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旅行博主今天更新了吗》 第1章 紧急入狱 这世上大概不会有比我更倒霉的人了。 直到被顺利押送到库兰监狱的大门前，刑舟都还没有从假期告吹的隐秘忧伤中彻底走出来。鉴于他此时沉郁灰败的脸色与周遭的环境实在非常契合，刑舟便也放任了这种难得的懊丧情绪，表现得与自己的狱友们十分合群。 刑舟中校，任职于明辉帝国后勤总局第九设备维护处，但这个被不知情者戏称为“后勤杂鱼”的处室还有另一个名字——“夜弩”特别勤务部，专司暗杀、潜入，和某些“上不得台面”的情报工作，是明辉帝**部辖下，一个不存在的“影子部门”。正式加入“夜弩”七年，在历经了不知多少任务洗礼后，刑舟于日前刚刚升任“夜弩”王牌大队“雪鸮”的大队长，加升中校军衔。 按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刑舟这时很应该留在队内为自己的下属们多多磨合，但七年来几乎无休的工作强度在此时终于迎来了后遗症——他长期紧绷的精神域已经岌岌可危，急需休养。 他的上级——一手组建了“夜弩”的封博政少将，也同样是刑舟的恩师——大手一挥，为刑舟批下了两个月的假期，用于他的精神疗养。得到了两个月假期的刑中校当即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帝都，在经历了长达十五天的空间跃迁后，终于来到了这个已经让他遐想了大半年的库尔里加星。 ——那个天杀的今朝有酒最后更新的博客中所提到的星球。 或许是特务工作的压力实在太大，干这行的通常都有些难以为外人道的奇葩嗜好。什么烟瘾酒瘾都算是小清新，单论雪鸮大队，就有一个酷好搓澡，号称搓得不疼不去的；一个疯狂收集古蓝星遗物，屡遭诈骗仍不亦乐乎的；两个角色扮演上瘾今天是姐妹明天是主仆的······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至于刑舟，他自认是个心理健康水平合格的正常人类，唯一的业余爱好就是追更一个名叫“今朝有酒”的旅行博主，借以幻想有朝一日退休之后的旅行生活。 可惜将精神世界寄托于某个外人就会带来一个不可避免的致命缺点——不可控。 今朝有酒实在无愧于他的笔名，有酒今朝醉，无酒撒手没。心情好的时候疯狂加更，没货的时候一连数月恍如人间蒸发。这次断更就始于大半年前，今朝有酒洋洋洒洒写完那个神秘的雾中蝶谷，就再一次成为了失踪人口。 “博主人没了大半年了，不会出事了吧？” “楼上新来的？酒哥基操，老夫掐指一算，今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估计就回来了。” “楼上，酒哥数雪人的？” “神TM雪人。你买壶五年陈的敬八仙放窗口，保证当晚酒哥闻着味就上你家。” “敬八仙？还五年陈？你把我卖了算了……” 评论区的老粉新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却没想到潜水的粉丝里还真有个买得起五年陈敬八仙的土豪。 第二天，实在耐不住性子了的刑舟悄悄戳开今朝有酒的私信，皱着眉头模仿着评论区的口吻： 五年陈的敬八仙，能换博主大大一次更新吗？ 不出意料的，这则私信一经发出便有如石沉大海。直到一周以后刑舟执行任务归来，发现私信箱里多出了两条消息—— 第一条：谢邀，酒很好，人在坐牢。 第二条：等我刑满，酒不怕陈。 那一天，刑中校的沉默震耳欲聋。事后他和那位沉迷收集古蓝星遗物屡遭诈骗的大兄弟交流了一下心得，勉强平衡了一下心理状态。 但精神域是个不讲道理的东西，星际时代人类陡增的精神力带来的不止是让人类在星际间立足的力量，还有无尽的焦虑和空虚。文娱产业在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发展，但总有些人只能在某些特定的人和事物上感到满足。今朝有酒横空出世的那一年，无数人在模仿他，可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取代他。 刑舟在那种无法发泄的极端干渴中喝完了整壶敬八仙，但仍有种无尽的痒意在折磨着他。今朝有酒往期的博客被他掺着对应各地的旅游记录片看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倒背下来，边看边把自己的喉结捋得通红。在完成近期的最后一个任务顺利晋升中校后，刑舟终于忍无可忍——去库尔里加吧，去一趟库尔里加！ 