一套流程下来脸不红心不跳道:“兄长这是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慕瑾川没了往日的笑意,低着头道:“我是怕妹妹睡得太多会头痛。”不知怎的慕照临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丝低落,她细想了下自己今日做的所有事情,得出一个结论,这家伙必定是在怪她坏了他的好事,害他没能和好妹妹叙旧。
想到这里她的语气变得冷硬:“不必兄长担忧,我自有分寸,倒是你应该懂些分寸!”
慕瑾川猛地抬头,眼神中满是惊讶,一时连假面都忘了伪装,盯着慕照临撇过去的侧脸喃喃道:“知道了。”
两人都未在说话,马鞭不停挥动的声音传进他们的耳朵中,二人都有些心神不宁。没要多久她们便到了地方,慕照临心中憋着气,马车甫一停下便起身离开,仿佛一分一秒都不愿多待。
她跳下去还未站稳便有只胳膊搭了上来,同时响起温柔的声音:“妹妹可要小心些,如今出来玩崴了脚可不好。”
“大哥少咒我。”慕照临拂下他的手,一转头看到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惊讶道,“苏公子怎地也在?”
苏寒织腼腆一笑,还未开口一旁的慕瑾徽便抢着道:“是我将苏公子喊来的,毕竟人多总是会热闹些。”
他说这话时眼神却不是盯着慕照临,而是她身后不知何时出来的慕瑾川。
17. 第 17 章
末了又问道:“事先并未提前告知,妹妹不会在意吧?”
“当然不在意,和苏公子一起游玩那可真是我的荣幸。”这话故意夸大其词,让在场跟着的人都笑了出来。
苏寒织未听出话中调笑的意味,连忙道:“不、不、不,应该说是我的荣幸。”这可把慕照临逗笑了,她没想到这人竟这般呆,听到她清脆的笑声,苏寒织立刻明白过来到底是什么意思,害羞得耳尖都红了起来。
本该是其乐融融的氛围,可慕瑾川却有些笑不出来,他不明白为何方才还在生气的慕照临现在同无事人一样,可也配合着勾起僵硬的微笑,眼神一分一刻都未离开过身前人。
慕瑾徽八面玲珑,虽说不知两人发生了何事却也察觉到她们之间有些不对,主动道:“此时离晚上的灯会还有些时候,二弟有何打算?”
慕瑾川抿抿唇道:“本想带着妹妹在东街好好逛逛,顺道买些心仪的物件。”
“这也好,那不如一起?”慕瑾徽望向慕照临寻求她的意见。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不好太过明显,顿了片刻不自然道:“好啊。”
京中达官显贵的府邸太多都在这一片儿,所以东街每时每刻都是格外热闹,此时虽还是早膳的时间,街上也有许多三五成群的行人。
四人顺着街道向里走,今日恰逢佳节,管制稍微松一些,以至于路中间都被支起棚子开始卖东西,五花八门的东西让慕照临应接不暇。街中最多的便是首饰和成衣铺,万变不离其宗,铺子都大差不差,况且身后还跟着一堆无趣的人,大哥不扫兴可所有东西他都说好,二哥虽能说上两句可他此刻心不在焉,苏寒织则更不用提,兴所以致满满地逛了两家店后她便有些疲惫,人也有些无精打采。
慕照临的视线一个个扫过那些铺名,最终停在“柳色深”前,她盯着这三字轻声道:“独记千门柳色深,可真是好名字。”
见她驻足,慕瑾徽提议道:“要不进去逛逛?”
随后四人便进了里头,不成想还未看清店里的装饰便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影,慕照临惊诧道:“沈姐姐,你竟也在此!”
沈宁听到声音也是立刻回过头,二人如同久别的小鸟立刻贴到一起,只听沈宁道:“临儿竟来得这般早?如今离灯会开始还有些时候,要不要姐姐带你逛逛?”
慕照临如同看到救星,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那三人,连忙应下:“就等着沈姐姐这句话呢!”
沈宁抿唇一笑,多多少少明白一些她的意思,温柔道:“这里我经常来,一些首饰很不错,临儿随便挑,有看上的姐姐替你买了,也算作当日在宫中的谢礼。”
“有沈姐姐这句话我可不客气了!”随后慕照临转身对着三人道,“我要和沈姐姐一起,你们不必跟着了。”说完也不管他们自顾自拉着沈宁离开,两人手挽手向屋内走去。
考虑到她从未来过,沈宁低声介绍这里的情况:“这里卖的东西特别全,不过都是发饰、首饰或是一些布料成衣,比起其他地方胜在样式多样,故而来这里的大多都是女子。”她向前方随手一指,“你看,都是两两成对的。”
慕照临发现这家店铺所有的东西都是被分门别类的,她们进的第一间存放的是项圈和缨络,珍珠、金丝、银丝,凡是能想到的这里都有,不过慕照临对这并不感兴趣,她平日也不太喜欢佩戴,粗略看过一圈便往下一间屋子走去。
刚一进入,慕照临便开心地轻叫出声,这里竟全是耳饰,她最喜这些,这些年已经收集了整整一柜,沈宁细心地捕捉到她的转变一个个样式看过只为找出和她相配的那一对。
不得不说,这里的东西真的很齐全,不过片刻慕照临便看到许多心仪的,可每每伸手去拿时总会想起类似的已有了许多,故而挑了半天一件都没拿到手上。
忽然,她的视线被角落的一对耳饰吸引,这对耳饰并不算新颖,只是用金丝绕成花朵的形象,可却让她移不开眼。落后一步的沈宁也看到这里,她也很满意,轻声道:“喜欢就拿来看看。”
慕照临点点头,小心翼翼拿起,金丝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做工也是栩栩如生,仿佛能看到花瓣上的露珠。她翻来覆去地看,满意得不行,最后道:“沈姐姐,不必看了,就这对了。”
“真的不看了吗?说不定后头还有更好看的呢?”沈宁边问边看向身后。
“呃…那就再看看吧,不过这对我是一定要买的。”慕照临犹豫片刻还是同意。
两人又在屋中呆了许久,一鼓作气,将整个店铺都逛了一遍,等她们付完钱后却找不到那三人的身影了。
慕照临有些着急,在沈宁与侍女交谈时快步走到屋外,四处张望时发现站在廊下低着头等候的苏寒织,她连忙上前拉住人的衣袖,问道:“苏公子,我大哥和二哥未和你在一起吗?”
“…没有,他们方才说要四处看看便离开了。”
他说这话时慕照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将他微红的耳尖尽收眼底后才觉得两人的距离有些近,自己的举动有些出格,故而将手放开,后退了两步,清清嗓子道:“你为何没和他们一同去,在此处等着不会觉得无趣吗?”
苏寒织摇摇头道:“方才大公子和二公子并未向同一方向而去,我想着若是走得太远到时公…小姐出来找不到我们或许会着急。”
“有心了,不过今日既然是出来游玩,若是一直待在一处岂不是错失良机?”慕照临俏皮地眨眨眼。
“没有,我方才也去店铺中逛了片刻。”
这话可让她大吃一惊,面前人高冷的神情显然和屋中售卖的东西不搭,慕照临没想到他会对这有兴趣,调侃道:“那苏公子可有为自己买些东西?”
话音刚落苏寒织的脸更红了,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磕磕巴巴道:“我已收到姑娘的礼物,这…算是回礼,还请姑娘收下。”
慕照临也不和他客气,果断接过,甜甜道:“谢谢苏公子,我很喜欢。”
“可你还未看过。”苏寒织声音极小,可也未逃过慕照临的耳朵,她故意逗道:“只要是苏公子送的我都喜欢。”
两人刚谈完沈宁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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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屋内出来,看到这副情景玩笑道:“我已听说你们二人的婚约,本还有些担忧可如今看来临儿和苏公子相处很是愉快呢。”
自己的婚约被人当面打趣,绕是慕照临这般无所谓之人也是面色一红,嗔怪道:“沈姐姐!”
沈宁轻笑出声,哄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再说临儿就要恼了。”
“这是在聊什么?都这般开心。”慕瑾徽不知从何处蹿出来,身旁还跟着慕瑾川。
慕照临见人多了起来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连忙岔开:“大哥和二哥去了哪里?可真是让我们好找!”
“此时不是快要午时了吗?我和瑾川先去看了下酒楼。”
“那你们可有找到合适的?”
“还真有。”慕瑾徽并未接着说,而是望向沈宁,转而问道,“沈姑娘可要和我们一同用膳?”
沈宁笑着摇头,解释道:“我就不必了,父亲和母亲都在府中候着我,待晚一些再见吧。”
众人与她告别后随着慕瑾徽向街道深处走去,慕照临疑惑道:“大哥还未说到底在哪呢?”
“就在前方不远处,这可是中京最有名的酒楼,传言说酒楼的厨子曾伺候过先皇。”
“那这是真是假?”
“不好说,妹妹只需要知道酒楼饭菜的味道是真好便够了。”
“切。”对于他的糊弄慕照临有些不满,“那这家酒楼叫什么名字大哥总知道吧。”
慕瑾徽并未立刻作答,反而停下脚步示意她抬头望去,红色的牌匾上赫然写着“堂前燕”,慕照临一下笑出声,仅仅一个名字便让她赞不绝口:“这可真是好寓意,不知寻常百姓可能进入这家酒楼。”
“自然是能的,不然这名字有什么用?”
外头气温虽不高,可很是晒人,她们并未多聊便进了大堂。果然同慕瑾徽说得一样,堂中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人,行为豪放却不粗俗,慕照临对掌柜又佩服了几分。
一小二满脸堆笑地迎上来,直接道:“二位公子请跟我来,隔间已准备好,就在楼上。”
慕瑾徽对着他轻轻点头,示意带路,几人顺利地来到长廊的尽头。小二在两人带到后便立刻下去,一句话都未多说。慕照临坐到桌前,顺手端起装满水的茶杯抿了一口,随后疑惑道:“大哥已经点过菜了?”
“大家都是头次来,自然要将特色招牌都尝过一遍,哪里还用额外用功?”慕瑾徽随着坐在她的旁边轻声解释。
“哦,还是大哥聪慧。”慕照临顺手拍了个马屁。她本想安静地喝会儿茶可谁料系统又开始吵闹:“宿主,你为何还没行动?”
“急什么,晚上不是还会见到沈宁吗?再说青天白日的我能干这种事?不是败坏我的形象吗?”
“宿主,您就别在意那么多了,形象什么的都是浮云。”
“我还是那句话,你少操心。”
慕照临太过沉浸于两人的对话,等回过神时总觉得有一道视线在她身上,抬头一看,慕瑾川不知怎地坐到了她的对面,此刻正欲盖弥彰地东张西望。
18. 第 18 章
这明显是大哥的手笔,她不好说些什么,只能装作不知道继续喝茶水,此时慕瑾徽主动开口:“妹妹方才都买了些什么?”
“只是一些普通的饰品。”话虽如此她却将那对金丝耳饰拿出放在慕瑾徽面前,期待地等着他的评价。
“这是…海棠花?”
这个回答正中她下怀,慕照临开心道:“大哥猜对了,这和你送我的绒花正好可以配成一套。”
慕瑾川冷不丁插话道:“妹妹很喜欢海棠?”
“…还好。”
“她最喜荷花。”
苏寒织和慕照临的声音重合,无人注意的角落慕瑾川的脸色又黑了三分,可慕照临正惊讶问道:“苏公子怎么知道的?”
慕瑾徽笑着抢先道:“妹妹日日坐在那荷花池旁,若是赶上荷花开放那更是整日都不离开,宫中谁还不知?”
“常言道喜怒哀乐应不显于形,看来我还是不够格。”
“几位客官,菜来了!”
小二脚下生风,一刻都慢不下来,手中的菜热气腾腾,来来往往几次才算彻底结束,临走之际他恭声道:“几位客官慢用,小的就在门外候着。”
慕瑾徽:“下去吧。”
四人一下没了继续闲聊的心情,每个人都被馋得口水直流,慕照临对着五花八门的菜问道:“大哥不介绍一番吗?”
“佳肴只有自己体会才能明白其中的美味。
见他一脸神秘,慕照临并不强求率先拿起筷子,尝了口离自己最近的那道菜,果然惊为天人,她放下筷子招呼大家:“大家快别愣着了,快用膳吧,晚些时候我还要和沈姐姐一同去玩呢。”
三人纷纷应下,食不言寝不语,几人都深谙此理,故而饭桌上格外安静,忽然门被叩响,只听小二道:“客官,外头有人找。”
慕照临本就吃了九分饱,听到这话人立刻飞出去将门打开,焦急询问:“可是沈姑娘?”
“是我家小姐。”回复她的是沈宁身边的小丫鬟。
屋内三人看不太清门外的情况,慕照临扭头笑着向他们告别:“我就先走了,大家晚上见。”说完直接出门。
刚下楼便看到少女等候的身影,慕照临凑到她身边道:“沈姐姐,你来的好早。”
“实在是怕临儿等得急。”
慕照临摇摇头表明自己并不着急,一边语气雀跃道:“那我们一会儿去哪玩?”
沈宁并未立刻回答,在原地沉思起来,就在此时她们后方不远处的两名男子好似吵了起来,一人脸色通红地拍着桌子大喊:“你瞎说什么呢?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天天仗着自己年纪大就胡说八道。”
被指着鼻子的另一名男子自然不服,语气同样很冲:“我是不是胡说一问便知?”说完竟直接起身,踉跄着环视四周,最后将视线放在她们两个女子身上,用手指着她们大声问道:“你们两个说当今圣上会立谁为太子?”
此话一出,本被惊呆的人群立刻掀起轩然大波,议论纷纷。沈宁此番不曾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只带了一个贴身丫鬟出来,如今那丫鬟看形式不对立刻挡于两人身前,可身体打颤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见状慕照临上前一步大声呵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那男子想必是喝昏了头,竟丝毫不惧,大大咧咧道:“不过是问你个问题,怎么那般费劲呢?你只需说大皇子会成为太子便行了。”
他对面的男子一听这话便不愿,猛地一拍桌子起身吼道:“我偏认为是二皇子。”两人之间的氛围一时有些剑拔弩张,慕照临再次厉声道:“你们竟敢当街议论此事,若是传到皇上耳中非砍了你们不成。”
见她这般不识抬举,那大汉有些着急,又向前两步,慕照临丝毫未退,怒目圆睁地瞪着他。就在他又要上前时人群中蹿出一名女子,行为举止泼辣豪放,她身形高挑,两只手分别拧住那二人的耳朵,恨铁不成钢道:“我才走了片刻,你们便惹出这种事,我看真是活腻歪了!”说完还嫌不够解气,一人又给了一脚。
两名男子都是呲牙咧嘴,其中一人忍痛道:“姐姐,我什么都没干,只是想问问这两位姑娘的意见。”
那女子“呸”了一声,道:“我管你,做出这事儿回去等着挨罚吧。”最后连拖带拽两人拉走。
闹剧散场,那丫鬟双腿发软倒在沈宁身上,带着哭腔道:“小姐,方才你没吓到吧?”
沈宁冷静答:“不曾,你要不要回府歇歇?”
“不要,我要跟着小姐,万一待会儿再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我还要保护小姐和公主呢。”
哽咽的声音让人忍俊不禁,慕照临安慰道:“你就放心回去吧,我会保护好你家小姐的。”
“临儿就别打趣我了。”沈宁有些害羞,“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那小丫鬟不敢再多说什么,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待她走远后慕照临挽上沈宁的胳膊,继续方才的话题:“沈姐姐可想好去哪里了吗?”
“想好了,不过先不告诉临儿,等到那里你就知道了。”
二人仿佛并未被方才的插曲影响,欢欢喜喜地出了酒楼,不料那泼辣女子并未离开,见她们出来连忙迎上来,道:“二位姑娘方才未被吓着吧?”
“不曾。”
“那我便放心了。”
女子说完便风风火火地离开,一刻都未多留。好在无人将此事放在心上,她们一路向西来到东街的入口,看着眼前被清理出的一大片空地慕照临猜到晚上的灯会应当在此处举办,恰好不远处还有一条河,应是放河灯的地方,她打量一圈后收回视线故意问道:“沈姐姐,晚上是要在此地看花灯吗?”
“对,临儿猜得真准。”
“那沈姐姐现在带我看了,晚上我们干什么?”
沈宁对她眨眨眼,道:“谁说我要带你看花灯了?”不等慕照临疑惑,她便拉着人向街角的一家小店走去,此时禁闭着门。
只见她敲了三下,随后喊道:“张爷爷,是我来了,快开门。”
良久门内传来金属摩擦声,接着一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她们面前,只听他慈祥道:“宁儿来了啊,快进来。”
刚进入慕照临便明白这是家什么店,店铺小得可怜,除了一口大锅、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外再无其他,空气中也飘着腻死人的甜味。
“张爷爷,你今日可要好好教我如何做糖人。”
“好、好、好。”张爷爷语气十分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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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对着慕照临和蔼问道,“这位是宁儿的好友?”
“对,爷爷叫她临儿就好。”沈宁对着慕照临眨眨眼,她便福至心灵开口道:“张爷爷随着沈姐姐唤我临儿便好。”
“临儿一看就是和宁儿一样的好孩子。”
几人来到盛放麦糖的铁盆前,张爷爷几下便做出一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他将糖人递给慕照临,道:“临儿可拿好这个糖人。”
“谢谢张爷爷。”慕照临接过,迟迟不舍下口去吃,忽然她再次开口,“张爷爷能给我做一只狸奴吗?”
“当然可以。”说完便转回去继续做。
沈宁本是好奇地盯着桌子上的各式工具,听到此话连忙回过头,半是惊讶半是试探道:“临儿莫非喜欢狸奴?”
“对啊,我很是喜欢,不过母…亲有喘疾,不能养。”
“若临儿日后想和狸奴玩可以来我们府上。”
“沈姐姐养的有?”
沈宁神情骄傲道:“自然,是一只纯色的,叫小雪,很是好看乖巧呢。”
“那日后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去。”
两姐妹说到这个话题都起了劲,把来的目的全抛在脑后,沈宁说了许多狸奴的趣事与她,直说得口干舌燥才停下。张爷爷趁机递来两个一模一样的狸奴,沈宁道谢接过后看到慕照临一手一个努力避免糖人沾到长发的样子不禁打趣道:“临儿可想好要给谁了吗?”
“啊?”慕照临并未听懂,见她不解沈宁虚点了下她手中的糖人,这可将慕照临害羞得不行,她嘴硬道,“沈姐姐,我就不能自己吃完吗?”
沈宁勾唇一笑,答:“当然可以。”
张爷爷虽不知她们在说些什么,可看着两人的打闹很是欢喜,想着让二人多多相处一番便开口赶人:“宁儿带着临儿好好转转,这一片二你可最熟了。”
“放心吧,那张爷爷我们便先走了。”
张爷爷将两人送至门外,她们方走出两步沈宁突然一拍脑袋,懊恼道:“你看我多糊涂,竟然将母亲交代的事情忘了!”
慕照临虽被她惊到,却仍迅速接道:“沈姐姐忘了何事?可要紧?”
沈宁望着远处面色歉疚道:“倒不是多要紧的事,只是有些繁琐。”
“没事,我在此等着沈姐姐,姐姐尽管去。”
“好,临儿可莫要乱跑,我去去便回。”
慕照临站在原地望着她小跑离去的背影,轻叹口气,冬日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和和的,就是有些许刺眼。
她四下张望试图找出一片阴影处,身旁却传来声响:“妹妹怎自己在此?沈姑娘呢?”
熟悉的声音让人一听便知是谁,慕照临还记着上午的事情,头也不转,语气不好道:“你不也是自己一人吗?”
慕瑾川顿了下,默默远离她一步,低着头用和往常不同的语调道:“自然不是这意思,只是有些担心妹妹。”
“我已经十七了。”
言下之意便是不需要你管,慕瑾川当然听得出来,但他只是轻笑一声,并不回答。这笑声听到慕照临就变了味,她以为是在嘲笑自己,愤怒回头却不想撞入一双忧郁的眸中,心下一震,连嘴边的话都忘了去。
19. 第 19 章
停顿只有片刻,她快速反应过来,说出的话却柔了三分:“你是在笑我吗?”
慕瑾川神情复杂地盯着她,好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最后却也只是摇头。慕照临不会读心,她不明白面前人怎么突然变得这般沉默,和往日天差地别,这还是自己能说会道的兄长吗?
她就算再不懂时务也知现在不是开口的时机,只好沉默地和他对望。
“宿主,男主很伤心。”系统的话语让慕照临眉头紧皱,她在心中回道:“他伤心什么?”
“妹妹很伤心吗?”比系统先出声的是慕瑾川,他注意到了慕照临突然皱起的眉头。
“没有。”说完又觉得太过冷漠,补充道,“只是方才起了阵风将我的头发吹到了糖人上。”
“要不要兄长帮你…”
“给你了。”慕照临打断他的话将狸奴样式的糖人塞到他手中。恰好此时沈宁也已回来,她转身跑开,没再多说一句。
沈宁远远向着慕瑾川行了一礼,随后扶住飞奔而来的慕照临,道:“哎呦,不必如此着急,为何不和二殿下多说几句?”
慕照临咬一口糖人,含糊不清道:“没什么好说的。”
“什么?”
“没事,沈姐姐不是还要带我去逛逛吗?我们快些走吧,别误了晚上看花灯。”慕照临连推带搡将人拉走,不给她再多说的机会。
两人兴致勃勃地逛了一下午,没放过这条街的任何角落,将大大小小的店铺转完后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忽然传来一阵琴声,轻盈灵动、活泼跳跃,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这是《梅花三弄》!”
说罢又同时笑出声,彼此的眼中都是遇到知己的惊喜,慕照临拉住她的袖子抢先道:“沈姐姐,你看这些人都向着琴声传来的方向去,我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好,我也想看看这是何人弹奏的。”
她们顺着人流而去,直到停在湖边,此时天色已有些晚,湖泊周围陆陆续续点起灯,湖面上也分布着零零散散的河灯。而弹琴的人正在湖心的亭子中,慕照临她们离那里还有些距离,什么都看不清,只知道弹琴人技艺娴熟。
“宿主,这是好机会,快些把女主推下去。”此时慕照临正集中注意力望向河中心,系统突然出声将她惊醒,她咬着牙道:“你觉得现在真的是好机会吗?我若是对手周围人岂不是看得明明白白,怎样都要等天色再黑些。”
“哦。”系统自认理亏,不再多说。正好琴曲也已弹完,亭中人停顿片刻再次奏响古琴,慕照临眯着眼睛听了半晌,头也不回地对着身边人道:“沈姐姐,你知道这是哪首曲子吗?”
可却迟迟未等到回答,她连忙扭头,却只看到不远处影影绰绰,哪里还有沈宁的身影?慕照临一下子慌了神,后退两步挤进人群,开始漫长的寻找之旅。她绕着湖泊转了一圈也未找到人,只好回到和沈宁走散的地方开始祈求。
“妹妹怎么又是自己一人?”
她的祈求或许真的被上天听到,让她不再是孤身一人,虽说来的并非沈宁,至少不用担心今晚露宿街头。慕照临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般急切问道:“你见到沈姐姐了吗?”
“沈姑娘?”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慕瑾川摇了摇头。慕照临立刻失落下来,头低下去,却又听慕瑾川道:“或许她向着湖心亭去了,我们去那里找找吧。”
慕照临心绪太过纷扰连琴声是何时停下都未注意,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向着亭子走去,湖面上有四条路可以去到亭中,其中三座木桥、一座石桥,她们此时离石桥最近。
二人一路走去,皆是东张西望的姿态,亦都心不在焉,“哎呀!”前方忽地传来一声轻呼,慕照临立刻道歉:“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太过粗心才不小心踩到姑娘的鞋子,还请姑娘见谅。”
少女并未计较,温和道:“没事,是我在这里停留才害得姑娘踩到我。”随后眨眨眼睛俏皮道:我看两位是头一次来吧?”
慕照临很是惊讶:“确实是头次,姑娘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你们没有拿红绳啊。”少女说得理所当然,让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后慕瑾川开口问道:“不知姑娘是何意?”
少女并未立刻作答,而是向慕照临怀中塞了一根红绳,凑近她的耳旁道:“这可是星桥节的习俗,夫妻二人在石桥上共系一根红绳就可白头偕老。”
话音刚落慕照临的脸颊便红了透,她开口解释:“姑娘误会了,我们并不是那种…”可不巧此时起了大风,石桥上的红绳全被吹起,猎猎的声响以及四周的惊呼将她的话语全部淹没。
两人的对话慕瑾川一句都未听完全,他皱着眉头看二人互动,刚想发问却见少女露出明媚的笑容大声道:“二位不用害羞,你们很是般配呢,祝两位伉俪情深、白头偕老。”说完蹦蹦跳跳地去找前方等着她的少年。
石桥上全是成对的男女,再加上这话慕瑾川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盯着慕照临手中醒目的颜色悠悠道:“既然人家姑娘送了红绳那可不能白费她的好意,不如系上再走?”
“…你我二人又不是夫妻,系上也无用。”说着她就将红绳这个烫手山芋塞给慕瑾川,“我先去亭中找沈姐姐,你快些跟上。”
语毕慕照临逃也似地离开,不敢再看身后。亭子中人很少,她一眼便看到沈宁倚着栏杆的身影,一时顾不上其他,上前着急道:“沈姐姐,你怎地突然来了这里,可让我好找!”
沈宁缓缓回过头,笑着道歉:“是我疏忽了,让临儿平白担心。”
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再生气,慕照临也有些发不出火,闷闷道:“沈姐姐在看些什么?”
沈宁转过去,指着湖中晃动的灯影道:“河灯,临儿你说这些花灯会流去哪里呢?”
“宿主,快些动手!我帮你把栏杆弄松!”
“不许动!”慕照临下意识喊道。
系统沉默片刻,不解问道:“…宿主你要放弃这个剧情?”
“不是,至少等看完花灯,这是我第一次出宫,不想太遗憾。”
系统轻轻应了声后便不再言语,而方才沈宁并未得到她的回答故而继续问道:“临儿知道吗?”
“不知道。”慕照临来到她的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嘭!嘭!嘭!”
几声巨响后四下明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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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群的声音也渐渐变大,有人惊呼道:“快看,终于放烟花了!”
不止烟花,此时所有提前挂好的花灯都亮起,足以让有情人看清对方的神色,慕照临被绽放的烟花吸引,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沈宁也沉浸其中,一时之间都未曾说话。
“宿主,男主要来了,尽快行动吧。”
她一下从美景中抽离出来,回头看去,正好见到那人急匆匆的身影,可是此时大家都呆在原地无人走动,他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慕照临看着他越来越近,随后轻叹口气,将手抬起虚虚放在沈宁的背后。下一刻只听身旁人突然惊呼,慕照临装作要去拉她实则暗自用力确保沈宁能掉入湖中。
果不其然,一切都按她们想得发展,“扑通”两声后,有人大喊道:“快来救人啊,有人落水了。”可事发突然大家都有些手足无措。
两人都不通水性,沈宁被变故惊到在水中不停沉浮挣扎,慕照临冷静许多,在呛了几口水后死死拽住沈宁防止她飘得更远,同时努力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水花在两人眼前炸开,有不少湖水还刚好掉进慕照临的眼中,她只好闭上眼睛,失去了视觉后所有的感官都被放大,尽管这是她一手策划可在陌生的场景里心中难免害怕,于是连呼救的声音都更加真情实感。
不知是谁的手抱住她的腰,慕照临明白这是来救自己的人并未挣扎,免得将人也拖入湖中,她将身体放松下来顺着他的力道向前去,突然手上一轻,不好,沈宁还在湖中!这是她心中唯一的念头,于是什么也顾不上连忙回头并努力睁开眼睛,可实在看不清,只好嘴上一遍遍重复道:“沈宁、沈宁、沈宁…”
“不用担心,沈姑娘已被人救起。”熟悉的声音和话语的内容让她不再紧张,没有多久两人就上了岸,慕照临眼中进了太多的水一时酸涩不已,看周围都好似蒙上一层白雾。
还没等她适应,一件斗篷便将人严严实实盖住,下一刻慕照临被人抱起,方才接触地面的实感再次消失,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抱着她的人发觉此事,轻声道:“不必紧张。”
是慕瑾川。
不管怎样慕照临确实放松下来,按理说她应该伸出胳膊去揽人,可被斗篷裹住实在不能动弹,只好安安静静地呆着。
她尽自己所能远离慕瑾川,努力不被他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影响,这个怀抱并不热,因为他方才下了水,如今身上衣裳尽湿,尽管如此慕照临还是偷偷红了脸,她想一定是这里不透气憋的。
忽然她想起什么连忙开口:“不要回宫中,母后会担心的,也不要让她知道。”
慕瑾川迟疑片刻,道:“也好,那赶快送你去客栈换身干净衣服,夜深露重,千万别着凉,随后我让沈醉回去报信。”
“好,沈姐姐呢?她在哪?”
“方才沈府的人将她带走了。”
慕照临放下心来,又小声问道:“大皇兄可在一旁?”
哪怕是隔着斗篷慕瑾川也能想象出她问这话时心虚又害怕的神情,忍不住轻笑:“不在,不过这事儿肯定瞒不过他,方才许多人都看到了。”
“我本来也没想瞒他。”
20. 第 20 章
“好,你本就不想瞒他。”慕瑾川说这话时还故意拉长尾音,明摆着就是在打趣她,慕照临自然听得出来,不过眼下却分不出精力与他。
“宿主,你为何也跳下去了?”系统又生气又担心。
“不小心。”
“骗人,宿主就是主动跳下去的。”
“好吧。”慕照临一点不心虚,继续胡说,“那我是为了救她。”
“可是你根本就不识水性!”
听此慕照临长叹口气,无奈答:“沈宁落入水中与我有九分关系,尽管并非亲自推她下水,可我心中仍是十分愧疚,陪着她一起也好些。我在下去之前特地看了慕瑾川的位置,他会来救我们的。”
“…好吧。”随后系统又闷闷道,“下次宿主不能这样了,太危险了。”
“好的。”话是如此说,可慕照临心中清楚若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般做。
两人对话间慕瑾川已将人抱至马车前,轻声道:“我这就将你放下,可站稳了。”
慕照临站定后便把盖在身上的斗篷摘下,可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头顶就被人按住,她连忙道:“你这是做什么?”
“如今我身上的衣服已湿透,这般样貌出现在你面前不合礼仪,所以只能委屈妹妹片刻,等到了客栈再拿下斗篷。”话中虽含祈求,可他按着慕照临的手却丝毫未松劲。
闻言慕照临立刻低头观察自己的衣物,确实有些凌乱,故而爽快地答应下来,随后慕瑾川轻笑道:“那让我扶妹妹上马车吧,毕竟妹妹此时不能视物。”
“谁说的,我可以从下面看。”回答她的又是一声轻笑。
慕照临心中赌气,试图将手抽出自己上马车来证明方才的话,可慕瑾川却死死抓住,她只好放弃,顺着他的力道向上去。
在斗篷的遮掩下视线有限,她只能勉强看到脚下那一片空间,可每每抬脚走去搭落在四周的斗篷便会不停摇晃,衬得整个世界都像在旋转,她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犹豫。
慕瑾川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她的举动,此刻直接开口道:“不必担忧,妹妹尽管向前走。”
慕照临从他的话中察觉到自己犹疑的表现太过明显,不想让他看扁,深吸口气后一鼓作气地进到车厢中在靠着墙角坐下。本以为慕瑾川会很快跟上,可等了半天还未听到脚步,于是偷偷将斗篷掀开一点,却不成想正好看到帘子掀起,吓得慕照临连忙放下斗篷。
慕瑾川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柔声道:“我已让人提前去请医师,冬夜天寒可别着凉。”
“不必这般紧张,方才一路上并未吹风,想来不会有事。”明明此刻两人已分开,可慕照临却觉得有迟来的害羞涌上心头,比之刚才更甚,慕瑾川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在原地默不作声。
不得不说,慕照临对自己的身体太自信了,到客栈后三言两语打发了来的医师,囫囵吞枣喝下一碗姜汤,随随便便泡了热水澡后便上床榻休息,一番行动下来子夜时果然不负众望地起了热。
早就安排好了的侍女在纱幔后候着,那侍女看慕照临不断翻身,睡得极不安稳便进来察看情况却发现她竟面色通红,吓得连忙去一旁的屋子找慕瑾川。
他被叫醒时还有些迷蒙,不过好在有先见之明让医师提前拿了药,他招呼屋外的吴音:“你快些去熬药。”
“是。”吴音走出去两步又回头,犹豫道,“殿下,此事是否要告知宫中各位?”
“…不必,待临儿清醒后再说。”
随后慕瑾川小心翼翼地进入屋中,怕惊扰慕照临没敢点灯,摸黑来到帷幔前。可他却突然顿住,有些不知该做些什么,慕照临虽然不舒服可始终未醒过来,他也就这样守着她直到侍女端着药来到他身边。
只听侍女轻声道:“公子,可要叫醒姑娘?”
慕瑾川点点头出了门,让侍女方便掀起帷幔,他贴着屋门等候,听不到里面的一点声响,只好在脑海中默默想象屋里的情景。忽然不知藏在哪的吴音突然凑过来道:“殿下很担心公主吗?”
“我自然担心,她是随着我一起出宫的,若是出了事母后必会伤心。”
吴音撇撇嘴道:“是吗?我看殿下可不是因为这担心。”
“哦?那你说我是因为什么?”
“因为殿下在意公主啊。”
“你!”慕瑾川刚喊出声却想起屋中的人将声音放低,“你又不是不知我们的关系,她可不是真正的公主。”
吴音丝毫不怕,嬉皮笑脸道:“那不是更好了吗?”说完便一溜烟跑没了影,不知又藏到哪里去了。
不容他细想身后的门被打开,侍女端着空碗出来道:“公子,姑娘让您进去,她好似有话要说。”
慕瑾川慢悠悠走入,短短一段路让他走出了一辈子的感觉,床榻上的慕照临有些等不及用沙哑的声音开口催道:“你能走快些吗?”
“妹妹原来没睡啊。”他一边说一边默默加快步伐。
此时帷幔已被放下,屋中比刚才只多点了一盏灯,慕照临半卧的身影映在晃动的纱幔上,她捕捉到出现的影子,开口道:“这事也不要告知母后,她身子不好怕是会担心。”
慕瑾川:“恐怕瞒不过她,等明日回了宫中后妹妹的病态只怕会一览无余,到时如何交代?”
帷幔里的人重重叹口气,疲惫道:“算了,明日再说吧,我要休息了。”
最终慕照临还是没有拗过慕瑾川,因为第二日他在回宫的马车上始终双眼禁闭,让慕照临的浑身解数都发挥不出,直到马车停在霁和宫门外他才装模作样地问道:“妹妹方才说什么了?我有些没听清。”
“…算了。”
慕照临有些无奈地下了马车,却看到一行人,除了自家母后外慕瑾徽也在,在对上楚烟眼神中的担忧时她便明白了所有,插着腰打起精力努力做出平常的样子,嗔怪道:“大皇兄,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可她如今虽不再发热,声音还是很虚弱,所有的伪装不攻自破,楚烟心疼地上前为她拂去额前的碎发,道:“你也别怪瑾徽,这种大事怎么能不告诉母后呢?”慕瑾徽在一旁无辜地赔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慕照临也有些说不出狠话,弱了气势:“我当然不怪大皇兄,只是怕母后太过担忧罢了。”
“…皇妹如今想来是没力气怪任何人吧。”慕瑾川在身后冷不丁插话,吃了慕照临一记眼刀可仍旧眉眼弯弯。
楚烟视线在两人身上打转,看着自家女儿苍白的脸色直接抬手摸上她的额头,果不其然,比常人的温度高上一些,她皱着眉头道:“临儿行事真是越发大胆,生了病竟也瞒着母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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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不需要母后了吗?”
“没有的事,母后多虑了。”慕照临慌忙解释,空闲之余又白了眼正在与慕瑾徽攀谈的慕瑾川。
楚烟并未深究,开口道:“好在母后早就唤来太医,估摸着马上就到,外头风大快些进屋吧。”
慕照临被楚烟拉着走还不忘辩白:“母后,我真的没事了,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一旁跟着的常心替楚烟答道:“公主总是这样说,从小到大若是十分痛只喊上三分,事事逞强。”灵芝跟着不停点头。
看着阵营一致的三人,慕照临继续嘴硬:“哎呀,常姑姑,我是真的无事。”可如何抗拒都是于事无补,太医还是照样来。
待太医号完脉后慕照临便立刻问道:“章太医,我是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留着白胡子的章太医躬着身道:“从脉象看来确实无大碍。”他顿了顿,“不过初春天寒,而湖水太过冰冷,如此一遭寒气可能入体,所以还是需要开些药。”
想起之前喝过的药的滋味,慕照临面目狰狞地抗议:“不要啊!”
楚烟却不理她,径直道:“那就麻烦章太医了。”
“娘娘哪里的话,这是微臣的本职。”在众人意见一致中无人在意要连着喝半个月补药的慕照临。
只能说不亏是照料她多年的太医,回宫傍晚慕照临便突然咳嗽起来,十分严重,甚至连来看望她的宁贵妃和苏寒织都未能见过。不过在章太医和楚烟的精心照料后她的病一日日好起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等慕照临彻底康复时已到了三月初。在这期间她也没闲着,她与沈宁书信一直未断过,两人的关系也迎来大的转变,毕竟也算得上有同生共死的经历。
三月初一午时,霁和宫正殿中,章太医正向楚烟陈述慕照临的身体情况,只听他道:“公主殿下已经完全康复,不必向先前一样拘着了。”
楚烟还未回复,躲在屋外偷听的慕照临便破门而入,开心道:“有了章太医这番话母后可放心了?”
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模样,楚烟不忍扫兴,附和道:“自然,今日临儿可以去玩了。”
“多谢母后,也多谢章太医几日的照顾。”慕照临甜甜道谢后便跑出去,同时喊道,“灵芝,快将我的琴拿至御花园中。”
“是!”这些日子同样待在宫中的灵芝连尾音都上翘着。
慕照临落座于荷花池前的亭中,简单拨弄两下琴弦便算作试音,她本想弹奏《梅花三弄》,可响起的却是同那日星桥节无意听到的一样的琴音。一曲毕却再无继续的心思,她一手撑着下巴发呆,这些日子她在屋中无趣故而凭着记忆写出那日听到的琴音的曲谱,本想找出是哪首歌可翻遍古籍也没有收获。
“妹妹好雅致,这身体刚好便来吹着风弹琴。”既嗔怪又戏谑的声音突然在她背后响起,慕照临回头寻找灵芝的身影,刚想教训两句慕瑾川再次开口,“妹妹不必怪她,是我不让她通报的。”
这些日子慕瑾川没少往她这里送东西,上至名贵首饰、下至稀奇玩意儿,好似在赔罪,他不送还好一送慕照临便想起那日看到的情景,更断定此人轻挑,心中越发郁闷,此时也不想搭理他,默默转回去。慕瑾川对她的无视并不在意,继续问道:“不知妹妹的琴可有名字?”
“仙人友。”
21. 第 21 章
慕照临未给他接话的机会紧接着弹出一阵琴音,一曲终了,她缓缓道:“你可能听出这是什么曲子?”
“燕尔。”慕瑾川脱口而出,随后问道,“妹妹为何会弹奏此曲?此时离你成亲那日还远着呢。”
“是啊,可明日宫中就要开始选秀,今日弹也不算突兀吧?”语气中的低落转瞬即逝,慕照临轻笑出声,“你看我真是糊涂,竟让兄长站在那里,快坐吧。”
慕瑾川这才上前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灵芝也不知何时退下,亭中只剩下两人,慕照临这才冷冷道:“常言道夫德妻贤千载福,天长地久万年恩,不知兄长对此有何见解?”
尽管摸不清她是何意,慕瑾川还是老实答道:“这话说得不错,喜结良缘是千年修来的缘分,自然要百般珍重、万分珍惜。新婚燕尔是欢喜之事,可妹妹方才的琴音中却多是怨念,按理说不该如此。”
慕照临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他能听出,盯了他片刻后才轻轻道:“那想必千百年前有人一定求过很多桩姻缘。”
两人心下明白此话何意,可终究都未多说些什么,琴音再次环绕在荷花池上方,比刚才沉重许多。慕照临真的很不开心,欢快的曲调让她想起这些年母后的等待,十六年来那人踏进霁和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如今却要抱得美人归,如何不让人感慨?想着想着连面前这个可能会成为皇上的人她都有些恼。
天色渐渐变暗,慕照临始终凭着心意弹曲,她猛然间一低头才发现竟连琴弦都有些看不清,停顿片刻后道:“兄长想听什么?再弹一曲我们也该离开了。”
“我对琴曲的造诣不深,还请妹妹随意。”
“好。”手指再次搭上琴声,是在星桥节那天听到的无名曲。
一曲毕,灵芝也正巧来叫人,在亭下行礼道:“公主殿下、二殿下,该用膳了。”
慕照临率先起身,拂袖而去,同时安排道:“灵芝,记得将我的琴带回去。”
慕瑾川识相地未跟上,与灵芝客套两句看着慕照临走远后才抬步离开,今晚楚烟被请到养心殿中商议明日诸事霁和宫中只有她一人用膳,故而慕照临并未拖沓,早早结束一切后躺到床榻上休息。
“宿主、宿主!”这些日子系统时不时便会与慕照临闲聊,面对突然的声音她已不再惊讶,淡淡道:“怎么了?不会又有新剧情吧?”
“嘿嘿,宿主真聪明。”
“少拍马屁,说正经事。”话是如此可她还是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
“明日男主的青梅竹马也会进宫选秀。”
慕照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不敢置信地重复道:“男主?青梅竹马?”
“嗯、嗯。”系统连答两声回复她的疑问。
“…她会被选中吗?”
“会,往后她也会留在宫中。”
慕照临无语道:“这都啥事啊?”片刻后反应过来问道,“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次系统不再对答如流,异样地沉默起来,让慕照临心中十分不安,她小心翼翼地猜测道:“不会我也将她当情敌吧?”
不用亲口说出来的系统十分利落道:“嗯嗯,宿主真聪明。”
这次慕照临真的无话可说,她只觉得原书中的女二太草木皆兵,那女子都成为皇上的妃子了难不成还会与男主私通…也不是没有可能!想到此处她浑身打了个冷颤,忙问道:“那男主与她到底是何关系?”
“…很复杂,一句两句说不清,明日宿主就知道了。”系统又补充道,“请宿主做好准备,马上就要再走剧情了。”
“知道了。”奉行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理念的慕照临并未将此放在心上,早早睡去,唯一的准备是第二日在宫门外等着楚烟回来探她的口风。
自从慕元澄登基来就未曾选秀,这是第一次,朝中大臣皆想握住这个时机将自家女儿送入宫中以待来日飞黄腾达。而太后早已不在,典礼自然由皇后和皇上一同操办,所以直到晚膳时分楚烟才脱出疲惫的身子回来。她一看到慕照临的身影便挥手让轿子停下,方便母女二人并肩进入殿中。
慕照临先是露出大大的笑容,问候道:“母后今日一定很累,快些进屋吧。”
楚烟回以笑容,温和道:“不累,倒是临儿何必在此等候,这些日子天还凉,可别再吹了风。”
“我一心念着母后,如何能在宫中等?只有第一眼看到母后才能安心。”
两人在殿中坐下后晚膳才送来,楚烟边为慕照临夹菜边介绍今日的情况:“今日时间是久了些,或许是因为未婚的女子太多,我们总要一一看过才能赐花离宫。”
“那今日都有几位新人进宫呢?”
“可真是不少呢,母后一下子说不完,只记得几个较为出众的,丞相之女齐青黛、吏部尚书之女杨昭白以及琼州刺史之女徐秋。”
果然,慕照临眸色一暗,四平八稳道:“琼州?那不是兄长过去待的地方吗?”
楚烟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徐贵人在闺中应不常出门,应当不认得川儿。”
话虽如此慕照临心中却自由一番考量,默默用过膳后行礼告辞:“母后今日着实累着的,儿臣就不打扰了。”
“临儿回去也要早些休息。”
走在回寝殿的路上时灵芝突然凑上前小声嘀咕:“公主今日未离开霁和宫,必定也未见过新进宫的妃嫔。”
“莫非你见过了?”
灵芝自豪道:“那是自然,个个都是妙人,站在一起像画一样。”
慕照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随后顺着她的话道:“你既然见过了想必也知道她们都住在哪里。”
“所有入选的妃嫔一共有七位,其中三位贵人、两位常在、两位答应,齐贵人住在宁贵妃的长乐宫中,杨贵人住在邀月宫,至于最貌美的徐贵人则住在百春宫中,其余人的住所都略为偏远。”
慕照临若有所思地附和她:“秋来百花杀,她却偏偏住在百春宫,可真是有趣。”
“公主说什么?”灵芝有些未听清,主动开口问道。
“我说不知何时才能一睹徐贵人的芳言。”
不知哪个字戳中灵芝,她又来了劲:“明日公主便能见到。”
“为何?”
“因为新入宫的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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嫔第二日是要来向娘娘请安的。”
听此慕照临勾起嘴角,心情颇好地打趣道:“那我可要早些起,美景易逢美人难得,能进宫的必定都是容貌姣姣者,若是错过想要再见可不知要等上多久。”说完还挑了下灵芝的下巴,惹得人双颊飞红。
“给皇后娘娘请安。”
望着下面齐齐行礼的妃嫔楚烟柔声道:“都起来吧,今日起得这般早可真是难为各位了。”
“谢过皇后娘娘。”众人坐定后身着粉衣齐贵人率先开口道:“娘娘这是哪里话,臣妾来请安本就是分内之事,您这般说可真是折煞臣妾。”
随后其余人也接二连三表达自己的想法,翻来覆去都是一样的话术,楚烟有些疲惫等最后一人说完后道:“既然无事各位便告退吧。”
得了令妃嫔一同行礼后便三两结队离开霁和宫,而慕照临和灵芝便躲在暗处观察她们的一言一行,蹲了半天有些腿麻的慕照临小声抱怨道:“这位置不好,为何只能看到她们的背影?何方神圣能认出哪个是哪个?”
灵芝也看得眼花,却还是安慰道:“公主莫急,说不定过会儿小主们便转身了。”话刚说完还真有一穿青衣的女子回了头,让灵芝激动不已连道:“公主就是这个,她就是徐贵人,是不是格外出众。”
她俩所在的角落足以将那人的面庞看得一清二楚,眉眼清冽、肌肤胜雪,青衣更将人衬得气质出尘,珠钗的风华也压不去她的光芒。慕照临正在沉思时灵芝却又突然道:“不过我总觉得徐贵人有些眼熟可又说不上来。”
两人再次望去却只能看到她的背影,灵芝一拍脑袋喊道:“想起来了,公主觉不觉得她与二殿下有些像?”
慕照临脑海中浮出慕瑾川的面貌,仔细对比一番后诚实道:“不像。”
灵芝着急道:“公主不是长相是气质,二殿下也时时着青衣,您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些像?”
慕照临恍然大悟,认同道:“你别说,真的很像。”
“不知公主和灵芝看够了吗?”常心突然从她们冒出来,将两人吓得直接站起还踉跄几步,灵芝心虚地不敢出声,慕照临装作若无其事道:“姑姑怎么突然出现?我正要找你呢。”
常心面上了然却也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公主找我何事?”
“我…”慕照临一时卡壳,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后道,“我要去荷花池,姑姑替我转告母后,让她午膳时再去找我。”说完一溜烟儿跑开连灵芝都未带。
盯着两人的目光,她一口气跑到御花园门前才算停下,忽然前方一道青色身影闯入她的视野中,那正是独自一人的徐秋徐贵人。慕照临竟鬼使神差地躲了起来,她本想等着徐秋离开再进去,可片刻后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慕瑾川。
慕瑾川也是孤身一人,只见两人遥遥对视、一言不发,而后擦肩而过仿若不识,可偏偏让慕照临看到徐秋偷偷将一物塞到慕瑾川手中。
这个朝三暮四的贱人!前些日子的包子女郎还不够如今竟勾搭后宫嫔妃,我非扒了你的皮!慕照临咬着牙心中满是怒火。
“宿主,不要轻举妄动!”
22. 第 22 章
“放心吧,我有分寸。”慕照临死死盯住两人的身影,直到徐秋从她眼前走过。
“宿主,接下来的剧情是去百春宫辱骂徐秋。”系统的话让她如遭雷劈,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我为何要去骂她?我是有病吗?”
