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冠宠六宫》 第121章 偶遇 宁昭柔总是有主意拿捏殷明聿的，且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像这样自己说着委屈，殷明聿一心疼她，自然什么都答应了。 可等殷明聿回过神来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宁昭柔早已经心安理得地靠在他怀里睡过去了。 睡过一觉以后宁昭柔就被拉起来让太医诊脉。 她已经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四个月的肚子也不大，但出于谨慎的考虑，殷明聿还是让太医仔细诊了脉，确定没问题才答应了三日后的乞巧节带着宁昭柔下山去玩。 三日后就是乞巧节，宁昭柔还是头一次去，得了准信以后就让霜梧把她的首饰盒拿出来，准备着那日要穿什么衣裳，戴什么样的首饰。 之前的浮光锦她故意剩下了两匹让尚衣局在夏日里给她裁成新衣，只不过因为她肚子略微鼓起来，这衣裳穿着就有些紧了，她尤其可惜，只好让人换了一件。 宁昭柔在选衣裳，殷明聿就坐在一旁，时不时抬头看一眼。 面前有三件衣裳，宁昭柔选不出来。 殷明聿给她指了中间那件蓝色绣白玉兰的曳地长裙：“这件吧，乞巧节那日夜里女子多穿绯色，穿这件蓝色的，显眼些，朕一眼就能瞧见你在哪儿。” 哪有这样说的。 宁昭柔不高兴地扯着那件蓝色的衣裙，嘀嘀咕咕：“人人都穿绯色，为何我不能穿绯色。” 他就不能说她穿这件蓝色的最好看吗？ 真不会说话。 殷明聿赶紧换了句话道：“能穿能穿，昭昭穿什么都好看，朕不过是瞧着那大街小巷人人都穿着绯色，昭昭再着绯色衣裳就不那么特别了。” “朕自然希望昭昭是最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这一番话倒是叫宁昭柔高兴，于是轻轻点头，就定下了这件蓝色的。 乞巧节那日是得到了夜里才热闹，所以晚膳他们也用的早，毕竟下山还需得半个多时辰。 宁昭柔身上穿了件披肩，在马车上晃晃悠悠最后下马车的时候都有些腿软。 殷明聿抱着她站稳，低头仔细看她的脸色，大有她若是今日不舒服就直接转道回去的架势。 但宁昭柔只是坐久了腿软，一下马车看见大街上的热闹眼睛都亮了。 她是真没逛过什么乞巧节的夜会，也没去过上元灯会，就连白日里出府的机会都少之又少，倒是宁婉清时常约着别府的姑娘们玩乐，有时她在府里听见外面的热闹了也会觉得好奇，但侯府规矩也多，她出门得请示吴氏或者她的父亲，这么一想，她也就宁愿不出门了。 原来是这样热闹的景象，也难怪大家都喜欢了。 宁昭柔眼眸中映照出灯笼的光，她视线投向远处，耳边虽然嘈杂，但这样的嘈杂却一点也不让她不舒服。 手心被牵住。 她回了神，侧过头看见殷明聿。 “昭昭，在外就喊夫君吧。” 宁昭柔答应得很爽快，在他话落之时就喊上了，自己贴着他的手臂催他快走。 殷明聿担心周围人多不小心撞着她，所以他们往前走的时候左右两侧都有侍卫护着，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富家公子带着夫人出门来的。 “夫君，那是狐狸灯笼吗？”宁昭柔指着旁边小摊贩前面摆着的一排灯笼，这些灯笼都挺奇特的，做成了小动物的模样，她所指的那个狐狸灯笼看着像是在笑着，笑眯眯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喜欢？喜欢就买。”殷明聿也看见了那灯笼，带着宁昭柔走到近前。 正欲开口，身边不远处也过来了几人，说话的声音刚好传到他们耳朵里。 “安姑娘，你喜欢这个狐狸灯笼吗？在下送你可好？” 听这声音有些年轻，像是哪家的公子，不过他所说的安姑娘？ 宁昭柔奇怪地侧头看去，正看见穿着一身绯色衣衫的安云薇，她面上带着恰合时宜的微笑，冲着说话的男子轻轻点头，说了声好。 好什么好，那是她先看上的狐狸灯。 宁昭柔在这儿看见安云薇着实有些惊讶，她还以为安云薇会在寺里待个好几年才出来走动走动，没想到这才半年就出来了，还和这位…哪位公子走在一起。 她的目光在安云薇身上转了一圈，又瞥到了说要给她买灯笼的男子身上，还没看见脸，身子被轻轻揽回来，殷明聿按着她的后脖颈，问她在乱看什么。 他的语气听着不大满意，说话时，视线也投过去，对对面几人没摆什么好脸色。 离得这么近，他们的动静不可能没被发现。 安云薇跟着那男子一起扭头，正正看见了他们。 那男子许是没见过圣上，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但一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和周身气场也不像是普通人，一时有些警惕起来。 他不认识，安云薇可实在是认识。 方才面上的笑容此时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细看之下还有些惊惶。 “臣女……给大人和夫人见礼了。” 宁昭柔把头转过去，见殷明聿没回答，她便开口让她不必多礼。 安云薇身边站着的男子脑子也不算多灵光，看着安云薇行礼又喊大人，心里猜面前的人是朝中的哪位重臣。 于是稍稍正了神色，上前一步，道：“在下平南候次子徐清州，见过大人和夫人。” 殷明聿微微挑眉。 宁昭柔依稀记得，这位平南候好像并不在皇城，只是位闲散的侯爷，怎么他的次子现在跟安云薇走到一起了？ “昭昭认识他们？”殷明聿轻轻按着宁昭柔的脖子，问她。 宁昭柔看着安云薇，手中扯了下殷明聿的衣裳，说：“夫君说什么胡话呢，我只认得这位安云薇安姑娘。” 她都把安云薇的名字说出来了，殷明聿这下总该记起来了吧。 殷明聿一晃神，终于想起来这个名字。 那日在太后的圣寿宴上他只顾着看宁昭柔高兴的小模样了，哪里去看了安云薇是什么样子，记不住脸也是寻常，现在被她提起，先记起来的是安家的好谋算。 距离太后的圣寿宴过了还不到一年，竟就这么等不住了，原来是找到了远离皇城的平南候府的次子。 想到这里，殷明聿神色平淡下来，不准备搭理人。 第122章 狐狸灯 宁昭柔也不打算和他们说什么，安云薇当初想进宫，后来没机会了还被落下面子，但那也与宁昭柔没什么关系，她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不过那狐狸灯是她先看上的。 “大娘，那个狐狸灯能给我看看吗？”宁昭柔笑着朝前面走来的大娘道。 大娘闻言说了声好，快步过去将狐狸灯取下递到宁昭柔面前：“夫人好眼光，这狐狸灯制得惟妙惟肖，能得夫人喜欢自是再好不过。” 宁昭柔接过狐狸灯，越看越喜欢，仰头看看殷明聿，叫他付钱。 这狐狸灯是方才徐清州答应了要送给安云薇的，眼下被当着他的面递到宁昭柔手上，他若不开口，就是在安云薇面前损了自己的颜面，可他又不知来人是何身份，听安姑娘都要唤一声大人，就只怕是朝中的重臣。 犹豫之间，他转而问那大娘这狐狸灯可还有多的。 大娘有些犯难：“公子，我这铺子上的灯笼都是独一件的，公子要不要再看点别的呢？” 徐清州也皱起眉，他转头看看宁昭柔手上拿着的那个灯笼，还不等他说出口什么，一道冷戾的视线直直地投在他身上，吓得他赶紧收回目光。 这时候，安云薇也开口了：“既然夫人喜欢狐狸灯那就给夫人吧，我选别的灯笼也是一样的。” 这话说得好像宁昭柔抢了她的东西一样。 宁昭柔可不是之前那个可怜姑娘了，一听这话就觉得不舒服，开口道：“这狐狸灯本就是我先看上的，只是你们一来就占了那前面的位置，我才没来得及取下。” 殷明聿在她身后勾唇轻笑，也不说话，看她和人呛声。 安云薇和徐清州见她说话这么不客气，一时间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徐清州那是不知眼前人是何身份，但这是在皇城，天子脚下，他虽然算不上什么绝顶聪明的人，但也能审时度势，猜到眼前人身份不一般，所以没有立马与之争辩。 但安云薇不同。 她与宁昭柔连同其他皇城中的贵女们一同上过学堂，知道宁昭柔是个怎样可怜的性子，别说有人陪同她说话玩乐了，听说她都从未出府上街游乐过，说话也总是柔着声，一副很容易被人欺负的模样。 就连之前她未入宫时曾在莲光寺外求她相助，那时候她的处境与现在对比，可以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是，这狐狸灯原就是夫人看上的。”安云薇不再过多想着以前的事，如今面对着宁昭柔，她只能说话带几分低声下气。 宁昭柔与她也没什么仇怨，最多就是自己心里知道安云薇以前明里暗里地看不起她。 宁昭柔拿着狐狸灯的手被身后的殷明聿轻轻环住，动作自然地接过了她的灯。 “还有别的想要的吗？只要这一盏？”他问她。 宁昭柔点了点头，多了她拿着也无益。 “那就走吧，不是说还想去前面逛逛。”殷明聿可不想浪费时辰在这些不相干的人身上，他今日是陪着宁昭柔出来玩的，旁的人和事最好还是离远些。 他们要走了，安云薇反应过来，拉着徐清州朝他们微微俯身。 等人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徐清州才问：“安姑娘喊他大人，那位可是朝中的哪位重臣？” 安云薇眼睛还看着他们背影离开的方向，听见他这么问，一时间还没彻底缓过神来，面色说不上有多好看，语气也有些轻飘飘的，她看着徐清州，眼中闪过复杂之色，像是在拿他同谁作对比，最后慢慢开了口：“徐公子以后也是要入仕的，如今告诉你也无妨。” “那位是当今天子，今日是乞巧节，陛下带着昭妃娘娘出来游乐，方才你言语并无冒犯之处，想来陛下也不会计较我们的失礼。” 