去亲眼看看那个蝶谷，说不定你就能满意了呢？去他的今朝有酒，让他去坐一辈子牢吧！ 但眼下，今朝有酒究竟是不是真的在坐牢，他还不得而知，而刑舟本人，却是真的字面意义上的得去坐牢了。 事情还要从一天前说起。 自从来到库尔里加星，刑舟的精神域那本已沸反盈天的焦躁感终于得到了一丝缓解。他去了今朝有酒在博文中提到的小酒馆，又去库尔里加最负盛名的冰岩浆火山吉哈拉看过了喷发的“钻石雨”。此后的几天内，他都在不遗余力地寻找博文中所说的那个，被今朝有酒偶然发现却再也没能找到第二次的雾中蝶谷。 为此刑舟甚至用上了专业特工的分析手段——根据前后文提到的地点确认大致方位，结合发布时间和天气、走访当地居民和搜索地区方志得到的情报，加上对形成雾谷这一特殊环境所必须的地理构造的分析······ 如果库尔里加星是在明辉帝国的辖内，他大概真的会动用星网天眼，就当是例行检查了。 今年业已奔三的刑中校人生四分之一的时间都在从事特工工作，搜查、分析都是吃惯的家常便饭，但却似乎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类似侦探游戏的乐趣，精神域的动荡也在不知不觉中平复了下来。而正当他自觉已框定出了一个大概的区域，可以进行实地搜索的时候，一道特别命令却顺着星网突兀地降临了他的随身智脑—— “确认目标提琴已运送至库兰。尽快入场，恐随时转运。——响箭” 响箭，正是他的老师封博政的代号。 对着这道命令足足瞪视了半分钟，刑舟终于还是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认命的回复了消息。 “收到。——蓝鹫” 提琴，截至刑舟休假离开，“夜弩”的三大队“鸿雁”已经对其追查了长达三个月之久。刑舟所在的一大队“雪鸮”曾配合“鸿雁”做过一段时间的前期追踪，所以刑舟对这个案子的情况也略有了解。 此人表面上不属于任何国家机构，是个吃百家饭的情报贩子，国籍落在东锡共和国，近几年又与卡加尔过从甚密。这次他从明辉盗取的是一年前新近在军部列装的第七代军用星舰的具体资料，可以说，任何一个国家得到了这份资料，都会导致明辉帝国用二十年时间与别国拉开的差距在短短数年内消弭殆尽。 提琴能窃取到这样的资料，他背后一定有国家级势力的支持，绝不可能只是一个单打独斗的情报贩子这么简单。此前“夜弩”着重怀疑的就是东锡和卡加尔，现在人被带进了卡加尔的监狱，难道背后真的是卡加尔联邦？ 刑舟匆匆回到所住的酒店，拿出工作专用的设备接收了详细的任务资料。 原来，这三个月间，“夜弩”联合第二军团在帝都星布下了天罗地网，对前往东锡和卡加尔的路线更是严防死守。但不知道提琴用了什么方法，竟成功从军部的眼皮子底下偷渡到了卡加尔。 人到了别国，军部就不好动手了，一旦动手就形同开战。 于是十天前，明辉就已从外交途径向卡加尔提出引渡，但卡加尔却以“提琴同样涉嫌盗取卡加尔军事机密”的名义拒不交人，甚至一路将提琴秘密转送到了自家位于库尔里加星的这座威名赫赫的库兰监狱。 见鬼的“涉嫌盗取机密”，都是老流氓们惯用的手段了，毕竟是进了自己碗里的肉，哪有不啃的道理！ 然而库兰监狱素有钢铁堡垒之称，是一座有名的有进无出的死牢，保持了近百年的零越狱记录不说，就连想进去，门槛也是极高。 从响箭的命令上看，提琴随时可能被转移。即使不被转移，一旦他松□□出收录着星舰资料的芯片，明辉的麻烦也就将从区区一个提琴，扩大为整个卡加尔联邦——那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库尔里加星位置偏僻，距离这里最近的夜弩成员走空间跃迁到达也需要十天。于是这个潜入任务就这样落到了正在库尔里加休假的刑舟头上，且大概率，短期内等不来任何支援。 一刻也没能为逝去的假期感到悲伤，所幸几天下来，刑舟精神域的动荡已经平息了许多。他立刻着手筹划潜入事宜，却发现以库兰监狱的“咖位”，想在短期内混入的唯一途径就是坐牢，还得搞出点大动静才能得到基本的入狱资格。 刑舟：······ 这年头，坐牢都是个讲究活。 最终，刑中校在所有方案里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那个——他选中了库尔里加的地头蛇布里森家族，闯进他们交易现场，揍翻了所有安保之后扬长而去，紧接着被赶来的警卫队当场“制服”。最后在一众气急败坏的布里森们的控诉下，被成功扭送到了最严酷的库兰监狱。 这是刑舟在七年特工生涯中学到的极其宝贵的一课——不要轻易招惹地头蛇。当然必要时也允许做一下反向应用。 