“…原书中女二认为是徐秋故意勾引慕瑾川,认为她不守妇道、水性杨花。”
慕照临张张嘴有些无语,片刻后才道:“可慕瑾川他明知徐秋已是贵人还与她拉拉扯扯不果断拒绝,他难道没错吗?”
系统艰难道:“书中女二认为他没错。”
“行吧,让我思考一下对策。”慕照临答应下来,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进了御花园。一路上她低着头苦思冥想,顺着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向前,忽然余光中出现一个身影急忙抬头却看到慕瑾川眉眼含笑地盯着她。慕照临这才意识到他今日穿的就是青衣,不过比徐秋的颜色稍深一些,方才压下去的怒火一下子上来,她恶狠狠地瞪了面前人一眼,咬着牙道:“见异思迁!”随后甩袖离开。
眼不见心不烦,回到自己的寝居后慕照临火气已消,她抬手唤来灵芝,吩咐道:“你将母后送我的蓝田玉菊花簪找出来,一会儿去百春宫送到我手中。”
“公主是要将此物转赠给徐贵人?”
“对。”
百春宫前慕照临不断深呼吸,努力装出气势汹汹的样子,迈进去,她对着跑来迎接的小丫鬟吼道:“你家小主呢?让她出来!”
小丫鬟才被分到徐贵人身边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全身颤抖,带着哭腔道:“贵人还未回来,奴婢这就去找人。”
慕照临冷哼一声,道:“本公主看她是做贼心虚!赶紧给本公主将人找回来,不然要你好看!”
“是。”
“不必找了。”清冷的声线与她的长相如出一辙,徐秋从宫门外绕到慕照临身前,淡淡道,“不知臣妾哪里做错让公主生气,还请公主殿下明示。”
慕照临瞪着她一字一句道:“徐贵人当真不知?”
“臣妾不知。”
慕照临气极反笑,大喊道:“那本公主就告诉你,我竟不知贵人手脚这般不干净,去霁和宫请安得了赏赐不够还将母后赠予我的蓝田玉菊花簪偷偷拿了回来。”
徐秋眉头紧皱,语气仍是十分恭敬:“臣妾并未做过此事,想必是公主误会了。”
“你是说本公主污蔑你?那贵人敢发誓吗?”
方才害怕地缩成一团的小丫鬟此时却开口了:“请公主明查,贵人进了霁和宫便始终和奴婢在一起,她真的没拿公主的簪子。”
“哦?那为何方才徐贵人从宫外回来而你却在宫内?”徐秋答不上,慕照临步步紧逼,“依我看你这种货色不知怎地入了宫,皮囊之下空无一物。”
她还欲再说,灵芝却到了,还未走近便大喊:“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慕照临连忙回头怒斥:“你来做什么?这般莽撞,还有规矩吗?”灵芝被她吼得愣住,话都说不出,慕照临语气不耐道,“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从未见过这样的公主的灵芝呆呆回道:“您要找的蓝田玉菊花簪。”
此刻万籁俱静,慕照临冷笑着道:“胡说八道些什么?”随后将东西一把抢过来,看清手中物件后愣了片刻直接将珠钗扔到一旁低着头的小丫鬟怀中,语气复杂道:“看来竟真的是本公主误会徐贵人,那这簪子便给贵人赔罪吧,还望贵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徐秋仍是语气恭敬道:“公主不必如此客气,东西找回那便是好事,臣妾怎会因为这种小事怪罪公主呢。”
慕照临在心中佩服她的处变不惊,可面上仍是高傲的神情,直接一言不发地离开。灵芝刚从方才的情景中走出又被她俩的话语惊呆,只好默默跟在自家公主身上。走出很远的距离后才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慕照临一改暴怒,轻轻道:“没怎么,你不必放在心上,方才是我太着急了。”
灵芝想起刚才的情况,后背生出冷汗,心有余悸道:“公主太冲动了,徐贵人是新人中第一个侍寝的,您今日贸然闯进她的宫中将人劈头盖脸一顿骂,若是让皇上得知必要罚您。”
“随他。”
这灵芝可真是乌鸦嘴,她们前脚才回去,潘公公后脚便到,尖细的嗓音刺得慕照临耳膜痛,他却浑然不知继续道:“公主,往后五日您可要老老实实待在殿中,切不可惹是生非,皇上不会再怪你。”
“知道了。”慕照临有气无力道,“灵芝,送潘公公离开。”
随着门被关上,她的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不对,还忘了一个人。
“宿主,这就是你的好办法?”
“当然,不完美吗?”
“不完美,你白白被关五日而且今日过后宫中想必会传开此事。”
“所以呢?我完没完成剧情?”
系统不甘道:“完成了。”
“那不就行了。”慕照临安慰系统也安慰自己道,“五日很快的,一眨眼便过去了。况且也算不上白白,我将她一顿臭骂这罚得还算轻了。”
“娘娘,您不能进。皇上有令这五日任何人都不能入内。”是门外的侍卫。
“娘娘莫要着急,此刻公主正难受着呢想必谁也不想见,不如几日后再来。”是常心。
“…也好。”慕照临虽看不到楚烟现在的神情可却能想象到,多半是无奈又悲伤。她屏住呼吸不发出一丝声响,直到门外的动静消失。
屋外风波渐消四下寂静无比,只有“仙人友”陪着她。虽说今日的一切都是她自找苦吃,可心下不免郁闷,幽怨的琴声在屋中回荡。
不知过了多久,烛火暗下,慕照临抬头望去发现烛身分明还剩很多,只好通过修剪灯芯让室内更明亮。
“咚、咚、咚!”三声敲击后窗户被打开,慕照临头也不回道,“如今我可是被关了禁闭,莫非兄长也想挨罚了?”
慕瑾川翻身入内,回道:“妹妹可真是说笑,我既敢来必定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慕照临不想接他的话,不咸不淡道:“你来做什么?”
“来看看妹妹。”
“哦?”慕照临语气奇怪道,“看我还是怪我想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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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清楚。”
慕瑾川不解道:“我为何要怪你?”
她重重地将手中的剪刀放到桌上,压着怒火道:“你今日在御花园做的事情当真以为无人知晓?你可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御花园?慕瑾川心中默念,随即反应过来她误会了些事情却不肯立刻解释清楚,继续道:“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
“那我告诉你好了。”慕照临转过身盯着他,“既然你对徐秋有情又何必让她参加选秀,如今她已是贵人,若你们二人东窗事发身为皇子的你不会有事可她呢?你有想过她的下场会是什么吗?”
蜡烛在二人身后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衬得氛围紧张不已,意想中的恼羞成怒并未出现,慕瑾川只是轻笑一声,柔声道:“妹妹可真是误会我了,我与徐贵人并无太深的交情只是当年在琼州受过她父亲的照拂,如今徐贵人进宫徐刺史有些放心不下想让我多多看顾她些。御花园中徐贵人给我的正是刺史的亲笔书信。”
慕照临自然不信他的辩解,继续问道:“那你此时出现在这里不是来兴师怪罪的吗?”
“当然不是。”慕瑾川做出心痛的表情,单手捂住心脏,“我只是听说妹妹突然被禁足特地来看望你,兄长知道妹妹必然不是冲动易怒之人,必定事出有因。”
他滑稽的神情让慕照临忍俊不禁,可她想到自己方才还在和他吵架,不想先行服软,恰好此时蜡烛还在噼里啪啦,她便给了自己一个台阶转过身继续剪灯芯,嘴中嘟囔道:“东施效颦。”话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临儿、临儿…”一阵轻声呼唤从门外传来,慕照临连忙吹灭蜡烛,屋中立刻陷入黑暗。她也不管慕瑾川能不能看到,对着他做个噤声的手势后小心翼翼向门边走去,贴在门上轻声回应:“母后,你怎么来了?”
楚烟听到她的声音后松了口气,温声道:“我今日未听到你的声音是断断无法入睡的,临儿可还好?”
“一切都好,今日之事是我的过错父皇罚我也无可厚非,不过母后可不能再来,若是旁人知道再告到父皇那里,后果不堪设想。”
“临儿今日虽有错但绝不至于被幽禁五天,你早些休息母后改日替你求情和赔罪。”
“不必、不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便没了动静,也不知楚烟可否听见此话。慕照临直起身,摸索着去点灯。一直隐匿在屋中的慕瑾川先她一步引燃蜡烛,两人的面庞又落在彼此的眼中,相顾无言。
沉默过后慕照临先行开口:“兄长可还有事?”
这便是变相的送客,慕瑾川听出话中深意,却只是摇摇头未迈出一步,慕照临十分不解,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直到他拿出一个香囊放在桌上视线才被转移。慕照临惊讶道:“兄长这是何意?”
慕瑾川生出羞意,话也没有往常利索:“香囊中放的是一些药材,安神净心。”
“那就多谢兄长了。”说罢她拿起香囊放在鼻前轻嗅,竟是甜甜的果香,慕照临顿时爱不释手开始在身上左右比划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位置,对面的慕瑾川慌忙翻出窗外,一丝也不敢再停留。
23. 第 23 章
方才的热闹一下消散,只剩下一人时慕照临心下不免惆怅,她将香囊放回桌上,离开中堂来到床前架着的琴边,一曲又一曲,后半夜实在撑不住竟直接砸在琴上,“铮”的一声后琴音戛然而止。
窗边应声出现一个黑影,他小心翼翼向屋内看去,在看到那人熟睡的样子后轻叹口气,翻身入内将放于明眼处的斗篷披在她身上,而后悄然退去。
梦中的慕照临并不安稳,她梦见有人拿针扎自己的胳膊和右脸,本来还可忍受,可针却突然变粗比方才足足大上十倍,这才把人一下子吓醒,直到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才明白方才都是梦。
她下意识地抬起胳膊试图拍拍胸脯,可谁料却传来一阵酸麻,眼前也浮现出雪花,慕照临顿时意识到什么,陡然起身来到铜镜前,果然右脸上已被衣裳的花纹烙上痕迹,她胡乱揉捏两把,躺回床上,视线却被掉落在地的斗篷吸引。
慕照临暗自思索,系统却突然出声:“宿主,你可算醒了。”
这将她的思路打断,被迫打起精神回道:“你这话说得像我死了一样。”
谁知系统却突然激动,大声道:“不许说这种丧气话,快呸呸呸。”
一个机械系统竟然也迷信?慕照临只觉得好笑,可还是顺从道:“呸、呸、呸。”
心满意足的系统这才继续开口:“我是来恭喜宿主的。”
“恭喜什么?”
“宿主已经通关了剧情的第一部分,当然值得恭喜了。”
这话让她十分不解,于是偷偷开始套话:“那你说说原书中的第一部分剧情该是什么。”
“宿主得知自己真实身世啊。”系统倒是理直气壮。
慕照临听得直摇头,拧着眉道:“可这件事皇后不是早就告诉我了吗?”
“…”系统被问住,可她又不想露怯,苦思冥想半天给出一个看上去很靠谱的回答,“原书中宿主并无婚约,或许是因为此事皇后才提前告知您的身世。”
“那书中徐秋为何会对我说这番话呢?”
系统利落道:“因为宿主一直咄咄逼人,打着为皇室的名号日日凭公主的身份折辱她,想来徐秋实在走投无路才试图用这种方法挫挫您的锐气。”
“真是造孽。”慕照临喃喃出声,却又蓦地想起什么,将话题引到自家皇兄身上,“我的身世必然是慕瑾川那家伙告知她的,还骗我说与她不熟,想来也都是假话,虚情假意的骗子。”
系统反常地“嗯”“啊”两声,随后出言替慕瑾川说话:“宿主或许误会男主了,他可能是有苦衷的。”为了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她补充道,“毕竟昨夜男主怕宿主着凉还特地来给你披上斗篷,而且、而且他还送你香囊了呢。”这话是越说越小声,因为系统感觉到了慕照临凌厉的眼神。
她闭嘴后慕照临质问道:“你为何突然说上他的好话了?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
“因为宿主接下来要正式攻略男主了,第二部分的剧情基本都是在刷存在感,我这是为宿主好。”
闻言慕照临愣愣道:“那沈宁呢?后头有她吗?”
“自然,女主的剧情非常多,因为杨昭白是女主的表姐。过上几日女主会在宫中暂住一段时间,也是宿主需要完成的剧情最多的时候。”
心累的慕照临将被褥拉到头顶装死,仿佛这样就听不到系统的声音,可终归是徒劳的。不过她也并非杞人忧天之人,至少在正式剧情开始前还有五日的空闲。
这五日除了慕照临外的所有人都提心吊胆,只有她乐得清闲,除却平时的弹琴、下棋、读书,还让灵芝拿来一堆粉色绒线,神神秘秘地捣鼓起来。
五日的时间足以让药草的清香充满整间屋子,连带着她身上的气味都很浓郁,只怕让人一靠近便能闻出。味虽大了些却胜在清雅脱俗,细细闻来还有种荷花的感觉,想必配制时定然下了一通功夫。可这所有的一切不通药理香料的慕照临都不清楚,她只知道最近屋中很好闻,自己身上也是,让人心情愉悦。
一转眼屋外的侍卫便撤去,她也终于重获自由,常心早早便等在门外只待请慕照临去用午膳。她一蹦一跳地去正殿,活像只小麻雀,周围丫鬟太监纷纷笑着行礼。
“母后可等急了?”人未到声先至。
看着她精神满满的样子,楚烟宠溺道:“不急,母后等临儿多久都是愿意的,快来尝尝小厨房刚送来的牛乳糕。”
慕照临故意撒娇道:“为何没有桂花?母后不知我最爱吃牛乳桂花糕了吗?”
“眼下哪有好桂花,怎地也要再等上些时候。”语气中并无怪罪之意,只似家常里短,忽地却话锋一转,担忧道,“这些话在母后前说说无妨,可在旁人眼中却不能多说,尤其是苏国师,他自来提倡节俭。”
温馨的氛围陡转急下,楚烟自知失言笑着找补:“是母后多话了,快些吃吧。”
用过午膳后慕照临开口请示道:“母后,我想亲自向徐贵人赔罪。”
“啊?”楚烟很是惊诧,惹得慕照临不满道:“母后这是什么表情?”
楚烟尴尬一笑,道:“我倒不是不让你去,只是怕你来我往间又起了冲突。”
话音刚落常心进来传信:“娘娘、公主,二殿下来了。”
一听此话楚烟像抓住救命稻草,连忙道:“快让川儿进来。”待慕瑾川入内行礼后她温声问道:“不知川儿一会儿是否得空?”
“自然,母后尽管吩咐。”
得到肯定的回答楚烟大手一挥,道:“那麻烦川儿带着临儿去给徐贵人赔罪了,赔礼常心会随着你们送去。”说完也不管她们同不同意对着常心狂使眼色。
这一系列操作让慕照临惊呆了,难道她在大家的心中是混世魔王的形象吗?那为什么慕瑾川就是乖巧懂事?不过她只用了三秒便接受这个事实,坦然自若地面对。
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时慕照临环着双臂默默加快步伐,可不论走多快慕瑾川都能跟上,最后只累到了自己。她正郁闷时慕瑾川却说起了风凉话:“妹妹何必如此着急?”
“哼。”她冷哼一声,“因为我想让兄长早些见到自己的知己啊。”
这可没刺激到他,慕瑾川见怪不怪地无奈道:“妹妹又说胡话了。”
“我说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慕照临大声回怼,接着又小声补充,“什么事都往外抖落,吃里扒外。”
慕瑾川不着痕迹地皱下眉终究未多说什么。
“你这糊涂东西怎么做事的!”女子厉声的叫骂声穿透天际,刺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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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膜生疼。慕照临停下脚步揉着耳朵望去,却见不远处站着三人。其中一人打扮较为贵气想来应是妃嫔,只是不知是哪个宫的,身边站着个凶神恶煞的丫鬟,对面还立着一低头丫鬟。
没得到回应的丫鬟再次吼道:“你是聋了还是哑了?问你话呢不知道出声吗?”
那小丫鬟身体抖得像筛子,慕照临有些看不下去大踏步上前,慕瑾川未及时将人拦下,只好跟着她。
离她们还有几步距离时慕照临清清嗓子,见吸引了那主仆视线后开口道:“不知这里发生什么了?为何如此吵闹?”
慕照临不认识她们,她们可知道慕照临,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丫鬟变得低眉顺眼,一言不发,还是被训的丫鬟柔柔道:“见过公主殿下、见过二殿下。”
“雀喜?”慕照临连忙将人上下打量一遍,确认没受伤后继续道,“你不好好在大皇兄的宫中待着跑到这里干嘛?”
雀喜明白这是给自己递话,抢先解释来龙去脉:“方才贵妃娘娘让奴婢将这冰裂纹青瓷的盘口瓶送至大殿下宫中,可谁料却不小心撞上齐贵人,无意吓到娘娘,花瓶也碎了一地。奴婢罪该万死,还请公主殿下责罚。”
慕照临未接话转而对着齐青黛道:“见过起贵人,方才未能及时认出还请贵人原谅,我早该想到宫中除了贵人哪还有如此貌美的呢。”
齐贵人心情颇好地回应道:“公主殿下太过客气。”
慕照临乘胜追击地问道:“不知贵人可有伤到?若是有我可是要将雀喜拉入慎刑司好好责罚一通。”
齐青黛虽有些刁蛮但本性不坏,故而还为着雀喜说起了话:“公主不必如此生气,我并未伤着,只是可惜了这上好的花瓶。”
慕照临忙吩咐雀喜:“还不快谢谢齐贵人,你去我那拿两个冰裂纹青瓷的花瓶,一个送到大皇兄宫中交差、一个送去给齐贵人赔罪。”
雀喜诺诺道:“是,多谢贵人、多谢公主。”
将人都打发走后一直在后头慕瑾川幽幽道:“没想到妹妹如此轻松就化干戈为玉帛。”
明明是夸奖的话却有些变了味慕照临不欲理他,自顾自向着百春宫去,慕瑾川却不闭嘴,继续道:“兄长我自进宫来也未曾见过冰裂纹青瓷瓶。”
“一会儿让灵芝也给你送一个。”
慕瑾川立刻恢复笑容,不忘说些体面话:“那多让妹妹破费,不过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做兄长的也不好推脱。”
两人一路来到百春宫,还未进门便被拦下,是五日前跟在徐秋身边的那个丫鬟,她看到慕照临还有些心有余悸,颤抖着声音道:“请公主殿下、二殿下见谅,贵人她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适,实在不便见客。”
慕照临不再盯着她,看着旁边道:“可有找过太医?知道是何病因吗?”
那丫鬟不再颤抖,低落道:“所有太医都来过一遍了,全都束手无措,只说先喝着药调理,若半月后不见好再另想法子。”
“离悠,是谁来了?”清冷又虚弱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便是苍白的面庞,不知情的人只怕会觉得这人好似已经死上三日,面上无一丝血色。
慕照临有些不敢置信,仅仅五日这人便病成这样,明眼人一看便知病情的严重性,太医院都是一群老糊涂!
24. 第 24 章
四目相对的瞬间徐秋开口问好:“原是公主殿下和二殿下,不知是有何要事?”
慕照临行礼道:“我特来向徐贵人赔罪,当日之事是我之过。”
“咳咳,不必如此,臣妾也未曾见过真的怪公主,倒是因为臣妾才让公主挨罚,还望公主不要记恨臣妾。”徐秋说上半句便要喘上半天,一番话断断续续,慕照临怕她吹了风病情加重连忙让人进了屋。
看着徐秋弱柳扶风的背影慕照临忽地问道:“徐贵人有喘疾?”
“天生不足,胎里带出来的病。”慕瑾川语气淡淡,“许是初来中京水土不服又犯了旧疾。”
两人同时叹口气后往回走去,在霁和宫外分别。挨到该用晚膳时却迟迟不见常心来唤,慕照临有些心急,喊上灵芝向正殿去,谁料却刚好和着急忙慌的小远子撞个满怀。
灵芝赶忙扶住慕照临,责怪道:“小远子怎么总是冒冒失失,学不会你师父潘公公的稳重呢?”
小远子急忙求饶,解释道:“实在不是奴才莽撞,而是有要紧事啊。”慕照临扬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皇上他病倒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个下午,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已经去了养心殿就等着公主呢。”
“知道了,你下去吧,我这就去。”
早有轿子等在宫外,慕照临一丝都不敢耽搁,生怕误了事。轿子上的她不由想起徐秋苍白的面庞,真的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吗?
“公主殿下,到养心殿了。”轿子停了半晌慕照临都未注意到,灵芝偷偷悄声提醒。同时常心也迎了过来,“公主殿下快些进去吧,娘娘正等着你呢。”
养心殿中除了慕元澄粗重的喘息声再无其他动静,明明人不少却像是空殿。楚烟和宁墨容端坐在炕上,下面跪着不少年轻太医,而资历最深的章太医正在桌前写着药方,沙沙作响。
慕照临一进来看到的便是这副情景,她压低声音道:“见过母后、贵妃娘娘。”
楚烟勉强勾起一抹微笑,道:“没想到竟是临儿最先到,坐过来吧。”
小太监有眼色地搬来一个凳子放在楚烟身边,慕照临坐下后轻声问:“父皇是怎么了?为何病得这般突然?”
回应她的是长长的叹息,楚烟摇摇头,疲惫道:“诊不出来,只说是旧疾复发。”
“这…也未必是坏事。”慕照临顿了顿,“母后和贵妃娘娘也不必太过担心,还是要保重身体。”
谈话间章太医已写完药方,随手召来一个小太监让他下去对着抓药熬药,自己则来到三人前行礼道:“微臣已将药方开出,皇上的病来势汹汹,微臣尽力了,想来明日皇上就会醒来若两日后还未好转便加大药量。”
楚烟“嗯”一声后让他领着跪成一片的小太医下去,此时慕瑾川和慕瑾徽也正巧赶到,一行人在门外碰上。慕瑾徽将章太医拦下问了些情况后沉着脸进了屋中,只听他俩道:“见过母后、见过贵妃娘娘。”
楚烟摆摆手示意二人坐到她们身旁,两人坐下后她才开口:“徽儿和川儿方才已经问过章太医了,想来你们也知道情况了,母后就不多说了。”
慕瑾徽回道:“母后也别太伤心,父皇是天子自有上苍庇佑,想必不日便会好转。”慕瑾川未说话只是在一旁点头。
五人在养心殿待了许久,直到慕元澄喝下药才有离开的意思,看着楚烟和宁墨容憔悴的面容慕照临主动将守夜的活儿揽到自己身上:“母后和贵妃娘娘都是大病初愈,今日也已十分辛苦,若是再侍疾恐怕身体会吃不消,不如将此事交于我来做?”
楚烟自然不愿,她一口回绝:“可临儿前些日子也生了病。”宁贵妃同样不赞同,可未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只是从面色中透露一二。
三人各执己见,慕瑾徽不好开口去劝,只好道:“那不如儿臣来?”
听此宁贵妃痛快出声:“娘娘,不如就让瑾徽来吧。”
楚烟仍是有些犹豫,可还是点了头。这可把慕照临急坏了,不过她一句话都未多说,在心里默默盘算一会儿的计划。几人又待了半晌,直到从门缝吹来的风带上冷意才纷纷离开。楚烟路过慕照临发现她没有跟上的意思,停下脚步柔声问:“临儿不走吗?”
慕照临脸不红心不跳道:“母后,我还想再多待一会儿,大皇兄一人有些地方总归是顾不来。”
这话让楚烟皱起眉,她还不知道自家孩子是什么秉性吗?若是让她再待一会儿估计今夜都不会回去了。尽管如此可在慕照临哀求的眼神中她还是轻声道了好。已经打算起身的慕瑾川听到这对话又默默坐了下去。
在楚烟出了门后宁贵妃才起身离开,她对着坐在一起的三人笑笑,随后便出去了。又过了片刻,慕瑾徽让所有太监宫女都下去,接着便一言不发地盯着慕照临。
慕照临被看得发毛,露出无辜的笑容:“大皇兄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哼,”慕瑾川轻敲下她的额头,“说说你为何非要留下吧?”
慕照临捂住被打的地方敷衍:“因为我担心父皇啊。”
“真的吗?”慕瑾徽边说边抬起手。
“…假的。”慕照临认输,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其实是因为我觉得养心殿中弥漫着一股很熟悉的香味。”
慕瑾川和慕瑾徽对视一眼,皆有些吃惊,只听慕照临继续道:“本来这事儿无可厚非,可我今日午时去徐贵人的宫中时也闻到了这股香味,难道不奇怪吗?”
“确实可疑,不过若真是香有问题那章太医为何没闻出来?”
慕照临回答不出,摇了摇头。一旁的慕瑾川却突然出声:“殿中的香味想来是为了安神。”
听此两人都看向他,慕照临突然想起慕瑾川懂些药理急切问道:“二皇兄可能闻出这都是些什么香料?”
“沉香、酸枣仁、五味子…”话说一半突然停下,慕瑾川又仔细嗅了嗅,皱起眉,“还有一味是合欢花,气味虽轻可绝对错不了。”
两人心下一惊,这合欢花虽算作药材可用量需极为小心,少量可以安神,若不小心用得多了则会造成严重的后果。故而宫中对此药严格管控,不过因其催情的效果从前有些妃子会冒着风险去买此物,让自己获得荣宠。
慕照临喃喃道:“想来章太医认为这只是用来安神的药物才未多说。”而后对着两人说,“看来还需要再去徐贵人那一趟。”
昏暗的灯光下三人的影子融在一起不分你我,慕照临实在困得不行,上了塌爬在桌上小睡片刻,均匀的呼吸声刚响起慕瑾川便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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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起身为她拿来披风、小心翼翼地为人盖上。这一系列行为全都落在慕瑾徽眼中,在慕瑾川回到位子上后他才幽幽开口:“只希望往后皇弟也会这般对待临儿。”
“那是自然。”慕瑾川装作未听出话中的深意,小声反问,“皇兄这是哪里的话,临儿是我妹妹,身为兄长哪有不为妹妹好的?”
他并未立刻回应,用复杂的目光看了面前人好半日才道:“但愿如此,皇弟日后可别忘了今夜的话。”
二人不再多言,各怀鬼胎地呆坐到天亮,这一夜慕元澄倒也安稳。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慕照临的青丝上,灼热仿佛有了实形,将人烫得一颤,立刻直起身迷茫地乱看。她涣散的眼神钉在两人身上,用沙哑的声音问:“父皇可醒了?”
慕瑾徽摇摇头,慕照临还欲再说,可嗓子实在难受,不自主咳嗽两声,恰好此时一杯茶水递到手边。她来不及道谢连忙接过,一口气饮完后立刻道:“那昨夜父皇可有发热?”
“一切安稳。”
慕照临这才算松口气,斜倚在塌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桌面,将挂在茶杯壁上的水珠全都震落。忽然她猛地端坐起来,勾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视线也直直地望着两人身后。
慕瑾川和慕瑾徽皆发现她的变化,疑惑地回过头,看见了潘公公。
他的面色也不好,估计同样一夜未睡。他对着三人行礼道:“公主、大殿下、二殿下,该用早膳了。”
慕照临立刻接道:“辛苦潘公公了,我们这就去。”
随后三人移步到旁边的屋中,慕照临狼吐虎咽地解决了这顿饭,拍着肚子放空自己,慕瑾徽见状调笑道:“妹妹有这般饿吗?”
听此慕照临直接起身,对他神秘地摇头,“大皇兄不懂,我是赶着去徐贵人的宫中呢。”说完也不管慕瑾川有没有结束,拉着他一起离开。
被拽住的慕瑾川对着还在原地的慕瑾徽抱歉地笑笑,一点不挣扎地顺着走。二人就这样慢悠悠地晃到百春宫。
徐贵人病重,百春宫也多了分冷清,只有廖廖几人。慕照临止住要去通报的太监,往深处去,同时用只有能听到两人的声音道:“兄长去找找徐贵人熬药剩下的残渣,最好能带回去些。”慕瑾川理解地点点头,随后二人神态自若地分开。
慕照临到徐秋的殿前时刚好遇上宫女将熬好的药端上来,两人在门外相遇,小丫鬟端着盘子行了一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动静传到屋中,徐秋虚弱的声音随即响起:“离悠还不快将公主请进来坐。”
那小丫鬟活像鹦鹉学舌,忙道:“公主快请坐。”
两人跨过门槛时离悠有些没迈过,被绊了一下,踉跄几步,人也向前倒去。好在一旁的慕照临手疾眼快一把将人扶住,顺手将汤药接过去,嘴上说着:“怎么这般大意?若是药没了还要再熬,误了你家小主的病怎么办?”
离悠年纪小经不住吓,这两句就让她开始抽抽嗒嗒,怕惹得慕照临心烦,徐秋赶忙道:“还不对公主道谢,把药接过来。”
“多谢公主。”离悠接汤药的手都在颤抖,最后也是颤颤巍巍地送到桌上。
慕照临并未多说什么,随着坐到桌前,方才短暂的接触足以让她确认这药中没有养心殿的那种气味。
25. 第 25 章
“徐贵人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公主想着臣妾。”徐秋的话没有半分说服力,她说完后便偏过头以袖掩面咳嗽两声。
一旁的离悠着急得不行暗暗将药碗推向她,可徐秋并未立刻喝下而是抬手让人出去,待门被合上她才问道:“公主分明是两人同来,为何不让那人露面呢?”
慕照临笑了下,道:“二皇兄是男子总归不太方便入内,恰好他刚回宫中对所有事物都很好奇便四处转转,徐贵人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公主言重了。”随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慕照临忙道:“既然贵人身子不适我也不再打扰,这就告辞。”
徐贵人并不多留,只是唤道:“离悠,送送公主和二殿下。”
离悠干脆利落回应,这倒让慕照临生疑,按理说她不应该见到慕瑾川的身影。出了屋就看到一人立于离悠身旁,满含笑意地盯着她出来的位置,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公主殿下、二殿下。”离悠轻轻的声音在两人耳旁响起,将二人惊醒,全都偏过头,她们在此时倒是十分默契,异口同声道:“不用了。”接着又是对视,不过这次眼神中皆多了分惊讶。
二人慢慢走到宫外,此时刚过辰时,只有零零散散的宫女太监在清扫宫道,带着凉意的微风吹在酡红的脸颊上。垂柳的枝条随风飘起,每每碰到慕照临的衣角时她都会伸手轻轻挽留一下。
半晌慕照临先开口:“你方才可有发现什么?”
“没有。”
“我就知道。”她嘟囔一句,随后淡淡道,“今日她屋中味道轻了许多。”
“不过,”慕瑾川停顿片刻,直到对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才继续道,“她喝的药有问题。”
“可那药方不是太医院开出的吗?”
“药方中有一味药应用量极少,可在药渣中可看出被人加大了药量,使得这碗药变成热性。若是旁人自然无事,偏偏徐贵人有喘疾。”
慕照临反应半日,愣愣问道:“热性的药能引发喘症?”
“不错。”
慕照临一个激灵转身回去,慕瑾川慌忙拉住她的手腕不解道:“妹妹这是要去干嘛?”
她心下着急,语气不免也带上几分:“去告知徐贵人此事,这药对她来说可有九分毒,怎能一直喝下去?”
慕瑾川却仍是不紧不慢,温声道:“她知道。”
“她知道?”慕照临盯了他半晌,语气不咸不淡道,“确实,你们二人一同长大,哪有你识药理她不识的道理呢?”
她说完便将手腕抽出,继续向养心殿去,不肯分出视线与他。慕瑾川自知失言,也明白她别扭的地方可有些话总归不能现在说,只好赔着笑脸跟在人身后不停地找着话题逗她开心。
慕照临总是在他说完敷衍地“嗯”两声,同时带个笑容,手上挽留柳枝的动作重了三分,不少柳叶都飘在空中。
拉拉扯扯地来到养心殿外却发现屋门禁闭,慕瑾徽正低着头站在那,或许是余光中看到两人走近猛地抬起头,语气复杂地低声道:“你们随我去我的殿中一趟。”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而三抬轿子已经备好。
刚一下轿慕瑾徽便将所有下人屏退,率先进入屋中,两人此时也忘了方才的别扭疑惑对视一眼后乖乖跟上。
直到将屋门合上,慕瑾徽才开口:“你们走后没多久父皇便醒了。”
明明是件喜事可他的神情和语气却无喜意,慕照临凝眉试探道:“难道这不好吗?”
“唉,”慕瑾徽叹口气,“当然是好,不过父皇方才交代了我一件事,说是等你二人回来便告知你们。”
慕瑾川摸不准到底是何事,模仿刚才慕照临的语气接道:“难道不是好事?”
这种巧思自然瞒不过慕瑾徽,他伸出手指指了指两人,又无奈放下,“事情很复杂。”他顿了顿,话头一转,“你们听过神药吗?”
“神药?”慕照临疑惑地重复一遍,在脑海中想了半日才道,“不知道。”
慕瑾川倒比她痛快,干脆道:“不曾听说过。”
“父皇方才对我说不知何时达官显贵间突然开始流传这种神药,据说只要你让心上人吃下此药她便会对你忠贞不二。”
越往下说慕照临表情越难看,待慕瑾徽说完她便迫不及待地痛斥:“胡说八道,竟是些神棍坑蒙拐骗,世上怎可能有这种东西?”
慕瑾川没有立刻反驳只是低着头沉思,慕瑾徽说这倒也不是想听他们的看法,给慕照临使了个眼色后继续道:“父皇派人查到这药已广为流用,许多官员都在暗自使用,他不好直接出手禁止,故而做出此举。”
三人都不傻,立刻明白话中的深意,慕照临刚才生起的怒意被惊讶取代,她凑近两步小声道:“父皇在装病?”
慕瑾徽点点头证实她的猜想,一时半会慕照临都未再开口,倒是一旁的慕瑾川问道:“想来殿中那股香味也是此药?”
“父皇虽未明说可也八九不离十。”
慕照临沉默的时刻也并未闲着,她在心中向系统连珠炮似地提问,可只得到一个回答,不知道。既然没外援,只好靠自己了。只见她斟酌之后问道:“那父皇想让我们怎么做?”
慕瑾徽就等着这句话呢,他从袖中拿出三枚宫牌递于面前人。慕照临眼睛一亮,飞速接过,语气难掩激动:“太好了,我们可以出宫了!”
“咳咳,”慕瑾徽提醒道,“我们可不是去玩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不会…”话语戛然而止,因为慕照临看见慕瑾徽手中正握着三枚玉宸牌,她嘴巴张大竟忘了说话。
一向只有一个表情的慕瑾川也很是惊讶,不过他还能开口问道:“此行会很凶险吗?父皇竟然给了我们此物。”
“对,所以务必小心行事,那些人可都不好对付。”
玉宸牌仿若有千斤重,压得人喘不过气,在大胤见此牌犹如见皇上,足以说明他的珍贵,可慕元澄竟突然给出三枚,他将自己的亲兄弟都全部分封出去,如此行为可真是大气得让人起疑。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调查所谓的“神药”。好在慕元澄并不是真的当甩手掌柜,他已确定一个可疑的地方便是京中最大的寺庙水月寺。
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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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寺极为特殊,寺庙中的方丈幼时曾在宫中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与宫内交往甚密。宫中所有法事都被水月寺一手承包,不止如此,每当年末皇后和贵妃都会在寺中小住为国家祈福。
慕瑾徽时常一同前往,那寺庙中人已对他面熟,好在慕照临这些年在宫中深居简出而慕瑾川又才刚回京城,那些和尚识不得她们。
三人仔细商议后决定让慕照临和慕瑾川扮做香客去试探一番。时间也赶得紧定在后日,这本就是秘派,即使慕元澄并未多说她们也都选择瞒着楚烟和宁墨容。这两人身子都不大好,宫里人清闲惯了,这两日忽然忙起来总会有些地方顾不到,全仰仗她俩呢。
计划定下后慕照临和慕瑾川便告辞,慕瑾徽不多留人,唤来太监将人送出去。
“公主和二殿下可要乘坐轿撵回宫?”小太监弯着腰恭声问,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回应,又不敢抬头看只好再次问道,“公主和二殿下可要乘坐轿撵回宫?”
慕瑾川疑惑地望向身旁人却发现她不知在看哪里,轻笑一声俯下身凑到慕照临耳边道:“公主可要乘轿撵回去?”
炽热的气息一下子让她回过神,不由分说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注意到一旁的小太监后不自在道:“不用了,你下去吧,我走着回宫。”
“是。”
小太监退下后慕瑾川语气嗔怪道:“妹妹怎么不为你兄长着想呢?”
他的尾音特地拉长、语气腻得让人发慌,活脱脱一幅小媳妇撒娇模样,慕照临眼睛瞪大、四下张望确认周围没人后才回道:“我哪里没为你着想?若是你想坐尽管去,不曾有人拦你。而且大庭广众之下兄长也要稍微注意点吧。”
“哦?”慕瑾川不接她前半句话,盯着后半句问道,“兄长做了何事值得妹妹这般提点呢?”
“你!”慕照临自然说不出,话憋在嘴中,最后竟气极反笑,“若兄长问心无愧今后便都用方才的语气说话。”
“求之不得,那往后兄长便都对妹妹用这般语气了。”
他偷换概念的能力让人惊呆,慕照临嘴角抽搐道:“我是让你对所有人都这样。”
“那可不行。”慕瑾川立即拒绝,抬起手轻轻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又不知从哪变出一朵野花插在她的发间,末了笑着道,“妹妹面若春花我很是喜欢,故而只能对着妹妹这般,换了旁人我可是万万做不到的。”
从他方才抬手抚去碎发时慕照临便愣在原地,接下去的动作更是让她的心跳如飞扬的柳枝般不断上下。轻挑的话语回荡在她的耳边,话在嘴中滚了三滚化为一句,“油嘴滑舌。”接着便落荒而逃,直到确认甩掉身后人才停下。
慕瑾川看着她因飞奔而飘扬的裙摆又想起她发间的那朵比海棠更娇艳的花,心下暗恼,虽说自己素来随性可怎会说出那般轻浮的话语呢。又由此联想到回宫来的种种,更觉得苦闷,分明在来之前他曾立下誓言,若是假妹妹蛮横无理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可公主一点都不刁蛮啊?反而很率性可爱。”吴音不知从钻哪出来望着远去的背影,语气不解。
“我何时说过这话?”
26. 第 26 章
甫一进屋门慕照临便喊来灵芝磨墨,斟酌半天写出一封情真意切的手信。待墨全干后她将信封起递给灵芝,同时道:“你将这封信送到沈府沈宁姑娘的手中,此外不必多说一句话。”
“是。”灵芝接过后并未立刻离开,眼睛转了两圈好奇问,“公主在信中写了什么?”
“嘿嘿,”慕照临轻笑一声,随后立刻拉下脸道,“不告诉你,还不快去。”
灵芝吐吐舌头然后离开,一点都不害怕。在她走后系统出声道:“宿主,此事并不属于你的剧情,不用太过上心。”
“话是如此,可我也不能看着无辜之人在此邪物上送命。”慕照临从刚才一直未放下笔,此刻开始在宣纸上练起字。
“其实…”系统欲言又止,慕照临不理她任她自行纠结,半日后才道,“可宿主这些日子还要完成剧情恐怕有些分身乏术。”
“那你说说我有什么需要做的。”
“在沈宁进宫之前男主好感度需达到六十。”
慕照临抬起笔尖沉默片刻,问道:“现在他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五…四十。”
“呵,”慕照临轻笑一声继续行笔。系统做贼心虚道:“宿主笑什么?”
“我笑他可真是铁石心肠,这些日子的相处好感度竟才涨这一点。”
“对啊,所以宿主这些日子要好好攻略男主,哪有空趟浑水?”系统傻傻附和,连反话都听不出。慕照临也不恼,慢悠悠道:“我偏要管。”
见她态度坚定系统灰溜溜地没了音,慕照临心中明白她的好意,猜到此事并不简单,可就是如此她才不能放任慕瑾徽和慕瑾川踏入这片暗流。她深知苏寒织对自己的看重,苏国师爱屋及乌也不会算计她,至于慕元澄,他根本就不在意。
沈宁那边动作倒是快,不到晚膳回信便来了,慕照临眼尖,一下便看到灵芝手中的信封,离老远便主动迎上来,拿过信拆开看,待收起信是脸上的笑容是藏也藏不住。
目睹全程的灵芝俏皮道:“虽然我不知公主与沈宁姑娘说了些什么,可我知道公主一会儿指定更开心。”
“哦?你说我为何会开心呢?”
“因为这个!”说完灵芝便从身后拿出一个纸袋,虽未打开可慕照临已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果真如灵芝所说笑得更开心了,灵芝盯着她自豪道,“我就说吧!”
慕照临接过东西后顺着将人推出门,同时道:“灵芝真是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
“那公主还用晚膳吗?”
“不用了,我去二皇兄那里吃。”
“那用提前去传信吗?”
“不用。”
说完人便没了影,倒是比灵芝走得都快,此时太阳还未下山,余晖照得整个皇宫都是金灿灿的,毵毵金线轻抚着河堤。
“哎呦,公主怎么来了?”还没进宫门便让吴音瞅着,上赶着来问好。
慕照临笑着道:“二皇兄可在殿中?”
吴音露出挣扎的神情,语气也是扭扭捏捏:“在是在,不过公主来得不巧,这…”
她扬起下巴,故作凌厉道:“如何不巧?你的意思是本公主不该来?”
“哎呦,公主真是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二殿下晚膳一向朴素只怕公主用不惯。”
“他…二皇兄此刻可在用膳?”
“还没呢。”
慕照临不再和他多说,大踏步进了宫中,她有意吓慕瑾川一跳故而不让院中的侍女和太监行礼,殿门未关,真是天助我也。慕照临踮起脚尖靠近,到门前不立刻进去,而是探头去找慕瑾川的身影,果然看到那人在桌前读书。
冬日里各宫都贴了明纸,虽是傍晚可屋中仍是十分亮堂,慕瑾川的所有都让她尽收眼底。俗话说灯下看美人,柔顺的眉眼、散落的发丝,天然一副好景致,这人不说话时讨喜了三分。正醉心欣赏时慕瑾川却突然出声:“妹妹来了为何不进来?”
这话让慕照临意识到她竟然在门外站了半晌,找补道:“这不是看兄长专注于古书不好打扰吗?”
闻言他立刻放下书,抬起头盯着慕照临,满眼笑意道:“此刻我已放下书,妹妹可以进来坐到我身边吗?”
“可以。”
慕照临进了屋刚走没两步又突然回去关门,扣上门后才来到他身旁坐下,刚碰到凳子慕瑾川就打趣道:“妹妹这是要做什么?青天白日的还要关门?”
“我有正经事。”她瞪了一眼慕瑾川,随后拿出那纸袋,方才慕瑾川便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此刻才算找到源头,思及此药作用,语气严肃道:“妹妹这是从哪寻到的此物?”
“你别多问。”慕照临抿着唇不打算过多透露,只是道:“你能不能查出里面都有哪些药材?”
慕瑾川看都不看一眼纸袋,淡淡道:“和当日我在养心殿中说得一样不必再看。”他瞥了眼慕照临,不复之前的温和,凌厉许多,语气也越发强硬:“不过妹妹若是不说实话我可要将此事告知母后,想必…”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慕照临认输道:“停停停,这哪用惊动母后呢!午时我写信于沈姐姐,声泪泣下地说了一番我的求而不得,又故意提及世上若有灵丹妙药可使旁人对我死心塌地便好。”最后一句她未说出,随后沈宁便为她找来神药。
慕瑾川面色并未好转,沉着声音道:“那妹妹是对谁求而不得?”
这话问得可真突兀,慕照临给了他一个“你说呢”的眼神,含糊不清道:“苏公子。”
谁料慕瑾川却故意使坏,装作没听清再次问道:“妹妹说的是谁?”
“除了苏公子哪还有旁人?”她不再扭扭捏捏,大声反问。
慕瑾川轻哼一声,“那可未必。”
“公主殿下、二殿下,可要传膳?”吴音在屋外高声道。闻言慕瑾川不敢置信地低声问:“妹妹要留在这里用膳?”
“不行吗?”慕照临存心与他唱反调,提声对门外道,“传膳!”
下一刻宫女太监鱼贯而入,布完菜后又全部退去,吴音意味不明地笑着道:“希望公主殿下不要嫌弃。”接着也逃开。
慕照临倒不是不想理人,而是被桌上的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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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惊呆了。本以为需要七八个人上的菜会有很多,实际上却很寒碜,菜的数量虽不算少可竟是一些清汤寡水的。挣扎半晌她小心翼翼问:“御膳房只给你送这些吗?”
“唉,”慕瑾川长叹一声,“妹妹有所不知,这宫中人惯会见风使舵。”边说边将唯一有荤腥的菜往慕照临那边移,一副可伶兮兮的模样。
慕照临哪能受这种气,慕瑾川怎么说也是皇子,这些奴才未免太拜高踩低,她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喊道:“吴音,把御膳房来送膳食的人叫进来,本公主有话问他。”
话音刚落一名年纪颇大的太监便被推进来,他一看这架势吓得腿都软了,还以为是饭菜中有毒连忙伏在地上求饶:“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奴才只是来送饭的!”
慕照临气势汹汹来到他面前,冷冷道:“等得就是你这句话,本公主倒是不知宫中晚膳竟是这些菜式,莫非父皇和母后殿中也是这般?”
那太监哪敢接话,颤抖着身子趴在地上,慕照临居高临下道:“竟如此没有骨气!本公主本想将你杖责二十,不过看在皇兄的份上饶你一次,若有下次绝不轻饶。赶紧滚去换新的饭菜!”
“多谢公主殿下、多谢二殿下,奴才必不再犯!”
太监连滚带爬离开后慕照临稍微冷静一些,偏巧此时吴音正探头探脑朝屋中看,两人正好对上眼,吴音“嘿嘿”一笑,道:“多谢公主为我们殿下做主。”
慕照临明白过来这两人是让自己当了出头鸟,心下有些不爽可更多的还是心疼,她挥挥手示意吴音下去转身看向一言未发的慕瑾川。果然还是笑意盈盈,好像这月余他一直在笑,对任何人都未黑过脸。在复杂的心绪下语气也十分奇怪,似怪罪又似怜惜,“若还有这种事你的态度可以强硬一些,不然只会被欺负得更惨。”
慕瑾川无谓一笑,柔柔道:“我并不在意这些。”
“你是不在意,可我看有些人很在意呢,不然御膳房的人会不知我也在你的殿中?”
“妹妹可不要怪他们。”
“我有那么小气吗?”
慕瑾川摇头又点头,在慕照临的眼刀中笑着道:“妹妹若不小气那就应当坐回来继续用膳,而不是在心中盘算着离开。”
被看穿的慕照临只好回去,不一会儿新的饭菜便被送上来。经过敲打后的御膳房懂事了许多,除了平常的几道菜还加了一些慕照临素来喜爱的。她却并没有非常开心,等人都下去后她轻声问道:“这桌上可有你喜爱的菜?”
“…”慕瑾川沉默许久,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最后只是道,“妹妹喜欢的我就喜欢。”
她静静地盯着面前人,一字一字说道:“虚伪。”除了之外再未多说什么,两人沉默地开始用膳。
酒足饭饱之后慕照临准备告辞,离开前嘱咐道:“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神药便交于你了,可要好好放着,莫让人拿了去。”
见慕瑾川点头她便起身,可在经过这人的身侧时手腕却被握住,慕照临诧异地看向他,慕瑾川不躲不避,直直盯着面前人的眼睛道:“你是不是讨厌我?”
27. 第 27 章
“…”沉默许久后慕照临笑着揭过这个话题,“兄长说得哪的话?莫不是有闲言传来?可别听那些人胡说。”
慕瑾川见她装傻手上加了劲直接将人按下,逼问道:“妹妹也别再哄我,若你不讨厌我那为何前些日子一看到我就凝眉?”
“因为我喜欢…”
“妹妹。”轻轻一声将慕照临所有的谎言都堵回去,她视线闪躲,一句话都不肯再说。慕瑾川无法只好轻轻晃动两人相握的手腕,可慕照临还是不肯出声,直到—
“宿主,你为何不趁机给男主说些好话让他开心呢?”
“我为何要说,阿谀奉承可不是我的强项。”
“那…宿主不是一直烦心徐贵人的事吗?不如借此问清楚?”
“我没有一直烦心,你不要胡说!”
“好吧。”
两人刚静下来慕瑾川便开口:“妹妹还是在纠结徐贵人的事?觉得我不忠不孝?”
