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绝户?重生嫁疯批权臣,抄他满门!》 第0047章 把皇上也算计了 但再大的艰难险阻也得想办法踏过去。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个性。 宋云景在纸上将目前的局势简单罗列出来,思索一番后,问:“这么多粮食想悄无声息的运走绝无可能。其中不知牵扯到了多少人,户部一定有内应勾结。小舅舅这些日子有查出什么线索吗?” 她心里知道这事八成和六皇子脱不了干系。 但这话却没法对别人说。 在世人眼里,六皇子只是一个母族不显,能力一般,不受皇上重视的平庸之辈,唯独和善谦卑的性子能拿出来夸一夸。 但也正因为性子不争不抢,所以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他才是那个在背后搅弄风云的野心家! 林泽摇头:“什么线索都没有,对方行事干净利落,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反倒是你小舅舅……因为一些私事,所以在户部的排班表上有些说不清楚,朝廷要追查肯定第一个怀疑他。” 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让他们心惊。 对方对林栋的行踪了如指掌,摆明了就是故意要让他当替罪羔羊。 宋云景闭上眼,深呼吸一口,咬紧牙关说:“为今之计,只有放把火,把粮仓烧了。” “什么?!” 林如意和林泽都大骇,见鬼一样看着她:“你疯了不成?这可是死罪!” 宋云景却不这样想。 “纵观历代,各大粮仓空仓虚账的问题屡见不鲜,每每朝廷要查账的时候,总会天降大火。但哪有那么多巧合的大火?不过就是有人想借着大火把粮仓烧光,来个查无可查。追究下来,也顶多治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不至于要命。” 但此举就是便宜了幕后偷运粮食的人。 不过来日方长,她记下了对方坑害自己家人这笔账,早晚有一天要让对方加倍还回来。 林泽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知道宋云景的这个办法可能是目前拯救林家于水火最好的办法了。 但这么多年来,林家人活的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让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手段脱罪,他总觉得愧对了林家的家训。 宋云景看出了他的念头,很平静的提醒他:“大舅舅光风霁月,不肯用下作腌臜的手段,但别人不会这样想。那些人已经把刀架在林家脖子上了,难道您真要顺着他们的意引颈就戮吗?” “自然不能让他们如意。” “这就对了。我们当务之急,是要先活着。只要活着,日后多得是机会把这件事查清楚,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林泽被她说动了。 “但是,南郡的粮仓关乎重大,只怕皇上一怒之下会要了你小舅舅的命。国库空虚,战乱频繁,到处都需要用粮。这一把火只怕要让军心涣散,天下大乱,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百姓。而且,火烧粮仓,朝廷必定派人追查,幽冥司的人什么线索查不到?到时候查到我们林家头上,还是死路一条!” “这些我都知道。” 宋云景的声音非常平静:“所以,我们还有最重要的一步棋要走。能不能活命,只靠这一步。” 林泽和林如意齐刷刷看向她。 “集林家所有之力,填补亏空!” 两人不明所以。 宋云景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我找乔伯伯盘过账,母亲这些年在大燕的经营,积累了富可敌国的财富,买下一个南郡粮仓都还绰绰有余。烧了粮仓后,小舅舅便立即进宫面见皇上,一是认罪,二是许诺将林家所有财产全部上交给朝廷,只求皇上开恩,留林家性命。” “我们烧粮仓不完全是为了自己脱罪,而是为了让皇上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即便林家愿意上交财产,但粮仓的粮食没了是真,如果不放一把火,在百姓和将士们面前,该如何交代? 这几日,宋云景一直在思考要怎样才能救下林家。 但随着问题越来越多,她逐渐发现这些窟窿已经不是自己一人之力就能堵上的。 尤其现在出了粮仓这事,她就更绝了全身而退的念头。 谢允曾在一次闲谈时告诉过她,国库空虚是皇上现在最头疼的事,所以她刚才突然兴起了这个念头。 大火把粮食全部烧没了? 没关系,林家心系皇上之忧,愿意捐献全部财产,用于购买粮食,填充国库。 “我知道,要把巨额的财富拱手让人,非常痛心,但为了保住全家人的性命,只能出此下策了。” “林家这些年在朝堂门生故旧众多,一旦出事这些人一定会求情。所以还请大舅舅回去后暗中拜访这些人,请求他们一定要在朝堂上力主治外祖父和两位舅舅的死罪。” “自古帝王权衡之术就是这样,当你受人追捧时担心你结党营私功高震主,受万人唾骂时又会念及旧情,怕自己太冷血寒了臣子的心。所以……虽然以皇上的多疑,最后还是会治林家的罪,但念着外祖父当年的救命之恩,他应该不会赶尽杀绝,顶多就是削去爵位,抄家流放。但只要我们都还活着,就一定会有翻身的日子。” “这一计过程凶险万分,结果却最为稳妥。” 最重要的是,林如意将家产全部上交国库,那么商队被利用来给逆王运送物资一事也会‘顺便’被宽宥。 宋云景细细的将自己的谋算说出来,末了紧紧握着林如意的手,目光坚定:“母亲,我知道这些都是您多年的心血,我向您发誓,最多用不了三年,我一定将这些钱财翻倍给您赚回来。” 林如意和林泽都陷入惊愕中。 兄妹俩对视一眼,俱都哑口无言。 林如意非常平静的点头:“我知道了,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死了就真的死了。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所以,你想做什么就尽管放心大胆去做。我有能力挣出一份富可敌国的家业,就有能力再挣第二次!这算得了什么?” 宋云景两眼放光,崇拜的望着母亲,心情激荡。 母亲有这样豪迈的胸怀,难怪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 林泽一直沉默着。 过了许久,他才瞠目结舌的说:“这……这实在是太大胆了!” 她这是连皇上一起算计进去了。 到底是有多么缜密的心思,才会走一步算三步,做出这么详细的计划。 第0048章 自愿入局 林泽心情激荡,一片死气的脸上总算有了几分生机。 “依我看,此计的确可行。只是……这对你的牺牲太大了。” 林泽看着妹妹声音沙哑:“以前,家里饭都吃不上了,我和爹爹无奈选择投军。那会儿你才九岁,既要照顾多病的母亲,又要看顾调皮捣蛋的林栋,一文钱掰成两份花,吃了上顿没下顿是常事。” “后来,你大了一些,靠着帮人缝补洗衣存了一点钱,又跑街窜巷的卖些小玩意儿。不知受到了多少冷眼和嫌弃。” “你就这样艰难的靠着自己,一点点将生意做大,直到如今这样的规模,不知耗尽了多少心血,吃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苦。” “林家可以说是全靠有你撑着,才能一路走到今天。可是……现在林家出了事,还是要你做出牺牲。我……我如何能心安理得呢?” 他一个大男人,说着说着捂脸哭起来:“有时候,我其实希望你能够自私一点。比如你明知道宋大海此人人品堪忧,但为了保全父亲的名声,还是答应遵守婚约。这么多年,我知道你被困在这桩亲事中,一直都不幸福。我多次劝你和离,可你怕别人中伤林家,硬是不愿和离。” “其实,你已经出嫁了,即便林家遭难,也波及不到你身上来。你大可以什么都不用管的。不必……不必将自己半生的心血都搭进来。” 林泽说着,打了自己一巴掌:“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用。” 林如意一把抓住他的手。 “大哥,以后千万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我们是一家人,出了事当然要互相帮助。自小父亲就教导我们,一家人要同气连枝,力往一处使方能使家族强盛。若为了自己眼前的利益,不顾家人死活,那挣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 “以前,我也想把宋家当做一家人,嫁进来后就不断拿钱贴补宋家。可后来被宋大海背叛后我就想明白了,只有血肉至亲才是真正的一家人,旁的就算是同床共枕的夫妇,也可能生有异心。”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我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父亲母亲去死。所以,哥哥你勿需再说了。我主意已定,就按照景儿说的去做。” 