而正在刑舟成功进入库兰监狱的当口，监狱内部也在进行着一场极为紧张的“紧急培训”——其中一名棕发褐眼的年轻狱警正听得尤为认真。 快了。他在心中暗想。 一切顺利。 第2章 当面试探 培训结束，江醉快步离开了培训室，眼下情况有变，他的计划可以提前了。 “柯林斯！柯林斯老师——”身后的塔什·布里森紧跟着追了上来，说到“老师”两个字的时候，青年的声音明显收敛了许多。 “好了塔什，现在你才是我们的头儿，别一口一个老师了。”年轻的棕发狱警笑着回过身，他拍了拍青年的胳膊，“这是个好机会。前辈们都被抽调到了中心区，只要你能在这段时间里坐稳这个小队长的位置，再有布里森家族为你运作······” “说不定，用不了二十年，我们就能叫你一声典狱长大人了。” “嘿嘿。”大个子青年笑了笑，露出了一个稍显谄媚的表情，“那，那明早的训话······” “放心吧。”江醉漫不经心地应付道，他现在的心思其实根本不在这上头，“把你未来典狱长的气势端出来，至于内容什么的，其实都在其次······嗯，那些是？” “啊，是新来的。”塔什·布里森顺着江醉的目光向楼下望去，“看到走在最后的那个家伙了吗？那就是我早前跟你说的，胆敢抢到我们布里森头上的二愣子。” 他幸灾乐祸地哼笑了两声：“家里让我给他点颜色看看呢。要我说，都是狗咬狗，我懒得理他们的烂事。” 啧，好事多磨啊。江醉磨了磨牙。 什么妖风能把这位都吹到牢里来了。 “你才在布里森家立稳脚跟，既然是家里的命令，怕是也不好不理。”摩挲了两下下巴，江醉突然道：“索性明天就拿他立威如何？” “嗯？”塔什愣了愣，但马上回过了神来，“好主意啊，这家伙能让我那个二哥吃下这么大的闷亏，一定是个狠人。拿他开刀，既能在犯人面前立威，也能给家里找回面子，一准能让老头子满意。可是老师——” 塔什压低了嗓音，有些为难地说，“这种暴脾气，万一反抗起来咱们制不住可怎么办呐？” “怕什么。”江醉小声道，“他戴着抑制环呢······你要是放心不下，咱们晚些就去探探他的底······” 与此同时，刑舟正跟在队伍的最后，向前方那座铁灰色建筑走去。就在江醉和塔什低声交谈的当口，他仿佛心有所感一般向他们所在的那个窗口看去。可惜库兰监狱使用的都是单向玻璃，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直注意着刑舟的江醉倒是没有错过这一眼。他早在三个多月前就进入了库兰监狱，暂时还没有得到刑舟业已晋升的消息，仍自顾自地在心里称呼对方为少校大人。 很多年没有当面见过这人了，再见面的场景，江醉其实想象过很多次，但着实没有想到会是在异国的监狱，他们的身份还是狱警和犯人。 而那个犯人甚至不是他自己。 ······人生的际遇，真是难以捉摸哦。 这天日暮时分，趁着天色未晚，江醉跟在塔什身后来到A区例行巡视。 虽然塔什成日里一口一个老师地叫着，但在人前，江醉从来很给塔什这个小队长面子。他和塔什目前保持着一种极好的互利互惠关系，但布里森家的人，翻起脸来也就是一转眼的事情，他实在无意勾引对方的这种劣性基因。 库兰监狱确实是个“门槛”极高的监牢，这些犯下诸如杀人、贩毒、贩人、影响恶劣的极大额盗窃这类罪行的犯人，包括那些因在其他监狱多次越狱被不得已扭送来库兰的，通通只能算是轻型犯，只有事关“危害国家安全”的那一部分才有资格“入围”重型犯。像刑舟这样的寻衅滋事罪，如果不是因为他得罪的是布里森家族，恐怕还真不够资格被送进库兰。 而被卡加尔联邦高层重点关注的超重型犯，则都被妥善“保管”在中心区，目前为江醉所知的，只有三天前刚被转送而来的那个神秘人物。也正是因为这个神秘人的出现，整个库兰监狱的狱警被层层抽调，轻型犯们所属的外围区管理权才会突然地落在他们这群新人们手里。 如果不是因为江醉深知这次行动完全是他自己的私活，他几乎就要产生一种有人在配合他声东击西的错觉了。 只可惜，就在他欣然计划着加快速度，三天内解决一切离开库尔里加的时候，新的麻烦却降临了。 没错，眼前这位宽肩窄腰大长腿，生得十分正人君子的中校大人，就是江醉的大麻烦。 “新来的，姓名！”塔什·布里森如此前商定的那般扮着白脸，板起脸来做足了狱警小头头的姿态，乍一看也十分唬人。 刑舟默默打量着眼前的这一对组合，为首的青年显然身份更高，相貌英挺身材高大，肌肉分明，看样子还有些来者不善；他身后的另一名狱警容貌普通，是最常见的棕发褐眼，目光习惯性地下垂着，并不与他对视。 是一对很常见的头羊－跟班组合。 “张齐。”