她不答,只静静地盯着他。
“嗤,”慕瑾川轻笑一声,惹来她疑惑的眼神,“任我怎样说妹妹都不信,不如妹妹说个法子,只要你能相信,我什么都可以做。”
待他说完慕照临真的开始思考,低着头半晌才道:“我并非…其实若你真的与徐贵人情投意合我也不会…我觉得你应该忠于一人…”
断断续续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可慕瑾川却明白了她的意思,冷笑道:“不知我何时给了妹妹这种错觉,竟让你觉得我是三心二意之人。”他松开手站起身,背着她道:“妹妹可放心兄长绝非那种人,如今天色已晚,妹妹也快些回去吧。”
手腕上的桎梏消失只留下一圈淡淡的红印,慕照临不懂他为何转变如此快,只好顺着他的话愣愣起身离开。刚一开门却正好撞上吴音笑着的大脸,他没有丝毫气虚,笑着道:“公主可要常来我们殿中,二殿下虽然不说,可公主要知道他是想让你来的。”
他这话可未避着人,慕瑾川听得一清二楚。他本就在偷瞄慕照临的身影阴差阳错将吴音欠揍的笑脸收入眼底,咬着牙道:“吴音还不快把门关上滚出去。”
“是、是、是。”
这一关可将慕照临关到了屋里,她擦掉鼻尖上根本没有的灰后转身却发现慕瑾川竟还是背过身,故意道:“兄长这是何意?既要我走又让人留。”
“…”无人回应。
突然没了捧哏的慕照临有些不习惯,她向着慕瑾川的方向走了几步在他一步之遥外站定,压着声音道:“兄长若是再不说话我可要走了。”
“走就走吧,反正你也不喜这里。”
闷闷的声音传来,慕照临惊讶回道:“我又何时说过这话?”
“我在你心中都是那种人了,你还能喜欢这里?”
“那我可走了。”她慢悠悠转过身如愿听到身后人衣袖摩擦的声响,慕照临故意迈出一步,果然又听那人道:“妹妹说走就走,可见确实不喜欢这里。”
她只好停住,回过身疑惑道:“不是兄长让我走的吗?”同时促狭的笑容在脸上散开,语气也带上三分笑意。
见状慕瑾川也笑出来,方才真真假假的试探被抛之脑后,他无奈道:“妹妹当真是口齿伶俐。”
“不敢、不敢,我笨嘴拙舌只怕扰了兄长清净。”
“那妹妹便慢慢将你对我的不满细细诉说,我也好解释清楚。”
不满?慕照临只觉这词用得恰到好处,她确实有一些,“星桥节那日你为何与张记包子铺的女郎这般相熟?”
慕瑾川眯着眼回忆,想起她甩袖离开的背影心下了然,想出应对之语:“那家包子铺在琼州开过一段时日,后来生意红火起来一家人背井离乡来到京城,我与她也算一同长大,几年未见自然感慨万千。”
说这话时他语气真挚,慕照临盯着他半晌,笑道:“原来如此,是我误会兄长了。”可心中却是另外的想法:又是青梅竹马,真当我好糊弄?
慕瑾川也附和一笑,这事就此过去,两人告了辞后分开。慕照临刚一回宫中便安排道:“灵芝你去打听一下城中最有名的张记包子铺是何时开的?”
灵芝听话照做,不多时便回来复命:“殿下,是五年前开的,听说还是从琼州来的。”
“知道了,帮我洗漱吧。”
一番折腾后她躺回床榻上,可心中还是有些奇怪,翻来覆去不得其解,系统在此时又突然出声:“宿主是不信男主的话吗?”
“不是不信,而是觉得太过碰巧。为何千万家店他偏偏就选中这家呢?”
“因为…因为…这家铺子好吃。”
慕照临嘴角抽搐敷衍道:“确实好吃。”说罢直接起身来到窗前轻叩五下窗沿,未几,一着黑衣的女子悄无声息地出现。
“白斜你去查查慕瑾川在琼州时是否真的与他们相识。”
被唤做白斜的女子马尾高束、怀中抱剑,凌厉的五官却露出犹豫地神情,道:“是,可我若是离开殿下的安危…”
慕照临抬手打断,对着她身后挑眉道:“不是还有胡舞吗?”
白斜立刻向后望去,只见胡舞正嬉皮笑脸地招呼她们,更不放心了,“胡舞心性跳脱,只怕…”
“姐姐,你竟如此不相信我?方才我来你都不曾察觉,这还不能说明我的武功已大有长进吗?”她闪身来到两人身侧,未束起的发丝随风飘起,有些不听话的从白斜脸上擦过,让她的眉头皱得更深。
见状慕照临也在一旁帮腔道:“白姐姐就放心吧,若你动作够快不出半月便能回来,可让胡舞去只怕三年她都能耽搁在路上。”
“殿下怎得也这般说我?”胡舞一横眉就要凑到慕照临身前好在及时被白斜拉住,她拽着人的衣领面色不虞道:“这些日子殿下要查神药一事,胡舞你必须寸步不离地跟在殿下身旁,知道吗?”
胡舞动弹不得,带上求饶的笑容双手合十求饶道:“姐姐放心吧,殿下就交给我了。”
“嗤,”她狼狈的样子惹得慕照临发笑,在两人看过来时又正经起来,“白姐姐,务必快一些。”
“殿下放心。”
此时夜色已深两人不想再打扰慕照临休息,主动合上窗子离开,她只好回到床榻上,目睹全程的系统不解问道:“这件事和宿主又没有关系,何必费心费力去查呢?”
“谁说没关系,你告诉过我书中女二的下场,男主登基后她被下令赐死,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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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既然能改变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可宿主完成这个剧情就能回家了啊,为什么要增加那么多变量呢?”
“你觉得十个月慕瑾川能登基吗?”
“…不能。”
“可我的婚约就在今年十二月,到时我又该怎么做呢?”
一时间静悄无人说话,慕照临觉得气氛让自己弄的有些沉重,笑着道:“不说这些了,反正都是日后的事。不过倒是你…”
“宿主,我怎么了?”系统忍不住打断,不知为何她的语气有些紧张。
慕照临此时起了些睡意,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不注意到她的异常,继续道:“我还记得刚来这里时你任我怎么呼喊都不出来,如今倒是活泼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
“哈哈,”系统干笑两声,“因为现在宿主要过剧情了,我只想让宿主尽早回家。”
“是吗?可我连过去的事情都记不清,只知道自己不是这里的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头一歪睡了过去。在无人知道的时候系统再次重复道:“不论如何我都要让宿主回家。”
“殿下,该起床用早膳了。”
“嗯,进来吧。”
得了应允灵芝连忙进入屋中,熟练得将人从床上拉到镜台前,边服侍边道:“殿下,尚服局送来许多新衣,一会儿要不要试试?”
每逢季节交错尚服局都会为宫中人裁做新衣,慕照临对比习以为常,她打着哈欠道:“不用了,年年不都是如此吗?直接收起来便好。”
灵芝神秘一笑,道:“殿下有所不知,前这日子尚服局来了个手艺精巧的绣娘,任何物件都绣得栩栩如生,今年的新衣格外漂亮。”
“哦?那拿进来让我看看吧。”她的话勾起慕照临的兴趣,眼睛也不闭着了,不停地环视着四周。
灵芝对着外头挥挥手,便有拿着衣裳的五六个小宫女进来,她们低着头立在两人身后,正巧所有衣裳都被照进镜中,慕照临打量一番后兴致缺缺道:“都下去吧,不过是寻常样式。”
见自家殿下不喜欢灵芝连忙使眼色让几人下去,自己则继续服侍公主。待收拾妥当她便去了楚烟那里,等着她的只有一桌还热着的饭菜,至于楚烟则早早去了养心殿侍疾。
“殿下,是沈姑娘托人送来的信!”
“快拿来。”慕照临一下子直起身,语气中都是欢喜。
她打开后大致看了一番,还是再说昨日的事情,不过最后一句话真的超出了她的想象。大概意思就是若神药无用或苏公子仍无动于衷,她大可以偷偷找他人,不用羞愧,此事又不是没有先例。
慕照临万万想不出沈宁那般温婉端庄之人思想也如此开放,心下一惊,胡乱地回了一些话,说自己已经想开不会用神药,至于苏公子的想法她也不会再在意。
回过信后她又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发呆,灵芝在一旁建议道:“殿下为何不去御花园散散心,今日天气不错,想来荷花池已不再结冰去弹上两首如何?”
“好,拿琴。”
两人才刚进御花园还未欣赏景致便听到一阵吼骂和哭啼声,慕照临本不欲搭理,可偏偏她们就站在去荷花池的必经之路上。
28. 第 28 章
“糊涂东西,小主的衣裳可是尚服局新送来的,弄脏了你赔得起吗?”
“还请小主恕罪,奴婢只是想在御花园折两支花无意冲撞小主。还请小主恕罪!还请小主恕罪!”
从慕照临两人所处的位置看去,跪着的宫女正不停地以头抢地,希望能以此换来面前人的垂怜。
“公主,要去管吗?”灵芝抱着琴问道。
慕照临还未答话那几人又开始喧哗,不过这次开口的是衣着最为华贵的那人,她正狠狠地擦着有些水渍的裙摆,“你是哪个宫中的丫鬟,我非要让你家主子好好教训你一顿。”
“奴婢…奴婢是百春宫中的。”
衣着华丽的女人不屑地轻笑一声,身旁的宫女讽刺道:“我当时谁呢,原来是病秧子徐贵人宫中的,仆从主相,怪不得你如此笨手笨脚!”
难听的奚落重重砸下去,压得那宫女的脊梁弯了三分,可她不敢顶嘴只好默默受着。
见状慕照临轻声道:“去看看什么情况吧。”说完主仆二人大踏步上前,直直冲着她们的位置而去。
那些宫人倒挺有眼力见,一下看出慕照临的身份,恭敬道:“见过公主殿下。”
慕照临瞟了眼灵芝,灵芝立刻问道:“敢问这是哪位娘娘?”
那女子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连忙回道:“邀月宫中的钟常在。”
灵芝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是禹州刺史间的小姐钟云晴,前些日子新入宫。”
听此慕照临行礼道:“原来是钟常在,真是失礼。不过方才我听闻此处甚是吵闹,不知具体发生了何事?”
钟常在还未回话她身旁的小宫女见慕照临以礼相待不知轻重道:“公主可要为我家娘娘做主,看这身衣裳都被粘湿了。”
“是非对错待我听完全貌后自有判断。”慕照临说完蹲下身与跪着的丫鬟视线齐平,她这才发现那人竟是离悠,可也只是停顿片刻便问询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离悠趴在地上,哽咽道:“奴婢方才从太医院回来,经过御花园时想起贵人这几日常说若是能有花相陪便好故而才进来摘上几朵,可谁知不小心撞上钟常在,手中的汤药也无意洒出。”
她脚旁确有一摊褐色液体和一些白色瓷片,慕照临起身悠悠道:“再无意也确实是你的过错,还不快给常在道歉。”
离悠倒也机灵,她看出慕照临无重罚的意思,边磕头边道:“请常在恕罪!”
钟常在这才说了第一句话,她语气不爽道:“既然公主殿下有心拉偏架臣妾也不好多说什么。”
“常在哪里的话,本公主怎么可能让你吃亏。”慕照临随手唤来御花园的一个宫女,安排道,“你去告知尚服局说公主让她们快马加鞭裁制新衣,一切按最好的来,到时完成后送到钟常在殿中。”
“是。”
钟常在勉强勾起一抹笑容,道:“公主有心了,臣妾先行告退。”走之前还恶狠狠地瞪了眼跪着的离悠。
主仆几人慢悠悠离开后慕照临赶忙将人扶起,温声道:“快回殿里吧,别让徐贵人等急了,洒的药再去太医院拿便是。”
“多谢公主殿下替奴婢解围。”离悠边拭泪边道。
等人都走后灵芝忍不住小声抱怨:“这宫里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一个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前儿有齐贵人今儿又来个钟常在。”
慕照临轻笑一声,道:“你真是愈发大胆,这话是你能说得吗?”灵芝吐吐舌头没接话。
天气渐渐回暖,荷花池果然没再结冰,想来离开花也不远了。清脆的琴声飘在荷花池上方,许久都未停歇,可身后却传来些杂音扰了琴音的清净。
“青柳你怎突然来了,所为何事?”
“二殿下派人来唤公主殿下去用膳,说是娘娘安排的。”
“知道了,我去告知公主殿下。”
琴音和话音一同消失,不等她们上前慕照临便起身出了亭子,对着两人道:“走吧。”末了又补充,“青柳,你且将我的琴送回宫中。”
“是。”
不过半晌二人就到了宫外,吴音一早就在门外候着,见人来了连忙上前迎接:“小的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公主盼来了。”
“嗤,”慕照临一笑,“少油嘴滑舌,青天白日的哪有星星和月亮。”
“嘿嘿。”知道被打趣的吴音挠头一笑,随后引着两人进院中。
殿门大开可却没有慕瑾川的身影,慕照临故作不经意问道:“二皇兄人呢?为何既不在宫外也不在殿中?”
“这…”
“妹妹是在找我吗?”不着调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慕照临头也不回道:“没有。”接着甩袖进了屋,慕瑾川只好跟上。
一众宫女跟在她们身后小心布完菜后便行过礼退下,不等招呼慕照临就随意坐下,可慕瑾川却像木头一样傻站在原地,她瞥了眼后随意道:“兄长这倒像程门立雪,不过除了你身上其余地方并无白意。”
这般打趣他也不恼,轻轻一笑后随手拍掉衣摆上沾染的面粉,将手中端着的牛乳糕放在桌上,顺势坐在慕照临身旁。
看清糕点全貌后的慕照临眼睛一亮,可又想起上次那恶毒的味道心下害怕,推脱道:“兄长还是自己吃吧,我怕发胖不想吃太多糕点。”
“哦?”慕瑾川低下头语气失落,“妹妹怕是还讨厌我吧,连兄长做的糕点都不肯吃了。”
最受不了他这样的慕照临心虚道:“哪里的话!我只是…只是…”
“只是不喜我,兄长知道的。”
说完他又摆出泫然欲泣的模样,慕照临眼一闭心一横伸手拿过一块掩面送入口中,想象中爆炸的口感并未出现,无功无过的味道。她暗暗松口气,囫囵吞枣地吃完一块牛乳糕。
刚一放下袖子便对上慕瑾川期待的眼神,他同时问道:“好吃吗?”
慕照临点着头回:“好吃,比起上次兄长的手艺进步许多。”
轻松的笑容出现在慕瑾川脸上,他移开视线、坐直身子,喃喃道:“好吃就行。”
午膳过后两人便没有分开,一起挨到临睡前才各自回到自己殿中,镜中倒映出两个身影,灵芝正熟练地为慕照临松发髻。
“宿主,你真的要去调查神药吗?”系统冷不丁出声。
“对,我意已决,你不许再劝。”
系统真的再没声响,慕照临直到入睡前最后一刻还在等待,可她始终未多说。
第二日一早慕照临便醒来,灵芝虽有些惊讶却也没出错,看着镜中不停打呵欠的少女,她忍不住问道:“公主为何起这般早?是有事要做吗?”
“今日我与二皇兄要去水月寺为父皇祈福,不想误了时候。”
“哦。”语气平淡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听出灵芝心情不好慕照临不解问:“你不开心吗?”
灵芝犹豫片刻便和盘托出:“自从二殿下回来公主就不常常让我陪在身边了。”
“嗤,”慕照临轻笑一声,“不让你跟着不好吗?正好休息休息。”
“公主不在宫里都没人陪我说话了。”
“不是还有青柳吗?”
灵芝瘪瘪嘴,道:“殿下又不是不知道她,锯嘴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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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半句话都不肯多说。”
此时已收拾妥当,慕照临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倒是要学学她的稳重。”
灵芝一下跳起来,嗔怪道:“殿下是觉得我话多?”
慕照临笑着道:“我可没这样说。”
随后赶紧出了门,马车已停在宫外,慕瑾川正在宫门处等候。还未登车灵芝慌张跑来,喊道:“殿下、殿下,斗篷、斗篷。”她伸手接过便将人打发走,自己则登了车。
慕瑾川交代两句话随着她进入,一眼看到被随手扔在座椅上的粉色斗篷,笑问道:“妹妹不披在身上吗?”
慕照临在额头上胡乱拭了一番,道:“我都要热出汗了,斗篷待晚些时候再穿吧。”她今日有意穿得朴素,简单的粉衣粉裙也衬得人面若春花,此时因为热意脸上有些淡淡的红晕。
一时两人都未在多话,慕照临靠在窗边时刻盯着外头的变化,等意识到靠近水月寺时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她闭着眼睛深呼吸,却听到身旁的轻笑。
“你又在笑什么?”
慕瑾川面上敛了笑意可声音仍是上扬:“看到美景情不自禁。”
不走心的话语让慕照临有些无语,“你那离窗这般远能看到什么?”
慕瑾川不接话,没头没尾回:“妹妹可不要忘了我们的身份。”
“什么身份?”
“不是说好今日你我二人扮做兄妹吗?哪有妹妹和兄长这样说话的。功在平时,你现在如此就算了万一一会儿进了寺庙还是如此岂不是让人看出破绽。”
慕照临吃下这个哑巴亏,在对面人得意的笑容中咬牙切齿喊了声:“兄长说得是。”
“小姐、公子,到水月寺了。”沈醉的话语打断两人的拌嘴,慕照临瞪他一眼先行下了马车。
水月寺本建在城中最荒凉的西边,可寺庙一经建成便引来无数香客,应声而来的店铺也越来越多,到现在马车已经无法停到寺庙门外,只好在远处便将人放下。
望着寺庙台阶上攒动的人头慕照临小声道:“可真是大隐隐于市。”
两人刚下马车向前走了两步便有小贩将她们唤住:“公子可要给你夫人买个簪子?我这簪子可都是开过光的比去里面上香都灵,想必夫人带上后两位定能白头偕老。”
慕照临笑着回道:“这发簪灵不灵不好说,我看你的眼神可是十分不灵,这是我兄长!”
小贩连忙赔笑道:“是我眼拙,我说两位客官怎么有些相像呢,那姑娘要不要买只发簪?保管让你嫁给心上人。”
慕照临一听这话便开始叹气,让那小贩心惊肉跳,怕自己说错话少卖一单,就在此时慕照临悠悠道:“那我就买一只吧。”接着随手指了只最朴素的白玉簪,一丝花样也无。
那小贩喜笑颜开,奉承道:“姑娘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我这最好的一只,想必您挑夫婿的眼光也是极好的。”
“那是当然。”她神色张扬,随后又忽地压低声音,“不过若是世上有能让人死心塌地的东西就好了,这样我也不怕苏公子不娶我了。”
那小贩一看不讲价的贵客难过立刻安慰道:“姑娘放宽心,您可是我见过数一数二的美人,那公子必定喜爱。”
“哼,”慕照临瞪他一眼,“苏公子才不是这般肤浅的人。”
这一眼可把小贩吓得够呛,毕竟她们还未付钱,连忙找补道:“不过姑娘若真的担心大可进寺庙中转转,说不定有您要找的东西。”
慕照临了然一笑,对着慕瑾川道:“二哥还愣着干嘛,快付钱。”自己则当甩手掌柜向寺庙正门走去。
29. 第 29 章
她慢悠悠地顺着人群走上台阶,有意放慢脚步等着身后人追上,可先传来的却是一股木质香,“二哥这是在哪个摊贩那买的?”
“方才那人送的,说是在和合殿外燃上三根必能让妹妹心想事成。”
说完便将一把香全都塞进慕照临手中,她下意识握紧,回道:“二哥全都给了我自己怎么办?”
“二哥不需要,毕竟我可没有苏姑娘。”他一字一句地说,眼睛不敢看身旁人只目视前方装作一心看路。
慕照临握着香的手指暗暗用力,直到一声微弱的声响从手中传来,香断了一根。她这才如梦初醒,将一半的香塞给身旁人,嘟囔道:“你是没有苏姑娘,可还有沈姑娘呢。”
两人这时已进了寺庙正门,慕照临指着她们右侧的一条小路道:“二哥请自便,我可要自己去上香。”
说完也不等慕瑾川回应提着裙摆跑开,去了指引牌上的和合殿。她一路上心不在焉,四处找寻可以处理断香的地方,可却一无所获。
“哎呦!”
“施主小心。”
慕照临的分心让她迎面撞上一个小尼姑,手中劣质的香又断了几根。她自认理亏连忙抬起头道歉:“实在抱歉,你没事吧?”
那尼姑个子不高、年纪不大,最多只有十二,还带着些孩子气。她笑着道:“我没事,施主把断香给我吧,毕竟在仙人前带着此物总是有些不好。”
“多谢。”慕照临看此人甚是活泼,心下一动,腼腆一笑,“不知寺中的和合二仙是否灵验?”
“那是自然。”她俏皮地眨眨眼,凑近慕照临,“姐姐既然这样问了那必定是来求姻缘的,仙人定会让您称心如意。”
慕照临先是抿着唇笑,而后化作苦笑,失落道:“但愿如此,可我早就听说苏公子已有心上人,今日来此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
小尼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惹得面前佳人难过,愧疚地搅弄着衣摆,正当她不知该接些什么时慕照临再次开口:“不过还是谢谢小师太的祝愿,我是头次来这里,不大认得路,你能带着我去到和合殿前吗?”
“当然可以,姐姐跟我来。”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到了和合殿前小尼姑便不愿再进入,让慕照临一人进到殿中,她上完香后又故意多待了一会儿,出去之前还特意将自己的眼角揉红。
小尼姑在原地等她,一下注意到慕照临泛红的眼尾,认定她是在殿前哭过,低下头咬着下唇一言不发。慕照临来到她身前温声道:“谢过小师太的陪同,今日这香既已上过日后就只看造化了。”
小尼姑还未想好要说什么一旁正等着入殿的两位少女的话语将二人注意力吸了过去。
“你说那药真的可以让慕哥哥只在意我吗?”
同行的少女满脸不信,嘴上却安慰自己的好友道:“或许有用,不然住持如何敢打保票?我们大可一试。”
“唉,”蓝衣少女长叹口气,“可那药不会伤害慕哥哥吧?”
青衣少女摇摇头,过了半晌她才道:“筝筝要不还是算了吧。”
这次轮到蓝衣少女沉默,慕照临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后移开,装作疑惑地问着面前人:“妹妹可知她们在说些什么?世上真的有那种药吗?”
小尼姑不再犹豫,踮起脚尖凑到她的耳边道:“有,姐姐跟我来。”
两人穿过无数供奉着各路神仙的殿堂停在一排矮矮的房子前。那些房屋饱经风霜,墙身上布满大小不一的裂痕,还好此时无风,不然只怕屋顶的瓦片都要被掀飞。
四下环视,再无旁人。慕照临问道:“小师太为何带我来这里?此处可没有一人。”
小尼姑没有说话,指了下正对着她们禁闭的屋门,慕照临顺着望去只见一带面纱的女子鬼鬼祟祟地出来,手中提着东西、却心虚地捂住生怕旁人看到,脚下生风地离开。
“元聂,是你在外头吗?”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吓得小尼姑一个激灵,不敢愣神快速答:“住持,这位姐姐也想买神药。”
“…”屋内人沉默良久后道,“你下去吧,自行去领罚。”
元聂垂头丧气地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对慕照临告别,慕照临摸摸她的头顶权作安慰。
片刻后那古井无波的声音再次传来,可说出的话却让她心中一惊。
“施主来错地方了,我这里并不卖药。”
慕照临愣了片刻后道:“住持莫要骗我,方才我在殿前都听到了,只求住持赐药。”说完也不管屋内人能否看到躬身行礼。
很久很久,直到一阵叹息被轻风送出慕照临才敢活动下有些僵硬的腰背。
“又是一个痴情人,不过这药…”
听出他的动摇,慕照临连忙表明自己的决心,打断道:“千金不论。”
“哈哈,”屋内人低笑两声,“施主误会了,老衲的意思是这药只保心安,其余的全看施主造化。外头风大,施主快些入内吧。”
慕照临却犹豫不前,屋内人再次催促:“施主为何还不进来?”
“住持有所不知,我此次前来太过着急连斗笠都忘了带,此事又是我一人主意,只怕家中父兄不会同意。”
“哦?”
慕照临连忙接道:“不过住持不必担心银钱,无论多少我都可以拿出。”
“看来施主是有备而来,那老衲也不好为难,你将五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从窗户递入老衲便将药双手奉上。”
听此慕照临从袖中翻出银票,走上前塞入,下一刻果然有一小包中药被扔出来。慕照临连忙捡起,在手中翻了两圈不免有些肉疼,这一小包神药竟然买五百两,这老头可真黑。
心中是这样想的可嘴中却恭敬道:“多谢住持,若此药真有用也可了却我一桩心事。”
收了钱的老和尚明显开心起来,语气比之刚才雀跃不少:“施主莫要强求、莫要强求。”
“多谢住持点拨。”
她说完一刻也不停留向外走去,在与无数人擦肩而过时慕照临坚定的脚步渐渐慢下来,她忽略了一个问题,方才忘了与慕瑾川约定在哪汇合了。
面前的小路四通八达,三三两两的人群笑着走向自己的目的地,只有她一人迷茫,和这热闹的人群格格不入。不知怎的她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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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刚来这里时的情景,那时正赶上楚烟染病休养,除了灵芝陪她在荷花池边坐着再无她人。
“宿主、宿主,你要回去了吗?”
好吧,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人”。
“怎么,你还没看够?”
“嘿嘿,我那不是怕宿主没玩够吗?毕竟此时天还很早。要不咱们去财神殿吧!”
“财神殿?”慕照临一边重复一边寻找路牌。
看到了!她的视线定格在右前方不远处,财神殿在她们的东侧。于是马不停蹄地向着那里赶去。
还未入殿门浓重的香烛味便扑鼻而来,慕照临鼻子一痒,掩袖轻咳两声,系统也被这股味道骚扰,捏着嗓子道:“宿主咱们还是快走吧,要被熏晕了。”
说完真的没了动静,吓得慕照临拔腿向外走去同时不停呼喊,直到听到一道虚弱的“我在”才堪堪止住。
她本想找个空着的木凳坐下歇歇可转了半天不仅没找到人还更累了,越来越刺眼的阳光让人想要流泪,她知道该回去了。
可低着头没走两步却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叫住,“小姐、小姐…”
是吴音。
慕照临连忙回身,额头还挂着汗珠的人停在了她面前,她在吴音平复呼吸时问道:“你家公子呢?他没和你在一起?”
“小的还想问小姐呢,方才公子去而复返只对我们说他会晚些回去,我还以为公子是和小姐一起在寺庙中上香呢,眼看日头越来越毒我这才连忙来寻小姐。”
慕照临一听这话便想起方才那蓝衣少女为何这般眼熟,她就是星桥节那日在城中见过的女子。加上方才她的话语那慕瑾川去了哪里也就可想而知。
想明白此事慕照临也不再着急,她冷笑道:“不必去找他,若我们去了才是误了他的好事呢。”
接着便甩袖离开,吴音一看公主殿下语气不对不敢再多言,只默默跟在她身后。可又转念一想,怎能让公主与二殿下平白生误呢,他一咬牙问道:“小姐这是哪里话,公子平白无故哪来的好事?”
“还能是什么好事,自然是能让他欢喜地。”慕照临心下不满,手不自觉握紧,突然她被手中的神药硌到,蓝衣少女的话回荡在她的耳边。
“你说那药真的可以让慕哥哥只在意我吗?”
她心中暗道不好,转身拽住吴音的衣袖,着急道:“快去找二哥,我们分头行动,我去和合殿这边你去另一边。”随后便跑开,留下不解但照做的吴音。
两殿离得不算近,路上充满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一一辨认,只求看到熟悉的面庞。不过却失败了,慕照临只好在心中安慰自己或许慕瑾川已经被吴音找到。
累极的少女顾不得别人的眼光,随意倚靠在和合殿外的一棵柏树旁,叉着腰不停叹气。来来往往的人群晃得她眼花,慕照临狗急跳墙地在心中问起系统:“你能找到慕瑾川在哪吗?”
“宿主他就在你的身后。”
“妹妹是在找我吗?都累出汗了。”
两道声音重叠,慕照临猛地回头,与发簪都歪掉的她不同慕瑾川还是那般清风朗月、眉眼弯弯。
30. 第 30 章
她一时顾不上喘气,连忙问:“你去哪了?”
慕瑾川用手在自己头上随意比划两下,却见她并不意会,只是歪头看着自己,无奈道:“不过是随意转转,妹妹不用这般着急。”
“我那是怕…”慕照临猛地一顿,将未完的话咽下同时把方才求得的神药扔到他怀里,背过身道,“我一点都不着急。”
听了此话慕瑾川轻笑一声,主动上前替她扶正发簪,不料慕照临却立刻弹开,回过头警惕道:“你这是做什么?”
他被如此问也不恼,笑着道:“妹妹发簪有些歪了。”
慕照临连忙抬手摸去却又听眼前人笑道:“不过方才已经扶正了。”
“你有意耍我?”
“我哪敢啊。”慕瑾川见慕照临面颊泛红,说着便将随身带着的斗笠扣到人头上,同时道,“想来妹妹已经将寺庙里外都看过,不如我们现在离开?”
影影绰绰白纱让她有些看不清慕瑾川的面容,而这突然的斗笠也将她的怒意遮掉。没了太阳的照射慕照临的意识清明几分,恰好此时一滴汗珠滑落她的脸侧,她有些不懂自己为何这般着急?
难道是因为她听到一些闲话便将此与慕瑾川联系起来?难道是因为她怕神药会伤害慕瑾川的身体?还是……
心下思索嘴上自然敷衍,慕照临胡乱地应两声便低着头随慕瑾川离开。
偏偏有人不让她安静。
“妹妹还没说急着来找我是为何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兄长了?”
慕瑾川被噎了一下,淡淡道:“妹妹一早抛下我来求姻缘,我只怕误了妹妹。”
“你少用这话搪塞我,那你倒是说说自己为何也在这和合殿?”
“方才妹妹不也是在搪塞我吗?如今反过来倒是不愿了。”在被人从身后轻推一把后慕瑾川笑着道,“来和合殿自然是求姻缘。”
“呵,”慕照临冷笑一声,“去养心殿求姻缘可比来这里快多了。”
“可这份姻缘偏偏只能在神佛面前诉说。”
慕照临不明白他又在打什么哑迷,也不欲深究,默默换了话头,“你方才可有见到熟人?”
“没有。”
慕照临细眉一横,道:“是吗?可我方才遇到了你的旧识。”
“妹妹既有答案又何必多此一举来追问。”
“临儿,是临儿吗?”
慕照临正愁回些什么,听见沈宁的声音连忙回头寻找。隔着纱幔所有事物都不太真切,唯有沈宁逆着人流跑来的身影。二人手挽着手,亲亲热热地打起招呼。
“临儿怎么也来水月寺了?莫不是来求姻缘的?”她一面说一面望向紫烟升起的方向。
慕照临拉了下她的衣袖,低声呵道:“沈姐姐!”
“好、好、好,不说了。”
两人又悄悄说了些体己话,临分别时沈宁做出一副刚发现慕瑾川的样子,惊讶道:“公子竟然也在此处!”
慕瑾川微微点头并未回话,看着自家妹妹与沈宁挥手送别后对她挑眉示意,两人这才继续向外走。
沉默半晌后慕瑾川温声问:“妹妹方才为何那般说?”
慕照临不答反问:“刚才可是有人约你?”
“是。”
慕照临快走两步凑到他身侧,略微着急道:“那…她可有让你喝下什么?”
白纱轻抚慕瑾川脸庞,让他生出一丝痒意,下意识向后拉开距离,回道:“不曾…”可话说一半又止住,而是道:“确有此事,妹妹当真是料事如神。”
“她真的有让你喝?”慕照临情绪激动,声调不自觉上扬。
“嗯。”
“完了,你怎么就喝了呢?你又不是没见过这药?”她急得团团转,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感到窒息,直到一声轻笑在头顶响起,慕照临也立刻明白这人又是在说胡话,瞪了他一眼加快脚步来到前面。
经过此番一闹两人都对方才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不必再过多询问,慕瑾川识趣地跟在她身后,嘴上不再多说可手指却不闲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撩着白纱。
快到寺庙门前时满头大汗的吴音迎了上来,道:“可算找到公子小姐了,咱们快些上马车回去吧。”
“知道了。”两人同时回道,彼此对视一眼后别扭地向外去。
在经过来时路过的摊子时那眼尖的摊贩一眼就认出这两个贵客,大声喊道:“姑娘必能得偿所愿。”
慕照临向他点点头以作回应。
马车上的两人格外安静,慕照临去了斗笠整理发髻,可碍于没有铜镜始终觉得不正,来来回回不停地调整。目睹全程的慕瑾川伸手拿过角落里的一个小包裹,翻找片刻竟真的捧出一个铜镜。
铜镜中的慕照临挑挑眉,惊讶道:“想不到你竟这般心细。”说完便开始对镜正发。
慕瑾川盯着面前人笑道:“带着妹妹一同出宫自然要准备周全。”
慕照临对他的行为满意地点点头,接着一心一意整理发髻再不理他。
镜中少女面若春花、目若点漆,略微松散的发髻为她平添了一丝慵懒。这里没有随处可见的镜子,铜镜也不比那样清晰,看着这张脸慕照临突然有些恍惚,她好像记不得之前自己是何种样貌。有这么漂亮吗?应当是没有的。她唯一记得的是自己有双圆眼,而镜中人是桃花眼。
她嘴角勾起僵硬的微笑,镜中人也做出不太自然的动作。慕照临盯了半晌后垂下眸,淡淡道:“收起来吧。”
慕瑾川动作慢了片刻,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慕照临一点都未发觉,只顾着叹息。
柳枝抚过发顶的感觉一晃而过,她抬起头疑惑地盯着慕瑾川,只见他笑道:“妹妹买的发簪忘戴了。”
“…多谢。”
出奇的客气让慕瑾川一愣,可他马上又接着道:“这玉虽不是最好,可也算配得上妹妹,改日兄长必定为你寻得最好的玉来配。”
慕照临偏过头轻声道:“油嘴滑舌。”虽如此说可还是忍不住笑出来。
两人到了霁和宫外还未说上两句潘公公便火急火燎地赶来,对着二人行过礼后躬着腰道:“二殿下,陛下有请。”
慕瑾川笑着道:“请公公带路。”可才刚迈步却被慕照临拽住,他疑惑看去只见慕照临嘴唇轻动,吐出两字,“神药”。
慕瑾川立刻会意在众人看不处偷偷递去,而慕照临为了掩人耳目则是对着潘公公问道:“潘公公父皇有说是何事吗?”
潘方轩低着头回:“陛下不曾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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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
“那我可以去吗?”
“陛下只说让二殿下一人前去。”
眼见时间差不多了慕照临松开手,道:“那潘公公快带着二皇兄去吧。”
见人都走了灵芝从一旁蹿出来凑到慕照临耳边神色慌张地低语两句,慕照临也是脸色大变,主仆二人携手急冲冲地向宫中走去。
慕元澄此刻正半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殿中只有跪在地上的慕瑾徽一人,随着潘公公在外头轻叩两下,慕瑾川也出现在屋内。
他低着头来到床榻前跪下,行礼问候道:“父皇身子可有好转?不知父皇唤儿臣来所为何事?”
“你方才去水月寺可有查到什么?”
“儿臣无能,只知这药确是从寺中传出。”
慕元澄点点头并未睁开眼睛,继续问道:“那你觉得此药在民间可有传开?”
“儿臣以为已经传开可此药金贵,故而才未能遍及各家。”
“哦?那你们认为该怎样阻止此药流传呢?徽儿你先说。”
一直未开口的慕瑾徽这才道:“儿臣认为可直接派兵查封水月寺,对卖药人加以严惩杀鸡儆猴。”
慕元澄低笑两声并不做评,而是道:“川儿你觉得呢?”
“儿臣认为这不妥,购此药者大多王侯勋贵,此计只能震慑百姓,若药真的有用那他们只会铤而走险。”
听了此话慕元澄终于睁开眼睛,笑着道:“川儿果然思虑周全,不知你可有计策?”
“儿臣…”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话还未说完便被潘公公打断,他神色慌张一进来便跪下去。
慕元澄一脸不耐,问道:“发生何事如此慌张?”
“是公主,公主她晕倒在殿中了!”潘公公深知陛下烦躁,说这话时整个人都要贴在地上。
三人皆大惊,慕瑾川反应稍快立刻道:“可有传太医?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太医已经过去了,具体情况奴才也不知道,那边的人只说公主一回殿中便晕倒了。”
慕元澄拧着眉道:“务必让章太医好好医治,你先去将此事告知苏国师。”
“是。”
潘公公颤颤巍巍离开后慕元澄揉着眉心淡淡道:“你们也先下去吧,去看看你们的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儿臣告退。”
事发突然,出了殿两人便脚下生风地赶往霁和宫,慕瑾徽插缝问道:“临儿可有提前和你商量?”
慕瑾川皱着眉摇头,道:“不曾,方才分开时她还好好的,不过瞬息怎么就晕倒了呢?”这话不知是在问谁,也没人能回答。
他们到霁和宫时章太医已经离开,只余一些宫女守在慕照临屋外,两人还未上廊下便被灵芝拦住,只听她道:“公主还未醒来,大殿下、二殿下过些时候再来吧。”
慕瑾川简直望眼欲穿,盯着门问道:“母后可在宫中?”
“娘娘不在。”
“你可知母后在哪里?”
“不知。”
得了回答的慕瑾川越发着急,倒是一旁的慕瑾徽会意一笑,劝解道:“二皇弟不必如此慌乱,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别扰了皇妹休息。”
“可她还未醒来。”
31. 第 31 章
灵芝也跟着劝道:“二殿下不必太过忧心,章太医说公主无碍,也已开过药方。”
可慕瑾川充耳不闻只低着头沉默,一旁慕瑾徽看不下去悄悄推了他一把。他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正巧看到窗子上挥手的黑影,一瞬地惊诧后又消失不见。
他这才对着慕瑾徽道:“皇兄说得是,我们先离开吧。”
两人走到殿外无人处默契地对视一眼,慕瑾徽摇着头叹道:“临儿是越发厉害了,竟敢装病骗人。”
慕瑾川轻笑一声,道:“皇妹或许有她的考量,当务之急是神药一事,父皇今日未得到答案来日必会再追问,我们要快些想出可行之策。”
二人又长吁短叹半日才各自回了宫殿,慕瑾川刚坐到桌前沈醉便随着入内,而后递上封信。他接过后打量一番发现信封并未署名,问道:“这可是公主殿下送来的?”
沈醉摇头道:“并非。”随后上前一步小声道,“这是吏部尚书派人送来的。”
“送信的人可有说些什么?”
“只说让二殿下亲自打开。”
慕瑾川垂眸片刻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沈醉应下后便退去,在门边正好撞上风风火火的吴音,沈醉还未说些什么吴音先倒打一耙:“沈醉你怎么看路的!”
沈醉并未与他叫骂只狠狠瞪他一眼,吴音识趣地来到慕瑾川跟前,行礼道:“二殿下公主醒了。”
“知道了。”
他未多说,吴音便随着沈醉一同退下,刚出了门就问道:“方才殿下手中那封信便是杨尚书派人送来的?”
“对。”
“这杨尚书是前吏部尚书楚尚书的门生,如今楚尚书已不在、又只有一个女儿,他也称得上是娘娘最亲近之人了,不过今日突然来送信是所为何事?”
沈醉冷冷地瞥他一眼,道:“你可以去问二殿下。”
吴音拉长尾音道:“我哪敢啊,殿下罚我的还没做完呢。”他自讨没趣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沈醉你去禀告殿下方才我在公主那里时看到丞相的人向着大殿下宫里去了。”
沈醉皱着眉回:“知道了。”他还未说完吴音便已跑没了影。
“娘娘、公主,苏国师派人来看望公主了。”
半躺在床上的慕照临捂着鼻子闷闷道:“母后快去看看,千万不能怠慢了国师。”
楚烟把散发着古怪味道的药碗放到一旁小宫女手中的托盘中,戳戳她的额头道:“你可别耍滑,就算我出去了这药你也要喝完,灵芝看好公主。”
“是。”
灵芝上前又将药碗端回来,这可难为了慕照临,她方才刚把手放下此刻又抬起,开始耍赖,“灵芝我本就无事,这药不用喝。”
“公主,娘娘吩咐过要让你喝完。”
“…是药三分毒,你难道想让你家公主中毒吗?”
灵芝笑着将药再次推近,慕照临的小手段她可见多了,从小到大各自计谋层出不穷,若说刚开始她还会有所触动那现在的她是真真铁石心肠。
慕照临也知无用,视死如归地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口气闷完。可这药实在太多真的有些喝不下,她眼睛一转,放下碗对着身后道:“母后回来了!”
灵芝一惊,忙侧过身行礼,慕照临趁此闲隙从床上撑起,将剩余的药从窗子倒出。灵芝久久未听到动静便知自己又被唬住,抬起头无奈道:“公主,这招都用过千百次了。”
可慕照临却没理她,只是保持泼药的动作,碗沿上蓄着几滴黑色液体,将要落在被褥上。好在灵芝眼疾手快地接过这才避免了一场悲剧,她将药碗递给身边的小宫女,嗔怪道:“公主的这招也用过千百次了。”
慕照临这才回过神,心虚一笑,打着哈哈道:“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灵芝只当她是做贼心虚并未多言,恰好楚烟此时也入了殿中,不知方才外头聊了些什么,她的面色有些苍白。
楚烟确认药碗空了后坐到床榻上握住慕照临的手,轻轻道:“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与公主说说话。”
“是。”
待人都走完慕照临主动问道:“母后是方才杨尚书派人来说了些什么吗?”
楚烟缓缓点头,细心替她整理耳边的碎发同时柔柔道:“辛苦临儿了。”
“母后这是哪里的话,他摆明了要试探皇兄,可凭皇兄的阅历又怎能找出万全之策呢?”
听了此话楚烟的神情先是担忧而后转为愠怒,她使劲捏了下慕照临的脸颊,瞪着眼道:“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陛下让你们查案你们竟真敢私下前去水月寺,为何不提前告知你舅舅?好歹有个照应。”
虽然楚烟并无兄弟姐妹,可她与杨尚书自幼一同长大,情谊深厚,慕照临唤声舅舅也不错。
慕照临知道自己惹得她忧心,晃着楚烟衣袖赔着笑道:“母后放心,我与兄长有分寸。若真的危险我怎会不提前告诉舅舅呢,不过方才舅舅派人来传了什么话?”
伸手不打笑脸人,瞧着她甜甜的笑,楚烟早就不再生气,温声道:“左不过是嘱咐你我不要轻举妄动,此事他已安排妥当。”
“舅舅安排了什么?”
“别的都没说,只有这些了。”
说完楚烟突然开始揉捏自己的眉心,面色也更加苍白,慕照临怕她累着连忙道:“母后快些回去吧,这里有灵芝就够了。”
楚烟勉强一笑,强撑着道:“临儿好好休息,母后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她才刚出了门灵芝便领着几个小宫女进来,还没走出两步就听慕照临懒懒道:“不用伺候了,都下去吧。”
听到门被合上的声响慕照临立刻起身来到窗前,着急地四处张望,压着声音道:“你走了吗?”
“没有。”隐在拐角处的慕瑾川幽幽出声。不知是不是青色衣摆上那明显的褐色痕迹的衬托下,慕照临总觉得他眼神也颇为幽怨,摸着鼻子道:“这也怪你,为何不走正门非要走窗。”
“妹妹这话可真让我好生难过,方才母后正在殿外与人交谈我只是见你之心急切这才出此下策,谁料正好碰上妹妹做坏事。”他边说边靠近窗子,整个身子都往里探,逼得慕照临不得不后退。
输人不输势,她嘴硬道:“我这做的哪叫坏事?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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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坏的话只怕兄长这身衣服都不能要了。”
“公主,苏公子派人来问候殿下了。”
灵芝声音忽地响起,慕照临一个激灵合上窗子,心有余悸道:“跟他说我无事,顺便替我谢过苏公子。”
“是。”
接着屋外就响起一阵不太真切的喧闹声,没多久又恢复安静,慕照临竖着耳朵听了半日才敢再次打开窗子,只见慕瑾川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两人视线碰撞,他阴阳怪气道:“妹妹怎么不去见见你的苏公子?”
慕照临皱起眉,知他犯病不欲接话,反而问道:“杨尚书可有派人与你说些什么?”
慕瑾川神情晦涩地拿出那封信递给她,慕照临接过细看,待收起时面色也不太好看。她拧着眉到床边的灯烛前,下一刻火舌攀上信纸直达手背,她也不觉烫手,直到最后一刻才松开,她看着地上散落的灰烬淡淡道:“舅舅可真是心疼你,生怕你被陛下责罚,特地写信告知你此事该如何应对。”
慕瑾川三心二意地应了两声,眼神却钉在她泛红的手背上,似乎是不认同刚才那冒失的做法,无奈劝道:“妹妹小心些,信不重要可别烫着手了。”
此话让她愣了片刻,随后将手收回衣袖下,笑着道:“…我没事,你不用太过担心。”
两人又将眼下的情况分析一通后才算放下心来,彼此分开、各自歇息。
养心殿中章太医正跪在地上,颤着声音道:“臣所言皆实情,若有半句假话便让微臣遭九雷轰顶、不得好死。”
炕上的慕元澄指尖夹着颗白子,一手摩挲着下巴思考如何破掉面前的棋局,忽然他看到黑棋的漏洞,轻轻放下白子,对着面前人笑道:“皇后输了。”
楚烟将手中的黑棋放回棋篓,柔声道:“臣妾技不如人,让陛下见笑了。”
慕元澄“哈哈”大笑,随后用手指着皇后对殿中下人道:“你们看皇后多么谦虚,从前在东宫时她可赢过朕不少呢。”
这殿中下人皆是东宫的旧人,听了此话都低着头偷笑。楚烟随着大家勉强一笑,提醒道:“陛下,章太医…”
“朕知道。”慕元澄干脆利落地打断她,话中的笑意消散,“章太医的意思是公主是在水月寺吸入某种香才晕倒的?”
“微臣只是猜测,臣在替公主把脉时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与前些日子陛下身边的相同。”
慕元澄淡淡道:“是吗?章太医不会记错了吧?”
章太医一听此话吓得将头摔在地上,高声道:“千真万确,臣不敢胡说。”
一旁的楚烟不敢搭话,只是一颗颗捡起棋盘上的棋子,她手心出了许多汗,一不留神一颗白子便砸在白玉棋盘上,“叮咚!”
清脆的声音吸引了慕元澄的注意,他望去时楚烟已下了塌跪在地上请罪,“是臣妾粗心,还请陛下责罚。”
慕元澄抬手示意她起来,道:“皇后这是做什么?不过是小事一桩。”
皇后起来后立在章太医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慕元澄并不在意,只是淡淡道:“既然如此朕可要给苏国师个交代,传旨彻查水月寺,定要找出源头。”
32. 第 32 章
一声令下水月寺中的香客被尽数赶出,大门也被贴上封条,在一行人进入后院后住持慢步来到为首之人面前,气定神闲道:“沈将军为何突然发难?还请明示。”
见他不行礼还这般态度沈树清身后跟着的侍卫立刻拔剑架在他脖颈处,怒斥道:“明示?你也配这样和我们将军说话?”说着就要踹他的膝盖,好在被沈树清及时拦下。
沈将军并未多说,给了身后人一个眼神他便将剑收回鞘里,随后才道:“今日午时公主来寺中上香可回去后却突然病倒,皇上有旨彻查水月寺。”
语毕他挥手示意侍卫继续搜查,可住持却高声道:“公主来水月寺上香怎会进入后院?贫僧以为后院就不必再查了,毕竟寺中还有些年纪较小的尼姑,总归是不便的。”
沈将军笑着问道:“住持怎么确定公主并未来过后院?若我记得不错,只怕住持从未见过公主吧。”
“贫僧曾在宫中远远见过公主一面,公主殿下天人之姿,一面足以铭记于心,故而可以确定。”
“是吗?”沈树清拍拍手,拿着两幅画的侍卫便出现在他们身旁,他指着画道,“住持说说这画中哪个是公主殿下。”
画中两名女子天差地别,毫无相似之处。那画师技艺精妙,神韵姿态栩栩如生,画中人眼波流转。
住持只草草看了两眼便认出其中一位是上午来的那位女子,心下又急又恼,只恨自己被一百两钱财蒙蔽,也知此事辩无可辩,可却仍道:“左手。”
沈将军满意点点头,道:“不错,这确实是公主。”
下一刻一个小尼姑被人押上来,沈树清拿过侍卫左手的画来到她面前,柔柔道:“你今日可有见过这画中人?”
