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妄想症后靠沙雕爆红》
7. 突变
卓漓原本愤怒的表情似乎凝滞了一下。
“你,你们京市是这样的?”
“怎么,你们海市不是?”
卓漓:“当然不是。”
顾涉白长腿往卓漓面前这么一伸,“那是你见得少。”
卓漓:“……”
掌声送给社会人。
怪不得卓沉从前总是对原主说要他离京圈那一波财阀圈子远一点,找对象就从海市本地找。
顾涉白看这表情越发不对劲了,似乎知道小金丝雀反常的原因——
他就是昨天求婚被拒了以后他就想‘从良’了!
他不想继续这种“恶心”的金主和金丝雀关系,不再想要继续这种上下不平等,身体和金钱交换的所谓恋爱关系。
他只想找个正常人谈恋爱,正常一生两人三餐四季,步入婚姻的殿堂。
这个觉悟是很好,说明他的漓漓开窍了,三观正,有志气。
但是眼下这个时候顾涉白哪儿能让他这么想——
那他自己不得绿了吗。
想离开我?!
就算是在妄想里也不行!
双标顾涉白拿出手机,声音痞里痞气起来,“怎么着,你不信。那我叫几个朋友出来一块喝喝酒给你见见,让他们给你讲讲他们的风流史!”
“不,不了……”
“喂,老肖啊,你在京市……”
卓漓一把上前捂住了顾涉白嘴巴。
电话那头还传来朋友的动静:“喂,顾少,怎么了……喂,喂……”
然后挂了。
为了挂这个电话,卓漓现在整个人是扑在顾涉白身上的,一条腿卡在他双腿之间,膝盖半跪在后座椅上,另一只手撑在顾涉白耳朵旁,细白的手指发着抖直接往他脸上扣。
卓漓像是相当恼怒:“我不想——见你那些‘圈子’里的朋友!”
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满脸都充斥着对垃圾堆的生理性排斥。
顾涉白却被扑得心满意足。
嗯哼。
今天小金丝雀能耐了啊。
顾涉白是个打蛇顺杆爬的,一下搂着卓漓细窄的腰身将人往身上一带。
清甜的冷香扑鼻而来,是卓漓洗发水的味道。
车子由停车加速,卓漓本来只是虚虚地扑在顾涉白身上,忽然之间手没撑住,重重地跌在他心口,手肘在他胸口咚地敲了一下,让人抱了个满怀。
顾涉白咳嗽两声,没放人。
心里想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是时候给司机老吴发个红包了。
等到卓漓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顾涉白已经抱了个心满意足。
心里头什么火气和烦乱那都没有了。
不知道是不是抱过的原因。
他感觉今天的漓漓……好,好诱。
刚刚被抱过之后眼神格外冷漠,戒备。
就像一只高居王座看似落魄实则择人而噬的古埃及神兽猫猫在高傲地舔毛!
美颜暴击!!!
顾涉白面对这样的卓漓,收回了刚刚扣着他手腕的那只手。
虔诚又僵硬地替他捋平袖口,仿佛即将裹上白布投放进金字塔的一具干尸。
眼睛都眯了起来,也差不多忘了自己的人设,温温柔柔地说,“别想多了那些有的没的。”
“我养着你而已,又不费什么钱。”
卓漓稍微定了定神,问:“你就这么确定,我离了你就活不了?”
顾涉白又愣了下。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
他忽然想起了三年前卓漓刚出道时候在舞台上光彩四射,聚光灯打在他头顶的模样。
漓漓一直都是卓家人放在手心里爱护大的,是卓父老来得子,人到中年有了这么个乖巧漂亮的小儿子谁不往骨子里疼,卓沉也是,那是出了名的弟控。
之前顾涉白不是很能明白卓家人的心情,甚至因为卓家对他保护太过,导致他小学初中经常和卓漓隔着点距离而不满。
但是现在,他好像也能理解一点。
的确好想,把他藏起来。
就像养金丝雀一样,让他永远待在最温暖的大笼子里。
等到漓漓病好了,他想起来他和自己的关系了。
那他,他是不是又会继续混娱乐圈了。
漓漓年纪轻不懂事,该不会被娱乐圈的五光十色迷了眼,以后哪天跑来跟自己离婚吧。
想东想西,忽然之间血气上头。
脑子混混沌沌,“是。”
卓漓脸色一沉。
顾涉白低着头,去握他的手。
“你要离了,我就活不了。”
离。
那是不可能离的。
这婚只要结了,一辈子都不离。
顾涉白沉浸在卓漓微抬的下巴和疏离的眼神里,那些霸总的台词也说不出口了。
卓漓转过脸去,顾涉白看不清卓漓的神情。
两个人一路上再没说过话。
顾涉白解开一点领带,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想亲他。他希望漓漓可以像以前那样容易犯困,一无聊了就呼呼大睡。
这样的话,就像上次在墨尔本那样,他还可以撑着他熟睡了,亲亲他清隽的眉眼,碰碰他软嫩的脸颊,揉揉他蓬松的头发。
但是卓漓没睡。
他就这样坐得板正,背脊都直得可以去当标尺画工程图。
灯光一道道往后略。
顾涉白和卓漓就这样回了家。
张妈来开门,看到小少爷和自家二少爷出双入对的,一眼看过去登对极了,笑的眼尾褶子都藏不住欣喜:“回来了,先生,小少爷。外头冷,张妈给你们煮了奶茶。”
张妈端了奶茶上来。
小少爷却脸色灰暗,好像经历了什么不得了的大冲击。
她问二少:“先生,小少爷怎么了,从前胃口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奶茶都不喝了。”
哦,大概是想要从黑暗的道路上回个头,结果反而撞了南墙吧。
跟着卓漓上楼梯,看到他进房门,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手撑住,打开一条缝,让一道光进到房间内,“怎么了,进房间都不开灯,不暗吗。”
卓漓不想理他。
顾涉白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要不,明天,我明天不出差了,我再陪陪你……”
“顾二少爷贵人事忙,不用因为我待在家里。”
是哦。
顾涉白点点头,他不能被爱情冲昏头脑,他要赚钱,要养老婆。
如果他一直窝在家里,小金丝雀也不见得就会一直高兴。
毕竟,他作为一个金主,还肩负着“养鸟人”的重任嘛。
看着小金丝雀一身的金玉琳琅,他觉得今天哄得非常成功。
卓漓肯定很感动。
顾涉白心如擂鼓,“好,这一次出差比较久,你在家乖乖的,等我回来。卓漓,我说了,只要你够听话,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小金丝雀终于有点神色变化,“什么都答应?”
顾涉白:“嗯。”
卓漓抿着嘴,顾涉白忽然有点不明白他这个表情的意思。
“家里的保镖太多了。”
“我看到那些黑衣服就很不舒服。”
这算什么。
简单得很。
顾涉白显然那今天心情好得不得了,卓漓说什么就是什么。直接扬起笑意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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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个电话,让人先把那多余的几个眼生保镖连夜撤走。
心里还想怪不得他今天出来穿衬衣不穿睡衣,原来是公馆里外庭院有陌生人,小金丝雀会害羞。
破案了破案了。
顾涉白心底始终留存的那点疑虑打消,“好,你不喜欢咱们就不要。这屋子只有张妈,管家,只有你熟悉的人。”
卓漓点点头。
终于扯出一个看上去怎么好像有点虚假的笑容。
回了房间。
顾涉白忽然想起来卓漓的药还没给他换。
找管家拿了钥匙,半夜三点多,悄悄地打开了卓漓的房门。
像一只小耗子溜了进去。
小金丝雀睡觉都是雷打不动的,顾涉白之前这样进来过好几次,卓漓从没发现过。
顾涉白打开卓漓床头,拿出了他的药瓶子,把里面的药全都倒出来放进袋子里,再把新买的维生素片都倒进去。
坐在床边上,几颗几颗地全都数好了。
然后把药放回原位,悄咪咪地再出去了。
出去之前,又蹲在床前,借着月光欣赏了一会儿老婆的睡颜。
诶,今天睡姿还蛮乖顺的,侧睡,两条腿并着曲起,一只手藏在被子里,一只手伸出来虚抓着拳放在枕头上,靠着鼻尖。
睡姿好乖。
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么狂放。
顾涉白眼底迸出宠溺的光芒。
明天他又要出差了,最近顾氏在往澳洲扩张,他忙得脚不沾地的,像今天这样和老婆愉快地相处是可遇不可求的。
伸出手,想揉一揉老婆的柔软的头发。
又默默地收回去。
算了,最近他很累,就不打扰他睡觉。
希望漓漓的病可以早点好起来。
特意垫着脚,慢慢地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凌晨六点,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的顾涉白就出门了,因为昨天推了一应事务陪着卓漓,今天他得赶最早的飞机尽快飞去澳洲。
卓漓今天早上又没来送他,给他爱的抱抱呢。
顾涉白略有些遗憾。
不过也想,可能是他的病快好了吧。
顾涉白昨天意外抱到了漓漓,心情格外舒畅。
未来七天的出差和离别对于他来说好像都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于是忽略掉那点异样,心情愉快地坐上了开往机场的车,途中,卓沉又给他打了个电话。顾涉白:“漓漓在家呢。放心,整个寒假我都会照顾好他……不用,他和我是婚约关系,怎么还需要卓总来负担什么……”
顾涉白挂断了电话。
坐上了飞机。
手机点开微信,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上次去墨尔本,卓漓发的那三只可爱猫猫表情包。
顾涉白眼底带笑,又盯着看了会儿。
心满意足地睡过去。
这一睡就是整整十二个小时。
再醒来的时候,飞机已经落地。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狂响起来。
叮铃叮铃,叮铃叮铃。
顾涉白打开手机,三个未接,两个管家的,一个司机老吴的。
他眉头一蹙,先回了管家的。
“漓漓怎么了?”
那边电话里隐约还能听到张妈哆哆嗦嗦的悲叹,还有司机老吴远远地吆喝仅有的看门保镖的道歉的声音。
顾涉白心一沉,跟着脸色登时严肃起来,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拢,“到底怎么了?”
“二少,小少爷他……”
“他?”
顾涉白眼神深暗。
“他不见了!”
啪地一声。
顾涉白把电话挂了,眼前一阵发黑。
8. 逃跑
还没等行李箱出来呢,直接让小朱给他打了一张最近的回国内京市的机票。
随着飞机一路飙升,顾涉白恨不能坐上驾驶座的位置,把摇杆一下拉到底,大吼着:“飞快点——飞快点——”
可是没有人能懂他的心情。
包括飞机。
这钢铁炼成的玩意,它还是在那两万米的高空中翱翔。
一翱就是十二个小时,一分钟都不带提前。
顾涉白下了飞机箱子也不要了,什么也不管了全都丢给小朱去处理,直接就往公馆奔。
然而家里是空的。
真的是空的。
打开抽屉。
一亿的卡放在这,昨天买的珠宝放在这,他的所有现金,银行卡,都也在这。
就连他平时刷的那张副卡,还在这。
就连他向来不离身的“记仇本也在”。
他什么都没带。
顾涉白脑子轰隆一下,分崩离析。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
实在搞不明白他最近到底是说错了哪句话,做错了哪件事,让这只脆弱的小金丝雀下定决心振翅高飞。
漓漓怎么就跑了。
跑得猝不及防,跑得毫无预兆,跑得干脆利落。
更重要的是。
跑就跑,你为什么不带钱?!
等等。
他好像带了那枚鸽子血对戒。
顾涉白找了床头,柜子,书包,发现真的没有那枚鸽子血对戒。
他真的带走了那枚鸽子血!而且只带走它!
那一瞬间的心情真的形容不上来——怎么说,就是又想哭又想笑,只想抱着老婆飙180往民政局的方向直接一口气踩断油门。
然后他听到张妈说:“呀,厕所怎么堵了。”
园丁自带修理师傅技能,很快就得到允许进入,三两下就把堵厕所的玩意掏了出来。
是一瓶药瓶子,里面装着没有融化的黄褐色的药。
和一对被药糊了一圈的鸽子血对戒。
顾涉白:“……”
完了。
天彻底塌了。
***
事情是这样的。
四十小时前。
卓漓从黑暗中醒来,头不疼了,脑袋不晕了,神智清明了。
他终于想起来了。
有关于这本书真正的剧情。
他是——
顾涉白的亲弟弟!
他三年前刚穿过来,脑袋就撞坏了。
直接导致他浑浑噩噩,他不知所以,他被顾涉白接过来,和顾涉白一起生活了整整三年。
而现在。
他终于清醒了。
这三年他单方面认定的恋情——其实都是他犯病时候的妄想。
这场病太久了。
一病就是整整三年。
他把原主的情况也完全搞错了。
“救……”
我怎么就能让自己沉湎于那种荒唐的妄想整整三年还找不出任何违和感呢!!!
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顾涉白养自己三年,却从来不碰自己。
所以顾涉白从来不带他去公众场合,总是喜欢把自己藏起来。
所以,他在每次向他哥求助的时候,他哥才会勒令他乖乖待在顾涉白身边。
卓漓身上冷汗涔涔。
扶着门框半蹲在地上,心里又难受又羞耻——妈啊啊啊。
好一个狗血豪门财产争斗文!
他一打开手机现在锁屏还是顾涉白,微信头像是他和顾涉白牵手的影子,床头照片摆的顾涉白高中照片,就连手机密码——都特么是顾涉白的生日!
救命!!!
我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就在一天前,我竟然还和顾涉白求婚——我求——哈哈哈哈——求婚?!
卓漓火速把手机屏幕换成了风景,微信头像换成莲花,手机密码换成六个八,在手机里开始循环播放大悲咒。
就在这时候,偏偏顾涉白还给他发来一条消息。
【明天我事情都推了,在家陪你。】
谁要你这种黑心莲亲哥哥陪啊!
顾涉白——
看着桀骜不驯,实际上就是个阴狠狡诈的本文第一大反派。
为了得到财产不惜残害手足,其行径残酷得令人发指!
在原文里。
他养自己三年。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在有外人在的时候,他又是那么彬彬有礼,有涵养,有道德,高贵的顾家亲子。
而背地里是不是地给这个私生子脸色看。
如果原主敢不听话,就动辄打骂教训,冷暴力,关黑屋,不断地对他实施精神上的压迫以获取自身的快感。
直到三年过去,这个幼弟逐渐被折磨得敏感自卑,见到人就害怕,几乎失去所有社交能力。
他关着自己。
就像关着一只猪,先养肥,然后想宰就宰……
但是他的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
他总觉得,再怎么样现在也是相处了三年的感情。
顾涉白不至于吧……
不至于真的会对自己做什么吧。
直到——
二十六小时前。
顾涉白果然又对自己进行了一整天的摧残。
他炫富,他骄傲,他站在金山银山的顶端发出胜利者的狂笑。
他通过买买买的方式碾压自己的自尊。
通过嘲笑前几天自己不明真相的告白进行精神伤害。
通过车里单手抱着自己,讥讽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经济,精神,体力。
他都将自己完全碾压。
他把自己狠狠踩在脚底。
还说要夺走自己的一切。
这都……还不算什么。
更要命的是。
黑暗中,卓漓听到那人蹑手蹑脚地进来,窸窸窣窣,又轻轻地出去。
然后传来门锁咔哒扣上的声音。
卓漓起身,缓缓拉开了床头柜,拿出里面的那瓶药,倒出一小颗搓了搓,再闻了闻。
似乎还有点不敢置信。
直到他倒出一颗,缓缓地沾在舌尖。
酸酸的。
卓漓吓得当场去厕所吐药漱口刷牙。
这药之前明明是苦的。
刚刚他紧闭着眼,听到那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果然是顾涉白给他换药!
他换药干什么!
他换药——他换药——他他他,他就算再恨自己,怎么真的有胆子真的下手,毒死自己这个私生子弟弟!
深夜。
半夜三点。
乌云密布,狂风四起。
卓漓蹲在地上,举着手机打开照明,仔仔细细地辨别着散落在地毯上那几颗金黄色的药片。
捂着嘴,不敢出声,痛哭流涕。
妈的。
这个书穿得好危险!
顾涉白——
趁他病,要他命。
这还不跑,那我就是不珍爱生命。
顾涉白,不愧是本文第一大反派。
坏得乌漆嘛黑,坏得别具一格。
我想和你一生一世,你想和我一生一死。
卓漓颤颤巍巍地拿起手机,给他许久没联系的亲哥打了个电话。
“哥,哥!”
卓漓的声音有点慌。
那边也跟着慌,“漓漓,怎么了,这么晚了打电话——”
“今天顾涉白!”
“今天顾涉白?”
“就刚刚,他,他对我……”
“他对你?”
卓漓不知道怎么说。
那边好像秒懂,忽然开始破口大骂,“我草他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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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漓这还没把情况说清楚呢,他哥那边一连吐了好几句芬芳。
怎,怎么的。
这么复杂的情况您这就秒懂了?
“漓漓,你别怕。说清楚,他怎么你了?”那边的声音一瞬间变得比顾涉白还阴沉,“他敢亲你,还是他,他敢碰——”
“他,他没亲我……”
卓漓脑子打结,“他,他给了我一个亿,跟我分手了。”
卓沉:“……”
“哦,那没事了。”
卓漓试图获得一点点温暖,在两个都不太亲的哥哥之间,卓漓还是更偏向于向同母不同父的卓沉求助。
他的声音听上去可怜极了,“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帮我吗。”
听了这话,那边恢复了往日里的冷静,卓漓听到那边摁打火机点烟的动静,还有一句吞云吐雾的声音,“漓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噢,这颗心。
它忽然就碎成了一片又一片。
“还有,药汤挺好的,要多喝点。”
卓漓:“……你怎么知道是药汤。”
两个狗哥哥果然有勾结!