刑舟略做打量就收回了视线，在弄清楚处境前，他并不想无谓地引人注意，老实按规矩来比什么都强，“一周前刚从东锡移民来卡加尔。” “我知道你，东锡来的哈巴······”塔什轻蔑地嗤笑道，“刚来一周，游山，玩水，惹事，然后入狱——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不客气地把脸凑近了牢门：“我叫塔什·布里森，不出意外的话，你未来的整个监狱生涯都将在我的全权掌控之下度过。敢挑衅布里森家的威严，你做好承受怒火的准备了吗？” 这番略显中二的发言自然是出自江醉的手笔，星际时代的人们暂时还没有“油腻”这个评价体系，布里森家在库尔里加的地位也确实拥有说出这番话的资格。主演塔什对这些台词十分满意，甚至已经在第一时间收录进自己的智脑，以备将来随时掏出来唬人。 库尔里加大抵是真的有什么东西克我。 刑舟闻言，心中已经开始无奈地摇头。 这算什么运气，他为了在最短时间内混进库兰监狱所招惹的地头蛇家族，居然刚好在狱中就有现役的子弟。不过想来也十分合理，库兰监狱在整个卡加尔都颇有名望，它的典狱长甚至能占据库尔里加的一个议员名额。对于布里森这样的家族来说，塞进几个成员大约不是什么难事，却是一个极好的攫取权力的捷径，岂有放过的道理。 然而刑舟并不知道的是，布里森家可没有轻松“塞进几个成员”的能耐。库兰监狱在联邦高层都很受关注，因此狱警考试也是全卡加尔最严，不仅有着“体质B、精神力B”这样的极高的天赋底线要求，更有着堪称变态的笔试和面试考核。 要知道在绝大多数国家，体质和精神力双双达到B级以上，就已经有了参军的资格，在军中达到一定的服役年限，就能在退役后进入政府机关或者国属公司得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并享受终身津贴。 对于普通家庭的年轻人来说，拥有这样的天赋，参军绝对是性价比远高于做个狱警的选择。而对于那些冲着典狱长之位而来的二代们来说，那一关关笔试和面试又像钝刀子割肉，剐得他们叫苦连天。因此这么多年以来，库兰监狱中的大部分狱警其实都是军中退役的老兵，少有通过考试进来的新人。 而这也正是塔什要喊江醉老师的原因，如果没有江醉那几个月堪称魔鬼的应试特训，他和他那几个小弟大约都还在各自的家族中坐着冷板凳呢。而一旦通过了作为硬性条件的考试这一关，后续的晋升，布里森家却有的是运作的途径。基于这些原因，塔什·布里森如今已经是家族中很有些地位的潜力股了。 刑舟当然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塔什对自己大约是另有所图。如果塔什·布里森真的如他所说，对他这样的犯人拥有着绝对的掌控权，他为难自己的手段实在太多，像这样亲身前来言语威胁着实没有什么必要。 那么，能跟随塔什·布里森来处理这种“私事”的，大约也是他的亲信吧······ “您想要我做些什么呢？”刑舟平静地应对着，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了一丝极力掩饰的惶恐，“冒犯布里森家实在不是我的本意，如果您看过我的卷宗就一定知道我当天是喝醉了······请问，我能做些什么弥补我的过失吗？” 这么上道啊。 塔什有些惊讶。他当然看过刑舟的档案，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立威计划。卷宗上清楚地写明了刑舟的等级，体质A、精神力A，醉酒状态下只身一人干翻了布里森家会所的所有安保，身手也颇为了得。他本以为要降伏这样的家伙一定得狠费一番工夫，没想到居然是个软骨头？ 事情出乎意料，塔什反倒有些失措，下意识地向身边的江醉投去一个征询的眼神。 蠢货。江醉在心中暗骂了一声。 他原本其实无意在此时引起刑舟的注意，但他知道眼前的这人不可能注意不到这突兀的一眼。那既然如此，就干脆顺势而为吧。 他装作是得到了塔什的示意，诚惶诚恐地一点头，急急地输入牢房密码后又打开了一道指纹锁，最后又往腰间的腰包中掏出钥匙—— “啪嗒！” 一声巨大的金属落地声在三人的注视下响起，刑舟还没有回过神来，就眼见面前小狱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尤里·柯林斯！”小狱警身后的塔什·布里森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怒吼，“你是怎么在做事的！” 哦豁。 刑舟无言地盯着面前的金属串。 这个冒失的小狱警，就这么水灵灵地把一整串牢门钥匙，摔进了他的牢房。 第3章 当众羞辱 一时间，气氛变得极为紧张。 塔什·布里森虽然是个暴脾气，但他自知在库兰的将来还有很多事情要仰仗江醉，因此对他一向客客气气。