即便是远在皇城之外，徐清州也知道这位昭妃娘娘的名号，听闻昭妃娘娘容貌无双，是身负大命格的有福之人，而陛下极为喜爱昭妃娘娘，甚至宫里不知何时还传出了消息说会立昭妃为后。 这些消息传到宫外，如若是什么假消息，定然被上面扼住了，哪能这样一路都传到了他父亲耳朵里，但现在，这消息俨然没有被人遏止的意思，那便是陛下有意为之了。 陛下竟当真打算立昭妃娘娘为后。 原来，那位就是昭妃娘娘。 眼见着徐清州一直不说话，安云薇又轻轻唤了他一声，这才看见他回过神来。 徐清州冲她歉意地笑笑，道：“实在对不住，方才我走神了。” 安云薇摇头，又好奇他究竟在想什么。 徐清州自己想这消息也不算什么不能被人知道的坏事，于是轻声和安云薇说了：“没什么，只是我来皇城之前曾听父亲提起过，陛下似乎有意要立后，便是这位昭妃娘娘了。” 这些事情安云薇自己都不曾知道，她在寺里面待了大半年，皇城中的消息闭塞，陡然听闻这么一桩大事，深吸一口气，微微垂着头轻轻开口：“原来陛下要立后了。” “不过这也与我们无关，立后是陛下的旨意，如今旨意未下，我们还是不过多讨论的好。”说着，徐清州朝她笑笑，“我们继续往前面走走吧。” 安云薇心里实在还是有些不平，原本……若是事情一切顺利的话，她才是那个入宫的人，可偏偏太后寿宴上出现了一个宁昭柔，如今她在寺庙里待了许久，而宁昭柔竟已然要成为皇后了。 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可再不甘心，事已成定局，万万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她只是有些不解——事情怎么就到了这样的地步呢。 宁昭柔同殷明聿继续往前走，手里的狐狸灯拿了一会儿就交给了后面的宫人拿着，她又逛上了路边的小摊贩，买了些模样奇特的糕点。 这些东西只是样子讨巧，实则味道也并不怎么样，宁昭柔尝了尝，觉得不喜欢就扔给了殷明聿。 殷明聿有时也尝尝，再交给身后的宫人。 这样一路走到大街中央，身后宫人手里已经拿上了不少东西。 第123章 玲珑坊 这时候宁昭柔往后看了两眼，没看见安云薇和徐清州有顺路来这条街的迹象。 她却有些好奇：“夫君知道那位徐公子吗？方才看夫君的神色，似乎是认识他。” 殷明聿捏了捏她的脸，好笑道：“你夫君去认识他作甚，都是旁人来认识你夫君的。” “不过他说平南候，我就知道了。” 平南候自先帝在时就举家搬离了皇城，躲在泷州过着清闲日子，只不过祖辈的富贵终有一日是要花光的，再这样下去，平南候一脉就是要降爵了，到了这地步，他们家总算是知道送家中的子弟入皇城来。 这一来就是要与丞相府结亲。 安云薇的那件事在皇城中传开，但也只是私底下议论几句，更何况安云薇入寺待了大半年，如今再说这件事的人已经少了，这时候平南候的次子入皇城，有意与丞相府结亲，明显他们是不知道安云薇的事情的。 都不知该说哪家最聪明了。 还挺有意思。 宁昭柔听罢点点头，意思是明白了。 安云薇要嫁给谁都与她无关，今日碰见了也只是一件小事，宁昭柔很快就抛之脑后了。 正往前走着，眼看着人越来越多了，前面的长街上挂着许多灯笼，垂在头顶上，将黑夜都照得亮堂了。 宁昭柔闻见了一股香气，像是女子的脂粉香，又像是花香。 她张望着前方，看见身边人都一股脑往前面去，嘴里还说着什么玲珑坊。 宁昭柔奇怪地看着，偏过头问殷明聿：“玲珑坊是什么？” 殷明聿脸色不大好看，捏着她的下巴尖哄她说不是什么好地方，让她别好奇。 他越是这么说宁昭柔就越好奇，只是点了点头嗯一声，但脑袋还在往前面看。 前面驶来了几辆马车，马车上似乎还挂了铃铛和鲜花，远远有乐声传来。 随着马车缓缓驶来，越来越近，宁昭柔闻到了那股香气。 她皱着眉头，拿手帕捂着鼻子。 太香了。 殷明聿略微低头，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倒也没有不舒服，只是太香了，闻着有些闷。 宁昭柔摇头。 玲珑坊的花车越近，宁昭柔才看见花车上一个个衣着打扮都过分清凉艳丽的美人，想明白了这是做什么的，一时间红了脸，拉着殷明聿往后躲。 “皇城之中，天子脚下，玲珑坊这样行事会不会太猖狂了？”宁昭柔问的是实话，这样大张旗鼓地驶着香车出来游街，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的做派吗？ 还没等殷明聿说什么，身边有人听见了她的这一句，转过头看看她，道：“这算什么猖狂，玲珑坊接待的都是达官显贵，曾有人在玲珑坊用千金博美人一笑，夫人只是看着今日游街的架势大，实则入了那玲珑坊才是真正进了销金窟。” 说话的也是位夫人，说到这儿还轻啧一声，看不惯这些女子在花车上揽客。 宁昭柔也知道皇城之中鱼龙混杂，但她还是头一回见这情形。 看着看着，眼睛被人捂上了。 “叫你别瞎看，怎么不听话呢。”殷明聿的声音有些沉，凑在宁昭柔脸侧轻轻说话。 宁昭柔伸手把他的手腕抓住，带下来些，侧头看着他：“不看了不看了，夫君，我们继续去前面吧，这里太香了，我闻着难受。” 殷明聿很快就被她敷衍过去，带着她绕过了花车所在之地，朝着前面走。 一直到了晚些时候，殷明聿陪着宁昭柔去祈完福他们才坐着马车回皇庄。 今夜里不算很热，夜里有凉风，吹着也正适宜。 只是宁昭柔在马车上不老实。 她先是一个个地去看自己买到的东西，一些糕点就另说了，别的一些小玩意儿也买了不少。 殷明聿也由着她高兴。 “陛下你看，这个是什么花？”宁昭柔拿着一枚耳坠在手心里，马车里烛火暗，她仔细看了许久也没看出来这究竟是什么花。 殷明聿看了一眼，念出口：“兰花。” 兰花？ 宁昭柔看过去，那小小的花朵是幽蓝色，昏暗之中仿佛还在闪着光。 脑子里忽然回想起方才在大街上闻到的那缕香，不正是兰花的香气吗。 看她在发呆，殷明聿收拢手，把她的耳坠轻轻放回桌面上，问她怎么了。 宁昭柔眼睛看着桌面上的兰花耳坠，过了片刻才贴着殷明聿喃喃说：“臣妾想到那些花车经过的时候也带了兰花的香气，特别香。” 殷明聿没想到她还在想这个，闻言笑不出来，道：“朕说要走，你偏要留下来看，怎么样，是不是觉得难受了。” “我好奇嘛……”宁昭柔在他怀里动了动，觉得有点热。 这时马车已经走到了上山的半道上。 照理说是该越来越觉得凉快才对，可偏偏宁昭柔一直乱动着，一点也不安分。 殷明聿把她的脸抬起来，看她蹙着眉有些焦躁的模样，拿过扇子给她扇风。 “怎么越走到山上还越觉得热了。” 有凉风吹着，宁昭柔总算好过了许多，只是这时候又有些犯困了，感觉所有的精神都在方才大街上游玩的时候用光了，现在一闭上眼睛就能睡着。 殷明聿抱着她让她安稳睡着，一直给她打着扇，瞧见她脸色有些红扑扑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 是要比平时要热一点。 可眼下已经过了山腰处，周围都凉了许多，她又怎么会这么热呢。 殷明聿没收起扇子，还在继续给她打扇，另一只手却轻轻扣了下马车车窗：“叫医女上来。” 不一会儿医女就进了马车，她一进来看见陛下在打扇，也无声跪下行了一礼，给睡着的宁昭柔诊脉。 这一诊脉可不得了。 娘娘的脉象怎么跳得这么快？ 医女心里闪过些不好的预感，继续诊脉，仔细查探了一下宁昭柔此时的状况，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晦涩难言道：“回陛下，娘娘这状况，像是…像是接触了什么情药……” “应当是在何处不当心碰到了一些，只是会让娘娘体热些，娘娘的状况也就是要比平常贪睡些，待睡醒以后多饮些水就好了。” 第124章 封了 情药。 殷明聿一听到这两个字就沉下脸色，他护着怀里的宁昭柔，再问了一遍如今宁昭柔可有大碍，得到医女准确的回复以后他才压低声叫周禄去查。 今日他都陪在宁昭柔身边，可以说是寸步不离，大街上人来人往，要说有谁看准了时机对宁昭柔下手也没什么可能，那这情药是从何而来。 殷明聿眼眸垂下，看见了桌面上的那两枚兰花耳坠，忽而想起了什么。 他伸出手，示意医女也给他诊脉，看看有没有同样的症状。 医女虽然不解，但也还是依言诊了脉象，得出一样的结论。 她吓得跪伏在地上，不知究竟是谁竟然敢给陛下和娘娘都下了情药，虽然一个比一个轻，于平常人而言只是能让情绪更激动一些，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但娘娘有了身孕，又对这样的东西比较敏感，这样便反应大些。 殷明聿把周禄叫了回来，让他去查玲珑阁今日花车经过时的香料有何问题，说罢，他干脆轻轻摸着宁昭柔的脸，又落下一声：“查了香料以后把玲珑阁彻底封了。” 周禄愣了一下，道了声是，赶紧退下去了。 这情药应当就是玲珑阁的手段了，只不过约莫是玲珑阁用的东西多多少少都带了一点这样的东西，所以她们也没有意料到会伤了人，伤的还是贵人。 马车很快就到了皇庄，殷明聿把宁昭柔抱回了屋里，命人送了水进来，他亲自伺候她沐浴洗漱。 如医女所言，宁昭柔一觉睡到了天明。 一坐起身，面前递来了一盏水。 她抬起头望了一眼递水的殷明聿，就着他的手把水喝干净了。 喝过以后还觉得渴，轻轻咳嗽一声，很快杯盏中又接满了水递过来。 这次宁昭柔自己伸手慢慢喝着。 “有没有哪儿觉得不舒服？待会儿让医女过来给你诊诊脉。”殷明聿仔细看着她，生怕她有哪儿不对，偏偏宁昭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茫然地摇摇头，终于开口：“怎么了吗？