小尼姑从未见过这阵仗,双眼通红、小脸上挂满泪珠,抽抽嗒嗒地说不出话,押着她的侍卫不耐道:“没听到将军问你话吗?还不快回!”
小尼姑抖得更厉害,不敢再沉默,吸了两下鼻子,囔囔道:“见过,我带着这个姐姐来过后院找住持,我什么都不知道。”
“把她带下去吧。”
“是。”
沈树清回过头盯着已被按住的住持道:“你还要拦本将军吗?”
住持嘴中被塞着麻布无法开口,他也不想再开口。
不过片刻便有一侍卫带着本极厚的账簿附在沈树清耳边低语,他的脸色越发难看,对着一旁跪在地上的住持阴沉道:“人赃并获,住持还要如何狡辩,把他押送至刑部,让张尚书好好问问。”
“陛下,事情就是如此,沈将军还在外头候着呢。”潘公公躬身道。
慕元澄将手中的书卷起,笑着道:“沈将军做得很好,让他快些回去休息吧,今日苏国师还在让他改日再来。”
“是。”
潘公公走后坐在他对面的男子徐徐道:“陛下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朕的好女儿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慕元澄似笑不笑,“谋害公主的罪名水月寺可担不起。”
苏国师低着头,半晌才道:“陛下,公主身体可无碍?”
“朕还不知道她,估计没一点事。”
又是很久之后,苏国师的嗓音更加低沉,“陛下可想好立哪位皇子为太子?”
慕元澄盯着他若有所思地将书放到矮桌上,淡淡道:“爱卿钟意哪位皇子呢?”
“事关重大,臣不敢妄言。”
“…朕不会怪罪,爱卿有话不妨直说,若你我之间都需弯弯绕绕那真是可悲。”
直到暮时苏国师才从养心殿出来,轻风抚过他的白发,看着将要落山的太阳他喃喃道:“还是要快些啊。”在他走后礼部尚书便出现在养心殿门外求见皇上。
“公主,你不能出去!”
灵芝呈“大”字紧紧贴在门上,仿若春联一般。慕照临使劲拽她的胳膊可却纹丝不动,只好晓之以理道:“我去去就回,在闭宫门前一定能回到殿中。”
灵芝执拗地摇头,道:“不行,娘娘吩咐了,绝不能让公主离开此屋半步。”
慕照临后退两步,叹着气道:“灵芝,你知道我为何称病吗?”
“不知道。”
“因为我想让陛下去查水月寺,如此一来他就不会再为难大皇兄和二皇兄,若今日拿不到供词只怕明日那些僧人都会被尽数放出,那我做的一切便都付之东流,所以我一定要去。”
灵芝高举的胳膊慢慢放下,几次张嘴却什么都没说,最后只是道:“公主一定要赶在宫门闭合之前回来。”随后便侧身让出条路。
慕照临连忙向外跑去,嘴上应着:“放心吧,我有分寸。”
她一路来到宫门外,为了隐藏自己慕照临穿得是宫女的衣裳,在给侍卫看了宫牌后并未被过多盘问轻松出了宫门。她来到一个无人的僻静地想唤出胡舞来,谁知才刚说一字便有人在她身后道:“妹妹这是要去干嘛?为何穿得这般奇怪?”
慕照临被吓得一抖,回过头无语道:“你为何没了声响?诚心要吓死我吗?”说完这话她无意瞄到慕瑾川黑色披风下侍卫的衣裳,翻了个白眼继续道:“你还好意思说我奇怪,你不也没好到哪去吗?”
慕瑾川一点不羞,大咧咧抬起胳膊好让她看得更清,厚着脸皮道:“我有披风不至于让人第一眼便看到,妹妹有吗?”
慕照临举起挎在胳膊上的包袱,回道:“谁说我没有,这包袱中便是。”
“那是我错怪妹妹了。不过妹妹准备这般齐全是要上哪去呢?”
慕照临盯着他一字一字道:“刑部。”
慕瑾川丝毫不惊讶,眼神中更多的是了然,他笑着道:“看来我和妹妹顺路,不如一同去?”
话音刚落沈醉便牵着两匹马来到他们后方不远处,慕瑾川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接着道:“妹妹可会骑马?若是不会只好委屈妹妹和我…”
“会。”
慕瑾川没有被打断的生气,语气奇怪道:“是我小瞧妹妹了,那我们就快些出发吧,毕竟要赶在宫门落锁前回来。”
两人拉紧缰绳一刻不敢停地到了刑部,在离大门还有些距离时她们便下了马,慕照临穿上披风拿出玉宸牌,小声道:“一会儿你不要多说话。”
慕瑾川扬起手中的一样宫牌,笑着道:“妹妹真是和我心有灵犀,我也想这样说呢。”
“啧。”慕照临一把抢过,塞到袖中大踏步上前瞬息便出现在守卫的视线中,不给他再纠缠的机会。
“什么人?”两名侍卫同时发问,并抬起手中的剑挡住她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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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慕照临冷哼一声,将玉宸牌举起,两人神色大变立刻行礼,她趾高气昂道:“陆正和刘修远在哪?还不让他们赶紧出来见本公主!”
“小人这就派人去通报,公主里面请。”
“本公主听说今日抓了几个僧人,他们关在哪里?”
听慕照临这样问那侍卫只以为是皇上派她来询问进展,连忙道:“就在刑部的狱中,公主请跟小人来。”
三人向着深处走去,她们一前一后站着,走出没多远慕照临忽然感受到有人拉她的衣袖,于是慢下脚步,二人并肩的瞬间慕瑾川笑着道:“妹妹可真是厉害,这么容易就进来了。”
慕照临撇撇嘴没说话,拂开他的手后回到自己方才的位置。三人一路来到关押犯人的狱中,阴暗的光线、逼仄的空间都让慕照临皱起眉,侍卫带着她们停在一间狱房外,小声道:“公主还是不要进去了,里头不仅脏有时还会有老鼠。”
似乎是为了附和他的话,下一刻狱房角落堆着的稻草堆中便传来一阵“吱吱”声还伴着稻草摩擦的动静,没一会儿,一个黑影便沿着墙壁滑过。
离得远些的三人看得清清楚楚,可躺在里面的人却连动都不动,仿佛刚才从他身侧跑过的是自己的狸奴。
慕照临压着嗓子道:“这人为何不动,他不会死了吧?”
“应当不会,陆尚书还未动刑。”侍卫说完便开锁入内,毫不留情地踹了那人几脚,等他有所动作后直接拽起押到慕照临身前。
不过半日光景他便从半佛转为囚徒,可这老和尚却依旧淡定,连眼皮都不抬起。慕照临冷冷道:“你先下去吧,本公主有话要问他。”
“是。”
失了力的僧人跌坐在地,他便顺着姿势盘腿打坐,一言不发。
被无视的两人对视一眼后慕照临便开口道:“住持可认得我?”
“哼,自然,公主天人之姿,让人见之不忘。”他的话语不似表现的那般平静,藏着些怒气。
“你既认得我竟还敢将那药卖出,我是该说你精明还是愚蠢呢?”
说完将放在袖中的药甩出,直直砸在他胸前。住持任由药滚落在地,不肯再说一句话。
慕瑾川在一旁冷冷道:“住持不说话倒是不碍事,不过住持刚满一岁的孩子不说话可不行。”
话音刚落那和尚便猛地弹起,死盯住慕瑾川的眼睛,他也不怕反而笑出声继续道:“住持不会要问我是如何知道的吧?”
“叮咚!”
一个带着小铃铛的银手镯被扔在他的脚边,住持立刻弯下腰去拿,颤抖着手捧起,对着两人道:“你们有要问的就快些问。”
慕照临立刻拿出纸笔递上,道:“神药一事已无需再问,我只要你写出一份承认罪行的供词,我向你保证你的儿子一定会没事。”
他抖着手去接可却迟迟不握下,慕瑾川则淡淡道:“陛下若知住持入了俗世,只怕有事的就不止你一人了。”
“多谢公主提醒。”短短一刻他便想明白其中利害,不再挣扎,苦笑着下笔。
“若是住持能写出是何人指使,或许可以将功抵过。”
住持手一顿,片刻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回道:“公主说笑了,此事皆我一人所为,哪还有旁人?”
33. 第 33 章
“既然你不愿说,那就…”
“公主、公主,您怎么亲自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停在慕照临身后。
“我来看看这个害我的僧人不行吗?”
陆正弯着腰赔笑道:“当然行,公主可要将人提出来亲审?”
“不必了。”她挥挥手,慕瑾川立刻将老僧写好的供词捡起递给陆正,慕照临扬着下巴道,“陆尚书可知该如何做吗?”
陆正接过大概扫过一遍后交于身旁的刘修远,躬身道:“自然,罪人既已招供臣明日便将此呈上,还请杨尚书放心。”
“杨尚书?”慕照临皱起眉,“这事与我舅舅有何关系?”
陆正却比她更加疑惑,两边回头见四下无人小声道:“不是杨尚书让公主前来审问的吗?”
不等慕照临答,刘修远便凑过来道:“尚书,公主来拿的是陛下的令牌。”
“呵,我算是看明白了。”慕照临冷笑道,“陆尚书可要慎言,此事与杨尚书并无关系,你不要到处宣扬,秉公断案即可。”
说完拂袖而去,慕瑾川紧紧跟在她身后。
待出了刑部大门两人才算是松口气,偷偷摸摸地来到系马处,就在解缰绳的空挡慕照临交代道:“你回去可莫说漏嘴,此事万万不能让旁人知晓。”
慕瑾川笑着道:“妹妹放心,兄长可是守口如瓶。”
“哼。”
慕照临翻身上马,只留给他一个眼神。在刑部并未耽搁许久,她们到宫门外时离锁宫门还有些时候,两人下了马仍旧装成宫女和侍卫。
进了宫门就不需慌慌张张,她们也有了闲情说会儿话,慕瑾川主动道:“妹妹马术不差,会骑马的女子可不多。”
慕照临勾起嘴角,淡淡道:“我只是学点皮毛,勉强够用罢了。会骑马的女子确实少,可擅马术的女子不见得也少。”
“妹妹此话何解?”
“没有人给她们机会,女子生来便被困在四角墙中,纵使天赋奇才只怕也无法显露。”
慕照临一语毕后不再多说,只抬起头望天,可无论视线移到哪处彤红的宫墙都在余光中挥之不去,没趣儿地收回视线。
“哎呦!”
身旁突然传来的惊呼和倒下的视线让她下意识伸手去扶,可慕瑾川从小练武哪里需要她,只踉跄两步便稳住身形,于是她的手便空在半路。
慕照临无奈道:“皇兄都多大的人了走路还不专心?非要摔倒才满意?”说着便要讲手缩回。
慕瑾川却不给她这个机会,轻轻圈上人的手腕,在她迷茫的视线中将方才的动作又重复一遍,末了松开手行礼道:“多谢妹妹出手相助,不然兄长可就要摔成泥了。”
不知羞的明明是慕瑾川,可红了脸的却是慕照临,她偏过头轻声道:“莫名其妙!”随后快步向前,慕瑾川只笑笑,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头。
霁和宫外灵芝不停地走来走去,看到落单身影便会停下张望,她不知两人是一起回来,故而慕照临离她很近才发现,忙忙上前道:“公主可算回来了!”
慕照临抬头看看天,道:“这才酉时初,戌时才锁呢。”
“公主!”灵芝有些着急,声音不禁提高,慕照临用手轻轻指了下身后,灵芝顺着望去,这才注意到慕瑾川立刻敛了声行礼道,“见过二殿下。”
“嗯,起来吧。”
慕瑾川刚要告辞,楚烟便从宫中出来,她本是来等慕照临的,这一下见了两人又惊又喜,连忙道:“川儿也在啊,不如留下一起用晚膳?”
实在不忍心拒绝楚烟,慕瑾川稍做犹豫便应下来,三人一起去了正殿,和和睦睦地用过一顿膳,可楚烟却迟迟不提放人离开的事情,东扯点西拉点,嘴上不停。
在掩袖打了第五个哈欠后慕照临实在忍不住了,抓住停顿的空挡处她悠悠道:“母后今日怎么这般健谈?”
楚烟一愣,笑着道:“有吗?不会是临儿觉得母后烦吧?”
凭着多年的了解慕照临懂她的欲言又止,直接问:“母后是不是有话要说?”
“唉~”楚烟长叹口气,“你今日出宫可有伤到哪里吗?”
“母后不问我是去干什么了吗?”
“你们想说自然就说了,我又何必多嘴去问,虚的我也不再多嘱咐,只要谨慎一些便好。”
楚烟眼见天色已晚,不多留她们,让两人各自回去了。
慕照临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酝酿睡意之际系统突然道:“宿主为何要去刑部?”
“为了拿供词。”
“可这不是陆正的工作吗?还需要宿主多此一举?”
闭着眼睛慕照临也挡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深吸几口气后淡淡道:“陆正品德有缺,此事全权交于他只怕会出岔子。”
“哦,宿主真厉害。”
慕照临无心再理她,自顾自睡去了。
昨日骑了许久的马以至第二日早晨慕照临起得比平时晚了些,好在如今对外称病倒也不怕落人口舌。她坐在镜台前让灵芝梳发,听着她忙忙道:“听说今日早朝时刑部尚书上了一份供词,皇上龙颜大怒,将那僧人打为妖言惑众一派还,明里暗里警告了大臣让他们端正作风,估计水月寺一时半会儿是没法解封了。”
慕照临皱着眉回:“竟然那么严重,知道陛下为何这般生气吗?”
“只说是有宫中妃嫔也买了此药,前些日子陛下就是因为这才病倒的,而今又算上公主,那药可不算无辜,陛下生气也在所难免。”
“可那药是假的。”慕照临指尖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有说如何处罚那些僧人吗?”
“女子全部入奴籍,未带冠的男子充军,其余即刻斩杀。”
慕照临猛地一怔,不解道:“分明是罪不至死的错,为何罚得这般重?”
“这还算开恩了,若是以谋害天子论恐怕要诛九族呢。”说到此刻灵芝已做完手上的活计,俯下身凑到慕照临耳边轻声道,“也有人说是因为那僧人知道究竟有谁买过这药,陛下是在收买人心呢。”
“放肆,这糊涂话是听谁说的。”慕照临登时瞪大眼睛,“话最多在我跟前说说,若传出去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灵芝明白失言,捂着嘴道:“公主教训的是,是小人糊涂了。”
“你去传早膳吧。”
将人支开后慕照临久久不能平静,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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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陛下为何如此重罚、他究竟要做些什么。越想心越乱,早膳也没胃口再吃,草草结束后向着沉引殿去,谁都没带。
“哎呦,你能小心点吗?差点砸到我的脚!”
“那不是因为你没抬住吗?”
慕照临还未进宫门便听到里头的吵闹声,顺着望去,只见吴音和沈醉正合力抬着一根两人粗的树干,立即来了兴趣,笑着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那两人并未立刻回应,对视一眼后竟同时松开手,木料将地砸得震三震,树上的鸟雀都被吓飞了,二人又同时瞪了对方一眼,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
吴音又连忙接道:“公主是来找二殿下的吗?他出去了不再宫中,不过算时辰应该要回来了,小人这就去找二殿下。”
慕照临见他说着便要离开,想拦也没拦住,收回手有些尴尬道:“吴音挺风风火火的。”
一时院中闲人只剩下沈醉和慕照临,而沈醉又嘴笨性冷,说不出那些好话,可他也知道没有让客人干等的道理,措辞半日勉强道:“殿下吩咐要搬来这木料。”
慕照临眨着眼睛想了半日,明白这是在回答她方才的问题,笑着回:“他挺有闲心的,这可不轻吧,真是辛苦你们了。”
沈醉被她笑得脸上发热,磕巴道:“这是…小人的职责,不…辛苦。”末了许是觉得自己太过生疏找补道,“公主可要先进殿中?”
“也好,外头还是有些凉了。”
她进屋中后只见正堂桌上放着一张展开的信纸,指着它向身后的沈醉问道:“这不是什么机密吧?”
“不是,只是殿下闲来无事练笔所写。”
饶是如此慕照临也没去看得意思,只是在堂中打着圈转,沈醉沉着气陪在一侧,忽然慕照临向他走来,在几步处停下,望着他脚边道:“你的衣服有些脏了,可要回去换一件?”
听到这话沈醉脸红了个透,他盯了黑衣上的灰色污渍许久才结巴道:“多谢公主好意,不过小人一会儿还要去搬东西,若是换了会再次弄脏。”
想起还停在院中的木料慕照临会意点点头,笑着道:“那你可以轻轻拍下,我看这应该可以弄掉不必再洗一遍。”
“是。”沈醉僵硬地拍着衣服,看的慕照临在心中直叹气,还欲再说些什么只听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妹妹怎么突然来了?”接着慕瑾川就走了进来,沈醉立刻退下。许是才练剑回来他额头上还挂着汗珠,连话中也有些喘。
“你这是不欢迎我?”
“妹妹又误会兄长了,只是我方才去找你却正好错过这才多问一嘴。”
慕照临本就不是有意要闹,听了这话软下来问道:“你去找我做什么?”
慕瑾川却避而不答,只问:“妹妹可看过桌上那纸?”
“没有,和这有什么关系?”
“妹妹不妨看看。”
慕照临拧着眉挪到桌边,一目十行扫视过后,嘴巴张大,瞪着慕瑾川道:“你、你、你是不是有心害我!”
“可真是冤枉。”慕瑾川双手摊开做无辜样。
“你还说冤枉!你不是懂药理吗?那香囊不是你亲手送的吗?”
34. 第 34 章
“但事先我也不知情,不过妹妹也别着急这药应当是没用的。”
慕照临本已在浑身乱摸只想找到香囊,听了他这话方停下动作,咬着下唇道:“那你去找我干什么?”
慕瑾川笑着道:“拿回香囊。”
“那你还说没用,没用你为何要拿回。”慕照临翻遍浑身上下才想起今日起得迟了,忘了将香囊佩在身上,一时冷静下来,问道,“你从哪得来的这封信?”
“昨日半夜有人从宫门缝中塞进来的,今日一早才被宫人发现。”
慕照临复拿起那封匿名送达的信,一字一字仔细看过,熟悉的笔锋写着那“神药”中含着的所有药材,与慕瑾川赠送的香囊中基本一致。
她实在想不起来曾在哪见过这字迹,看了片刻又放回桌上,叹口气道:“差点忘记我来找你是干嘛的,你听说今日早朝的事情了吗?”
“不知妹妹问的是哪件事?”
慕照临眉心一跳,倒吸一口冷气问:“今日早朝竟这般热闹?除了神药一案还有何事?”
“琼州刺史上奏说看天象琼州将有暴雨之征,希望陛下能派人援助。”
琼州,又是琼州!慕照临心下思索,面上不显,只是道:“陛下是如何应的?”
“考虑到天象未必准确陛下没有派出大量人手,只让一部分罪犯先去修沟渠,再发下些补贴,以备不时之需。”
两件事压在一起让慕照临有些欲言又止,慕瑾川则是继续道:“神药此事陛下有他的考量,我们还是不要多过问为好。”
“好吧,我们本来不该插手,昨日之事我还未去向陛下请罪呢。”
“不着急,一会儿用过早膳我陪妹妹去。”
说话间慕照临已悄悄挪到凳子边,一屁股坐下去后用手撑着下巴,悠悠道:“可别,不然我昨日为何不让你与陆正接触呢?”
“那做兄长的能看着妹妹置身险地吗?”慕瑾川说完便对外头站着的宫女挥手,示意她送上膳食,自己则坐在慕照临身侧。
“我不要紧,若是让陛下知道你擅自出宫去见了陆尚书,只怕他要生气,到时再罚你就不值当了。”
宫女手脚麻利,两三句话的功夫里就将菜布好,自己则出去了。慕瑾川转了话头,道:“妹妹起得早还是先用膳吧,想必已经饿了。”
见他不想接着聊慕照临也不再多说,闷闷不乐地用膳,一筷子菜夹到碗里总要捣三捣才下肚。见她这样即使食不言,慕瑾川也要变着法逗她开心,才算吃得多些。
这刚结束那边吴音就在门外道:“公主、二殿下,陛下有请。”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而后慕瑾川道:“说是什么事了吗?”
这次响起的却是潘公公的声音,他尖着嗓子道:“两位殿下还是快些去吧,别让陛下久等。”
她们不敢再待连忙起身随着潘公公离开前往养心殿,慕照临心下知道是昨日的事暴露了,一路上衣袖都要被捻破,不断深呼吸。慕瑾川看在眼里在离养心殿很近之时突然停下脚步,对着潘公公道:“有劳潘公公了,眼看过了这个弯就到养心殿了潘公公不必再带了。”
潘公公并未多说,只躬着腰应下便转身离开。
慕照临见他走了开始整理自己的衣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慕瑾川见她如此低声笑道:“妹妹就这般紧张?”
慕照临面如死灰地摇摇头,只是道:“你不懂,我们快些去吧。”
她们拐过弯来到养心殿外,门未关紧,能隐约看到桌前正伏着个黄袍人。两人用眼神推辞一番,最终慕瑾川抬起手准备叩门,可手指还未落下里头人便道:“来了就赶快进来。”
慕照临连忙勾起一抹笑容迈步入内,两人行礼道,“儿臣见过陛下。”
皇上将下手中的毛笔放到笔架上,淡淡道:“今日怎么这般生疏,连陛下都叫上了。”
慕照临与他相处六年,其中也不乏父慈子孝的时候,听他并无生气的意思便立刻放软姿态,道:“父皇错怪儿臣了,儿臣想着许是您有要事吩咐,这才正经些。”
“哼,”皇上轻笑一声,“那你可有话对朕说?”
“有。”慕照临深吸一口气,直接跪下去,道,“昨日儿臣擅出宫门去了刑部,还请陛下责罚。”
“你去刑部干什么?”
“儿臣想见见那名僧人。”
慕元澄本是倚在凳子上,听了此话向前附身,以手扣桌道:“一个罪人为何要去见?”
他没给慕照临时间回答又道:“你如今已有婚约,不该有任何出格行为,去刑部也真是胡闹,皇后怎么也不知道管管你。”
慕照临不敢应声,见状慕瑾川一同跪下,连忙道:“皇妹并非自愿…”
话未说完便挨了身边人的眼刀,同时潘公公喊着“陛下、陛下”走来,让他没能继续说下去。
慕元澄一时顾不上他为何也突然跪下,挥挥手让两人先起来,转而问道:“何事慌慌张张?”
“喜事,天大的喜事。”潘公公一点都未避讳二人在此,兴冲冲地接着道,“方才太医院派人来回话说是杨贵人有喜了!”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大惊,慕元澄拍着桌子大笑道:“好,朕可要好好地赏赐杨贵人。”
慕照临与慕瑾川面面相觑,一时都有些说不出话。
下一刻殿外便有人通报,“陛下,杨贵人求见!”
慕元澄起身上前相迎,对外喊道:“快让她进来。”
慕照临则是立刻道:“恭喜父皇,儿臣与二皇兄就不在这里妨碍您和贵人了。”
慕元澄脚步不停,只淡淡道:“你们先下去吧。”
此时杨昭白已进了殿中,两人对着她行礼后便离开。潘公公也跟着二人出去,末了还懂事地带上门。
“公主、二殿下,小人送你们回宫。”
慕照临抬手制止他,道:“不必,潘公公去准备杨贵人的赏赐吧。”
“多谢公主体谅小人。”他目送二人离开后才去做自己的事情。
免得挨罚的慕照临却不太开心,慕瑾川也是格外的安静,就这样一路回了霁和宫,随意敷衍两句后分开。
关上屋门的慕照临并未向里去,倚着门在心中问道:“系统,沈宁是不是要进宫了?”
“对。”
“那慕瑾川的好感度有没有达到六十?”
“…有。”
听到此处慕照临才算松口气,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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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小抿一口后悠悠道:“那后面的剧情是什么?”
“争风吃醋。”
她的手僵在空中,无奈地抱怨道:“这怎么又开始了。”
“因为宿主发现皇上有给二人赐婚的想法。”
“好吧。”慕照临撇撇嘴,将茶杯放回桌上,自己则来到书案前看放在一旁的古籍,读着读着心又跑开,双眼放空怔怔地想:“皇上真的会让沈宁和慕瑾川在一起吗?沈宁父亲手握兵权,又是六部之首吏部杨尚书的小舅子,让她俩成亲莫非是有意立慕瑾川为太子?”
她正入神时系统冷不丁出声:“宿主,男主最后确实成了皇帝,而且还把原女二赐死了。”
“呵。”慕照临轻笑一声,回道,“那看来他必定恨我至极,我这可是挡了他的路。”
听她这样讲系统连忙解释:“完全没有,男主很喜欢宿主呢!”
“哎呦呦,你何时成了他的人?”
系统一时无言,此时灵芝在屋外喊道:“公主可在里面?苏公子来了。”
慕照临猛地起身,书随着落到炕上,悄悄来到门边试图从映在纱纸上的倒影看出外面的情景,可却什么也没看到,只好清清嗓子,道:“苏公子现在在哪里?”
近处传来的声音倒是把灵芝吓一跳,她回话的嗓音都有些颤抖:“苏公子在霁和宫外,并没有进来,公主可要去见?”
“不了,你去替我回绝…”话说一半,慕照临又想起二人的婚约,觉得此时是开诚布公的好时候,故而变了口,“你让苏公子在御花园荷花池边等我,我一会儿就去。”
“可要小人跟着?”
“不必,我自己去就可以。”
“是。”
屋外脚步声渐渐走远,慕照临来到铜镜前细细察看自己的发髻,系统趁机问道:“宿主要和苏公子说些什么?”
慕照临不答,只微微一笑。
“让苏公子久等了。”慕照临笑着上前进了亭中,问候正背着身的苏寒织。
他好似心不在焉连慕照临的脚步都未听见,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得背影都带上三分僵硬。并未多久苏寒织便转过身,红着脸道:“没有,我也刚来不久。”
慕照临点点头,笑着道:“劳烦苏公子这些日子挂念,我已好了许多,不必再如此辛苦地来看望了。”
苏寒织眨眨眼睛,慢慢地点头,半日才道:“公主身子无事便好。”
看他这样慕照临有些不忍心说出自己打好的腹稿,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对着荷花池问了许多闲话,例如,这两日忙吗?可有用过早膳?星桥节那日可玩得尽兴?
苏寒织话虽不多可却是句句回应,氛围倒也算得上融洽,两人陷入一种诡异的和谐。就在慕照临竭尽全力想下一个问题时他却突然问道:“公主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冷面冷心的人竟如此体贴?慕照临这才转过头认真看起苏寒织,他今日身穿白衣、上面用粉线绣着些花样,可谓是萧萧肃肃、眸若清泉,如果此时荷花盛开也压不过他分毫颜色。
直直撞入他眼中的慕照临一时结巴,挣扎良久还是坚持道出自己心中话,“我或许不能与苏公子成为相濡以沫的夫妻。”
35. 第 35 章
苏寒织并无惊讶之意,温温柔柔地笑着,只是语气稍微落寞了些,“我看得出公主并不喜欢我,也不喜欢这桩婚约。”
“…”
见慕照临不答,他的笑容变得苦涩,可却只一瞬并未让身旁人察觉,而后淡淡道:“婚约事出有因还请公主见谅,你我日后相敬如宾便好,不必太过害怕。”
慕照临不敢再看他,偏过头脆脆道:“多谢苏公子体谅。”
两人无言相伴许久,直到一阵又一阵湿润的风意吹来,苏寒织才开口道:“此处风大,公主身子还未好全,还是快些回去吧。”
慕照临点点头转过身,余光中看到不知何时到来的灵芝,连忙告辞道:“多谢苏公子拨冗前来看望,你也快些回去吧。”
“好。”苏寒织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悄悄补充道,“其实不用这么客气。”
可这句话除了亭子和池中刚冒头的荷叶再无人听到,看着两人走后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回过身继续伫立,直到傍晚才离去。
“公主,苏公子和你说了什么让你能忘了时辰,眼下娘娘都用过午膳了。”灵芝凑在慕照临身边小声八卦。
此刻仍有些愧疚的慕照临敷衍道:“什么都没说。”
听了此话灵芝撇着嘴道:“我才不信呢。”
“为何不信?”
“宫中还有谁不知道苏公子是准驸马,郎情妾意、心有灵犀、眉来眼去…”
慕照临越听眉头越紧,猜到她会越说越不像话忙打断:“打住,看来我真是对你太好了,如今你都敢打趣我了!”
灵芝“嘿嘿”一笑后不再多说,两人出了御花园后慕照临看着熟悉的地方突然想到了徐秋,于是她对着灵芝淡淡道:“你去替我看看徐贵人怎么样了?她身子可有好转?”
“是,小人这就去。”
慕照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后才回过身,却不成想正好撞上一个人的胸膛,那人比她高不少,没有立刻看到他的面庞,可这并不影响她认出眼前人。
“你要干什么?”
那人后撤两步,抱歉道:“冲撞了妹妹真是不好意思。”
“哼,”慕照临抬步向前走,边走边道,“我看你分明是故意的。”
慕瑾川慌忙跟上,追着她解释道:“妹妹可真是错怪兄长了,方才我只是想知道你在看什么这才没反应过来。”
“那你用离我这么近吗?想看我笑话就直说。”
“我哪敢啊。”
方才撞到的额头已经不痛了,慕照临也不再计较,转而道:“你不是回宫了吗?又来这里做什么?”
慕瑾川一怔,随即指向御花园的方向道:“这不是还没到用午膳的时候吗?来御花园散散心。”
话音刚落慕照临便猛地停下,转过身直直地盯着他,冷笑道:“我看不是来散心,而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吧。”
慕瑾川眼神闪躲,低着头沉默,半日才道:“妹妹是何时发现的?”
“嗤,”慕照临轻笑一声,“我瞎猜的。”
看着她的笑颜慕瑾川愣了片刻也随着笑起来,可却被慕照临冷着脸打断:“说你为什么要派人跟踪我?”
“唉,”慕瑾川轻叹口气,“妹妹不会忘了那日我对你说的话了吧?”
慕照临的思绪被他的话拉回那个夜晚,皱着眉道:“自然不会,如果这就是你跟踪我的原因那我只能说皇兄还是另找他人吧。如今我还在宫中你便如此不信任我,那等我去了观星阁还得了?”
说完甩袖离开,神色中带着隐隐的怒气。慕瑾川自认理亏,不敢上前,只跟在离她两三步的地方。眼见霁和宫的牌匾就在眼前,慕瑾川快步追上前人拦住她的去路。
慕照临不耐烦道:“干什么?”
慕瑾川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认真道:“妹妹,我错了。”
慕照临想要发笑,没想到这人想了半日就想出来这句话,她冷哼一声绕过他继续向前。可在经过慕瑾川时却被拽住了手腕,她停下脚步却不转身,只望着前方。
“派人跟踪并非不信任妹妹,而是出自其他原因。若日后有机会我会告知妹妹,只是眼下还不能说,往后不会了。”
慕照临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别让那些人进霁和宫。”说完甩开他的手离开。
她自认正大光明,所以不怕慕瑾川派来的人,在某些时候那些人或许还会保护她,她提起此事只是怪慕瑾川未事先告知。
回了霁和宫便立刻用了午膳,慕照临回到自己屋中休息,灵芝在她身旁低声道:“贵人已无事,太医说再养两日便可痊愈。”
“你可有见到徐贵人?”
灵芝摇摇头,道:“宫人说她去了长乐宫。”
慕照临点点头示意她下去,在心中暗暗思量:“这徐贵人只怕也是在装病,那日见她面如土灰,这才几日竟然就好全了?可她又为何装病?这刚一病好怎么又去了长乐宫?”
左思右想得不到答案的慕照临有些烦闷,她只觉得屋中哪哪都难受,凳子坐着不舒服、铜镜看得不清楚、屋中快要把人憋死了。她索性站起身去开窗,却有一背对着的身影正入眼帘。
那人听到开窗的声音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偷偷挪动脚步想就这样离开,慕照临看他像个螃蟹一样走路,嘴角抽搐道:“兄长要去哪?”
慕瑾川怔愣片刻,转过身眼神飘忽道:“路过、路过。”
慕照临轻笑一声,手抚上窗子,道:“那我就关窗了,兄长再见。”
果不其然,那人连忙阻止,“别!”
慕照临应声停下,惊讶道:“兄长这是要干什么?”说完还对他眨眨眼睛。
慕瑾川手忙脚乱地将手里握着的香囊塞到她手中,磕巴道:“香囊…中的香料已经换过,这次不是…神药了。”
“噗嗤!”
清脆的笑声在他耳边回荡时慕瑾川才明白自己被她打趣了,也不恼,反而随着她一起笑起来。慕照临抛了两下香囊,悠悠道:“下次兄长别走窗户了。”
她只留下这句话便关上窗子,慕瑾川则盯着禁闭的窗子暗喜半天才离开。
慕照临将两个香囊都摆在桌上,一个个拿起仔细看过,第一个香囊绣着海棠花、另一个则是荷花。纵然花样不同可都是以白色布料打底,倒也搭得上她每日的衣裳。
今日宫中传开杨贵人有孕的消息,而楚烟于情是她的姑姑、于理是中宫,自然是百般赏赐、千般慰问,晚膳也没回宫,独留慕照临一人在霁和宫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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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还有灵芝陪她,可用晚膳时竟然没看到她的身影。
“你在绣些什么?连晚膳都未来服侍?”慕照临无声无息地进了下人房,只见灵芝坐在蜡烛前低着头摆弄线头,故意凑到她耳边突然出声。
灵芝果然被吓到,站起来拍着胸脯惊魂未定道:“公主又逗我!”
慕照临见好就收,胡乱哄了两句后作势要去拿她放在桌上的东西。谁料手才刚伸出去就被按住,她笑着道:“灵芝也有秘密了,都不让我看了。”
灵芝忙道:“公主就会打趣我,这不是什么要紧东西。”
话虽如此可也没将手拿开,慕照临知道她的心思,主动收回手,笑着道:“我不看了还不行吗?灵芝快来替我洗漱。”说完率先离开,却正巧与刚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灵芝,你家里来信…哎呦!”
她兴兴头头地举着信封进来,足足将慕照临撞得后退两步,好在灵芝及时扶住,同时嘴上怪罪道:“青柳你怎么回事?”
青柳揉着额头抬眼这才看到同样捂着额头的慕照临,慌张道:“公主怎么也在?是小人该死,无意冲撞公主。”
“无事,你拿的是什么?”
“这个?”青柳举起信封,笑着道,“灵芝没告诉公主吗?她妹妹有孕了,这是她家里人来报喜的。”
“妹妹?灵芝还真没提过呢。这是大喜事,按理说我也应该给妹妹送些礼。”慕照临思考半日将自己手上的白玉手镯褪下来塞给灵芝,她却死活不愿收下。
两人拉扯一番后慕照临无奈地戴了回去,对着二人道:“灵芝随我走吧。”
“是。”
不过片刻她们就到了屋中,回到镜台前的慕照临并未立刻坐下而是不断翻找自己的首饰台,直到拿出一个赤金镶银手镯才满意地直起身。她递给灵芝,用命令的口吻道:“你必须要收下,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宫去。”
尽管如此灵芝还是再三推辞,“公主,这太贵重了,我是万万不能收下的。”
“这满桌首饰加在一起都比不过你陪我这些年的情分,你妹妹这种大事不能让你陪在她的身边我已十分愧疚,若是你不收下只怕我要…”
她适当停顿,只捶胸顿足。这招果然有用灵芝不再挣扎任由慕照临将镯子戴上手腕。
了了一桩心事的慕照临乖乖坐在凳子上让她松发,可没安静一会儿又突然问道:“灵芝,你妹妹年方几何?”
“十六。”
“唉!”慕照临垂下眸叹气,喃喃道,“年纪还是这般小。”
灵芝见她心情低落,笑着安慰道:“民间大多如此,杨贵人今年也才十九。公主不也要嫁给苏公子了吗?到时我也跟着公主去,只等公主生下小公主。”
听了此话的慕照临心中五味杂陈,复杂的思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只干巴巴道:“别瞎说。”
灵芝只当她害羞,继续道:“小公主要是像公主八九分那必定十分可爱,到时我就可以继续给小公主梳总角了。”
总角之宴,言笑晏晏。
慕照临哪还能怪她,好在此时洗漱已结束,顺势道:“你快回去吧,别让你那东西让青柳看了去。”
“嘿嘿,我可不怕青柳看。”灵芝边说边向着门外去。
36. 第 36 章
第二日慕照临早早醒来,听到动静的灵芝立刻入内替她梳洗,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问道:“沈姑娘进宫了吗?”
“一早便来了,现下已在邀月宫,公主用完膳可要去看看?”
慕照临沉默半日才道:“…不用,让她们姐妹两人好好叙叙旧吧。”
“是。”
楚烟暂时得闲,两人一起用完了早膳,慕照临刚要起身告辞却被她叫住:“沈姑娘已进宫,临儿有空可以去看看她。”
慕照临欢快道:“好!沈姐姐会在宫中住多久啊?”
“就五六天。”
“我这就去找沈姐姐。”说完慕照临便提着裙摆小跑离开,灵芝想要跟上也被她制止。
出了宫门后慕照临便慢下脚步,在心中道:“系统、系统、系统…”
“我在,宿主。”
“这几日有剧情吗?”
“有,不过并不在宫中。”
慕照临一时不明白她的话,惊诧道:“什么?”
可系统却罕见地没有多说,只是道:“一会儿宿主就知道了。”
走了好大一会儿慕照临才到邀月宫外,只听宫中一片欢声笑语,她整整衣襟、勾出笑容上前去,在宫外守着的宫女见了她立刻行礼道:“见过公主殿下,公主是要见杨贵人吗?请随小人来。”
慕照临点点头随着她来到偏殿门外,那宫女对着屋内喊道:“贵人,公主殿下来了。”
屋中短暂地盯着安静片刻,接着便是一道温柔的嗓音,“快让公主殿下进来。”
宫女立刻替她推开门,沈宁高兴地迎上来握住慕照临的手,欢快道:“临儿来得可真快。”
慕照临回握,笑着道:“我听说沈姐姐来了立刻马不停蹄地赶来,可不敢让姐姐多等。”
沈宁努努嘴道:“油嘴滑舌。”
杨贵人看着一副姐妹情深的景象不好打扰,只捂着嘴在后面偷笑,见两人停下才道:“宁儿别拉着公主站在那里了,还不快让公主坐下。”
沈宁抿着唇道:“是我忘了,临儿快坐吧。”说完亲自为慕照临奉茶。
此时屋里没有外人,三人也并未过多客套,坐下来便开始聊家常,不知是何人提了一嘴寺庙,杨贵人接着道:“过两日我要去松隐寺一趟,宁儿可要随着去?”
“我进宫就是来陪姐姐的,自然要同去。不过姐姐为何要去那里?”
听了此话杨贵人不知想到什么面上飞红,全然一副害羞姿态,抿着唇道:“松隐寺只是京外一座小庙,以供奉送子观音闻名。入宫之前母亲曾去替我求过观音,如今得了子,自然要去还愿。”
沈宁笑着点点头,随后问道:“陛下可知此事?”
“自然,陛下已准许。”
听到此处慕照临已猜到接下去的剧情应当发生在松隐寺,心下有了考量,恰好此时沈宁对着她问道:“临儿可要一同去?”
天助我也,正在思考如何跟着去的慕照临满口应下。三人又说了一会儿,有宫女端着药来到在门外,低着头道:“贵人,该喝药了。”
“知道了。”
见杨昭白有些疲色,沈宁和慕照临同时起身告辞,二人出门后并未分开,而是一起去了沈宁暂住的偏殿。
慕照临刚一坐下便给自己倒茶,一旁的沈宁笑着道:“临儿方才在姐姐那怎么不喝?莫非是害羞?”
端着空茶杯的慕照临幽幽道:“沈姐姐还说呢,那杯茶要烫死人,谁能喝下去?我还觉得是沈姐姐故意整我呢?”
听了此话沈宁“哎呦”一声,连忙提起茶壶替她满上,道:“临儿怎么不说呢?是沈姐姐大意了,现在快喝吧。”
“哼。”
眼见她不再生气沈宁从袖中拿出一副画卷,在桌上缓缓展开。慕照临视线始终追随,在看到熟悉的亭子时眼前一亮,问道:“这是沈姐姐画的星桥节那日情景?”
“是,也是要赠予临儿。”
画中抚琴人身穿白衣、身姿端正,可却只是个背影。不过握笔之人画技精湛,只一幕便让人回到那晚的琴声之中。
正当两人细细欣赏之际,一阵脚步声从从远及近停在不远处,只听一女声道:“小姐,东西拿来了。”
沈宁头也不抬,回道:“放在桌上就好。”
下一刻一团乱七八糟的线团和布料压在画上,沈宁连忙道:“轻竹,你怎么这般笨手笨脚!”
轻竹立刻跪在地上,求饶道:“小人知错,还请公主责罚。”
慕照临轻拍下沈宁的手,而后笑着道:“起来吧,这算不上大事。”
“多谢公主。”
待轻竹离开后慕照临低笑一声,装腔作势道:“沈姐姐这是待我如蛇蝎啊,我有这般易怒吗?”
沈宁不好意思起来,咬着下唇回:“我这不是怕轻竹第一次进宫出了岔子吗?临儿千万不要介意。”
“不介意可以,不过沈姐姐要告诉我这桌上是什么?”
“杨贵人有孕,这是我为孩子提前做的肚兜,不过你可不要对她说,我想给她个惊喜。”边说着沈宁的指尖边温柔地抚过线头,一一将其捋顺。
“原来如此,沈姐姐手可真巧,这上面的虎头栩栩如生呢。”
沈宁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笑着道:“真是难为你了,还没绣完都看出这是个虎头。”
“嘿嘿,这不是更说明沈姐姐手巧吗?”
话说到这里慕照临突然想起原书中的剧情,不着痕迹地试探道:“我记得杨贵人不比姐姐大几岁,如今她都有孩子了,沈姐姐可有意中人?”
“你就知道打趣我。”随后沈宁放下手中的东西,认真地盯着她道,“你提这事儿我可要问你了,前些日子我给的药你可用了?”
慕照临摇摇头,低声回:“沈姐姐莫要担心,我岂是那种人?那药在我屋中好好放着呢。”
“那便好,临儿还是找机会扔了吧,那和尚竟然是个坑蒙拐骗的,枉我花了那么多银子。”沈宁明显松口气,“不过人没事就好,若是因此害了你和苏公子我可要自责一辈子了。”
眼看话题就要被岔开,慕照临哪能愿意,连忙又问:“沈姐姐快别说我了,我与苏公子今年底便会成亲,姐姐呢?”
“唉,”沈宁低下头,让人辩不明神色,“有还是没有都不重要,我的婚事只会是精心挑选过的结果,不然前两年就该成亲了。”
慕照临皱起眉,道:“怎么不重要,夫妻二人如果不心意相通以后的日子该有多难熬,沈姐姐觉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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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兄如何?”
沈宁抬起头展开笑颜,淡淡道:“二殿下很好,人也很和善。”
听了此话慕照临心中的罪孽感稍微轻了一些,至少两人不互相讨厌那她也好放心地走剧情了,可还没轻松多大会又听沈宁道:“不过二殿下已心有所属,并非良人。”
“不可能。”
她斩钉截铁的问答另沈宁一怔,片刻后问道:“临儿为何如此确定?”
“因为他…”话说一半硬生生被掐住,慕照临连忙想出个还算合理的原因,“他才从琼州回到中京,京中女子总共未见几位,怎么可能会有心上人呢?”
“那就不能是在琼州的青梅吗?”
“可徐贵人已经进宫了啊。”
“哦?”沈宁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或许是我弄错了吧,若是可以我只求一曲青山映小池。”
看着她落寞的神情慕照临不欲再问,坑坑巴巴道:“沈姐姐教我如何绣,肚兜吧?”
沈宁不疑心其他,只当她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提前准备,应道:“好啊。”
眼下沈宁刚来东西不多,只好让慕照临就着她绣了一半的接着往下,不精于此的慕照临自然束手束脚,简单的平针还好,但凡难一些的都是歪歪扭扭。
努力了半日的慕照临有些暗恼,将手中的东西拍到桌上后道:“不学了,这也太难了。”
沈宁接过继续绣,笑着道:“临儿这是被人看着太紧张了吗?我看你腰间的荷花香囊针脚很好。”
慕照临心虚地将香囊往一旁拨了拨,硬着头皮道:“这不是我绣的,是…”
“是灵芝替临儿做的吧,临儿回去可要好好看着她,别让她再偷懒了。一个宫女绣成这个样子手艺还是差了些,更别说是你身边的大宫女。”沈宁笑着打断她,眼睛却只盯着落针的位置。
“我回去一定好好骂她。”
慕照临又陪了沈宁许久,她虽上手不行可还是能指点一二,两人倒也不算无聊。
“小姐,该用午膳了。”轻竹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沈宁手上一抖,险些扎到自己。
此时慕照临已自觉起身,道:“沈姐姐,那我就先告辞了,估计灵芝也在找我呢。”
“好,快些回去吧。轻竹,去送送公主殿下。”
“不用了,让轻竹去侍奉姐姐吧。”
果不其然,慕照临在半路上撞到来喊人的灵芝,一主一仆匆匆向宫中赶去。平时格外话多的灵芝这一路却安静地可怕,慕照临想问也没找到机会,直到进了霁和宫也没能问出口。
刚进正殿她便顿住,望着桌前坐着的人不敢置信道:“怎么只有你?母后呢?”
灵芝凑上来小声道:“公主,这就是我想说的。”
慕照临同样小声回:“那你怎么不早说?”
“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门外的常心见她迟迟不落座,催促道:“公主快些入座吧,这是娘娘的意思。”
说着便给了灵芝一个眼神,灵芝立刻接道:“公主快用午膳吧。”
慕照临不好多问,一步一步挪到桌前,在离他最远处坐下。
见状慕瑾川轻笑道:“妹妹这是视我为洪水猛兽?你腰间还挂着洪水猛兽赠的香囊呢。”
37. 第 37 章
“我可没有,这都是你自己说的。”慕照临边说边给门外的常心使眼色,她立刻让宫女开始布菜。
慕瑾川只笑笑不说话,两人很快便用完膳,慕照临放下筷子后主动问道:“母后去哪了?”
“或许是在养心殿吧,她只说让我来陪妹妹。”
“多此一举。”慕照临小声嘟囔。
她本以为慕瑾川会说上了两句浑话,可他却是颇为幽怨地盯着她,这反常的举动让慕照临心下一凉,随即猜到或许有人在她背后,果然下一刻楚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临儿怎么能这样说兄长呢?是母后让他来的,你是在怪母后多事吗?”
她登时瞪了慕瑾川一眼,随后起身挽上楚烟的胳膊,扭股糖似的撒娇道:“怎么会呢,我只是随口一提,母后莫要生气。”
楚烟抿着唇用手指戳了下她的额头,带着人来到桌前坐下,对着慕瑾川道:“川儿可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母后尽管放心,儿臣知道妹妹心地极好,断不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他说这话时一直笑着盯着慕照临,外人看来是其乐融融的画面,可慕照临不理她只围着楚烟闹。
楚烟把人按好坐在一旁,回头示意常心将门关上,这才对两人道:“方才陛下唤我用膳时提了一嘴川儿的婚事。”
慕瑾川登时皱起眉,回:“大皇兄还未娶妻如何轮得到儿臣呢?”
慕照临偏过头不欲开口,耳边却突然响起沈宁对她说过的话,忙着急道:“大皇兄和二皇兄都还未行过冠礼,也不曾有封号,这只怕不妥吧?”
楚烟笑道:“我也是如此回得陛下,他并未多说,想来只是随口一提。”
末了又对着慕瑾川道:“不过若是川儿有看中的姑娘可先告诉母后,只怕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
慕瑾川点点头,笑着回:“此事全凭母后做主。”
三人聊了一回闲话楚烟便要走,临走之际又道:“沈姑娘好不容易来宫中一趟,可不要冷了她,闲着无事可以多走动走动。”
她并未点名道姓直说,慕照临便主动起身应下:“母后放心,我这就去邀月宫。”
楚烟笑道:“你别乐不思蜀就成。”
说完便带着常心离开,不知向着哪去了,眼见楚烟背影消失,慕照临转身行礼道:“兄长,我先行告辞。”
慕瑾川不多留,回过礼后也自行离开。
不知宫中从哪传出的消息,说二皇子要与沈家长女成亲,再加上陛下和皇后有意无意让两人相遇,在众人看来此事已是板上钉钉。
“公主,方才都到邀月宫外了你怎么不进去呢?”
