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菜学姐私奔后》 第1章 一 “你到底来了没有?” 这家爵士酒吧没有乱七八糟的dj,但金蓝色轮换的灯光还是看得人晕乎。 杨瑾玉特意走到洗手间给随愿打电话,一桌子的人等着,主人公迟迟未到。 “来了,到门口了。” 听筒那头传来的声音,是很有记忆点的音色,调子散漫,跟声音的主人性格一样,恣意不训。 随愿有两年没回来了,前不久刚跟女朋友分手,一回家就被囚禁了整整两个月,今晚刚得到释放呢。 两人在酒吧门口碰头,看到熟悉的脸,杨瑾玉搭过好友的肩,夸张道:“这谁?随大小姐?不是说过得又穷又苦,睡的是粗麻被,喝的是自来水?怎么我瞅你还圆润了点?” 随愿可是典型的豌豆公主,娇气得很,睡觉要枕蚕丝被,吃饭要吃胭脂米,她还以为随愿跟人私奔后要瘦成骷髅架了呢。 当初她们所有人都认为,像随愿这样身娇体贵的千金大小姐,跟那个女人玩玩就腻了,没想到这“出租文学”的游戏,随愿居然能熬两年那么久! 又在她们以为,随愿这辈子算栽了,被那个无权无势,一穷二白的女人下了蛊,结果随愿突然甩了女朋友,还听从家里人的安排,乖乖跟钟家小姐联姻去了。 “少打趣我,酒还喝不喝?” “喝啊,你都快订婚了,万一你老婆是个控制狂,不喜欢你喝酒,那我们下次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她们一路进了贵宾包厢,两年没见,网上倒是天天联系,感情分毫不减。 随愿一出现,原本热热闹闹的包厢霎时变得安静,没一会,气氛再次沸腾。 来的人全是跟随愿一块玩到大的朋友,家里父辈有生意往来,关系很铁,在随愿离开的那两年里,她们都知道随愿过得老惨了,但都帮不上忙,随父下了死命令。 随愿也不想朋友冒险,拒绝了所有接济,毕竟她爸动了真格,是真的会对朋友家的产业出手。 她们把随愿簇拥到了中间,围着八卦了好一会,其实随愿的近况她们在群里都聊得大差不差,一见面免不了要损几句。 “阿愿,你跟晚诵桃真的分干净啦?才分手两个月你就订婚,她不骂你无缝衔接啊?” 提起随愿的上一段恋情,她们这个小团体可都不看好,晚诵桃除了长得漂亮了点,声音好听了点,身材辣了点,学识渊博了点,嗲了点,厨艺好点,会写写文章写写词,也没什么优点了。 随愿把左边挂染的一缕粉色长发拢到耳后,高位耳钉在光线下忽闪忽暗,耳垂上还有两颗耳钉,是配对的,粉色心形钻跟黑色十字钻,很衬她的甜酷风格。 “骂啊,有什么办法。”她随口接了一句,顺势喝了杯酒,直到见底才把杯子放下来。 随愿撒谎了。 从她跟晚诵桃分手的那一天起,直到现在,那个女人除了给她回了两个字,就再也没有给她发过信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诵桃学姐,我认真想了很久,如果这段感情不能让彼此变得更好,不如分开吧……我不能再耽误你了,你养我也很辛苦,是我太废,离开随家大小姐的头街,我什么都不是。我不想再过苦日子了,我离开后,你也能轻松点,算我对不起你,等我回家拿到零花钱,给你打一百万做补偿。] [头衔] 嗯,晚诵桃最后给她发的信息,就是“头衔”两个字,当时她真情实感在微信用手写,发了封分手小作文。 把头衔,写成了头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晚诵桃没吵没闹,也没对她的小作文发表读后感。 倒是随愿跟条阴暗的下水道老鼠一样,间歇性神经质发作,发一些云里雾里,不知所云的动态,特意设置仅晚诵桃可见。 发现这个女人一点反应都没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官宣她的置顶删掉了,她直接一整个破大防,彻底把晚诵桃微信好友拉黑。 这些事,随愿觉得有点丢人,就没跟朋友说过。 几个小姐妹叽叽喳喳完随愿前妻姐的事,又八卦起即将要跟随愿订婚的钟大小姐。 