计划已定,三人继续埋头商议细节。 这一商议,一天便很快过去了。 月上柳梢时分,林泽一袭黑衣骑在马上,满脸严肃的对宋云景说:“此次回京,前途还未可知,如果这是我们最后一面,往后你要照顾好你母亲,让她不要受宋家人欺负。” 宋云景也心中沉沉,但她面上却一片轻松,笑得眯起眼睛:“舅舅放心吧,我们已经把所有可能性都想到了,林家一定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的。” 林泽很快就连夜离开了锦州。 当夜谢允来拿解药,她把药瓶递给他后说:“这是最后一粒解药了,服下后,此毒立解。” 谢允挑眉:“我记得,应该还有两天才到我们约定好的时间。” “当时是怕你查案对我母亲不利,但查到现在,你已经很清楚我母亲是无辜的了,不是吗?这毒药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宋云景倒了一杯茶推倒他面前:“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锦州?” 谢允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算到了,抿唇沉默几秒,心情有些微妙的复杂,过了许久才闷声说:“三日后。” 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惆怅。 宋云景借着喝茶的空档思绪转过几个念头。 她本来想要旁敲侧击的试探他,但最后还是决定直截了当的问:“金矿一案,能否隐去商队在其中的作用?” 她要保证母亲绝对不会有被皇上迁怒的可能。 “只怕不容易。” “便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那宋姑娘欠的这个人情可有些大了。” “凡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解决。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 谢允没有立即回答。 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如鹰般锐利的目光审视着宋云景,似乎在思考她能有几分帮到自己的价值。 “如果我说……我要你做的是被抄家灭族的大事,你还敢帮?” “我不是刚刚解决了一起抄家灭族的大案吗?”宋云景勾唇浅笑:“应该没有谁能像我这样有经验了。” “说的也是!”谢允也轻声笑起来。 宋云景拿出自己早就备好的酒坛,倒了两杯酒后,举起一杯递到谢允面前:“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谢允顿了几秒才接过。 “宋云景,这是你自愿入局的,日后若你发现自己脱不了身时再想后悔,可没有机会了!” 说罢,仰头将酒一口饮尽,起身离开栖云阁。 次日,翠云山藏有一座金矿一事公布,锦州城内一片哗然。 根据幽冥司的调查统计,这座金矿开采已有五年,利用锦州和周边城池的囚犯和乞儿采矿,一共奴役六百六十九人,被解救出来时只剩下一百二十三人。 死亡五百四十六人。 另外,还公布了锦州知府肖睿上任以来搜刮民脂民膏,卖官鬻爵等一系列罪行。 凡此种种,罄竹难书。 皇上曾赐谢允先斩后奏的权利,所以谢允宣布两日后菜市口当街处斩肖睿。其家眷全部押入京都,等候发落。 肖睿处斩那日,锦州下了很大一场雨。 很多人都来观刑,臭鸡蛋烂菜叶扔了他满身。 站在最前面的,是从金矿内逃出来的那一百二十三人。 很多人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愤恨的看着肖睿,有人气愤不过,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匕首,狠狠刺入肖睿体内。 “狗官!去死吧!!” 一声声悲鸣,如泣血杜鹃。 旁边的守卫没有管,任由他泄愤。 于是有更多的人开始效仿。 不消片刻,肖睿身上就没有了一块好皮肉。 等到这些人的怨恨都发泄的差不多了,谢允才一拍惊堂木,扔出令牌,冷冰冰的说:“行刑!” 刽子手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咕噜噜的滚下刑场,混在一地泥泞中,污秽不堪。 第0049章 送别 围观的百姓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 金矿被封之后,谢允顺藤摸瓜,一口气查处了十来个官员,将锦州官场彻底肃清。 他离开时,百姓们自发在城外送他离开。 行至城外五里处的凉亭,谢允远远就看到有一个人娴静的坐在里面。 他示意手下先行离开,自己一个人进了凉亭。 “宋姑娘好雅兴,这么冷的天,还在郊外煮茶吃。” 寒风凛冽,穿着单薄的宋云景小脸被冻的通红,面前的炉子里的茶水正好沸腾。 宋云景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算算时间,知道大人大概此刻会从这里经过,所以特意在此等候,恭送大人一程。” “只是如此?” “不然呢?” 她黝黑的瞳仁中满是纯真无辜,像只无害的小白兔,惹人心怜。 但谢允在她身上吃过几次亏,可不会相信她如表面看起来的这般无害。 “既然如此,那我就喝了这壶茶,权当领了宋姑娘这番好意。” “好!” 宋云景竟答应下来,之后便一直含笑端坐在那里,乖巧的看着谢允喝茶。 眼看一壶茶都快见底了,她当真安静的没有说半个字,反倒是天色越来越阴沉,气温越来越低,她被冻的瑟瑟发抖。 谢允知道她这是引自己心软的苦肉计,不想搭理,但看她忍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也还是倔强的不肯离开,终究还是心软,叹息一声:“说吧,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他有些无奈,不明白一贯冷硬的自己为何独独就是会为她心软。 大概是那夜她满脸悲伤的说自己做这么多只是想救自己母亲时,让他想到了当初年幼时无依无靠的自己。 他对宋云景心软。 也是隔着时空,对当年幼小的自己心软。 宋云景咬唇,又沉默几秒后才哑声说:“此次回京都,我外祖父一家必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大人是最得皇上信任的肱股之臣,他兴许会问问大人您的意见。只求大人到时力主死刑!不要有一点留情。” 谢允满脸诧异。 他还以为宋云景今日来是想求自己在皇上面前为她的家人求情。 没想到,竟然是想让自己落井下石,建议皇上判处林家死刑? 短暂的惊讶过后,谢允很快就明白过来宋云景打的是什么主意,眉心紧蹙:“我可以帮你,但我要提醒你,皇上的心思比你想的深沉,这点小心机在他面前可不一定有用。” “我知道。” 宋云景垂眸:“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反正已经是死局了,何不剑走偏锋试一试呢?” 谢允审视着她,沉默许久后才点头:“好,我答应你。” 宋云景长松一口气,起身朝他福了福身:“那便多谢大人了。” 谢允走出去几步,顿了顿又折返回来,深沉的目光像是要吃人,咬牙切齿的警告宋云景:“我知道你肯定还做了别的谋算,以你的个性,只怕又是个火中取栗的计策。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但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留好你这条命,等着我来找你索取报酬。” 说完,也不管宋云景什么反应,大步离开。 宋云景看着他的背影在视野中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回到马车上,半夏赶紧将狐裘裹在宋云景身上,低声抱怨:“姑娘也真是的,外面这么冷的天气,您穿这么单薄等了一个多时辰,也不知道回来穿件狐裘。” 说着,又往她怀里塞了一个汤婆子。 马车内很暖和,宋云景舒服的喟叹一声。 送走谢允,她算是了却了一桩大事,总算能够轻松一点了。 尽管她知道谢允人不坏,但有幽冥司在锦州,她就始终觉得头上悬了一把利剑,松快不起来。 半夏还在碎碎念“回去我就给您熬姜汤,不然染上风寒可就糟了。” 宋云景暖和一些后,掀起帘布,眺望着远处黑压压的乌云,低声喃喃:“今天就是二十六了。” 前世,她在这一天仓促的嫁给容瑄。 这一世,她送走了谢允,做好了一切布局,虽然前路不明,但总算还有几分希望。 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样了,总会好起来的。 …… 之后几日,宋云景和林如意一起忙着清点账目。 林如意遣散了所有伙计,把能变卖的货物全部低价变卖了,嫁妆首饰等也全都卖了,一应金银全部兑换成银票交给乔明轩,再加上剩下的粮食等物资,一并运往京都。 这么大的动静,宋云景不仅没有瞒着宋家人,反倒还大张旗鼓的找来人牙子,发卖了宋家大半的奴仆,只留下一些签了死契的下人。 宋家几人自然不同意,早上给宋老夫人请安时,祝铃音便闹开了,夹枪带棍的讽刺宋云景。 