灵芝轻轻晃着秋千上的少女,粉色的裙摆随风散开,像是初春的一朵荷花。
慕照临轻叹口气,悠悠道:“沈姑娘都不在邀月宫,我去干嘛?”
“啊?可公主都未迈过宫门。”
“因为我看到轻竹拿着披风忙忙地向外走。”说完慕照临回过头道,“推快一些。”
灵芝默默加重力气,想了半日又道:“这两日宫中都说沈姑娘与二殿下的事,公主觉得这是真的吗?”
“不知道。”慕照临沉默半晌,“天心岂是你我二人都够揣测的,既来之,则安之。”
听了此话灵芝笑道:“公主说得对,是我想太多了,不过若是沈姑娘再嫁与二殿下,那这沈家可真真风光无限。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也不知是谁在园中扎了秋千,正好让公主解解闷,日后若知道了必要重赏呢。”
“闲了你去打听打听,扎秋千的人确实该赏,如此费心费力的不好让他吃亏。”吩咐完后慕照临在心中暗自忖度,过满则盈,沈家不该如此招摇。
“是。”灵芝应了后见自家公主心不在焉,找着话逗她开心。晚些时候风大了些,她在一旁劝道:“公主该回去了,明日还要去松隐寺,早早便要出发。”
“那回去吧。”
两人回了霁和宫后一番折腾,在屋中将要带的东西打点清楚,而后慕照临便躺到床榻上。系统就在此时突然道:“宿主,明日你会在松隐寺遇见一个与女主长相极为相似的平民女。”
“然后呢?”
“你会将她买到宫中塞给男主。”
清闲了两日的慕照临无语地笑出来,吐槽道:“强抢民女?不过原主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个情敌,她不怕男主在爱上一个吗?”
“陛下有意让男女主成亲,这两日宿主也看到了,那原主自然也都看在眼里。她十分嫉妒女主与男主的关系,便想出这么个办法,毕竟那女子是你的人,比起女主更好拿捏。”
听了解释的慕照临捏着眉心道:“这么说来原主是派着他移情别恋?这样水性杨花的人也不知道要来干什么。”
“宿主放心,男主对你送去的人爱搭不理。”
“…”本就烦着准备明日说辞的慕照临头更疼了,说出的话也带了刺,“难道我还要夸他一句专情?”
系统听出她的怒气没敢再应,慕照临看她没了声响翻个身打算歇息。
“咚、咚!”
窗子的方向传来两声敲击,慕照临猜出是谁有意不理,只坐起身盯着窗户,可没想到却再也没了动静。
慕照临这两日都未曾好好见过慕瑾川,只从旁人的口中听到他的行迹。眼下越想越气,索性躺下用被子蒙住头赌气睡了。
第二日一早灵芝便来敲门,听她应了便进来服侍。
梳发时灵芝凑过来小声道:“公主,二殿下一早便来了,眼下在娘娘那坐着。”
“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公主快些去用膳吧,别让沈姑娘和杨贵人等急了。”
慕照临也恐误了时候,梳洗后慌忙向正殿去。一进门楚烟便招呼道:“临儿快来坐,可收拾妥当了?”
慕照临顺着坐到一旁,勾出一抹笑容回道:“母后,我只去一天,哪用得着带那么多东西?您让常姑姑送的东西实在用不上,我便自作主张没让灵芝收拾。”
“灵芝那丫头心细,她清点东西你打什么岔子。”话虽如此楚烟也明白是自己多率了,并未再多说。
一顿早膳用得奇奇怪怪,慕照临对慕瑾川带着气自然没有好脸色,可她拎得清楚对楚烟仍是笑脸相迎。
再难熬也终归是结束了,灵芝在外头报:“娘娘,杨贵人已派人来接公主殿下。”
听了此话楚烟对着慕照临笑道:“你快去吧,别惹是生非,跟着杨贵人和沈姑娘点。”
“母后放心。”她笑着挥手,心下却在偷偷道抱歉。
同时沉默了半日的慕瑾川也随着站起身,对着两人道:“儿臣送送皇妹,马车离霁和宫还有些距离。”
楚烟笑道:“去吧,路上再叮嘱她一遍。”
慕照临撇着嘴离开,自顾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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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等他。灵芝看出两人奇怪的气氛,暗自示意随行的下人离她们远些,好让二人自在些。
刚出霁和宫大门,慕瑾川便轻轻道:“妹妹走得太快了,兄长实在跟不上。”
慕照临冷哼一声,头也不回道:“跟不上就回去,我可没说让你送。”
“那可不行,我答应母后了。”见卖惨无用,慕瑾川快步上前来到她身侧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妹妹可是在生我的气?这两日兄长忙了些没能来找你,还请妹妹见谅。”
慕照临抬眼望向他,笑着道:“我没有生气啊,兄长多虑了。”
说完便想抬手唤灵芝,却被慕瑾川按住,她挣了两下没挣开,皱起眉道:“你这是做什么?”
慕瑾川咬着下唇眨眨眼睛,一言不发地低下头,慕照临更不解,又问道:“为什么不说话?”
“唉,”慕瑾川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妹妹不说我哪里错了,让我怎么说话?”
“…我说了我没有生气。”
慕瑾川自然不信,委屈巴巴道:“那你方才都不理我。”
慕照临哑口无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两人纠缠间已到备好的马车前,此处有很多宫女太监,慕照临有些心急再次用力挣了两下,这次挣开了。随后她立刻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灵芝也恰好来到她身侧。
“公主,快上马车吧,沈姑娘已经在等着了。”
“好。”
得了话的慕照临逃也似地离开,生怕慕瑾川再次拉住她问些不知该怎么开口的话。可他没问,只站在原地笑着道:“妹妹一路小心。”
她没理,闪身进了车厢,正撞上沈宁含笑的双眼。
“临儿怎么这般着急?都站不稳了。”
扶着车壁的慕照临勉强地笑笑,回道:“我这还不是怕沈姐姐等急吗?”
沈宁掩袖笑道:“沈姐姐不急,临儿要不下去与二殿下多说会儿话?”
慕照临登时咬住牙,瞪着眼睛道:“沈姐姐可别说了,快些让马夫驾车吧。”
沈宁见好就收,果不再说只在一旁偷笑。
此行两人一车,杨贵人独自一车在后面。松隐寺不远,说着笑着便到了地方,只听马夫道:“两位小姐,到地方了。”
沈宁和慕照临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入眼便是一座古朴的寺庙,人不算多,大多都是年轻夫妻来求子。慕照临记着自己的事情,对已去扶杨贵人的沈宁道:“沈姐姐,我自己去转转,一会儿我们还在这里见。”
说完拉着灵芝一溜烟跑掉,只剩沈宁在身后无奈摇头。
两人刚离了众人灵芝便道:“公…小姐,你这样我怎么对夫人交代。”
慕照临挑着眉回:“你不要忘了自己是谁的人。”灵芝自觉地闭上嘴默默跟在身后。
二人向着寺庙内去,慕照临一路上只盯着年轻女子的脸看,险些被门槛绊倒几次,还在都及时让灵芝扶住。
在第四次后灵芝实在忍不住道:“小姐,走路要专心!”
慕照临不理,还是四处张望,忽然她眼睛一亮,视线也钉在某处,喃喃道:“找到了。”
灵芝顺着视线望去,只见一菩萨前清清冷冷的跪着一名少女,她面前的香极差,烟又黑又浓。
十分普通的景象,只有一点,那少女的侧脸像极了沈宁。
38. 第 38 章
“小姐,找到什么了?”
慕照临不答,将人推向一边,笑着道:“你去找找沈姑娘和杨姑娘,我自己在寺中随便转转。”
“小姐、小姐…”
“快去!”
见她态度坚定灵芝无法,只好离开。
两人拉扯之际那少女已起身,慕照临怕她不见慌忙迎上去,在几步外笑着道:“姑娘留步。”
那姑娘回过身眼神中满是不解,犹豫地行了一礼,随后道:“姑娘是唤我吗?”
“对。”慕照临凑近,小声道,“姑娘来此可是求菩萨保佑你阿娘的身子痊愈?”
身着灰麻衣的女子不答,神情警惕地后撤两步,双手渐渐握紧。
见状慕照临也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仍笑着道:“松隐寺向来以求子闻名,故而来此的香客总会围堵在送子观音前,可姑娘却孤身一人跪在这不知道荒废了多久的菩萨前。虽说香不好,姑娘脸上真挚的神情却做不得假,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是为家人而来,方才不过信口胡诌,看姑娘的反应我是猜对了。”
那少女的视线随着她的话语落在不燃而断的香烛上,脸颊带上几分羞赧之意,温声道:“是我误会姑娘了,不知姑娘为何拦下拦我?”
这羞怯的神情在沈宁脸上可不常见,她虽温婉可终归出身高门、自信端庄。看此景象慕照临笑意深了三分,回道:“我有法子救你阿娘。”
“真的吗?”少女先是惊喜,不自觉向前两步,而后又垂下头,淡淡道,“姑娘可别哄我了,你看着就非大夫,而且你还未见过我阿娘,尚且不知她所患何病又如何去救?”
慕照临笑着道:“就凭我是公主。”
少女登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张着嘴,幸好她素来稳重并未叫出声。
慕照临继续道:“难道姑娘不信吗?”
少女点头又摇头。
慕照临从袖中拿出随身携带的玉宸牌,举到她眼前,那姑娘只草草看了一眼便立刻躬着腰道:“见过公主,是民女眼拙方才未能认出您,还请公主见谅。”
“你现在可信我能救你阿娘?”慕照临上前将她扶起,轻声问道。
“自然。”少女语气难掩激动,“不过公主为何平白无故帮民女呢?”
“因为我想让你随我进宫。”
少女皱起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故而惊讶道:“什么?”
慕照临不想过多解释,干巴巴道:“你随我进宫,我自会与你钱财给你阿娘看病,其中利害想必你能考虑清楚。”
少女低着头沉默,半晌,抬起头红着眼眶道:“民女名付影,能得公主殿下青睐是民女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不过在入宫之前民女还有一事想请公主成全。”
看她这般姿态慕照临生了恻隐之心,可想到自己的任务仍是狠下心道:“说。”
“民女知此去定无法再回,还请公主允许民女去见家人最后一面。”
“午时之前必须回松隐寺。”
“多谢公主成全。”
付影慌忙跑走,只希望能多省出一刻让自己与双亲辞行,慕照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宿主,怪不得你来之前要问我付影的情况,原来你是要使美人计!”
慕照临闭了闭眼,无奈道:“不要学了词就乱用,不然别人会觉得你是文盲。”
系统小声嘟囔:“用得不对吗?看来我还是要再学学。”
展眼便到午时,慕照临随着阴凉处移动慢慢挪到墙角,站得实在脚麻不停地踮脚又放下,终于灰麻衣的少女停在她的面前,眼圈微红,两手交叠行礼道:“小人已交代完毕,还请公主信守诺言。”
“自然。”慕照临将食指竖于她的唇边,悄声道:“不过此时尚在宫外,你不必如此唤我。”
突如其来的接近让付影受宠若惊,她眨着眼睛后退一步,愣愣点头。
见状慕照临收回手,指着远方一身着碧色衣裳,正探头探脑向她们望来的少女道:“你先随着她去寺外的马车处等着,到时把我与你说的话告知她便好,灵芝知道该怎么做。”
“是,公…小姐。”
目睹全程的系统十分不解,“宿主,你不走吗?”
“谁说我不走?”
“那你为什么要让付影和灵芝先离开?”
慕照临略一沉思,给出回答:“付影与沈宁太过相像,此时还不能让两人遇上。”
说完抬步向人潮走去,不多时正遇上上完香出来的沈宁与杨贵人。
从看到慕照临时沈宁便不停地瞥向她的身后,确认没有熟悉的身影后问道:“灵芝呢?她怎么没与你一起?你孤身一人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听她越说语气越急促,慕照临忙宽慰道:“是我让她去马车处拿伞的,才离开不久,沈姐姐不用担心。”
“我如何能不担心?”沈宁眯起眼睛,话锋一转,“不过今日太阳是有些刺。”
话音刚落两把绣着红梅的白色团扇出现在两人眼前,杨贵人笑眯眯道:“快些拿着遮遮太阳,若是真的很热也可打打风。”
二人接过后纷纷笑着道谢,随后一同向寺外去。不料刚走出几步杨贵人突然拽住沈宁的手腕,神情慌张道:“宁儿方才住持给的平安符可在你身上?”
“平安符?”沈宁皱起眉回想,半日后摇头,“姐姐并未给我。”
“这可坏了,那是我特地为贵妃娘娘求得的,若是丢了如何是好?”
说着杨贵人便要回身去找,沈宁连忙拦下,“姐姐别着急,让轻竹去找找,若是实在找不到也好让她再求一个,你还怀有身孕,不好如此劳累。”
慕照临从她们的对话中将事情明白个大概,随着劝道:“沈姐姐说得对,杨姐姐还是先回去吧。”
听两人都劝杨昭白不好坚持,对着轻竹和紫秀再三叮嘱后才放两人沿着路回去找。
杨昭白心念平安符无力再说笑,沈宁与慕照临想让她提起些兴致,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
“沈姐姐,你们为何替贵妃娘娘求平安符呢?”
“下月中旬便是贵妃娘娘的生辰,贵妃娘娘十日总要病上五日,杨姐姐想着此寺的符最灵便趁此机会替娘娘求了一个。”
慕照临若有所思地点头:“如此说来,我也该去为贵妃娘娘求来平安符。”
“哪用得这么多?过盈则溢七分足,世事轻松不羡神,一个便足以让贵妃娘娘获得菩萨保佑。”
两人闲聊时杨昭白始终不插话,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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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着头慢慢走。
“小姐、小姐、小姐,找到了!”
气喘吁吁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杨昭白猛地停住回过身,从轻竹手中抢过那月白色的平安符,确认无误后捂在胸口前庆幸道:“还好找到了。”
沈宁问道:“轻竹你在哪找到的?”
“在住持手中。他说咱们离开不久便有人将这交给他,想来是从身上掉下又无意被人捡到。”
慕照临暗暗松口气,五人继续向外去,直到上了马车。
沈宁掀起帘子,望着外头道:“怎么没见灵芝?”
她问得突然,但好在慕照临心中早有应对之策,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我让她去些买东西,估摸着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说完她也凑过去看着窗外,如她所说,下一刻一碧色身影便跑着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沈宁见她离得近了向外头道:“可以准备回去了。”
“是。”
没多久马儿嘶吼声便传进来,待马车平稳行驶后沈宁拿出提前备好的糕点递于慕照临,柔声道:“吃些点心垫垫肚子,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凉了的牛乳糕没了刚出炉时的香气,却也是格外诱人,一个个白嫩可口,上面还缀着亮晶晶的白糖。
慕照临丝毫未犹豫便开始畅吃,吃到三分饱才满意停下瘫在凳上。她眉眼间皆是陶醉和回味,右手则轻轻搭在小腹处。
“嗤!”
清脆的笑声传进她耳朵中,因为两人离得近所以格外清晰。这一笑让慕照临想起自己是公主,她连忙端坐于位,还顺手整理了衣襟。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身边人笑得更欢,直把慕照临笑得脸热,她盯着沈宁道:“沈姐姐是在笑我吗?”
沈宁放下掩袖的手,抿着唇摇头:“不是,我只是想起杨姐姐小时候因为夫人不让她吃牛乳糕而在地上撒泼打滚,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去吃的样子。”
“…”慕照临瘪瘪嘴,“沈姐姐就别偷着笑话我了。”
“我可没有,临儿可要明鉴。”说着便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
未几两人相视一笑,皆眉眼弯弯,这次没有人去掩袖。
笑够了后慕照临收回手,开心道:“不过没想到杨贵人与我有相似的品味,往后我可要去她宫中频繁些。”
“这样最好,到时我出宫后也不怕你们孤单了。”
说到出宫慕照临便想到离别,语气一下低落下来:“沈姐姐能赶上贵妃娘娘的生辰吗?到时宫中必定会举办宴会,今年宫中多了些人定然十分热闹。”
沈宁皱着眉摇头:“只怕不行,贵妃生辰在四月十二,眼下还有一月多呢。”见慕照临焉下去她忙道:“不过到时我可以再进宫,想必陛下不会拒绝。”
听此慕照临才露出笑容,又拉着沈宁说起宴会时的事,一会儿说要让她听听宫中琴师的天上曲、一会儿又让定要她好好欣赏宫中舞姬曼妙的身姿。
沈宁皆一一应下。
最后慕照临指着装有余下糕点的食盒骄傲道:“霁和宫小厨房的江米姐姐做的牛乳糕最为香甜,改日我便差人给杨贵人送些去。”
“那我就先替杨姐姐谢过临儿,不知我有这个福气吗?”
“自然有。”
39. 第 39 章
你一言我一语便到了宫中,马车停下后两人依次下去,三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才各自回去。
灵芝和付影一左一右地走在慕照临身侧,碧色和灰色在她的余光中挥之不去。在迎面走来一行身着浅蓝衣裳的下等宫女后慕照临皱着眉问道:“灵芝事情可安排妥当?”
“全都吩咐好了,大夫、银两都留下了。”灵芝故意抬高声音让另一侧的付影能够听见,果然她紧皱的眉头松开了。
慕照临点点头,又道:“我自己回去便好,你带着她去二皇兄的宫中,就说我觉得此人机灵特地送于他使唤。”
灵芝和付影同时抬头,一个比一个惊讶,还是付影先反应过来,颤着声音道:“公主为何要将小人送到二殿下那里?是小人做错什么了吗?”
看她吓得要跪下求饶,慕照临叹着气拍拍她的脸庞,温声道:“你不必如此害怕,我让你进宫本就是打着这个主意,二殿下是和善之人,他不会太过为难于你。”
付影这才冷静了些,可声音仍是发颤:“小人凭公主差遣。”
“灵芝,先带她换身衣服再去。”
“是。”
见两人远去慕照临才继续往霁和宫赶,可这还没走两步便被一人叫住。
“公主,小人可算找到你了。”
声音苍老又尖细,一下便能猜出身份。慕照临深知来者不善,深吸一口气回过身笑着道:“潘公公找我何事?”
潘公公行了一礼才道:“哪是小人?是皇上和娘娘找公主,眼下都在养生殿等着呢。”
慕照临眉心一跳,连忙迈步走去,同时对跟在她身边的人问道:“潘公公知道原因吗?”
潘方轩摇摇头:“不知道,不过公主放心小人敢保证并非要责骂你。”
慕照临腹诽道,有时候还不如骂我呢。可她面上不显露分毫,只笑着回应。
“陛下、娘娘,公主已带到。”
马上慕元澄的声音便从养心殿禁闭的门内传来:“让她快进来。”
慕照临立刻推门,来到两人身前行礼道:“见过父皇、见过母后,不知叫儿臣来是为了何事?”
“你先坐下。”慕元澄话音刚落楚烟便从炕上起身拉着她的手陪她坐在下头的凳子上。
慕元澄并未多说只淡淡道:“你可知今日早朝琼州那边传来什么消息?”
“这…儿臣不知。”
“琼州发了洪灾,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
慕照临登时皱起眉道:“前些日子不是已经派人提前准备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察觉到她情绪过分激动楚烟默默加重力道握住她的手。
“这就需问琼州那些官员了!”
慕照临听出他带有怒气,试探道:“父皇的意思是…”
慕元澄直接打断她:“丞相谏言应当发放粮食和药物,朕允了,并且让你二皇兄随着监察。”
慕照临一时摸不准他的意思,不敢轻易回答,只低着头想其中利害。
屋中沉默半晌后慕元澄又道:“朕有意让你同去。”
慕照临不敢置信地抬头,下意识道:“可儿臣从未参与过…”
“这都不要紧,朕只是想让你与二郎有个照应。”
“可…”
“莫要再拒绝了,朕意已决,行礼也已让皇后打点完毕。二郎此刻应当已经出发,朕记得你不是会骑马吗?快马加鞭定能追上。你走后朕会放出你重病的消息,此事外人不会得知。”
闻言慕照临望向一直未曾开口的楚烟,见她含泪点了头才起身行礼道:“儿臣定不负所托。”
慕元澄摆着手让两人出去,同时道:“你快些出发吧。”
楚烟便也行礼告辞,直到出了养心殿她才柔柔道:“临儿可要受苦了。”
见她眼圈微红慕照临连忙抱住她的胳膊,笑着道:“有皇兄在母后还要担心吗?”
“母后不仅担心你也担心你兄长。”
听此慕照临立刻抬起手,做出发誓的手势,“我向母后保证待事情结束定会立刻回宫,在琼州绝不逞强。”
楚烟将她的手按下,握在手心,笑着点头。
两人到霁和宫外时灵芝已经在此等候,两人对视一眼后慕照临便推着楚烟回她的殿中。待回到自己屋中后灵芝才道:“公主付影已送到二殿下宫中。”
慕照临盯着屋中装好的包裹,问道:“他可是要出门?”
“公主不是没去吗?这都能猜到?”灵芝十分惊讶,“方才小人去时二殿下已经上马,小人来不及多打听交代几句后便走了。”
慕照临只点头,灵芝挠着头继续道:“方才小人还未来得及进殿,听说公主被唤去养心殿后便一直在外等着,这屋中的包裹公主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琼州发了水灾,陛下派二皇兄去送粮食,他让我也同去。”
“什么?”她一时语塞,望着桌上小小的包袱沉默,半日才道:“公主何时出发?拿这些东西肯定是不够的,小人这就去再收拾一些。”
她说着就要上前打开包袱,慕照临抬手制止,道:“不必了,我马上就要出宫,骑马追上他们,带得太多反而累赘。”
灵芝只好停下,眼巴巴地盯着她,再三嘱咐:“公主一人可定要保重,遇事切勿莽撞。”
慕照临笑着道:“谁说我自己去了?”
下一刻便有人从窗子跳进来,道:“还有我呢!”
她的动作太大,落地时发出一声巨响。
灵芝眉头紧锁,哭笑不得:“白斜姐不在,小人总是放心不下。”
胡舞上前搂住她的肩膀,拍着胸脯保证:“灵芝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公主必能安然无恙地回到中京。”
而后松开手,对着慕照临激动道:“公主,咱们快些去找白斜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马上出发。”慕照临示意她拿起包袱,自己则继续交代,“稍后陛下会放出消息,任何人都不会知道我不在宫中,到时还需灵芝配合行事。”
“是,此事要告知青柳吗?”
“瞒着她吧。”
“还有一事,你再去沉引殿一趟,让付影先回去服侍她的母亲吧,我们此去没有半月回不来。”
“是。”
随后两人便乔装一番以霁和宫宫女的名头出了宫,刚出宫门便有一人引着她们去了藏马的地方。
慕照临拉着缰绳走了几步,而后翻身上马,回头对着那小太监道:“你回去吧,替我谢过陛下。”
小太监连忙行礼,道:“小人告退。”
“驾!”随着胡舞的一声高喊两人策马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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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长而去,激起的灰尘模糊了世界。
皇上已将他们的路线给了慕照临,按照地图来说今夜他们会宿在几十公里外的寿州。
展眼太阳便已落山,慕照临和胡舞已临近寿州,可天公不作美,天空突然飘起毛毛雨。
一阵又一阵的凉意打在慕照临的手上、脸上,她却不曾放慢,直到雨渐渐变大,噼里啪啦地在地上开着花。
“公主,雨太大了,再走下去只怕连路都看不清了。”胡舞的声音隔着雨帘传来,像是来自远方,空灵飘然。
就在此时又刮起大风,吹起帷帽四周的纱幔,也吹进来更多的雨水,慕照临只好道:“我看前方有灯光,想来是驿站,在那处等雨停吧。”
“是。”
方才离得远除了一个个的灯火什么都看不清,等靠近后两人才发现这驿站竟是废弃的,连大门都消失不见。
两人拉绳勒马停在院墙外,胡舞在马背上问道:“公主可要进?”
雨下得越发紧,仿佛在催着慕照临入内,雨幕遮挡她的视线,雨水也顺着滴到眼中,她翻身下马:“不进能怎么办?”
胡舞立刻跟着下马,主动牵着两匹马进院中寻找可以栓马的地方。慕照临本是随着她找,可在经过一堆被布盖住的东西时停下脚步。
恰好此时胡舞也找到地方,她本想回过头招呼一声,却发现自家公主正愣愣地站在原地。
“公主,这东西有问题吗?”
慕照临摇着头道:“没有,我先进屋中,你稍后去找我?”
胡舞被她吓一跳,手上动作加快,同时道:“公主别去,咱们还不知屋中人的深浅,万一是贼人就不好了。”
慕照临脚步不停,只是道:“谁说不知道?那屋里人可是我的旧相识。”
两人的动静不算大,可屋里都是习武之人,自然逃不过他们的耳朵。此刻更是听到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沈醉握着剑起身,压低声音道:“二殿下,可要动手?”
慕瑾川淡淡道:“动什么手?你听不出那人根本不会武功吗?”
“…可如今大堂中只有你我二人,若是他试图对殿下不利我必会将他斩于剑下。”
“吱呀~”
破旧的木门被推开,沈醉立刻拔剑,见来人是个女子便没有轻举妄动,只盯着那人等着她开口。
可那人却不进来,她只在廊下掀起帷帽,笑着道:“也要将我斩于剑下吗?”
慕瑾川抬头望去正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滴滴答答的雨声不绝于耳,遥遥相望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中也下起一场骤来春雨。
慕照临见两人都没有动作,这才同一阵潮意一起入内。沉重的脚步声唤回慕瑾川的意识,他忙笑着道:“我如何舍得?”
“哼!”慕照临偏过头不搭理他,在离他稍远些的桌前坐下。
未几胡舞也随着进来,她看着屋中三人先是一愣,而后行礼道:“见过二殿下。”
“起来吧。”
她来到慕照临身边将仍然干燥的包袱放在桌上,道:“公主可要去换身衣裳?”
慕照临扬起下巴对一直盯着她的慕瑾川问道:“楼上可还有能用的空房间?”
“上去左手第一间便是,妹妹快去吧,别着了凉。”
沈醉在一旁欲言又止。
40. 第 40 章
慕照临动作迅速地换掉湿衣服,松开发髻,将胡舞留在楼上自己下去。不得不说两人真是心有灵犀,现在大堂中只剩慕瑾川一人。
她慢悠悠下了楼坐在他的对面,盯着他的眼睛轻轻道:“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慕瑾川不躲不避直直回望,笑着道:“妹妹今天没有佩我送的香囊。”
慕照临一愣,而后道:“还好没戴,不然方才的大雨定要淋湿。”
“可你走时并不知道要落雨。”
慕照临偏过头,有些心虚,不等她辩解慕瑾川又道:“投你以木桃,报我以琼瑶,妹妹可当真懂得礼尚往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妹妹真的不知道吗?”说完慕瑾川起身走到她面前却只停留短短一瞬,而后将散落在她耳边挂有水珠的发丝轻轻带到后面,自己也站在她的背后,拿出帕子开始慢慢擦拭。
一时屋中再无人说话,只有布料的摩擦声。
最后慕照临受不住主动开口询问:“你见过那人了?”
“对。”他手上动作没停。
“你不觉得她与…”
“她和沈姑娘长得很像。”
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慕照临猛地起身与他对立,冷冷道:“你知道又何必再问?”
她起身太突然,几缕未干的发丝扫过慕瑾川的手背,留下几道浅浅的水痕。他没有去管,只将帕子收起淡淡道:“她与沈姑娘相像只需一眼便能看出,何止我一人知道?沈醉、吴音也统统知晓。我只不知妹妹为何要将她送来。”
慕照临则给出早已想好的理由:“我看皇兄宫中宫女不多,男子没有女子细心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多个人总归是好的。”
听此慕瑾川苦笑一声,盯着她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可我的理由只有这个。”慕照临一顿,“若说别的理由还真有一个,我怕改日沈姑娘出了宫皇兄自己一人寂寞,这不将人送到你宫中给你解解闷,到时等沈姑娘做了你的正妻再抬她做小妾岂不美哉?。”
话说到最后慕瑾川已眉头紧皱,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慕照临,见她神情真挚不似作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他不欲再看眼前人。回过身沉默半晌,最后只闷闷道:“想必大雨半夜便会停下,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妹妹快些回去歇息吧。”
慕照临立刻转身上楼,没走两步又停下淡淡道:“我来这里必须保密,明日对外人只需说我是你身边的一个内人便好。”说完再次抬步离开,不管身后人的回答。
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慕瑾川才坐回桌前,他像雕像一般又等了半柱香沈醉从某个角落出现,他不知之前发生了什么,按自己的心意无奈道:“委屈殿下今夜睡在大堂了。”
慕瑾川抬起头,透过合不严的门看向墨色的夜,轻轻道:“都怨雨来得太突然。”
雨来得突然,慕照临来得更突然。
沈醉不懂他的隐喻,附和道:“要不是这场雨我们定能找个像样的驿站,而不是这漏水的地方。”
“啪嗒!”
仿佛是为了抗议,一滴雨水突然落在慕瑾川的手边。沈醉连忙道:“殿下还是换张桌子吧,这上头已经破了,可能撑不到明日。”
“…不换。”
沈醉也不多劝,只抱着剑坐到他旁边的一张桌子上,二人就这样挨到雨声越消,直至天空破晓。
最早出来的是一身着深蓝衣裳的中年男子,约莫三十岁,长相方正,浑身散发着正直的气息。
他来到慕瑾川身旁行礼道:“二殿下来得这般早可是要立刻出发?”
沈醉在他走来时便已起身立于一旁。
一夜未睡,慕瑾川声音有些沙哑,他淡淡道:“等大家用了干粮便继续赶路吧,辛苦何中丞。”
“这是臣的本分,谈何辛苦?”
他端坐于一旁的桌前,两人安静地等着大家下来汇合。
不多时陆陆续续下来些人,他们都不在大堂中过多停留,行过礼后匆匆地去外头清点粮食和药物。
就在此时有一人从楼上下来,年纪较轻、面容姣好,看着不过二十五,亦着深色衣物。他来到两人身前恭敬行礼道:“臣来迟了,可有误了事情?”
慕瑾川挥手示意他免礼,笑着道:“徐侍郎说笑了,这可不算晚来,此时还未到辰时。”
何安通则一言不发,目不斜视地盯着外头来来往往的人群。徐渊顺势坐在慕瑾川对面,笑着与他聊昨夜的风雨。
“公主,咱们还不下去吗?”胡舞无奈地看着眼前趴在门上从缝里往外看的慕照临。
慕照临头也不回道:“昨夜不是对你说了不要叫我公主吗?如今我是他身边的内人,可千万不要再叫错了。”
“知道了。”胡舞突然一手虚撑到门上,把慕照临吓得直起身,她这才继续道,“内人已在此看了半日,何时才要下去?”
慕照临撇撇嘴,道:“方才我就想下去,可谁曾想与那人赶在了一起。”
胡舞不答,伸手够来旁边放着的帷帽,精准扣到慕照临头上,随后手腕一翻,将手掌覆在她背后用力一推。慕照临来不及防备,踉跄地跑出了门,正正好好地停在栏杆前。
她破门而出的声响让大堂中的人全都望来,好在有帷帽的遮掩慕照临不至于太过尴尬,可正是这一遮盖住了徐渊眼神中的玩味。
慕照临理理衣裳,装作无事发生,淡定地下了楼。她停在三人几步外行礼道:“小人见过二殿下、见过各位大人。”
何中丞别过脸,徐渊则笑着接道:“想必是娘娘担心二殿下路上没了贴心人,这才特地派这位内贵人来陪殿下。”
慕瑾川点点头,同样笑着回:“徐侍郎真是神机妙算,依我看你去摘星阁都绰绰有余。”
随后又对着慕照临道:“这位是户部侍郎徐渊,另一位则是御史中丞何安通。”
慕照临一一行过礼后道:“小人姓风,何中丞和徐侍郎唤我风内人便好。”
“不知风内人可会擅马术?我们并未配有马车,此处荒郊野岭的,若是去找恐怕也要费一些功夫。”
“小人会骑马,必不会耽误行程。”
她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通报:“二殿下,院里多了一匹马!”
徐渊闻此笑着道:“看来我方才真是多虑了。”
一行人简单修整一番后便继续赶路,等在下马时便到了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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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没再落雨她们顺利在一家官驿落脚。
整日骑马使所有人都没了精气神,有些人甚至连饭都吃不下,草草对付过后便各自散去回自己的屋中,一时之间桌前只剩下徐渊和慕瑾川,以及一旁站着的慕照临。
就在两人客套时沈醉突然上前道:“二公子,那些人…给你与风内人…”
一句话让他说得磕磕巴巴,慕瑾川怕突如其来的打断和结巴的话语使徐渊不耐,抢先呵斥道:“话都说不明白了!到底怎么了?”
“就是…”
徐渊明白过来什么,笑着打断:“二公子不要怪罪他人,这都是在下的主意,毕竟灾害当前能省一笔是一笔,况且昨夜你们二人不也是宿在一间屋中吗?”
说完他便半阖着眼睛往楼上去,不给慕瑾川开口的机会。方才沈醉下来时便将慕照临招呼到远处独自用膳故而这些话她并不知情,只大口大口吃着饭菜。
见徐渊走远,沈醉才小声问道:“二公子眼下怎么办?”
慕瑾川盯着她的背影沉默许久,只道:“先不要轻举妄动,一会儿我与妹妹商量一番。”
慕照临的位置正对着大门,她吃饱喝足地抬起头后发现胡舞正藏在夜色中,于是连忙给她使眼色,两人眉飞色舞地交流一番后胡舞淡定入内,装作不认识她,自顾自坐下点起菜。
慕照临这才戴上帷帽起身,她回过头却发现沈醉不见了身影,快步来到慕瑾川身侧小声问:“沈醉呢?”
“他回去休息了。”
“那我也回去了,我住哪间屋子?”
慕瑾川不答,只盯着她用手指轻叩身旁的位置。
两人昨夜才闹了不快,慕照临自然不愿坐下,可也是向他靠近两步,别别扭扭道:“有事直说,我现在的身份不便坐在你身侧。”
“哼,那我也没听你自称小人。”
他说完便偏过头,抱着臂一言不发,慕照临只好咬牙切齿地回:“二公子是有事要吩咐小人吗?”
闻言慕瑾川立刻回过头盯着她,笑着道:“现在二公子命令你坐在我身侧。”
“无赖!”暗骂的同时慕照临狠狠踢了下他坐着的长凳,见那人身形摇晃才算消了三分气,可余下的七分仍让她坐不下去。
慕瑾川笑意更甚,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妹妹若觉得和我坐在一起便不合适,那今夜与我同住一屋怎么能睡得着?”
慕照临登时瞪大双眼,急切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可没有瞎说,这都是徐渊安排的,妹妹想如何解决?”
慕照临明白他没有玩笑,抿着唇一言不发,隔着纱幔的神情越发复杂。慕瑾川则趁她沉思轻轻拽住她的衣袖,一点一点将人偷过来,又暗暗使力让她坐下。
半日后慕照临抬起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那便顺他的意。”
而后压低声音道:“户部不知是敌是友,如今又是多事之秋,我们不能让他们抓到一点错处。若是让徐渊知道我偷偷出宫跟着你们,不知要在户部尚书面前如何编排你我,到时在早朝参上一本,纵使父皇不愿责罚也是有心无力。”
慕瑾川点点头,笑着道:“好啊,那就如他所愿,妹妹,上楼吧?”
41. 第 41 章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可无论在下面如何信誓旦旦,真进了屋却一个比一个尴尬害羞。
慕照临看着屋中唯一的床榻眨眨眼睛,装作无奈道:“兄长睡床吧,我可以铺褥子谁在地上。”
慕瑾川挑着眉,笑着道:“那多不好意思,不过既然妹妹这般说了,那兄长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什么?”慕照临本以为他会推辞,自己已做好同意的准备,可他却不按套路,她忍不住喊出声,随后又压低声音,“按理说你应该谦让给我。”
“是吗?那妹妹睡床吧。”
慕照临从善如流地回道:“好啊。”随后指挥慕瑾川从柜中拿出店家准备的替换被褥,让他铺在地上。
飞快洗漱后慕照临钻进被子中,手脚麻利地放下纱幔。下一刻慕瑾川吹灭屋中大多蜡烛,她的眼前猛地暗下来,窗外的月光变得清晰。
慕照临闭着眼睛保持侧躺的姿势,任谁来看都会怀疑她已然进入梦乡,可她的意识却十分清醒,清醒地知道屋中并非自己一人,不过她摸不准那人有没有睡着。
“妹妹是睡不着吗?”
慕瑾川沙哑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楚,配合着慕照临的心跳一下下敲打,她觉得心脏的振动太过明显故而翻个身后才回:“没有,我马上就要睡着了,这又被你唤醒了。”
慕瑾川低笑两声,轻轻道:“那兄长向妹妹道歉,你能告诉为何要将那女子送到我宫中吗?”
慕照临不知道他的话题为何变得这般快,也惊讶于他的念念不忘,沉默半晌后淡淡道:“对于此事我只能说身不由己,有些事我必须要做,对你我也只能抱歉。”
“…妹妹为何要化名为风?”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人都不在多说各自翻个身沉沉睡去。次日一早她们同时坐起,慕瑾川起床梳洗,可慕照临却只是一动不动地坐在红色的纱幔后,无趣地拨弄能够到的一切。
慕瑾川并未多问,只默默加快手上的动作,他明白慕照临在想些什么,她们二人到底不是亲兄妹,昨夜光线昏暗时还可淡然处之,如今到了明堂中便各有各的别扭。
“我先去楼下等妹妹。”他留下这句话便逃也似地离开。
听他阖上门走远慕照临才掀开纱幔,地上的被褥已被收到柜中,她不再犹豫,下床迅速整理一番后带上帷帽出了门。
她才走上楼梯便远远望见慕瑾川与徐渊同坐一桌,笑着说些什么,而何中丞则同昨夜一样坐在另一张桌子前。
徐渊眼尖,一眼便看到她,可他只等慕照临走到上前才笑着道:“风内人昨夜休息得可好?”
慕照临行礼笑着回:“自然好,不知徐侍郎睡得可安稳?”
“一整日的舟车劳顿就算睡在大街上也是钟美事。”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地何中丞突然对着小二大声道:“还不快上菜!”
小二立刻狗腿地招呼着,见状三人不再多聊,慕照临来到较远些空着的桌子前坐下等着用膳。
大家有意加快进度,一顿饭都是狼途虎咽。不到半刻钟通通放下筷子向屋外去。待侍卫清点完所有的物资后众人便又开始跑马的一天。
一模一样的流程,这次在到驿站前慕瑾川特地派沈醉提前去订上房,可还是被徐渊的人抢先一步。他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两人只好咽下这个哑巴亏。
同样的三日过后,众人迎来路上的最后一夜。在这三日中徐渊总是有事没事便凑到慕照临身边说些不痛不痒的话,他幽默风趣,每每都能逗得慕照临大笑,若不是她顾及着身份恐怕两人已成结拜兄妹。
她们的关系突飞猛进,就连一开始没有好脸色的何中丞也渐渐和善起来。
连日的赶路让大家都疲惫不堪,眼见马上便能到琼州城晚膳时桌上都热闹不少。
一桌桌的侍卫喝酒玩笑,徐渊也是十分欢喜,便多吃了两杯酒,见对面的慕瑾川一口酒都未动他笑着道:“二公子这是怕身上染了味不肯喝?还是近乡情更怯?”
慕瑾川见他面颊泛红,不欲过多同酒鬼争辩,只淡淡道:“我本就不擅饮酒,明日还要要事处理,若只顾贪杯岂不是会误了事?”
徐渊拿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又为自己满上一杯,同时笑着道:“二公子这是在点属下?说我贪杯误事?”
“我并无此意,徐大人误会了。”
徐渊面上笑容不减,一下下晃动着酒杯,盯着杯中的涟漪道:“属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二公子成全。”
慕瑾川挑起眉,不说答不答应,只道:“徐大人尽管开口。”
徐渊抬起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属下想请二公子成人之美,这几日与风内人相处下来属下只觉得她冰雪伶俐,又见多识广,所以属下斗胆请二公子割爱。”
他的第一个字说出口时慕瑾川便眉心直跳,总有不详的预感,听完全貌后他连笑意都维持不住,冷冷道:“徐大人是想娶她?”
徐渊一怔,似乎在思考他话中的含义,半晌后道:“有何不可?属下并非高门,只是怕委屈风内人。”
“你不知她的全名,也不知她的样貌,此时便说要娶她未免有些草率。”
徐渊缓慢地摇头,道:“二公子此言差矣,这不更能显出属下与风内人灵魂上的契合吗?”
这不讲道理的话还真把慕瑾川说愣住了,他脑海中浮现出这几日慕照临恭顺的姿态,可他知道她藏在纱幔下的神情必定骄傲又张扬。
想到此处慕瑾川突然有些想看看她未被帷帽遮住的脸庞,于是笑着道:“恐怕不能让大人如意了,她在来到我身边时便许下誓言此生此世只留在我的身边。”
“嘭!”
徐渊竟一头栽倒在桌上,青花瓷酒杯也脱手而出在桌上滚动。
慕瑾川皱起眉不知道这话他听进去多少,他本想直接上楼可在站起时又改变了主意,伸出手去推徐渊的肩膀直到将人迷茫推醒。
他揉着眼睛去找酒杯,慕瑾川想再对他重复遍方才的话。可徐渊并不接招反而抢先道:“二公子推我干嘛?难道我们到琼州了?”
说完又猛地栽倒。
慕瑾川嘴角抽动,见他不记得方才的事情便只当那都是他方才的醉话,于是挥手唤来沈醉送他回屋,自己则率先上楼。
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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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味的慕照临则早早等在屋中,此时正躺在床上打哈欠。她在心中默默抱怨,这人怎么还不回来,她都要困死了。
想着想着门就被推开了,蜡烛猛然抖动一下又恢复平静。很明显那人有放轻脚步,他绕过地上的被褥站到了窗前。
这驿站位置很好,从窗子望去正好能看到琼州的城门,若赶上热闹时还能听到城中的笑声。
躺在床上的慕照临隔着纱幔看不清他在干什么,等了半刻听他还是毫无动静心下很是疑惑。于是她故意轻咳两声吸引那人的视线,见他转身后问道:“你在看什么?今夜有烟火吗?”
“没有。”慕瑾川声音沙哑,而后默默转回去。
察觉到他情绪有些不对,慕照临猜测或许与他自幼在琼州长大有关,想到这人为她换了一路的帷帽,又让出了自己的床,她措辞半晌后道:“你是在…担心吗?”
慕瑾川低笑两声,道:“担心什么?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的笑声很复杂,慕照临一下便听出与平时的不同,心下有些着急,可又害怕戳了那人的痛处只好咬着下唇忖度。
片刻后他又开口,却是问了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妹妹觉得徐侍郎怎么样?”
“他人很好。”慕照临下意识回道,不懂他为何突然这样问。
“那苏寒织呢?他人也很好?”
难得地慕照临竟然没有直接反呛他,而是压下不快问道:“你到底怎么了?难不成是方才徐渊和你说了什么?”
“徐渊?你叫得倒是亲切,不过才三日你们便已如此熟络。白日赶路没空,晚上你可是一直与我在一起,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
他声音太小慕照临有些听不真切,而听了三分的慕照临可不打算搭理他。
慕瑾川沉默半日后再次压低声音道:“小时候我常常在想一个问题,究竟是太阳远,还是中京远?”
闻言慕照临皱起眉,心下有些怜他,从小便离开父母来到如此偏僻的地方,虽贵为皇子可却无人真的在意他,唯一待他好的楚烟早早离世,未来的妻子被自己离间,很久之后两人才做到相濡以沫、举案齐眉。
想到此慕照临有些心虚,声音不觉轻上三分:“举头见日,却不见长安,想必那时你定认为中京是比长安还要远的地方。”
“是啊,中京是多么遥远的地方,妹妹是多么陌生的称呼。”
“我一早便知你的身份,我知道你并非母后亲子,可为何你却能留在中京,留在她的身边?而我却只能待在这偏僻的角落。”
慕照临对他的转变有些措不及防,瞪大眼睛盯着他的背影,急得要掀开纱幔出去对峙。可伸出的手却被快步赶来的慕瑾川握住,不让她收回,也不让她继续动作。
慕照临有些好奇他究竟要干什么,好奇之余又有些害怕,听他那话有点要现在杀了她的意思。为了不激怒他只好不再挣扎,在心中默默呼唤系统。
无人回应。
该死!关键时刻掉链子!慕照临暗骂。
而此时慕瑾川继续道:“即使远在琼州我也能听到你们的消息,听你们母慈子孝、听你们手足情深。”
42. 第 42 章
“每听到一次我便恨你一分。”
听到这的慕照临觉得她好像真的要完蛋了,这怎么男主还能提前杀了她!
不给她思考的机会慕瑾川便继续道:“可我知道错不在你,不过在回宫之时我确实发过誓若你很招人烦那我就偷偷解决掉你。”
他明显停顿片刻,给慕照临留出说话的机会。她也是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失败后才勉强道:“你还挺诚实的。”
慕瑾川轻笑两声,回道:“妹妹好像很怕我,因为你在发抖。”
说完他更用力地握紧慕照临的手,笑着道:“回宫之后我便改了想法,你很善良,与外界传闻的跋扈毫不相干,越与你相处我便越舍不得利用你。”
闻言慕照临才算松口气,至少她不会死在这里,可那人的下一句话又让她瞪大双眼。
“可我也从未将你当成过妹妹,虽然不知道你在母亲告诉你之前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可我确定你见我的第一眼就未将我当成兄长。”
慕照临低着头躲避他炽热的视线,不合时宜地想着他竟如此敏锐,可眼下有些事还没到和盘托出的时机,她也只好回道:“我…已有苏公子有婚约,不管真正身份如何…都会嫁进国师府,这不正是你我所求吗?兄长。”
“潜入观音阁调查并未只有这一方法,只是它较为省事,如果你不愿嫁,回去我便请父皇收回成命。”
“他才不会听你的呢,我们都是他手中的棋子,只有在合适的位置上才能换来一丝善待。”
“所以你真的愿意嫁给苏寒织吗?”
此时只要慕照临坚定地说出“是”,那慕瑾川定会放手离开。可她们的距离是如此近,即使隔着纱幔慕照临也能看清他眼中的害怕和泪水,他的手也在轻颤,一切都让慕照临开不了口。
沉默在不同情景下有着不同的意思,在不同人的眼中也不尽相同。慕瑾川理解为,她愿意嫁,那也说明她不喜欢苏寒织,徐渊更是不足为惧。
慕瑾川十分清楚自家妹妹最是吃软不吃硬,于是暗暗掐了把自己让泪花更加真实,委屈巴巴地追问:“如此我便放心了,既然妹妹不喜欢苏公子,那妹妹可喜欢我?”
屋内昏暗地灯火跳动,两人双手交叠,可中间却始终隔着薄纱,这也是她们的距离。
慕照临盯着他沉默许久,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最终停在她们初见那日,风铃的响声好似传到耳边。
就在她要软下心来时又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务,咬咬牙用力抽出手腕,想了个托辞:“我想见见我的父母双亲。”
慕瑾川一顿,半晌才应道:“明日我便传信让吴音暗中在京中寻找,妹妹早些睡吧。”说完他便顺势躺到地上。
两人皆不得安睡。
次日一早她们便早早起来洗漱下楼,一切照旧,不过比起往常气氛更为沉默。
大堂中人一到齐,徐渊便满面春风道:“可算盼到今日,终于不用整日跑马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了,大家都麻利些,争取早日到城中。”
随行的官侍都抱着同样的想法,他的话可谓是一呼百应,就连整日冷冰冰的何中丞面上都多了些笑意,唯独慕照临,慕瑾川两人的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
徐渊注意到此,趁用膳时对慕瑾川道:“昨夜属下吃多了酒,兴许说了些胡话,二公子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慕瑾川勉强一笑:“自然不会。”
“那这么说属下昨夜还真说了大逆不道的话?不知说了些什么?二公子能否告知在下?”
“…徐大人声音太小,我听得不真切也没记住,恐怕无法复述。”说完慕瑾川便放下筷子起身,“徐大人慢慢吃,我先行离席去清点下东西。”
“这哪用二公子亲自去?那些侍卫若连这些小事都做不好也真是白养了。”
面对徐渊不走心的挽留慕瑾川态度坚决,最后还是成功离开。大家都等着进城,收拾得比平日都快些,等真到琼州城外时还未到午时。
比说好的时日早些,可城门外早就站满密密麻麻的人,一见到他们便迎上前。慕瑾川一行人连忙下马,为首的两人则连忙行礼,而后其中一稍胖的人先笑着道:“臣可算等到二殿下,琼州如今遭遇此击,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殿下见谅。”
慕瑾川扶着他直起身道:“徐刺史多虑了,我们本就是来救灾的,又怎会在意这些虚事?”