他猜得没错!
“哥,我们家真的快破产了吗。”
卓沉含含糊糊:“嗯,快了。”
“三年前你不就那么说吗。”
“嗯,顾涉白没下死手,哥还苟延残喘着。”
卓漓仔细想了一下,对顾涉白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但是对于卓沉,他还是不死心地想要试探最后一遍,“我有个计划,我觉得我可以先逃走。哥……”
“诶诶诶别逃别逃!”那边传来紧急摁灭烟头的簌簌响声,“听哥哥的,那啥……现在京圈里顾涉白那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可是京圈太子爷,他一生气浮尸千里,你能逃哪儿去啊。再说了你逃了哥哥怎么办,卓家不是更要破产了吗。”
“……”
“别逃啊。”那边说教式地再强调一句,“听到没。”
“哦。”
真是感天动地兄弟情。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卓漓打开浏览器,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输入“卓江证券”。
果然,卓江证券一整个可好着呢。依旧是国内顶尖学府挤破头都想进入的三大证券巨头之一。
近两年发展的势头稳如老狗。一整个就是欣欣向荣,金融巨鳄,海市屈指可数的大财阀。
卓家——
根本没有要破产。
卓沉一直在骗他。
骗他说家里要破产了,好让他受桎梏,只能待在顾涉白身边受尽折磨。
好家伙。
他穿来这个世界,赠送的两个带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一个同父。
一个同母。
都强势,都霸道,都冷酷,都无情。
都只想要折磨他。
两个家庭的破碎。
成了我一个人的罪。
他们两个,臭气相投,同流合污,狼狈为奸!
我只是个穿书进来的无辜人,求求你们了,让我从这本书里出去!
我不想穿这么阴间的书!
卓漓拿起那张卡,直接就要从中掰断。
假装用力!
再用力!
卓漓捏着卡:算了,狗比的是顾涉白,这一个亿又做错了什么。
擦干净银行卡的指纹:“宝贝别怕,我带你一起走。”然后开始搜索哪个银行现金储备多,打算去取一波大的隐居乡野。
还没等他搜出来。
他忽然意识到。
妈的。
顾涉白给了他卡。
没给他密码。
好家伙。
狗都没你狗。
是谁在深夜里痛哭。
哦,是明明有两个财阀继承人哥哥,手里握着一张九位数余额银行卡,却取不出一个钢镚的我。
9. 离家
三天后。
横店影视城里。
卓漓脱下下299买的过膝军大衣,摘下19.9灰白毛线帽,拔下59.9特价的雪地靴——穿上麻布衣,涂着臭烘烘颜料,在零度的寒风里瑟瑟发抖。
他颤抖着,拿出手机,再一次把他二十多万的微博粉丝给副导演看:“真的不能给我个衣服厚点的角色吗……”
副导演没什么耐心,一路快步走。
卓漓一路快步跟。
麻布衣少年晃啊晃,就像那扑火的飞蛾,没头没脑蹲在厕所门口打转。
转了半天。
又像个自信的桩守着瞎眼的兔,搓着手臂在外面硬等。
等啊等。
等到导演出来,卓漓吸着鼻子:“导演,那就给马夫安排个他因为感冒发烧了不得不让他怀孕的老婆替他牵马的设定吧,我演孕妇,好在怀里揣个热水袋……”
副导演皱着眉头,心想我都便秘半小时了,你罗里吧嗦的怎么还没走。
挥了挥手要导演助理过来应付他。
导演助理给他递上一杯水:“小卓,来来来,先喝杯热水。”
卓漓感动地接过杯子,看到上面浮着的一层薄冰:“?”
导演助理:“你看这茶……半小时前它还是热的。”
暗示他人走茶凉,三年期那是你非得退赛,现在人气耗光了想找个好角色多难,演个牵绳的马夫不错了。
卓漓看着那杯茶:天杀了现在是不是零下了!
一会儿还是落水戏,这这这,这怎么拍!
卓漓绝望地举起手机。
导演助理又把他手机摁下,发觉这孩子看着年轻,实际心理更年轻。
完全不懂他的暗示。
那他只好明示了。
“小漓啊,你三年前在选秀节目上的确人气还不错,副导演呢也是就着那个才硬给你插了个角色进来,一场戏,三千块,已经很不错了。你没怎么进圈子,不知道啊,咱们吃这口饭的,那就是流量为王……”
卓漓又想把那二十万粉丝拿出来:“我,我也有点粉丝的,不信我发个微博!”
卓漓喝了喝手,用原相机后置摄像头自拍了一张,来不及加滤镜就哆哆嗦嗦的发出去,脸上冻的红团还有苍白的唇色还有风中凌乱的头发都不给稍微修修……
毫无粉丝运营意识。
毫无优质偶像自觉。
导演助理觉得这二十万粉丝该不会是当年节目组给他买的,委婉了点,“你三年前,微博是节目组帮你打理的?”
卓漓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我不太会用微博。”
导演助理:“诶,你看看你最后一条微博什么时候发的。”
卓漓:“大前年二月。”
导演助理:“你看看你现在发一条微博刚刚评论多少。”
卓漓:“三十多……”
导演助理:“你看看你的超话……哦对,你超话现在多少粉丝?”
卓漓:“……五千不到。”
导演助理:“你看看你三年前高考,考的什么学校?”
卓漓:“落榜了……”
导演助理叹了口气:“那你看看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卓漓:“没有,打扰了,谢谢助理。”
唉。
也是看着这孩子一个人在海市讨口饭吃,怪可怜的。
高中毕业,居无定所,漂泊无依。
导演助理看到卓漓的背影,又追了上去。
“小卓,这样吧。再给你兼一个群演,你呢多赚点钱度过难关。”导演助理翻看了一下几场大戏的时间表,问,“活人四百,死人八百,你演哪个。”
卓漓眼光一亮,毫不犹豫:“死人!”
助理点点头。
“我给你安排了五天,这里又有四千块。加上你这个角色那场戏,下周一能给你结七千,你也好赶紧去拿了租个房子……”
卓漓含泪点头:“感谢导演!”
年轻的导演助理害羞地笑了下:“助理呢,我是导演助理。”
卓漓:“我相信您以后一定会是优秀的导演!”
导演助理再翻开两页,“这样吧,演满一周,给你结九千。”
卓漓就差没冲上去给一个爱的熊抱。
“导演助理,演死人可以穿厚点吗?”
“我给你找个好位置,多盖两层草席好吧。”
卓漓热泪盈眶:“好人一生平安!”
导演助理看着那讪讪离去的背影,摇摇头。心里想这个年轻人真的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三年前那么火的节目,他素人出道,当时十个出道位,他在第五期的时候人气排名已经是第二了,说是为了高考直接退赛。
退就退吧,高考的确是大事。
粉丝还哭着说等他回来。
结果。
人一考直接消失三年。
那就是退圈了。
互联网的忘性很大的,粉丝姥爷是最不好伺候的,本来就不怎么多的粉丝早就是不知道这种昙花一现的新人姓甚名谁了。
现在看娱乐圈赚钱,想再回来——难如登天!
成功多拿下一个尸体的角色。
卓漓兴奋地打开微博,看看底下的评论是什么。
评论1:【我草,这谁,我什么时候关注的,取关了。】
评论2:【@卓卓捉迷藏,失踪人口回归!崽崽又开始拍戏了吗,是哪部剧啊,也没看到到宣传啊。】
评论3:【好像是《岂曰无衣》,@宋星鹤主演的那部,我看到那边超话的路透了。】
卓漓:“……”
这冬天的寒风真是冻到人骨子里。
在下午杀青后,那两张厚厚的草席带着股子泥腥味真的盖上了他的身体那一刻。
心里仿佛有个小人正在举着话筒采访他此刻的心情。
怎么说。
就是后悔。
十分后悔,一百分后悔,一万分后悔!
他不该一时赌气把那一对鸽子血丢厕所冲下水道。
也不该被恐惧支配瞻前顾后,不敢拿顾涉白的一针一线。
你说你但凡是顺点什么!
你能这样,啊!
草席一盖就是半个钟。
你别说,臭是臭了点,但是挺暖和。
也不知道谁当主角,戏这么烂一直NGNG个没完。他都躺了半小时了那两个镜头还没拍完。
几天没睡个暖和觉的卓漓闭着眼睛躺尸,躺着躺着就真的困了。
然后他翻了个身,夹着草席,长腿那么一耷,背对着正在慷慨激昂念台词好不容易要一次过了的男主宋星鹤顺带着伸了个小懒腰。
宋星鹤:“……”
导演:“……”
编剧:“……”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重拍!”
这句话当然是对着男主说的,因为这个懒腰以后,小尸体卓漓被一掀草席炒了鱿鱼。
到手的六千块飞了。
卓漓的心:
怎么回事呢!能不能争点气!
怎么那么爱睡呢!
卓漓的眼皮:
可是我已经三天没有睡过好觉了,租的房子又旧又冷还没空调暖气。
我真的好想想闭上。
脸颊因为冻到了,浮现出一点不太自然的红,摸上去还糙糙的。
是寒风刮的。
嘶——
有点疼。
别的不说。
和顾涉白一起生活的三年,其实他还是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的。从这嫩豆腐一样被风一吹就发红的皮肤就能看出,至少在物质上,顾涉白没怎么亏待过他……
离家出走第三天,卓漓开始很认真地思考。
顾涉白真的有那么坏吗。
那天那个药,真的是要毒死自己的吗。
他也没拿去化验啊,会不会是误会啊。
再这样下去。
他没有被毒死。
先得被冻死饿死无语死了。
好歹先……先求个救……跟他发誓……再也不抢顾家家产,也绝不威胁他的地位,痛哭流涕地求他原谅……
行,行得通吗……
卓漓点进已经拉黑的顾涉白的微信页面。
几天前戴过顾涉白买的十个戒指的手指它居然不听使唤。
直接点了一下【添加到通讯录】。
卓漓内心:不要啊!手指菌你给我控制一下!不要冲动!
卓漓的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顾涉白的脸很突兀地一直盘旋在脑海里。
冷酷的,淡漠的,痞气的,还有……温柔的。
心这么一犹豫。
手指它就又不听使唤地在申请好友理由上自作主张写了一片感人泪下的一百字忏悔录小作文。
大概意思就是哥哥就是我的天我的地我远方的灯塔,以后哥哥指哪我打哪儿。
直抒胸臆,感人泪下。
拇指停留在【发送】按键上。
就在这时候,顶端弹出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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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给他发来一条短信。
【你认识宋星鹤?!你怎么不早说。他问我要你联系方式了。】
【好像说有合适的节目可以推荐给你。】
“!!!”
卓漓好像忽然清醒了一样。
一瞬间把那小作文删得干干净净!
妈的!
差点年少失足,向金钱恶势力低头。
***
京市那边卓漓刚跑的时候顾涉白这边就在想办法定位卓漓的手机,一路查询航班信息,派人去各个医院的急诊室打听。
他记得卓漓的微信余额不多。
直接给他转二十万过去。
——居然被拉黑了。
人他是迟早能找到的。
但是卓漓一个人跑出去,他没带钱,这几天他吃什么用什么,是个大问题。
他让张妈,老吴,助理小朱,挨个给他转。
——居然全都拉黑了。
花了整整一天。
定位出来,居然是在家门口的垃圾桶。
卓漓把他的旧手机直接丢了!
他是来真的。
不是耍耍脾气,做做戏。
顾涉白耐心耗得差不多。
三天过去,这时候是真有点上火了。
小朱给他当了那么多年贴身助理,还从没见过他这么燥郁的表情。
“你最好别让我逮着!”
顾涉白望着那一排的感叹号,紧着牙撂狠话,“我他妈——”
还是小朱机灵。
他听说卓漓以前曾经也算个小明星,特意盯着微博呢。
立刻火速把刚刚一条微博截图给了顾总看。
顾涉白看到那张截图,皱着眉头:“这哪儿。”
“应该是个影视城。”小朱眯着眼睛看了会儿。
顾氏对于影视行业也有涉足,有两家港岛的分公司就专门做文化影视投资的,小朱这边刚想发给那边问问,影视城那么多,都大同小异的,这张照片背景又有点糊,估计再花一点时间才能问出来。
小朱苦恼着再瞅了眼微博,忽然惊喜。
“顾总别急,这微博有定位的。”
顾涉白都被气笑了。
拉黑微信,拉黑号码,丢掉手机,陌生号码通通不接,短信邮箱条条不回,还知道不坐飞机和高铁,悄悄地坐夜间长途巴士溜出的京市。
说精吧也精得要命。
但特么的发个微博还带定位。
“定机票。”
顾涉白下了个微博,注册个账号,关注了卓漓的微博。
他从前没关注过卓漓出道用的这个职业账号,往下扒拉,看到一些营业的自拍。那是三年前的漓漓。
高中的漓漓。
清瘦又稚嫩,还带着十足的少年气。
顾涉白翻着翻着。
心里头那点火不知道怎么的,又消下去一些。
返回到最新的那条微博。
他看了眼海市温度:零下六度到四度。
而漓漓穿着一看就很薄的一套古装,冻得脸上都起红团了。
没剩多少的火,几乎全都散掉了。
横店大晚上的忽然热闹起来。
估计是哪个大公司想要买这边的地皮盖新的影视基地?还是哪个龙头影视公司要搞上亿的影视剧投资了。
那些影视公司的高层们都直接亲自过来凑热闹了,阵仗好像不小。
过了几天,《岂曰无衣》这种小剧组才听说是那天有个什么大人物过来这边,究竟多大也不知道。
反正闹哄哄的一直到凌晨四五点都没消停,还好他们一个小成本网剧早早五六点就散场了,不然准给拦下。
深夜十点。
刚刚被撕了合同马上要赶出剧组的卓漓忽然之间好像成了香饽饽。
导演助理给他倒上酒:“嗐,原来你和宋老师关系那么好啊。”
卓漓以前没怎么喝过酒。
沾了点,直接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认,认识啊!”卓漓拿着酒瓶子敲敲桌子,有点上头,为了保住饭碗开始胡七八扯,“熟,熟——熟得不得了呢,我们关系可铁了。我们交朋友,那都是看,看……看脾气性格,不看什么,流量啊,什么的……我和李星鹤,那是熟得不得了……”
导演助理敬酒的手一顿:“他叫宋星鹤。”
卓漓:“那,那又怎么样!我们交朋友,看……看脾气性格呢,跟名字没什么关系!”
导演助理:“……”
10. 抓住
刚刚拍戏的时候,草席子这么一掀。
宋星鹤远远一眼就认出了一脸脏兮兮穿着破布衣在城墙下躺尸躺得睡懵了的卓漓。
拍完这场戏,转头跟导演助理要来了他的联系方式。
晚上的酒会也叫上他。
“我……我是卓漓。”
居酒屋外,穿着军大衣,皮肤细嫩白净的卓漓像个瓷娃娃似的,说话间嘴一张一合地吐着白气,好像是觉得宋星鹤这种已经小爆的流量明星一定认不出他。
宋星鹤:“哦——”
走近两步,好像仔细打量他的长相,盯着看了会儿,卓漓还是傻愣愣地和他对视,没有害羞也没有尴尬,就是眼睛一眨一眨的。
宋星鹤扑哧一声笑了,“你这是一点也没变啊。”
卓漓露出意外的神情。
“怎么啦,不记得我了。”宋星鹤指了指自己,眼角那一颗泪痣缀在桃花眼下面分外好看,“我宋星鹤呀。”
卓漓一脸茫然。
好吧。
这是真不记得。
宋星鹤和他眨眨眼,当初比赛的时候他就看出来卓漓有股子天然呆的属性,三年了,还和以前一个样,“一会进去跟我装得熟一点啊。”
卓漓懵懂地点点头。
导演副导演看到卓漓和宋星鹤一前一后地进来,眼睛都亮了一下,仿佛是为他们这本烂剧本烂布景烂服化道的剧找到了一个新的宣传突破口。
趁着导演组他们抽烟的抽烟,如厕的如厕,卓漓问:“导演他们怎么那么听你的。”
“哦,你不知道。这小成本网剧我奶奶投了三千万。”
卓漓:“……”失敬失敬。
又想到什么:“那你片酬多少。”
宋星鹤:“三千万。”
卓漓:“……”
“卓漓,三年前我们选秀节目一个team的,我们队老幺。”
等导演组们回来,宋星鹤笑得十分爽朗,两条腿盘着,没什么架子。任谁都看不出这是个去年年底因为一部仙侠剧小爆,即将二线升一线的大流量体。
“可惜后来退赛了,不然,出道位第一肯定是他。”
不不不,这位哥哥,过了过了。
你是和我有仇吗这么捧杀。
卓漓本来喝不得酒,被这么一捧,稀里糊涂就入喉三杯。
然后就上头了。
酒杯这么一放,脑袋就开始发晕。
一场酒喝完,导演手机响了,喝得半醉半醒地接了个电话,说是影视城那边要他们剧组支两个人过去一趟,说是有关于人员的问题上头有人要查,导演这边因为发现了新剧的炒作方向这还在兴奋着呢,对着手机吼:“什么要紧事呢,明早再说!啊……啊?刘总啊,您怎么亲自来了,好好好……我,没,没喝酒,啊,好,我现在让人过去一趟……”
这都快后半夜了,导演皱着眉,挥手让两个导演助理跑一趟。
这边,宋星鹤在外面打电话一打就是半个小时,说是给卓漓找了个合适的综艺节目,那边要素人,一期能给三万。
这边提早给卓漓点了的一份小甜点已经上了,回来的时候果然看到卓漓拿着小勺子戳着甜点,满满当当地塞了一嘴巴。
宋星鹤笑得爽朗:“慢点吃。”
人都散得差不多了。
宋星鹤见他没有车,主动提出送他回去。
宋星鹤没喝酒,就没让助理开车。
车内只有两个人,卓漓坐在他副驾驶位上,喝多了酒吹着凉风清醒清醒。
“你这三年到底干什么去了。”
宋星鹤对卓漓印象很深。
当年的卓漓十八岁,高中没毕业的年纪。
青涩又白净。
那时候宋星鹤没钱,他是他们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
后来他爸爸生病到海市治病,还是卓漓二话不说借给他五万块,宋星鹤后来想找他还,可是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
这三年宋星鹤事业稳扎稳打,但心里总是惦记着那五万块。
心里头愧疚,又想着,卓漓那样看上去浑身都透着骄矜和清隽的孩子,应该是个父母有钱的吧。
可是看看今天卓漓这模样。
军大衣,毛线帽,还有从二十块帆布单肩包里取出的pu皮的手套……
对面的卓漓却皱着眉头,喝了酒,又吹了风,整张脸都泛着桃花似的粉红,“李老师,你真能给我推荐一些合适的资源吗。”
宋星鹤:“……我姓宋,我宋星鹤啊。”
方向盘一挪,靠边停了会儿,“你是真不记得我了啊。”
卓漓迷迷糊糊地应了声,“好的,贺老师。”
“……”
“卓漓,你这几年怎么过的啊,怎么现在过得……”宋星鹤又觉得一见面就问这个可能不太礼貌,可是又一面担心说卓漓会不会是真的遇上了什么难事。
比如说像他当年一样,家里人生病了什么的。
宋星鹤开车送他回家,一开始看到高级公寓的时候还很释然,结果一路跟着导航走越开越偏,拐过一个暗道又一个,最后开进了半坡上的城中村。
心里头就一紧。
宋星鹤看着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房子和掉皮的墙壁:“……”
“不是吧,你真住这。”
“嗯,这里比较便宜。”
比住商务酒店便宜。
宋星鹤好像有点放心不下,跟着卓漓上了楼。
他以为卓漓之前说的经济紧张是调侃,进门了才发现,是真的。
这么冷的天,空调,暖气,都没有。
而且四处看上去也脏兮兮的。
卓漓是怎么混得这么惨的……不至于吧。
这是经历了什么惨痛的人间坎坷。
卓漓裹紧他的小棉袄,给宋星鹤烧了杯水,准备一会再泡个面吃。
宋星鹤不懂就问:“这么冷的房子,你睡得好吗。”
卓漓:“要有好的生活习惯,比如我,每次睡前都会跑跑步。”
“让浑身热乎起来?”