杨瑾玉翻出几张钟常欢出席公司活动的照片,激动到尖叫:“啊啊啊啊好御,阿愿你有福了,吃这么好!” 钟家无论是财力还是社会地位,都远在随家之上,说起来算是随愿高攀了。 她爸妈原本只打算找个条件差不多的,甚至差一点的也没关系,只要会打理生意就行了。 因为随愿是条废柴,干啥啥不行,一天天就会弹个破电吉他,玩滑雪玩潜水,学习烂,对投资也一窍不通,除了玩就是玩,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 没想到赫赫有名的钟常欢,居然主动求娶随愿,还拿出几块天价地皮当彩礼。 让随父随母心动的,倒不是因为这些东西,而是钟常欢这个人。 随愿什么都不了解,只知道她爸妈对她这个未婚妻赞不绝口,什么经商头脑了得,什么产业一家独大等等。 反正就是让她跟了这个女人,以后就能废柴一辈子了,老婆会帮她赚钱,给她金山银山,她能躺平玩到死。 那随愿当然是一百个愿意啊,头都点烂了。 听着她们讨论的那么起劲,随愿把目光落到了照片上。 照片角度原因,只能看到侧脸,钟常欢扎了利落的高马尾,应该是参加什么拍卖会,穿着一套正式的连体西装,五官棱角分明,浑身满是神秘危险的气息,典型的蛇系美人。 她忍不住想起了前妻姐,晚诵桃跟钟常欢是完全不同的类型,晚诵桃是忧郁系的,但并不寡淡,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都很脆弱,长得就很让人有保护欲。 而且晚诵桃还特别高敏,偶尔她在微信发个新的表情包,都会试探她:“愿愿交了新朋友吗?” 在床上也是,结束后只要她没马上给予抱抱,就会可怜巴巴爬进她怀里,很委屈地问她:“我是不是有点放不开?愿愿会觉得无趣吗?” 就是这么一个情绪敏感,又很脆弱的女人,养了她整整两年,白天出去上班,午休还赶回来给她做饭,晚上陪她打游戏。 晚诵桃除了有本职工作外,还会做各种各样的兼职,发各大商场、美容院开业的宣传单,情人节出去摆摊卖花。 她已经很努力在赚钱了,很努力在养随愿了,可惜随愿是个人渣,房租水电伙食一分没有,天热不出门,天冷不出门。 睡麻棉被子喊疼,吃花生油炒的菜这不舒服那不舒服。 指套是晚诵桃买的,还要按随愿喜欢的款式味道薄厚度来买。 连do完了都要晚诵桃换床单,因为随愿不会换,也不可能学。 甚至同居的这两年来,随愿无数次阴暗想过,晚诵桃有那么多追求者都看不上,偏偏喜欢上了她这个娇气包?说不定只是相中了她家里的条件而已,看到她没钱后就会拜拜了。 她一直在等晚诵桃主动分手。 没有人会比随愿更人渣了。 烈酒入喉,随愿听着朋友们一人一句讨论她和钟家小姐的婚事,她这才意识到,她真的抛弃了诵桃学姐…… 几个人喝到凌晨才散场。 随愿被家里的司机接回家,她酒量不是很好,今晚喝得有点多,已经头痛到胡思乱想了。 淋了个澡,她爬上床,钻进舒服的蚕丝被窝,现在这个点,对年轻人而言,时间还早,她半点困意都没有。 随愿翻着手机,又把黑名单里唯一躺着的好友拉出来,点进去看看朋友圈,晚诵桃一直都设置的仅半年可见,跟她上次看的一样,只有四条动态,没更新的,也没删旧的。 真是薄情的女人,以前说爱她,都是装的吧…… 随愿选了个眼睛被p成粉色心心的猫猫表情包,编辑动态:[跟朋友炫耀未婚妻的照片,听取“哇”声一片] 她熟练地设置成仅晚诵桃可见。 发出去没多久,随愿就开始脚趾抠地,没几分钟就把这条动态删了。 同样的脑残行为,随愿这两个月做了很多次,她烦躁地把被子拉高,盖住头,越想越烦,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除了烦躁外还有点来感觉。 随愿有两个月没做了,诵桃学姐确实在床上放不开,而且不喜欢说台词,舒服了也只是克制着轻哼,到顶点才会失控,抓伤她的背部,手臂,唤她愿愿。 就连跟她对上视线,都要匆匆别开,把发烫的脸枕进枕头里,不敢看她。 虽然放不开,但会配合她喜欢的姿势,不管来几次,总是很羞涩,也很乖。 