臣妾睡得很舒服呀。” 殷明聿都不知该不该笑话她，没好气地捏了捏她的耳朵：“是啊，睡得和小猪似的，你说怎么了。” “你骂我！”宁昭柔捂着痒酥酥的耳朵，睁大眼睛瞧着殷明聿，仿佛他说了什么格外欺负人的话。 殷明聿看她也不像有事的模样，把她手里的杯盏接过去，道：“先起床，朕让人进来伺候你洗漱，待会儿让医女过来。” 说罢，他转身往外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殿中进来了人。 宁昭柔已经自己下了榻，站在铜镜前仔细瞧着自己哪儿不对劲，什么也没看出来，她又问进来的霜梧几人：“昨日我是怎么回来的？” 她的记忆就停在马车上，之后睡得太熟了，一点要醒过来的意思也没有，难怪殷明聿说她。 宁昭柔撇撇嘴，手心蹭了蹭脸蛋，心说，那不是因为她太困了吗？ 霜梧几人坦然笑说道：“昨日是陛下抱娘娘进来的，不过娘娘睡得太熟了，沐浴洗漱也都是陛下一个人伺候的娘娘，不让旁人插手。” “那之前呢？” “娘娘在说什么之前？”霜梧有些摸不着头脑。 宁昭柔赶紧拍了下脑袋，她忘记了，昨日霜梧又没跟着她去山下，是木犀木昙跟着的，现在木犀木昙不在这里。 她摇摇头，说没什么。 很快，宫人侍奉她洗漱好穿好衣裳，宁昭柔往外去找殷明聿在哪儿。 在正殿前面的时候看见了人，桌上还摆了早膳。 殷明聿看见她过来，示意周禄先下去。 宁昭柔还有些睡久了的困顿，揉了揉眼睛到了殷明聿跟前。 “先吃点东西。”殷明聿带她坐到桌前，还没打算和她说什么，宁昭柔自己发现了不对劲。 她仰头试探着看看殷明聿，忽然伸手捧着殷明聿的脸，小声说：“陛下生气了吗？” 殷明聿握着她的手，低头亲了亲她，温声说：“没跟你生气。” 没同她生气？那就是在生别的气咯？ 宁昭柔偏过头望了望殿门外，想不出他在为什么生气。 她哦了一声，又问他用过早膳了没。 “本来打算等你一起的，可朕喊了昭昭两回，你睡得正好，哪里还敢叫你。” 宁昭柔喝着花生酪，小声应着：“都是陛下起太早了。” 她也是会找些理由，总归不是她的问题。 用过早膳以后出了太阳，山上凉快，又是背阴之地，这太阳透过树丛有几缕照下来，金光灿灿的格外漂亮。 宁昭柔正想去外面转一转，医女过来了。 她一怔——怎么还真要给她诊脉啊，是她昨日怎么了吗？ 她乖乖伸手出去让医女诊脉，眼睛却瞅着殷明聿。 不一会儿，医女收回了手，道：“娘娘的药力已经散了，可有哪儿还觉得不舒服吗？头晕或者乏力的状况有吗？” 这些都没有。 宁昭柔诚实地摇头。 医女也轻松了一口气，说她没什么事了。 “什么药？”宁昭柔见她把话都说完了才问出口。 医女看了一眼坐着的帝王，不知这话该不该由她开口，等了片刻没听见陛下阻止，这才解释说昨日她在马车里昏睡过去，一诊脉才发现她是沾上了不好的药，但很微薄，睡一觉就好了。 宁昭柔眼睛都瞪大了。 不好的药……她哪儿去沾了什么不好的药？她昨日不是都一直跟在殷明聿身边的吗。 于是转头看向殷明聿。 殷明聿轻道：“叫你好奇，要去看花车，下次还看吗。” 脑中瞬间清明。 原来是玲珑阁的香粉有点问题，她说呢，那兰花的香气太重了些，当时就让她闻着有些难受，她本来就对这些香气敏感些，反应也比别人更严重一点。 但他们是一起走的，那岂不是陛下也沾上了这香粉？ “朕没事。”似乎是看出宁昭柔的疑问，殷明聿率先回答她。 第125章 美名 医女退了下去，宁昭柔一整个人被殷明聿圈入怀中，她好奇问：“原来陛下是在气这个。” 殷明聿给她揉了揉头发，说：“玲珑阁胆大包天，朕已让人封了那地方。” “那里面的姑娘们呢？”玲珑阁能做大到这种地步，背后定然有人撑腰，只是就不知道是谁了。 比起这个，宁昭柔对那些姑娘们的去处更担忧些。 “依昭昭所想，应该怎么办才好。”殷明聿问她主意。 宁昭柔想了下才说：“那些姑娘们大多都是被卖进玲珑阁的，又或者是无奈之举自己走到了玲珑阁，她们不比男子能做那些力气活，这样的话要活下去许是更艰难些。” “不若就多给些银子，问她们愿不愿意去染坊做些活计？” “若是不愿意的话也可以各自归家，总是一条出路的。” 宁昭柔说的染坊也就是皇城周边专为贵人们做事的地方，也是长公主之前令人设下的，里面做活的几乎都是女子，她觉得这样也很方便，起码不会再有被人抓去的风险。 只是不知道那些女子们会不会乐意。 听了她的这些话，连殷明聿都要说一声好。 他轻笑，对上宁昭柔认真的视线，夸她：“皇后娘娘蕙质兰心，这样的好主意朕还不及你能想出来。” 宁昭柔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低下头揉了揉耳朵，轻轻说：“是陛下圣裁，给了那些女子一条出路。” 玲珑阁被封，里面的姑娘们也多不是清白之身，不能做外面人家的正室之妻，那也该自己手里有银钱，能有底气说得上话，不被旁人随口看轻了才是。 殷明聿叫人安排下去，遣散那些女子的时候都各自问了她们自己的主意，问她们愿不愿意去染坊做活，也能领工钱。 只是不知底下人是如何传的消息，最后落到宁昭柔耳中就变成了昭妃娘娘怜悯那些女子，特意求了陛下允许那些女子能在染坊中上工，给她们一条活路，一时间，那些女子皆称颂昭妃娘娘蕙质兰心，品德高尚，传的人多了，这些话也就传开了。 这些话是过了许久才传到宁昭柔耳朵里，她整日在皇庄待着，多数时候都和殷明聿待在一起，也只有殷明聿回宫的时候底下人有机会把外面的话传给她听。 霜梧带了些新鲜的花进殿时宁昭柔正在绣衣裳。 “娘娘。”霜梧拿着花小心凑近，左右看着无人才轻轻道，“娘娘，奴婢在外听到了点事。” 宁昭柔嗯嗯两句，问她是不是又听见外面有人夸她了。 “不是这个。”霜梧更加低声了。 不是这个？ 宁昭柔总算给了点反应，看着她，手上动作也还没停下，引着针线在布料上穿绕。 “那是什么？” “奴婢听外面人说，陛下要立后……”霜梧是听着今日送花来的宫人说的，这件事似乎已经传到了宫外，今日宫人出去取花的时候听着大街小巷的百姓都有议论的，但陛下昨日回宫，今日下午才归，娘娘也不像是有什么反应一般，所以那宫人只当街头巷尾的胡言罢了，给霜梧讲了一通。 霜梧这便告诉宁昭柔了。 宁昭柔的反应虽然惊讶，但也不像是太惊讶，她听了以后微微怔愣片刻，点了点头，随即继续低头绣衣裳。 “陛下没下旨意的事情就当不知道，叫人也别议论。” 霜梧跟了她这么久，还不至于连她的反应也猜不出来，一时间与她对上视线，看见宁昭柔眼眸中带了些笑意，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真的，真的啊！ 木犀木昙看霜梧从主殿出来的时候走路都轻飘飘的，一副呆傻的模样，没忍住上前去轻轻推了她一下，叫她回神了。 “你怎么了？” 霜梧的脑子还在她家娘娘要做皇后的这个消息中徘徊，被木犀木昙拍了拍肩膀，慢慢应了一声，随后就忍不住笑。 为娘娘高兴。 从侯府到皇宫，如今娘娘马上就要成为这样尊贵的女人，要是叫吴氏和侯爷知道，定然肠子都要悔青了，叫他们以前欺负娘娘。 “没什么，没什么。”霜梧闭上嘴还是在笑，想起一件事，“娘娘让我去拿点新的绣线，我去给她拿过去。” 说罢，她从两人面前欢欣鼓舞地走过。 这时已经到了八月中，宁昭柔估计再过不久太后也要带着妃嫔们回宫了，她倒是能在皇庄上再多住几日，但也不能比太后回宫的日子还晚。 住了这么久，想到要回宫去，宁昭柔也不能说是不乐意，只是有点不大习惯。 皇庄地方小，没宫里那么多规矩，她住的可开心了。 绣衣裳绣累了，宁昭柔摸着鼓起来的肚子靠在软椅上吃果子。 果子刚吃到一半，殷明聿回来了。 自从宁昭柔不孕吐以后胃口都变好了些，她每日也就在皇庄里走走，睡觉也睡得多，渐渐的，身上就多了些肉，但也依旧好看。 “陛下吃桃子吗？”盘子里的桃子果肉是切开的，用小竹条插到了果肉里，桃子是脆桃，果肉也甜，宁昭柔很喜欢吃。 “还是昭昭自己吃吧。”说着，殷明聿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宁昭柔看看左右，不知道该不该给他让位置。 她不想起来，于是干脆仰起头直白地去看殷明聿，企图让他另寻椅子去。 殷明聿走过来将她从椅子上抱起来，往里带去了软榻边，然后再回去把她的果盘子端进来，最后才也上了榻把她往怀里搂。 “昨日行宫那边送来了信，说是九月初回宫，中间约莫要费些时日，我们就赶在太后回宫的前几日回去就好了。” 殷明聿说着话，宁昭柔也只是点点头，稍稍坐起来继续吃桃子。 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把她的脸捏住了，摆过来，听见殷明聿别有深意地问道：“藏着什么事儿呢，怎么没什么反应。” 宁昭柔的脸很软，被他捏着明显不想放开。 眼看着她要生气了才可惜地松了手，轻咳一声：“昭昭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事，也说来给朕听听。” 宁昭柔看他一眼，撑着身子慢慢说：“她们都说陛下要立后了，霜梧方才都问我。” “我还以为陛下要等到太后娘娘回来的时候才说的。” 殷明聿摇摇头：“朕可没下旨。” 随后又笑了下：“只是让人先去准备起来罢了。” 第126章 九月 立后的规矩繁多，依照殷明聿所想，再等大半年或者一年行大典，现在这时候叫人去准备起来正好。 太后娘娘知道吗？ 总不可能这件事儿太后娘娘还压根不知情吧？ 宁昭柔心里有些狐疑，试探着多看他几眼。 “陛下要立臣妾为后，太后娘娘知道吗？”说罢，她悻悻地紧张看着殷明聿。 