“让自己疲惫不堪。”
宋星鹤:“……”
宋星鹤打开柜子,感觉里面还有点潮乎乎的,“不会有跳蚤吧……”
卓漓:“傻瓜,这么冷的房子,跳蚤早被冻死了。”
宋星鹤:“……”
卓漓打算点个外卖,听到宋星鹤说,“那什么,我觉得凭你的长相和实力,红是迟早的事,你别着急。真遇到什么难事,开个口,我可以先借点……”
卓漓低着头,只顾着喝手里那杯热水。
呵着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宋星鹤,别掺和我的事情。”
“这个世界太肮脏了,知道太多,你会受伤的。”
宋星鹤:“……”
***
当天在影视城拍过戏的剧组好像都被问了个遍。
可是横店影视城太大了,一天在这里拍戏的网剧,电视剧,电影,短剧,短视频——多如牛毛。
真排查起来没那么快。
顾涉白叼了根烟,又有些不耐地挠了挠眉头,抽完一根又一根。
下颚线绷得紧紧的。
叮咚。
终于来消息了。
说是的确有个小成本网剧的剧组今天是拍群像戏,请了很多临时演员,其中好像就有个马夫好像是他。
顾涉白手里拿着马夫角色的台词本,一共就五六句,两场戏,其中还有一场是落水戏。
还好今天是因为进度拖延耽搁了。
那不然这么冷的天,他还真要往湖里跳呢。
顾涉白眉头拧得紧紧的,手里的台词本就捏皱了。
小金丝雀本来是个菟丝花人设,什么时候这么这么别别扭扭的了。
是他没按剧本来?
还是吓唬得不够,让小金丝雀恃宠生娇了?
“顾总,打听到住的地方了,但是现在已经快两点,我们是睡一晚明早再过……”
顾涉白推门而出:“去开车。”
恃宠生骄。
那今天就好好给他上一课。
“好的顾总。”小朱这时候羡慕起了纯商务助理,他这个兼生活助理的已经跟着顾总连轴转整整两天了!两天!
还好人是找到了。
这事儿总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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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折腾结束了,顾总找到小卓少爷,心情好了,没准还给他放一个长假呢。
小朱雀跃的心情,随着车子越开越偏,光越开越暗,路越开越窄——也变得越来越低落。
从后视镜里看到顾总脸色果然越发青黑。
心想这事肯定没那么快完。
好不容易山路十八弯,把车停好了。
小朱在楼下靠着车,抬头看着这陈旧的比他爸年纪还大的破房子,挠了挠头。
——顾总肯定要发火。
顾总果然是一副火大的样子,阔腿迈步低头就进了那狭小得满是灰尘的楼梯,还要小朱别跟着。
顾总都发话别跟了,小朱哪敢去凑热闹。
只能在心底默默为小卓少爷祈福。
小朱看到不远处楼底下似乎还停着一辆黑色敞篷跑车,是新款兰博基尼。刚刚路灯太暗都没注意——难道这种破房子堆里还藏龙卧虎不是。
顾涉白很快到了顶楼。
敲门的时候,门上的灰都震落两层。
敲了两下心生不耐,又加大力气再敲两下,这下,门边上的墙皮又掉了两块。
“艹……”
这特么什么破房子。
顾涉白血压直接上来了。
门里似乎还有点人声,忽然安静下来,他听到隔着一重门是熟悉的声音在问:“谁啊。”
顾涉白默默擦掉手指上的灰,退了两步,言简意赅。
“我。”
门的另一侧。
卓漓手里的泡面碗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直接把去里面拿碗筷的宋星鹤连人带碗送筷子塞进了唯一能藏人的卧室衣柜里。
一房一厅的小破屋子满是霉味,柜子里更是。
宋星鹤被呛得不行。
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呢,就听到卓漓一把捂住他的嘴:“别出声啊,千万别出声!”
宋星鹤看他紧张兮兮地模样,拉住他的手,“谁啊,你不是欠钱了被找上门吧,三更半夜的别去开门!要不要报警啊!”
“不开门不行,不开门他会发火!”卓漓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让宋星鹤更纳闷了。
“那谁啊。”
卓漓把柜子门关上,“阎王爷!”
“别出声啊,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声!”
卓漓又呸呸呸了两声,一般电视剧里说这种台词的都会被当面祭天,他在这找什么晦气呢!
在顾涉白耐心耗尽之前,卓漓终于把门打开。
顾涉白今天穿着一件纯黑的过膝风衣,里面是看上去很保暖的浅灰色羊绒衫,脖子上还围着去年生日自己送他的那条针织围巾。
今天穿得格外斯文复古,没有平时里西装革履的板正。
肩宽腿长,天生的衣架子。
还,还怪让人心动的。
鼻梁上架着那副细金属眼镜没摘下,一开门就和自己对上,眼微微眯起,那神色说不上很凶,但是让人感到一股迫人的压力。
“顾,顾二少爷……”
顾涉白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卓漓估计也没想到自己被逮得这么快,很尴尬地搓着手“哈”地讨好尬笑了下。
顾涉白再哼。
卓漓再哈。
然后门咔嚓一声被顾涉白反手带上。
卓漓的笑容逐渐消失,哈不出来了。
他决定收回“格外斯文”那个评价。
因为顾涉白关上门后直接扣着卓漓的小臂把人往卧室里带,把人一下贯到看上去很柔软的床上,动作粗鲁至极。
床不堪重负地咯吱一声。
“二,二少爷。”
“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嗯?哼,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惹怒我的后果,你承受不起!”
“我……”
顾涉白慢慢悠悠摘下了围巾,把眼镜摘下,随手放在破旧的床头柜上,左膝屈起抵着床沿,“要我怎么教,你才能学会——”
那眼神没有了眼睛的遮挡,更加凌厉刺骨。
顾涉白摁着他,身上一股子睥睨天下的气势。
“听话这两个字。”
卓漓的脑子,轰地一下打了结。
11. 黑化金主
真就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了。
我这是放了个什么东西进来。
但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不幸中的大幸,幸好被顾涉白逮住的时候旁边还有个目击者……哦不是,有个能帮忙报警阻止什么血腥事件发生的活菩萨。
危险系数较低。
得把这亲兄弟彻底决裂的剧情给走了。
这位哥哥属实是执念到了一定程度了,这都撒开脚丫子相隔一千多公里从京市跑回海市又折去了横店你怎么还能跟过来呢。
人生这么长你能不能有点有意思的事情做。
净在这整这些没用的玩意。
卓漓两只手都被摁着,挣扎间,听到顾涉白冷酷的声音:“别动,再动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卓漓:论人类物种的多样性。
“发生什么。”
卓漓实在想不出这个便太哥哥为了报复他这个破坏了自己家庭的私生子。
除了大半夜偷偷跑到他房间里换药。
还能做出什么更刑法的事情。
想稳着自己的人设,却压不住那该死的好奇心。
“说出来,我长长见识。”
顾涉白:“……”
皱眉皱了思考会儿,觉得小金丝雀反应有点不对,又把他摁了会儿。
最后说,“你不就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力,我告诉你,这次你成功了。你跟我回去,我既往不咎……”
“不,我不当鸠。”
卓漓冷淡,“你雀归雀巢,跟我这只鸠没什么关系。”
顾涉白:“为什么,为什么要跑,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卓漓:“你对我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点AC数吗。”
顾涉白整个人看上去好像有点傻掉了。
“漓漓……”
“离离原上谱,一谱接一谱。”卓漓仗着柜子里还有个人,兴致一来,做起了诗,“走到这一步,咱不如,说清楚。”
然后顾涉白更傻了。
也是。
这个认为“活着的意义就是欺负弟弟”的苍白单调的阴鸷哥哥估计还没看过弟弟作诗呢。
那我再来两句心灵鸡汤,给你感受感受我的文采斐然。
“顾涉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卓漓开始跟这种满脑子恨海情天的顾老二讲讲这人世间的真善美,“我不欠你的,我愿意跟你一起生活,那是我愿意,但是我不愿意了你不能强迫我。”
顾涉白果然大受震撼。
“我……强迫过你吗。”
“当然。”
卓漓想过一千种可能,没想过顾狗哥哥完全不认,“你强迫我强迫得还少吗。”
顾涉白如遭雷劈。
“我,我怎么强迫你的。”
是了。
强迫受害者口述被欺负经过,也是这些霸凌者们的恶趣味之一。
卓漓目光沉痛:“只要我有一点不如你愿,你就把我锁在屋子里,拿绳子捆着我……”不给我饭吃,不给我睡喝,连觉都不让我睡。
顾涉白没等卓漓说完,捂着脸,一手撑着墙:“算,算了,别说了……”
“你有脸做,没脸听吗。”
卓漓表情清冷又倔强,力图不ooc又表达清晰。
“我到底有哪里做错了。我也只不过是出生在了这个世界上而已。”
卓漓看他表情,心想应该想不到天天被他欺负的小弟怎么就掌握了这么炉火纯青的炖汤本领。
只见他缓缓地放开了自己,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而这边。
顾涉白他踉跄两步,扶着墙壁。
这这这——
这剧本上不是这么写的啊!
卓漓不是快破产的对家小少爷吗,怎么会,还有隐藏剧情的……
还是这么……
不堪入目……
耳不忍闻……
……的剧情。
怪不得卓漓要跑。
怎么回事呢。
顾涉白摸了摸腰间卓漓的“记仇本”,出来逮耗子之前他明明确认过,记仇本里没有新的剧情篇章,金主和金丝雀的状态就是断在“金丝雀苦苦痴恋金主想要求婚却被冷漠拒绝”的这一场戏上啊!
你要混乱就混乱,为什么混乱成这么劲爆的走向啊!
救命sos,我认输还不行吗。
能不能回到那个清水版的金主和金丝雀剧本!
“你不愿意了?”
顾涉白冷笑,勉强维持住场子,虽然眼前发晕还是得接戏,“戒指买了,卡刷了,钱也拿了,现在来说不愿意了。”
“我愿意怎么对你是我的事,你拿了我的钱,就得……得,得……”
“得伺候好我!”
卓漓:语文没学好建议重修。
伺候是什么鬼。
“钱我都放抽屉里,戒指我……反正我都没拿,你的东西我一点也没拿。”
卓漓这时候知道不拿一针一线的好处了,那就是腰板挺得直直的,还敢和他这财阀继承人哥哥乱吼乱叫,“现在起我们没有关系了,我不拿你的东西,我不图你什么,我自力更生,我来去自由,我快乐无边。”
顾涉白这下不管什么剧本了。
卓漓的意思就是要离开他!
因为他已经从一个正常jj文金主变成花市金主了,卓漓受不了了。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想得美!我,以后不……绑你了,只要你,听话。”
这台词属实有点磕牙。
“不绑我,那你还是会把我关在暗无天日的小房间,你还是要用电……”风扇在大冬天把我吹得感冒发烧。
顾涉白看他气势汹汹地控诉,慌里慌张地捂住他的嘴:“不绑了,也,也不电……你,你别说了……”
“那一次我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病到40度根本下不来床。那种生活我过够了!顾涉白,我不要钱,我不要你给我任何东西,我现在——只想要自由!我要离开你!”
我想要不受你这正牌少爷压制的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我不想再看着你的脸色,胆战心惊,心力交瘁地过日子。
卓漓目光沉痛。
开始摊牌。
“三年前,我本来可以参加高考的,是你——”
“你把我关在那间屋子里,你让我错过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你毁掉了我离开你的远程车票!顾涉白,我不想要再在你身边腐朽,糜烂,堕落下去,再这样下去,我会窒息的……”
你脑补出这种剧情,让我成为一个黑化版变,态金主,我才窒息好吧!
顾涉白有点无措。
勉勉强强地一边消化,,一边接话继续稳住场子:“你就算去考,又能考得到什么好学校,是,我耽误了你,那我养你一辈子就是了!”
“我参加综艺,我说过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是你非得让我退赛,你说难道要让顾家的事情大白于天下吗,你非得将我从那里拽下来——顾涉白,你总是一次一次地,在我的人生刚刚有点希望的时候,狠狠地把我拉入深渊……”
这一番控诉属实是让顾总有点接不过来。
妈的我真的好坏。
漓漓啊,你想象力真的……太丰富了。
小时候要你少看点小说你不听。
所以说你以前都看的什么小说啊,那时候你还未成年啊(`皿?)!
顾涉白蚌埠住了。
这剧情怎么演啊。
“那拉也拉了,我不也在深渊里……陪,陪你么。”
话说这么关键的新剧情,怎么“记仇本”上什么也没写啊!
他真的是措手不及。
气势汹汹地来上课。
灰头土脸地被算账。
不管了。
反正还没见过那个金丝雀气势能压住金主的。
顾涉白今天不管顶个什么人渣人设也要带他走。
气势重新找回来。
“我不管你想要什么,我只管我要什么。卓漓。我要你跟我走,没有我的允许,你一步也不许离开我!”
他喝了酒以后鼻尖微微发红,像是刚刚成熟的水蜜桃一样清甜可口。
卓漓沾了点酒,又开始上头,从兜里掏出今天刚结清的三千块,“这个,是我自己赚的!不是你给的。我不需要你,没有你,我也可以活得很好!你凭什么不许,你有什么资格不许!”
顾涉白握住那一沓钱,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直接将它们从卓漓手里抢了过来,借着身高优势高高举起。
卓漓瞪大了眼睛,果然靠得更近去抢那叠钱,“顾涉白!”
“我们回去。”
顾涉白几乎是有点求饶了,他实在不想演这种深深伤害过卓漓的人设,说,“我不跟你扯七扯八,我们回家。”
“我有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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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涉白,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顾涉白倒吸一口凉气。
开始恨起这个剧本里小金丝雀家里破产的设定。
漓漓一定是伤心了。
“我没有在你家户口本上。”
“你为什么要在我家户口本上?”顾涉白皱着眉头努力搞清楚这里面的逻辑,卓漓果然还是过不去结婚登记成为正式夫妻那个坎儿,“你跟我回去,登记的事情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我没有一口回绝啊——”
“你不可能在户口本上加我名字的,不要再和我说什么登记!”
“我说了我会考虑!”
“我也说了我要跟你一刀两断!”
卓漓这次真的脾气好大。
就像是从前受了无数次的委屈,触底反弹,终于爆发了一样。
“我姓卓,你姓顾,我们这辈子,桥归桥,路归路。”
顾涉白心想为什么要提姓氏。
是为了押韵么。
漓漓好像真的很生气。
今天强行带人走的话,该不会会引发别的精神刺激吧。
他需要回去再和医生商量一下漓漓病情的变化,再来决定进一步该怎么做。
卓漓:“你放过我吧,我只是出生在了这个世界上,我有什么错!”
是的是的,你没错。
别生气。
“好。”
顾涉白还是僵着声音,故作冷漠,希望稳定住卓漓现在的病情状态,“今天是你不愿意回去,是你不想和我走。”
“以后,你不要再哭着来求我!”