do完了一定要抱着,不然诵桃学姐会难过到流泪。 她从来没有觉得无趣过,倒是对这一套欲罢不能。 随愿想着熟悉的脸,回味着记忆里的温香,她像条搁浅在水边的鱼,急需氧气,被子里闷着她压抑难耐的喘息。 第2章 二 临近订婚日期,两家商定好这周末吃个饭,让两闺女熟悉熟悉,吃饭地点定在钟府。 随愿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心情,她只好奇一件事,钟大小姐为什么要求娶她? 她跟钟常欢素未谋面,对方还比她大整整十一岁,论家世论社会地位,她家远远比不上钟府,她身上好像没什么东西值得让钟常欢求娶。 “小愿,到了那可得收收性子,别乱说话,”似乎知道她贪玩,随母还特意教诲,“要是钟伯伯问你平时喜欢做什么,你就说弹弹钢琴,看看舞台剧,别把你那些潜水滑雪拿出来说,多吓人!” “……”随愿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妈妈找来的专业造型师给她做发型。 “知道了。”她随口敷衍了声。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随妈妈的授意,造型师把随愿往乖巧甜美的形象打扮,那缕挑染的粉色长发被藏到了乌发间,给她盘了个蓬绒绒的丸子头。 还特意留下能垂到耳朵的碎发,遮住她的高位耳钉…… 随愿皱了皱眉头。 能成功嫁给钟常欢的话,这点小事能忍耐。 她今晚扮演乖乖女,跟随父母来到钟府,钟家是座复古的美式宅院,跟她家富丽堂皇的气派大别墅比,明显她住的地方俗气多了。 怎么看这种品味的钟家,都不像是会看上她的样子。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身穿玉色旗袍,高雅雍容的妇人,笑得随和:“这位就是随愿姑娘?真不错,很漂亮呢。” 钟夫人亲自在门口等候,看起来毫无架子。 “哪里哪里,”身为一家之主的随父,双手送上登门拜礼,拉着随愿介绍,“小愿年纪小,皮得很,什么都不会,也就长得还凑合!来,跟你钟伯母问好!” 这也太谦虚了,她哪里叫长得凑合?从小到大她的颜值都是一顶一的好吗! 说不定钟常欢就是不知道在哪里看了她一眼,就被迷得五迷三道,非她不娶了。 随愿满腹牢骚,还恬不知耻的幻想钟大小姐是吃她的颜,毕竟再冰冷的美人也好色。 “伯母好。”她秉承着出门前妈妈教她的,话多错多原则,只是甜甜地轻语招呼。 看起来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生,和她真实性子截然相反。 钟夫人热情地把人请进门,一边抱着歉意说:“欢欢临时有点公事要处理,还没到家,不过也快了,我们先喝茶。” 这种场合随愿自然是坐不住的,听着自家的父母跟别人家的父母,聊着场面话,时不时她还得回应两句,爸妈又不让她多嘴,别提有多闷了。 随愿借口去洗手间,躲在里面跟小姐妹吐槽,群里早就聊翻天了,荤的素的都有。 [看到你老婆没有?见过钟常欢的人都说她比大明星还让人过目不忘!阿愿看得眼睛冒泡了吧] [快进到先做后爱] [大阿愿十一岁,会不会有代沟啊?] [什么代沟不代沟的,年纪大的姐姐会疼人] 随愿勾唇,发了条语音:“急什么?还没见到人。” 一看随愿在线窥屏,小姐妹又问了一些钟家二老好不好相处的问题。 随愿也是实话实说:“表面看起来平易近人,私底下谁知道呢,说不定等我走了后说些我上不了台面,配不上他们家这种贬损我的话。” 她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钟伯父钟伯母,从鼻音里轻哼出来的调调,满是无谓。 随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就算她干啥啥不行,高攀上钟家也不会让她心生卑微,她打从骨子里就是个傲慢的人。 