被祝铃音一闹,宋云景立马挤出两滴眼泪,可怜的伏倒在宋老夫人腿边,哀声哭泣:“祖母,您有所不知,母亲这些年身体不好,铺子交给别人打理却被人坑害,卷钱跑路了。现在商铺欠了一屁股的债,不得不靠着变卖嫁妆来填补亏空。” “之前府上的奴仆全部都是花着母亲的嫁妆养着的,但现在实在是养不起这么多人了,只能发卖减轻负担。” 宋老夫人一听,脸色都变了:“这……这……这好好地怎么会亏钱呢?” “还不是识人不清。”宋云景说着又恨声骂了几句。 接着话锋一转,又往宋老夫人跟前凑近一些,带着几分讨好的笑着说:“祖母,前些年家里的一应开销全都是用的母亲的银钱,这几年靠着母亲嫁妆的帮助,宋家也置办了不少产业,我这几日盘过账,有十来家铺子都在盈利。不如祖母您可怜可怜我母亲,做主拿些银钱出来帮我母亲渡过这一难关吧?我们是一家人,当同气连枝才是呀。” “现在差的钱也不多了,就只剩下五万两银子的亏空了。” 宋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 五万两银子,那是在她的心头割肉。 第0050章 祸不单行 还不等她说话,旁边的祝铃音就翻了个白眼,冷嘲一声:“她林如意之前眼高于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现在出事了,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了,真是笑话!” 宋云景没有搭理她,只向宋老夫人哀求:“祖母,不瞒您说,我已经走投无路,把宋家能变卖的铺子都卖出去了,剩下一些全都记在您的名下,没有您的同意,我也动不了。现在只需要您点个头,我母亲的困境就解决了。” “什么?!!!” 祝铃音猛地站起身,目眦欲裂:“你说你把那些铺子全都卖了?宋云景,你还要不要我们一家人活了?她林如意犯了错,为何要我们一家人来为她买单?” 说着,她也跪倒在宋老夫人面前,哭的不能自已:“老夫人,您瞧瞧,之前您让大姑娘管家,她就是这样徇私的。不声不响的,就把宋家的店铺卖了。这……若我今日没闹,岂不是明天我们一家人都要去睡大街了?” 宋云景:“只是应急而已,等我母亲渡过这次难关,还会把这些铺子赎回来的。” 宋老夫人听到这里,也不太好了,扶着额头大喊:“你这丫头实在是胆大妄为,你……哎呀,我的头……” 她气急攻心,两眼一翻就昏了过去。 之后,院里一番手忙脚乱。 宋云景趁着众人忙着照顾祖母的时候,趁机溜走了。 刚出门,她就压低声音告诉半夏:“按照我之前交代你的去做,记得,一定要大张旗鼓,务必要让城里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宋家快要山穷水尽了。” 她刚才的话真真假假,故意营造出宋家即将被拖累的山穷水尽的模样,就是想要引祝铃音入套。 在宋云景的刻意宣传下,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遍全城。 她甚至还真的找了几个人来,一副要变卖这座宅子的模样。 宋老夫人和宋大海气急了,怕她真的把整个宋家都贴进去,强硬的夺了她的管家权。不允许她再动用宋家的一分财产。 管家权又回到祝铃音手里。 又过了十天。 宋云景被夺权后终于安分下来,整日闷在院里不出门。 今日难得是个大晴天,她张罗着院里的丫鬟将库房里的药材翻出来晾晒,避免发霉。 还没忙完,外院的管事白着脸匆匆找来,惊惶不安的说:“大姑娘,不好了,二爷今日在外巡查公务时,不慎坠马摔伤了腿。” 宋云景皱眉:“好好地怎么会坠马?看过大夫没有?伤的如何?” “大夫正在苍翠斋,说是左腿摔断了,老夫人一听说就晕了过去,我只能来找您了。” 其实府上还有个正牌夫人,可大家都知道林如意是不愿意管这些事的,所以索性不去她那里找不痛快。 一听说性命无忧,宋云景继续翻动药材,漫不经心的说:“现在管家的人已经不是我了,你找我也没什么用。还是尽快去找祝姨娘吧。你应该也听说了,我现在穷困潦倒,待会儿连大夫的车马费都付不上。” “府上到处都找不到祝姨娘的身影,我也是别无他法了,只能来找您了。” “门房那边也不知道姨娘去了哪里吗?” “都说她没出门,可就是找不找她。” 宋云景垂眸,沉思几秒后,终于放下手上的事情,带着半夏匆匆赶去苍翠斋。 前世,父亲是没有此次劫难的。 但这一世,锦州的官员被查了七七八八,剩下的公务堆积在一起,他这个锦州同知便不得不包揽了一些原本并不属于他的公务,所以今日才会在劳累之下,突然坠马,摔断了腿。 宋云景趁着大夫看诊的时候,暗暗观察宋大海的伤势。 伤势比预想的还要重,整个左腿以一个诡异的姿态扭曲着,只怕骨头完全断了。 于她而言,尚且还有得治,但寻常大夫就没有办法了。 果然,大夫为宋大海做了包扎固定后,出了门对宋云景摇了摇头说:“令尊的腿虽然没有伤及性命,但骨头完全断了,就算之后养的再好,恐怕也没办法完全恢复。你们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换言之,宋大海这条腿以后多半是瘸了。 对旁人而言,这或许不算特别大的事情。 但宋大海是朝廷命官,按照大燕律例,身有残疾者,不得在朝为官 所以,他的仕途基本算是走到头了。 祝铃音赶来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双膝一软,差点跪下去。 她难以置信的抓紧大夫的衣服,瞪大眼睛厉声质问:“你什么意思?你不是锦州最厉害的大夫吗?收了那么多诊金,难道都治不好吗?” 大夫脸一黑,甩开她的手:“既然你不相信老朽的医术,不如另请高明吧。” 说完,不悦的拂袖而去。 祝铃音天都塌了,瘫软在地上,一双眼睛惊惶不安。 少顷,她突然起身,跌跌撞撞的跑远,连门苍翠斋的院门都没进去一步。 宋云景看着她仓惶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这还真是老天都在帮助自己。 宋家接连遭受重创,祝铃音只怕要沉不住气了。 宋大海从昏迷中苏醒,知道大夫的话后,也傻眼了。 想到自己仕途无望,他暴怒的打翻了宋云景端来的药,怒骂:“你也想来看我的笑话是不是?滚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 宋云景早就猜到他会这么做,非常平静的让半夏把备好的另一碗药送上来,面无表情的说:“父亲如果真的想瘸一辈子,可以继续把这碗药砸了。” 宋大海眯眼:“你什么意思?” 宋云景冷笑:“其实,你算不上是一个好父亲,更不是一个好夫君。你有这样的下场我应该去庙里烧香感谢佛祖让你遭报应才是。不过……我留着你这双腿还有用,所以……只能忍着恶心帮你治疗了。” 她要名正言顺的去京都,除掉六皇子这个后患。 所以,她需要宋大海继续留在朝中为官。 “乖乖喝药,我可以保你这双腿恢复如初。” 她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听的宋大海气急败坏。 但一听说她的药能治好自己,又将信将疑,最后一想反正再差也不能比这更糟糕了,心一横,把一碗药喝了个精光。 第0051章 要钱 等喝完了,他才想起来问:“这药是哪里来的?” “是回春堂的陈大夫介绍的一个神医,听说是他的师兄,专治各种跌打损伤,断骨续接。只是对方脾气怪,花了不少银子才求得他给开了一副方子,听他说后面还要再换两副方子,还暗示我要另外付他银子才行。” 一听说是陈大夫的师兄,宋大海顿时放心下来。 “既然是神医,脾气古怪些也正常。我知道你最近手头紧,待会儿你祝姨娘来了,我让她给你支些银子先用着,务必要把这位神医供起来,不能让他觉得我们家小气。” 晚些时候,祝铃音才带着一双儿女再次来看宋大海。 和之前相比,宋大海现在坚信自己的腿能复原,情绪轻松不少,温声宽慰祝铃音,让她不要操心。 说没几句,他就急切的对祝铃音说:“你马上拿五千两银票给景儿……” “五千两?!!!”祝铃音猛地拔高声音,打断宋大海的话,瞪大眼睛磕磕巴巴的说:“这……怎么突然会要这么多银子?不知大姑娘拿来做什么用的?” 她下意识看向宋云景,脸色不太好看。 宋大海兴奋的说:“景儿找了一个神医,说是可以让我的腿恢复如初,只不过这样的世外高人,需要多花些银子才能打动人家。” “可是……柳大夫不是说恢复不了了吗?” “哼!那个庸医,他医术不精自然没有办法,景儿请的这位高人可是回春堂陈大夫的师兄,岂是他姓柳的能比的?” 祝铃音目光犹疑。 “那位神医都没有来看过二爷的腿,就敢断定能治好?大姑娘……这样的大夫您也敢相信?就不怕让二爷的伤势加重吗?” 宋云景冷嗤:“人家世外高人,和我们宋家无冤无仇,何必害我们?姨娘这样找借口推脱,莫不是不愿意给银子,不想让父亲的腿好起来了?” 宋大海一双眼睛阴恻恻的盯着祝铃音,眉心微蹙,不怒自威。 祝铃音心里一慌,可怜兮兮的抹着眼泪说:“二爷明鉴,妾身怎敢这么想。” “没有这么想就对了。”宋大海的脸上还是不见半点笑意:“那就赶紧把银票给景儿拿来。省的拖太久惹神医生气。” 祝铃音喉头一哽。 过了几秒,她才强颜欢笑道:“二爷,不是妾身不愿意拿钱,若是以前,五千两银子拿酒拿了。可现在……大姑娘不声不响变卖了大半家产,家中所剩的银钱实在不多了。要拿出五千两银子一时半会儿也有些困难……” 旁边的宋云澜看母亲为难的样子,瞪了宋云景一眼,冷笑一声:“父亲,您不要被宋云景给骗了。