真要算起来，这还是塔什第一次对江醉直呼全名，而其中的怒意也起码有五成是真的。他并不相信江醉这一下是出于失手，但事出意外，对于江醉没有事前说明就突然来这么一手，他的恼怒中还夹杂着惶恐。 虽然如今外围区的管理权被暂时移交到了塔什小队的手里，但库兰监狱的规矩一向极严，狱警日常巡视时虽然能带走一串钥匙，可如果因为出现紧急情况，需要申请使用第二串备用钥匙，依然是需要通过两名中级狱警的审核的。 眼下牢房的最后一道锁钥还没有打开，只要刑舟伸手拿走这串钥匙，他们就只能申请备用钥匙打开牢门才能取回先前这串。可一旦这么做了，他们的愚蠢行径就会在中级，乃至更高级别的狱警面前暴露无遗。接手外围区的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情，塔什这个小队长的位置怎么可能还坐得下去！ 尤里·柯林斯，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什么新型的钓鱼执法吗？ 事实上，刑舟心中的狐疑可比塔什更甚。他同样不相信库兰监狱的狱警会犯下“失手把钥匙摔到犯人面前”这种低级失误，但一旁的塔什·布里森的怒意也确实不像假装。这个小狱警······尤里·柯林斯？ 刑舟细细审视了一番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狱警。小狱警看起来绝不会超过二十五岁，一双深褐色的眼睛终于愿意直视于人，此刻正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连手都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配枪上。 刑舟想了想，还是伸手捞起了地上的钥匙。 果不其然，耳边传来了枪械的拉栓声。 这警惕心，到底该说是高还是低呢？ 刑舟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小狱警，把钥匙摔进牢房的是他，拔枪对着他脑门的也是他——塔什·布里森的动作都没有他快，此时还在忙着把配枪拽出枪套。 顶着黑洞洞的枪口，刑舟在江醉和塔什四只眼睛的瞪视下把钥匙默默递还了过来，被塔什一把夺过。 “算你识相！”塔什强作镇定，恶狠狠地低声道。 “嘀”地一声，限定时间已到，这是前两道锁钥自动关闭的提示音。 前后约莫只有三十秒。 刑舟在心中默默记下。 “我就不进去了。”塔什居高临下地睇视着刑舟，“长话短说，你很识相，这一次就算你通过了我的考验。希望明天，你也能像今天这么识相！” 塔什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尤里·柯林斯感受到了他的怒火，惨白着一张小脸朝着他追去，但在临走前，还是深深地凝视了刑舟两眼。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刑舟有些迷惑地摸了摸脑袋。看这情形，刚才的这一切似乎真的是出于意外，而那个名叫尤里的小狱警也成功地在他心中留下了一个极为深刻的印象。 话说回来，小狱警临走前看向他的那一眼······ 他那是脸红了吗？ “我不明白，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直至进入B区的范围，塔什·布里森依然心有余悸，好在最终并没有真的造成什么后果，他的怒意也稍稍平息了下来，终于开始怀疑起江醉这一异常举动的背后所隐藏的目的。 难道是被布里森家的其他人收买了，要把他这个刚刚抓到一份前程的新起之秀拉下水吗？ 江醉气定神闲地跟在塔什的身后。他的钓饵已经放下，如果他所料不错，刑舟此行的任务时间一定相当紧迫。他的选择不多，所以自己这个直钩，他怕是不咬也得咬。只是之后该怎么把这出戏继续唱下去，恐怕还得他小心打算。 至于塔什·布里森的疑心——同来自刑舟的审视，和整个库兰监狱森严的戒备相比，那是他最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替你试试他罢了。”江醉轻笑道，“他太配合了，不是吗？你不放心，我也不放心。与其把这份担心一路揣到所有人面前，不如提前试个清楚。” “那也玩得太大了。”听了江醉的解释，塔什的声音和缓了些许，但仍带着几分不满，“他要是不还呢？我可不想就这么把人丢到中级狱警们面前！” “我的枪指着他的脑门呢。”B区空荡的走廊里，江醉的声音显得十足的冷酷，“只要他拒不归还，我就能名正言顺地把他当场击毙。