洗手台的镜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抹女人的身影,随愿余光瞥了眼,尚未平抚的唇角微微抽搐,连同刚发送语音出去的拇指,骤然僵硬…… 女人和她对目而视,被她的反应逗笑出声:“你好,我叫钟常欢。” 随愿一副干了坏事被抓包的怂样,吓呆了都。 眼前的女人,远比在照片上看到的更加美艳,用“美艳”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钟常欢的长相,更贴切的是“冶艳”。 钟常欢一袭黑色垂地长裙,裙身勾勒出她性感的曲线,黑长直更是衬得她矜贵冷感,她像一条鳞片泛着月光的蛇,迷人但危险,不宜触碰。 有种潜伏的森森危机,直面随愿的感官。 随愿酝酿着台词,想挽救一下,唇刚嚅动,就被冰凉的指尖压抵…… “嘘,我会保密的,别害怕。”钟常欢的食指缓缓来到女孩的发间,沿着后脑抚过,准确勾出藏在里面的那缕发丝,“粉色很适合你,我可爱的太太。” 那缕粉色长发就这样被钟常欢的指尖勾带出来,垂落在随愿的耳边。 等随愿缓过来,女人已经先离开了。 她心里七上八下,心率快得很,刚刚她说了钟二老的坏话,钟常欢不生气? 不但不生气,还说要帮她保密,还夸她可爱?不是吧,她还没过门呢,这么迁就她的吗! 而且,钟常欢怎么知道她挑染了粉发? 随愿脸有点发烫,好像被美女姐姐调戏了,是大美女啊,想不脸红都难。 她对着镜子看了看,确定看不出什么异样才回到客厅。 饭桌上所有人都入座了,随愿还没决定坐哪里,钟常欢体贴地拉开了旁边的椅子。 双方父母都不约而同发出打趣的笑语,随愿脸更烫了,乖乖坐了下来:“谢谢。” 长辈们在饭桌上聊起婚礼事宜,随愿吃着可口的饭菜,并没有参与讨论,入口的胭脂米让她微微怔然…… 手背突然被碰了下,她低下头,看到钟常欢在桌下摊开掌心,用着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嫣然请求:“随小姐留个电话?我会记住的。” 随愿思忖着什么,在钟常欢的掌心上,用食指写出一个一个数字,写完便收回手,虚握了握拳,仿佛那陌生的肢体接触还残留在她指尖。 被钟常欢这样的御姐如此青睐,让随愿有点飘飘然。 右侧陡然响起拉椅子的动静,有人落座在随愿的右手边。 钟伯母介绍起姗姗来迟的家庭成员:“对了,这位是我们家收养的小女儿,自幼就带在身边,你们可能没听说过吧,这孩子不喜欢张扬,也不爱露面,所以鲜少有人知道我们家还有个女儿。” 这么大的事,随氏夫妇确实没听说过,这话明眼人都知道是打幌子的说辞。 连随愿也好奇起了这位二小姐的身份,她抬眼一看,那熟悉的脸庞,不就是昨晚她自^渎时回味的女人吗! 这一眼差点把随愿当场送走!她心如擂鼓,隐约能听到咚咚咚的心跳声,再不压住胸口,心脏就要窜出嗓子眼了! 诵桃学姐怎么会在这里…… 钟夫人颇有责怪:“怎么那么晚才到?不是跟你说过今晚有很重要的客人吗?” 回应的声色柔软至极,却没有任何恭顺的味道:“路上耽搁了,抱歉。” 钟夫人知道追究下去,只会给人留下她刻薄的印象,她继续换上温和的脸色:“亲家,说起来这孩子跟小愿姑娘岁数差不多,应该能交个好朋友。她叫诵桃,记诵的诵,桃子的桃,随生母姓晚,虽然姓氏不同,但我们一直视如己出。” 提起晚诵桃的名字,一旁的钟父明显有点不自在,饭桌上的气氛也暗涌一丝诡异。 随氏夫妇是聪明人,自然不会逮着这话题细问,没两句,话题又聊回订婚的事。 而随愿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脸色煞白,根本不敢和前妻姐有任何眼神交流,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加速流动。 “你还好吗?”钟常欢侧目,看随愿脸色惨白,担心问,“是不是冷气太足了?我给你拿件衣服?” 随愿根本不敢搭话,一瞬间她回到了深受前妻姐掌控的时候,她跟晚诵桃的感情,别人都以为她处于上位者,实则不然。 