留给他一个冷酷的背影,将门狠狠一甩离开。
着顾涉白今天这身衣服,冷酷转身时颇有气势,脑子里自动配上了bgm:浪奔,浪流,万里滔滔啊江水永不休~
卓漓浑身打了个抖,心里却如万马奔腾,欢呼雀跃,百鸟朝凰:哥哥啊,你总算是明白我的决心了!
今天这一场戏情绪相当到位。
又维持了人设,又应付了反派!
太完美了,真的太完美了。
顾涉白走了以后,宋星鹤面前的衣柜门才缓缓打开。
演戏的卓漓没累。
对戏的顾涉白没累。
听戏的宋星鹤——
我措手不及,只得愣在那里。
我应该在车里,不应该在车底,听你们唱大戏,分手也只用了一分钟而已。
世界观。
它忽然就炸裂了。
出来的时候,手还捧着碗,只是止不住地打哆嗦。
原来卓漓这三年是这么过的。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他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卓漓发现宋星鹤用一种“没关系事情都会过去的,谁年少时不会犯几个错”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回了他一个“?”的眼神。
两个人沉默着对视了三秒,还是宋星鹤先挪开了目光,用一种“我懂”的语气安慰道。
“没事,都过去了。”
宋星鹤帮着他收拾了一地残渣,动作利落又熟练。
“你放心,我今晚打过电话给周导了,他们那边说明天见一面,合适就签。我帮你打打边鼓,一定能成!就算不能成,我也帮你想别的办法,你别担心。还有……”宋星鹤抿着嘴,欲言又止,“你过去的秘密,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看到卓漓还是以沉默,摸了摸口袋,又摸了摸床上,好像在找什么。
“你能下定这个决心离开就好,还年轻,以后都会慢慢好起来,人要学会向前看……”
“我会帮你的。”
卓漓忽然起身,靠着窗子往下看,看到顾涉白坐上车往东南方向走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目光非常惊痛,甚至眼光中瞬间闪起了晶莹剔透泪花,眼尾淡淡地浮出一点红意。
宋星鹤愣住了,难道说他对这位包。养他还对他粗暴虐待的霸总竟然还动了真情。
这是什么小说都不敢写的恨海情天故事!
卓漓吸着鼻子,忽然拔腿就跑,下去追那辆车去。
宋星鹤吓了一跳,这蹿得也忒快了,拉都拉不住!
卓漓追出去的时候车已经消失在拐角。
宋星鹤听到卓漓怒骂,“顾涉白,你了不起!你清高!你抢我三千块钱开车就跑!”
你干这缺德事!
啊,小伙子不讲武德!
我诅咒你这周都拉不出屎!
12. 综艺
路灯一闪一灭。
卓漓跑的急,拖鞋都落了一只,拐着脚踩在脏兮兮的水泥地上干瞪眼。
风好冷,天好黑,我好累。
资本家的每一分累积果然都包含着劳动人民的血泪,顾涉白就这么走了,带着他的三千块。
留他一个人在这漆黑的晚上夜不能寐。
一回头,脚上穿上一只超市二十块钱一双的毛绒拖鞋。
宋星鹤:“别难过,我还欠你五万块,我还你,来吧,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卓漓:“!”
幸福来得好突然,真是雪中送炭,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社会主义兄弟情。
呜呜,比两个黑心资本.家哥哥好多了!
“扫我扫我。”卓漓打开收款码。
宋星鹤举着手机的手一滞,“……”
卓漓和他对视三秒。
“怎,怎么了?”
见卓漓迟迟反应不过来,宋星鹤微微弯下腰,揉了揉他的头发,“咱们还是先加个好友吧。”
卓漓似乎才明白过来,懵懵懂懂地打开微信二维码,“哦哦哦。”
叮咚。
添加好友成功。
卓漓是真的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借给的宋星鹤钱,应该是他出车祸之前。
那这么来算,还是原主借出去的。
现在他还是在占原主的便宜咯。
怪心虚的。
宋星鹤提出要补上利息的时候,卓漓一口回绝:“不用了。”
不是他不想要这份利息——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一毫一厘那都是上天的馈赠。
只是原主是个有原则有底线,自讨苦……哦不是,自立自强的人设。
这边宋星鹤看了他一会儿,又发给他一个定位:“这样吧,我有个公寓空着,我按照市场最低价打个七折租给你。”
“你不租我也不敢租给别人,也就空在那儿了。不算帮你,这是共赢。”
卓漓暗戳戳地问:“那市场价租金是?”
宋星鹤睁着眼睛说瞎话:“差不多一千吧。”
卓漓苦思冥想,宋星鹤已经拉着他上楼收拾东西了:“你继续住在这里,不怕他再来找你吗。”
“!!”
好的我被说服了。
卓漓伸出手:“合作共赢是时代的选择!”
宋星鹤牙齿又白又齐,他好像还代言了牙膏广告,是什么牌子来着。卓漓低着头想了很久。
“你代言了哪个牙膏吗?”
“没有,但是有电动牙刷,怎么了。”
“你笑起来很好看,和电视里一模一样。”
宋星鹤上楼梯的脚步微微一顿,楼道里的灯是坏的,宋星鹤是在用手机给两个人脚下照明,忽然手里的灯光就晃了一晃,落在卓漓脸上。
卓漓被刺得拿手挡了下。
宋星鹤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动作很失礼,忙不迭又转过身,“啊,抱歉!”
到了顶楼,宋星鹤又咧着笑,给他念了一句代言产品的台词,“原来你也看过这个广告。”
“!”卓漓猛地一拍脑门,知道为什么眼熟了,“啊,顾涉白给我买过这个牌子的牙刷!”
门打开,里面一点光透出来。
宋星鹤满脸担忧:“走过一次捷径,想要再走正道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你总是这么想着他可不行。”
卓漓垂着脑袋,蔫里蔫气,“我怎么能不想他。”
“他抢我三千块的时候,我连他埋哪儿都想好了。”
宋星鹤:“……”
卓漓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里的东西都来不及全拿出来,现在又原封不动地拉上就行,宋星鹤带着他连夜从这个半山坡上的小城中村离开。
***
“你三年前是因为高考退赛吧。”
看着面前穿着刚买的廉价军大袄和雪地靴,规规整整坐在面前的卓漓,再看了下卓漓拥有二十多万粉丝的微博,制作人表情明显是有点不乐意了:“社交账号这三年来也没怎么运营,近来也没作品。卓同学,你知道的,互联网遗忘一个人很快的。”
总导演刚刚推门进来,就听到制作人说。
“以你现在年龄去参加选秀节目不太合适,参加别的综艺又资历不够。一年前半前,第六季的时候还算有余热,现在你看看你微博互动留言,都已经少得可怜了……”
导演瞥了眼卓漓的长相,把手里的烟盒子放在桌上,坐上皮质沙发椅。
他的废话显然没有制作人多。
制作人:“说说,为什么要参加这档综艺。”
“……缺钱。我现在居无定所,所以,很需要钱。”
“那你觉得,要参加我们这档综艺,最重要的是什么。”
卓漓看了看制作人,又想到前一部戏里导演助理说的话。
犹犹豫豫:“流……量?”
“错。”导演掐了烟,“是理想。”
卓漓:“……”
“我们是一档有理想,有底线的综艺。也需要有理想,有干劲的年轻人。”
制作人:“……”
二十八岁的总导演年纪并不算大,浑身的烟草气息和下巴上一撮青黑的胡茬让他看上去很有旧时港岛明星的复古感。
这是……要拒绝自己了吗。
总导演叼了支烟,身体后仰在巨大的皮椅上,慢慢悠悠地把玩着手心里的火机。
卓漓的脸色一片灰尘。
卓漓有点急了,说,“我很便宜,给钱就上。”
“好,那就你了。”
导演对刚进来还不知道情况的助理说,“去准备合同。”
制作人:“导演,他居无定所!”
导演:“他便宜。”
制作人:“高中毕业!”
导演:“他便宜。”
制作人:“他毫无综艺感。”
导演:“他便宜。”
制作人:“我们这节目,一季比一季期数少,您想想原因?”
导演:“因为没钱。”
制作人:“就是因为你图便宜!”
导演:“因为没钱,所以我图便宜。”
制作人:“因为你图便宜,所以才没钱!”
卓漓:“……”
话音未落,门口响起两声敲门声,“周导,宋老师来了。”
“好久不见,周老师。”
叮铃哐啷戴着一圈首饰的手扶着门往里推,宋星鹤另一只手插着兜,懒懒散散地走了进来,“给您捧场来了。”
宋星鹤作为去年因为古装剧大火的新晋流量小生,是原主三年前退赛那会儿参加选秀节目的冠军。本来一直徘徊在2.5线,去年年底因为一部仙侠剧的男三里动作利落的打戏出圈,正是事业的上升期,已经算是准一线了。
“卓漓,谈好了吗。”
宋大流量是来给他打边鼓的。
制作人:“!!!”
仿佛发现了新的宣传角度!
制作人这才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打扮得土里土气的年轻人。
别的不说。
卓漓其实长得是非常漂亮的。
就算穿成这样也难掩气质。
眼睛扑闪扑闪地像泉水里被浸润得透亮的玄黑珍珠,眼圈外泛着红,眉头微微皱着,本来白嫩的脸蛋上被寒风刮出两坨不自然的红晕,睫毛尖像是冻得要出冰晶了似的。
宋星鹤取下手套给卓漓。
卓漓把手从衣兜里拿出来。
宋星鹤给他戴上。
就很简单的几个动作,让制作人嗅到了新的商机。
怎么说。
他和光彩闪耀的宋星鹤之间好像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西皮感。
“原来是朋友!第一期宋老师也参加,不如你们多多互动一下……”制作人搓了搓掌心,“现在的那帮孩子啊,就喜欢没事磕磕cp,我们这综艺人气你们也看到了……”
嘭地一声,导演把鞋子往桌面上一摆:“我的综艺是严肃推理综艺,不搞什么cp。”
制作人:“我们这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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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季比一季差,您想想原因?”
导演很明显是个有底线的导演,“我今天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我也决不允许我的严肃推理综艺里出现什么鬼cp!”
制作人挠头。
这综艺吃枣药丸。
***
“顾总?所以您就这么回来了?!”
陈医生看到顾涉白眼底下那一圈乌青,连连摇头,“糊涂啊!”
“我不这么回来怎么办,他病情怎么还会恶化的!”
陈医生咳嗽一下,“我早就说过,上次那次求婚您就不该答应!”
“其实我说过的,卓少爷不是个苦大仇深的性格,您看在他的妄想里,他是穿进了一本书,穿书文您知道吧,那就是他从前的经历不是他真正的经历,他不会因为那些感到痛苦,他只不过是在走剧情……”
“他求婚是走剧情,不是真的喜欢您。这次跟您决裂也是走剧情,不是真的厌恶您。”
“陷入妄想症的是他,怎么每次当真的都是您呢。您不要被他演的绕进去了,不管剧情再怎么虐,他是不会感到太痛苦的,他只不过是在角色扮演而已!您老是这么心疼他,人又不抓回来,放在外面,那情况只会更糟糕!”
“我都成那么坏的人了,我还怎么抓他!”
“就是因为您成了那么坏的人设了,所以可以轻而易举地抓他啊!这在剧情走向里是合理的!”
好像。
有点道理啊卧槽!
顾涉白捂着头沉思起来。
二少爷平时是个雷厉风行,精得要命的人。
怎么就是对着卓小少爷绕不过弯来!
医生有些焦急地摁着笔,说,“既然现在他的妄想里,您是可以伤害他,控制他,欺负他的便太,那您就可以为所欲为,不会因为ooc而让他产生违和感。”
为所欲为。
顾涉白忽然悟了。
是啊。
按照卓漓说的那个人设,昨天他就直接可以把卓漓给绑回来啊!完全不会ooc啊!
顾涉白看着空空的手心,“我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陈医生:“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顾涉白站起来:“我先在是便太人设啊!”
陈医生:“您是便太人设。”
顾涉白:“我这就去把他抓回来!”
陈医生:“去吧,去晚了人可能就不在了。”
顾涉白愣住:“为什么会不在,他身上可是一点钱都没有。”唯一的三千块钱还被他昨天不小心顺回来了。
陈医生推了推眼镜。
“一个有妄想症的人,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是完全不可预料的。”
“是的,所以呢。”
现在除了‘他很便太’,顾涉白没听懂这句话里的任何东西。
陈医生直白:“尤其他身上最后三千快还被您顺走了。”
“人啊,是很脆弱的生物。尤其是作为被您养了三年的金丝雀。”
“一缺起钱来,可能什么都干得出来。”
顾涉白:“……”
“所以说,不管是威逼也好,利诱也好。建议您尽快把小少爷带回来。”
陈医生在小白板上划出了重点——“带回来”三个字。
顾涉白点头。
“好的,顾总,我们现在来明确一下现阶段目的。”
顾涉白:“目的是让他知道我不会伤害他!让他相信我,让他信任我!”
医生:“……”
敲黑板。
“目的是把他带回来!威逼他!利诱他!”
医生:我刚刚那么多都白讲了吗!
这是在治病!不是在谈恋爱!
顾涉白:“……哦。”
陈医生做了个最后总结:“来,顾总,记住,不要被他的妄想带偏,不要企图去纠正他的妄想,而是要学会利用妄想里的内容把他圈在身边利于治病,不管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永远牢记三个字——”
“那是假的!”
13. 警告
因为事发突然,明天就要开拍了,卓漓很快和制作组签了临时合同,不管怎么样,先顶上第一期再说。
宋星鹤还来不及帮他走走后门什么的,就让他直接捡了个漏。
知道这个节目拍摄过程同时是带直播的,卓漓好像略略有些紧张。
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观众视野里了。
“你放心,节目组年龄层偏成熟,综艺直播向来没什么人气,被骂也不会骂太狠。”其中一个嘉宾看卓漓一直在翻,淡淡地说道。
这是……
安慰吗。
就当它是吧。
卓漓点点头,感激地说:“谢谢你,我好受多了。”
那嘉宾愣了下,这个看着他稚嫩的脸问,“年纪挺小吧,高几了?”
卓漓大受震撼。
没有想到娱乐圈里的人果然都是性格奔放,直言直语。
心虚地搓了搓手:“没,没搞基。”
“……”
这新人有点意思啊。
近几天没睡好的缘故,一坐在化妆镜前,看到眼睛下面居然多出一圈浅浅的乌青。
但是唇色略发白,看上去有点憔悴的卓漓反而多了几分破碎感。
不远处的总导演目光是不是地划过他的脸,食指刮了刮鼻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和首席化妆师说。
“你有没有觉得,他今天的状态还挺适合‘钢琴家’。”
卓漓手上的剧本封面上写着五个字:【落魄钢琴家】。
团队首席化妆师才看到在边上纯素颜做护肤打底的卓漓:“OMG,周导,你从哪里挖来这么一块璞玉。”
这长相绝了啊。
来参加什么推理综艺,直接去隔壁恋综,就这张脸,完全是猛1天菜!
走错节目了啊宝!
来了创作灵感。
化妆师支走了化妆助理,先上手亲自给卓漓化起了妆。
眼底乌青没有遮干净,特意留了点。底妆只需要上薄薄得一层,肤质细腻又瓷白。眉毛顺着眉峰加深几笔,再在下轮廓上着重扫两下,立体感加重。
发丝故意落下几缕,显出精致又窘迫的感觉。
化妆师“渍”了一声,这绝对是近半年来他化得最满意的一个妆,可惜了,要是把他扔隔壁一线恋综里是要引起修罗场的。
在这个人气不高已经过气的推理综艺里,可能就只能当一颗沧海遗珠了。
但是不妨碍他先拍了一小段视频,发到了他的微博上,顺便@卓卓捉迷藏。
“手伸出来,指甲我得给你修好,因为今天你的角色是钢琴家。”
卓漓意外地发现,作为一档娱乐性综艺,细节考究还真是严谨得过分。
微博上忽然一片红,卓漓发现他的粉丝直线飙升。除了节目组给他新买的五千粉,两三个小时就涨了八千多。二十六万粉丝忽然变成27万,隐隐有要突破28万的架势!
都是从化妆师那引流来的。
纷纷喊着他出教程,说这个妆绝了,管了一半在问眼影色号。
换好复古做旧的老式西装外套,再戴上一副复古银边眼镜,整个人气质顿时就出来了。
卓漓开始走个人剧情。
聚光灯照耀在内棚里,一架古钢琴静静地坐落在角落。
落魄的钢琴师踩着灰扑扑的木制地板,固执地踩着红色地毯,一步步走向那台钢琴。
白净的手拂过黑键上的灰尘,一片枯叶从头顶落下,飘落在他肩头。
悠扬的琴声响起。
“月光……奏鸣曲……”
卓漓真的会弹钢琴!
“导演!”
助理惊讶地把直播平台的数据给周澜看,刚刚开播的预演直播观看人数竟然超过了一万人,转发量还在持续增加。
头顶的灯光在他白皙的脸上洒下一片阴影。
因为着重修容的原因,直播间里他的脸颊显得略略有些内凹,看上去清苦又沉闷。
很快,因为情绪渲染能力过强,他们开始讨论起了剧情。
【我草作为七年老粉,我表示我感觉回到了第一季!】
【哭了哭了。】
【这一期的剧本该不会是中世纪欧洲文艺复兴时期背景吧。完了,我已经沉浸进去了。】
【我看着像上世纪民国时期的落魄贵公子。】
【他看上去太孤单了,我好想抱抱他。这一定不是凶手呜呜呜。】
很多人直接把直播转发到了微博,导致观看人数直线飙升。
几乎达到以前正片直播开播后三小时才能达到的观看人数。
陈制作人惊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素人虽然没什么综艺感,气质却绝。
作为节目组花瓶担当来说真的太合格了!