事后不过是我吃个处分，你这个新任队长的威严只会立得更稳。上头知道了，也只会觉得是布里森家的命令······一个小小的轻刑犯而已。” 原来如此。 塔什闻言终于放下了心来。他又把江醉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两圈，甚至后知后觉地对江醉生出了几分歉疚，不由呐呐地说道： “老师······您这样为我着想，我却总不能领会，真是太失礼了······” “行了。”江醉大方地拍了拍塔什的后背，“你可是我选中的靠山，没有你，我这个平民小子就算进了库兰，也是一辈子低级狱警的命。我的将来可都指望着你呢。” 见他确实没有放在心上，塔什便也笑道：“放心吧老师，不管我将来能走到哪一步，我副手的位置，永远都是您的。” 三言两语就把青年忽悠了过去。只能说塔什·布里森还是太年轻了，看不出江醉此人给出的所有甜头，背地里都暗标着他难以承受的高价。 “太远的话先不说，有件事倒是先得在你这个队长面前报个备。”江醉正了正帽檐，低笑道，“刚才仔细看了看，那个东锡人很对我的口味。你们可谁都不许沾染，这个人——归我了。” “······” “啥？！” “······很荣幸，承蒙典狱长和各位前辈们的信任，从今天起，我，塔什·布里森，将接管外围区的防卫工作······” “至于诸位，无论是因为什么罪名进来的，这辈子还有没有出去的指望，在我接管的这段时间，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四个字——按章做事！如果你们还想要让自己在库兰的生活稍微能有点人样的话！” 锃亮的军靴磕在礼堂高台的地面上，塔什·布里森一身笔挺的狱警制服，面对台下外围区的犯人们做着新官上任的例行训话，胸前象征着小队长身份的徽章戴得极为规整，肩头也已经镶上了代表三级警司的警衔。 高台两侧端坐着几位前来捧场的中高级狱警，整个礼堂四周是约莫五十名荷枪实弹的狱守和三十余条机械警犬。从江醉的视角看去，那几位戴着警督和警监衔的中高级狱警们正笑容满面地为塔什的这番训话鼓着掌，看上去对这位后辈可谓极为欣赏，丝毫看不出他们心中的真实想法。 在卡加尔联邦的监狱体系内，狱警和狱守看似待遇相近，但若论前途，两者却截然不同，其中以库兰监狱尤甚。 狱守清一色都是从军中退役的底层士兵，几乎谈不上什么晋升之梯；而在狱警中又分为如塔什等人这样通过官方考试入职的“职业组”，和自军中退役的低级军官组成的“军退组”。而在库兰，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历任典狱长，无一例外都出自“职业组”。 眼下得到破格提拔，又出身库尔里加名门布里森家族的塔什，已经俨然成为了一匹能威胁到这些前辈们地位的“黑马”。 嘛。 江醉不动声色，长长的眼睫垂下，遮住了他眼中的一丝戏谑。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这个过客需要操心的问题，他只需要关心自己能从塔什·布里森那里扯来多少虎皮，这就足够了。 “第三排，A057号！”塔什背着手在台上站得笔直，他沉着脸，在一众犯人中精准地点出了刑舟的编号，“你笑什么，是对我的训话有什么异议吗？出列！” 真是欲加之罪。 刑舟当然没有笑，但自从昨日塔什撂下那句“希望明天也一样识相”的警告径直离开后，他也早就做好了今天会遇上麻烦的准备。眼下看来，是这个刚掌握了权力的年轻人需要一个立威的靶子，而他这个惹怒了布里森家族、天赋等级又不低的倒霉蛋自然也就成了最好的工具人。 身为体质、精神力双2S级的高级特工，多年来“夜弩”分配给刑舟的任务大多集中于潜入、暗杀和暴力突击，即使是需要“角色扮演”的卧底任务，属于刑舟的通常也只有两种角色——大佬，和保镖。 但身为特工的职业素养，刑舟从来不缺，见风使舵、逢场作戏，乃至忍气吞声，刑舟经过严格的专业训练，绝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刑中校认命地依言出列。 他假作不安地抬头察看了一下塔什的脸色，又顺从地低下头去，表示自己并无反抗之心。 “诸位，请大家务必吸取A057号的教训——能不能做，能不能说，能不能笑——都请三思而后行。柯林斯副队！” “在！”心知到了自己的戏份，江醉一步出列，面无表情地与台下的刑舟对视。 “交给你了。”塔什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玩味，“可别把人玩死了。” 这小子。 “是！” 