她定是存了坏心,想要骗家里的钱给她母亲还债。五千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岂能白白拿给她?” 而且,他的腿也还瘸着,城内的大夫都说好不了了,当时父亲都没想着砸钱给自己请神医,凭什么他一把年纪还要花这么多银子却请一个劳什子的神医? 宋云景淡笑:“弟弟说的对,五千两银子确实不是小数目,不然我还是回绝了那位神医吧。” 宋大海勃然大怒。 他一把抓起枕头砸向祝铃音,叱骂道:“我平日虽然不管家,但家里有多少家底我还是有数的。不管她变卖多少家产,也不至于五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你这样说……难不成真的像景儿说的那样,不想我好起来了?” “……” 祝铃音心中暗恨。 柳大夫离开时信誓旦旦的说宋大海的腿绝无可能恢复如初了。她不相信一个面都没见过的‘神医’就能治好他的腿。 宋云景这摆明了是想坑家里的钱。 可是…… 宋大海病急乱投医,竟也相信宋云景这些鬼话,这让她很是头疼。 宋家现在的情况,要是再白白送出去几千两银子……还能剩下多少家产? 祝铃音的思绪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无奈的答应下来,强笑着说:“那就劳烦大姑娘等我半日,明日午时,我定将银票给您送来。” 宋云景似笑非笑的审视着祝铃音:“有劳姨娘了。” 她一直冷眼旁观着面前这场闹剧,只觉得可笑至极。 祝铃音再是他的宠妾又如何,一旦牵扯到自身的利益,他也可以瞬间翻脸不认人。 房内众人心思各异。 宋家注定要掀起波澜了。 …… 祝铃音第二天一大早就出门了。 半夏一直盯着她那边的消息,她刚走,就回来给宋云景报信了。 宋云景气定神闲的吃完早饭,又看了会儿书,然后才慢悠悠的去苍翠斋。 “父亲。” 她的脸上堆满笑:“好消息,那位神医愿意见您了。只是他脾气怪,不愿来宋家,只愿意在天香楼给您看诊。恐怕要劳累您亲自去天香楼了。” 宋大海喜出望外:“那还等什么?快去安排马车!” 天香楼是锦州城有名的青楼。 大白天这里没什么客人,空荡荡的非常清净。 宋云景早就打点好了一切,老丨鸨并没有因为她是女人就阻拦她进来,反倒亲自将父女俩带到包厢:“神医这会儿还在休息,劳烦二位在此稍坐片刻。” 说完,就关上门出去了。 两人等了两刻钟都没见到神医过来,宋大海腿疼的要命,情绪越发焦躁不安。 就在他快要坐不住,想向宋云景发难的时候,隔壁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就响起一对男女的争吵声。 虽说偷听别人的隐私不太道德,但宋大海这会儿着实无聊,便下意识竖起耳朵打发时间。 一开始声音有些低,两人隔了一堵墙也听不清楚。 但随着争吵升级,声音也越来越大。 “赵磊!!!你现在是什么意思?”一个尖利的女声高亢的怒骂:“这些年,我为你做了多少事?如今你发达了,就想过河拆桥是不是?” “哪里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现在自身都难保了。”另一道男声烦躁的说:“肖睿死了,我好不容易才躲开幽冥司的追查,捡回一条命。现在这种情况,我自己都要夹紧尾巴做人,哪里还顾得上你那里?” 宋大海的脸色微变。 第0052章 奸情暴露 他怎么觉得这道女声有些耳熟? 宋大海下意识看了宋云景一眼,见宋云景神色如常才微微松一口气,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男声继续说:“你知道我今天来见你这一面,冒了多大的风险吗?稍有不慎,我这条命就没了。” “我不管!!!”女人哭的伤心欲绝:“你当初说好了不会不管我们母子的。要是你在锦州待不下去了,不如就带我离开吧。” “啧,还是对野鸳鸯!”宋大海小声嘀咕。 “现在这个局势,还能去哪里?” “天涯海角,哪里都行!”隔壁的女声还在哭诉:“你知道我在宋家怎么被人欺负的吗?那个该死的宋云景,她把宋家的家产全部掏空了,交到我手上的就是个空壳子。账上看着没有半点问题,可那些账目全是和你有关的,那些钱我早就给你拿去打点关系了,现在宋大海要让我拿五千两出来,我去哪里拿?” “我现在每日战战兢兢,生怕宋大海母子要开库盘点。这种日子我是一天都不想过下去了。” 宋云景的名字一出来,宋大海的脸色勃然大变! 他咬紧牙关,下意识想站起来冲到隔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但宋云景却按住他的手,淡漠的说:“父亲,还是先耐心听完吧。” 他惊疑不定的看着宋云景。 过了许久,他才意会过来什么,咬牙切齿的问:“你早就知道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医对不对?你是故意引我来这里的?” 宋云景没有否认:“若是不让你亲耳听到,你如何相信呢?” 所以,她特意布了这一场局。 她故意让谢允放了赵磊一马,然后在家里营造出宋家穷困潦倒的表象,再加上宋大海摔断了腿,仕途全毁,还要找她狮子大开口要钱,祝铃音果然就受不了了。 周妈妈曾说祝铃音以前是看不上父亲的,后来父亲和母亲成亲后,借着母亲的势发了家,祝铃音就突然贴了上来,两个各怀鬼胎的人迅速搞在一起。 所以,宋云景断定祝铃音一定是吃不了苦的,一旦知道宋家要完蛋了,就会迅速想要找赵磊脱离苦海。 果然,祝铃音一点没让她失望。 自己的计划只进行到一半,她就按捺不住了。 “你再忍耐忍耐……” “我忍不了了,宋云景心机深沉,我根本玩不过她,要么你想办法杀了她,要么你就立马带我走。” “你以为我没试过吗?可她身边有高手保护,我派去的人连她的身都近不了。” “那你说怎么办?” 男人沉默几秒,咬牙说:“要我带你离开也可以,除非你让云澜立马认祖归宗,妈的!当年我就让你离开宋大海跟了我,你舍不得宋家的荣华富贵,害我的儿子叫了宋大海十多年的父亲,老子不甘心。” “可是……云澜那里,我要怎么提……” “砰!!!” 一声巨响,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粗暴的踹开。 一听说儿子不是自己的儿子,宋大海彻底发了狂。 他的脸色比锅底还黑,若非他断了腿还拄着拐杖,这会儿他已经冲上去砍了这对狗男女。 祝铃音没想到宋大海居然会在这里,瞪大眼睛,瞬间就慌了神。 她下意识往赵磊身后躲。 这个动作彻底激怒了宋大海,他失去理智,举起旁边的花瓶朝两人砸去:“你们这对狗男女,竟敢背着我偷情!!!你……你……你……我待你不薄,你竟然敢给我戴绿帽子,还让我给他养儿子,我今天要杀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他自己行动不便,就叫来手下,命人摁住祝铃音和赵磊,然后发了疯的打两人。 宋云景闲闲的靠在门口,看着这场闹剧,等到两人快被打死了,才开口说:“家丑不宜外传,父亲还是把人带回去审问吧。这两人一个是您的妾室,一个是被幽冥司通缉的犯人,要怎么处置,还得有个章程才行。” 她答应了谢允,之后会把赵磊抓捕回去,他才愿意暂时放赵磊一马的,可不能让赵磊这会儿就被打死了。 两个被打的半死的人被人迅速带出去。 房内只剩下父女二人。 面对着一地狼藉,宋云景轻笑一声:“父亲,这就是您不惜背叛母亲也要找寻的真爱吗?可真是精彩呀!” 面对女儿话中毫不掩饰的嘲讽,宋大海佝偻着身子,一瞬间仿佛老了二十岁。 他的脑海里闪过这些年无数个他觉得幸福的瞬间,一瞬间悲从中来,捂着脸流下两行热泪。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养了十多年。 现在却突然得知自己是在帮别人养儿子。 宋大海忍不住想,昨天怎么没有干脆摔死自己算了。 …… 经过宋云景之前一番折腾,现在宋家只剩下一些签了死契这下人,这反倒方便了宋大海,让他不用担心丑闻被传出去。 苍翠斋内。 宋云曦和宋云澜被人粗暴的带了过来。 刚进门,就看到祝铃音被绑着手跪倒在地上,脸上身上全是淤青。 “母亲!!!”宋云曦下意识想扑上去,却被人摁住,跪了下来。 宋云澜心底惊疑不定,转而扑到宋大海面前,抱着他那条好腿哭泣:“父亲,母亲做错了什么事,您要这样对她……” 话还没说完,宋大海就一脚踹开他,暴躁的怒骂:“闭嘴!谁是你父亲?” 宋云澜姐弟俩对视一眼,心直往下沉。 见到一双儿女,祝铃音又有了一些力气,但面对儿子震惊的目光,她又心底发虚,不敢去看宋云澜。 宋云澜很快就注意到旁边还绑了一个身形和自己相当的男人,对方的脸有些眼熟,和这几天街上张贴的通缉犯一个模样。 他的脸色煞白,心底涌上一个很不好的念头。 祝铃音哭的涕泪横流:“二爷,您要怪就怪我,曦儿和澜儿是无辜的……” 宋云澜心底越来越慌,突然拔出旁边柱子上挂着的剑,一剑刺向赵磊:“你这个贼人,看我不杀了你!” “澜儿,不要杀他,他是你父亲!!!” 祝铃音目眦欲裂,呼吸都停滞了。 第0053章 报应 宋云澜的动作僵在原地。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祝铃音,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母亲,你一定是说错了对不对?