之前周导破格签了这个一期,节目组里有很多人都是持反对意见。这下子没谁说话,大家都被激增的直播播放量震撼了。
我草有戏啊!
花瓶美人YYDS!
陈制作人第一次被导演坚持要用这个便宜素人的决定感动疯了!
短暂不过五分钟的演奏后。
观看人数破万了。
年轻的演奏家眼底点上一点人鱼色的亮片,放大了那种自带的破碎感,圆溜溜的眼珠子不用带美瞳在强光灯下自带一点鎏金的色泽。
连弯曲的指节都透着忧郁。
然后。
琴声戛然而止。
“等一下,导演,合同里没说有才艺表演啊。”
卓漓扶着钢琴盖,觉得哪里不对劲,“要加钱。”
导演走过来,叼着一根烟,“要你胡乱弹弹,谁让你弹这么认真,来来来这段掐掉,重拍,你乱摁就行,有后期!”
意思是加钱,不可能。
真特么极度抠门。
卓漓也不不甘示弱,开始按照导演说的乱摁。
制作组忘了告诉卓漓在直播,结果没想到事情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了。
“加钱不可能!我用你就是因为你便宜!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我定位就是便宜,一首就二十!”
“什么玩意呢,我这正经推理综艺,需要什么才艺表演,演好你的剧本就行!”
“那导演,可以给我换个剧本吗,我想换那个,保证能演好。”
卓漓指了指刚刚和自己搭话的嘉宾手里的画本子。
上面写的《冷酷的杀手》。
弹幕里安静如鸡。
直播直接被掐掉。
***
除了人物宣传直播最后出的那点岔子。
今天的宣传打底工作做得非常出色,尤其是宋星鹤的人物宣传片部分,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一下就造势出来。
“我和宋星鹤的关系?”
综艺开机的预祝酒会是在一家高档的海鲜餐厅,这又是海鲜又是酒的一整个就是痛风套餐,卓漓没怎么喝酒,在旁边无聊地磕着螃蟹腿。
制作人喝高了,把他拉到一边问,“对,你和宋老师是不是——”
卓漓悟了:“哦——”
“不是。”
制作人再挖坑,“那你对他……”
卓漓:“没有。”
制作人还不死心,忽然有了狗仔的潜质,“那你们怎么回事呢,你谈综艺他还来帮你敲边鼓!还有,他就第一期的开门红特邀嘉宾,怎么还会来参加我们的庆功宴!”
说完了,指着酒桌上那众星捧月绝对C位的那个。
卓漓认真地想了想。
“他是个大善人。”
卓漓嘴上说着和宋星鹤没有关系。
但是公交地铁停运后,宋老师亲自当了“护花使者”送他回家。
宋星鹤好像对于拯救他这个深陷泥潭的小可怜非常执着。
虽然不知道那个在背后控制卓漓的有钱人到底有权有势到什么地步,但是隐隐感觉。卓漓过去三年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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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他完全不了解的另一个世界,宋星鹤在心里为卓漓感到万分悲伤,表面上却不敢露出太多神色,“我送你回家,你放心,他找不——”
宋星鹤的手机叮铃叮铃地响了起来。
“什么……拍不成了?……怎么就忽然撤资了,这么突然,我没得罪谁啊,这综艺不是已经定了这是最后一季了么,不至于成为谁的眼中钉吧……没事,我再问问我合作方看看他们有没有兴趣……”
电话挂掉。
卓漓的脸色不是很好,他问,“节目被撤资了?”
“别急啊,小卓,没事。”
早上刚拍的个人角色预告呢。
刚刚还在喝庆功宴呢!
导演和制作组那边都说形势一片大好。
怎么忽然就能在这节骨眼上这么突兀地被撤资呢。
这时间点未免也太微妙了。
卓漓忽然之间想到了前天顾涉白半夜离开前那一句“是你自己不跟我走的”“以后别哭着求我”。
脸色一点点发白。
我艹啊麻蛋。
不愧是报复心比黄鼠狼还强的反派顾boss。
顾涉白这个人,先放纵你,让以为自己独立自主有希望,然后再在光明即将到来的前一刻再一次让你遭受灭顶之灾。
这是他的惯用折磨人的手段。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让我一生不再风平浪静。
“是他。他果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
卓漓垂着头,很快陷入阴谋论推理。
他肯定是回来找他了,他肯定发现他搬走了,所以大发雷霆。以他顾氏继承人的实力,要搞垮节目那是不费吹灰之力。
前天的那场决裂。
还以为是他想开了,没想到是我要栽了。
“他是不是自从我走后一直找人在跟踪我,监视我,控制我。不然他怎么能这么快摸到到签了什么节目呢。这个人真的太可怕了,我昨天晚上才签的合同,他手眼通天,这难道就是反派光环……”
越说越多。
直到被宋星鹤打断。
“那个,小卓。”
“他能找到你,应该是因为你微博被化妆师@,化妆师微博里有节目信息。”
卓漓:“……哦。”
打开手机,看到微信请求里原房东给他发了一条求救的语音,说有一帮人守在他家楼下看上去像□□的样子还问自己到底去哪儿了。
六十秒的语音一条又一条。
最后还有一条两秒的,格外突兀。
是顾涉白的声音。
“我在这等你。”
声音很冰冷,很阴沉,教人不寒而栗。
为了不让事情进一步恶化,牵连到那些无辜的人,
原主清冷正直的性格,那是肯定会去见他的。
卓.事业刚刚有点起色.漓:被无情拿捏。Jpg。
宋星鹤把他送回公寓后,他自己下楼去坐地铁,再转公交,从市中心坐到原来的城乡结合部需要大概两个小时,他简直要怀疑顾涉白会没耐心等他。
但是到的时候。
顾涉白就站在楼下。
如房东所描述的。
顾涉白今天穿着像个催债的黑涩会,白衬衣黑西裤,在一众“保镖”里凭借着挺拔的身姿和出众的高度站成了“放债人”。
渍,腿真长啊。
肩也很宽。
那天晚上顾涉白摁着他的时候,挽起的小臂精瘦又有力量,这么一想,他还是真有点像个混□□的,穿衣显瘦,脱衣……脱衣我也没看过。
应该有肉。
戴着一副黑墨镜,坐在竹编藤椅上,顾涉白披着黑色毛呢外套,目光一下就锁定在他身上。
倨傲地问,“还跑吗?”
被擦得光洁锃亮的皮鞋踩在雨后微微湿润的水泥路上。
顾涉白手里夹着根雪茄,吞云吐雾着,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着自己走过来。
14. 兄友弟恭(修)
顾涉白一受抓着他胳膊,将他往昏暗的楼梯间拖。
腐朽的墙皮上还透着发霉的气味。
“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你惹怒了我,谁都救不了你。”
楼上房东嘭地一声把大门关上。
然后又咚地一声把窗户锁紧。
一副事不关己我什么也不知道求生欲满满的状态。
我草好可怕。
为什么感觉两天不见,顾涉白好像比之前更冷酷更绝情了。
卓漓像是一只小鸡仔被他困在怀里。
顾涉白比卓漓高半个头,一手抵在卓漓耳边上,身上还带着浓浓的烟味,他压低了声音,抬起腿抵住卓漓的膝盖,让他不能轻易跑开。
“别动,别跑,别挣扎。”
“否则。”
“别怪我狠心,在这个地方要你。”
“……?”
卓漓内心化作尖叫鸡:啊——
顾涉白他果然想药死他!
他承认了,他承认了那天他换药也是要想药死他!
他要报警,他要寻求法律的庇护,他要……
呜呜呜。
为什么会有这种法律不起作用的反派光环buff啊!
“顾涉白,你敢。”卓漓顿时怕得手抖了,好不容易穿书一会儿,他该不会就这样被大反派活活弄死吧,外面还这么多人呢!你敢直接下药杀人?!卓漓哆哆嗦嗦,“外面那些人可都看着,你敢对我做什么……”
“看着就看着。”
顾涉白勾着唇角,将他不紧不慢地摁住,“正好让他们听听,你是怎么哭的。”
震撼我妈。
妈的,法外狂徒顾张三!
名不虚传!
卓漓承认自己是真的愣了那么两三秒,然后才开始膝盖发软。
不用了,不用你下药让我哭。
我现在就可以哭,我哭还不行吗。
从这个角度抬头往上看的时候,顾涉白下颚线平削的线条格外俊朗,眼珠黑漆漆直盯着自己看。
眼看他贴着墙要往下滑,顾涉白眼疾手快地拿手给他撑了一下。
离得太近了。
为什么要给一个偏执反派纸片人搞个这么好看的外貌设定!
卓漓硬生生想挤出一点眼泪。顾涉白见状松开他,揉了揉他的脸颊,掌心还挺温暖,“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首先,你是哪里来的钱,从这里搬走的。”
卓漓到这时候也没忘了给宋大善人打掩护,“我,我微信里还有五万,最后五万了。”
“那你搬去了哪里。”
卓漓不肯答了。
“你要我搬回来,那我就……搬,搬回来。”卓漓一副被吓得够呛的样子,心里头一次为他冲动逃跑的事情感到万分后悔。
他低估了这本书里便太哥哥的偏执程度。
现骑虎难下了。
卓漓睫毛一垂,漂亮的瞳仁处像是被泉水浸泡过,闪着点点晶莹,“你放过我吧。我只是想要开始新的生活,我没有挡你的路啊。”
顾涉白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深。
卓漓判断不出这是个什么意思,只知道绝对不是感动。
顾涉白声音依旧很冷:“你一个人罐头能拧紧吗,菜刀握得住吗,你认得剧组回家的路吗,你分得清大小月吗。新的生活,什么新的生活。卓漓,你离开我根本不能活。”
顾涉白的摁他没摁刚刚那么紧。
卓漓自己稍微擦了擦鳄鱼的眼泪,说,“罐头拧不开我不吃,菜刀握不住我点外卖,剧组回家我可以坐公交,至于大小月——”
卓漓握着顾涉白没有撑墙的那只手,还习惯性地替他把手背上的灰扫去一点。
点着他的指骨:“135781012。我分得清。”
顾涉白整个身体都僵住。
看到卓漓毛绒绒的脑袋低着头的模样。
忽然就想到了很多很多年前。
梧桐树下。
小小一只的卓漓坐一堆枯叶中间的小石凳上,拉着他的手,数着骨节:“这样分大小月哦。一月大,二月小,三月大,四月小……”
顾涉白看着卓漓细白的手掌,慢慢地,退了一小步。
他的心跳得也很快,担心卓漓会听到。
刚刚被他握过的手好像有些发烫,好像快烧起来似的。
“三月?”
“呃,大。”
“九月。”
“……小。”
“六月。”
“小。”
楼道里卓漓答得越来越快越来越顺,不知觉间竟然靠顾涉白靠得那么近,两个人都快贴一起了。
几乎把十二个月都打散问了个遍,卓漓才想到说质问“不对,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离得太近。
他看不到顾涉白此刻的表情。
“测智力。”
只听到他冷酷的声音:“卓漓,跟我回去。好歹我养了你三年,你乖乖听话,我就让你重新高考。”
“我不想高考了,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卓漓说,“我现在想做我自己愿意做的事情。顾涉白,我知道投资的事情是你搞的鬼,你不要迁怒于他们。”
卓漓红红的眼睛里透着迷茫,他搞不懂顾涉白到底想做什么。
“你真那么想参加那档综艺。”
卓漓眼里燃起一点希望,用力点头。
顾涉白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你不会以为哭着求我,我就会答应你吧。”
卓漓:做个人吧。
顾涉白继续变变.态态发言,“或者,你拿什么跟我换呢。”
那只手顺着腰一点点往下,连气氛都暧昧起来。
“我的一切不都已经是你的了吗。”卓漓皱眉,“我什么都没有了啊。”
“有,你还有身体。”
卓漓:“?!!”
妈的不要脸!
你是不知火舞的弟弟不知好歹吗?!
居然看上了我的心肝脾肺肾!
“要试试吗?”
试试?
这能试试?!
试试那我可就当场逝世了!
卓漓本来想骂个爹,又被那眼神吓了回去。
啊,这难道就是大反派的死亡凝视吗。
顾涉白盯着他的眼睛,目不转睛,漆黑的瞳眸深邃得骇人:“你这双眼睛,真的还挺漂亮。直播的时候,都让人家夸成什么样了。”
艹啊,这是连眼角膜都不打算放过!
卓漓气得发抖。
有这么当哥哥吗。
就想着卖弟弟的器官榨取剩余价值!
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手还紧紧地捂着嘴,声音含含糊糊:“我知道了,哥,我知道了!”
当着顾涉白的面,把他的微信加了回来。
然后迅速把身上仅有的七万多都给顾涉白转了过去。
“这是我最后的钱了,只要你不伤害我,我都给你。”
“我以后赚的钱,也给你。”
顾涉白:“……”
反手就是一个退回。
他把钱退回来了!
退回来了!
老天鹅,这意味着什么。
大脑自动翻译——就你丫的这点钱就想买你的命。
救……
“你想拍综艺,那就拍。”顾涉白终于还是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但是我有条件,你必须住在我安排的地方,每天晚上都得回家。每天做什么必须向我汇报,我会派车每天接送你,还有——不要在试图逃跑。”
“为什么……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顾涉白面色不善。
行吧,意义就是我能活着。
顾涉白一脸冷漠,将人塞进了那一辆林肯加长里,然后坐在他对面打起了电话,三言两语挂了。
然后,卓漓今天刚加的那个综艺工作人员群就炸了。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那架势宛如过年。
应该是顾氏投资了这个节目。
卓漓没空看那一堆欢呼雀跃的99+。车内温度正好,卓漓犯起了困。
身体慢慢下滑,躺成葛优,很快就睡过去了。
因为这几天逃跑,搬家,签合同,面试实在太累了。
他这一觉睡得格外沉。
再睁眼时卓漓看了眼闹钟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我草啊啊啊快要错过今天的拍摄了!
他急匆匆地刷了个牙,嘴里塞着电动牙刷往两只脚上套袜子。漱完口后张妈给他端来一碗热粥他只来得及喝两口,说了句“张妈明天我想吃鸡丝粥”叼着面包就冲出门去。
直到打了车,站在繁华的街道看着眼前繁华的车水马龙。
他才反应过来。
“?”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这是哪儿。
我是谁。
他昨天好像——
被顾涉白威胁了一通后就在顾涉白的车里睡着了啊!
打开手机。
“醒了?”
“定位给我,我让司机送你去剧组那边。”
昨天还整得个那么凶的样子,我还以为你要把我送去割肾挖心卖了呢!
卓漓试探性地发了个:“?”
电话就打了过来。
“为什么不坐我给你安排的车。”
卓漓结巴一下:“出门出得急,就忘了……”
“下次不要忘,已经到剧组了吗。”
“嗯。”
怎么感觉,peace and love啊。
顾涉白的语气好像都变得温和了不少,是因为他昨天被教训哭了,深深地满足了顾涉白的凌虐欲,所以他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
不管怎么样。
所以现在就是一整个雨过天晴了?!
控制欲强的坏哥哥同意他拍综艺了,同意他拥有自己的生活了?!
今天一去剧组,卓漓就发现导演组们一整个红光满面,春风盎然。
他拉了拉嘉宾的袖子,问:“这什么情况啊。”
“你昨天没看群吗,昨天半夜那唯一的两个投资商都说要撤资,导演组们都急死了,还以为是得罪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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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半夜两三点的时候,顾氏旗下的一家子公司联系我们说他们有新产品要做宣传,愿意独家冠名资助!出手阔绰,听说是这个数!”
说着,比了个八。
卓漓听故事似的,一愣一愣的。
“所以说,咱们现在的金主爸爸是顾氏了,我们网综这一期怕是要翻身啊!”
顾涉白这是最近在做慈善攒人品吗。
卓漓的脑袋瓜快要转不过来了。
隐隐地,好像有点发疼。
脸拧了半天,还是宋星鹤带他出去吃午饭的时候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对了,昨晚你怎么没去我那睡,早上钟点阿姨跟我说家里根本没人。”
卓漓看着宋星鹤。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
叽里呱啦打着马赛克地把同母异父哥哥和同父异母哥哥都欺负他的事情隐晦地表达一下后,宋星鹤愣住了。
意味深长地喝起了咖啡。
“……”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一杯咖啡都喝完了,宋星鹤又开始撕糖包,撕到第九包的时候,碟子里糖都摞成小山了。
“所以说,你那个朋友,之前其实是被哥哥养着,不是被包……额,嗯,嘶……”
宋星鹤抓了抓脑袋,问服务员,“您好,请问还有糖包吗。”
卓漓看着碟子里一堆的糖山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原则一把拉住服务员,“不用了谢谢……”
服务员看眼宋星鹤,忽然歪着头,“嘶——”
怎么的怎么的,今天是全民化蛇日吗,一个个都在这嘶嘶嘶的!
没完了还!
服务员还是先嘶完的那个,她如梦初醒:“你是宋——”闭嘴了,又看像卓漓,眯起眼睛像是自家婆婆审视儿媳妇似的眼神。
卓漓:“……”
宋星鹤戴上了口罩,压低了帽子,“谢谢啊,不用糖了!”拉着卓漓快步走出咖啡厅。
这一次,他们选在荒僻的公园里。
坐在树影下,宋星鹤好像才终于琢磨清楚卓漓的那个故事。
“你马……逼啊。”
“……?”不出主意就不出,怎么还骂人呢。
“……呃,省略句,你妈真牛逼啊。”
然后又“啊”了一声,挠挠头,“啊不对,我是说,你朋友的妈妈,真牛逼啊。”
宋星鹤揉了揉鼻子,“我觉得吧,这种情况就是——嘶——”
“别嘶了,再嘶一会儿回摄影棚了!”