江醉无视了塔什的话里有话，几步便来到了刑舟的面前，脱下手套向他招了招手。 刑舟低下头看了看他的神色，顺着他的手势向他俯下身去—— “配合一点，对我们两个都好。”耳边传来小狱警微不可闻的告诫，刑舟略感意外地挑了挑眉。然而下一刻，一记清脆的耳光就招呼到了他的脸上。 “我说，跪下，没有听到吗？！”棕发的年轻狱警脸上此时只有无尽的冷意，仿佛是在训斥一个不听话的奴隶，让刑舟几乎要以为刚刚听到的那句话，只是自己的错觉。 和小狱警冷酷的深褐眼瞳对视了三秒，刑舟的脸上流露出的屈辱夹杂着恐惧，最终还是像被命令的那样，缓缓地跪在了地上。 “啪！” 第4章 暗度陈仓 “啪！” 尤里·柯林斯，这个前一天初见时表现得十分青涩的年轻狱警，此时却俨然成为了一个冷酷的施暴者。他老实不客气地将一只军靴踏上眼前这个任他施为的受辱者的肩头，单腿用力，压制得男人只能顺着他的力道匍匐在地。 今日外围区几乎所有犯人都被押送至礼堂听训，为了控制这些罪犯们的行动，他们每个人的双手都被手铐牢牢束缚在了身后。这也就意味着刑舟不得不用双肩撑地来保持住身体的平衡，一侧脸颊也被迫紧贴在地面，让他那张俊逸的脸庞显得有些扭曲。 啧啧。 这一下让台上的塔什·布里森都有些惊讶，在和尤里·柯林斯相识的这大半年时间里，他当然对对方时不时流露出的恶劣性格有所领教。他自认作为上位者，该有足够的心胸来包容副手一些小小的脾气和癖好，也不介意把对方看中的猎物送到他的手中。但他没想到，柯林斯对于这个所谓“很对口味”的男人，居然也还是这样不惜手段地折辱。 不过这对他来说当然只会是好事。 塔什·布里森居高临下地扫视了一眼台下的囚徒们，他们的脸上有惊讶，有厌恶，甚至是仇视，但无一例外地，每个人都表现出了足够的惶恐。对于很多亡命之徒来说，当众受辱是比受刑还要难以忍受的恶事，比他原以为的单纯的一顿毒打，效果还要好上许多。 看来尤里·柯林斯对他的忠心没有并被美色所影响，塔什队长表示十分满意。 此时被迫贴伏在地的刑舟倒是没有在场众人所以为的那些屈辱感。 他的情绪一向稳定得可怕，哪怕是在今朝有酒持续断更的那些日子里，他的精神域在繁重的任务中一天比一天动荡难安，但除了在深夜一遍遍地试图把某人的博文看出花来，日常中的刑舟也只是表现得比往日稍稍阴郁了些许。 更何况，类似的“脱敏训练”，也是“夜弩”每个成员的必修科目之一。当年刑舟从帝**校毕业，参加“夜弩”的选拔测试时，正是他的老师封博政亲手为他上的这一课。老师对待弟子，下手可比对下属要狠得太多了。 另外就是······ 小狱警的力道，其实并没有外人看来的那么重。 有了最开始的那句提示，刑舟顺其自然地选择了配合。目前看来，他和小狱警还算是有些默契，顺利的话，他并不会在这场惩罚中吃上太多的苦头。 他在意的反而是小狱警对他这异常的态度。他是布里森的副手，更是亲信，为何会对布里森阳奉阴违？昨天他当着布里森的面犯错，事后布里森是否对他有所处置，又或者，眼下的这场“刑罚”也正是布里森对尤里·柯林斯的处置？ 他相信自己的身份一定没有暴露，塔什·布里森对他的态度一切正常。那么他能够相信小狱警对他的善意是纯粹的好意吗？还是说，无关于身后布里森家族的利益，是尤里·柯林斯本人对他还另有所图？ “呼——啪！” 刑舟脑海中思绪纷纷，竟没有注意到面前的小狱警不知何时已从腰后抽出了一条乌黑的长鞭。长鞭上附着着精神力，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狠狠抽打在他的后背，竟把他逼出了一声下意识的闷哼。 “你的骨头确实很硬，A057号。”头顶上传来了柯林斯不带感情的“赞许”，“只可惜脑子不太好使，竟敢质疑布里森队长的训诫。” 谁敢质疑啊。 被迫围观的囚犯们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暗自腹诽，虽然脖子上都戴着拘束环，但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依然能从刚刚那一鞭中依稀感受到这个看似其貌不扬的狱警真实的精神力等级。 那道精神力有如一把阴毒的匕首，即使针对的人不是自己，也能让人感受到切肤的冷意，俨然已经逼近了B级的上限，与A级也不过一线之差。别说此时有拘束环控制，即使解下拘束环，整个外围区能抵抗他精神力的囚犯，恐怕也不过一掌之数。 自从昨天这个新人入狱，塔什·布里森的那些手下早已有意无意地向他们散布过A057号入狱的原因，果不其然，今天就当着他们的面来了这么一出。即便明知是在杀鸡儆猴，他们也不得不吃下这一记结结实实的下马威，更在心中立下了一条铁一般的原则—— 尤里·柯林斯······这个人，绝不能惹！ 