殷明聿存心要逗她，一时没有开口，似乎在想自己究竟有没有和太后说过这件事。 宁昭柔正要着急了，听他笑了一声。 “立后一事，在母后去往行宫前朕就同她说过了。” 殷明聿合拢了宁昭柔的手，温声安抚她：“别担心，母后喜欢你，知道朕要立你为后她也高兴。” 当真？ 宁昭柔可不信他的这些话。 太后娘娘不理后宫诸事，但要是知道殷明聿要让她做皇后，应该也是会权衡她究竟能不能坐好这个皇后之位。 许是宁昭柔的眼神太明显，殷明聿忽视不得，干脆偏过她的脑袋让她别管这些事，安心等着就是了。 “朕听说你又绣了衣裳，不是说不绣了吗。” 之前宁昭柔自己兴致冲冲地给肚子里的孩子绣肚兜，绣衣裳，但她的女红也只能算是平常，绣到最后原本都挺满意的，尚衣局那边忽然来了人给她献来绣娘绣的小衣裳，宫里的绣娘，技艺都是最纯熟的，这般两厢一对比，她顿时就沮丧了，把绣好的衣裳都拿开，说还是用宫里准备的好，她绣的不大好，怕孩子小，穿着会不舒服。 殷明聿知道的时候就说她这也无伤大雅，她也是慈母心，让她喜欢就继续绣。 再不济，不给孩子绣也可以给他绣啊，他什么都穿的了。 宁昭柔当时扫了一眼他的身量，把话噎了回去，和他打着哈哈说再议。 再议的结果就是她谁也不绣了，自己整日都闲，但就是不动针线。 现在怎么又绣起来了？ 宁昭柔被他扯开话题，含糊应了一声，说：“我就是随便动动手指头，再不动一下，之后绣得更丑了。” “不过医女让臣妾空闲的时候多走动走动，不让一直坐着，所以陛下下午的时候陪臣妾走走吧。”她笑着轻道。 “想去哪儿走。”殷明聿没拒绝，反问她。 皇庄上下宁昭柔都逛过了，没什么意思，她想着到皇庄外面转一转，也不走远了，就在这附近转一圈就好了，多了她也走得累。 “就往外面走走，前山吧，咱们走平坦的路。” 皇庄外有一条延伸出去的小道，往侧边走能一直到山边的陡峭处，这条路也是专程有人铺设过的，只不过走的人极少，寻常也无人打理，这样就生出了些杂草出来，道路左右两侧的杂草高低不一，走到这道路的尽头就是一座亭子，但是山顶上风有些大，亭子像是翻新过的，漆画的颜色还很鲜艳。 宁昭柔站在亭边就能往下看见山下的景象，这个方位恰好是对着皇城的方向。 她踮了踮脚，忽然像是看见了什么，手指指了下面的一点红色砖瓦所在的地方，问殷明聿：“陛下，那边就是剩下的几个庄子吗？” 树林密密的，依稀能看出来金砖红瓦透出来，偶有开阔的地界，不过隔得太远了，宁昭柔看不真切。 殷明聿护着她，见风吹得把她发上的步摇都吹得晃荡，伸手叫身后的宫人拿了件披风过来。 “那边是安王的庄子，那边的是老亲王的庄子。” 殷明聿一边说，一边给她指了指位置。 这些庄子好些都没人住，平日里只有奴仆在打理，要说常住着的也就安王和他口中的那位老亲王了。 宁昭柔看着，点了点头。 安王嘛，她知道。 她看上去也没有多好奇，等殷明聿又陪她歇了会儿，两人开始往回走。 等到九月初七，宁昭柔终于和殷明聿回了宫。 刚一回宫天就凉快了起来，第二日就下了一场大雨。 宁昭柔腹中的孩子已有五个月了，看上去肚子有点圆，她平日里穿的衣裳都宽松，衣裳垂下来，她坐着的时候也不明显。 听医女说越到后面孩子越长越大，她每日都得多走走路，不然到时候生产会受罪。 宁昭柔听着有些害怕，都不用人催，自己每日都走得很利索。 在山上的时候台阶多，回了皇宫几乎都是平地，恰好下过一场大雨以后天气转凉，她整日往御花园去转悠也不觉得有多热。 只是后宫里的嫔妃也多，宁昭柔转两回御花园都没碰见几个叫不上名字的低位嫔妃。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吧？ 宁昭柔今日出来的早，这条路是往御书房去的，她没怎么打扮，面上没抹脂粉，发髻上只别了翠玉簪，穿着玉白绣芙蓉锦裙，自己轻轻打着扇，扇面一下一下摇晃着。 她让面前请安的人起来，随后仔细看了看脸，发现不熟悉。 “娘娘，这是胡才人。”身边有宫人小声同她说。 胡才人？ 宁昭柔看着眼前这个胡才人，她胆子似乎不大，年纪也不大，只不过看见她的时候这位胡才人脸都白了。 宁昭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心说她是不是把她认成了别人，怎么见了她这么害怕？ “我们走吧。”她也没有过多攀谈的意思，叫上身边的宫人继续往前走。 等绕过那一截路，宁昭柔往后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胡才人的人影了。 宫里再是年轻的嫔妃应当也比她大几岁，陛下最后一次选秀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前了，这样一看，宫里的嫔妃确实不少。 宁昭柔脑子里想过什么，她轻而缓慢地走在地上，走走停停，终于到了御书房大门口。 御书房内外都安静异常，想来今日殷明聿不怎么忙。 她一走近，周禄笑着迎上来，再恭恭敬敬地把宁昭柔迎进御书房内。 第127章 迎接 太后过几日就要回宫了，当初太后一行人去行宫的时候宁昭柔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未满三个月所以没去相送，现在怎么着也该一起去迎接才是。 等太后回宫，还有一些各宫的安排，宁昭柔自己摸不准主意，就趁着这功夫来问殷明聿。 “太后娘娘这一路疲惫，到的时候又正是正午了，臣妾想的是叫御膳房做一点好克化的东西送过去，还要叫太医等候着传召，要是娘娘哪儿不舒服也能方便一些，快点过去。” 殷明聿听着她的安排，夸了她一句想的周到。 等到太后回宫那一日，宁昭柔同殷明聿一起起的床，她已经许久没这么早起来过了，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感觉眼睛都是肿的睁不开。 “之后每半个月去永康宫的请安礼，你有孕也不用去了，安生在宫里养胎就是。” 本来有孕的宫妃就免了请安礼，宁昭柔这状况，殷明聿更不会让她去跑那么远请安，他即便不说，太后那边也会下旨免了她的请安的。 宁昭柔揉了揉眼睛，有些没精神又强打起精神地点点头。 “臣妾知道的。” 说罢，她睁开眼，眼皮还有些肿，看上去软乎乎的。 殷明聿笑了下，微微弯身轻轻按了下她的眼睛，奇怪地问：“昨日不是睡得挺好的吗，怎么眼睛还睡肿了？” 宁昭柔脸蛋蹭蹭他的衣裳，摇头说不知道。 殷明聿把手松开，让身后的宫人去拿了热帕子来。 “要叫母后看见了，定要说是朕欺负了你，叫你眼睛都哭肿了。”殷明聿接过帕子，给宁昭柔小心地覆上，“朕可冤枉了。” 宁昭柔被热帕子捂得舒服，声音在帕子底下小声地传出来，说了句没有呀：“等臣妾见到了太后娘娘，定要率先同太后娘娘说明，臣妾这眼睛与陛下一点关系也没有，陛下根本没有欺负臣妾。” 她说的认真，可听着这些话却不像好话。 帕子变凉，被人挪开，脸蛋被殷明聿捏了一把。 “昭昭这张嘴还是闭上的好，白的都被你说成黑的了。” 宁昭柔同他闹了一阵，精神了不少，可还是因为起得太早有些困倦，慢吞吞用过了早膳，又看着殷明聿出了殿门，自己在软椅上看书，坐着坐着又开始犯困。 但现在要继续睡也来不及了。 看着时辰也差不多，她叫来人准备给她重新梳了个发髻。 她受不了发髻太重，压得脖子疼，发髻上的珠钗首饰也取下了一些，无伤大雅，能将头发固定住就好了。 “娘娘，宫人传消息说太后娘娘已经到快入皇城了。” 宁昭柔微微点头，起身示意宫人去抬仪仗。 去武南门的途中要下一道长阶，殷明聿昨日就同她说了，担心她走路走不顺，让她先坐仪仗去找他，或者在长阶前先等着他也行。 于是她就在长阶前面等着了。 她往下看了一眼，这时候又没觉得有多高了，再往远处去看，正好能看见武南门。 没等多久殷明聿就过来了。 “等久了？”殷明聿握住她的手，问她一声。 看宁昭柔摇头他才带着她往下走。 长阶之下，两侧的宫人侍卫各站成一排，也有些低位的嫔妃早已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见上方的帝王带着昭妃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往后退开一些，垂首躬身，不敢去直视。 宁昭柔走得并不慢，许是担心太后待会儿就要过来了，她一步步往台阶上踩，反倒是身边的殷明聿不停地叫她慢一点。 “陛下才是该快些，这都快到正午了，说不准太后娘娘紧跟着就过来了。”直到踩上最后一道台阶，宁昭柔默默缓了口气，朝殷明聿道。 殷明聿看了看头顶的天，哪里是什么快到正午了，分明还有一段时间呢。 “你又不是没见过母后，担忧什么？”他轻轻带着宁昭柔往前去。 宁昭柔声音缓了下来，嘀咕着说没有。 今日没有太阳，天是阴天，还吹着风，好在是没有下雨，不然在外面站久了还累得慌。 等了约莫两刻钟，终于听到前方宫人率先来报，太后娘娘马上就要到武南门了。 宁昭柔跟在殷明聿身后往前走，不一会儿看见前方有人影和车马正往这边过来，为首的侍卫后面的那辆华贵的马车自然就是太后的马车了。 马车停了下来，等他们走到近前的时候太后也正好从马车上下来。 她第一眼就是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最后很明显地在宁昭柔身上定住了视线。 “母后……”殷明聿正要说什么，却见太后绕过了他走到宁昭柔跟前。 宁昭柔一愣神，紧张地抓着衣裳，眼睛去寻找殷明聿的身影，视线与他对上，显而易见地在寻求帮助。 殷明聿挑了挑眉，没出声。 太后只是上下看看宁昭柔，笑了下：“有五个月了吧，孩子可还闹你？” 当初去行宫的时候似乎就听说宁昭柔总是吃东西容易吐，后来送去行宫的信里虽也说了宁昭柔好了许多，但也比不上亲眼见到来得好。 