但凡她跟别的女人走得亲近,都会让晚诵桃瞬间高敏,但又不是质问的态度,是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愿愿,我的胡思乱想给你施压了吗?对不起……” 那个晚上,诵桃学姐背着她,偷偷删掉了她微信里的好友,做完了才找她请罪。 明明干着令人发指的事,却吐出那么无辜的台词,这就让随愿很难发作,她想斥责对方干涉她交友都说不出口。 晚诵桃的控制欲特别强,哪怕现在分手了,她都莫名其妙害怕些什么。 随愿摇摇头,没敢吭声。 前妻姐倒是一副不认识她的模样,跨过她,对钟常欢开口:“姐,我去吧。” 说完便离开了,都没给随愿拒绝的机会。 随愿又借口去洗手间离了席,快步跟上晚诵桃的身影,闪身进了卧房:“你怎么在这里?你是钟家二小姐?收养的?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她一股脑把所有疑问抛出,哪怕进了房间关上门,说话也克制着分贝。 晚诵桃微仰头,一直压抑着情绪,让她近乎要站不住:“我还想问,愿愿怎么在这里?跟我分手,就是为了跟我姐姐相亲么?” 怎么说也是相处了两年的枕边人,看着对方弱柳扶风的身姿摇摇欲坠,似乎因为她跟别人相亲的事备受打击,随愿心里过意不去。 尤其是看到晚诵桃湿红的眼眶,她顿时不知所措:“你别这样……” 第3章 三 明明在这之前,她还对这个女人分手的态度暧昧不明,气得想永远都不联系算了,现在一看到前妻姐这副模样,她又愧疚了起来,毕竟这段感情算她对不起人家。 随愿怕待在这里太久会惹人怀疑,想改天找个机会再说清楚,晚诵桃似乎预感到她想逃避,突然双手抓紧她的肩…… 低凉的掌心温度让随愿霎时紧绷,她今晚穿的小礼服是抹胸的,瓷白的肩头暴露在外。 突如其来的肌肤接触,她脑子里竟想起这个女人每每伏在她身上的时候,两只手总是喜欢扶握她的肩,累了就趴在她脖子里轻吟呼吸,缓好了才羞赧问她:“愿愿,我是不是抓疼你了?” 随愿的脖子莫名发烫,哪怕晚诵桃什么都没有做。 “我知道你过不了吃苦的日子,”晚诵桃极力克制着委屈,眼眶都湿湿的,指责的话愣是一句没说,“在出租房的那两年,是我为数不多幸福的时刻,我尽力了,还是没能给你喜欢的生活,你要离开无可厚非,可是、可是你……” 女人的声音愈发哽咽,几乎要泣不成声,“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和我姐结婚?我不想道德绑架你,只是需要你给我一段时间去适应,我做不到像你这样,两个月就能换新人,我现在……还放不下你。” 虽然是随愿提的分手,但看到晚诵桃这么难过,除了愧疚外,她还有点无地自容。 为什么不骂她呢?当年她费了不少劲才追到诵桃学姐,为此还跟家里人断交,闹得人尽皆知。 要在一起的人是她,没能坚持下去的人也是她,诵桃学姐为什么要自责?但凡扇她几嘴巴子,她也不至于心里那么难受。 随愿没有心情想太多,怀里已经被熟悉的暖香占满,她习惯性地回抱,反应过来后这样不合适,又把晚诵桃推开:“你说的我会考虑,先这样吧。” 她匆匆离开房间,一边下楼一边整理头发检查衣服,心里还惦记着晚诵桃刚刚说的话,诵桃学姐就是太善良了,要不然也不会被她这样的人渣欺负。 接下来饭桌上还聊了些什么,随愿都心不在焉,但只要钟常欢跟她搭话,她的神经就会高度紧张。 以前她跟别的漂亮女人说话,诵桃学姐就会有小情绪,也不是无理取闹的那种,是酸涩的,隐忍的,微乎其微的醋意。 导致她现在得了一跟漂亮女人说话,就开始担心会不会让晚诵桃吃闷醋的毛病。 这顿饭吃得随愿很煎熬,好不容易熬到晚饭结束,钟夫人突然提议:“让欢欢送小愿回去吧?正好可以多聊聊。” 随愿下意识看向坐在她右手边的女人,晚诵桃只是垂下双眼,安静喝汤。 随氏夫妇正有此意,也没问随愿乐不乐意,就发话让随愿坐钟常欢的车回来。 一路上随愿都没怎么开口,怕暴露出自己吊儿郎当的本性,显得没啥内涵。 