整个礼堂中无人出声，只有一记接着一记连绵的挥鞭，蜷缩在地上的A057号起初还能发出几声压抑的呻吟，但不过十来鞭后，就没有了声息，只有全身痉挛般的颤抖证明他暂时还留有一线生机。 “好了，柯林斯副队。”大约二三十鞭后，估摸着刑舟应该已经到了极限，塔什·布里森终于慢悠悠地开口，止住了他座下的这条鬣狗。台下的囚犯们也不由地如蒙大赦，不知不觉中，冷汗也已经湿透了他们的囚服。 “我不是说了吗，别把人玩死了。” “抱歉，队长。”柯林斯的声线中听不出什么歉意，只是顺从地收起了手中的长鞭。在刚刚那场酷刑之中，他仿佛全程都不带任何感情，没有愤怒，也没有施暴的兴奋，只是扮演了一个冷静的施刑机器。 但在囚徒们看来，冷静的疯子，比把疯狂写在脸上的，要可怖得多了。 A057号的背上、手臂上，乃至腰腿，都已经遍布血痕。唯有那张脸倒是不见毁损，柯林斯伸出靴尖挑起了他的下巴，男人原本俊逸的脸庞已经被汗水和眼泪糊得不成样子。库兰监狱没有必须剃发到板寸的规矩，A057额前和鬓边那些略长的碎发此时紧贴着皮肤，把一个大好青年涂抹得狼狈不堪。 尤里·柯林斯在众目睽睽之下略带嫌弃地收回了自己的军靴，任由A057的脑袋重重砸回了地面。他伸手招了招一旁守备着的两名狱守，示意他们把人拖回他自己的牢房。 做完这一切，这个年轻的棕发狱警理了理在方才的“运动”中变得有些褶皱的制服，回身恭敬地向台上的塔什·布里森和两侧的前辈们欠了欠身，表示这场“余兴节目”终于宣告结束。 “诸位，请引以为戒。”塔什·布里森的声音从台上传来，青年队长的声线一如既往，但台下囚徒们的态度已经有了显而易见的变化。察觉到了这个微妙的转变，塔什倍感愉悦，悠悠地说道： “处刑也是个劳心劳力的活计。各位可不要让我的副队长，再为你们多加操心了。” 刑舟被两名狱守拖回了牢房。 他的伤势当然没有像看上去那么沉重，除了用作试探力度的第一下，后来的那二三十鞭，小狱警都将力道极为精准地控制在了体表的那层皮肉。附着在长鞭上的精神力看似阴狠，却在极为小心地克制着鞭子的运行，并没有让这次惩戒真的损伤到他的根本。 大约是并不敢寄希望于“张齐”的演技，长鞭上的精神力甚至十分“贴心”地分出了一部分用于刺激他的精神域，“迫使”他配合着制造出狼狈的假象。即使现场真的有人发觉了这部分精神力的去向，大概也只会把这当做是处刑的另一部分。 狱守身上并没有那道机械锁的钥匙，空牢状态下的两道智能锁则是由随行的机械警犬打开的。故而他们并没有解开刑舟身上的手铐，甚至还遵照规定多加了一副脚铐，另一头则被扣在了床脚。狱守们在稍作检查确认他并没有生命危险后，将他以趴伏的姿势放倒在床上就离开了。 心知牢房中还有监控，刑舟并没有贸然睁眼，在心中默默复盘了起来。 牢房一共有三重锁钥，狱守们没有任何解锁权限，其中密码锁和指纹锁可以由狱警解锁，也可以由机械警犬解锁，但无法确定机械警犬拥有的是否是临时授权；机械锁的钥匙只会由狱警掌握，但看昨天的那个情形，每组巡逻的狱警在正常情况下应该只会持有一副，且机械锁必须在前两道锁钥解锁后的三十秒内打开，不然就会自动关闭。 所以即使是试图把狱警诱至牢房抢夺钥匙，也只能在对方离开时解锁前两道锁钥后的三十秒内抢到钥匙，才能争取到打开牢门的机会······ 果然棘手啊。 他的时间太紧，虽然以囚犯的身份入狱是他在单人任务状态下所能找到的最快的进入库兰监狱的途径，但在入狱后带来的行动限制也在此时暴露无遗。库兰监狱不愧其卡加尔钢铁堡垒的威名，其森严程度，已经超出了他一开始的设想。 可不到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愿意以强行突破的方式完成任务。虽然他隶属于“夜弩”这样的秘密部门，但像明辉和卡加尔这样打了几百年交道的大国之间，要说对对方的特务机关没有丝毫打探那是绝无可能。像“蓝鹫”这样双2S级，掌握着一支王牌大队的指挥官，卡加尔手里一定掌握着他的情报。 这样的潜入行动，如果给对方留下把柄，是会造成外交事故的······ 那头的礼堂内，塔什的训话又持续了一阵子，此时终于迎来了结束。已经有囚犯们陆陆续续地被狱守们押解回了各自的牢房，塔什小队的狱警们则三两一组，负责锁上牢门的最后一道机械锁。 不一会，刑舟的牢门外也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来人在他的门前驻足，片刻后，门锁应声而开。 是尤里·柯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