随后众人一一问过好,慕照临这才得知徐刺史身旁那人是琼州长史马全,他同何中丞如出一辙的刚正气质让人不敢多看。她草草看过几眼便移开视线,这里没有她的事,她也乐得清闲,听大家聊完后跟着向城内走。
琼州的灾情并没有她想的严重,沿路竟已有店铺开张,除了有些屋子破破烂烂、地上满是水坑和沙石之外看不出任何异样。
那何中丞左右看了两下,冷冷道:“以本官看这城中可并无上奏中民不聊生的景象,徐刺史莫不是谎报民情?”
徐子显吓得忙道:“中丞有所不知,洪水多积于地势较低的青璋县、汀兰县等地,城中是最轻的一处。”
何中丞冷“哼”一声不再多说,反倒是徐渊打起了圆场:“既然如此严重那刺史今日可定要带我们前去,陛下特地让我们带来些药物,希望能有用处。”
“这是自然。”
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向着刺史府去,路上竟围了不少人。在讨论声中每个人都默默加快步伐,可等真的到了刺史府外喧闹声竟然更大了。
“你这混账东西,今日为何不去读书?莫不是又让你屋中的那小贱人轻罗勾了去?”
尖锐的嗓音从屋内传出,足以让在场的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徐刺史立刻向屋内喊道:“丢人都丢到前院了,徐遮怀赶紧给我滚出来,大人都到了。”
院中立刻没了声响,徐子显对着几人行礼道:“让各位见笑了,犬子与贱内素来无礼惯了。”
话音刚落,一男子便接道:“爹,这事与我可没有关系,是娘不分青红皂白便骂我,也不听我解释。”
徐刺史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你个兔崽子少说几句,还不见过各位大人。”
几人到城外时徐刺史便派人传信回去,故而这徐遮怀虽没见过大家但能叫出名号:“见过二殿下、何中丞、徐侍郎,在下徐府二公子徐遮怀。”
见他有模有样行礼徐刺史才松口气,可他下句又让他险些晕倒。
“二哥怎么回来还带着个美人,快让我看看。”说着竟要去掀慕照临的帷帽。
慕照临本以为她只需要低眉顺眼地跟在慕瑾川身边,不会有人搭话,故而都未反应过来徐遮怀是在对自己说话,等那人快伸到纱幔上才回过神。
她连忙回退一步,那手却没能跟过来,因为慕瑾川抢先一步将他按住,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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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既知道她是我的人就更该放尊重些,收起你那纨绔样子。”
他大胆的举动把徐刺史吓一跳,他反应过来便一脚踹过去,大骂道:“你这混账还不快滚去跪祠堂,再有下次我非打断你的腿。”
随后徐刺史又对着慕照临道:“犬子唐突内贵人了,臣代他向内贵人道歉。”
慕照临行礼道:“刺史言重了,这只是小事。”
话音刚落院内又走出个妇人,着红色衣裳,一看便知年轻时是个美人。慕照临方才还在疑惑这徐刺史虽慈眉善目可只能称得句相貌平平,可无论是徐秋还是徐遮怀个个超逸出尘,那徐遮怀虽举止轻浮可却是实打实的英俊,一双桃花眼风流又多情,比起慕瑾川不遑多让,她这才知道是像了谁。
徐夫人对着几人恭敬一礼,而后道:“酒菜已经备好,只等着各位了。”
说完也不管躺在地上叫唤的徐遮怀引着众人入了院,也不算没管,她命人将他押去祠堂了,还说不跪上一整日不许人出来。
慕照临身为女子自然不能与外男同席,慕瑾川也舍不得她在一旁伺候,故而吩咐丫鬟将她带到备好的屋中休息,一会儿派人将饭菜送到她屋中。
不料这话正让徐夫人听到,她马上叫住要走的两人,道:“我送姑娘回屋吧,让这丫鬟这般伺候你们,正好路上问问姑娘的习惯到时还看着安排。”
慕照临忙推辞:“这太麻烦夫人了,让女使送我去便好。”
“不麻烦、不麻烦。”说着便拉着她离开,不给人再反驳的机会。
两人走出去没多远徐夫人便主动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人姓风。”
“原来是风姑娘,我看风姑娘应当比我大女儿小上几岁,不知多大了?”
“十七。”
“那确实小了三岁,不过倒是与我家那孽子一般大。”
她话音刚落,一阵急切的喊声便从两人身后传来:“母亲、母亲,我不要跪祠堂,改日我必定好好读书,求您向父亲求求情。”
不等她们回身徐遮怀便来到两人身前,拉上徐夫人的衣袖,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心虚的小厮。那徐夫人当即甩开他的手,指着身后两人骂道:“不中用的玩意儿,连一个人都按不住,还不赶紧滚下去。”
见两人火急火燎地离开,她又对着徐遮怀骂道:“你少来这套,你哪日不是这般哄骗我与你父亲,若是再不去祠堂那便多加两日。”
徐遮怀一听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拉着徐夫人的衣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祠堂的阴森。
徐夫人无动于衷可慕照临就不一样了,她不知所措地站得远些,又见他着实情真意切准备开口劝上两句:“徐夫人,徐公子他…”
正当她说话时一人侧身而上掀开她的帷帽,硬生生阻了她的话头。
那徐遮怀像是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口中喃喃道:“真是个美人。”
徐夫人一看这场景便知出自谁的手笔,直接将徐遮怀甩倒在地,捡起帷帽替慕照临戴上,同时道:“风姑娘见谅,我非好好教训这孽障不行,前头就是姑娘的屋子了,我便不跟着去了。”
见慕照临点了头她立刻揪住还躺在地上发愣的人的耳朵,提着他向祠堂走去。疼得徐遮怀呲牙咧嘴,尽管如此口中还是喊道:“母亲你去替我向二哥讨了她成不成?”
43. 第 43 章
“讨讨讨,你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你如今尚未娶正妻,我已让你破例收了轻罗那丫头当妾室,难不成还要再多来一个?”
徐遮怀听了此话顾不上耳朵的疼痛,直起身凑到徐夫人身前,厚颜无耻道:“那让风姑娘当正妻不就行了。”
此时二人离慕照临已有些距离,她看不清徐夫人的神色,只知道她愣了片刻,随后一脚踹在徐遮怀的屁股上,人一下子飞出二里地。她在后头抬起胳膊指着他骂:“你个兔崽子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娘娘娘,手下留情!”
两人你追我赶地消失在拐角,徐遮怀的惨叫回荡在徐府中。
慕照临本觉得冒犯,可见他如此惨状又消了三分气,只笑着摇摇头不打算再计较此事,回身向着方才徐夫人指的方向走去。
她自打出生便在宫里,从未去过别处,自然也没见过这里的风景。琼州属于南边,比中京热上不少,花草也繁茂许多,此时在院中抬头便能看到影影绰绰的黑绿。
她觉得稀奇,一路上都抬着头。
“哎呦!”
两道轻呼叠在一起,慕照临连忙伸手去扶身前人,拉住她的衣袖焦急问道:“姑娘没事吧?”
那少女方才一直低着头,听见此话才望向前方,柔柔道:“没事,姑娘不必担心。”
慕照临这才看清她的长相,不由自主怔在原地。这姑娘当真是一副好样貌,明眸善睐秋波荧,澹眉晓望春山缈。身上着得并非粗布麻衣,而是较好的料子,恐怕不是一般下人。
可让慕照临愣住的是这少女有五分像她,好在她带着帷帽那女子无法看清她的样貌。
少女好似察觉到她直直盯着自己的视线,羞得低下头去,双手绞着衣袖,直把光滑的面料弄得皱皱巴巴才磕巴着道:“姑娘为何一直看着我?”
慕照临方觉失态,还未来得及道歉便被人打断。
“轻罗姑娘,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夫人交代过你不能来前院,快跟着我回去吧。”
还未等说话的人走近轻罗便已回过身去找她,唯唯诺诺地站到那丫鬟身前,跟在她身后回了后院。
两人走后慕照临也未久留,快步来到他们为自己准备的屋中。一进门她便立刻扣上门栓,转而来到桌前坐下,在心中喊道:“系统、系统。”
“宿主怎么了?”
“轻罗是谁?”
“不知道。”
慕照临皱起眉,道:“书中没有她的剧情吗?”
系统沉默半晌才回道:“书中宿主你并没有来琼州,只有男主一人来了。”
“什么?”
“不过宿主放心,后面的剧情应当不会有变化。”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慕照临也没办法做些什么,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咚、咚、咚!三下敲门声一道清脆的嗓音传来:“风姑娘,二殿下让奴婢来给您送饭菜。”
“知道了。”
随后慕照临连忙起身去开门,接过东西后让那婢女下去。可她不但没走反而在门外行起礼,看得慕照临一头雾水。
只听那婢女恭敬道:“奴婢玉露,之前服侍二殿下,殿下特地让奴婢来照顾风内人。”
她说完便再次接过托盘,站在门外等着慕照临指示。
慕照临侧身将人让进来,等她将膳食放到桌上后才问道:“是殿下让你来的?”
“是,奴婢一直待在徐府,内贵人若是有想了解的事情都可以问奴婢,奴婢必定知无不言。”
慕照临点点头,坐在桌旁后轻轻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
“你服侍殿下有多久?”
“九年。”
慕照临轻笑两声,道:“是挺久了,那…殿下回京为何没有带你一起走?”
此话一出玉露被吓得立刻跪到地上,忙道:“奴婢卖身契在徐夫人手中,只是侥幸才得以在二殿下身边服侍,奴婢自然不敢求殿下带奴婢进宫。”
慕照临被她吓一大跳,她只是想试探一下此人是否可信,毕竟一会儿可要摘下帷帽,她没想到玉露竟有这般大的反应,连忙起身去扶,温声道:“你不必害怕,我只是随意问问,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快些起来吧。”
“多谢内贵人。”玉露说完便顺着她的力道起身,小脸惨白、眼下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慕照临看得心疼,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为人很是和善,再者你只是暂时来照顾我的起居,我也不会过多为难与你。”
玉露咬着下唇点点头。
“啪嗒!”
清脆的碰撞声在两人身旁响起,她们纷纷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枚红色剑穗乱七八糟地躺在地上。
玉露脸上登时绯红一片,随后立刻蹲身去捡,起身的同时将剑穗收与袖中,慕照临只笑笑并不多说。
下一刻,玉露又将剑穗拿出双手递上,嗓音变得紧涩:“奴婢想请风内人帮个忙。”
慕照临接过剑穗后边细细缕着下头的流苏边问道:“怎么了?你慢慢说。”
“方才奴婢并未在二殿下身边见到吴音吴公子,不知他是留在京中还是?”
慕照临垂头思考半晌,回道:“他并未跟来,想来是二殿下留他在宫中管事。”
“多谢内贵人告知,那还请内贵人代为转交此物。”说着她便从袖中翻出一个荷包塞到慕照临手中。
荷包的触感告诉慕照临里头是一些碎银子,想必是玉露多年的积蓄,她连忙还回去:“只是送件东西,不值得这个,你且放心,这剑穗我必定完好无损地送到吴音手中。”
“多谢内贵人,不过内贵人有所不知,这中京对奴婢这种人来说就像天边一样远,若能送件东西去便是倾家荡产也值得,内贵人还是收下吧。”
慕照临自然不愿,可看她如此情真意切便想出个法子:“我看你这剑穗着实精美,不如你教教我,这样也算抵了人情,怎么样?”
玉露笑着道:“内贵人就别打趣我了,您是宫中的人,能不会做剑穗吗?”
“做自然会做,可无法做这般好,好玉露你就教教我吧。”
玉露这才松口应下。
忽然合上的窗子“吱呀”响了两声,玉露疑惑望过去,作势要去察看,慕照临连忙拉住她:“不碍事,应当是外头起风了,你先出去吧,待我用了膳再唤你进来。”
“是。”
听她的脚步声远去,慕照临站在原地叹了口气,下一刻,一人便利落地从窗子翻了进来,还伴着身后的劝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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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舞,小心行事。”
胡舞打开窗子,倚在窗沿歪着头道:“姐姐快些吧,一会儿又该有人来找公主了。”
慕照临回过身叉着腰盯着胡舞,直将人看得双手合十求饶才算结束,而后一旁翻进来的白斜上前行礼道:“公主,事情查到了。”
慕照临点点头,她继续道:“二殿下确实与他们相识,不过那户人家并不是这几年才去京城的,而是两年前才去的。”
“什么?那包子铺开了几年?”
“五年。”
慕照临眼中全是诧异:“为何会这般?”
“五年前去京城的那户与两年前的并非一户人家,下属还查到二殿下两年前便已回了京城。”
“呵,”慕照临冷哼一声,心下明白个大概,再次问道:“还有别的吗?”
“属下尽力了。”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最近记得谨慎些,别让外人发现了。”
“是。”两人同时应声,而后再次从窗子消失。
慕照临来到桌前摘下帷帽,她看着那些饭菜没了胃口,可还是拿起筷子随便吃了些,而后打开门呼唤玉露。
没多久玉露便出现在她面前,真不愧是慕瑾川的人,见到与轻罗五分像的面庞都没有丝毫的怔愣,只恭恭敬敬道:“内贵人是吃好了吗?”
“嗯。”
慕照临倚在门边看她收拾东西,在她快要走时出声叫住:“玉露我有话问你。”
玉露连忙将盘子放在桌上,行礼道:“内贵人请问。”
“我方才在后院见到个与我很像的女子,她是?”
玉露眨眨眼,做出思考的样子,片刻后道:“想来是轻罗姑娘,她身子不太好,夫人和公子都不让她出门,内贵人刚来便见了她可真是缘分。”
“听你话的意思她并非张公子的正妻,不知张公子为何不让她做正妻?”
“内贵人有所不知,轻罗姑娘是罪臣之后,她是被流放到琼州的,徐夫人又怎会让她进门,不过是看她可怜才给她口饭吃。”
“是吗?那轻罗姑娘可真是命途多舛。”
“不过纳轻罗姑娘一事徐夫人肯点头还有一个原因,这轻罗姑娘已经有孕在身了。”
“什么?”慕照临回想方才与她的一面之缘,这才觉得她有些太瘦了。
“不过轻罗姑娘太过苗条,就算身怀三甲也看不出,内贵人一定看不出还有不到一月她便要临盆了。”
慕照临不再多问,挥挥手示意她下去,自己则坐到桌前发呆。
她一路走来时曾偷听到婢女说话,说这旁边的屋子是慕瑾川的,定不能马虎。她便想着等慕瑾川回来再问他方才白斜查到的事情,可直到玉露来送饭菜他都没回来。
“玉露,二殿下去了哪?”
“回内贵人,二殿下去城中分发粮食去了,估计今夜不会回来了。”
“…你下去吧。”
用过晚膳她便出了门,想着在这院中好好逛逛。此时天色已暗,院中的花草也都看不太清楚,慕照临觉得无趣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有人拉住了她的衣袖,“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吓得慕照临连忙回身去扶,这才看清是何人。
“轻罗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44. 第 44 章
“贵人,奴婢求你让我见见二殿下。”她刻意压低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说话时一下下将头磕在地上。
慕照临忙不迭拦下人,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柔声道:“轻罗姑娘先起来吧,有事慢慢说。”
轻罗哽咽着点头,借力站起后死死拽着她的衣袖问道:“贵人能否带奴婢去见见二殿下?”
“这…”
见慕照临满脸犹豫,她作势又要跪下,好在被及时扶住这才没能成功。她情绪起伏如此大慕照临哪还敢慢悠悠回话,急道:“轻罗姑娘有所不知,二殿下此时正和几位大人待在城中,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若是您信得过我可以将事情先告知于我,待二殿下回来我再说于他。”
轻罗还挂着泪珠的脸上立刻勾起一抹笑容,她笑着道:“奴婢自然信得过贵人,可此事不好在外面谈论。”
慕照临点点头表示理解,她本想劝轻罗再等上些时日,却见她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双手递上。
“烦请贵人收下此信,奴婢要说的所有话都已写在信中。”
慕照临忙忙接过,轻罗感受到信件被抽走便转身离开,一句都未多说。
两人第一次正式相见就像突然而至的大雨,不平静但十分清晰,慕照临这次终于看清她略微隆起的肚子,也明白了她在徐府艰难的处境。
她的背影就像枯荷一般,清丽又孤寂。
慕照临见她在花丛中消失才走出去,她凭着记忆摸索回屋的路径,在碰到熟悉的木门时才松了一口气,一推门却见有一人正端坐在桌前。
她跨步进屋,行礼道:“徐夫人怎么突然来了?是有要紧事吗?”
徐夫人本就望眼欲穿,见她回来立刻起身上前拉住慕照临的手,语气亲热道:“我就是来问问膳食合不合风内人的胃口。”
慕照临笑着道:“自然,徐府厨子的手艺很是不错比宫中御厨的都好上不少呢。”
“那就好。”这徐夫人本是笑着回,可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竟背过身偷偷抹起眼泪,哽咽着说:“不知道小秋在宫中可还习惯?琼州离中京那么远,她会不会想家?”
慕照临一下明白徐夫人今日为何对她这般上心,无非是母亲想打听自己离家的女儿过得怎样,她便如实道:“徐贵人在宫中很受宠爱,陛下怕她吃不惯宫中的饭菜特地让人在民间找了个琼州来的厨子。”
徐夫人回过身,笑着道:“那就好、那就好。”
可慕照临的下一句话又让她脸上的笑容消失。
“不过徐贵人前些日子生了场大病,纵然如何金贵地养着也比初进宫时消瘦了许多。”
徐夫人忙抓住慕照临的手,急问道:“要紧吗?风内人知道是生了什么病吗?”
慕照临摇摇头:“贵人只说是旧疾复发,小人不太清楚,但小人来琼州前徐贵人便已经痊愈。”
而后慕照临又道:“不过近来宫中添了桩喜事,同贵人一起入宫的杨贵人有了身孕,宫中上上下下都是欢声笑语,想来徐贵人也会开心许多,心情好了身子自然就好了。”
徐夫人皱着眉点点头,笑着道:“内人可知道这杨贵人腹中是男是女?我也好提前备下贺礼到时直接送进宫中。”
“这种事情太医院的人尚且无法看出,更何况小人呢?”
徐夫人神情越发勉强,半晌后道:“风内人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徐夫人慢走。”
待她合上门离开慕照临便坐到桌前展开轻罗给的信,不得不说这轻罗姑娘写得一手好字,清秀娟丽,字如其人。
可信上的内容就没有这般轻松了。
轻罗在信上先是讲了一桩往事,一苏姓人家本在京中为官,五品官—太常博士,掌管祭祀礼仪,官职虽不高但胜在清闲,可有一日主君突然一夜未归,第二日抄家的官兵便团团围在府外。家中成年男丁充军、妇孺通通流放。
其实读到此处慕照临已猜出轻罗便是那家的女儿,信中用词简练,没有参杂一丝情绪,一笔一划皆端正笔直。
可信只读完一张,她揭过去,却看到一张潦草皱巴的信纸,与方才那张完全不同。
字迹涂涂改改,却也完整地说出事情的下半段。
轻罗与家中妇孺被一起流放,可中京与琼州离得太远,路上又遇到大雨与山贼,坚持到琼州城的只有她们母女二人。
她本以为到了琼州日子就会好一点,可她的母亲当天夜晚便起了热,她们没有钱,住不起客栈也请不起大夫,她的母亲便只能躺在大街上等死。
“当时街上的人家都关着门,我只能一户户去敲门,得到的不是犬吠就是责骂,没有一个人愿意开门,甚至有的人家在我来时故意吹了灯。我不怪他们,我只是希望有人能救救我的母亲,我唯一的亲人。”
“就在此时我遇到了喝酒晚回的徐遮怀,他说只要我愿意当他的妾室便去救我的母亲。我没有选择只能跟着他去了客栈,连日的奔波和劳累让我昏迷,足足昏睡了一天。”
“我醒来时他已经离开,那时我并不知道过了多久,心如死灰地离开,当时我只想陪母亲最后一段时间。”
“可徐遮怀竟派人堵在门外,我一出门那些人便把我推进去,死活不让我离开。我只好求他们,可他们却对我说我的母亲早就冻死在那天夜里,到头来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从那以后我再无可去之处,只好顺着徐遮怀留在他的身边。后来我才知道徐遮怀根本就不记得救我母亲的事情,那天他喝得烂醉,什么都忘了。”
“我怪他,也恨他,可我更恨我自己。”
“我写下此事只因我的父亲素来谨小慎微,绝不会能做造成如此恶果的事情,我虽不知父亲是何罪名,但我确信此事真凶必定逍遥法外,只求二殿下能明查。”
信的结尾有她的名字和红手印,慕照临这才知道她叫苏时双。
她读完后将信重新折起,来到窗前唤来白斜交与她,小心叮嘱:“你现在便带着这封信回京城,去查当年苏家的真相,记住不能透漏给任何人。”
“是。”
看着白斜消失她才歪倒在床榻上,她心中想着事情,直到天空泛白才睡下。
次日一早玉露便在外头敲门:“内贵人该用早膳了,奴婢服侍您洗漱。”
陌生的嗓音让慕照临立刻清醒过来,她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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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声音道:“进来吧。”
一番折腾后慕照临便开始用膳,玉露就一直在旁边站着等她,无论是劝她坐下还是离开都用,慕照临只好飞快地结束早膳。
谁知玉露端着托盘出去不久后又拿着针线回来了,还笑着道:“内贵人不是要学做剑穗吗?奴婢献丑了。”
慕照临只好笑着应下。
慕照临会女红,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所以两人还未到午膳便各自做好一个剑穗。慕照临手中是粉色的,而玉露这次做的是青色的。
玉露拿起两人的细仔细看了一会儿,笑着道:“内贵人手艺真是好,这也太好看了。”
“玉露少睁眼说瞎话,我这就是最普通的,哪能看出我手艺好?”
玉露嘿嘿一笑,将剑穗放到桌上开始收拾散乱的针线,慕照临趁机开口:“我去院中转转,你不用跟着,一会儿就回来。”
“是。”
她开口去院中本是为了巧遇轻罗,可谁知转了四五圈却连她的衣角都没见,在第六圈时慕照临决定放弃打道回府,等晚些时候再来。
“风姑娘、风姑娘!”一道男声在她身后响起。
慕照临下意识回过身去看,只见徐遮怀正向她跑来,连忙装作没听见快步向前走,可还是被人追上了。
徐遮怀拦住她的去路,气喘吁吁道:“风姑娘留步。”
慕照临冷冷道:“徐公子是有要紧事吗?若是没有还请让开小人还要回去做事。”
“有。”他说着便递来一个被黑布盖着的笼子样式的东西,“这是给昨日冒犯风姑娘的补偿,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慕照临自然不接,只道:“这本就不是大事,更何况昨日徐夫人已罚过公子,这礼小人是万万不能收的。”
“这就是我母亲特意嘱咐的,姑娘若是不收便是看不起我母亲。”
“小人并无此意,只是认为…”
见她如此固执,徐遮怀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撂,自己转身跑开,同时喊道:“我这就回母亲东西已送给风姑娘,若姑娘觉得受之有愧那便还我以珠钗。”
慕照临对他这无赖样式没辙,但还是决定不收下,她本想直接离开,可黑布下却传来几道“啾啾”声。
她心下一惊,试探地掀开,只见一白色小鸟正倒在笼中为他打造的戏台上,旁边的碗里空无一物,慕照临无法只好将他带回屋中喂水。
那小鸟喝了几口水便活蹦乱跳,口中一下下地叫着,清脆悦耳。慕照临闲来无事便撑着下巴看他玩闹,见他蹦上蹦下好不快活。
“见过二殿下。”
忽然门外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下一刻慕瑾川的声音便传来。
“风内人可在屋里?”
“在的,风内人正在…”
听到他的声音慕照临心中忽然有些生气,对着门外喊道:“来了就赶快进来。”
外头的对话戛然而止,随后便是推门声。
慕照临故意不看他,只趴在桌上逗小鸟,等他主动开口。
这是两人自那晚后第一次这般对话,心下都有些不自在。纵是如此慕瑾川也未让她多等,笑着道:“这是生气了?”
45. 第 45 章
“没有。”
慕瑾川坐到她身旁自顾自逗起小鸟,慕照临则立刻偏过头。
他轻笑一声:“还说没有呢,这头都要撇出去二里地了。”
闻言慕照临转过头直直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有这功夫说闲话不如解释一下为何两年前你就去了中京。”
慕瑾川一怔,片刻后回:“抱歉,之前是我瞒了你,不过妹妹这般聪慧应该能猜出我为何会这样做。”
慕照临脑海中浮现出徐刺史唯唯诺诺的模样,满眼震惊:“你们竟如此大胆,陛下如今正值壮年你们竟公然图谋太子之位,你可知这是欺君大罪,此事可是要诛九族的。”
比起她的诧异,慕瑾川倒毫不在意,甚至能笑着道:“妹妹莫怕,你不在我的九族之中。”
“现在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被瞪了一眼的慕瑾川这才正经起来:“陛下久不立太子,朝中臣工心思各异,可他却视若无睹,每每杨尚书与宁丞相提及此事他都轻轻揭过,我自然要为未来图谋。”
慕照临愈发不解:“可你是中宫嫡出,太子之位必定会落在你的头上,何必多此一举?若日后被人抓到把柄你又该当如何?”
“被人?”慕瑾川笑着呢喃,“除了慕瑾徽哪还有旁人?”
而后伸出手轻轻抚平慕照临皱起的眉头,她只瑟缩一下终究没躲开。慕瑾川笑意更重:“妹妹是担心慕瑾徽拿住此事威胁我?”
慕照临下意识回道:“大皇兄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就是在担心他,你觉得我不会放过他?”
“我没这样说过。”
“哼!”慕瑾川冷哼一声背过身去。
事态转变得太快让慕照临有些迷茫,刚才不是自己在生气吗?为什么现在是慕瑾川在瘪着嘴罚火?
她只好哄着道:“你也不是这样的人。”
慕瑾川却不搭腔,指着笼中正在喝水的小鸟道:“这鸟是徐遮怀那家伙送的吧,你前夜对我说那样的话结果转眼就收下别人的东西。哼!”
“我…他…昨日他无意撞掉了我的帷帽,这是他的赔礼,你…不要多想。”
“无意?只怕他是故意的吧。”
话音落下,慕瑾川转过身两人相视一笑,他又道:“徐遮怀心地不坏只是有些不着调,改日我定去好好骂骂他。”
两人都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慕照临却突然凑近他小声道:“你认得轻罗吗?”
“还没见过,她怎么了?”
“我昨日见到轻罗了,她求我让她见你一面。”
慕瑾川拧起眉意识到有些不对:“是有要紧事吗?”
慕照临点点头,随后从身上拿出一封她昨夜默写的信递给慕瑾川,两封信除了字迹不同其他皆一模一样,一字不落。
慕瑾川接过后一目十行读完,将信纸重新折好后收到袖中,面色凝重道:“此事若属实也算得上一桩大案,待回京后我必定彻查,给轻罗姑娘一个交代。”
“有你这话我也可以给她个交代了。”
慕照临话音刚落屋外就传来一阵吵闹声。
“公子!公子!您不能进去,风内人还在屋里呢!”
“玉露,我都说了我有要紧事,你就别拦我了,若是二哥去晚了父亲又该骂我了,好姐姐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可二殿下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入内。”
“玉露姐姐,你就…”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慕瑾川推开门站在廊下面色不善道:“行了,我这就随你去见徐刺史。”
徐遮怀连应两声,拉着慕瑾川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大门敞开,慕照临坐在桌前望着两人离去的放向久久未动,玉露实在担心主动上前道:“风内人这是在看什么?”
“没什么。”慕照临飞远的思绪落在她身上,似笑不笑道:“你对他倒是忠心。”
玉露一愣,弱弱道:“风内人这是何意?”
慕照临却突然拍拍她的肩膀笑着道:“我的意思是二殿下衣摆都脏了,你去替他准备换洗的衣物吧。”
“是。”
玉露下去之时还带上了门。
屋里没了聊天解闷的人慕照临只好再次逗弄起小鸟,她突然想起方才忘了问慕瑾川城中情况究竟怎么样了,顿时没了兴致,而后耳边叽叽喳喳的叫声也不再悦耳,多了几分烦躁。
她索性直接出了门往前院去,若是能碰上知情人也好打探一番。
缘分就是这样巧,在她拐第二个弯时迎面撞上一人,整个人都跌到他怀中。
慕照临忙后退两步拉开距离,揉着额头道:“你走这般快做什么?这一下可撞死我了。”
慕瑾川本十分愧疚,可认出与自己相撞的人后眼睛一亮,拉着她便向前院去,同时解释道:“你来得正好,方才汀兰县传来消息说是突发了山洪,那里本就地势较低,这一下又冲坏了不少房子,不知道又卷走了多少人。徐刺史让我同徐遮怀一同去救灾,一会儿便要出发。我本要去找你,谁料你竟自己出来了,那正好快些出发。”
慕照临心下一惊,忙追问道:“现在县里情况如何了?”
“最严峻的时候已经过去,现在县里急需物资。”
这一下慕照临便懂了徐刺史的意图,说是让自己儿子去救灾其实只是抢个名声而已,恐怕他们到时所有粗活重活都已□□完,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一行人在府外汇合后便策马出发,一路不停地到了汀兰县。
汀兰县的情况远比他们想得要严重的多,因为汀兰县三面环山,所以城中反而是破坏最狠的地方。他们到时街道上处处都是混浊的水坑,一眼望去找不到完好的房屋。
污水被马蹄扬起溅在他们的衣摆上,可却无人在意,她们一路东去直到进了临时搭建的营地才拉紧缰绳,纷纷翻身下马。
汀兰县的县令和县丞早早便等在外头,见众人到来急忙迎上去。两人身上脸上全是泥水,活像一对陶俑站在那,根本看不出二者的区别。
其中一位泥人率先行礼道:“汀兰县县令王青峰见过二殿下。”
一旁的人随着道:“汀兰县县丞张竹见过二殿下。”
“辛苦王县令和张县丞在此等候,不知城中情况如何了?”
“回殿下,如今洪水已经退去,幸存的百姓也全都安顿在营地中。臣已经组织官兵着手于房屋重建和寻找失踪百姓。”
“知道了。”
随后慕瑾川指着徐遮怀介绍道:“这位是徐刺史家的公子徐遮怀,他特来被派来协助二位大人。”
徐遮怀有模有样的行礼道:“见过王县令、见过李县丞。”
被泥水糊住的两张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只点点头附和着说了两句话。
王县令刚为慕瑾川介绍完县里的具体情况便被远处的喊声唤走,李县丞则早早就扎在人群中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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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运东西。
三人带来的人手也有条不紊地融入进去,面对如此繁忙的现状她们自然不能当甩手掌柜,各自找着能做的事情,分开之际慕瑾川对着徐遮怀低声嘱咐道:“你可要记住徐伯父让你来此是做什么的。”
徐遮怀并未立刻回答,而是两面回头,见四下无人才拍着衣摆道:“又不是我自愿来的,轻罗都快要生了父亲竟还把我往外派,他是不是疯了?”
慕瑾川倒吸一口凉气,咬牙切齿道:“我不管你是不是自愿的,既然来了就好好干,别让外人抓到把柄,你还想跪祠堂不成?”
徐遮怀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注意到慕照临正在看着他们,对着她大大一笑,一时连话都忘了回。
下一刻慕瑾川重重推了他一把,正好将他推到一旁经过的去抬木头的队伍中。
目睹全程的慕照临也笑着去找自己能干的活。
山洪来得突然且破坏力极强,为她们留下许多琐碎的杂活,不累但费时。慕照临本以为几人只是来送东西,过两日便会回去,可谁知这一待就是五日。
她们带来的衣物不够,纷纷换上王县令找来的粗布麻衣,她们又灰头土脸,乍一看和众人没有分别,故而与大家的关系突飞猛进,不到几日便打成一片。
第五日傍晚,男男女女围坐一团,商量着回州城的事宜。
忽然一旁的王县令道:“二殿下,晚膳前有人来报说是县城外不远处的邓家庄粮食不够,希望咱们能送去一些。”
慕瑾川回道:“这本就是分内之事,王县令自行安排便好。”
王县令一听便立刻谢恩,可还没说两句又换上为难的神情:“臣想着二殿下带来的马是军马,比平常马匹跑得快些,故而斗胆请借马一用。”
发呆的徐遮怀听到这话连忙抢着道:“二哥…二殿下,此事不如就交给我来办,到时你也好在父亲那里替我说些好话。”
众人碍着他的身份几日来都是客客气气,一点活都不敢让他做,徐遮怀正愁回去如何交代,见此良机自然不肯放过。
慕瑾川欣慰一笑,道:“既然你开口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此事便交给你。”
徐遮怀忙起身谢恩,坐下之际又凑到慕瑾川耳边小声道:“二哥让风内人也同我一起去吧,她事事小心,能看着我点。”
说完还对着一旁的慕照临抛媚眼,慕瑾川斜着眼瞪他,同样小声道:“这事你自己难道办不成?”
“办不成。”
慕瑾川无奈,只甩下句:“我做不了她的主,你自己去问她,若风内人愿意便让她同去。”
徐遮怀得了令巴巴地凑到慕照临身边,左一句天下苍生,右一句百姓道义,直把她说得认输只好应下此事。
既然要去送粮,她们定在明日傍晚前返程。为了快些回来次日一大早几人便动了身,策马来到村庄外。
村长与前来协助的官员早早在村外等着,见送粮人马到了便忙不迭地谢恩,率先下马的徐遮怀与之攀谈起来。
等着众人卸完粮食她们也该返回,可村长却不愿放行,拦着众人的去路道:“各位大人不远万里来一趟定要用了早膳再走。”
徐遮怀已与他拉扯了几回,此时已没了主意,只能无助地望向慕照临,她心下忖度半晌后笑着道:“邓村长如此热情我们也不好再推拒,那就打扰大家了。”
邓村长喜笑颜开,忙摆着手道:“不打扰,不打扰。”
46. 第 46 章
一行人向村里走去,因为山洪冲塌了不少房子,所以男女老少都在村东头吃大锅饭,他们看到邓村长带着几人走来便连忙挤在一起为她们腾出位置。
慕照临坐在抱着孩子的一位妇人旁,那妇人见她坐下小心翼翼地把衣摆拢住,生怕碰到她。可她怀中的小孩不懂这些,见身旁坐了个陌生人便滴溜着大眼睛瞅她,还时不时拍着手笑出声。
邓村长为几人拿来干净的筷子,看着桌上为数不多的几盘素菜窘迫道:“村中粮食少,还望两位大人不嫌弃。”
“自然不会。”
慕照临说完徐遮怀便拿起筷子大咧咧吃起来,一点看不出嫌弃的意思。为了让邓村长和村民安心慕照临也随着吃了两口,可她怕自己吃太多让大家伙吃不饱,故而只吃了两口。
她四下环视,想找个理由起身,恰好此时看到身边妇人捂着额头,于是关切道:“你怎么了?是头疼吗?”
妇人勉强笑笑:“老毛病了,不碍事。”
话虽如此可她的神色还是愈发苍白,而她怀中的孩子也在此刻挣扎哭闹起来,一瞬间婴孩尖锐的叫声将世界填满。
妇人只好左右晃着,可却看不到效果,孩子哭得越发厉害。慕照临无措地坐在一旁,不敢轻易动作,生怕再吵到孩子。
闻声而来的邓村长忙道:“孙婶,我替你看会孩子,你先去屋里休息会儿。”
孙婶摇摇头,不说话。
村长有些着急,语气也重了些:“孙婶你就别拗了,还不放心我们吗?”
她还是没说话,只固执地拍着孩子的背不肯起身。
见状慕照临主动伸出双手,温声道:“孙婶要是放心不下的话我可以和邓村长一起帮您照顾孩子,等你头好些了再出来哄。”
孙婶还未答应孩子先拉住了慕照临的手,还对她“咯咯”的笑。她这才不再坚持,把孩子轻柔地放到慕照临的臂弯中一晃一晃地走了。
慕照临抱着孩子起身,来到一大树下阴凉地逗孩子,邓村长在她身旁道:“真是多谢大人,这孩子是个命苦的,他父母全都被洪水冲走,家中只剩下孙婶和幼孙。孙婶自打知道此事后再没开口说过话,唉!”
看着不谙世事的笑脸慕照临柔声道:“好在他还有个祖母相依为命,往后的日子再艰难也不怕。”
而后她抬起头对着邓村长道:“等我回去会单独派人送些钱财来,我与他有缘,就当给这孩子的见面礼”
邓村长笑着道:“我替孙婶和孩子谢过大人,大人把孩子给我快过去用膳吧。”
慕照临把孩子轻轻递给他,不过三两句话的功夫他就已经睡着了。她刚走出两步便远远望见徐遮怀起了身,因而转身道:“多谢邓村长款待,我们实在不好久留,现在也该回去了。”
邓村长不再多留,点点头由她离开。
徐遮怀很有眼色,他也开始与桌前的大家一一告别,等慕照临回来时两人正好一同出发。
待远了人群徐遮怀便问道:“风内人方才怎么不吃?是觉得太清淡了吗?”
慕照临瞥了他一眼,笑着道:“那是因为我看徐公子吃得太多了,怕自己也吃的话村民不够吃。”
“啊?我吃得很多吗?”
慕照临不答,只是抿着唇笑。
徐遮怀便指着身后的人一个个问,强迫他们回答,得到想要的答案后满意地回过头道:“风内人是看错了,其实我吃得一点都不多。”
慕照临此时笑够了,点头正经道:“那应该是小人看错了。”
几人此时已走到马前,正要翻身上马时却听到村庄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慕照临与徐遮怀对视一眼纷纷跑去查看。
这一跑正好让她们看到山上滚滚而来的洪水,洪水与石头碰撞造成的巨大声响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而刚才还坐在一起吃饭的村民像鸟兽散,向着她们的方向逃来。
抱着孩子的邓村长跑在最前头,他大喊道:“快跑!山洪又来了!”
慕照临几人立刻扭身向高处跑去,希望能求得一线生机。
人终究斗跑过天,混浊的泥水飞快追上并将众人淹埋,惊恐的叫声短暂消失一瞬,而后随着部分人挣扎着露出水面再次响起。
徐遮怀通水性,他一边在泥水中翻腾一边喊道:“风内人、风内人,你在哪?”
可却只有细碎的哭声回应他,他不死心继续大喊。
忽然他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道微弱的回应:“别喊了,我在这里。”
慕照临正抱着一块不知从哪冲来的木板在水中浮沉,徐遮怀连忙游到她旁边一同抱住。
“风内人没事吧?”
慕照临有气无力道:“没事,眼下洪水已经停了只等退去,我们先找找村长他们在哪。”
“好。”
远方的水面上村民一个接一个冒出头,找身边能用的东西抱住,忽然后方不远处传来声音:“两位大人没事吧?”
是村长!两人慌忙回过头望去,只见邓村长也找了块木板抱住,方才怀中的孩子正安安稳稳地躺在上头。
徐遮怀连忙道:“没事,村长可还好?”
“我也没事,等山洪退去就安全了,两位大人不要害怕。”
慕照临回道:“村长带着孩子可要小心。”
“自然。”
为了保存体力大家不再闲聊,天光渐渐明亮,水位慢慢下去,慕照临的心也随着放松下来。
两人甚至还能开起玩笑。
“风内人,你说咱们一会儿是不是要走回去?马全都被冲走了。”
慕照临随着他的话四下环视,而后道:“放心,二殿下见咱们久久不回会派人来找的。”
徐遮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忽然村长向大家招手,示意去他那里集合。慕照临和徐遮怀抱着木板游过去,可才游到半路却听到一阵惨叫声。
山洪又来了。
本来有所下降的水位瞬间升高,甚至不少人都被掀翻在泥水中,长时间的挣扎让他们没了力气,有些人再也没能露出水面。
慕照临忙道:“大家快往上游!”
于是尚未被波及的大家纷纷向东去,可这次的山洪来势汹汹,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每一刻水面上的人都在减少。
游在最前方的慕照临和徐遮怀心急如焚,可却毫无办法,只能拼命喊着,试图让大家打起精神。
“两位大人、两位大人…”
邓村长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人连忙回过头,只见他面色惨白,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徐遮怀急道:“邓村长坚持住,马上山洪就要停了!”
连日的疲惫让他没了力气,邓村长摇摇头道:“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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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求求两位大人救救这个孩子。”
他说完便在两人的目光中沉了下去,方才他的位置只留下圈圈涟漪。
“邓村长!”
身后的洪水还在逼近,孤零零的孩子躺在木板上起起伏伏,哭声断断续续。
徐遮怀一咬牙道:“风内人你自己小心些,我去将孩子带过来。”
“这…”
“来不及了,而且距离这么近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便向着孩子游去,不过片刻便抱住那块木板,慕照临这才松了口气,可下一刻山洪便飞涌而来,将她扑倒,眼前的世界不断翻转,她被打进了水中。
那徐遮怀和孩子还好吗?
她费力睁开眼可却什么都看不清,泥水灌进眼里火辣辣的疼,眼泪顿时涌出与洪水混在一起。
一波又一波的浪潮让她头晕眼花,长时间的屏气让她控制不住地晕过去。
等再有意识时她竟已浮在水面上,手中死死地抓住那块木板。
慕照临丝毫未犹豫便用嘶哑的声音喊道:“徐遮怀,你在哪里?徐遮怀…”
可却毫无回应。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一团模糊的影子出现在她的余光中。慕照临仿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向那个方向而去,果然是徐遮怀和那个孩子。
她先是摸了孩子的呼吸,确认他还活着后便猛烈地晃动徐遮怀,却久久没有反应。
慕照临想去探他的脉搏可手却僵在半空中,她接受不了那个结果,明明方才分开前他还活蹦乱跳。
“风内人、风内人…”
突如而来的轻唤让慕照临喜极而泣,她激动道:“我在、我在。”
徐遮怀费力地勾起一抹笑容,因为没有力气很是诡异,可眼下无人在意。
“照顾好孩子,还有替我对轻罗说声抱歉,我、我…”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没了声音。
慕照临恍惚着推他,不敢置信道:“徐遮怀,你还没说完呢,你快继续说啊!轻罗怎么了?她的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孩子怎么办?你的姐姐怎么办?你倒是醒过来啊!”
可任凭她怎么呼唤都再无回应。
长时间的缺氧让慕照临头晕脑胀,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把孩子抱到自己身边,怎么坚持到慕瑾川带人来救她们。
等再次清醒过来时便已经到了汀兰县县令府中,慕瑾川坐在床边端着一碗药轻轻搅着,温声道:“先把药喝了吧。”
慕照临闭着眼睛问道:“那个孩子还好吗?”
“我将他也一起带到了汀兰县,你当时口中一直说着让人救救他。”
“那…徐遮怀呢?”
慕瑾川手上动作一顿,道:“已经让人送他回徐府了,估计此时该到了。”
“嗯。”
而后慕瑾川将药一口口喂到她的嘴边,慕照临顺从喝下,很苦的中药在她那就像白水。
因为突发的山洪两人又在这里多留了几天,等慕照临和那个孩子痊愈后才启程回琼州城。这几日慕照临情绪一直不对,直到临走前慕瑾川将孩子放到她怀中才正常一些。
碍与慕照临的身体,回去时是乘得马车,早上出发直到傍晚才到。
此时离徐遮怀去世已过了三天,徐府上上下下皆一片素缟,可却异常安静,她们回去时没有一人出来接。
47. 第 47 章
慕瑾川此前让随行的人先回了州府,自己留下陪慕照临养病,她们抱着孩子进府时发现前院看不到一个下人。
两人正疑惑时玉露和沈醉不知从哪蹿了出来,来到她们身前着急道:“二殿下,你们可算回来了。”
慕瑾川:“怎么了?府中为何没人?”
玉露忙道:“轻罗姑娘听到二公子去世的消息一下动了胎气,眼下已生了一晚,府中的下人都被夫人叫去后院了。”
闻言慕照临猛地拽住她的衣袖,急道:“快带我去看看轻罗。”
玉露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熟睡的孩子,两人就这样抱着孩子去了后院。
方才一直未开口的沈醉见她们走远才低声道:“二殿下,徐刺史在正厅等着你。”
慕瑾川深深叹口气,抬步走去。
“啊!啊啊!”
“姑娘再使点劲,已经能看到孩子了。”
慕照临和玉露到轻罗屋外便听到里头传来的一声声惨叫,而徐夫人正不停踱步,见二人来了忙上前拉住慕照临的手,抹着泪道:“辛苦风内人了。”
慕照临回握她的手,带着哭腔道:“徐夫人,对不起,对不起。”
徐夫人替她轻轻拭去眼泪,轻声道:“这与你无关,风内人又何必道歉。”而后望着玉露怀中的孩子道:“这孩子是?”
“这孩子没了家人,连名字也没来得及问,是徐公子从洪水中救下他,小人想他在那里必定活不下去,故而做主带了回来,日后带回中京替他找户好人家。”
解释完后她又忙问:“轻罗怎么样了?”
不提还好一提徐夫人又开始落泪,她摇摇头道:“本来说是没什么大事,可生了一晚上都没出来,想来也是凶多吉少。”
屋内的叫声渐渐弱下去,慕照临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菩萨能保佑轻罗。
此时突然传来一阵孩子的啼哭声,玉露手忙脚乱地哄着怀中的孩子,可却不见成效,徐夫人上前道:“把他给我吧,你终究没有生养过,哄不好孩子也很正常。”
玉露边求徐夫人恕罪边把孩子交了出去,徐夫人轻晃着他,一下下轻拍他的脊背,好一会儿才算将孩子哄住。
而慕照临已无心关注这边的一切,她无力地靠在门上,将耳朵紧贴屋门,只求听到更多的声响。
忽然,一道虚弱的啼哭声传进她的耳中,声音小得像在做梦,她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可下一刻便听到稳婆激动的喊声:“生了、生了!”
屋外陷入短暂的寂静,而后便是拍胸脯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贺喜声。
稳婆抱着孩子来到喜极而泣的徐夫人旁,笑着道:“恭喜夫人,是位姑娘。”
徐夫人想抱抱她,可却腾不出手,便给了玉露一个眼色,而后玉露立刻接过孩子,徐夫人笑着道:“莲心,带嬷嬷去领赏。”
“是。”
稳婆方才出来时顺手关上了门,而屋中又没了声响,慕照临不敢突然闯入,连忙叫住要离开的稳婆:“嬷嬷,轻罗姑娘怎么样了?”
稳婆笑着道:“姑娘很好,只是生了太久没了力气晕过去了,一会儿便能醒来。”
“多谢嬷嬷。”
随后慕照临又无力地靠在门上,逗弄孩子的徐夫人脸上可算多了些笑意,她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一旁的婢女,自己上前握住慕照临的手:“风内人,我有一事相求。”
“夫人尽管开口。”
“我看这孩子和徐府有缘分,他又如此小,恐怕受不住舟车劳顿,不如将他放在徐府教养,我必定待他如亲子。”
慕照临听此立刻作揖,道:“小人在此替孩子谢过徐夫人,烦请夫人为他起名。”
“此事还要问过老爷的意见,等定下来时我必定亲自告知风内人。”
两人说了会儿话后徐夫人便赶着她离开,让她去屋中休息,轻罗这边她来看着。
玉露极有眼色地扶住慕照临,让她不好拒绝只能回了屋中。她一在桌前坐下玉露便为她倒茶,而后就要行礼告退。
慕照临却不打算就这样放她离开,轻轻唤住她,开口道:“玉露,我有事问你。”
“内贵人请说。”
“内贵人?你还要这样叫我吗?你真的不知我是谁吗?”
玉露立刻跪下去,趴在地上道:“奴婢不知道内贵人在说些什么。”
见她如此慕照临深深叹口气,起身将她扶起,冷冷道:“我不喜欢旁人动不动就跪。”
玉露低眉顺眼道:“奴婢记住了,不过奴婢真的不知道内贵人是何意?”
“不知道?那我就说些你知道的。”慕照临背过身,“欺君可是死罪。”
“奴婢知道。”
“可徐府上上下下都在欺君,每个人都在说谎!”
玉露依旧淡定,还是懵懂神情:“奴婢真的不知发生了何事,还请内贵人明示。”
“既然你执意包庇他,我也让你死个明白。慕瑾川两年前便离了琼州去中京,可你那日是如何对我说的?”