她仔细看看，竟觉得宁昭柔好像还胖了些。 宁昭柔把眼神从殷明聿身上收回来，认真地回：“回太后娘娘，这孩子乖得很，也就闹了臣妾一个多月，之后就都不闹腾了。” 说罢，宁昭柔摸了摸被衣裙遮掩下有些圆滚滚的肚皮。 太后笑了笑，说了声好。 她让身后的嬷嬷拿了东西上前来。 那是一个小檀木盒，上面镶嵌了金缕丝勾出的花纹，盒子不大，但沉甸甸的。 “先前你送给哀家的那香插，哀家很喜欢，这盒子里有一块紫玉，但是是璞玉，是哀家机缘巧合下得来的，你看看可喜欢，拿去让内府雕成什么都行。” 说着，那嬷嬷将檀木盒递上。 宁昭柔惊讶地接住，尚来不及打开，只躬身朝着太后谢了恩。 殷明聿轻咳一声，扶住太后的手臂：“母后这一路劳累，还是先回宫吧，昭妃特意让御膳房备好了午膳，母后用过后好好休息，别的话之后再说也可。” 一行人看着要往后宫的方向去，宁昭柔也回过神来，轻声叫人把檀木盒收起来，缓步跟了方才叫她的殷明聿。 第128章 遣散 等他们送太后回了宫，殷明聿和宁昭柔都被留在永康宫用膳。 桌上的午膳都是宁昭柔叫御膳房去准备的，现在也入了她的肚子里。 食不言，和太后用膳的时候宁昭柔一直都安安静静的，没怎么吭声，宫人送到碗边的膳食她也一口口地都吃了。 午膳过后他们就该走了，这时辰太后也该好好休息，他们不便打扰。 从永康宫回宁昭柔的瑶玉宫还有些远，宁昭柔央着殷明聿陪她走路回去。 “确定要走回去？中途可别给朕说想睡觉不想走了。”殷明聿还能不知道她的性子，越来越娇气了，说是走回去，只怕走到一半就得改主意说要坐仪仗了。 宁昭柔却抬起头，茫然又认真地问他：“啊？不想走了不能乘仪仗吗？” 殷明聿没话说了，捏了捏她的脸带她走出永康宫。 今日正吹着凉风，天气格外凉爽，这样的凉爽衬着御花园已经开过了的花枝，显出一种夏日繁盛已过的萧条来。 宁昭柔走得慢，殷明聿便也随她，只不过走到一半的时候前面的亭子里坐了几个人。 那明显也是几位低位嫔妃，赶着过来行了礼。 宁昭柔看着她们就想到了之前瞧见的那位胡才人。 宫里像这样无宠位低的嫔妃还不知有多少呢。 一直到走过了那个亭子，过了会儿宁昭柔站着不动了，说走不动路要仪仗过来抬。 殷明聿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出。 无奈让人去抬御辇过来。 “那就先坐着歇会儿。”他带着宁昭柔在一旁的石桌前坐下。 宁昭柔不比他精力足，坐下就有些犯困了。 她侧过脸去看了看御花园里的一丛丛绿叶，撇撇嘴，还不如不看呢。 忽然想到了点什么，抓住殷明聿的手：“去年这个时候，臣妾是不是就遇见陛下了？” 去年这时候？ 殷明聿想了下，轻轻摇头，但很快又点头：“秋狩也就是这段时间，去萼明山前几日的时候办过一场大宴，许是在宴上见过了你，只是你的位置太远了，朕没瞧见。” 岂止是没瞧见啊，既然说了是一场大宴，那么几乎是所有去萼明山上的臣子携其家眷都在那场宴上，不用说，宁昭柔的位置也远得很，只怕她远远往上看一眼殷明聿都要看不清。 更何况，那时候宁昭柔的心思都飘远了，她哪里能想到自己往后有一日能入宫成为宫妃，现在还要做皇后了。 不一会儿，御辇抬了过来，宁昭柔同殷明聿一起回了瑶玉宫，回来便让人给她解了衣衫和发髻往床榻上躺着，一睡睡到了大下午。 怀着这个孩子的时候除了那中间吐了一个月，宁昭柔一直都很轻松，可现在越到后面，越是觉得不太舒服，天气越来越冷，她的肚子越来越大，有时早上醒来脚背都肿了一片，伸出手指按下去久久才回缓过来。 这还是殷明聿发现的。 宁昭柔肚子大了自己伸手摸不到脚背，早上睡醒了却觉得脚胀胀的，她皱着眉低头去看，将脚从被子里伸出来，自己还没看见倒叫殷明聿瞧见了，伸手给她按了一个小窝。 按完就看见宁昭柔睁大眼睛瞧着他。 “按疼你了？”殷明聿说着，要给她捏一捏，被她把脚收回去了。 宁昭柔轻轻摇头，说不疼，就是胀胀的，麻麻的。 感觉皮肉都绷起来了，拿一根尖锐的针一戳就能破开。 想到这儿，宁昭柔把脚收回被子里。 现在已经过了十月，天气渐冷，宁昭柔也不愿意往外面走动，但医女都催着她多走走，说要这时候不走，等到冬日里下雪了她定然更不乐意走了，这样总是不好的。 可宁昭柔脚都肿了，鞋子穿在她脚上都穿不进去。 一开始她看着还觉得好笑，可渐渐的，脚越来越肿，她也不高兴起来，时常闷闷地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把脚往前伸，又被肚子挡着看不见。 更不高兴了。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爱漂亮的小姑娘，一时有些忧心自己会一直这样胖下去，胳膊上都起了一层软软的肉，更别说圆滚滚的肚子了。 但医女总和她说等生下孩子就好了，这些都是现在看着肉多一点，实则生下了孩子她很快就会瘦下来的。 宁昭柔不大相信，狐疑地问她是否当真。 医女一边教着宫人怎样给她揉腿，一面点头，认真说：“娘娘哪里胖了，不信娘娘去问问陛下，陛下总不会骗娘娘的。” 宁昭柔嘁一声，殷明聿最会哄骗她了，她才不要问他。 “还有些女子有孕的时候会长一些纹路，娘娘却一点没有呢。” 宁昭柔很快就被挪开了关注点，点点头好像知足了些。 等到十一月初，陛下忽然下了一道圣旨，圣旨令后宫中未承宠过的女子皆可出宫另嫁，承宠过却无子的嫔妃也可以出宫。 这道圣旨一出，朝廷后宫皆巨震，像是刚被高温烫化的铁器一下子探进了凉水中，发出滋滋响声。 圣旨已下，朝臣们即便有心要阻止，但这件事于他们而言并没有任何损失，毕竟出宫的名单中，或许也有他们的女儿，他们将女儿送入宫不过是为了求富贵荣耀，但如今谁不知道陛下对昭妃娘娘宠爱之甚，谁也撼动不了这位的位置，于是那些莫须有的富贵荣耀也就更是不复存在了。 与其这样，这样遣散宫妃的主意的确不错。 这件事殷明聿之前同宁昭柔说过，只不过他说的时候宁昭柔明显是害怕听，怕多听一点就有摄政的嫌疑，所以这次下圣旨的时候殷明聿也没和她提过，外面闹得沸沸扬扬时宁昭柔正在殿里睡得正好。 等她清醒了下地走几步的时候才被宫人扶着告知了这件大事。 第129章 夜宴 宁昭柔自己站到桌前，总觉得有条腿抽筋了，有些疼，她皱着眉嗯了一声，等缓过来那股劲儿才抬头看向进来传话的宫人。 “陛下什么时候下的旨？” 那宫人轻轻回道：“回娘娘，是今日下朝的时候。” 下朝的时候？那不就是上午？ 她说呢，今日上午陛下都没过来陪她用膳，只怕有一段时间要忙了。 “那各宫的反应怎么样？”有孕以后宁昭柔从来不好奇别宫的事，但她想，陛下的这道圣旨一下，后宫里只怕要闹起来，既有人愿意离宫那就也有人不愿意。 说起这个，回话的宫女语气快了几分：“回娘娘，各宫的妃嫔都在往淑妃娘娘、良妃娘娘和容贵嫔宫里去，听说很是热闹。”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倒没有人这么不长眼往瑶玉宫来，看来她们也是知道谁不能招惹。 宁昭柔轻轻哇了一声，继续在殿中走来走去，让肿起来的腿不那么难受。 依她所想，后宫的嫔妃也闹不出什么来，毕竟圣旨已下，更何况她们中的人未必就不想出宫。 晚上用膳的时候殷明聿过来了。 宁昭柔还以为他今日要忙到夜里才能过来，没想到还能陪她用晚膳。 御膳房上了一道蜜汁丸子，吃起来甜丝丝的，她格外喜欢，一盘里面有一半都是她吃了。 殷明聿尝了一下就没吃第二次。 用过膳以后他陪着宁昭柔往外走走，现在还没有下雪，但他深知依照宁昭柔怕冷的性子，若是等到冬日里下了雪，她定然要嫌冷不乐意出门，最多也就被人看着在殿中走来走去。 宁昭柔没有问起关于遣散后宫的事宜，这件事她知道的越少越好，更何况，她知不知道这件事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该出宫的人最后还是会出宫。 她不知殷明聿究竟是怎样的打算，但到了十二月初开始下雪的时候宫里一下就变得安静起来了。 昨天上午下了一场小雪，今日天就放晴了，好不容易等来一场冬日里的晴天，宁昭柔下午就往御花园转了转。 那场小雪甚至都没有堆起雪堆来，看上去和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地面上干的，太阳照得人也暖烘烘的。 也就是走了许久都没在御花园看见一个别的妃嫔，宁昭柔才好奇地出声问了一句是不是那道旨意落下以后宫里的嫔妃都走得差不多了。 木犀上前轻轻回：“回娘娘，除了有子的嫔妃仍留在宫中，其余嫔妃几乎全都出宫了。” “没有子嗣却还留在宫中的也只有吴嫔、姜昭仪和徐昭容了。” 宁昭柔有些吃惊，木犀所说的这后三个应该都是极为老实的嫔妃，除此以外，其余的嫔妃竟然都出宫去了。 还得是陛下有手段。 她才不信其中的一些嫔妃是自愿离宫，例如那位安修仪。 但人到底是离宫了，宫里一下安静起来，宁昭柔在瑶玉宫的时候也不是每日都出宫门，还没察觉到，现在陡然一出来，真真切切地察觉到了这样的变化。 人果然是少了许多。 宫里的嫔妃一少，等到除夕宴的时候宁昭柔就肉眼可见地看出了区别。 去年除夕的时候可以说是热闹非常，虽说出了一桩又一桩的破事，但也可以说得上是一场盛宴，该来的人几乎都来了，大殿上的席位几乎坐满了。 今年却是不同，由于宫里的嫔妃少了许多，一些不必要的用度也减少了，单单是宁昭柔所知道的广华殿内摆的席位就比去年要少许多。 宁昭柔有身孕，再过两月就该生产了，这些宫务也没有交到她手上让她受累，但她自己好奇想看看，便让人从内府拿了一份名单过来，仔细看了看今年入席的宾客都有哪些。 虽然去年出了些许意外，但今年明显没人敢不给面子，该来的都来了，看着和去年所来的宾客也差不多。 