我姓宋,是宋家子孙,他……他怎么可能是我的父亲?你是骗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宋云澜歇斯底里,接近崩溃。 事情发展到现在,赵磊也不装了,热切的看着宋云澜:“澜儿,你就是我的儿子,前些年我迫于无奈,只能让你认宋大海做父亲。但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父子终于可以相认了……” “闭嘴!!!” 宋云澜怒吼,手上的剑胡乱挥舞,不慎划伤赵磊的手臂。 赵磊痛哼一声,犹带着笑:“爹爹知道你现在难以接受,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培养父子亲情。你不是想做官吗?爹爹之前已经帮你拖好了关系,在定州给你谋了个官职。再过几日你就可以走马上任了。” 宋云澜一愣。 他的腿断了,以为这辈子都和仕途无缘了。 没想到赵磊竟然这么有本事,连这都能办妥? 看宋云澜竟然动摇了,宋大海那点仅存的亲情都消散无踪,冷笑道:“你以为你们还能活着离开锦州吗?” 祝铃音膝行到他面前,抓着他手苦苦哀求:“二爷,澜儿是无辜的,您打我骂我都可以,求求您放过澜儿好不好?” “这个孽种,留着他只会让我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杀了也不足惜!” 祝铃音没想到他如此狠心,仍旧抱着一丝希望小心翼翼的说:“即便他不是您的儿子,可这么多年,难道您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宋大海用力扇了她一巴掌:“贱人!你还有脸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宋大海用了十足的力气,祝铃音的牙齿都被打掉一颗。 她看着混在血里吐出来牙齿,脸上一片木然,许久后突然笑起来:“对我好?你们宋家不过就是想要个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我生曦儿时大出血,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你们母子就开始逼我生儿子。” “她找了那么多的偏方逼我吃下去,喝符水,生吃蛤蟆……你明知那些偏方根本没用,但为了哄自己母亲高兴,就也跟着逼我吃。” “拖了一年我的肚子还没有消息,你母亲就开始给你张罗着纳妾。你嘴上对我海誓山盟,但也没少去睡那些女人。大概是你真的命中注定无子,那些女人竟然一个也没有怀孕。我别无他法,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所以才想到去找别的男人生孩子。” “果然,生下澜儿后,你们母子的嘴脸又变了,好像之前对我的刻薄不存在一样。我后来又花了多少精力才把那几个妾室赶走?当时你不是还挺舍不得的吗?”祝铃音满眼嘲弄。 “你知道我那几年是在怎样的担惊受怕中渡过的吗?我是不守妇道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我从未后悔!我当时只觉得畅快,觉得你们宋家活该要帮别人养儿子。” 宋大海手都在哆嗦:“你……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对你心慈手软了。” 他目光阴狠,叫人把祝铃音和赵磊摁着,狠狠的打。 惨叫声不绝于耳,祝铃音一开始还想求饶,后来见宋大海不为所动便开始大声咒骂。 一句比一句难听。 宋云曦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傻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直到祝铃音的声音越来越小,她突然打了个寒颤,扑到她身上帮她挡下棍棒:“父亲,您饶了母亲吧……” “呸,滚开!!!” 祝铃音恨声怒骂:“别叫我母亲,你姓宋,是宋大海的女儿,我不要你现在在这里假好心。我敢作敢当,有本事他今天就打死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想死?没那么容易!” 宋大海森冷的笑起来:“来人,把祝姨娘送去庄子上关起来,对外就说她突发恶疾,去养病了。” “祝铃音,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就慢慢受着吧!至于你……” 宋大海的目光看向宋云澜:“来人,给我挑了他的手筋脚筋,扔到城外乱葬岗自生自灭。” 当初对宋云澜有多少期望,现在对他就有多么厌恶。 只要看到这张脸,就在提醒他经受了怎样的背叛。 祝铃音这才知道慌了,她想为宋云澜求情,可就算她磕破了脑袋,宋大海也不为所动。 “大姑娘,您发发善心,救救你弟弟……” 宋云景往后退开几步,面无表情的说:“你当初背叛我母亲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日这样的下场才是。” 一个能在发妻孕期时和妻子的手帕交搞在一起的男人,能是什么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祝铃音的希望彻底破灭。 眼睁睁的看着宋云澜被挑断手筋脚筋,她惨叫一声,晕厥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祝铃音已经疯了。 她抱着一截破木头痴痴傻笑,谁都不能靠近,就连宋云曦想要接近她,都被她用木头砸破了头。 宋大海听说了后冷笑一声:“把她关在柴房饿几天,我就不信她是真的疯了。” 但又过了三天,祝铃音的情况翻到更糟糕了。 除了痴傻不认人外,她连撒尿拉屎都糊涂了,柴房内连个能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但她却自在的在里面撒泼打滚。 柴房门刚打开,里面浓烈的异味窜了出来,宋云景嫌恶的皱眉。 “大姑娘恕罪,实在是周姨娘不让我们靠近,我们想帮忙清扫干净也不行。只能由着她这样邋遢。” 现在周姨娘倒台了,宋老夫人和宋大海都大受打击,恹恹的不太管事,府上的下人们见风转舵,瞬间又开始讨好起宋云景来。 “她能忍受就由着她,不必理会。” 宋云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祝姨娘:“我来是想告诉姨娘,赵磊已经被送往大狱了,宋云澜被挑断手筋脚筋后终究还是没能熬过去,昨日有人在城外发现他被野狗啃噬过的尸体。” “另外,父亲现在看二妹妹也甚是烦忧,在考虑尽快把她嫁出去。” 第0054章 试探 祝铃音坐在柴堆里,抱着怀里的木头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脸上时不时就笑一声,小声哄劝:“宝宝乖,快快睡……” 对宋云景说的那些话,一丁点反应都没有。 宋云景蹲在祝铃音面前,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祝铃音,当初掳走我的那些南越国将士,是你引来的吧?你以为装傻就能躲过一切了吗?只可惜,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错事付出代价,我会让你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在意的儿女尝遍我受过的苦。” 祝铃音还是没什么反应。 她看着宋云景,嘻嘻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的头顶,伸手就抓她的发钗,兴奋的说:“姐姐,你头上的蝴蝶好漂亮。” 宋云景往后退开,看着她狼狈的摔在地上。 “哎呀,蝴蝶飞走了!”她不依不饶,还想扑到宋云景身上抓‘蝴蝶’,被两个管事妈妈粗暴的抓住手臂推回柴房继续关起来。 离开时,宋云景在转角处见到了宋云曦。 她的眼眶里蓄满泪水,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错身而过时,宋云曦咬牙切齿的叫住她:“宋云景,你现在得意了?” 宋云景站定脚步,回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宋云曦:“你似乎觉得很委屈?” 宋云曦红着眼眶,恨恨的看着宋云景,咬牙不说话。 “你母亲今日的下场是她自作自受,没有人强迫她,全是她自找的。你凭什么觉得委屈呢?” 宋云景一步步毕竟宋云曦,目光越发凌厉:“当年,若非你们母女设局,引来南越国的人,我怎么会被俘虏?这些年来,你对我有过一丝的愧疚吗?或许在和容瑄花前月下郎情妾意的时候,还会偷偷笑出声吧?在我回来后,是不是有想过为什么我没有死在南越国?” 宋云曦被她的连声发问问的脸色煞白。 过了许久,她才嗫嚅着说:“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 宋云景冷笑:“人在做,天在看!我劝你收起你那些坏心思,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半个月后 谢允回到京都的时候,京都已经变天了。 