幸好钟常欢进退有度,有一搭没一搭跟她闲聊,聊得也不涉及**话题,既不会让人感觉冷淡,也不会过分热情,这让随愿放松不少。 车子停在随家的大别墅院前,钟常欢倾身过来给随愿解安全带。 “不用……” 钟常欢已经给她解开了,那张摄人心魄的脸在离她锁骨几厘米处逗留。 “好香,”钟常欢在随愿的锁骨位置轻嗅,鼻尖并没有接触,“宝格丽醉美兰,我妹妹最喜欢的香水。” 听到这话,随愿的心口狠狠一跳:“是吗?可能吃饭的时候坐得近,沾上了吧。” 钟常欢从红唇溢出意味深长的低笑,像条冶艳孤高的蛇:“早点休息,等我忙完手头的项目再来约你,届时还望随小姐赏脸。” 随愿没想到会在钟家看到前女友。 突如其来的意外打乱了她的计划,唯独没有改变的是,她还是想嫁给钟大小姐,好下半辈子都能当条拥有优渥环境的咸鱼。 “好,不着急。”她没忘记佯装矜持,免得让钟常欢看出她巴不得早点嫁入钟家的心思。 要是诵桃学姐是名副其实的钟家千金就好了……随愿有些无耻地想。 - 一个小时前还衣着华贵的妇人,此刻已换上墨绿色的丝绸睡衣,她进来看到钟常欢在卸妆,在一旁坐了下来:“跟小愿聊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钟常欢如实说着,能明显感觉到随愿在车里心不在焉,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急不得,追小姑娘得循序渐进。” 她薄唇惯性上扬,漫不经心,似乎对跟随愿结婚这件事势在必得。 钟常欢摘下戴了一天的耳饰,没了耳饰和化妆品的点缀,这张素颜朝天的脸貌,仍然美得很有蛊惑性。 她是妥妥的浓艳系,尤其还有一双冷情到极具侵略性的丹凤眼。 牧贤看着自家闺女这颜值,又想到家里的条件,多少对随家这样的小卡拉米有点看不上:“随姑娘跟那个贱蹄子可是谈了两年,吃饭那会两人还偷摸着眉来眼去,你跟随姑娘结婚,心里不膈应?” 饶是钟夫人对随家再嫌弃,也架不住随愿身上有她们想要的东西,她们当然能找到家世匹配的亲家,但想找到地位相匹又血型合适的人,属实不易。 他们给小时候的晚诵桃扎过几管血,后面再长大一些,晚诵桃就不情愿了,虽然这些年钟常欢都没出过什么大事,以防万一,牧贤还是不得不做好准备。 钟常欢眉头微拧:“那妮子能有什么威胁?她喜欢抢我的东西,又不是第一回了。” 以前晚诵桃抢不过她的女人,现在也一样。 她满不在意,只是照常纠正母亲的用词:“妈,不是说好了别那样叫桃桃么?你怎么又忘了?她也怪可怜的,你就别为难她了。” “呵……”牧贤冷笑,“你可怜她?谁可怜我们母女?谁让她妈妈要当情妇的?这小贱人,生下娃拿了钱就跑,怨谁?” 从钟常欢十岁起,牧贤就千叮咛万嘱咐,别跟小妹妹走得近,这孩子是来跟她争东西的,不提防着点,爸爸就要把钱都给妹妹了。 可见她母亲多虑,这么些年,钟家只抚养晚诵桃到十八岁,家里除了有个房间是晚诵桃的,别的什么都没给,大学学费也是晚诵桃自己赚来的。 “怨我爸呗,”钟常欢的眼睛弯成月牙,笑嘻嘻道,“晚阿姨是小贱人,我爸就是大贱人。” “哎,你这丫头……” “好啦妈,去睡美容觉啦,晚安。” 钟常欢在妈妈脸上亲了一口,把人顺势推出房门。 - 躺在床上的随愿,今晚第N次打开微信,她一回到家就把晚诵桃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除了群聊消息,没有任何一个红点。 照理说面对面聊成那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怎么微信一点声都没有? 她还在幻想晚诵桃会约她见面聊清楚,或者跟她解释删掉官宣置顶这件事,她知道自己这样很贱,但就是控制不了。 结果等了一晚上,什么都没收到,是不是诵桃学姐给她发信息的时候她还没把人拉出来,所以她才没看见? 随愿思忖着要不要主动发信息过去?又觉得这样有点旧情难忘的嫌疑,她不是想跟晚诵桃藕断丝连,她只是觉得她们之间还没把话说明白,还差点东西需要划上句号。 