说完慕照临便从袖中甩出一把匕首。
匕首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准确地落到玉露的脚边。
玉露面上神色不变,弯腰捡起匕首横在脖颈处,笑着道:“奴婢不知内贵人在说些什么,既然内贵人不相信奴婢,那奴婢愿意以死明志。临死之际奴婢还有一句话要说,希望内贵人能将剑穗交与吴音。”
她说完便抬手要刺。
“啪!”
一颗石子从开着的窗户飞进来,正好砸在玉露手上,她一下失了力气,匕首跌落在地。
玉露满眼震惊,不敢置信地望着慕照临的背影。
她也在这时回过身,笑着道:“你对他如此忠诚我便放心了,往后不论发生何事你都要像今天这样守口如瓶,下去吧。”
玉露笑着道:“是,公主殿下。”
两人对视一眼再未多说。
玉露走后慕照临捡起地上的匕首坐回桌边,胡舞从窗子翻进来来到她身边来来回回地转圈,边转便着急道:“公主没事吧?前几日在汀兰县我都没找到机会近身,除公主歇息外二殿下一直陪在你床前。要是让白斜姐知道我把你护成这样她非杀了我不行。”
慕照临抬手拉住她,笑着道:“我刚才没事,但你把我转得头晕,等白斜回来我非要在她那告你一状。”
胡舞立即双手合十求饶:“公主我错了,您千万别跟白斜姐说。”
“好吧,念在你不仅去通知慕瑾川来救我,还把我从水里捞出来的分上我就不说了。”说罢慕照临弹了下她的脑门,“不过你都在他那里露脸了还避着他干什么?是不是傻?”
胡舞捂着额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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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公主说的不能让二殿下知道吗?”
慕照临顿时语塞,挥挥手让她下去。
胡舞立刻转身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人道:“你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吗?”
胡舞头也不回道:“公主的,我和白斜永远都站在公主这边。”
慕照临满意一笑。
她走后系统冒出来:“宿主,你今天为什么做那么多乱七八槽的事情?”
“…因为要有大事发生了。”
“什么事?”
“不知道。”
系统怕慕照临觉得她笨,不敢再追问,自己缩回去偷偷看接下来的剧情。
慕照临则一个人坐了很久很久。
次日一早,徐侍郎听说她们回来了便前来拜访。慕照临早就起床,他一敲门便立刻去开。
几日不见徐渊憔悴了很多,整日在城中帮忙晒黑不少,黑眼圈十分明显,不过精神倒是很好,他见了慕照临还能笑着打招呼。
“风内人身子可好全了?”
“早就好了,徐侍郎这是要去城中帮忙吗?”
“对,城中杂事特别多,何中丞早早便出门,故而不能亲自来看望风内人,还请风内人见谅。”
“自然,中丞心系百姓,恐怕这几日觉都不想睡呢,更别说其他的事情。”
徐渊轻笑一声,道:“看风内人有心情说笑我便放心了,我可不能再偷懒了,晚些时候再见吧。”
“我也想随着徐侍郎去城中帮忙。”
徐渊笑着道:“风内人是二殿下的人,我可不敢随意安排。”
慕照临不理他,径直关上门出来,指着旁边的屋门笑着回:“这是二殿下亲口同意的,不信你现在去问他。”
徐渊忙摆着手道:“既然二殿下已经准许我哪敢再多问,不过风内人如此自信怕是殿下不在屋中吧。”
慕照临瞪了他一眼,下了长廊才道:“徐侍郎可不要妄自揣摩。”
“好好好,是我多言。”
到城外营地后徐渊把慕照临安排进在这里帮忙的妇女中,她如鱼得水,飞快和大家打成一片,去哪里搭把手就和人聊到哪里。
她这样随着大家忙碌了许多天,慕照临每天都累得倒头就睡,一切都被抛到脑后,一睁开眼睛就是干活,直到所有的事情都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
慕瑾川这几日好像也格外忙,不过他每天临睡前都会去慕照临屋中拉着她说上一会儿话,不知道图些什么。慕照临每次都是趴在桌上昏昏沉沉,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却不明白话中的意思,两人就这样凑合着过了很多天。
直到一天晚上。
“一眨眼我们都在这里待二十多天了,看目前的进度过几日就可以回家了。”
慕照临一激灵直起身,拉着他的衣袖问道:“今日是什么时候?”
“四月初七。”
“完了,十二是贵妃娘娘的生辰,今年只怕要赶不上了。”
慕瑾川笑着道:“这可未必,明日骑马出发,十二那晚定可以到宫中。”
“可这里走得开吗?”
“让沈醉和你身边那人跟着你先回去,我和徐侍郎他们在琼州再留几日,等城中所有店铺开张就回去。”
慕照临忖度半晌,最后决定明日一早就出发,宁贵妃平日对她极好,她一定要亲手献上准备多日的礼物。
48. 第 48 章
说走就走,慕照临连夜收拾行李,次日一早便领着两人在徐府外同徐夫人和轻罗告别。
轻罗包着头巾,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徐夫人小声怪道:“你说你非要来干什么,身体本就弱这又刚生了孩子,你就该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
轻罗低着头,一言不发,任由徐夫人数落。
“徐夫人,轻罗姑娘也是一片好心,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慕照临打断她,“其实徐夫人和轻罗姑娘都不用来,这一大早辛苦两位陪小人早起真是让小人过意不去。”
徐夫人摆摆手:“风内人这几日忙于救助琼州城的百姓,您也是贵人,我们必要来送。”
慕照临笑着道:“千里送君,终须一别,便送到这里吧,若是再不出发小人可要赶不及为贵妃娘娘寿了。”
她利落翻身上马,握紧缰绳,随着一声“驾”,马儿便飞奔出去,扬起的灰尘迷了两人的眼。
突然徐夫人想起还有一事未说,便追了几步大喊道:“风内人,那个孩子叫徐舟。”
舟,可真是个好名字,慕照临向后挥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
三人一路出了城门,却见一人直愣愣地站在城外。慕照临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未来得及勒马,只与他短暂对视一眼。
慕瑾川看着她们的背影叹气,刚准备回去却见慕照临回马向这奔来。
她稳稳停在慕瑾川面前,胡舞两人则在前头等她。
“回去吧。”慕照临轻轻道。
慕瑾川笑着道:“妹妹一路小心,万不可大意。”
“知道啦,我在宫中等着你…们。”说罢慕照临眨眨眼睛,笑着再次启程。
三人一路不敢停,晚上也只睡三个时辰,终于十二日闭宫门前赶到。
宫中不可骑马,她们便将马匹留在外面装成霁和宫的宫人入内,有惊无险地到了霁和宫外,此时胡舞已藏起身形只剩慕照临和沈醉两人。
今日的霁和宫格外安静,慕照临猜大家都去了长乐宫参加贵妃娘娘的生辰宴,可她不知道宴会何时会结束而自己还要去换身衣裳,因而心中十分着急。
慕照临从身上摸出两个剑穗,递给沈醉:“玉露让我代为转交这两枚剑穗,红色的是吴音的,青色的则是你的。”
沈醉顿了半晌小心接过,小声道:“多谢公主。”
“不用谢我,你们应该好好谢谢玉露。”慕照临满脸着急,语速不自觉加快,“这几日你也辛苦了,好好在沉引殿休息两日吧。”
说完便匆匆进了霁和宫,她本怕被人撞见身上宫女的衣服解释不清,可幸运的是没碰到一个下人。
慕照临匆匆换了身衣裳便去翻找放生辰礼的地方,可却扑了个空,她走之前不曾想会在琼州耽搁如此久,故而没有提前交代。
此时没找到东西慕照临反而放下心来,应是灵芝交给了楚烟,让楚烟代为赠上。慕照临心想:这灵芝可真机灵,改日定要好好赏她。
她一边想着要赏灵芝什么一边幻想宁贵妃见了礼物欢喜的神情,就这样不知不觉来到长乐宫外。
宫门檐下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上面写着老旧的吉祥话,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从外面也能看出宫中装饰的用心,灯火通明,彩绸和灯笼比比皆是,按理说宴会上该有乐师和舞女。
但慕照临并未听到一丝歌声,不过宫中并不安静,十分嘈杂。她在原地整整衣裳,挂上得体的笑容迈步进去,同时笑着道:“贵妃娘娘生辰宴…”
话语戛然而止,院中的席面上哪里有贵妃的人影?不止贵妃,除了宫女太监院中没有任何熟悉的身影。
下人三三两两围在一起,有的在小声说话,有的则十分沉默,让慕照临心惊的是有些竟然在哭泣。
她压下心中不详的预感,来到离自己最近的几人旁问道:“这里是什么情况?贵妃娘娘呢?皇后娘娘呢?”
正哭着的几个宫女一听这话直接跪了下去,哆嗦着道:“方才皇后娘娘和杨贵人突然口吐鲜血,此时已被抬到屋中让太医医治,贵妃娘娘受了惊吓…”
她还在说可慕照临哪有心情往下听,提着裙摆向屋中跑去,一靠近便是浓重的血腥味,桌上大片大片的鲜血看得她头晕眼花。
屋门大开,楚烟和杨贵人分别躺在两处,屋中人很少,除了几个太医和趴在杨昭白身上哭泣的沈宁再无他人。
慕照临跌跌撞撞来到楚烟身前,她胸前的衣裳全被鲜血染红,指甲有好几处断裂,发髻散乱,发丝上挂着已经干涸的血块,足以想象她方才有多痛苦。杨昭白比楚烟更为惨烈,七窍流血,面上一片死白。
沈宁哭得快要昏厥,听有人进来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抬头,见是慕照临便再也控制不住地崩溃大哭,摇摇晃晃来到她身边抱住她:“临儿,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杨姐姐的孩子明明才刚刚会动。”
她的泪水一滴滴砸在慕照临的肩头,巨大的变故让她一时失语,甚至连眼泪都流不出,只愣愣地站在原地,机械地拍着沈宁的后背。
一旁太医在她进来时便跪到地上,低着头不敢望向两人。
沈宁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声音沙哑才转为小声抽噎。
跪在地上的太医忙道:“是微臣无能这才没救下杨贵人,臣等到时她已没了气息,皇后娘娘虽已催吐服了药性命暂时无忧可也不知何时才能醒来,请公主责罚。”
慕照临反应半晌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冷冷道:“可知是何毒药?此处除了你们为何没人照料?”
“砒毒,本该在这里的宫女都已被押走询问,这才有所疏忽。”
“陛下可知此事?”
“自然,此案正是陛下亲审。”
说着说着慕照临突然觉得肩头一沉,忙去晃沈宁,她却没了反应,连忙大喊道:“沈姑娘晕过去了,快来救人。”
跪在最前方的太医连忙上前帮忙将沈宁放在地上,搭脉问诊,半晌才道:“公主不必担忧,沈姑娘只是伤心过度,其余并无大碍。”
慕照临轻轻将她脸侧的发丝别到耳后,而后起身从外头随便叫来几个宫女照看几人。
她跪到了楚烟身旁,握住她有些冰冷的手。
一名宫女端着水盆想要为楚烟擦拭脸上的污渍,慕照临拦下她示意自己来做。她将毛巾放在温热的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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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饱水后拿出来拧干,如此重复三下后才轻轻覆在楚烟的脸侧。
“公主可真是让小人好找。”潘公公突然出现在门外。
慕照临将毛巾递给身旁宫女后起身:“不知潘公公找我所为何事?”
潘公公皱着脸道:“哪是小人找公主,是陛下。”
“陛下此时在哪?”
“陛下正在长乐宫偏殿等着公主,公主快些跟着小人去吧。”
说完潘公公做出请的手势,慕照临心下疑惑却也只能跟着他离开,出门时她正好瞥见匿于阴影处的胡舞,对着她使了个眼色才放心离开。
越靠近偏殿血腥味就愈发明显,呛得慕照临拧起眉头,她忍不住问道:“陛下是对那些宫人动刑了吗?”
潘公公头也不回语气淡漠:“那些硬骨头终究是要受些罪才肯说的。”
慕照临还想再问,却见前方的潘公公已然停在一扇虚掩的门前,回过头道:“公主殿下请进吧。”
她点点头走进去,一进门便见地上躺着两个不止是死是活的宫人,她们此时比起人更像是血泥,身上头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破碎的衣裳找不出干净的地方,身下是大片大片黑色的血渍。
皇上正端坐于正前方的主位,一言不发地盯着桌上,听到慕照临进来才淡淡开口:“临儿来了。”
地上两人披头散发认不出身份,慕元澄却连眼不抬。慕照临一时摸不清他的意思,只先跪在地上行礼:“女儿见过父皇,不知父皇可有审出加害母后与杨贵人的真凶?”
“看来临儿已经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慕元澄避而不谈她的问题,“不过临儿此时不该在琼州吗?怎得突然回来了?”
“今日是贵妃娘娘的生辰,贵妃娘娘待女儿极好,女儿想亲自送上生辰礼祝寿。”
“哦?生辰礼?”慕元澄突然暴跳而起,将桌上的东西甩到慕照临脸上,吼道,“这就是你的大礼吗?”
慕照临被他砸得一愣,却也顾不上其他忙捡起纸团打开,这赫然是一份供词。
她往下看去却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是她指使宫女将砒霜下在楚烟桌上的牛乳糕中,杨贵人是无意被牵连。
大致看了半篇慕照临便看不下去,她摇着头道:“父皇,女儿为何要害母后?这纸上全都是胡说八道,更何况女儿这些日子都没在…”
“够了!”慕元澄粗暴打断,“你早就知道自己并非我们亲女,害怕皇后弃你于不顾,这才痛下杀手!朕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狠心,早知此时朕当初就不该将你待进宫中!”
“女儿真的没有,父皇知道女儿这些天在哪里,女儿怎么会有机会指使宫女呢?”
慕元澄背过身不再看她,冷笑道:“你这些天不就在霁和宫养病吗?你还能在哪里?”
慕照临登时睁大双眼,死盯着眼前人的背影。
他还再继续:“这份供词是常心和檀香一同供认,她们都是皇后的亲信还能诬陷你不成?如果你供认不违有心悔改,念在多年的父女之情,朕能饶你一次。”
慕照临猛地低头看向手中的供词,最后果然清楚地写着两个名字和她们主人的红手印。
49. 第 49 章
“哈哈哈哈…”她大笑出声,直笑得咳嗽起来才停下,慕元澄始终未曾回头。
到了此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些年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慕照临对他的亲情本就淡薄,她索性起身死死盯住他的背影:“你这是屈打成招,这份供词我不认。”
说完便将供词撕碎洒出去,碎纸落在地上立刻被血侵染,再看不出方才的模样。
慕元澄却并未生气,只淡淡道:“进来吧。”
话音未落,两个侍卫各端着一盆盐水入内,没有犹豫便向地上两人劈头盖脸泼去,屋中顿时惨叫一片。
常心和檀香醒来后便强撑着身子爬起跪直,可却因为疼痛而颤颤巍巍。
慕元澄回过身厉声喝道:“你们到底是受谁指使?”
常心连忙趴下身,伸出手指指向慕照临:“是公主,公主让小人在牛乳糕中下砒霜,毒药也是公主亲自给小人的。”
“你撒谎!”不解,心痛,生气,在种种情绪的交织下慕照临倒多了分冷静,她冷冷道,“这些日子你我二人从未相见,我如何能亲自给你毒药?”
常心一顿,旋即不停地磕起头,求饶道:“陛下,小人一时糊涂说错了话,可这毒药确是公主身边人给我的,难道不算公主亲自给的吗?”
身边人。
慕照临眉心一跳,追问道:“那你倒是说究竟是谁给你的?”
“是、是、是…”
“嘭!”一阵巨响从几人身后传来,打断她未尽的话。
下一刻青柳虚弱的嗓音响起:“是小人,公主让小人把砒毒给了常心。”
“青柳!”慕照临十分不解,“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陷害于我?”
跪在地上的青柳低着头闷闷道:“公主,皇后娘娘也对小人极好。”
“那你更不该在这里污蔑我!你这样做只会使伤害皇后的真凶逍遥法外!”
青柳一言不发。
人证物证俱在,不对,物证刚才被慕照临撕了,不过这不要紧,慕元澄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份一模一样的。
他盯着慕照临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认吗?”
“不认!”她答得很坚决。
见状慕元澄甩袖离开,怒气冲冲道:“来人,把这屋中的人全押到刑部的大牢,待明日最后一人的证词出来后再做决断。”
这是慕照临第二次来刑部的大牢,上次匆匆一见不清楚牢中除了稻草竟然还有张凉席,可她并不想睡觉。
她无力地靠墙而坐,一回头便能看到背后那间牢房中的青柳。
“青柳。”慕照临轻轻唤她,“你到底为什么要那样说?”
牢中十分安静冷清,除了“呼呼”的风声再无其他。
青柳仍是不开口,她像个死尸躺在地上般一动不动。就在慕照临以为她不会再说话时,沙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小人没有选择。”
慕照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知是在讥讽谁。
谁知下一刻青柳猛地起身扑到她身后,握紧栏杆声嘶力竭地吼道:“求公主救救灵芝,她现在还忍受酷刑。”
“什么?”慕照临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方才他说的那人是灵芝?”
“是。”青柳已带上哭腔,“小人真的是没有办法。”
她说罢便起身冲向牢中唯一的一堵墙。
慕照临此刻心急如焚没有注意她的动作,等听到声音望去时青柳已经瘫倒在地,鲜血从她额头的伤口不停涌出,逼得她不得不闭上眼睛。
慕照临忙来到栏杆前想去扶她,可她的手臂却始终碰不到青柳,只能着急喊道:“青柳,你撑住,我这就喊人来救…”
“不用了。”青柳轻轻打断,她的声音十分微弱,只有这两人能听清,“公主,小人的家人都在他的手上,真的对不起。”
她说完这句话便咽了气,再没了动作。
从被严刑拷打到现在她流得血实在太多,慕照临只感觉到满目的红。
“公主、公主!”
一声声轻呼将慕照临从愣神中喊醒,她不敢置信地望向走廊,却见胡舞与苏寒织正站在那里。
见她发现自己胡舞忙道:“公主,这里监视的人已被我们解决,不用担心,快过来吧。”
慕照临拖着僵硬的身体来到两人面前:“你们怎么来了?”
“公主,我一听你出事了便马上去找苏公子,是他带我进来的。”
慕照临看向苏寒织,他忙摆摆手道:“不是什么大事,刑部有我师父的门生。”
胡舞忙接道:“别说这些了,公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照临长叹口气:“我也不知道,这些日子我都在琼州,宫中发生的事情我都不清楚,身边人也全被抓走。”说到这她突然想起灵芝,一把拉住胡舞的衣袖,“你快去救灵芝,慕元澄想对她屈打成招,快去救她。”
“是,我这就去找她。”说完胡舞便立刻离开。
坐得太久突然起身让慕照临眼前发黑,见胡舞消失她才脱力地顺着栏杆再次坐下。方才她已经想明白事情的大概,此时若不是灵芝慕照临也会将胡舞支开。
“苏公子,你既来此便是觉得下毒一事并非我所为。”在地上把玩着稻草的慕照临淡淡开口,却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一月前公主再次对外称病,我便去探望几次,可却从未见到公主,心中便明白公主并不在宫中。”
“这些日子京中有发生大事吗?”
苏寒织回想半晌方点点头:“有,公主对外称病没多久朝中众臣工便集体上书劝陛下早立太子。明明是老生常谈的旧事可陛下这次却格外生气,甚至还免了杨尚书七日早朝,师父也一连几日宿在宫中。”
“我就知道。”慕照临停下手上动作,抬起头望向他,“苏公子如此聪慧还没猜到此事是谁手笔吗?”
苏寒织抿抿嘴不答。
见他不敢慕照临冷哼一声:“苏公子不说那就我来说,从二殿下回京以来城中便流言满天,人人都在猜测陛下到底会立哪位皇子为太子。一位中宫嫡出,名正言顺,可却因陛下一句话在外受苦十六年,另一位是则是陪在身边的长子,但他并非嫡子,如果是苏公子会怎么选?”
虽说此时牢中没有外人,可这到底也算大庭广众,苏寒织没想到她竟大如此大胆,一时没反应过来。
慕照临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自顾自道:“如果是我,我谁都不选。立大皇子众臣工必然不愿,往后只会日日上奏没有安宁,二皇子亦会心生怨恨,兄弟反目成仇。立二皇子虽合乎礼法,但只怕他下了诏书后便再也睡不好觉,十六年骨肉分离之痛不可能轻而易举盖过,更别说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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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背后是六部之首和兵权。”
“如此一来结果显而易见,便是不立储,让二人互相制衡。”
“可天不如人意,偏偏这个时候杨贵人怀孕了,她腹中若是个女儿还好,但如果是个男孩呢?杨尚书的女儿再生下一个皇子,往后朝堂的局势只怕会向着二殿下倾斜。陛下如何能看着这种事发生,一个只因一句空话便能将亲子送走的人会有多在乎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于是他设下圈套一箭双雕,若我没猜错只怕他也不会放沈宁离宫。”
苏寒织没想到慕照临看得竟如此透彻,同时也心惊于陛下的无情。他看着坐在地上的慕照临不免有些心疼,可他并没有权力阻止陛下的计划。
想了半晌他坚定道:“公主不要害怕,如今你我二人仍有婚约,我一定会保你平安。”
闻言慕照临不敢置信地望向她,见他无比严肃忍不住笑出声:“苏公子别再叫我公主了,不论结果如何,今夜过后我都不可能继续留在宫中。我们的婚约只怕也会作废,你不必做这种引火烧身的事情。”
苏寒织摇摇头。
“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慕照临低着头赶他走。
等脚步声响起再停下她才抬起头,谁料苏寒织还在远处看她,两人四目相对,下一刻苏寒织挥挥手离开。
慕照临本想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可有人却不想让她得到片刻安宁。
“宿主,宿主,怎么办啊?你怎么坐牢了呢?”
“别担心,死不了。”慕照临没好气回道。
系统好似感受不到她的疲惫,义愤填膺道:“刚刚宿主说的都是真的吗?皇上也太阴险狡诈了!”
“假的,都是我猜的。”
“啊?”系统准备好的谩骂被堵住,满是震惊。
“如果何中丞回来后便去弹劾宁丞相,这些才是真的,现在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宁贵妃怕杨贵人生下孩子后大皇兄再无机会,故而下此毒手还栽赃给我。”
系统更懵了:“为什么何中丞要去告宁丞相的状,他在朝中如此低调!”
“再低调也是丞相,这次下毒让慕瑾川这边伤了太多,若丞相照旧那局势便会偏向大皇兄。他可不想看到这种情况。”
系统仍是似懂非懂,可他此时听出慕照临的疲惫,不再开口询问,默默消失让她好好休息。
这一夜她醒了无数次,直到阴暗的牢房出现些许亮光,她挨着尸体睡了一夜。
“临儿,临儿。”
迷迷糊糊中慕照临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抬起头便看到慕瑾徽正焦急地盯着她。
“大皇兄,你怎么来了?”人还没清醒话便说出了口。
慕瑾徽揉揉她的发顶笑着道:“我来看看你,皇兄知道此事一定不是你所为,你要相信父皇会还你清白。”
见他如此天真慕照临有些想笑,可她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是我给你带的糕点,趁热吃。”说着便从栏杆缝隙中递来一团油纸包着的东西。
她接过后慕瑾徽便打算离开,他望着旁边的牢房皱着眉道:“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死不足惜,临儿别怕,我一会儿就让人把她拖走。”
说罢他便匆匆向外去,突然慕照临将他叫住。
“慕瑾徽,若是害母亲的人是贵妃娘娘你该当如何?”
50. 第 50 章
慕瑾徽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声音颤抖又坚定:“上有君父,下有三司,该如何就如何。”
慕照临勾起嘴角,只笑不语。
怀中的糕点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慕瑾徽偷跑出宫还有闲心带上牛乳糕,真是难为他了。慕照临一口吃掉一个,却又想起常心说毒药是被下在牛乳糕中,顿时觉得反胃,扶着栏杆干呕。
“公主可是身体不适?可要请太医?”刑部尚书陆正身着官服出现在廊上。
慕照临抬起头盯着他笑道:“不知他打算如何处置我?”
“公主言重了,外头有贵人要见您。”陆正上前将锁打开,摆出请的手势。
慕照临将剩下的糕点随便包起,麻溜地出了牢房,被人引着进了间屋子,她在心中不断猜测屋中是谁,甚至做好面对沈将军的准备,可她见到人时还是大吃一惊。
“苏国师?”慕照临上下打量眼前略显苍老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国师处变不惊地行礼:“见过公主,是陛下派我来的。”
“他来让你干嘛?给我送毒酒还是白绫?”
“都不是。”苏国师摇摇头,“公主与陛下到底有着十七年的父女之情,陛下怎会如此无情呢?”
慕照临冷哼一声:“他就算亲手杀了我都不奇怪。”而后她话锋一转,“所以苏国师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再不说我就回牢房了。”
“今日早朝圣上降下旨意归还公主的本姓,公主虽毒害了皇嗣和宫妃可您为了国家安定自幼骨肉分离,又因陛下认为是自己教导不足才让您做出这种狠毒之事,故而只是让您永生不得入中京。”
慕照临意味深长地“哦”一声:“所以苏国师是来送我出京的,真是麻烦您老人家了。”
“自然不是,公主可不要忘了你的身上还有着与苏家的婚约。”
慕照临一挑眉,笑着道:“可我已经不是公主了啊,你去找公主去。”
苏国师一愣,旋即又道:“公主不好奇自己的真实名姓吗?”
“苏,我姓苏,对不对?”
“不错。”苏国师眼中并无惊讶,反而带上一丝欣赏,“公主既然已经得知此事,那您就不好奇当年苏家被抄家的真相吗?”
慕照临听出他话中的深意,笑着道:“那国师的意思是?”
“改名换姓留在观星阁,婚期提前,陛下那边我会替您隐瞒,一但离开有些事情就再也无法被看到,更何况娘娘如今昏迷不醒,公主也不想连她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吧?”
慕照临冷冷道:“苏国师在威胁我?”
“不敢,老夫是请求公主留下。”
苏国师低着头不看前方,一副温顺样,慕照临则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两人僵持半晌慕照临轻笑一声,伸出两根手指:“答应之前我还有两个问题,不知苏国师能否告知我答案?”
“公主请问。”
“第一,是你在他那里留我一命的吗?”
“陛下心慈,他从未想过杀掉公主,老夫并未劝说太多。”
一派胡言。
慕照临默默翻了个白眼继续问道:“第二,不知道苏公子娶我是做正妻还是妾室?”
苏国师本以为她会问当年事情的真相,这个简单的问题倒是把他说得一愣,半晌才道:“全听公主心意。”
“我只做正妻。”
苏国师点点头:“自然,不过娶妻仪式繁琐…”
“不碍事。”慕照临笑着打断,“往后苏国师就别再唤我公主了,您叫我风临便好,既然没有公主的身份婚事一切从简便好。”
如此一来事情便是谈妥了,苏国师让人带她回观星阁休息,说是如此但其实是软禁,一连三日除了送饭的小丫鬟慕照临没见到任何人,就连苏寒织也只能在门外陪她说话解闷。
她每日在屋里是坐立难安,如芒在背,一边念着灵芝一边想着沈宁,一边还担忧楚烟,还有一点点盼着慕瑾川回京。
第四日一早,平日给她送饭的小丫鬟文珠在门外道:“风临姑娘起了吗?今天阁中新送来一批下人,国师让您去挑选一些留在院中。”
慕照临一激灵从床榻上坐起,开心回道:“知道了,马上就来。”
她这几日在屋里都快憋疯了,平日聒噪的系统也没了声响。苏国师在她来得第一日便嘱咐过,观星阁虽比较偏远可到底也在宫中,为了掩人耳目慕照临需每日都上浓妆。
从前她连眉毛都不描,如今刻意涂上厚重的胡粉,变了眉形,再点上几颗痣倒还真有些不同。保险起见慕照临决定对外称脸上,出屋便带上面纱。
收拾一番后她便出了门,只见院中整整齐齐站着三排人,男女都有,文珠见她出来便对着底下人喊道:“都抬起头来,让少夫人好好看看你们。”
话音刚落一行人齐刷刷抬头,慕照临的视线从她们面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第二排最边上。她对着文珠低语两句,而后文珠便指着那个姑娘道:“你出来,叫什么名字?年岁几何?籍贯是哪?”
那姑娘唯唯诺诺道:“小人名为付影,年方二八,家在京郊小付村。”
文珠见她虽害怕却未出错,继续问道:“家中有几口人?”
“四口,父母双亲和一个弟弟。”
“可识得字?”
付影摇摇头。
“你之前可有在宫中伺候过贵人?”
“不曾,小人没有这个福分。”
如此便算是问完了,她低眉顺眼的样子让文珠很是满意,故而小声道:“风姑娘,这人家世清白,虽不识字却也可以留用。”
慕照临点点头。
随后她又点出几人,文珠挨个问过最后只留下三人。
文珠挥手让人将其余人带下去,对着慕照临道:“风姑娘可要为她们重新赐名?”
“不必了。”慕照临淡淡道。
文珠听出她有些累了,便扶着人回了屋,而后出来带着那三人去换衣裳并教些礼仪。等慕照临再见到付影时已是傍晚,不知她是怎么同文珠说的,文珠竟然同意让她来送饭。
“付影,你怎么来这里了?”慕照临看着正在布菜的付影小声道。
“小人听说前些日子宫中出了大事便擅自回了宫,小人在霁和宫遇到了胡舞姑娘,是她告诉小人公主在观星阁。”
“你可有见到灵芝?”
“没有。”
“胡舞可有对你说什么吗?”
“胡舞姑娘让小人赶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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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不要再回来,可公主对小人有如此大恩,小人怎能看着公主陷入险境!”
付影此时已经布好菜,没了再待下去的理由,便拿着盘子退出去。慕照临就着眼泪吃完这顿饭,连着几日闷闷不乐,付影则揽下送膳食的活计每日都来陪她说话。
在她来观星阁的第七日卯时,
“风姑娘,风姑娘,快些起床上妆,不然就晚了。”多日未见的文珠出现在她的床榻前,满面红光。
慕照临不懂她在说些什么,疑惑起身,下一刻外头便传来喜庆的唢呐声,直冲脑门,她心下有了猜测。
“文珠,今日办喜宴怎么不提前告知我?”看着梳妆台前满目的红色,慕照临淡淡开口。
文珠笑嘻嘻道:“风姑娘不知道吗?小人以为付影会告诉姑娘呢,不过不碍事,现在梳妆也不晚。”
她将慕照临的头上装扮得热热闹闹,又为她画上红妆,服侍她穿好华丽的嫁衣,如此繁琐的事情却只有文珠一人伺候,故而到傍晚该出门时才勉强做完。
文珠拿着红盖头笑着道:“姑娘一会儿可要拽紧公子,阁中台阶不少万一摔了可就不吉利了。”
慕照临猛地抬起头,在盖头落下的一瞬间看清屋外廊下正站着一个红衣公子,而后她的眼前只剩一片红色。
文珠拉着她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前,几乎是瞬间唢呐声变得直冲云霄,仪式正式开始了。
盖头下的慕照临感觉到扶着她的文珠变成了一个男子,心中这才有了成亲的实感。
苏寒织带着她一步步走过铺好的红绸来到苏国师的面前,随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的声音木讷地坐着动作,直到“送入洞房”的话音落下,四周爆发出一阵欢笑声。
慕照临虽然看不到但她觉得面前的人一定在笑,因为和她相握的手在发抖。
她被人扶着推着进了一间屋中坐到床上,随着门被关上,热闹也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累死我了。”小声抱怨后慕照临一把拉下盖头甩到一旁。
被迫忙了一天的她想吃口东西,可桌上却只有红枣桂圆花生,她围着桌子绕了几圈都下不去手。
“咕~”她的肚子发出了抗议。
最后慕照临抓了一把桂圆坐回床上,她低着头与桂圆斗争,没有多余的功夫管其他。
“你很饿吗?”
声音响起的同时慕照临的余光中也出现一个人影,吓得将手里的桂圆飞出去,连忙去够被她丢在床上的红盖头,而那人却按住了她的手,咬着牙道:“你看清楚我是谁?”
慕照临这才认出声音的主人,她把那人的手甩开,抬起头气冲冲道:“你进来怎么没有声音?”
“我看你好像很忙所以才不出声打扰。”慕瑾川一脚将地上的桂圆踢走,却不曾想劲使得太大,桂圆直直砸在门上。
下一刻屋外便有人问道:“风姑娘,怎么了?”
“没事没事。”说完慕照临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就不能小心些,让人发现了解释不清。”
慕瑾川笑着道:“不会被人发现的。”
话音刚落他又被瞪了一眼,慕照临没好气道:“你不再外面吃酒偷跑进来来干什么?”
“抢亲啊。”
51. 第 51 章
慕瑾川今日穿得是暗红的衣裳,在昏暗的烛火下像是黑色,他右手拿着红盖头笑眯眯地看着慕照临,倒真有几分新郎官的意思。
一瞬间慕照临的耳边只剩自己的心跳声,可她只是偏过头闷闷道:“外头那么多的宾客,怎么走?”
闻言慕瑾川一挑眉,将红盖头重又覆上,拉着她离开。
无法视物的慌乱与屋外喧闹的声音让慕照临呆立在原地,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开,如今她还能留在中京全是苏国师的功劳,贸然离开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再者万一苏国师在皇上面前透露她的行踪只怕会连累慕瑾川。
“我不能跟你走。”
她说完便听到一声轻笑,却不是来自慕瑾川。
“你走吧,是我让他来的。”
苏寒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话中的意思让慕照临愣在原地,只听他又道:“我不知道师父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同意成婚,不过能听到你方才的话就够了。”
这两句话让慕照临猜出他们二人有事情瞒她,不过是具体何事恐怕只有跟着慕瑾川离开才能知晓。
随后她便拿下盖头,道:“多谢苏公子。”
苏寒织点点头,看着二人从后门离开。
刚一出屋慕照临便对走在前方的人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去见一个人。”慕瑾川顿了顿,“你刚才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离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慕照临有些许尴尬,为了找回面子她又故作底气十足道,“擅闯别人屋子亦不是君子所为。”
他头也不回道:“我何时说过自己是君子?不过苏公子倒是真君子。”
这话没有半分偏见,不是阴阳怪气,充满敬意。
慕照临快步追上他与他并肩,旋即问道:“你和苏公子是不是有事瞒我?”
慕瑾川转过头笑着道:“一会儿见到那人你就清楚了。”
两人七拐八弯,光拣小路走,就差钻狗洞了,最后停在一出偏僻荒废的院落前。从敞开的大门向院中看去,满是半人高的杂草,屋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慕照临心里发怵,为了壮胆玩笑道:“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你不会做什么坏事了吧。”
“你知道院里的草为何长得如此高吗?底下可都是肥料呢。”
配合着他的话吹来一阵阴风,慕照临狠狠瞪了他一眼。
见状慕瑾川收起戏谑的神情牵起她的手入内,本以为一开屋门会飞灰,可迎接她的却是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还没看清那人的脸,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已经响起:“公主,小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灵芝!”熟悉的嗓音让慕照临喜极而泣,连忙将她从怀中拉出借着月光打量,“那些人下手重不重?你疼不疼啊?”
灵芝笑着道:“一点都不疼,小人没事。”
“公主,你怎么光顾着灵芝啊?你怎么不问我累不累?”
胡舞从屋里的阴影处现身,笑着打趣,话音未落额头便狠狠挨了一下,原来白斜站在她的身后。
“这份功劳你只怕揽不完吧,若没有沈公子恐怕你现在还在宫里找人呢。”
见大家都在慕照临忙抹去眼泪,疑惑道:“你们怎么都在?”
胡舞揉着额头笑道:“二殿下怕我们担心公主特地带我们来见公主一面。”她说完就一手拉着一个人出了屋门,丝毫不给慕照临反应的时间。
“啪!”
门被轻轻带上,屋里只剩两人。
慕照临抱着臂低声道:“你找我来到底为了何事?”
“明日早朝过后宁丞相会被三司问责。”
慕照临并无惊讶之意,淡淡反问:“你在琼州找到了什么证据?”
“宁丞相将送往琼州的粮草掉包,借职权中饱私囊,克扣拨往受灾州县的银两使得堤坝脆弱不堪,害怕朝中重臣的子嗣。这些够不够他被罢官?”
慕照临眉头紧锁:“你已将证据呈给陛下?”
慕瑾川摇摇头:“眼下所有的证物都在何中丞的手里,他明日早朝定会发难于丞相。”
慕照临叹口气,半晌才道:“你觉得是谁给皇后娘娘下的毒?”
“或许是贵妃下的,但背后一定是他在推波助澜。”他语气十分肯定。
“宁丞相一倒,他便再不会惩处真凶,你可想好了?”
慕瑾川苦笑一声:“那还能如何呢?何中丞刚正不阿,就算此时我劝他不要将东西呈上只怕也没用。”
“我也没有选择,早在十六年前就没有了。”他的语气轻松又落寞。
慕照临的心像被狠狠揪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人沉默许久,在远处婚宴的热闹渐熄时她才温声道:“若是那一日到来你会坐上那个位置吗?”
“不知道。”随后又是沉默。
“你第一次翻进我屋中时也是这样黑的夜晚,你还记得当时我们说了什么吗?”
慕瑾川当然不会忘记,可现在他不想再让慕照临以身犯险,苏国师城府深不可测,慕照临有如今的处境与他脱不了干系,纵然有苏寒织相护在他身边也是凶险万分。
“你姓苏,我已经查到你的身世,你还记得那日客栈你说了什么吗?”
“啊?”慕照临选择装傻,“我什么都没说过啊,其实见轻罗的第一面时我就猜到自己姓苏。”
慕瑾川哪能听不出她的意思,他不明白为何到了这种时候慕照临还要逃避,委屈道:“你愿意为了君子之约留在苏寒织身边却不愿意与我说句真心话。”
“我没有。”慕照临干巴巴解释,“眼下的事情还未解决,我…”
“都是狡辩。”慕瑾川冷冷打断。
慕照临有些无措,她不敢贸然答应此事,因为她还要回家。
安静了几日的系统也感受到她的纠结,在此时出声:“宿主,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就接受吧,剧情的事情都交给我,我一定会让你回家。”
“不用,我自己可以解决。”
慕照临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故作轻松道:“我从来都没答应过你什么。”
说罢甩袖离开,推开门向外去,没有再回一次头。
在说出这句话前她不觉得自己真的会喜欢上慕瑾川,可她的心通过眼角的泪水告诉自己方才说得都是谎言。
身后人没有任何动静,她在心中说了无数声抱歉。
等慕照临回到她和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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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的婚房时婚宴已经散去,苏寒织一个人坐在桌前摆弄着本该用来喝交杯酒的空酒杯。
他一听到脚步声便猛然抬头,看清来人后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要是不回来明日敬茶你怎么跟苏国师交代?”慕照临坐到铜镜前慢慢去掉头上的珠钗,“你是什么时候找他的?”
“二殿下回宫的那一刻。”苏寒织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我知道你与他并非亲兄妹,也看出你们二人有情,我不想做那棒打鸳鸯的小人。”
闻言慕照临回过头深深望了他一眼,而后起身行礼道:“我还未正式谢过苏公子的信任,如今天下人都认为我是不忠不孝的假公主,可苏公子仍愿将我留在观音阁,让我有机会为自己沉冤昭雪,此乃大恩。”
苏寒织忙上前见她扶起:“让你改名换姓留在京中是师父主动提起的,我并非多费口舌,实在不敢揽下这份功劳。”
“国师让小人来告知公子与少夫人,他身体不适,明日不必去敬茶,另外还让小人代为转交给少夫人一封信。”
是文珠的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苏寒织便去开了门,将信拿进来递给慕照临。她接过后便立刻打开,信上的内容让她觉得苏国师一定是老糊涂了。
苏寒织见她脸色不对,小心问道:“信中写了什么?”
慕照临这才从信里抬起头,转述苏国师的话:“国师说了十六年前事情的真相。”
“十七年前,还是太子妃的皇后娘娘被诊出喜脉,尽管人人都说娘娘肚中的孩子必定是个公主可先皇仍十分欢喜,往东宫送了不少金银首饰,甚至已经给孩子起好名字,照临。”
“不过好景不长,先皇突然病倒,甚至隐隐有了将去之势,那时距离二殿下出生只有一月。一月后娘娘诞下皇子可先皇的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每日都昏昏沉沉,甚至每日都在宫中说太子妃生下的是双生子。”
“就在此时,身为太子的陛下找到刚成为国师的他,强迫他告知天下万民二殿下乃不详之人,只有远离中京才能使天下安宁,又让他算出可旺国势的同年女娃,太子为了将她抢入宫中故意陷害那户人家在朝为官的亲人,让他落个抄家的罪名。”
“苏国师本以为太子在胡来,可自打那女孩进宫后先皇的身子竟然真的慢慢变康复,直到他突然驾崩。新皇登基后便立刻将二殿下送走,果然此后天下太平。”
“可往后的日子苏国师每每想到被送走的二殿下都十分愧疚,可始终无法弥补,今日将我留在京城也算对当年事的补偿。”
苏寒织听得眉头紧皱,半晌才憋出一句:“这简直是胡闹。”
慕照临默默收起信,一言不发。
苏寒织气得在屋中来回踱步,突然他想到什么停在慕照临的面前:“你本姓是什么?”
“苏,不过日后要叫我风临,千万别记错了。”
苏寒织点点头,半晌又道:“你恨他吗?”
“他是陛下还是苏国师?”慕照临反问。
苏寒织低着头不说话,慕照临猜出他的意思,淡淡道:“恨,不过此时不恨。”因为信中说得并不都是真话。
后半句她只留在心中,没有对眼前人说。
52. 第 52 章
咚、咚、咚!又有人在敲门。
“苏公子,国师让小人来请您去一趟。”一个丫鬟焦急的声音传来。
苏寒织起身对着慕照临歉意一笑,而后忙忙离开。
他走后没多久付影端着盘子鬼鬼祟祟地进了门,被慕照临抓个正着。
她故意拉长尾音道:“付影,你来做什么?”
听到她的声音后付影紧绷的脊背反而放松下来,将盘子放到慕照临面前:“少夫人忙了一天,小人想您一定饿了,方才见苏公子离开这才敢进来送些糕点。”
“那你为什么不敲门?”慕照临一口吃掉一个糕点,声音有些含糊。
“小人怕少夫人已经睡下。”
烛火在屋中跳动,付影低下去的脸庞忽明忽暗,慕照临盯着她看了半晌,最后在付影发现之前移开视线。
若说她与沈宁只有五分像,那此时便是八分,想到此处慕照临心下涌起一个念头。
而后她将手上的糕点放回盘中,笑着道:“付影,你可知我为何会让你进宫?”
付影一愣,旋即回道:“知道,小人与沈将军家的小姐有几分像。”
“那你可知现在沈姑娘在哪?”
付影摇摇头:“这不是小人该打听的。”
闻言慕照临立刻起身握住她的手,真切道:“我有一事相求。”
付影被吓一跳,她猜出这件事只怕非同小可,连忙抽出手后退两步,跪在地上道:“少夫人大恩大德,小人愿以死相报。”
慕照临上前将她扶起,低声道:“你现在去二殿下宫中,他会明白我的意思,你要相信我会保住你。”
付影坚定点点头,转身离开,要出门时她突然道:“往后少夫人可要照顾好自己。”
她走后慕照临安静地吃完盘中的糕点,在桌前呆坐一夜,直到天亮苏寒织都没回来。
“少夫人起了吗?小人服侍您梳洗。”
“进…”她一开口便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到,捡喝两杯茶水后才道,“进来吧。”
文珠端着水盆入内,望见慕照临时惊讶道:“少夫人怎么这样憔悴?是昨夜没睡好吗?”
“嗯,我有些认床。”慕照临没有否认,淡淡接道。
闻言文珠急道:“那小人定要去禀告国师,好让少夫人回原先的院子住。”
慕照临抬手制止她,自己来到梳妆桌前。文珠立刻安静下来,一句话都不再多说。
直到用完早膳苏寒织还没回来,慕照临忍不住问道:“文珠,公子他去了哪里?怎么昨夜被国师叫走后就再没回来?”
闻言文珠面色有一瞬间不自然,旋即消失,笑着道:“许是国师想留公子多说会儿话,少夫人放心吧,公子不是外头那种花花太岁。”
慕照临点点头不再多问,可苏寒织这一走便三天没有回来,期间派人来报过平安,但始终没有透露自己在做些什么。
第四日用过早膳后慕照临坐在炕上翻阅古籍,系统忽然出声道:“宿主,你今日要去给男主下药了。”
她翻书的手一顿,淡淡道:“不去。”
“那宿主是想让男女主成亲吗?”
“什么意思?”慕照临合上书皱起眉头。
“宿主想要回家的话只能放弃一个剧情,如果您今日不去下药那往后男女主就必须成亲。”
慕照临既已决定放下那她自然不会不愿慕瑾川成婚,只是那句“若是可以我只求一曲青山映小池”却在她耳边响起,同时回想起来的还有沈宁那双忧郁的眼睛。
为了自己回家牺牲沈宁的一生,毁掉她的名节将她困在这里一生。她若嫁给慕瑾川,等日后他成了太子,陛下那种冷血之人定不会放过她的父亲,家破人亡只是时间问题。
她又想到那日沈宁在杨昭白身旁哭得昏厥的模样。
古籍的封皮在她手中变皱,可她却迟迟狠不下心答应系统。
忽然系统轻声道:“宿主,我知道了。”
慕照临还没来得及细想她知道什么便失去了意识,等她醒来时已是午时,灵芝竟然站到了她的面前,正满脸担忧地盯着她。
见她视线聚焦小声道:“公…少夫人,你安排的事情小人已经完成。”
慕照临心下一惊,忙道:“我让你做什么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闻言灵芝虽不解却仍是将上午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到来:“那晚回去后二殿下便给了小人个假身份让小人留在沉引殿,可第二日小人竟然在宫里见到了付影,她对小人说是您让她来得,随后她便被叫走之后几天小人再没见过她。”
“小人实在担心是您这里出了事情,二殿下这几日总是闷闷不乐,小人不敢贸然打听。少夫人今日巳时让胡舞交给我了一壶茶,她说是您给二殿下的谢礼让小人代为转交,并让小人送完东西后来观星阁顶付影的位置。”
“小人不敢怠慢,送出东西后便急忙赶来,可方才在门外敲了许久的门都没开,外面的人都说您就在屋中,小人一着急便直接进来了,结果就见少夫人在炕上发呆。”
这段话把慕照临劈得外焦里嫩,她张张口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后指着灵芝道:“你也太大胆了,现在外面人都当你死了,死里逃生不赶快离开皇宫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你就该好好藏起来,一句话就让你跑到观星阁,若被发现只怕十张嘴都说不清。”
“可小人不想离开公主,青柳服侍公主多年都能如此轻易背主,更不要说观音阁的人。”
“观音阁中的人只怕都知晓我的身份,你当苏国师是莽夫吗?他若没有十足的准备怎敢做这种欺君之事,你们呢?你们有什么准备?”慕照临对她的执拗生气,可话刚说出口却又觉得太重了些,找补道,“胡舞还有对你说什么吗?”
灵芝点头又摇头:“胡舞说公主让她将沈姑娘偷偷带到沉引殿,她就不同我多说了。”
闻言慕照临彻底明白了系统那句话的意思,一时也顾不上灵芝,忙起身离开:“你在这里呆着,哪都不许去。”
说罢从后门偷偷出了观星阁往沉引殿去,她走得着急并没有换宫女的衣裳,不过好在两者离得不算远,她每日辰时也都会上浓妆,这才有惊无险地到了沉引殿中。
院落中是骇人的寂静,正殿大门敞开,她小心翼翼上廊而后向里望去,却正对上慕瑾川的眼睛,他好似已经等了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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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两人刚一对视他便立刻道:“既然来了就进来。”
慕照临一点点挪了进去,死死盯住桌上的茶壶,等到了桌前便立刻抢起,手上轻飘飘的重量让她明白茶壶已经空了。
她咬着牙问道:“你把茶水喝光了?”
慕瑾川头也不回道:“嗯,渴了。”
他始终赌气不去看慕照临,端正地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地望向门外。
见他面色如常慕照临决定走为上策,这人明显是在耍她,哪有人会喝一整壶水?
可刚挪到门边她便瞄见一个宫女正向着正殿走来,她细细望去,那人不是沈宁还能是谁?