只是等到除夕那日她才发现靖王府没人来赴宴。 宴上，宾客正在笑着说话，皇家的宴席虽说仍顾着规矩，但殷明聿发了话，说只当是寻常家宴，不必那么小心翼翼，底下的人便稍稍打开了话匣子。 许是宁昭柔看了一圈好奇的视线叫殷明聿注意到了，他稍稍侧过头问她是不是有哪儿不舒服。 宁昭柔这次的席位正儿八经地摆在了殷明聿身边，不像去年是半道叫她上去坐着，而是从一开始就坐在了殷明聿身边的位置。 她稍稍摇头，小声凑过去和他讲话：“陛下，靖王的腿还没好吗？” 这都一年了，若是靖王是故意没来除夕宴，那就是公然和殷明聿叫板，他好大的胆子。 一说起靖王，殷明聿冷冷地笑了一声，发现她原来还不知道这件事，于是轻轻捏了捏宁昭柔的手。 “宫人只给你说了玲珑坊的那些女子如何夸你的好话，未曾告诉你这背后主事是何身份。” 他这么一说，宁昭柔顿时明白了。 原来玲珑坊的背后主人是靖王？ 这样一想，好像也挺合理，毕竟靖王本就是那样蛮横又色欲熏心的人。 “那陛下是怎么处理了这件事？” 她只知道玲珑坊被封了，作为幕后之人的靖王应当也逃不了罪责。 宁昭柔实在好奇，但也知道在这样的场合下说这个不太好，所以刻意看了一眼下方各说各的那些宾客，见没人注意到上面，这才压低声音把脸蛋凑近了殷明聿，试图听到点什么。 碗里却多了一块肉。 殷明聿笑了下，同她说：“先吃了，吃了再说别的。” 冬日里的膳食冷得快，但好在殿中有地龙，根本不冷。 宁昭柔吃东西很慢，之前还好，最近一段时间胃口明显是小了些，因为膳食凉了她就不愿意继续吃。 这时候殷明聿哪里还顾得上和她说别的，只想让她先把自己喂饱。 等宁昭柔吃下了碗里的肉，碗里又多了一块椒盐虾。 接着是一块豆腐、一颗青菜、一块嫩鱼肉…… 等殷明聿看着满意了才开口：“靖王幽禁府中，无诏不得出。” 原本因为之前的事殷明聿就看靖王不顺眼，叫他禁足在府里，现在出了玲珑坊的事，他更是不会让他出府了。 虽说将靖王放往皇城之外也是一个办法，但依照靖王的性子，这样的做法只会给他带来诸多便宜，倒不如关在府上，将他府上的姬妾和奴仆尽数赶出府，由他自生自灭，再翻不了水花。 第130章 守岁 除夕宴上是要守岁的，所有人都得打起精神来，别说底下的宾客了，上面的殷明聿还没发话呢，他们自不敢表现出半分困倦。 宁昭柔今日是睡足了，但殿中不可能一直这么热闹，陡然一时安静下来就听见外面的风雪声，催人困乏。 她眨眨眼，桌上的晚膳已经被人摆了下去，现在奉上来的是一些糕点和果子，她喝不得浓茶，茶盏里放的也是热水。 底下忽然有人提到了她。 宁昭柔一回神，看下去，发现是安王妃。 安王妃看着年纪比她大几岁，但神情温和，说得上是和善的一个人，只是宁昭柔看的不是这个，而是她隆起的小腹。 “再过两月宫里就要添一位新的小皇子或者小公主了，臣妇恭祝娘娘顺利诞下皇嗣。”她的声音传到宁昭柔耳朵里有些听不清。 宁昭柔伸手扯了扯殷明聿的衣裳：“陛下，我想下去同安王妃说说话。” 她有孕以后都听医女或是身边嬷嬷说了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但安王妃不同，她是生过孩子的，她说的话应该也能给她一些经验。 殷明聿今日没喝酒，陪着宁昭柔一起喝的白水，听见她说这话，视线往下瞥了一眼，随后微微点头：“去吧，小心些别摔了。” 他约莫也能猜到宁昭柔在担忧什么，她只是一个没有生过孩子的姑娘，会怕也正常，饶是他自己也会担忧她生产的时候会有什么不顺的地方，但他却不能把这种担忧摆在明面上，他一忧心，宁昭柔自己定然就更害怕了。 想到这儿，殷明聿摸了摸宁昭柔的手，让人把暖手炉给她一个：“说会儿话就回来，要是实在撑不住想睡觉了就和朕说一声，别逞强知道吗。” 宁昭柔连连点头，起身往下走。 安王妃就这么看着她走到自己身边，赶忙让人去寻了软垫让她安稳坐下，一时间有些小心翼翼，怕她会说点什么。 宁昭柔只是看了看她的肚子，好奇地问她有几个月了。 原来是问这个。 安王妃一下放心起来，同她笑了笑，道：“回娘娘，臣妇的肚子有六个月了。” 六个月？ 宁昭柔惊讶地同自己比了一下，她六个月的肚子竟然和自己八个月的肚子差不多大。 “太医说，臣妇腹中怀的是双胎。”安王妃小声说。 原来是这样…… 妃嫔腹中若是怀着双胎，实在不是件好事，若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自然是皆大欢喜，但如若都为皇子，往往就要坏事，相比之下，王侯府中的规矩就没这么多。 宁昭柔看着她的大肚子，伸手问她能不能摸一下。 等安王妃点头她才探了过去，摸到的时候有一种格外奇妙的感觉，手心好像被隔着肚皮踢了一下。 宁昭柔把手收回来，面上浮着笑意：“他们好有力气。” 说罢，她狐疑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 照理说孩子在腹中六个月以后就开始渐渐有了动静，但她肚子里这个动静实在是小，殷明聿说是孩子性子沉稳，宁昭柔觉得不大可能，还没生出来呢就说孩子沉稳。 许是感受到了什么，宁昭柔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也被轻轻踢了一下。 她一下就笑了，总感觉这孩子是在敷衍她，踢一下动一下就不再动了。 “这两个孩子太闹了，不知生下来该有多调皮。”说着无奈的话，安王妃的口吻却是带笑。 宁昭柔看看她的肚子，有些茫然地开口：“你不怕吗？” 安王妃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说话也很有技巧：“娘娘怀的是头胎，臣妇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也像娘娘这样担忧，但臣妇在王府有孕时养得极好，生产之时也颇为顺利，娘娘在宫中更是金尊玉贵，这孩子还这么安静，定然能平安无事的。” “只是如今臣妇怀的是双胎，双胎就要多吃点苦头了，但想来一切准备妥当，也不会有意外发生。” 她这些话既是在安慰宁昭柔也是在安慰她自己。 宁昭柔点了点头，也说不上放心没有。 她又和安王妃说了些话，这才往上回到殷明聿身边去。 殷明聿看她脸色还不错，再摸摸她暖烘烘的手，问她都说了点什么。 “陛下，安王妃怀的是双胎呢，臣妾方才问她生孩子疼不疼。” 殷明聿不知安王妃都和她说了点什么，但看着宁昭柔这高兴的小脸，一时无言，只怕是安王妃为了让她安心都胡诌了些乱七八糟的话。 安王妃的确说了生孩子不算多疼的话，但那是因为她自己身子底好，又加以哄骗宁昭柔，为了让她不那么害怕添油加醋说的胡言。 宁昭柔还真信了七八分。 “方才孩子踢我了，陛下，你摸摸。”宁昭柔一时高兴，让殷明聿伸手摸一摸。 等殷明聿真的伸手摸了，腹中孩子很给面子地动了一下。 不过也颇为敷衍地只动了那么一下。 殷明聿挑挑眉，总觉得这里面的是个混小子。 要照这性子，长大了或许能一本正经地把宁昭柔气得够呛。 “摸到了。”他慢悠悠开了口。 这毕竟还在殿上，宁昭柔只给他摸了一下就坐正了身子，捂着手炉等午夜一过。 差点没等住，到最后宁昭柔的上下眼皮都要粘在一起了，她强行打起了精神，看一眼殿中的其余人，有精神的也没剩几个了，连太后都支着头有些昏昏欲睡。 除夕宴一结束，宁昭柔被殷明聿带回了瑶玉宫，等一切都收拾完，她沾床就睡着了。 第131章 生产 宁昭柔的预产期是在二月初，随着日子越来越近，她越来越着急不安起来。 这时候双脚更肿了，夜里时常睡不着，也经常起夜，但殷明聿一直都哄着她，也没说有什么不好的脾气，她不睡，殷明聿自己也不睡，她腿疼了他就给她揉揉。 宁昭柔似乎也知道自己有些难伺候，在殷明聿又一次起身给她捏捏腿的时候忍不住情绪上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但就是想哭。 烛火的光昏暗，宁昭柔又挡着脸，直到响起了啜泣声殷明聿才发现她哭了。 也顾不得给她揉腿了，先去哄她。 “臣妾刚刚做梦了。”宁昭柔不止是腿疼醒过来，她还做了个不好的梦。 殷明聿摸摸她的头，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问她都梦到什么了。 似乎就等着殷明聿这句话，宁昭柔一下着急地开口：“梦到我就躺在床上一直流血一直流一直流，我动不了，也说不了话，你不在，屋子里都没有人，我就、我就害怕，腿也疼，但我一下疼醒了，发现我在做梦。” 这样的梦实在吓人，与其说是做梦，不如说是魇着了。 殷明聿抱抱她，皱着眉柔声哄着：“朕哪里会不在呢，朕一直都在，不会走的。” “梦都是反的……腿还疼不疼了？” 宁昭柔动了下腿，摇摇头说不疼了。 紧接着她又揪着殷明聿的衣裳问他：“如果、如果臣妾……” 还没问出来什么话就被率先察觉的殷明聿轻轻捏住了面颊，声音在耳边响起：“昭昭，别胡说什么来惹朕生气。” 手指上沾上了宁昭柔的眼泪，他语气一顿，稍稍放缓：“谁也比不上你，知道吗。” 宁昭柔咬着唇没再问出声，轻轻嗯了一声，后半夜勉勉强强也睡着了。 只不过还没等到二月初宁昭柔的肚子就有了反应。 照理说还有几日才是太医预料的产期，但一切来得就是这么快，宁昭柔刚睡过午觉起身在殿中走了走，没走一会儿就觉得大腿上有东西顺着流下来。 她一愣神，慢慢呼着气让宫人去传消息——她好像要生了。 殷明聿赶过来的时候宁昭柔已经被送进了产房，产房不能见风，但也要能透出一点空气才是，不然人闷在里面都要被闷得没了力气。 宁昭柔平缓着呼吸，听着医女和稳婆在一边说话。 