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她主动敲起晚诵桃的聊天框:[明天见一面?] 她故意把信息发的简短,一副冷酷到底的模样。 晚诵桃恰好也没睡:[我心情不好,愿愿陪我去蔺区那边散散心?] 蔺区是晚诵桃以前做兼职的时候常去的地方,那会只要公司休假,晚诵桃就会去那边发商场开业的传单,很偏远,晚诵桃为了省打车钱,只能骑自行车去,一天赚一百五,还不够随愿吃顿饭。 随愿想起这些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看了眼银行卡余额,一共十万块钱,是她回家后妈妈给的零花。 她发起转账,数字输入一个1,后面输成0,到第五个0的时候,想了想,没钱寸步难行,把转十万块钱给诵桃学姐,改成转三万块。 [我给你转了三万块钱,你先拿去用,是我欠你的,你收下就好] 等她爸妈完全信任她会安分待在家后,她会拿到更多的钱,承诺给晚诵桃一百万分手费这件事,她一直记得。 晚诵桃:[你知道的,我并不在意这些,你同意陪我逛蔺区了吗?] [嗯。你别跟你姐说啊] 刚发出去随愿就后悔了,她只是想跟晚诵桃说清楚,又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干嘛要这么心虚?她赶紧撤回。 很明显,还是被看见了。 晚诵桃:[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好不好] 一股懊恼的情绪涌上随愿心头,隔着文字都能感觉到屏幕那边的女人委屈巴巴的样子:[……我不是那个意思,快睡吧] 晚诵桃:[愿愿给我发条语音说“晚安”] 第4章 四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偶尔不能见面的时候,即便是在微信上,也会要求她发语音打视频,诵桃学姐总是很黏人。 随愿从小娇生惯养的缘故,脾性不小:[置顶都删了,还说这些做什么] 她看着这些字句反复琢磨,最后又一一删掉,重新输入:[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是别这样了] 追究晚诵桃删置顶这种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旧情难忘,托这个女人的福,她对非女朋友的女人很有边界感。 随愿自认为做了一件很冷酷的事,上下眼皮都打架了还舍不得关掉手机,每隔三十秒屏幕一暗,她就用拇指点一下,就这么等了快一个小时,都没有等到晚诵桃回信息。 生气了吗?以前她们吵架,晚诵桃从来都不会冷暴力,自从她提分手后,动不动就不回信息。 也可能睡着了吧,随愿强行挽尊,退出聊天框就看到朋友圈显示晚诵桃头像的红点,果然是在生闷气,不回信息在这发吸引她的动态。 随愿点进去一看,晚诵桃少见的发了自拍。 照片中的女人穿了件玫红色的裙子,过肩中长发在锁骨处垂荡,肤白胜雪,妩媚可人,拍照姿势掌心隔空托起一幅油画,画里的内容是跟裙子同色系的弗洛伊德,落笔处是晚诵桃的签名。 配图文案:[你漫不经心穿梭于我的梦境,使我的心变成了充满芬香的花园] 是弗洛伊德的花语。 随愿默默保存下这张自拍,连同诵桃学姐的油画作品也一并存留,这个女人果然还是放不下她。 次日。 随愿约好时间就开始装扮自己,她像一只花孔雀,穿上私人定制的衣服,高位耳洞戴上绚丽的钻石耳钉,挑染的粉发张扬的露在耳边。 “妈,我跟瑾玉去看海豹,晚上就不在家吃饭了。”她拿出死党当挡箭牌,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沈静之知道闺女喜欢跟那群不务正业的纨绔朋友瞎逛,没有怀疑,只是开口叮嘱:“晚上十一点前要回家,别在外面过夜。” “知道啦。” 随愿有些不耐烦,谁家女儿二十三岁了还有门禁。 