南郡粮仓大火,所有粮食全部付之一炬,皇上暴怒,户部几乎一半的官员被羁押。 林栋作为其中牵连最深的人,被关押后,弹劾宁远侯的折子也多的堆成了一座小山。 就连被宁远侯提拔起来的人此刻也纷纷落井下石。 谢允把自己查到的线索一并上呈给皇上。 皇上今年不过四十五,算不上年纪大,但因为爱服用丹药,看着比同年龄的人要年迈许多,老态龙钟的模样像是六十多岁的小老头。 看完谢允递上来的折子后,他冷哼一声:“这肖睿也是无法无天,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杀得好!他的家眷也一个都别放过,让刑部择一个日子一并砍了。” 他一气处罚了几个锦州被查处的官员。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宁远侯府的事情,你听说没有?” “臣刚回京,只听说有人弹劾宁远侯,并不知其中内情。” 皇帝把手边的一叠奏折扔到谢允面前:“你看看。” 等他看的差不多了,皇帝才喝了口茶问:“依你看,朕应该怎么处置宁远侯?” 他一双浑浊的目光幽幽的看着谢允,像蛰伏于暗处的毒蛇,不放过猎物的任何细节变化。 谢允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沉默几秒后才说:“为逆王运输武器,偷运金矿,南郡大火,桩桩件件皆是事关万千生民的大事,绝非一句不知情就能轻易洗清罪过的,否则如何对百姓交代?依臣看,应当治永安侯府众人死罪,以平民愤!” 皇帝眯眼,沉默着审视他。 过了许久,他才笑了一声:“朕听说,你这次在锦州时,和林家那个外孙女走的挺近?你这么说,就不怕她伤心?” 谢允垂眸:“臣秉公执法,不敢徇私。” “罢了,这件事容朕再思考思考。”皇帝又拿起另一份奏折翻了翻,漫不经心的问:“你离京之前,朕同你说的事,考虑的如何了?” 谢允面色一僵,离京前,皇上曾暗示他有意将昭容公主许配给他。 谢允知道皇上在试探自己,但他还是撩袍重新跪下:“皇上,臣只把昭容公主当妹妹。” “你这样说,昭容该伤心了。”他的脸色沉下来,明显不悦。 “臣……” “你在锦州累了这么久,早点回去休息吧。” 谢允咬牙,带着几分不甘:“臣告退!” 等谢允离开后,皇帝才面无表情的对身边的太监说:“看看哪里还有空缺,把宁远侯这个女婿调到京都来。” 他倒要看看,能让谢允这个冷面阎王屡次破例的女人是何方神圣。 出了宫门,骑上马,谢允的心腹压低声音汇报:“按照您的计划,已经查出皇上的眼线是哪两个人了。”他报了两个名字。 谢允并不意外,沉声说:“下次出任务时,找个机会把两人除掉。” 他知道皇帝一直在派人监视自己,为了自保,他一直装作不知情。但如果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他也会反抗。 …… 又过了一月,京都的消息总算传到了锦州。 一切如宋云景推测的那样,皇上明明已经对林家起了杀心,但在满朝文武全都力主杀了林家平民愤的情况下,皇帝却只是判了林家抄家流放,且只针对林家十岁以上的男丁,女眷们都没有受到牵连。 得知这个消息,宋云景和林如意都长松一口气。 “只不过,流放之地靠近北漠,到底还是苦寒了一点,眼下才刚初冬,路上不知要受多少苦。” “母亲放心,我会托人一路打点,尽量让外祖父他们好过一些。” 而且,定州靠近北漠,每到冬日,北漠都可能前往定州劫掠。 宋云景记得,今年的冬日北漠会遇上百年难遇的雪灾,冻死不少牛羊,开春后两国爆发了规模盛大的战争。 外祖父和舅舅都是武将,只要他们能把握好机会,到时候能有很多可以立功的机会。 听她这么说,林如意总算放心了一些。 第0055章 我的逃奴 不过,出乎母女二人预料的是,跟着消息一起传来的,还有宋大海的调令。 皇上任命宋大海为礼部主事。 虽然和他现在的职位一样都是正六品,但自古京官高两级,多少人汲汲营营一辈子都升不上去。 于宋大海而言,这算得上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但他腿还伤着,不便长途跋涉,小心翼翼的问宣旨太监能否等腿伤痊愈了再进京报道。 “皇上看重你才破格提拔你,就算是爬也得尽快爬到京都。大人可不要辜负了皇上的一番苦心。” 宋大海忙不迭的点头。 “宋大姑娘!” 传旨太监又转而看向宋云景,这一次,他的脸上多了几分讨好的笑容:“皇上还给您赏赐了不少东西,进了京都可不要忘了进宫谢恩。” 宋云景觉得这个公公的态度有些奇怪。 但她并未多想,不着痕迹的塞给他一包银锭子:“多谢公公提点。” 他掂了掂钱袋的份量,脸上的笑容更深邃了一些。 传旨的人一走,宋家就开始忙碌起来,为进京做准备。 到最后,宋大海决定轻车从简,只带宋老太太和两个女儿还有几个下人去京都。 他安排心腹管事先一步快马进京置办宅子,其余人坐马车晚几天到。 林如意不准备一起去京都。 出发前一晚,她帮宋云景清点箱笼,叹息一声:“此去京都,只怕是祸非福,你要一切小心。” “好!母亲您在锦州好好养病,等开春天气暖和了,我就接您到京都陪我。” 火寒毒畏寒怕热,而京都的冬天太冷了,林如意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住那样的寒冷,只能留在稍微温暖一些的锦州。 “你在京都,多去看看你外祖母,她身子不太好,你的两个舅母也是没吃过苦头的,有机会就多帮帮她们,让她们不要被人欺负了。” “好,母亲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路途遥远,天寒地冻的,不要染了风寒。” 林如意絮絮叨叨的,满是对女儿的不放心。 宋云景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回应几句。 母女俩一直聊到深夜,林如意才离开栖云阁。 离开时,林如意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月亮,叹息道:“今夜是十五,都是月圆人团圆,只是我们一家人要再团员,也不知道是何时了。” 宋云景一愣。 今天竟然是十五? 最近太忙,她完全忘记了。 她下意识抬手摸着自己的心口,本该剧痛的地方,此刻却毫无动静。 她的心里浮现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刚送走母亲,宋云景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半夏惊恐的尖叫声。 她跑进去,看清面前的景况,瞳孔猛地一缩。 只见她的床上赫然有一条小指粗细通体漆黑的小蛇,正支起蛇头,朝半夏吐信子。 宋云景立刻拉了半夏一把,避开蛇口。 半夏被吓得身体都软了,磕磕巴巴半天才哆嗦着问:“这这这……这玩意儿冬天不该在洞里冬眠吗?” 宋云景的脸色很难看,抿着唇,没有回答半夏的问题,沉默许久才说:“你先去休息吧。” “可是姑娘……”看着盘在床上不肯离开的毒蛇,半夏吞了口唾沫,满眼畏惧:“不找个人来把它赶走吗?” “我心里有数,你先去休息。” 半夏还是不放心,但看宋云景态度强硬,只能离开。 等她离开后,宋云景往前伸手,那条毒蛇没有迟疑,顺着她的手臂爬了上去,自顾自的钻进她怀里,贴在她的腰身舒服的睡了。 冰凉的触感让宋云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本该剧毒不通人性的冷血动物,在宋云景面前却乖巧的像只猫儿。 “啧……”一声轻叹:“畜生就是畜生,枉我平日里好吃好喝供着它们。” 说话间,一个白衣男人翩然从院中的树上飞下来,堂而皇之的进入宋云景的闺房,无视掉她比锅底还黑的脸色,似笑非笑的用扇子挑起她的下巴:“总算找到我的逃奴了,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是燕回! 宋云景的心直往下沉。 早在看到小黑的时候就该想到是燕回来了。 只有他在身边时,自己体内的蛊虫才会乖乖的不发作。 燕回眉眼间带着笑意,但只有宋云景知道,这个时候才是他最生气的时候。 宋云景心中情绪翻涌,但面上不动声色,沉声问:“祭司大人来做什么?” “有人偷了我的海东青,拐了我的死士跑了,我来找她回去。” 宋云景冷笑:“这里是大燕,不是你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 “我能进入这里,你觉得就凭你们锦州这些守卫,能拦得住我带你离开吗?” 他的扇子轻挑的顺着宋云景的侯龙岗一路往下,直至停在她的心口,人也往前倾身,几乎贴住她的额头,耳语道:“离开我这么久,蛊毒发作的滋味不好受吧?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我可以让你后半辈子都免受这种苦楚。” “痛死都不可能跟你回去!” 宋云景冷笑,往后退开两步,往外大声喊道:“阿归!!”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进来,下一秒,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横在燕回脖子上。 