这些话她之前已经听过许多了，都能背下来，现在到了关键时候也没那么慌张，看见殷明聿进来了她还能安慰似的开口说她没事，只不过这些话对着殷明聿说出口的时候颤颤巍巍的，明显不像她表现得那样冷静。 殷明聿说过要陪她，就一直在产房里陪着她，他没什么用处，却能让宁昭柔看着安心。 很快，太后也过来了，进产房看了眼，知道这时候还没正式开始生孩子，她看一眼说了些话让宁昭柔安心就出去坐镇了。 要出去的时候瞥了眼殷明聿，又懒得说什么，拉开帘子走出产房。 先前陛下下令遣散后宫，如今昭妃生产，宫里剩下的嫔妃都来了，虽说她们之中有几个与宁昭柔并不熟，甚至还有人与宁昭柔有怨，但她们不敢不来。 她们等了会儿不见陛下过来，直到那屋里响起了疼得抽气的声音，忽然意识到陛下一早就过来了，甚至如今就在产房里。 宁昭柔开始疼了，这样的疼是一阵一阵的，但很快又变得频率加快，中间没给她多少放松的时机。 她听稳婆的话，保持着平缓的呼吸，尽量不吭声。 殷明聿不敢站近了怕碍着人，又不想站远了怕宁昭柔要找他的时候找不到他，可很快他就发现宁昭柔压根没功夫管他在不在了。 冬日里的天黑的早，等到院子里点起了宫灯，屋内终于传出了抑制不住的一阵阵痛呼声。 宁昭柔十指扣紧了身下的被褥，依照稳婆说的，现在还不到时候，可还不到时候她就已经痛得快受不住了。 “娘娘、娘娘嘴唇咬破了，快，快给娘娘塞一块帕子。”医女看见宁昭柔嘴唇上破开的口子流下血迹，急忙让人去拿干净帕子来。 殷明聿站在一旁皱眉又心急地看着这一幕。 宁昭柔咬着帕子，不一会儿又吐出来，面上泛出了热汗，可指节又有些发白，一眼就能看出她的难受。 她口中发出小声的轻吟，侧脸在枕上胡乱蹭蹭，很快宫人就把她面上的汗都擦拭干净。 这时，稳婆忽然朝她道：“娘娘，待会儿奴婢喊您吸气您就慢慢吸一口气，然后奴婢喊您用力的时候您就用力呼气，这样反复着来。” 宁昭柔说不出话，眼睫都被不知汗水还是眼泪沾湿了，她眨了下眼，听稳婆说吸气才慢慢吸了一口气。 “娘娘用力！”稳婆唤她。 …… 这样反复了不知多少遍，殷明聿看得都揪心了，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免得让这屋子里的人忙中出错，自己走到了床榻边安抚着宁昭柔。 孩子实在是没生出来。 稳婆让宁昭柔稍稍停了会儿喘口气儿接着再来。 宁昭柔迷茫中还以为孩子已经生下来了，眼睛一闭就要睡过去。 殷明聿急忙撑住她的脑袋。 “让你喘气儿昭昭，乖，你听稳婆和医女的。” 宁昭柔囫囵睁开眼，张口就喊疼，但也没等多久，她还有些力气，等稳婆叫她再用力的时候她死死扣紧了床幔，一口气长舒下来，压抑着口中的惨叫声。 太疼了…太疼了太疼了。 宁昭柔呼吸乱了一瞬，冷汗浸湿了她的头发和衣裳，手都在发抖。 可还是得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她耳朵几乎都要听不见声音，胀得发疼，稳婆和她说看见孩子的头了。 她憋足了一股力，视线忽然清明，一阵剧烈的疼痛过后，她浑身轻飘飘的，仿佛能感觉到有什么从她的体内剥离，此时，殿中终于传出一道欢欣的声音：“出来了！出来了——” 孩子…… 宁昭柔从轻飘飘的状态中回过神，眼前闪过几道人影，紧接着，被襁褓裹挟着的小小婴孩已经递到了她身边。 “是……” 殷明聿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是个皇子，辛苦昭昭了。” 还真是个小皇子。 宁昭柔仔细瞧着孩子，有些想哭，没忍住，当真哭了出来，哭了又笑着让殷明聿把孩子抱出去给太后看。 “好，朕知道，你先休息，别哭，睡一会儿，朕很快就回来。”殷明聿说着，拿着热帕子给她轻轻擦擦脸。 还得有人给宁昭柔擦身，等殷明聿抱着小皇子出去，宁昭柔没撑住，很快就昏睡过去。 第132章 明安 小皇子被裹在襁褓里抱出去给太后看了看，方才他哭了一阵，现在已经攥着小拳头睡着了。 太后高兴地笑着，去看孩子的眉眼，又抽空去问里面宁昭柔的情况。 “她受了累了，吩咐底下好生伺候着，现在天冷，可别让她冻着了。” “母后放心，这些事情儿臣已经吩咐下去了。” 太后越看这小孩儿越是喜欢，问他：“之前可说了给孩子取什么小名？” 这件事殷明聿还真和宁昭柔商量过，说若是小皇子就取小名叫明安，若是小公主就取嘉荷。 “叫明安。” 太后听了点点头，说名字取得不错，又逗了逗孩子，让殷明聿把孩子抱进屋里去，当心着凉。 宁昭柔是第二日睡醒了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生了个孩子。 产房里的气味已经散干净了，她身上感觉也很清爽，只不过动一下还是觉得疼。 殿中一直有人候着，她听见了婴孩咿呀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了一旁的摇篮。 “娘娘醒了，娘娘喝点水吧。”霜梧给她递了温水来，似乎知道她想看小皇子，不等她开口，伸手就将摇篮里的孩子抱了出来。 小皇子已经醒了，眼睛也睁开了，又黑又亮的眼睛好奇地望着宁昭柔。 昨日实在是太累了，宁昭柔都没能仔细看看孩子的样子，现在看见了，忍不住笑。 “霜梧你看，他长得真好看。”宁昭柔说话声音轻轻的，似乎怕惊到孩子，手指轻轻捏了捏孩子身上的襁褓，都不敢碰着他。 霜梧听了也轻笑，赞同地点点头，同样放低了声音，应着宁昭柔的话：“是啊娘娘，小皇子长得像陛下和娘娘，当然是极为好看的。” 殷明聿与宁昭柔样貌都极为出挑，他们两人生下的孩子就不可能会丑了。 宁昭柔轻轻喊着明安，一会儿说他眼睛怎么这么大，一会儿又说他睫毛好密像她一样，那兴奋的样子像是瞧见了什么新奇的珍宝。 “明安…小明安。”宁昭柔一直喊他，仿佛根本就不会累一样。 “他什么时候才能喊母妃呢？”明安在她怀里睁着眼睛没一会儿就张开嘴打了个哈欠，刚出生的小孩儿哪哪儿都是小小的，看得宁昭柔心都要化了。 霜梧听了这话琢磨着：“应该再怎么也得一岁才能喊人吧，不过小皇子聪明，说不准过几个月就能喊人了呢？” 宁昭柔被她说得有些期待，真想明日醒来就听到孩子叫她母妃。 小孩儿精力不足，没一会儿就困了，等宁昭柔再低头去看，孩子已经睡着了，蜷在襁褓里小小的一点，好像稍一用力就能捏坏了。 宁昭柔舍不得松手，就抱着他又看了好一会儿。 等到屋子里进了人，宁昭柔听到有人喊她昭昭，一抬头，发现霜梧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殷明聿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宁昭柔朝殷明聿做了个小声的手势，冲他笑着，又腾出一只手朝他招了招，示意他过来。 殷明聿看她眼下已经忘了昨日有多疼，只知道傻笑的模样，有些好笑又有点心疼。 他几步走过去，不等宁昭柔说话，先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问她：“一醒来就逗孩子，吃东西了吗，饿不饿，还疼不疼了？” 一连几个问题把宁昭柔问得愣了下，她看看殷明聿，含糊地应了一声：“喝了水……” 殷明聿挑眉，一醒来就只喝了点水？ 宁昭柔脑子转的慢，但又怕他生气，拽了下他的衣裳说：“我那是才、刚醒没多久嘛，马上就吃东西，还是疼的。” 殷明聿亲了下她的耳侧，嗯了一声，让她疼就别着急乱动，待会儿宫人送膳进来他喂她吃。 宁昭柔耳朵有点红，点着头说好。 他们的声音都不大，孩子一点要醒过来的意思也没有，不过他也才刚睡着，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模样不知道和谁像。 “陛下，明安刚刚睁眼睛了，他的眼睛好大，像黑葡萄。”宁昭柔被殷明聿抱在怀里，小小的婴孩也被他的手扶着让宁昭柔抱稳了。 殷明聿也笑了，说明安的眼睛像她。 宁昭柔很是赞同，贴着殷明聿说：“对呀对呀，刚刚我和霜梧也说明安的眼睛像我，可漂亮了。” 她乐呵地笑着，似乎全然忘记了生产的时候有多痛苦，现在想想，一切都刚刚好。 她把孩子生下来的时候还听稳婆说她生得快呢，更有人生了一天都没生下来的，相比之下她受的罪不算太多。 宫人送膳过来的时候殷明聿就把孩子抱走了，回头一看宁昭柔还在直着脖子张望，于是转了身轻轻把她的脑袋按回去：“以后有的是机会看，现在你该吃点东西，吃了好好休息，把身子养好。” 宁昭柔哦了一声，不再看过去。 说到底她生产时也费了许多精力，现在是该好好补补。 陪她用了膳，殷明聿又在她身边待了会儿，和她说了说话，看她困了才给她掖了掖被子让她好好睡。 小皇子出生后的第三日，殷明聿下了一道圣旨，立宁昭柔为皇后。 这件事大家心里都各有猜测，但真的等到圣旨落下时还是心情复杂，想这后位一直悬而不定，本以为陛下无意立后，可谁知道突然蹿出一个宁昭柔，一入宫便封了妃，短短一年，生下了皇子，再顺理成章地立她为后。 这件事陛下最少计划了有半年之久，不然也不会半年前就有诸如此类的消息传出来。 现在大局已定，议论的声音反而少了。 旨意传到瑶玉宫，传旨的周禄在殿外道了旨意，满宫的宫人都跪下行礼，等长长的旨意念完，圣旨被人接到手里送到殿内，宁昭柔就在床榻上把圣旨接了过来。 这件事儿殷明聿也没跟她说过，她捏着圣旨都有些发懵，随后自己把圣旨打开看了看。 算起来，她也有两道圣旨了，第一道是封妃入宫的圣旨，现在还在盒子里放着，第二道就是手里这道立后圣旨了。 白霜走了进来和她说要等她身子好了再行大典，让她不必担忧别的，只好好养身子就好。 