她去车库取了辆爱车,粉色的劳斯莱斯古思特,她离开家后别说开豪车了,在跟晚诵桃租房子的那个地段,连豪车的影子都看不见。 想到这里,随愿更加坚定要嫁给钟大小姐,当顶级豪门的少奶奶,反正她爸妈也说她不是做生意的料,嫁个有经商头脑的名门千金互补就好了。 至于互补什么,随愿还没发现钟常欢有需要她的地方。 外面下起瓢泼大雨,实在不适合出门,幸好她是开车来的。 车子开到一栋老旧小区的门口,晚诵桃早早等着,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身上穿了条素净的白裙子。 看得出来衣服质感不是很好,款式也是随处可见,但穿在晚诵桃身上,并不会让人特意注意衣服的质感和款式,只会被那张楚楚动人的脸吸引。 车窗被扣响,随愿看到那张脸此刻正出现在车窗外。 晚诵桃弯着腰,头发跟衣服都有不同程度的湿意,她桃唇轻启:“我可以坐副驾驶座么?” 随愿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目光被女人肌肤上滑动的雨珠吸引…… 她这才注意到,晚诵桃穿的裙子领口是纽扣式的,一弯腰会让本就饱满的位置更挤压,胸前的纽扣变得紧绷,隐隐约约有要松动的迹象,哪怕没露什么,随愿还是下意识蹙眉。 她忍下不快:“这么见外?” 听到这话,晚诵桃坐上副驾驶座。 随愿给她递了纸巾,等她系好安全带,才朝蔺区的方向开车。 她目不斜视,话却是跟晚诵桃说的:“你以后能不能别穿这种衣服出门?” 正在擦头发的女人动作僵住,眼神有丝尴尬:“对不起啊,我没有约朋友,今天就我们两个人。” 随愿欲言又止,这话说得,好像穿这身衣服跟她出门会给她丢人一样。 她把车停在一条没人的昏暗巷口,侧目看旁边的女人:“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条裙子领口裹太紧了,纽扣质量也不太好的样子,有走光的风险,我给你钱,你去买别的衣服。” 她从钱夹里拿出一张奢侈品牌店的购物卡,能在专卖店使用,有多少钱她不清楚,这是她今天出门前在她妈房间里顺的。 随愿把卡塞进晚诵桃的手里,正要抽回,突然被冰凉的指尖握住,沾有雨水的潮湿感并没有让她觉得难受,她只觉得太凉了,诵桃学姐会感冒的。 “愿愿真好,”女人在她手背轻啄,“谢谢。” 晚诵桃像个得了糖果的女孩,很满足也很开心。 这娇俏的模样,让随愿想起以前在一起的时候,她顺手在路边买了一束花带回去,这个女人也会笑逐颜开,那双灵动的鹿眼水汪汪的,像看到了星星一样,用很满足的语气跟她说:“好漂亮,谢谢愿愿。” 不可否认,随愿很受用,大概是被爸妈说多了,她什么都不会,什么也干不成,所以晚诵桃一露出这个模样,她就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一无是处。 随愿的手还被握着,她不解地看向晚诵桃,手直接被带到了小白裙领口的位置,指尖被动剐蹭着纽扣…… “关于纽扣质量好不好的问题,愿愿要实践一下么?”柔软的音色淹没在雷雨声中,随愿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她的手逐渐升温。 随愿猛然把手抽回,继续驾车前往,一路上一言不发,晚诵桃就是故意的,两人相处这么久,根本没有沟通上的问题,明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还故意歪曲她是嫌丢人才不让穿,诱导她把那些吃醋的话说出口。 这已经不是晚诵桃第一次这样做了,让她总是在毫无预料的情况下说些幼稚的话,做出幼稚的事,都是这个女人在引诱她。 晚诵桃是一个长着天使面孔的撒旦。 她不会再上钩了,她现在已经是个成熟的,冷酷的前妻妹。 “你漫不经心穿梭于我的梦境,使我的心变成了充满芬香的花园。”摘抄网络弗洛伊德花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