“我觉得,可能你和你……可能,你朋友和你朋友的哥哥,这么多年来,沟通不是很顺畅……其实,毕竟说是,血浓于水嘛。”
“也可能当年哥哥年纪也不大,弟弟年纪也很小,一时冲动,关系搞僵。但是各自都长大了点,慢慢的可能关系就会缓和——我们村里挺多这样小时候闹掰,后来感情好得不得了的兄弟。人都是会变的,其实这件事,说到底也不是你的……你朋友的错啊。”
卓漓:“……”
抬头看了看着艳阳天,他忽然悟了。
所以顾涉白这是,经过他离家出走等等一系列反抗后,怕事情闹大,决定要和他和平相处了吗。
“那,我朋友之前被下药的事怎么说呢。”
宋星鹤:“你朋友,有亲口问过你朋友的哥哥,那瓶药里到底是什么吗。”
卓漓:“好像……没有。”
宋星鹤松了口气:“那可能就是误会吧,金黄的药片的话,也可能是维生素啊。”
卓漓:老哥你这也太乐观了,真的是只把人往好的方向想啊。
“不管怎么说,都是好事。没准你哥哥……你朋友的哥哥,是看你现在独立出来发展好像也不错,所以就认可了你朋友这个弟弟呢,从这方面来说,如果你,你朋友主动示好的话,没准两个人的误会就可以轻易解除……”
那不可能。
相对于顾家的地位来说,他就是再怎么发展,落在顾涉白眼里都不能是“发展得很不错”的级别。
再说了,主动示好误会解除那也是得有误会才行。
万一没误会。
那就是找死。
“对了,你……你朋友的哥哥到底是做什么的,很有钱吗。”
卓漓认命地叹了口气。
脑袋里微微的疼痛感也随之淡去不少。
单手拍在宋星鹤肩膀上,望天,“我朋友说,你可以不用再说他是我的朋友了。”
宋星鹤也跟着望天。
沉默很久,“……哦。”
卓漓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宋星鹤瞥了眼,说,“你哥来电话了。”
看到备注上“便宜哥哥”四个字,卓漓认命地接听,那边“喂”了一声,是顾涉白独有的冷漠声线。
卓漓听到那声音都浑身不舒服,想挂断,回头又看了眼宋星鹤对着自己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卓漓抿了抿嘴,别别扭扭地,垂着脑袋踢了块石头。
瓮声瓮气地答应,“嗯,二哥,是我。”
那边也愣了会儿,才答应:“嗯,吃过午饭了吗。”
15. 二哥
桌上摆布着色香味俱全的精美食物,每样一小碟,足足十几道。
卓漓理了理脖子上的餐巾,说,“就……吃个午饭,这么隆重吗。”
卓漓当然不知道,昨天晚上顾涉白成功地逃跑的小鸟儿再次连骗带吓地抓回来有多开心,更别提昨晚卓漓在他车上睡得沉沉的,连他把他抱了一路回去都丝毫没察觉。
昨天抱到了卓漓好久,今天顾涉白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虽然卓漓现在脑子不清楚。
把他想象成了坏到极致的黑心金主。
但是很明显。
陈医生说得对,卓漓内心深处还是对他有信任感和依赖感在的。
顾涉白给卓漓叉了一小块西蓝花,放在他盘子里:“今天下午你们节目组放假,我就干脆把你接过来了。”
“你怎么知道放假。”
“投资的事情还没完全谈妥了,今天下午谈广告植入,谈好直接走合同。”
卓漓“哦”了一声,拿西蓝花沾着点蒜蓉酱吃了。
顾涉白又把一小碟土豆泥推到卓漓面前。
卓漓还在刷着手机,下意识地拿起大勺子挖了一大团土豆泥,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进嘴里。
顾涉白唇角笑意更深。
你看。
就算是得了妄想症,喜欢吃西蓝花和奶油土豆泥胜过鹅肝和红酒牛肉粒的口味也不会变。
不就是想拍个综艺么。
他就投资这个综艺,只不过是把鸟笼子扩大了点,也不算很费劲。
小半碗的奶油土豆泥吃完了。
顾涉白目光不动声色落在炭烤三文鱼上。
刷着手机的卓漓一叉子落在三文鱼上。
过一会儿,顾涉白扫了眼边上的生蚝刺生。
刷着手机的卓漓一叉子落在生蚝刺身上。
顾涉白压着嘴角,做出一份冷淡模样,“鹅肝不吃一点吗。”
卓漓放下手机观察自己,然后才略有些不情愿地夹了一块最小的鹅肝,咬了一小口,剩下半块放回碗里,“嗯,好吃。”
明明就是不想吃,却迫于自己的威严不得不做样子。
顾涉白让人给卓漓上了一碗鸡丝粥。
卓漓食指大动,放下了手机,“下午的拍摄真的暂停了。”
“要按时吃饭,以后每天我让司机中午给你送饭,不要吃剧组的盒饭。”
卓漓皱着眉,头有点隐隐作痛了,总觉得顾涉白对他有点太照顾了吧。
顾涉白眉头一皱,“不然以后你身份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多苛待你,坏了我名声。”
头忽然就没那么疼了。
果然还是为了自己。
卓漓撇了撇嘴,“你本来也没对我多好……”
叮咚。
手机上传来一道讯息:【今天下午拍摄暂停了,要一起出去吃晚饭吗,顺便讨论讨论你的家事?】
是宋星鹤。
卓漓观察了下顾涉白的脸色,还没回呢,又来一条。
【啊,我忘了,你现在是在跟你二哥吃饭是吧,那我不打扰你!】
【对了,你可以试探试探药的事情,我觉得你和你哥哥之间肯定有点误会。】
【亲兄弟嘛,哪有闹成这样的。你多说点好话,问问他怎么回事呗。】
今天顾涉白的确是对他还算不错了。
虽然是为了自己的名声着想,但是又是资助综艺,又是派司机,又是准备午饭的。
倒是真有点哥哥应该有的样子。
难道真是误会。
卓漓鼓起勇气,还是主动提到了那天半夜换药的事情,“二哥,你……你前几天,有没有进过我房间啊。”
“没什么,就是有些东西不见了……想问问你看到没……”
顾涉白似笑非笑,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枚鸽子血戒指:“这个吗?”
“这不是不见了,是有人丢进厕所冲走了吧。”
我靠你居然找人去掏了厕所。
卓漓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我不喜欢这对戒指,所以丢了。”
“你不喜欢的是戒指,还是人啊。”
不会聊天非得聊。
你看,冷场了吧。
卓漓垂着头,勉勉强强把碗里剩下的半块鹅肝也吃了,说,“没有,我对二哥没什么意见。”
顾涉白看他笑得勉强,得寸进尺地问,“没意见你跑什么。”
“我就是……就是,想拍综艺了。我不是对你有意见,我,就是我嗯……”
顾涉白见他圆不过来了,也没有再逼问。
又吃了一筷子,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表情一凝。
“你怎么管我叫二哥。”
“你是顾家二少,我不叫你二哥,难道叫你大哥吗。”
顾涉白觉得有点道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道理。
可能二哥就是顾二哥哥的简称吧。
“对了,大哥在哪儿。”
“不是还在欧洲吗。”
“不是卓家大哥,是咱大哥。”
顾涉白切牛排的手微微一顿。
顾家老大,什么时候成了“咱大哥”了。
行吧,以后结婚了,的确也是“咱大哥”。
诶不对啊,现在你就是个小金丝雀,这句话——哦!是试探!
顾涉白眼睛微微一眯:小金丝雀果然还是不死心,想和自己结婚。
好歹还是没有抓着这点发作,顾涉白选择轻轻揭过了,吃下那一小块牛排后再喝了点水,才慢悠悠地答:“在港岛呢。”
卓漓乖巧地点点头,又吃了一块烤鸡腿肉,像是吃饱了。
愉快的家族用餐时间快要结束,重点还没问呢。
卓漓深吸一口气。
终于问出一直盘旋在心里的问题:“你前几天,真的没去过我房间吗。”
同样一个没营养的问题,如果问第二遍,那就是大有玄机了。
“你没有——随便动过我的东西吗。”
顾涉白这才想起来那和戒指一起丢掉的药瓶子。
对上卓漓狐疑不定的眼神,联想到卓漓的忽然逃跑,还有这几天对自己怕得要命的反应,手里的筷子猛的一放:“我换了你的药!”
“你换了我的药!”卓漓也跟着把筷子一放,“你承认了!你正面,亲口,官方承认了!顾二少爷,你好狠的心!”
顾涉白总算是找到症结所在了,恍然大悟又气恼不已:“所以你才把戒指放药瓶子里一起冲进厕所呢!”
又深吸几口气,“说说,你觉得我给你换了什么药。”
卓漓抿着嘴:“能让你判十年的药。”
顾涉白没说话,起身从卧室里找出几个瓶子,倒出和那天一模一样的金黄色药片,抛给卓漓,“是这个药吧。”
卓漓闻了闻,酸酸的,又像有点苦,就是这个味道。
顾涉白二话不说,往嘴里扔了两颗。
卓漓“啊”了一声,拦都拦不住。
眼睁睁看着顾涉白把药吃了进去。
然后才看到他冷漠至极地说:“维生素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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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真他妈给宋星鹤瞎说对了,还真是维生素!
“你……你半夜三更跑到我房间,把我药换成维生素干什么!”
“你服用的那种药我查过了,是镇定类的,虽然对睡眠有好处,但是长期服用会有一定副作用。所以我给你换成了维生素。”
“……”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个跑的?我换了你一瓶药,你就觉得我要毒杀你。”
顾涉白摇摇头,“我这三年怎么对你的,你没感觉吗?!你不会自己判断吗,我是不是想杀你,你看不出来吗?!”
三连问属实是把卓漓问懵了。
“可是……你以前也对我不好,你把我捆——”
“那能一样吗,那是我和你之间的情趣,那我换药杀你,那成什么,成刑事案件了!”
情趣……你他妈,管这叫情趣?!
你把亲弟弟捆在床上饿着是情趣,你给亲弟弟大冬天拿电风扇吹一夜是情趣?
“你太过分了!”卓漓猛地拍桌。
顾涉白更是一个拍桌,“到底是谁过分!你还敢跟我闹脾气。这么些年,吃的住的穿的,哪一样亏待了你,让你觉得我想杀你?!”
“除了名分,我什么没给你。卓漓,做人要讲良心!”
卓漓看到震怒的顾涉白,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但是莫名其妙竟然有种理亏的感觉。
顾涉白的意思是——
只要自己不肖想成为正式的顾家三少爷这个名分。
他就可以和自己平安相处是吗。
好像之前,原主也好,自己也好,的确是从没和顾涉白谈过这方面的事情,莫非之前顾涉白把自己当做了一心只想分顾家财产狼子野心鸠占鹊巢的那种私生子?!
“我……我不要名分也可以的……”
卓漓垂着头,越发觉得自己是理亏了,反派虽然手段残酷,但是对自己坏得那也不是没有动机,只要他答应不抢顾家的财产,顾涉白应该就能和他好好相处了吧。
真没想到。
居然是宋星鹤一语成谶。
还真是是沟通问题。
今天他和顾涉白两兄弟,可算是能把这话说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卓漓正了正声色,“我可以不要名分,我什么都不要,我也不拿属于你的任何东西,如果你不放心,可以找律师跟我签放弃财产协议,或者是,你以后可以什么都不给我买,没有关系!我这些年待在顾家,待在你身边,也不是为了顾家的钱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以为。”
自己说清楚了不是为钱而来。
顾涉白好像气瞬间消了。
“你不为钱而来,那你为什么来。”
这不就是等着我恭维嘛!
卓漓摆正姿态:“钱我会自己赚,我当然是希望能够和哥好好相处,才会跟着哥来顾家的。如果哥不喜欢我,我可以随时走。”
“不喜欢你?”顾涉白冷笑,“不喜欢你哥养你三年?”
“哥以前对你坏,对你不好,那是因为你……不听话。就像你这次逃跑一样,太不听话了!”
卓漓把脑袋埋得更低。
顾涉白慢悠悠地站起来。
“不听话的小孩,难道不是应该被绑起来好好教训一下吗。”
这话里留了台阶,卓漓马上顺着梯子下,“我以后一定好好听二哥的话!”
顾涉白居高临下地“嗯”了一声。
又觉得听着别扭:“别叫我二哥,喊哥就行了。”
显得我很二似的。
卓漓:“好的二哥!”
乖巧
一天后。
节目组终于谈妥了一些细节,签了新的合同开始录制。
周澜叫摄影师先过去给卓漓梳理他的时间线,指导一下他人物感觉,以及教一下他人物台词和时间的死记硬背的方法,免得在大家一起录节目的过程里忽然掉链子。
宋星鹤也来得早,手里拿了一杯热热的奶茶,给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发了,当慰问餐。还送了美味的小甜品。
不知道是不是卓漓的错觉。
他总觉得自己手里的那一叠慕斯蛋糕,果酱和草莓堆得格外多。
“吃吧。”
宋星鹤替他把一次性环保叉从塑料袋里推出来,递到他面前。
“你今天看上去比之前好多了,是不是看到首页上的剪辑啦。”宋星鹤递过来一个手机,上面是B站首页的一个剪辑视频,是他们前两天直播的时候被网友录屏下来的鬼畜视频。
《当代打工人摆烂日常》。
《00后逐渐步入职场了》。
弹幕密得可以抓苍蝇,完全看不到脸。
全都在无情嘲笑。
前三分钟【哈哈哈哈哈】霸屏。
最后五秒,集体切成【是谁哭了我不说】。
卓漓的那句“没说有才艺表演啊”“得加钱”,隔着魔音乱舞不断有节律地摇摆直到终结。
评论:求职节目没你我不看。
卓漓只大概扫了眼:哦……
怪不得说怎么粉丝破忽然破三十万了。
转发的还全都笑得跟杠铃一样。
同样被@疯了的还有糊综导演周澜。
微博下面@导演的很多都带了周澜早些年剧组社会人的表情包。
【周导:难得给你加pa,你居然跟我谈钱.JPG。】
【周导:嘉宾摆烂,那我这个当导演的也只要开摆了。Gif。】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不懂事吗。摔剧本。GIF.】
宋星鹤也完全没想到节目还没开始宣传呢。
就靠着那短短五分钟的直播录屏开始带出热度了。
“你第一次看这视频?”宋星鹤看着卓漓眼神,“那你这两天开心什么。”
卓漓雀跃的眉梢的确压不住他的心情,他朝着宋星鹤招手,神秘兮兮地wink了一下。
宋星鹤送了个耳朵过去。
“我和我哥——”
“把话彻底说明白了。”
宋星鹤惊讶:“那天你们聊开了?”
“聊开了。”
“太好了,药的事情是误会吧。”
“神了,还真是维生素!”
卓漓手里捧着奶茶,煞有介事,“我二哥虽然手段很,但是啊,他是个有底线的狠人。他的底线已经被我试探出来了!”
“是什么。”
“就是财产。”
宋星鹤:“嘶……他们家,财产很多吗,这么忌惮你。”
“很多。”
“那既然这么多,为什么舍不得分一点给你。”
诶,有道理。
卓漓又被宋星鹤绕进去了。
盯着他思考了会,才说:“可能是我二哥他非常小气。这年头,都是越有钱的越抠门。你是不知道,沾着点财产分配的事情,或者是挨着点把我认回去给名分的事,他就要抓狂!”
“不过没事,反正我也对财产根本不在乎。”
宋星鹤:“你不感兴趣的事情,跟你哥说清楚了吗。”
“清楚得很!昨天那一顿家庭聚餐,我们兄弟是彻底说明白了!我直接主动放弃了所有的财产继承权,还建议说可以找律师来做财产公证!你猜怎么着!我二哥对我的态度,那是一百八十度大反转,直接就同意我来参加节目了,还给我配司机,给我租房子!”
宋星鹤有些懵懂地点点头。
所以说,没有绝对的反派,只有相对的利益。
宋星鹤:“所以你现在和你哥……算是和解了?”
卓漓一把牵住他两只手,举在胸前,用力地点头:“和解了!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鼓励,我和我二哥一定不能那么快把话说明白!”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宋星鹤挠了挠头,怎么就上升到救命恩人这种高度了。
“宋老师,带着小卓过来对一下小广告台词!”
“哦,好!”
宋星鹤放下心来,又露出惯有的清爽笑容:“说清楚了就好,不然我还真有点担心。那你现在就好好赚钱养自己!”
“我养自己!”
“向你哥证明,你完全不需要图谋他的家产,你靠自己能活得很好。”
“我活很好!”
宋星鹤:“……”
叹了口气,朝着坐在矮板凳上的卓漓伸出手,“一会儿我们要先一起两个植入广告,你应该是第一次拍,不要紧张哦。”
这次的植入广告是口香糖。
导演组给卓漓和宋星鹤最后再补了个妆,换上清爽的衣服,配合着道具复古自行车,开始第一次拍摄。
本来一开始是觉得一男一女更合适,但是男男可婚法律都已经通过整整十年了,两个男孩拍也别有韵味。
节目组选择宋星鹤和卓漓是有理由的。
他们两个的风格实在很适合拍这种又薄荷又夏天的少年氛围广告。
宋星鹤就像山涧青松一样,淳朴又实在。
卓漓像是初夏石榴花,明丽又精致。
开局的时候,是宋星鹤骑着自行车,远远地伸手向前面打招呼。
然后是卓漓捧着书,回眸。
两个单人镜头很快拍完。
紧接着是对手戏了。
制作人在旁边监工,看着镜头里两个人的互动,眉头微微一掀:“卡。”
“来保持一下这个动作,小宋老师,您手提高一点,对,对放在他腰上,来小卓,往左边走一步,对对,仰头,对对,记住这个姿势哦,再近一点,脚尖稍微垫起一点,好,记住这个姿势,我们再来一条……”
卓漓感觉有点怪怪的。
动作是不是有点太亲密了。
“现在口香糖广告都这么拍的吗。”卓漓问制作人,“可是我们都没有拍太多口香糖本身啊。”
制作人看卓漓一脸天然的样子,随口道:“你呀不懂广告学。你拍猪肉饺子要从杀猪开始拍吗。你们就是靠得够近,就体现出口香糖效果好了吗。”
哦!