看清沈宁的一瞬间慕照临立刻关上门,在外人看来她此时已离京,现在出现在这里可解释不清。
方才还端坐的慕瑾川突然轻笑一声,慕照临寻声望去却见他已满脸笑意。
“二殿下,您在里面吗?”沈宁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慕瑾川却不答,只直直看着慕照临,似乎在问她你说我要不要应声呢?
慕照临自然摇头,他也果然没有出声。
屋外的沈宁见没人回应又连着敲了几下门,隔着门扉慕照临都能看出她的疑惑。
“二殿下不在屋中。”沈醉的声音冷冷响起。
回答他的却不是沈宁而是胡舞,“可公…公子方才不是让我将沈姑娘带来吗?”
“不知道,二殿下方才出去了。”
只听沈宁温声道:“那便算了,换个时候再来吧。”
随后屋外便传来渐渐远去的脚步声。
估摸着众人都走了慕瑾川站起身笑着道:“苏公子难道不给妹妹茶水喝吗?以至于都要来我宫中抢了?”
说完他逼近慕照临,伸手去夺她手中的茶壶,慕照临死死抓住不肯松手:“这是我让灵芝送来的,拿回去也不行吗?”
“只怕妹妹要的不是茶壶而是里面的罪证吧?”
慕照临登时睁大眼睛:“你知道你还喝完一整壶,故意耍我?”
“哪能呢?我只是想着这是妹妹送来的东西,不能浪费,而且我是真的渴了。”
“你…”
她的话语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慕照临惊恐的望向门外,只听沈醉淡淡道:“二殿下,已经将沈姑娘送回去了,没有任何人看到。”
“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沈醉走后慕照临将手散开,将胳膊环在胸口似笑非笑道:“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这话该我问妹妹吧,分明前几日才拒绝我,今日怎么又送来下了药的茶?”慕瑾川说完回身拿起桌上的一封信,“这信也是你派人送来,送信人说如果你午时来了便可打开,你说我要不要打开?”
慕照临根本不知道信上的内容,她心里打鼓,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有时不答应便是拒绝,慕瑾川将信放回桌上笑着道:“妹妹既然不想让旁人知道,不想让我看这封信,那就留下来陪我。”
或许药到了起效的时候,慕瑾川说这话时已面上飞红。
慕照临站在原地梗着脖子看了他半晌,而后笑着道:“你少骗人了,你根本就没喝这壶茶。”
53. 第 53 章
慕瑾川不否认,笑着点点头,下一刻他作势就要打开手中的信。
慕照临一把上前抢下,死死按住不松手,咬着牙笑道:“我替你打开。”慕瑾川挑眉示意她动手。
她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自然不会傻愣愣地在原地打开,于是背过身去,这还不够,还慢慢往门边挪了几步,站定后悄悄瞄了眼慕瑾川确认他没有跟来偷看才打开。
信纸展开的一瞬间她的眉头便皱成“川”字,倒不是信中的内容有多惊天骇地,而是这字实在不堪入目,歪歪扭扭像狗爬过,她仔细辨认半晌才找到第一句话。
而后顺着一个个字看下去,她握着信纸的手也在不断收紧,纸张变得皱皱巴巴,她的心里也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看完后她并未立刻从信中抬头,而是在心里一遍遍地呼唤系统,却始终无人回应,忽然门外传来沈醉的声音:“二殿下,观音阁传来消息苏国师殁了。”
屋里的两人皆大惊,对视片刻后慕瑾川回:“知道了,让吴音先准备着,去观星阁送送苏国师。”
慕照临不能再多留,她将信纸甩到桌上,忙道:“你自己看吧,我要说的话都在信中。”而后立刻出了屋,步履匆匆。
慕瑾川拿起信,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信尾的署名,花银,这两个字在信中可谓是鹤立鸡群,可这信不是慕照临送来的吗?他带着疑惑细细辨认其余的内容,再抬起头时神情复杂。
信中以慕照临的口吻完整述说了她所有的秘密,穿书,恶毒女配,攻略,每一个对他来说都是天方夜谭,可他却相信信中说的所有事情,他早就对慕照临矛盾的行为起疑,不过他不知道花银是谁。
可慕瑾川眼下没有时间静想,将信收起后忙向观星阁赶。
他不知道花银可慕照临知道。
她呼唤了一路系统可直到回到屋里都没有回应,灵芝还在屋里等她,见她如此失魂落魄忙迎上来扶住,慕照临无声拒绝,自己来到桌前坐下。
刚坐下她便发现桌上茶壶下露出一个纸角,慕照临连忙拿出来,打开后是和那封信中如出一辙的字体。
比起刚才的密密麻麻,上头只有一句话,“让男主登基就可以回去,你不要难过。”
几乎是瞬间眼泪便夺眶而出,她捏紧信纸无声哭泣,这样子把一旁的灵芝吓一大跳,她忙递来手帕,慌道:“少夫人这是怎么了?小人保证再也不乱跑了!”
慕照临摆摆手示意她自己无事,努力止住泪水,忽然文珠在门外大喊道:“少夫人,少夫人,你怎么晕倒了?快醒醒!”
而后文珠推门而入,她看到灵芝也不惊讶,对着慕照临小声道:“少夫人不要出去,苏公子安排小人对外只说您忧思过度突然昏倒。”说罢又对着灵芝道:“你在此可看好少夫人,万万不可轻易离开。”
“文珠,文珠!”
听到外头呼喊的文珠边应边离开屋子。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灵芝害怕道:“少夫人,观音阁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嗯,苏国师没了。”慕照临语气平淡,已没了方才的波动。
“啊?怎么这般突然?那必定有许多人前来吊唁,到时万一被人看到咱们怎么办?”灵芝急得在屋里转起圈。
“苏国师的灵堂不会设在观星阁,吊唁的人定是去京中的苏府,不用担心。”
说完果然听到外头传来马儿的嘶吼声,灵芝这才停下来不再多言。
寂静让慕照临再次想起那个名字,花银。她之前总是觉得过去的记忆模糊,现在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并非简单的穿书,而是出了车祸才被迫穿进来,此时现实生活中的她正在病床上躺着,而想要回去只能完成剧情。
随着她在书中的时间越来越久现实的记忆也渐渐消失,她来这里的第十年就只记得自己是穿书人,其余种种全部被忘却。
直到看见花银她才全部想起,花银不是什么系统而是她养的那只小橘猫。花银一直在帮她回家,可现在却因为自己的犹豫让她消失了。
不行,我不能辜负她的牺牲,我一定要回家!想到这里慕照临不再迷茫,眼中也渐渐亮起光芒。
系统消失往后的剧情不需在全部照旧,眼下要做的只有让男主登上皇位,了结所有的事情。
她猛地抬起头问道:“灵芝,这两日朝中可有变动?”
灵芝想了想,“有,今日杨尚书派人来告诉二殿下他要告假月余,宁丞相也好几天没去上朝了。”
“宁丞相只没有上朝?”他没被罢官斩首吗?后半句慕照临怕吓到灵芝没敢往外说。
灵芝摇摇头:“没有别的消息了。”
慕照临笑着点头,心下忖度:这徐刺史定不可能放过宁丞相,他可是日夜盼着慕瑾川打败慕瑾徽当上太子,而且徐遮怀的死与宁相也多多少少都有些关系,何中丞更不可能没上呈证物,既然宁丞相没被处置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打量着全头全尾的灵芝,笑道:“你去观音阁外去找白斜,让她跟着送葬的队伍去苏府,并将苏府查个底朝天再回来。”
灵芝先是惊讶,却没多说什么只默默退了出去,屋里慕照临找出火折子点燃蜡烛烧掉写有那句话的信纸,这种事情断不可让旁人看到。
去了许久灵芝才回来,她还带回一个消息:“陛下也跟着去了苏府。”
闻言慕照临点点头,仍旧笑着道:“灵芝你去替我看看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再替我去见见贵妃,什么都不必说,随便问候两句就好。”
“啊?少夫人眼下小人能如此招摇过市吗?”灵芝十分不解。
慕照临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解释道:“慕瑾川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保下你,你如今还在宫中是陛下的默许,他从陛下那换回了你的命。”
灵芝不懂,但她相信慕照临,利落地出了屋。
“你是打算让她去吓贵妃娘娘?”慕瑾川的声音从半开的窗子处传来。
“你怎么在这?”慕照临如今在宫里可不是陛下默许,听到这人的声音她第一反应是心虚,她来到窗前从缝中小心观察确认没人才将窗子打开。
慕瑾川见此轻笑一声,“如果有人的话我也不敢来啊,你还不放心我?”
慕照临瞪了他一眼,刚要怼他两句又猛地想起苏国师留下的信,忙告知于他。
听完后慕瑾川淡淡道:“他说谎了。”
“我也这样觉得,所以苏国师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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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的所有事情都很可疑,包括逝去。”慕照临顿了顿,“所以你去苏府吊唁时留心一下周围。”
“好。”慕瑾川应下后突然凑近,盯着慕照临的眼睛问道,“这事可要对苏寒织说明?”
慕照临被他的动作吓得心跳漏了一拍,听到他的话更是来气,生气道:“他是苏国师的徒弟,就算他德行再好也不得不防。”
“得嘞。”说完他便笑着离开。
一个时辰后灵芝步履匆匆地从后门进来,人还没停下便急忙道:“少夫人,贵妃娘娘让小人转达一句话。”
“什么话?”翻看古籍的慕照临头也不抬淡淡道。
“她想问少夫人二殿下是否心慈仁善。”
“你也只回她一句话,二殿下如今还认为我是下毒之人。”说完她拿起手边的一封信,“将这信交给徐秋徐贵人,她知道该怎么做?”
灵芝忙接过应下。
又听慕照临道:“皇后娘娘她怎么样了?”
灵芝脸上总算带上些喜意:“小人去时霁和宫院中都是陌生的面孔,故而随便拉个人打听了下,太医院的人都说娘娘不日就会醒来。”
“那就好,那就好。”慕照临也忍不住笑起来,随后她嘱咐道,“你出去时告诉胡舞往后不用再观音阁外守着我,让她去霁和宫看着那些人。”
“少夫人…”
灵芝刚喊了个称呼就被慕照临打断,“我意已决,快去。”
灵芝不情不愿离开,在她要出屋门时慕照临叫住她:“灵芝,送完信你就好好待在沉引殿。”
闻言灵芝回过头深深望了慕照临一眼,最后行礼道:“小人听命。”
她这一去慕照临身边彻底冷清下来,观星阁已挂起白幡,大多下人都跟着去了苏府,如今的观音阁还真有几分神话中天庭的模样。
想起苏寒织给自己安排的戏码慕照临索性躺在床榻上装晕倒,可她的心却一点都静不下来。此时慕照临纸只想快点杀掉皇帝让慕瑾川登基,可这并非能一蹴而就的事情。
眼下她能做的只有准备好所有的事情,然后等待机会,等一个造反的正经名号。
半夜白斜悄悄摸进她的屋子,来到床榻边压低声音道:“公主,苏府中却有蹊跷,属下查了所有的屋子,只有一间没能进入。这间屋子门窗皆禁闭,用机关锁着,属下不敢直接闯入,先来复命。”
床榻上的人淡淡道:“知道了。”
“不过属下在探查苏府时碰到了沈醉,也将此事告知了他。”
这一次床榻上的没有回话,只虚弱地抬起手让她下去。
次日一早慕照临便坐起身,等她梳洗完用过送来的膳食后便静静坐在炕上看书。
她在等一个几天未见的人,苏寒织,他今日定会回来。
于是慕照临等啊等,等啊等,直到月上柳梢头,她趴在桌上睡下才听到脚步声。
那人轻轻问门外守着的文珠:“少夫人睡了吗?”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惫,沙哑无比。
“没有。”
下一刻那人推门而入,本来沉重的脚步声在看到她趴着的身影时骤然放轻,他想离开可桌上人却猛然出声:“苏寒织,我有话与你说。”
54. 第 54 章
苏寒织回过身望着她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最后停在三步外认真道:“苏国师此时在哪?”
“师父他已逝去,棺椁也已下葬,你为何这般问?”苏寒织十分不解。
“你可是亲眼看着他下葬?”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他没有子嗣,这些事不能假手于他人必要亲力亲为。”苏寒织顿了顿,“你是怀疑师父他没死?”
他问完还不等慕照临回答,自己又连忙否认,“这不可能,那日我亲眼看着他咽了气,这种事如何能造假?师父他又为何要假死?”
“不知道。”慕照临见他不似说谎便决定将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毕竟多个盟友总归是好的,“你还记得苏国师给我的那封信吗?”
“自然。”
“那封信中有一半的话都是假的。”
“什么?”苏寒织不敢置信,“可师父为何要说谎?”
“我本打算日后找机会再问他,可如今那封信成了绝笔书,让看了信的人都认为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苏寒织还是不信苏国师没死,不过他愿意帮慕照临查出真相,如果此事真如她所言同苏国师有关他自不会包庇姑息,想了半晌道:“师父他往日都在书房处理事务,如今还没来得及收拾,或许在哪里可以找到些线索。”
闻言慕照临立刻行礼道:“多谢苏公子。”说罢就要出门去苏国师的院子。
“今日天色这般晚…”
“无妨,白日人多眼杂反而不好行动。”慕照临淡淡打断他。
见她坚持苏寒织也不再阻拦,只是在屋里环视一圈而后疑惑道:“你身边那个付影呢?我看她也不在外头。”
慕照临拿出早就备好的说辞:“她家里来了信,说是母亲病重,我做主让她回去侍疾了。”
苏寒织不再追问转而道:“那我陪你去吧。”
“不用,这不过才两步路,我去去就回,你这几日定是不眠不休地处理事情还是快去休息吧。”
说完慕照临就拉着他出了门,还让屋外候着的文珠陪他回去,苏寒织无法只好再次嘱咐了两句便离开。
月光洒在院中,模糊了白幡与其余事物的界限,只有起风时才勉强看出经幡的位置。慕照临只觉背后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凉意,默默加快脚步向着苏国师的院落而去。
院门大开着,还没来得及上锁,院中漆黑一片,好在慕照临在这几日早已摸清书房的位置,没有犹豫便直奔而去。
她进书房关上门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摸索着打开窗子,借洒进来的月光视物。
这里比慕照临想得杂乱许多,地上到处都是古籍,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她方才走过来时还不小心踩到几本,桌上的纸墨笔砚也是乱七八槽,很明显被人翻找过。
忽然一抹寒光在她的余光中转瞬即逝,她心下一惊忙推后两步蹲下身,下一刻一支羽箭便牢牢钉在她方才的位置,慕照临立刻装摔倒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而后迅速起身挪到角落中。
她屏息凝神静候放箭人来查看,未几一黑衣人便出现在窗前,慕照临看准时机吹着火折子并向他扔去,几乎是瞬间他的胸口便多了一支羽箭,黑衣人向后倒去,远远看着好似被火折子砸倒。
慕照临这才拍着手起身,语气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还好白斜你箭法准,不然我就完了。”
白斜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公主谬赞,要没有你的火折子只怕属下看不清这人的方位。”
慕照临指挥白斜从窗子翻出去看看这刺客身上有没有线索,自己则在屋中不停翻找,直将书房翻个底朝天。
“那刺客身上可有信物?”慕照临坐在椅子上气喘吁吁,还带着些郁闷。
白斜摇摇头:“什么都没有,无法判断他是谁派来的。”
慕照临顿时泄了气,手上把玩着捡回来的火折子,深深叹了口气:“屋里也什么都没找到,不过这也算是好事,苏国师可能真的没死,眼下只能去苏府走一趟了。”
“那这人的尸体如何处置?”
慕照临满不在意道:“随便找个地方埋了。”说罢开始还原书房。
将所有东西都放到她进来时的位置后慕照临随手拔起插在木地板里的羽箭,从窗子递给白斜让她一同埋了,可当羽箭完全沐浴在月光下时她的手一顿,这箭尾处竟刻了一行小字。
她连忙吹起火折子细细察看,上面只写了两个字,军营。这竟然是支军箭,那这刺客的身份便十分明显,除了当今圣上谁还能拿到此箭?
白斜注意到她的动作,在一旁默默等着她发话,良久后慕照临收回手冷冷道:“把人埋完就走吧,明日晚上再去苏府。”
“公…风姑娘,风姑娘,风姑娘?”
一道急过一道的声音在屋外响起,床榻上的慕照临挣扎坐起身,闭着眼睛应道:“怎么了?”
苏寒织这才不再接着唤她,温声道:“风姑娘起了吗?”
慕照临胡乱穿好衣服,拢了两下头发便去开门,只见苏寒织满脸着急,连平日的气度都没了,她忙道:“怎么这般着急?”
苏寒织压低声音道:“你昨夜可有在书房碰到什么人?今早有下人来报说书房被翻得一团糟,我疑心是有旁人去了,你们没撞到吧?”
原来书房的东西不是故意摆成那样的,亏她该费心还原,早知道就不管了,慕照临腹诽,随后她侧身让苏寒织进来,关上门后拿出昨夜那支羽箭,道:“还真碰到了,那是要射杀我,不过没能成功还落下了这支箭。”
苏寒织接过一看便知其中蹊跷,拧着眉道:“按理说陛下不应知道你还在观音阁,只怕这刺客不是冲你而来。”
慕照临一挑眉:“昨夜我并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的文书,想来刺客也没找到,不然他就不会对我动手了。”
苏寒织低着头没回话,不知再想些什么,慕照临也不催他,来桌前倒了两杯冷茶水,她将其中一杯一饮而尽,而后温声道:“你要不要喝杯茶?”
“不必了,圣上下旨由我接替师父的官职,稍后要去谢恩。”苏寒织将羽箭交给她,语气复杂,“若是必要风姑娘可以去苏府一查,那里或许有你想要的东西。”
说罢他便离开,片刻后文珠拿着枚令牌进了屋,递给慕照临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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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苏公子吩咐小人拿来的。”
见慕照临接过文珠接着说要服侍她梳洗。
看着铜镜中低眉顺眼的少女慕照临猛然问道:“文珠,你知道我是谁吗?”
文珠动作不停,笑着道:“少夫人是公子幼时的玩伴,从琼州不远万里来到中京的风临风姑娘。”
“你为什么会到观星阁?”慕照临默默换个话头。
“小人父母早亡,在外流浪之际被苏国师救下,往后便一直在观音阁服侍国师和公子,小人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她的语气中没有一丝伤心,或许是那段岁月太过遥远,她已经把观星阁当成自己的家了吧。
慕照临从镜中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知道苏国师说了什么谎吗?”
文珠手上一顿,旋即轻笑一声道:“公主,小人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小人觉得您应该去看看国师。”
话音和梳发的动作同时停下,文珠退后一步行礼道:“小人这就去安排早膳。”她神情自若,仿佛刚才的话是慕照临幻听。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慕照临百思不得其解,既然文珠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她定是苏国师的心腹,如果这样她方才又为何说那种话呢?
只有一种可能,苏国师也想让她去苏府。
看来这苏府是不得不去了。
展眼便到了傍晚慕照临乔装一番拿着令牌出了宫,离皇宫有些距离后她便让白斜出来带路,两人专挑阴森的小路走,配上要落的夕阳真是让人起一地鸡皮疙瘩。
可走在前方的白斜目不斜视,慕照临也强装着淡定,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马上就要到苏府了。
“苏府长年不住人很阴森哦~”
随着话语一阵凉气打在慕照临的后脖颈处,她表情一僵没敢立刻回头,因为半夜见你别回头。
同样听见声音的白斜回过身,对着她身后行礼道:“见过二殿下。”
慕照临立刻狠狠踩向他的脚尖,回过头骂道:“你怎么阴魂不散呢?”
慕瑾川眨眨眼睛,委屈道:“不是你说苏府有古怪让我查清楚吗?”
“我…”慕照临一时语塞,旋即找到理由,回道,“我是让你单独查,你偷偷跟着我们做什么?”
慕瑾川笑着道:“因为我害怕啊,毕竟人多了鬼就不敢近身了。”
慕照临让他说得心里毛毛的,瞪了他一眼道:“苏府哪有鬼?你少妖言惑众!”
“啊?”慕瑾川故作惊讶地张大嘴,“没有鬼吗?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们一起去。”
躲阴影处实在听不下去的沈醉出声解释道:“公主,我们没有观音阁的令牌,从大门进的话不好掩人耳目。”
慕照临这才应下来,一行四人一同出发。
路越走越偏,慕照临忍不住问道:“苏国师好歹也算陛下身边的红人,这苏府怎么在荒郊野岭之处。”
“因为苏国师曾对陛下说,房屋一处足矣,陛下既耗费心力为他在宫中盖起宫殿那便不必再费心血忙于建无人的府邸。”
慕照临没再追问,直到停在苏府不远处的小巷中才感慨道:“这竟然连牌匾都没有!”
55. 第 55 章
“此处称得上废院,没有牌匾才算得上正常。”慕瑾川悠悠解释。
而后四人都不再言语停在小巷中等天黑,在门口侍卫将要闭门时一拥而上,白斜拿着令牌大声呵道:“苏公子有令,命我等来此整理旧物。”
那两名侍卫及时止住动作,仔细查验令牌后便将四人放进去,恭敬道:“还请几位大人早些出来。”
白斜拿回令牌吩咐:“苏公子说府中东西繁多只怕要在这里收拾几日,你还不快去收拾出两间屋子。”
“是。”侍卫不敢多问急忙跑开将活派给苏府中的下人。
几人向着那间封闭的屋子而去,说来奇怪今夜屋门竟没上锁,为了掩人耳目四人两两行动,白斜和沈醉去了隔壁屋子,留慕照临和慕瑾川在此。
两人一进屋便吹燃早就准备好的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勉强观察,这是一间书房,不过已废弃多时,架子上零零散散地睡着几本书,屋中甚至连烛台都没有,慕照临只好举着火折子四处翻找。
慕瑾川也同样在屋中找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不说还碰了一鼻子灰,他边咳边低声问道:“我们要找什么?”
闻言慕照临停下手中动作望向头,眼中皆是不敢置信,无语道:“你不知道要找什么怎么还来第二次?”
“我想着你知道就不多问了。”慕瑾川尴尬一笑,“结果此时发现有些帮倒忙了,这才问上两句。”
慕照临无奈又好笑,耐心解释道:“你那日不是说信中有假吗?既然如此我们便要找出事情的真相。当年降下谶言之事不知苏国师参与多少,而这事落得谁手中都算得上把柄,如果我是苏国师必定会留下证据表明自己并非主谋。”
说毕火光突然跳跃起来,映得她脸上忽明忽暗,嘴角的笑容也有些诡异,只听她又道:“来苏府还要证明一事,苏国师是否真的逝去。”
“你不相信?”
“自然不信。”
两人遥遥相望,中间隔着火苗。
忽然慕瑾川对着她摇摇头,下一刻便将自己手中的火折子吹灭,大声道:“我看这屋里为没有什么,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来,怎样?”
“好啊,确实有些困了。”慕照临意会接道。
两人熄了火折子向外去轻轻带上门,说笑着远去。
半晌后睡在书架上的书被不知从哪来的风唤醒,“呼啦呼啦”地抗议。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影从窗子翻入,沿着两人留下的痕迹开始翻弄。
“不许动。”静悄中一把利剑猛然横到他的脖颈处。
这人立刻扭身妄图从窗子逃走,可又一柄剑横在窗前,生生断了他的去路。
身后的沈醉趁他愣神的间隙将他死死按住,白斜则抬手拉下他的面巾,不过片刻这人便咬碎藏在牙齿中的毒药嘴角流出鲜血,软趴趴地倒下。
见状沈醉松开手任由他倒地,对着门外的慕照临和慕瑾川摇摇头。
两人跨步入内,慕照临淡淡道:“看苏府哪个角落土松把他埋了吧。”
白斜和沈醉两人将他抬走,慕瑾川见她一点都不惊讶试探问道:“观音阁出过这种事?”
“昨夜。”慕照临扫视一圈四周,黑暗中什么都没看到,她眯起眼睛语气疑惑,“这陛下到底要找什么呢?三番五次派人来查,都找到了宫外苏府。”
“苏国师手中应该有他的把柄。”慕瑾川拧起眉头。
“可苏国师已经死了啊。”慕照临顿了顿,“难不成他也怀疑苏国师是假死?”
未等慕瑾川回话她又自顾自道:“人人都怀疑的事情那就让他变成真的。”
慕瑾川一愣,片刻后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笑问道:“那东西还要不要找下去?”
“当然要找,不过不是此刻,最迟明日夜晚便能找到。”说罢慕照临转身离开。
“那么厉害呢?”慕瑾川屁颠屁颠追上她,笑着附和。
“当然。”
苏府中人不敢怠慢她们,准备的屋子虽小了些但该有的东西却一样不少,慕照临回屋时白斜还未回来,她便点着烛火在屋里乱转,最后停在墙上仕女图前。
“公主,你还没睡下吗?”刻意隐藏的脚步随着话语一同响起。
“隔墙有耳,往后还是不要再称公主了,唤我风临便好。”说这话时慕照临没有转身,甚至更加贴近仕女图。
“是。”白斜见她如此行为不解道,“可是这仕女图有异?”
“没有。”她回过身,转而向屋中其中一张床榻而去。
白斜并不追问,默默回了另一张床榻。
窗外月色朦胧,屋里两人都没有睡意,一向惜字如金的白斜突然低声道:“公主,二殿下是真心待你的。”
慕照临轻笑一声:“你整日都在我身边,怎么知道他是如何待我的?”
“胡舞与灵芝同我说的,她们还说若公主也同样在意二殿下大可抛掉世俗眼光。”
“她们两个倒是看得开。”话毕她沉默许久,眼中水波流转,她叹了口气后轻轻问道,“白斜,你知道我此时为何要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吗?”
白斜忖度半晌给出自己的回答:“洗清冤屈。”
闻言慕照临笑出声:“宫中人人都知下毒一事并非我所为,无论是沈宁还是杨尚书都不曾怪我,更别说苏国师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我有何冤屈要鸣?”
白斜答不上,只听慕照临又道:“我今日做的所有都是为了让慕瑾川坐上那个位置,太子远远不够,我等不及也等不起。”
“此事成功之时亦是我离开之际,圣上的身边容不下假公主,亦不能忍下已嫁为人妇的风临。”
两人再无言,次日清晨白斜又恢复成平日冷淡的模样,仿佛那些话是鬼上身。
碍着表面上的说法四人第二日在苏府中收拾了一整天,在荒废的屋中窜来窜去,见四人不瞎指使那些下人也乐得清净,除了送饭竟再没人来看她们。
“所以我们真的要带着这几箱废纸旧物回去?”坐在地上的慕瑾川一边拨弄身边的废物一边嘟囔。
“不然呢?我们拿着令牌进府时是怎么说的你都忘了?”坐在一边的慕照临悠悠道,“今晚便离开,呆得再久些你的身份就不好藏了。”
“可眼下还未找到线索。”
闻言慕照临自信一笑,挑着眉道:“谁说没找到?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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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慕瑾川立刻拱手,“还请妹妹赐教。”
见状慕照临抓起手边的废纸,一股脑放在他的手上,故作深沉道:“你把这上头的东西都看完就知道了。”
慕瑾川真开始一张张细看,弄得一旁的慕照临哭笑不得,忙止住他:“你少逗我了,你能猜不到事情的原委吗?这些纸张都是抄写的古籍,难为你真在那看。”
“猜测归猜测,没有真正的证据说出去也没人相信,还是要麻烦妹妹告知。”慕瑾川把手里的纸细细整好,等着放进外头的箱子里压秤。
比起两人的浑水摸鱼,沈醉和白斜无比认真地挑选了一整日没啥用的东西。
直到月上柳梢头,府中再次被黑暗笼罩。
“公…风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观音阁?”白斜对正站在三箱东西前的慕照临低声问道。
“还有些东西忘了收拾,你与他在此等着,我们去去就回,等我们回来便叫人把箱子送回去。”
说完她给了慕瑾川一个眼神,两人齐齐向昨日遇见刺客的那间书房走去。
还是同样的杂乱,两人进了屋便将门窗关紧,而后慕照临从一地凌乱中准确捞出一副仕女图,与她昨日看得那副一模一样。
可就在要挂上时却犯了难,只因她的面前有一整排钉子,实在不知道挂到哪个上。
慕瑾川见她犹豫温声道:“玄机已握在你手中,就算有再多的钉子也无妨。”
“话虽如此,可我不想试到最后一个才成功。”说完慕照临便向着最中间那颗钉子而去。
轻轻将画挂上后便眨着眼睛期待地望去,可她的运气没那么好,第一次没能选对。
无法她只好重新选择,直到倒数第二个才成功。听到书架后传来“咔哒”一声后慕照临气急败坏地踢飞脚边的书,惹得身后的慕瑾川不住轻笑。
她翻着白眼道:“笑够了没?”
听笑声止住她再道:“还不快些进密道,记得握着剑。”
催着慕瑾川进去后自己就紧紧跟在他身后,生怕踩到机关折在这里。
这条密道比他们想得短,也比他们想得安全,并没有什么暗器。密室同方才的书房一模一样,不过更为整洁,架子上的书满满当当,最引人注意的是香炉中升起的白烟。
这说明方才有人在此。
慕照临戳了下身边人的胳膊,他立刻拔出剑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地上,一时之间霹雳乓啷。
“唉,公主和二殿下何必如此呢?”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两人寻声望去时那人已经现身,昏暗的烛火盖不住熟悉的眉眼,他不是死去的苏国师还能是谁?
慕照临上下打量一番后冷冷道:“若不是苏国师执意不见我们,我又怎会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况且我们也算替您解决了两拨刺客,你不该感谢我们吗?”
“那些人并非来杀老夫,又怎么算得上刺客呢?”苏国师神情不变,语气淡然。
闻言慕照临勾起嘴角,笑着道:“可下一次那些人就会是来杀你的了。”
“陛下扣着苏寒织未归,可他派出的人却音信全无,你觉得陛下会不会猜到你还活着呢?”
56. 第 56 章
闻言苏国师脸上显出一丝惊慌,忙问道:“陛下将寒织扣在了宫中?”
“对哦,昨日辰时便被叫走,如今都未归。”慕照临顿了顿,“所以,苏国师,你想好该怎么做了吗?”
苏国师并未犹豫很久便开口:“你们想知道什么?”
“陛下派人找什么我们便要什么。”
苏国师叹口气后去书架前翻翻找找,拿出一张泛黄的密函,他将东西递给慕照临,紧盯着她言辞真切道:“你们定要将寒织救出来,他与当年的旧事无关。”
慕照临坚定道:“苏国师放心,只要您这些日子都待在此处,不止苏公子,您亦会安然无恙。”
听罢苏国师深深一礼,目送两人离开。
出去时慕照临便不再怕大胆地走在前头,身后的慕瑾川低着头一直向前走直到他发觉余光中没了人,他连忙四下找去却见慕照临不知何时已坐到书桌前,正将自己贴到桌面上拿着笔在忙。
他抱臂向那走去,故意加重脚步,挑着眉道:“你何时去的那边?怎么不出声呢?”
慕照临头也不抬地回:“我见你认真就没打扰。”
此时已走近的慕瑾川借着月光看清她正临摹苏国师方才给的那封信,皱着眉弯腰更凑近些,“你这是做什么?这信上有陛下当年的太子印,就算仿了笔迹也找不到印了。”
“谁说我要盖印了?”慕照临放下笔抬起头同他对视,“都过十几年了,我不信他连这种小事记得清,只要笔迹对得上他便不会过多怀疑。”
桌上的纸墨笔砚放了很久,本应难用的东西却正中慕照临下怀,这样写出来的字才会看上去比较老。
写完她又等了半晌直待笔迹干涸才将纸递给慕瑾川,指挥道:“你拿着这纸去墙角蹭蹭,然后随便塞到一个角落里。”
慕瑾川照做,途中瞄了两眼伪造的信件,他不得不感慨一句慕照临的能力,短短片刻便写出一封一模一样的,除了新旧再无旁的缺点。
在墙上蹭过后这个缺点也没了,他环视地上散乱的纸张希望能找出一个既隐蔽又显眼的角落,趁此空隙他开口问道:“苏公子真的被陛下软禁了吗?”
“不知道。”慕照临心虚一笑,压低声音,“方才我都是唬他的。”
见慕瑾川不答她忙继续道:“苏国师假死前特意将留我在京中,甚至操办完苏公子的婚事才离开,这足以说明苏公子在他心中很重要,方才那种情况若不扯谎定要同他再拉扯许久。不过我有一点没撒谎,我们来苏府前苏公子真的被陛下叫走了。”
她这番话说完信也藏好了,慕瑾川望向她笑着道:“还挺机灵,不战而屈人之兵。”
“用你说?我当然知道自己机灵。”慕照临见他藏好起身向外去同沈醉和白斜两人汇合,在经过慕瑾川时将那封信塞到他手中,“这你拿着,陛下定会再派人去观星阁,被他找到就不好了。”
“好,我定会保管妥当。”
四人刚一碰面白斜便唤来几个侍卫,指着几大箱子东西交代他们明日定要准时送到观星阁,而后几人离了府。
没走出多远慕照临同慕瑾川齐齐停下,沈醉与白斜不解,两人也很惊讶。
慕照临抢先道:“你停下做什么?”
“我本打算让沈醉回去守着苏府,确保苏国师的安危。”随后慕瑾川眯起眼睛,笑着道,“你莫不会是想让白斜去吧?”
在他直勾勾的视线中慕照临自然不会点头,而是勾起一抹假笑道:“当然不是啦,我怎么可能考虑地如此周全?我只是有些…呃…累了,觉得你们走得有些快,想让你们慢些。”
慕瑾川了然点头,不再回话。
三人到皇宫时已经闭了宫门,好在观星阁方位的宫墙上有些狗洞,她们都不是太过讲究之人,只犹豫片刻便一个个钻了进去。
一进到宫中白斜便将身形藏起,只剩两人在宫道上鬼鬼祟祟摸索。
“唉!唉!唉!”
身旁一声高过一声的叹息让慕照临无法忽视,她拍着身上的土灰淡淡开口:“想住在苏府直说便好,不用回了宫再唉声叹气。”
慕瑾川摇着头道:“我不是为此叹息。”
“少故弄玄虚了,今日的事没有再有第四人知晓,不过若我们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难保陛下不会知道。”
闻言慕瑾川立刻噤声。
两人先到的观星阁,慕照临自然不从正门进,只小心翼翼来到婚房的暗门处,她推开门便要进屋,可却不知为何却顿在原地。
身后慕瑾川适时开口:“你往后会一直是风临吗?”
这个问题慕照临并未忖度很久,轻笑一声回道:“不会。”而后迈步入内。
屋内一直等着的文珠听见暗门传来的响声立刻迎上来,猛地跪在地上焦急道:“少夫人您可终于回来了,那日一早苏公子被陛下叫走后便再也没回来,求您想想办法!”
与她相比慕照临十分淡定,将她小心扶起后温声道:“放心,明日一早苏公子便能回来了。”
她能如此肯定只因方才对着苏国师并非信口雌黄,而是做了最坏的打算。陛下如此多疑无情,在找不到当年遗留的证据时定会给自己留下后手,软禁苏寒织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今夜派去苏府的刺客定能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到时他自然会将苏寒织放回来。
尽管对着文珠信誓旦旦,可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将此事告知慕瑾川后便在床榻上翻了一夜,直到次日天蒙蒙亮时院中传来熟悉的嗓音她才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慕照临只觉眼皮被人粘到了一起,连睁开都是折磨。
可敲门声还再继续,这次还有少女欢快的喊声,“夫人快起来了,眼下都该用午膳了。”
“我不饿。”话刚出口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话要问文珠,连忙改嘴,“你进来吧。”
“是。”
文珠端着水盆放在铜架上,边打湿手帕边道:“夫人算得可真准,公子今一大早就回来了,而且陛下还让公子继了苏国师的官职,往后也是苏国师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仿佛飘到云彩上,连背影都透出欢快。
慕照临直起身靠在床头上,笑着道:“文珠你先别忙了,我有话要问你。”
文珠连忙放下手帕来到床榻前,垂着手等候。
“你那日为何让我去苏府?”
不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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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慕照临又问:“还是你想让我在苏府遇上什么人?”
文珠笑着道:“夫人觉得小人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猜,我只想知道你是谁的人?”慕照临直勾勾地盯着她,加重语气。
“夫人请放心,小人自然是国师的人。”
见她神色如常慕照临笑着道:“你下去吧,梳洗之事我自己来。”
“是。”
她慢悠悠地下床梳洗,却狼吐虎咽地用完午膳,而后慕照临撑得在屋中踱步。
“风姑娘,你在屋里吗?”这次来人是苏寒织。
慕照临忙去开门:“在,是有要紧事吗?”
说罢侧身将人让到屋中。
几日未见他却没有憔悴,只衣角处沾了些脏物。
苏寒织拧着眉低声道:“陛下要为沈姑娘议亲了。”
“什么?”慕照临只惊讶一瞬而后立刻连珠炮似得问道,“哪户人家?可有定下时间?沈姑娘可有出宫?沈将军可知道此事?”
苏寒织摇着头道:“还未说定呢,只知道陛下借着让贵妃娘娘帮忙选婿的由头命沈姑娘不得出宫。”
“哼。”慕照临冷哼一声,“什么破理由,他不就是想扣着沈宁当人质吗?”
“若如此那眼下此事便并非最要紧的,沈姑娘至少性命无虞,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见她冷静下来苏寒织才问道,“你们去苏府除了几箱旧物外可有收获?”
慕照临便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讲出。
听完后苏寒织长叹口气,喃喃道:“师父竟然真的没死,他为何要骗我们呢?”
这话一字不落地落在慕照临耳中,她忙嘱咐道:“苏公子,此事万万不能告知于他人,亦不能再私自见他,不然苏国师所做的一切皆会化为虚影。”
“风姑娘放心吧,这些事情我都明白。”后面苏寒织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张张嘴欲言又止。
慕照临注意到他,温声问道:“苏公子是还有话要说吗?”
苏寒织僵硬地点点头:“那几日我见师父病入膏肓,如今看来也不知是真是假,如今师父身子还好吗?”
慕照临一愣,笑着道:“好,好着呢,若不是我及时劝住他都要和二殿下打起来了。”
其实当时屋中太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色,不过听他声如洪钟身子应当不会多差。
闻言苏寒织终于释然一笑,柔声道:“师父他当年做错了事,我不会求风姑娘与二殿下饶恕他,只求二位不要折辱。”
“士可杀不可辱,苏公子尽管放心。”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而后苏寒织以观星阁中还有要事离开。
他刚走没多久白斜便从窗子仍进来个信封,慕照临连忙捡起打开,上面只写着八个字,“此事在我,但求宽宥。”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慕照临将信纸翻来覆去地看,用火烤,水湿也没能发现其他的信息,她从窗子向外问:“白斜,这信是谁送来的?”
“不知道,方才灵芝将它匆匆忙忙递给我,还没能说话她就被叫走了。”
听到灵芝她心中有了几分猜测,贵妃、徐秋、沈宁,只能是她们三人其中一个。
57. 第 57 章
她耐心等了一日,灵芝却再没传来消息,信纸因为来回展开变得皱皱巴巴,可她仍是找不到头绪。
太阳落下又升起,手中的信纸仍被她翻来覆去。
“风姑娘在屋里吗?”门外隐隐约约的动静让慕照临猜到是苏寒织来了。
“在。”
文珠话音刚落便响起敲门声,急切不如往常,慕照临忙去开门。
苏寒织身着官服,应当是刚下早朝,他一进屋便道:“今日早朝圣上下旨将宁丞相遣回老家。”
慕照临皱起眉头道:“怎么如此突然?”
“也不算突然,今日之前宁相一直被关押在刑部,众臣工皆以为他难逃一死,如此处罚实在太轻。”
闻言慕照临低头沉默半晌,而后问道:“杨尚书如今身子怎样了?”
苏寒织摇摇头:“不知,不过大家皆传杨尚书意欲请辞,奏折都已上表,不过仍被陛下押着不放。”
“唉。”慕照临长叹一声,“尚书家中只有一个女儿,骤然一尸两命只怕对两位的打击太大。”
“这些日子我会去多看看尚书,不做别的同他说说话也好。”
慕照临满眼感激,忙忙道:“多谢苏公子。”而后她又想起一重要事情,问道:“丞相之位悬空,他可有中意的人选?”
苏寒织略一思索后开口:“吏部为六部之首,可如今杨尚书病重闭门不出,丞相只能从其余五部尚书中挑选。”
礼部、户部、工部尚书皆是宁丞相的门生,自然站队慕瑾徽,想到此处慕照临后退一步行礼道:“恳请苏公子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礼部尚书。”
苏寒织疑惑问道:“风姑娘是想让马尚书成为新的丞相?可他并非二殿下的人。”
慕照临挑着眉笑道:“要的就是如此,陛下定不会让丞相一位落在我们人身上,既然这样不如顺水推舟,而礼部侍郎是我们的人。”
“知道了。”说完苏寒织便告辞,他还有文书要看。
两三日后杨尚书辞掉吏部尚书之位,甚至要回乡,一时之间朝中空出两大要职,各种奏疏不断,慕元澄分身乏术疲于应付。
杨尚书归乡前一日慕照临偷偷溜了出去,在杨府同他们见了最后一面。
见到她后杨尚书面不改色,而杨夫人则一把拉住她哭天抢地:“临儿你竟还在京中?这些日子没有受苦吧?”说着便绕着她转了一圈仔细打量。
一旁的杨尚书笑着道:“二殿下早早写信让我们放心,你还非要派人去找?如今可放心了?”
杨夫人讪讪道:“我这不是想担心临儿吗?她自幼娇生惯养怎么受得住外头的苦楚?”
慕照临忙笑着接道:“舅妈放心,这些日子我过得好着呢。”
“那就好,不过你是如何留在京城的?”
话刚出口她便知自己说错了话,慕照临则笑着岔开话头,同她说了些“多保重身子”、“路上小心”这样的官话。
而后杨尚书便找了个理由让她出去,屋中只剩下两人。
杨尚书率先开口:“娘娘可有醒来?”
几人方才都有意避开此事,眼下被提及慕照临只神色躲闪、低着头道:“还没有醒来,不过听太医说已无大碍。”
杨尚书见她如此猜出她心中有愧,反而温声安慰道:“临儿,此事与你无关,你虽不是娘娘亲女可我与你舅妈只当你是亲外甥女,你的秉性我们清楚,万万不能因为此事起了龃龉。”他顿了顿,而继续道:“不日我们便要离开中京,你可要同我们一起走?”
慕照临摇头,没有任何犹豫,而后她对着杨尚书行了大礼,哽咽道:“舅舅待我如此临儿无以相报,临儿只能承诺必会将姐姐一案查得水落石出。”
杨尚书连忙将她扶起,柔声道:“宫中复杂万分,只求保重自身,大殿下并非心黑手狠之人,即使陛下封他为太子二殿下在宫中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慕照临听出这是告诉她们若是不争也无妨,她看着眼前满头白发的杨尚书,其实他年纪不大,今年也不过五十来岁,为官数十载换得银丝满头,想到此不免心下悲凉,苦笑着道:“没有选择了。”
说毕便将一封信塞给他,道:“沈府被陛下的人监视无法入内,舅舅临行前沈将军必定会前来相送,还请舅舅代为转交此信。”
杨尚书小心收好,不再多劝,只忙让慕照临回去,被旁人看到就不好了。
“你是不是去见杨尚书了?”
暗门还未合上便有声音在背后响起,慕照临被吓一大跳,回过身骂道:“你又偷偷摸摸!”
见她生气慕瑾川忙哭喊:“冤啊!我是来找你商议事情的,不成想你不在,苏公子便让我在此处等你。”
她本就不生气,听此便敛了神色问道:“有何事要商议?”
“丞相和吏部尚书之位。”
“哼。”慕照临轻哼一声,阴阳怪气道,“我又不是皇上,如何能决定此等大事?”
慕瑾川轻笑着道:“马尚书变为马丞相了,如今只剩吏部尚书空缺。”
“这个位置给谁都好。”慕照临漫不经心道,“吏部必定是我们的人。”
她说完疑惑问:“这些事情不必你亲自来一趟吧?”
慕瑾川点点头,盯着她的眼睛道:“确实不必,我来主要是想见见你。”
慕照临脸“腾”地一下变红,对面人炙热的视线让她招架不住,眼神闪躲地嘟囔道:“说什么呢!这可是在观星阁。”
“你不来见我,我只好借着这些小事走一趟了。”见她害羞慕瑾川脸上笑意更甚,慢悠悠地继续说。
她瞪着眼睛道:“我如今是何身份?怎么能去见你?”
“再等上几日无论你是谁都能来。”
短暂沉默半晌两人默契揭过这个话题,彼此互换了信息,待到快用晚膳时慕瑾川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他走了没多久天便黑下来,观星阁偏僻每每这时外头都是散散星光,聊胜于无,可今晚却不一般。
“文珠,你有没有觉得今晚外头特别热闹?”
炕上的慕照临被窗外远方明亮的灯火刺得眯起眼睛,时不时还有急促的脚步声和吵闹声传来。
文珠领命而去,半日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口中喊道:“夫人,是贵妃娘娘服毒自尽了。”
“什么?”慕照临立刻从炕上起身,衣摆将矮桌上的古籍扫落。
“方才小人刚出门便见一波波宫女向着长乐宫苏,小人随意扯过一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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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那宫女磕磕巴巴说了半天才说清楚。”
“长乐宫如今怎样了?”
文珠摇摇头:“小人想着夫人还在屋里等候,听了尾末便忙忙回来。”
慕照临上前两步急道:“你快再去打听打听,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文珠应下后便再次离了观星阁。
不敢轻举妄动的慕照临在屋里走来走去,突然她踢到了什么东西,下一刻方才掉落的古籍便从脚边滑了出去,同时夹在其中的一张纸落了出来。
瞄到信纸的瞬间慕照临确认它出自贵妃娘娘手中,连忙将其捡起又是一番蹂躏。仍是无功而返,上头除了这四个字再无其他。
她泄力地坐回炕上,失神地望向窗外,灯火在她眼中逐渐模糊,有一刹那她以为自己回到了楚烟中毒的那个夜晚。
凶手真的是贵妃娘娘吗?可她素日以温和侍人,此时慕照临竟只能想起她微笑的模样。若不是贵妃娘她又何必写下此信?
“风姑娘,风姑娘!”
暗门外传来微弱的呼声,却不是文珠而是灵芝。
慕照临连忙去开门,待人入屋后惊讶道:“你怎么来了?你知道长乐宫到底发生何事了吗?”
灵芝脸上飞红,气喘吁吁道:“贵妃娘娘饮鸩自尽了,太医去时人已经不行了,陛下、大殿下、二殿下以及各宫妃嫔都去了,二殿下怕公主担心特地让小人来报信。”
闻言慕照临有些无措,手忙脚乱地站在原地,半晌才道:“大殿下…他…还好吗?”
灵芝面露难色地摇摇头:“小人是从沉引殿来的,吴音旁的都没说。”
“…知道了。”慕照临握紧拳头,纸张摩擦的声音响起,她这才想到那封被捏在手里的信连忙道,“那日你给白斜的信是贵妃娘娘送来的吗?”
“是。”
“她可有对你说什么?”
灵芝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开口道:“贵妃娘娘说她很喜欢公主送的生辰礼。”
那是把青绸油伞,因为去年腊月落初雪时贵妃娘娘觉得兜帽太过碍事,而内务府拿来的油伞又不配白雪她才有此想法,伞上的白玉兰是宁贵妃最喜的花,慕照临为了绣好此花还特地去尚服局拜了师。
愣了半刻她轻笑两声轻轻道:“没想到生辰礼竟然送了出去。”
灵芝在一旁没敢接话。
而后慕照临将信收进袖中,对着灵芝道:“你回去吧。”
听她如此说灵芝就算百般不愿也要离开,临走前嘱咐道:“风姑娘早些歇息,别熬坏了身子。”
“好。”
她话是这样说可灵芝一离开她便去换了身宫女衣裳,给文珠留下字条后偷偷从暗门跑了出去。
她要去见盛云殿。
此刻宫中大多数下人都在长乐宫,慕照临抄小路到了殿外,她做贼心虚地贴着墙左顾右盼地向前,可谁料正撞上一人。
那人立刻低吟出声,慕照临忙低下头压低声音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天太黑了有些看不清楚。”
那宫女忙抬头道:“没事,应该是我道歉,我也没看清楚。”
这一抬头让慕照临认出了眼前人,这是慕瑾徽身旁的小宫女雀喜,她臂弯中还躺着一把青绸油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