阿归阴恻恻的警告燕回:“再往前半步,我就杀了你。” “你可以试试!”燕回抬头,露出脆弱的脖子:“看看是你先杀了我,还是我先毒死你。” 宋云景和阿归的脸色都很难看。 两人都很清楚燕回有什么能耐。 这个全身连呼吸都是毒的男人,只要他想,他可以顷刻间在无形中取人性命。 “宋云景,从你误服了我的蛊毒起,你就是我的人了,逃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找到。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和家里人告别,三天后,我来带你回南越。到时候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杀了你,但我会在你面前一个个杀了你的家人。你知道我的脾气,别做无谓的反抗。” 说完,吹了一声口哨。 宋云景怀中的小黑探出头,懒洋洋的看了燕回一眼,又缩回头继续冬眠。 燕回不怒反笑:“吃里扒外的畜生!” 反正马上要把宋云景带回南越,他也不着急唤回小黑,由着它留在宋云景身边。 第0056章 面圣 等燕回离开后,阿归才忧心忡忡的问:“姐姐,怎么办?” 他们都没有想到燕回竟然会追到大燕来。 宋云景心事重重,沉声说:“他应该刚到锦州,还不知道我们要去京都的事情,而且,他这三天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没办法时刻关注我们。明日我们尽早启程离开锦州。京都距此地几千里路,他一个南越国大祭司,总不至于一路追着我去那里吧?” 嘴上这样安慰阿归,但宋云景的心里也没底。 燕回的个性有多偏执,她比谁都要清楚。 自己这次再摆他一道,下一次见面,只怕不会善了。 带着心事,宋云景一夜无眠。 第二天启程时,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宋家老族长竟然来了。 宋大海以为族长是来给自己送别的,诚惶诚恐下了马车相拜,结果老族长直接无视了他,朝着宋云景走来。 “今日老朽有一事相求。这是我不成器的小孙子,叫宋云威,留在家里也读不进书,我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好姑娘,希望你能帮我把他带在身边,好好历练。不求他有多大的出息,只求他能堂堂正正做人,别走歪门邪道。你尽管放心,他最能吃苦,什么脏活累活都尽管指使他去做,不必把他当兄弟,把他当牛做马使唤就行。” 说着就要向宋云景下跪。 宋云景哪里敢承受这样的大礼,连忙将他扶起来:“这……” 宋云威看起来和阿归差不多大,皮肤黝黑,眉宇间带着一股桀骜,抿唇看着宋云景,很明显是对她不服气。 宋云景看着他,却想起前世一段往事。 前世,自己去世后,容瑄迎娶宋云曦时,面前的少年曾大闹婚宴,叱骂宋云曦在姐姐尸骨未寒时嫁给自己姐夫,是不要脸,后来被宋家和容家的人联手赶出门,没过几天就因为一桩极小的事情,锒铛入狱。 能够为自己不熟的族妹打抱不平,很显是个有是非观热心肠的人。 宋云景只思索片刻,就答应了老族长的请求。 宋大海却明显有些不悦。 宋云景也不和自己商量,就同意多带一人上京,这将他的威严置于何处? 尤其是他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其实是别人的儿子,一大把年纪了,现在膝下除了两个女儿,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都没有,连带着看别人的儿子就更加不顺眼。 马车缓缓出发,出城时,看到另外一队气派的马车也缓缓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 晚上,那队马车也和她们一起歇在同一个驿站。 半夏去打听后回来告诉宋云景:“姑娘,是容家的马车。” 宋云景眸光微闪。 “容家?” “对,再过几个月就是春闱了,听说容家少爷早早就去了京都,容夫人怕京都的人照顾不好他,所以就带着容姑娘一起进京了。”半夏撇嘴:“看她们母女俩高兴得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已经高中了呢。” 春闱…… 前世,容瑄第一次参加春闱就一举高中探花,名动天下。 只是,后来她死后才知道,那一年春闱的主考官也是六皇子的人。 第0057章 交锋 等宋云景离开后,景元帝叹息一声,问身后的太监:“宁远侯的家眷现在如何了?” “回禀皇上,林家被抄家后,宁远侯夫人就病了,众人怕给自家惹来麻烦,所以不敢收留接济她们。现在一家子老弱妇孺住在城外一处门都没有的破庙里,听说情况不太好。” 天寒地冻的,那种破庙如何住得了人,长此以往,还不等饿死,先就冻死了。 景元帝听的直皱眉。 过了许久,他才叹息一声:“让赵仁德待会儿去一趟。” 又看了几本奏折,他突然又问:“你瞧着谢允和她之间,关系如何?” 太监弯腰笑起来:“奴才瞧着,谢大人对宋姑娘不太像是有情愫的样子。从宋姑娘进门起,他连眉头都没抬一下。” 景元帝冷笑一声:“说不定是故意在朕面前避嫌。回头让皇后找机会多把她叫进宫来走动走动。时间久了,总能试探出端倪来。” 宋云景和谢允前后脚出的宫门。 谢允离开前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但后面就是宫中禁卫,他也没有多说什么,骑马离开了。 宋云景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宫墙。 正要离开时,远处却走来一个身着红衣,仪态翩翩的贵公子,一见到宋云景就温润如玉的笑着问:“可是从锦州来的宋主事家的女儿?” 宋云景摸不准对方的身份,但从对方的服饰能看出来对方应当是个皇子。 景元帝儿女不少,但还活着且年龄对得上的儿子没几个,从对方的个性她心里有了一个猜测,浅笑着朝对方福身行了一礼:“臣女摆件六皇子。” 这就是幕后操控着一切的主使人。 宋云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和他见面了。 她按捺住自己心底翻腾的杀意,浅浅笑着,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六皇子李明睿满脸诧异:“你认得我?” “民间都说六皇子面如冠玉,且性子最是温和,所以刚刚斗胆猜了一番,看来民女猜对了。” 李明睿面色酡红,很是不好意思的连连摆手:“这些都是百姓们的谬赞,我在京都听过你的事情,谢指挥使那样冷情冷性的人,却在一次酒宴后难掩对你的夸赞,实在难得,京都不少人早就想要一睹姑娘的风采了。今日一见,果真聪慧过人,名不虚传!” “殿下谬赞了。” 宋云景脸上笑意不变,却暗暗在心里记了谢允一笔。 李明睿急着进宫面圣,不敢耽搁,寒暄几句后就离开了。 宋云景望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 宋云景前脚刚到家,景元帝的赏赐后脚就来了,除了赏赐一些金银玉器外,竟然还赏了她一座城外的庄子。 她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景元帝的意图。 “安排一下,明日我们出城去见外祖母。” 景元帝赏赐宋云景,又安排太医院院正去给原宁远侯夫人看诊的消息,很快就在京都引起轩然大波。 稍微有些心机的大臣都瞬间明白了景元帝的意图。 第0058章 认亲 宋云景沉吟几秒,暗暗盘算着其中的利益得失。 过了许久,她才平静的问:“为什么找我?” “你这么聪明,不用我说应该也能猜到。” “……”宋云景微哂。 无非就是现在京都的局势趋于平衡,需要一个外力来打破现有的局面。 而刚从锦州来,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的自己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尽管自己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六品小官家里的女儿,但只要皇上心底偶尔还会念着外祖父当年的救命之恩,就会对自己产生移情补偿心理。 自己则能就此成为扭转局势的变数。 “我可以帮你。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宋云景的笑意加深:“一个……非常简单的条件。” 她倾身在谢允耳边小声说了几个字,谢允脸色变幻,皱眉看着她,过了许久才点头:“好,我答应你。” …… 第二天一大早,宋云景出门时碰上了要上值的宋大海。 他虽然腿伤还未恢复,但也得每日到礼部点卯。 “这么早你要去哪里?”宋大海拧眉。 “来京都两日了,也该去看看外祖母了,父亲要一起去吗?” “不了!”宋大海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他之前就不想和林家人有来往,现在林家落魄了,他更加不乐意去了。 “你一个姑娘家,平日少往外面跑,还没有出嫁就整日抛头露面像什么话?你也该学学你妹妹,在家里读书绣花,那才像个大家闺秀的做派。” 提到宋云曦,宋大海又难免想到了祝铃音,眉心微蹙,又开始烦闷起来。 