好有道理。
不愧是广告学高材生。
卓漓被说服了。
很自然地抬起头,靠得离宋星鹤更近一点,“那这么近,不是效果更好了吗。这次广告拍得好的话,是不是以后节目会有更多广告植入!”
制作人笑眯眯:“这个年轻人可以,有点悟性。”
卓漓心想合同里写了,他拍广告植入一条一万呢。
向钱看,向厚赚。
一定要拍得让各位小金主们满意。
拿到了钱向哥哥证明自己有独自赚钱的能力。
那就近一点,再近一点。
显得这个口香糖效果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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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
“你这是钻钱眼里了。”宋星鹤轻笑着别开脸,趁着摄影那边重新调光,让卓漓放平脚尖,“别一直踮着,一会儿小腿肚会酸,你看到摄影那边开始举起打光板再踮。”
“哦。”
卓漓放平脚,和宋星鹤的距离再次拉开点。
“好了,开始!”
宋星鹤转过头,一手搭在卓漓腰上,虚虚地圈住,而卓漓微微踮起脚尖,向他靠近。
很近。
卓漓的眼睛很漂亮,眼头圆润,眼尾微微上扬,是很娇憨精致的狐狸眼。
纯净的瞳孔里印着自己的脸。
“小卓,要笑,再来一条。”
“小宋老师,手记得不要放太下了,抬起来一点。咱们再来一条。”
“摄影师补个妆,眼妆有点花了。一会儿再来一条。”
制作人那边监工,导演看这磨磨蹭蹭的,过来一看拍个口香糖广告两个嘉宾都快黏一块去了,合作多年,一下就知道陈制作人打的什么心思,卷起手里的广告纸就拍在桌子上:“我们这是一档严肃的推理综艺!”
“严肃归严肃嘛,你一个口香糖广告也严肃那不是卖不出去,瞧瞧口香糖多相配……哦不是,俩孩子多清新。”
导演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这清新吗,这不是黏糊吗!”
制作人翻了个白眼。
花了一个多小时,拍完十五秒的植入广告后,剧组进入午休时间。
卓漓到了不远处的保姆车里吃午饭,顾涉白定时打了电话过来。
卓漓跟他简单报备了一下今天的拍摄进度。
卓漓昨天承诺过了,他以后赚的钱可以都给顾涉白。
他必须向他这位哥哥证明,他根本就不需要顾家的财产,他可以自己养活自己。
这样的话,大反派顾涉白以后就能对他完全放心。
完全打消他想要争夺家产,要回顾家三少爷身份的顾忌。
想了想,卓漓像献宝一样给顾涉白把刚到手的一万块给转了过去。
卓漓:哥哥,我讨饭回来了.jpg。
顾涉白:【?】
卓漓:【我拍广告了!一条一万,钱给你!】
看到没,我自己可以赚钱!
卓漓:【我卖糖养你啊。】
嘿嘿嘿嘿嘿嘿。
顾涉白看到那张图,和一万块的转账,在会议报告时微微扬起了嘴角,收下了卓漓的这一万块。
卓漓:【啊,你怎么可以真的收下!】
卓漓:猫猫忧伤.jpg。
看到紧跟着后面那句话,顾涉白忍俊不禁。
眉眼里都是笑。
整个会议桌都寂静了,看着坐在最上面看着手机的顾总。
顾涉白意识到什么,清了清嗓子,放下手机,神色重归肃穆,“报告继续,第三季度的港岛分公司的汇算表优先进行报告。”
“额,嗯。”台上的财务助理擦了擦额角的汗,将ppt调整了一下顺序,继续进行汇报。
顾总今天似乎心情还不错。
以往每次做季度分公司财务汇报的会议里,总是顾总最容易发火的时候。
这次却格外和平。
一直到会议结束都没有语气很重的责难,只有几句皱着眉头的指点和目标数据调整。
会议结束后。
顾涉白独自坐在办公室,看到那个久违的猫猫表情包,嘴角又止不住扬起。
真乖啊。
独立自主,努力打工的小金丝雀也非常可爱呢。
依赖
不一会儿,卓漓很快支支吾吾地主动打了个电话来,旁敲侧击问那一万块的事。
顾涉白压着嘴角的笑:“不是你发给我的么。”
卓漓含糊:“那我是想要跟哥说一下我赚到了。”
顾涉白:“嗯,漓漓好厉害。”
对方顾左右而言他,卓漓捏紧手机,“我那……一万块有用的。”
“什么用。”
“我要买东西。”
“买什么。”
你特么问这么细干什么。
“还没想好……”
顾涉白游刃有余地笑了声,“那就买个教训吧。”
嘟嘟嘟。
这头,卓漓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确认过眼神,就你不是人。
你是皮卡丘的弟弟皮在痒吗?!
卓漓打开微信,气愤地发了三个字。
卓漓【NMB!】
然后又迅速再发一条。
卓漓:【你忙吧。】
卓漓:【乖巧。JPG。】
顾涉白看得眼底全是笑,犹豫着要不要给卓漓转十万。
又怕对他太好他头疼。
于是叫来了商务秘书小赵,要他准备准备让顾氏旗下那个娱乐分公司MG签下卓漓,条件不用给太好,免得小金丝雀赚了钱有了底子又想跑。
带着两个广告,共计五十万的合同去找卓漓签约就差不多了。
经过上次的“精神刺激”后,卓漓的妄想的确是发生了一些变化——他从一个小财迷菟丝花撒钱怪,成了自强独立猪猪存钱罐。
要往里头掏钱出来,小猪存钱罐就要炸。
而往里投硬币,他就会开心得不行。
顾涉白似乎能预想到卓漓签约后那眉开眼笑喊自己哥哥的乖巧模样,眼底露出饶有兴味的眼神来。
***
这头,卓漓被顾涉白收走了一万块。
追都追不回来。
于是大中午的emo了。
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思考人生。
好不容易穿一次书。
好不容易穿成财阀家的三少爷。
结果遇到个抠门的二哥哥。
不仅分不到钱。
还特么得倒贴。
千年一遇绝世大冤种就是我。
卓漓emo了一会儿,小声地问制作人:“还有植入广告需要拍吗。什么糖都可以。”
制作人:“没了。”
卓漓喉咙深处似乎发出一声难耐的嘶鸣,捂着头蹲在地上。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继续仰望天空。
再这样下去,他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钱彻底离开顾家,离开卓家,自立门户。
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
原来是刚刚出去一趟的宋星鹤打电话给他。
“那个,有个事情想问你——”
“你签公司了吗,没签的话,要和我一起签海娱吗。”
卓漓:“啊?”
卓漓还在盯着天上的云,那片云形状怪异,非常像一条狗,非常像顾涉白,没错,就是他演尸体来打劫,他拍广告来敲诈的那个顾涉……
诶。
刚刚宋星鹤说什么玩意?!
签约!
有经纪公司愿意签我?而且是海娱,海市这两年发展势头特别好的娱乐公司!
卓漓忽然就来精神了。
感动得痛哭流涕。
“现在这档节目的制作公司好像因为经营不善正在和顾氏旗下的MS娱乐公司谈收购问题,如果真的被收购了,节目可能会翻红。我们公司看了你上次拍的广告,觉得可以以新人的价格先和你谈谈签约,你有空的话,明天就见面谈一下。”
卓漓:!!!
“就是可能前期的推广你需要和我稍微捆绑一下,毕竟我们是同一个选秀节目出来的,这样也有利于你的人气积累……”
OMG!!!
上天关上了一个顾涉白,会给你打开一个宋星鹤。
山穷水尽疑无路,千金散尽还复来!
妙蛙。
卓兴奋地用所剩无几的钱请宋星鹤去吃了他现阶段能请得起的最贵的饭。
是一家高端的意式餐厅,人均消费2000+。
卓漓点了满满一桌的菜都无法表示他现在激动之情,“你就是菩萨,菩萨!”
宋星鹤好像完全没想到卓漓这么激动。
一问之下才知道,卓漓虽然和哥哥和解了,但是经济上还是受哥哥的制约。
因为,他的哥哥就在顾氏的高层工作。
卓漓把顾涉白的身份稍微模糊化了一点,但是基本能让宋星鹤明白自己的状态。
“一般来说,这种家庭构造,是很奇怪的。”宋星鹤思考问题都非常的理性客观,而且不该多问的从不多问,和他相处极度舒服。
卓漓对他的信任感极度飙升。
明明之前顾涉白说过,不要让剧组里的人知道他和自己的关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卓漓还是忍不住向他求助。
“一个家庭里的兄弟,如果各自成年后,大概率在经济上是会切割开的,我指的不是父母财产分配,而是各自的工作收入。如果说他希望你过得好,你哥哥已经是顾氏高层,他完全可以给你带更好的更优质的资源,但他没有。那如果说他不希望你过得好,他也完全可以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但他也没有。”
有理!
卓漓搬着小板凳听课。
“他投资你随机选中的小网综,不像是为了某种盈利,更像是……他想要把控你的生活。”
宋星鹤眉头微微皱起。
调整一下概括。
“想把控,但是,不想伤害。”
宋星鹤又斟酌了一下,挠了挠眉头:“我有点说不出来,总觉得这里面还是有点逻辑不通。”
卓漓苦恼:“是的,我一直就觉得我二哥这个人有点怪!”
“是有点怪,嘶……”
“有没有一种可能。”宋星鹤似乎想到什么,“你二哥其实根本不厌恶你这个私生子,相反,他是个弟控!”
“弟控?”
“是啊,弟控。”宋星鹤把词条调出来给卓漓看,“而且是控制欲极强的弟控,试图把握弟弟的经济,而把控你的人生。”
我草牛逼啊!!
这么一想,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
顾涉白一直试图把握他的经济,入侵他的生活。
他就最近一直觉得顾涉白变变.态态的,又没法仔细说明白。
“这种有点边缘性格和行为的精神状态是有点危险的。事实上,研究学者一致认为极度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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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些性格和思想上的异常认知并且在他的世界观里极度自洽……”
卓漓:“宋星鹤,我现在相信你是名校毕业了,你讲话真的很有逻辑!”
宋星鹤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每次听到别人夸他,他总是有点腼腆,“其实我帮你不是很多,都是搭一把手。你外貌好,性格好,就算我不搭把手,也能在这行混得好。”
这是已经开始进行到商业互吹环节了吗。
卓漓面露羞涩地捧他:“你眼光真好。”
宋星鹤:“……”
“嗯,虽然我还不太清楚你的具体状况。但是根据你现有的描述,我觉得解决起来其实也不难——”
不难,你居然觉得不难?
我觉得难死了!
跟顾涉白这种人交涉沟通,男上……哦不,难上加难。
“那我该怎么做。”
“你应该——”
宋星鹤压着点嘴角,似乎在憋着笑,“不要主动提及你赚了多少钱。”
卓漓:“!!!”
好有道理的样子。
他总怪顾涉白收了他的钱,可也是他先按捺不住发过去的呀。
卓漓脸有点红:“好像是哦……”
宋星鹤:“你以后还会赚很多很多钱,你要克制住想要告诉他的冲动。”
卓漓桌子下的腿有点抑制不住地抖了几下,抬起手忍不住啃起了指甲,像是有点焦虑。
“怎么了。”
“我……我控制不住。”
卓漓难受地垂着头:“比如这次我可能要和海娱签约,我就很想要告诉他,我想让他知道我又完成了一件大事,我想……”
卓漓说不出来了。
宋星鹤愣了下。
“你想和他分享那种喜悦,让他和你一起开心?”
“甚至希望他能夸你,欣赏你?”
卓漓重重点头。
宋星鹤默默地喝了口鲜榨葡萄汁。
似乎又在思忖着什么了。
卓漓忽然觉得,宋星鹤如果不当演员,一定是个很优秀的心理辅导员或者是老师,和他交谈总有种如沐春风的温和感。
“你好像很依赖你哥。”
卓漓搅弄着手指,“啊,有吗。”
宋星鹤:“……有。也许,不止你哥哥有点‘弟控’,你也有点‘兄控’。”
“但是你和他的关系,根本就是不能依赖的关系。私生子和正主一定会充满利益矛盾,太过信任会很容易受伤。”
宋星鹤心想,可能是过去他的二哥对他控制得太狠了。
导致他有这种略微畸形的心理状态产生。
小卓还年轻。
不管是学业,事业,还是心灵,都有大把重新构筑的可能。
但是如果在一段不正常的关系里蹉跎,就会变得很危险。
“你要不,试着把依赖感转移试试。”
宋星鹤垂眸,“你以后遇到什么想分享的事情,想陪同的事情,想倾诉的事情。一旦想给你二哥打电话了,你就来找我。”
当天。
半夜一点。
习惯了十点精致睡眠的宋星鹤已经是今晚第十九次接到卓漓的电话。
“喂……”
卓.半夜兴奋.毫无睡意.漓:“怎么办,我还是想告诉他!我忍不住!”
水晶虾饺
六小时前,二人对现有状况再次商量出一个对策后,卓漓坐着他的保姆车回了家。
这一回,他把他要和海娱签约的消息死死摁在嘴里,不透露不告知不炫耀。
推开门的时候深呼吸一口气——
就当他独居。
然后。
“张妈,哥哥不在家吗。”
张妈在厨房里忙活:“不在呢。”
……哦。
卓漓洗了个澡,出来屋子里还是空的。
“张妈,我哥不回来吃晚饭吗。”
张妈端来一盘水果:“应该不回来吧。”
……哦。
卓漓看了会电视。
“张……”
“小少爷,早点睡吧,先生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他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干瞪眼。
睡不着。
七点多,给宋星鹤打了一个电话。
八点多两个个。
九点多五个。
十点多八个。
现在是半夜一点。
笑死,根本睡不着。
“怎么了……不是说了要忍着吗。”
宋星鹤一听声音就能想象到他把头发抓成鸡窝的崩溃模样,“我仔细想想,我觉得我二哥对我也没有那么坏……我签约了的事情,好歹要知会他一声吧……”
“你想把即将签约的事情告诉他?”
“我憋不住!”
“得憋住,不然这次是你主动拿钱给他,那下次他主动向你要,你给还是不给。”
“不给……的话我不敢说。”
“是的呀,所以?”
卓漓瓮声瓮气:“闷声发大财……”
“对嘞。”
宋星鹤叹了口气,“唉,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用一生治愈。怎么脱离这种莫名的依赖感是个大工程,慢慢来吧。”
啪叽。
第十九个电话挂断。
有道理,宋星鹤说得太有道理了。
拿下手机,卓漓内心无比平静,终于可以安心的睡觉了。
然而。
大门处传来咔嚓一声。
刚刚闭上的眼睛呼啦一下睁开。
是顾涉白回来了!
卓漓的心忽然又抓心挠肝似的难收起来,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就在这时候门口还想起三声很有规律又比较轻的敲门声。
“睡了吗。”
卓漓捂着嘴装睡。
“我带了雅序记的水晶虾饺。”
卓漓一下翻身起来。
没有人可以在深更半夜点拒绝雅序记的水晶虾饺!特别是配了他家秘制叉烧酱和大红袍的情况下——
“还给你带了茶,大红袍。”
“酱也拿了三包。”
“!!!”
卓漓不情不愿地起来,打开门,“唉,你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呢。”说完了去够顾涉白手里的袋子。
“来外面吃。”
卓漓看到餐桌上五六道菜齐全得很,才意识到顾涉白忙到现在快一点了,居然还没吃晚饭。
他就非得一路饿着肚子来这里吃吗。
不知道路上买点什么吗。
卓漓虽然吃过了晚饭,但是在水晶虾饺的诱惑下,还是做上了餐桌,和顾涉白面对面地共进晚餐。
顾涉白吃饭的时候很斯文。
虽然饿到了这个点,但是细嚼慢咽的十分有规章,就连夹菜的动作也很稳,一点也不忙慌。
光看外表,真看不出顾涉白居然是这么个阴郁的蛇蝎大反派。
像是只很好撩的很好抱的大型犬。
“你们明天开机,你抽到的剧本是什么。”
“钢琴家。”
顾涉白想起来自己看过的人物简介预告,“嗯,挺适合你的。”
卓漓也点点头:“导演和制作人他们都说很适合我。今天下午刚开完人物介绍会议,明天就开始录制了。”
“哦。”
顾涉白对于娱乐圈的事情不是很了解,各种综艺什么完全是他盲区,本来不打算再往下问了。
结果卓漓又来一句:“我还以为我抽中的会是个omega,没有想到,居然是alpha。”
顾涉白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什么是omega和alpha。”
“就是ABO文啊,哥哥没看过吗。最近很火的。”
顾涉白:“什么玩意?”