宋云景不置可否,送走他之后马车一路不停歇的往城外而去。 她之前就打听到了外祖母一家现在的境况,但当真看到现状的时候,还是心里一抽,眼眶发酸。 这是一座破的不能再破的破庙,漏风又漏雨,原本连个门都没有,但林家的女眷住进来后,用稻草把裂开的墙缝填上,又缝了一片巨大的布帘用来做门,勉强可以做到里外分隔。 尽管如此,但她们还是将这座破庙打理的干干净净。 天色刚亮,林家的女眷们聚在外面的空地上做绣活,这是她们现在唯一的经济来源,一大家人都靠这些绣品吃饭。 突然停下的马车引起了众人的注意,看到一个容貌昳丽的姑娘从马车上下来,直直的朝着自己走来,林家的人面面相觑,等人走近了才小心翼翼的问:“姑娘,有何贵干?” 这是宋云景第一次和外祖家的舅母和表姐妹们见面,她的视线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还未说话,喉头已经哽咽。 她朝着众人微微福身,哑声说:“我叫宋云景,从锦州来,我的母亲姓林,名如意。” 众人一愣。 第0059章 惩治恶仆 说到林老夫人的病,宋云景给她把过脉后稍稍安心了一些:“这是大悲之后心气郁结加上染了风寒,所以一直不见好。我今日还带了一些草药来,回头熬几副给外祖母喝,不日就能痊愈了。” 大舅母高兴的说:“昨日太医院的御医来看诊后也是这样说的。” 她双手合十,朝着庙里身躯破败的菩萨拜了拜:“菩萨保佑,希望母亲的身体快快康健,这样我也好不负你舅舅所托。” 宋云景环顾四周,虽然已经被打理的很干净了,但也实在不像是个能住人的地方。 “昨日,皇上赏了我一个庄子,离此地不远。待会儿就搬去那边住吧?” “那怎么行?”林老夫人断然拒绝:“既然是皇上赏赐给你的,那就是无上的荣耀,怎么能让我们一群戴罪之身的人住进去?回头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说几句,说不定会治你一个藐视皇恩的罪名。” 她说什么也不愿意搬去住。 林家其余人也纷纷拒绝。 宋云景于是把昨日在宫里的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末了才说:“毫无来由的,皇上赏我一座宅子做什么?定然是我那些话让他想到了外祖父当年的恩情。虽然都说皇上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但现在外祖父和舅舅们已经被发配到定州那样苦寒的地方,再多的疑心也该消散了。” “这种时候,得知你们过的不好,自然就会觉得愧疚,想要补偿你们。只是……抄家流放的旨意是他下的,也不好立即就饶恕你们,便只能借由我这个途径来补偿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嘲弄。 林家众人脸色大变。 两个舅母很有默契的把几个小孩儿撵出去玩,又确定周围没有别人偷听后才放下心来。 林老夫人低声喝斥她:“闭嘴!岂能妄议皇上是非!这里是天子脚下,你刚才就受皇上的赏赐,又和我们林家有这样的关系,背后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的过错,你再这样说话口无遮拦,当心给自己惹来麻烦。” 虽然被训斥了,但宋云景心里暖洋洋的,笑着向林老夫人撒娇:“放心吧,外祖母,我心里有数。也就是在您面前,我才能随心所欲说些心里话。” 她又劝说几句,林老夫人才总算同意搬去那个庄子。 地址确实不远,且环境清幽,依山傍水,很适合休养散心。 只不过,因为原本是皇庄,所以这里的庄头个个都眼高于顶,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尤其是得知住在这里的是获罪的宁远侯家眷,他们就更不悦了。 林家人的东西都还没安置好,庄头就带着十来个庄稼汉拿着锄头镰刀齐刷刷围在前院,不依不饶的叫嚣:“这是皇庄,岂是你们这些罪人能住的?赶紧收拾东西滚出去,不要玷污了此地!” 其余人也纷纷举起手中的锄头大喊:“滚出去,滚出去!” 饶是林家的女人们之前已经见过了别人对自己的恶意,但也没有见过这样凶狠的阵仗,一时间被吓得脸色煞白,不安的看向宋云景。 “外祖母,您且在此安坐,放心交给我解决就好。” 来这里之前,宋云景就预想过了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 庄头此举自然也在她的预料中。 她从半夏手中拿过一个账簿,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台阶之上,笑意盈盈的问:“你就是李九吧?” “正是!”庄头李九趾高气扬的冷哼:“即便皇上把这庄子赏赐给了你,但这里依然是皇庄,可不是能任由你为所欲为的地方。我奉劝姑娘一句好自为之,当心不要惹祸上身。” 宋云景点了点头:“同样的话送还给你。李庄头,趁着我现在还没和你清算,好自为之。念在你看管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我给你一个离开的机会。现在就走,你还可以带着你的家当安稳离开,要是你不走……待会儿可不一定能走得掉了。” 李庄头拧眉。 他昨天得知这个庄子被赏赐出去后,就特意去打听了新主人的来历和品性。 第0060章 罪行累累 早就侯在外面的阿归带来几个人,多是只有十多岁的女孩,螓首低垂,战战兢兢的不敢看李庄头。 看清前面领头的女人是谁后,李庄头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凶狠之色,他阴狠的盯着对方,不发一言,却让对方如同受惊的兔子,被吓得脸色煞白,摇摇欲坠。 阿归笑起来,露出森白的牙齿,手中的剑柄砸在李庄头的腿上,狠辣的低斥:“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李庄头痛的半跪在地,想起来,却被阿归用剑压着,动弹不得。 “你们几个,有什么冤情就一并说了,我给你们做主。” 几个女人你看我我看你,迟疑着不敢开口。 李庄头冷笑:“你们几个倒是说啊,也让我听听,你们到底有什么委屈!” 在他阴狠的目光下,几个人抖得像筛糠一样,更不敢说话了。 宋云景:“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李庄头:“别以为皇上把庄子赏赐给你,你就是这里的主子了。我告诉你,李公公背后的靠山可是太后娘娘,你今日在这里作威作福,要不了两日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有什么下场日后再说,今日我定要让你这个刁奴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你们几个别怕,有什么委屈尽管说,真出了事,有我担着!” 林芳容也在旁边帮腔:“对,你们要想以后得日子好过,就快把这个刁奴做过的坏事揭发出来,有我表姐给你们出头。” 又犹豫了一会儿,终于有人率先开口,嗫嚅着说:“我……我本来已经定亲了,他……他带人打瘸了我的未婚夫,硬是把我抢回来做妾!” 有人带头,其余人很快也跟着开口:“我也是被他抢回来了。我都嫁人了,他硬是逼死了我夫君,把我抢回来。” “他估计害我爹爹入狱,然后威胁我给他做妾。” “我……”一个看起来比宋云景还小的姑娘红着眼眶说:“我被他抢回来的时候,才十二岁。他……他逼死了我母亲。” 字字句句,全是女孩及家人们的血泪。 现场一片寂静,只余下几个女人的啜泣声。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李庄头不以为意:“那又如何?我能看上她们,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跟着我这些年,她们整日吃香的喝辣的,哪里吃过半点苦头?” 最开始说话的女人怒不可遏的冲上前,呸了他一口口水,捞起自己的衣袖,露出斑驳交错的伤痕:“你觉得这是福气,那你为什么不让人成天打你?” “姑娘!”她噗通一声跪在宋云景面前,声泪俱下的哭诉:“他把我抢回来后,我不从他,他就往死里殴打我,这几年,我身上的伤痕就没消失过。不止是我,其它姐妹也是一样的,动辄被他打骂。前两年他醉酒后还打死过两个姐妹,尸体就葬在后山。” “还有,他还给李公公送过不少人,都是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就安置在李公公城东的宅子里……” “贱人,闭嘴!!!” 提到李公公,他立即慌了,目眦欲裂的想要扑上前阻止她说话。 但阿归用力踩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死死压在地上。 在几位姑娘的指认下,被随意葬在后山的两具尸体很快就被挖了出来。 尽管在场没有人会验尸,但两具尸体几根断裂的骨头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她们的死因。 李九这下彻底慌了。 他苦苦哀求着:“宋姑娘,是小人错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