诶嘿,顾涉白不了解。
那阅文无数的卓漓可就有一肚子话想跟他普及了。
可一转头又想到宋星鹤说过的。
要克制住自己对顾涉白的依赖感,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默默地拿起手机跑去厕所,又打了个电话给宋星鹤。
宋星鹤忙线,没接。
卓漓深呼吸两口气,压根憋不住他的倾诉欲。
他冲出来坐在顾涉白面前,拍着桌子笑道:“我跟你说,我这个角色真的非常极其绝对的有张力!编剧就是个天才!”
顾涉白夹了一筷子菜,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这是要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卓漓受到一点鼓舞,更压制不住剧透的欲望。
“是这样的,我抽中的这个角色呢,他是个伪装成omega的alpha,看似是中世纪落魄的钢琴家实际上是一只深海里的人鱼!他来到人间就是为了找到千年前死去的爱人omega的转世,但是他的爱人已经嫁人了,还饱受婆婆的摧残,小人鱼守护在爱人身边,帮她一起对抗婆婆的打压……”
卓漓对剧本非常熟悉:“最后,婆婆死了。”
顾涉白夹青菜的手微微一顿。
“我们明天拍摄的重点就是,找到谁杀死了我可怜的小omega人鱼的恶毒婆婆。”
顾涉白一点点抬起头来,对上撑着桌子的卓漓胸有定见的目光。
“……这他妈谁写的剧本。”
“编剧写的,制作人和导演一起改的。他们说一个好的剧本就是要又甜又虐又狗血又奇幻又有悬念同时还要掺杂中世纪婆媳星际穿越ABO前世今生等等时下最热门元素。”
顾涉白:……我特么这是投资了个什么综艺。
很快,他在一堆年轻人纷乱混杂的新信息里摸索出新的重点。
摁着眉心问。
“欧……”
“omega。”
“欧米……”
“O——ME——GA。”
顾涉白不纠结读音了,“嗯,谁演。”
卓漓漫不经心,“宋星鹤,一个特别有名的男演员。”
卓漓夹了一筷子菜,忽然想到明天的剧情,没忍住心里的剧透欲,“哦对了,告诉你一个更劲爆的设定——”
“这是我明天必须帮宋星鹤打掩护的绝密隐藏剧情!宋星鹤他其实怀了我的孩子!”
顾涉白:“……”
手里的肉片啪嗒一下没夹稳,落在了碗里。
“哈哈哈是的没错,这就是他的山东鸡,我俩的剧本有共通的部分哈哈哈……宋星鹤他其实绿了死者的儿子哈哈哈,是不是很厉害,哈哈哈,剧本太有意思了,一定会爆火的!”
顾涉白:“……”
“………………”
消化了好一会儿:“山东鸡?”
卓漓:“哦,杀人动机。”
顾涉白又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是吃饱了,默默地拿起手机去了阳台。
没一会儿,卓漓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刚刚没接到电话的宋星鹤回他了。
“小卓,怎么了。我刚刚接了个周澜导演的电话,在和他谈你的合同问题。”
“哦,你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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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吗。”
“没有,导演接另一个电话去了,所以我也就给你回一个。你是有什么事吗。”
卓漓:“……”刚刚有,现在没了。
我已经把剧本全都告诉顾涉白了,在明明签了保密协议的情况下……
不过顾涉白是节目金主爸爸的上级的上级的上级的上级——从某种角度来说,也不算违反保密协议吧。
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小卓,我现在还有些细节要和导演谈,一会儿我再回你电话。”
卓漓:“没事没事,你忙,我吃完东西也要睡了。”
电话挂断后,顾涉白正好从大阳台打了个转回来。
卓漓吃进一口水晶虾饺。
鲜甜爽脆味道在口中炸开,好像是记忆深处难以磨灭的口感。
明明应该没吃过几次。
怎么感觉好像——从小吃到大似的熟悉。
卓漓一口一口地嚼着,远远地看见穿着白衬衣的顾涉白看上去分外清俊,反手关门的动作随意又从容。
领口很随意地解开一颗,衣领很是修长,露出脖颈处非常精瘦的肌理线条。
他个子很高,肩膀又宽又直。
腿还长得很。
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身姿挺拔。
卓漓刚刚还沉浸在自己丰富的剧本和呼之欲出的表达欲里,此时此刻却忽然抿了抿嘴,在水晶虾饺的味道里,好像翻涌的内心逐渐沉寂下来。
不仅沉寂。
还拧巴。
拧成了一股长绳,绳头来回穿梭一瞬间打了无数个死结。
他的心忽然跳了起来了。
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害怕吗。
不用怕啊,他已经和顾涉白达成一致了,卓漓口干舌燥地喝了口水,剩下的两个水晶虾饺也居然也对他失去了吸引力,他在顾涉白坐在自己对面之前起身想要蹿回房间,结果却被顾涉白加急了两步过来抓住手腕。
“没吃完呢,去哪儿。”
卓漓看了眼被他握住的地方。
感觉他的掌心很烫。
呼拉一下把手抽回来。
顾涉白皱眉:“怎么了。”
刚刚不还好好的谈工作聊剧本,气氛融洽得不行。
怎么忽然又感觉对他有点仇视反应了。
“我要去睡觉了。”卓漓声音有点闷。
顾涉白看了眼时间:“今天这么晚都没睡。”
忽然笑了下,“是在等我吗。”
卓漓皱着眉:“哪有,我已经睡醒一觉了,不信你问张妈!我的作息向来健康得很,十点睡六点起,可乐放党参,啤酒加枸杞,一活就是九十几。”
“哪里像你,三餐都不规律,饿到十二点多才来吃晚饭。”
顾涉白笑了下,没说什么,“那你借着睡吧,我一会儿还有个视频会议,你早点睡着了,就吵不醒了。”
“我,我也有很努力地工作。”
卓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头没尾地来这么一句。
顾涉白好像心情很好。
嘴角微微上扬。
月色很朦胧。
但是卓漓的心居然跟着那个意味莫名的笑狠狠跳动一下。
“嗯,很厉害。”
今夜的顾涉白感觉格外有耐心,还伸手揉了揉卓漓的脑袋。
“加油,多赚点钱。”
是期待已久的鼓励!
真的听到了!
宋星鹤之前鼓励过他那么多次。
但是好像。
和眼前顾涉白说出来的完全是两种效果!
卓漓走了两步,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又激动又烦躁。
又回过头来,在顾涉白的筷子下把剩下两个水晶虾饺夺走,拿回房间。
“月亮不睡你不睡,医院等着你缴费!”
翻车【入V公告】
卓漓本来就失眠。
兴冲冲回房间后躺在床上,用棉被把自己卷成一团。
二哥现在对他真挺好啊。
一点也不像之前凶神恶煞的。
但想到那双灯光下带着点笑意的眼睛。
心脏再一次咚咚咚地跳动起来。
因为顾涉白昨晚突如其来的摸头杀和那份水晶虾饺。
卓漓不负众望地翻来覆去几乎失眠了一整夜。
更糟糕的是早上醒来他才发现那两个饺子昨晚忘吃了,已经馊了!
别问,问就是悔恨。
还不知道下一次顾涉白愿意给他带水晶虾饺是什么时候呢。
宋星鹤今天来得比较晚。
看到卓漓正在滴眼药水去去眼底遍布的红血丝。
“你昨晚失眠了?”
“嗯,我睡不着。”
“为什么。”
“我哥他……居然给我带水晶虾饺!”
“……嗯,所以?”
“他还鼓励我,他摸我头!”
宋星鹤点点头,“努力赚钱,让他看清楚你有独立生活的能力。而且,我相信把时间精力都投入到工作里,心态放松,以后的一切一定会越来越好!”
对,赚钱!
好好拍综艺,好好投入角色,好好推理。
认真搞钱!
让顾涉白为拥有这么个好弟弟而自豪!
让他从此以后对自己刮目相看!
卓漓一整个就待在和哥哥重修旧好的兴奋状态里,对即将到来的节目录制充满了干劲!
妆刚刚开始画。
卓漓的个人直播就开始了,因为他人气最低,所以导演组让他这组镜头先开,试试光线之类的。
【来了来了!我从小破站来的,特地过来看看弟弟的颜!】
【我草这颜值真的绝了,完全怼脸拍啊,头发丝都好清晰!】
【好像是有点黑眼圈,崽崽第一次上节目太紧张了吧,呜呜麻麻心疼。】
化妆师在旁边给他上妆。
“不心疼!我有节目拍,我高兴!”卓漓笑起来很治愈,像小太阳一样。
弹幕里一片怜爱。
孩子莫名其妙沉寂三年,好不容易有点资源,瞧瞧,为了第一次直播熬得眼睛都红了!
“大家好,我是卓漓。”卓漓语气轻快地做着自我介绍,似乎还有些生涩,不知道该怎么和直播间互动。
直播间的妈妈粉们疯狂涌入。
开始引导卓漓说话。
【崽不要紧张!随便说点什么都可以,不说话也可以!】
【崽原来是这种腼腆性格吗,看剪辑我以为是个丧系的,妈呀好奶!】
【小哥哥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可以讲讲最近发生的有意思的事情!】
卓漓:“有意思的事情啊……我昨天吃了水晶虾饺,还挺有意思的。”
弹幕:【……】
卓漓:“水晶虾饺,很有名的一道港式小吃,你们没试过的可以试试。”
弹幕:【……】
卓漓:“皮薄馅多,入口清爽又脆嫩!吃虾饺是我这几天遇到的最有意思的事情!”
弹幕:【……】
崽崽这是近几年过得太苦了吗。
呜呜呜呜……吃个虾饺能开心成这样!
弹幕满心怜爱,这一次出奇的一致,谁都没有戳破崽崽的惨状,以免给他造成二次伤害。
【好吃,真的好吃。崽崽下次我去探班给你送!】
【水晶虾饺就是坠棒的!祝愿卓崽以后能吃到更多好吃的!】
宋星鹤知道卓漓因为水晶虾饺很开心,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开心。
在旁边不露脸的位置和导演组交换了个眼神,尬笑了一下,再偷偷扯了扯卓漓的袖子,掌心摊着一张纸条:不是美食节目,先别说水晶虾饺了。
哦对。
差点飘了。
还是得给节目组带热度的,得迎合观众,不能纯粹地搞自我抒发。
卓漓咳嗽一声。
“那我讲讲第二有意思的事情。其实,我上个礼拜被打劫了!”
弹幕里一大片感叹号刷屏。
【崽崽没事吧,这年头居然还有打劫的,太猖狂了!】
【有什么损失吗?】
“我损失了我的全部家当!整整三千块!”
弹幕里一片呜呜呜。
“这是我的血汗钱,我辛辛苦苦演尸体挣来的,我这个月还指着它吃饭呢。还好有个朋友好心,给我找了个暂时住的地方,不然我上周就要睡天桥下面了!”
【演,演尸体?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崽崽好可怜,到底是怎么被抢的啊,没受伤吧。】
“受伤倒是没受伤。就是很遗憾,本来我刚被抢的时候我就反应过来,赶紧下楼追过去了!”卓漓喝了口水,想到和顾涉白发生的一切,他都兴奋不已,谁能想到他上周还和顾涉白是这种水火不容的关系,这周就已经是可以深夜互相加油打气的亲密兄弟情了!
喝了一大口水,卓漓才缓过气来。
“那劫匪上打飞地从京市来到海市,开着他百里加速2.4秒的黑色保时捷从城中村的路灯坏了的乡间小道上一踩油门就消失不见了,我追都追不上!”
弹幕:【……】
这次的沉默不是心疼。
而是真的沉默。
几个铁粉开始活络僵死的气氛。
【哈哈哈哈哈,好有趣哈哈哈,崽崽的笑话讲得特别有趣呢!】
【是啊是啊,看得出来很努力了!】
宋星鹤没眼看。
但是意外地发现观看直播人数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破了两万!
这也行???
宋星鹤不太放心卓漓独自直播,一直在旁边拍不到的地方看着他。
卓漓直播的时候又无比兴奋讲得口干舌燥,桌子前的很快水喝光了,又因为坐在在化妆不好挪动,宋星鹤让助理出去给他买了一杯解渴的手打柠檬茶,避开直播的尽头给他放在了桌面上。
卓漓抬起头,满脸笑意:“谢谢!”
一只手正在被化妆师修指甲,宋星鹤顺便帮他把吸管插好,再放回去。
【等等,那只手上的手环怎么那么眼熟。】
【……是……sxh吗,他好像也在这个节目里。】
【!!!】
截图不知道被哪个显微镜女孩发去了微博,观看人数直接从两万翻了个倍。
卓漓花了五分钟喝完手打柠檬茶,看着讲完有趣事情后翻了个倍的直播人数,心想我辛苦营业好像有效果!
沉浸在工作里果然有别样的快乐!
卓漓修另一只手的指甲。
那只带着手环的手又给他递了两张纸巾,让他把唇角和手上水渍擦干净。
观看人数破了五万,最后停在六万。
然后在集体出发前下播。
他们的拍摄是在海上游轮。
化好妆,嘉宾到齐后,大家一起坐大巴从摄影棚离开。
在大巴车上,睡意排山倒海地袭来。
卓漓睡着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寂静的午后慢慢发酵着。
睡了两个小时醒来,卓漓发现他的微博——
一片红!
私心评论转发@全都炸了!
一群显微镜女孩顺着直播和B站剪辑默默地开始考古了当年的选秀视频,考着考着,忽然发现卓漓的选秀视频真特么颜狗的天堂。
卓漓当年在退赛之前!
人气竟然碾压过宋星鹤,是当时的唱跳组NO.1啊啊啊!
导演组们也没想到,原来之前宋星鹤不久前在酒桌上捧卓漓的话那是没有一点水分!如果卓漓当年不盲目退赛,他真的很有可能是c位出道!
卓漓一睡两个小时候,醒来后看着手机脑袋还晕晕乎乎的。
心想他昨天刚刚在二哥的鼓励下决心要好好闯荡娱乐圈,一心赚钱,自强自立——
他这自立得也太快了!
早上刚签约,十万块就到了账。
中午刚直播,观看人数就破了八万。
下午,他的超话和cp超话连带着节目组超话——
就在他短暂的午休里直接小爆!
#卓漓舞蹈视频
#卓漓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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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同台
直接冲上微博热搜尾巴。
卓漓哆哆嗦嗦地捧着手机,摁下一串号码,旁边的宋星鹤手机响了起来。
宋星鹤:“……?”
莫名其妙地接了这个电话。
声音同时从电话和身边传过来,卓漓声音激动,看着粉丝数量暴增到四五十万,有突破七八十万的趋势,带着按捺不住的颤抖:“怎么办!我,我!我……我又憋不住了!”
“我好想给二哥打电话!”
宋星鹤:“……”
“你真的确定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卓漓:“……?”
宋星鹤:“怎么感觉比同父同母的还亲呢。”
卓漓:“……”
卓漓开始反思起来:“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对他依赖感还是很重。”
宋星鹤:“你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卓漓:“我感觉不出来,他就算有事找我,我都会认真考虑要不要答应,我是个很独立……”
“你二哥来电话了。”
卓漓直接一划手机:“二哥我告诉你我上热搜了!!!!”
没动静。
拿下手机一看,黑的。
再对上宋星鹤的眼神时,格外心虚:“可能,是有点,依赖吧。”
宋星鹤叹了口气:“这样,你不要去搞什么依赖感转移了,你试试全身心都投入到工作里,一心搞钱!”
卓漓:“搞钱!”
宋星鹤:“发展事业!”
卓漓:“发展事业!”
宋星鹤:“多拍广告!”
卓漓:“多拍广告!”
宋星鹤:“对了,你知道我们上次拍的口香糖广告已经投放到电视里了吗。”宋星鹤笑露八齿,“微博上也很热呢。”
***
这是晴朗的一天,他在办公室悠闲。
忽然间,微博里那条推送广告突然出现。
不愧是他的漓漓。
这么快就接到第一个广告了。
顾涉白看到@卓卓捉迷藏,嘴唇微扬,脸上还带着点骄傲的欣赏,直接点进广告视频页面。
视频里另一个青年面容清隽,掉下一盒口香糖在地上。另一个人推着单车远远地打招呼。
笑容忽然凝固了。
“嘿!你的二达!”
“不,是你的二达!”
笑容逐渐消失。
然后追上来二人面对面,在阳光下靠得很近,卓漓微微踮起脚尖,青年的手还放在他的细窄的腰间。
短短的十五秒,需要用一生去治愈。
顾涉白血压直接飙升。
每当他以为卓漓江郎才尽,翻不出天的时候。
他总是有办法拿出一些让他眼前一黑的作品。
他居然!去接!
口香糖!广告!
顾涉白拿着微博小号直接评论:【怎么会有这种广告!勾肩搭背!举止轻浮!怎么过审的!建议直接下架!】
网友1:【键盘侠吧,人家明明拍得很清爽】
网友2:【这年头真是有个键盘都乱喷啊】
网友3:【散了吧散了吧】
这边,公交车上卓漓还纠结万分要不要给顾涉白打电话说自己上了热搜。
手机嗡嗡两声,打断他的犹豫。
是二哥的电话!
在卓漓脑子反应过来之前,他就直接掐掉了和宋星鹤的电话,坐到了隔壁的椅子上,靠着窗,压低声音,脸蛋因为兴奋而有些发红。
“二哥!我,我……我……”
我上热搜了!
“你在哪儿。”
话还没说完,那边的声音很冷漠地打断。
“我,我在大巴……”卓漓看了眼他们正在高架桥上,不远处可以看到海港的一排排漂亮的路灯,“快到港口了,哦对了,我们节目组在海边定了酒店。今天拍摄我不回家。”
那边粗重地呼吸两声,似乎压着前所未有的怒涛翻涌的火气。
“你他妈给我滚回来,立刻。”
好,好凶。
嘟嘟嘟。
卓漓看着忽然挂断的电话,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