第133章 小皇帝 宁昭柔也没什么好担忧的，皇宫不比寻常人家，她坐月子的时候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还有医女时不时过来助她调养身子。 不到一月，宁昭柔就在屋子里待烦了。 “之前娘娘有孕一直不想出门走走，现在生了孩子了娘娘还乐意出门了。”木犀木昙打趣着她。 宁昭柔靠在床上看她们，拍了拍床铺：“再说，再说也把你们关一个月。” 木犀木昙赶紧投降。 “连医女都说娘娘身子养的好，估计再过不了多久娘娘就能出月子了，还有小皇子的满月宴，娘娘放心吧。” 正说着，明安忽然哭起来。 他一直都是个乖孩子，在宁昭柔肚子里的时候就没怎么闹过，生下来可见更容易带，一般哭闹都是因为饿了或是尿了。 宁昭柔喂过他几回，但是有时候给她咬得有点疼，她皱着脸也忍了，还是想自己喂。 “是小皇子饿了吧？奴婢去叫奶娘过来吧。”霜梧说着，问宁昭柔的意思。 宁昭柔摇摇头，让霜梧把孩子抱给她就好。 衣裳解下，高耸的胸脯坦露出来，她低着头，稍稍侧过身子。 “嘶——” 宁昭柔觉得这孩子是越来越有劲儿了，皱着脸又笑了出来。 好，有劲儿就是好孩子。 起码能吃能睡，不让人操心。 一个月时间很快就过去，宁昭柔出月子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了，恰是初春的天，虽然偶尔还有冷风吹着，下一场春雨又冷起来，但也没有冬日里那般冷得刺骨的寒意。 满月宴上来了许多宾客，宁昭柔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看看她生的漂亮孩子，但她也没好意思，就待在殷明聿身边，抱孩子抱累了就交给殷明聿抱着。 满月宴一过，宁昭柔就搬回了主殿睡，但她这一个月都和孩子睡在一个屋里，有时孩子半夜饿了醒了一出声她也能立马知道，现在虽然只隔了一扇门，但宁昭柔还是睡得不安稳。 殷明聿好不容易能再抱着她睡觉，半夜里听她念了三回明安，两次陪她去侧殿瞧了，剩下的一次堵住了她的嘴。 “昭昭，明安好好睡着呢，咱们这样一会儿过去一下容易把他吵醒，好好睡可以吗，侧殿有宫人看着呢，不会有事。”殷明聿亲了亲她，好不容易把她哄好了，等到天刚蒙蒙亮，身边人已经醒了，正小心翼翼地往床下去。 “昭昭。”殷明聿坐起身把她抱回来。 宁昭柔下意识仰起头，侧过脸贴上他的脖颈：“陛下，明安该醒了，我去看看他。”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怕把殷明聿吵到，但是殷明聿箍在她腰侧的手臂也很紧，明显已经清醒了。 殷明聿清楚，宁昭柔会这样也是因为她太念着孩子了，毕竟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时时都见着。 “走吧，朕陪你一起。”殷明聿抱了她一会儿，随后起身，让她把衣裳穿厚实点，早晨天凉。 宁昭柔适应了一段时间，等了几日她自己就不再夜里起床了，睡得压根起不来，被殷明聿捏捏耳朵都毫无反应。 明安确实是个乖孩子，很少闹人，等到大一点的时候见人就笑。 之前宁昭柔给他缝制的小衣裳也被她拿来穿在了明安身上，粉雕玉琢的小孩儿头顶上还戴着个老虎样式的帽子，怎么看怎么好看。 天气暖和的时候宁昭柔时常抱着他出去转转。 只不过随着天渐渐转暖，她也开始忙碌起来了。 立后一事繁琐，殷明聿从去年就让人准备了起来，但临到圣旨落下，加之宁昭柔身体彻底好起来才开始着手安排诸多事宜，头一件事就是改吉服。 皇后的朝袍是去年尚衣局的人根据上头的旨意新缝制的，依照的是宁昭柔有孕之前的身量，虽说后来也重新量了一下，但制出来的衣裳究竟合不合身还得看宁昭柔自己穿着。 她生下明安以后虽说瘦了不少，但之前腿上长出来的软肉还是没能立马消下去，宁昭柔自己看得不高兴，但很快这些不高兴的情绪就被殷明聿强行驱散了。 她不高兴，殷明聿就非要拉着她的腿仔细看，问她哪儿不高兴，她捂着脸说不出个所以然，被殷明聿吓了一阵，哪里还敢说别的。 钦天监选定的黄道吉日就在两月以后的初八，这两个月宁昭柔把大典的流程记得熟烂于心，渐渐也不那么慌忙了。 殷明聿好几次看见她让殿里的宫人给她念流程，她自己做下一步的举动，一言一行连个笑容都不敢摆出来，看着严肃又紧张。 他就抱着明安在一旁看着，也不去打扰，等宁昭柔拍拍衣裳从地上起来，试探着看着他的时候他才忍不住笑，伸伸手把她拉过来。 “一个典礼罢了，只要不是把香案砸了或是把册宝烧了，别的事情就算做错了也有朕给你兜底，别怕。” 殷明聿把明安抱给一旁的奶娘示意奶娘先出去。 宁昭柔一听到这话，方才肃然的神情根本没绷住，轻轻拍了拍脸，一头砸在殷明聿身上，声音里带着些惆怅，很快就自己想出了主意。 她蹭起身，眼睛亮亮地看着殷明聿，尽出馊主意：“陛下替臣妾去大典吧。” 殷明聿一瞬还没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宁昭柔自己已经识趣地要跑开了，她说了瞎话就跑，这觉悟很不错，就是速度慢了点。 胳膊被人扣着拉了回去，一下让她跌进殷明聿怀里。 “朕替你去大典？”殷明聿别有深意地看她，见她心虚，心里有些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那昭昭去哪儿，替朕去上早朝吗？” 宁昭柔一下呆愣住了，她、她哪里敢啊，她那是胡说的话，她可没这么想过。 “怎么，昭昭想当小皇帝？” 殷明聿凑近她，在她耳边轻轻问，呼出的气息就打在她的颈侧，让宁昭柔打了个颤。 “凭什么是小皇帝？”大皇帝不行吗？ 宁昭柔也冲他小声问着。 第134章 大典（正文完） “啊！” 宁昭柔好久没被打了，张牙舞爪的架势却愈渐熟练。 “不当不当——不当了——”被抛到床上的时候她还试图求饶，可越想越是好笑，说着求饶的话下一瞬就笑出了声，紧接着又挨了两下。 “跑什么，朕伺候你呢，拿出点气势来，嗯？”殷明聿引导她坐下，偏了躲了都不行，俨然一个凶恶之徒。 宁昭柔躲不开，坐着没敢动，抬起头看看他，红着脸小声说不要这样。 殷明聿充耳不闻，手指掐住了她的腰，漫不经心地扣住了。 床幔翻动，一直到太阳将要西斜了，殿门才重新被打开。 宁昭柔胳膊抬不起来，一张脸上尽是疲惫和倦意。 她已经被殷明聿抱进浴池清洗了身子，但掩在被子底下的腿还在轻轻发颤。 瞧见有人进来，她默默抱着被子翻了个身，闭眼的时候就差点睡着了。 殷明聿将她卷着被子抱起来。 宁昭柔脑袋无力地往后倒，他急忙伸手托住了，低声说：“用过膳再睡，晚膳都摆好了。” 怀中人半晌也不给个反应。 殷明聿正要继续说话，耳边传来了几声嘤咛，听着又气又嫌烦。 “别、别动我……睡觉了。”说罢，宁昭柔的意识沉了一瞬，发颤的大腿却被人轻轻按住。 “朕抱昭昭过去。” 身子被迫挪动，被子也被掀开。 宁昭柔睁开眼，胳膊往前伸，只说要睡觉。 “吃点儿东西再睡，不吃就别睡了。” 话音刚落下，颈侧被人咬了一口，力气不大，但明显带着撒气的意味，咬着一块肉不松口。 殷明聿没吭声，就让她咬着，许是知道她脸皮薄，去外殿用膳的时候特意叫宫人都站到了外边儿。 宁昭柔都被抱出去了，实在拧不过殷明聿，只得松了口，看着他脖子上沾着的一小块印子，抬手给他擦了擦，擦干净了伸手推开他说要下去。 殷明聿低头看了一眼她掩在裙下的腿，刚刚摸着还在发抖呢。 但他把宁昭柔放下来的时候她只是一时有点无力，很快就站稳了。 “明安呢？”宁昭柔一下午没看见明安，问他。 殷明聿给她夹菜，说：“睡觉呢，刚刚朕去看了，睡得熟。” 宁昭柔放心了，慢吞吞哦了一声，小口小口吃着殷明聿夹的菜。 等用过膳，宁昭柔还是要去看一眼孩子才肯去睡觉，等看过了，心安稳了，被殷明聿带着回了内殿，上榻的时候却不见殷明聿上来。 “陛下？”宁昭柔拍拍被子，看看他。 殷明聿笑了下，俯身亲了亲她：“你先睡，朕还有些奏折没批，就在外面，待会儿就过来陪你睡。” 宁昭柔看了眼殿外的一抹亮光，说了声好，很快，整个人就窝在被子里睡熟了过去。 她在宫中学着礼仪，很快到了六月初八行大典的那一日。 “娘娘，这凤冠太重了要不待会儿再戴吧？”霜梧看向妆奁上的金冠，又看看外面的天色，现在还早呢，等到吉时才出殿门前往太极殿，中间约莫还能有一个多时辰。 宁昭柔紧张地看看天，点了下头，说好。 几个女官服侍她穿好朝袍，朝袍加身，她整个人的气势不由加重几分，精致的眉眼多了些柔情，但女官已经尽力将她的妆面往沉稳的模样靠了，只是宁昭柔太漂亮，又年轻，有些压不住这样的肃然， 特别是她一脸好奇地往铜镜前看的时候叫周围人都忍不住面上带笑。 但又不能笑，皇后娘娘还是得有威仪的。 这点威仪在殷明聿过来的时候也散了个干净。 “昭昭。”殷明聿叫她一声。 周围的宫人和女官退至一旁。 宁昭柔在铜镜前抬头，看见他的衣裳和自己身上穿着的很像，走过去的时候朝袍又拖着她，有些重。 殷明聿轻轻摇头，自己过去了。 他接住宁昭柔，看着她梳好的发髻，一时间无从下手，只得搂住她的腰身让她先坐下。 “待会儿有得站呢。” 宁昭柔哦了一声，又问他怎么过来了。 “陛下不是应该先去太极殿等候吗？”怎么先来她这儿了？ “不放心你，先过来看看，待会儿就走了。”说罢，殷明聿看看她的朝袍，稍稍皱眉，“怎么这么重，到时候上台阶的时候怎么办。” 宁昭柔含糊着应了一声，说她慢慢走就好。 “还有更重的呢。”说罢，她拿来凤冠给殷明聿看，“这个沉，压脑袋。” “那就待会儿要出门的时候再戴上。”殷明聿看她撇撇嘴但又拿着凤冠的高兴劲儿，没戳破她心里的念头。 “从瑶玉宫乘着凤舆到太极殿外，中间有一截宫道要你自己走，到太极殿下朕就来接你了。” 宁昭柔听了点点头，这些话她都知道了。 “好在今日日头不晒，慢些走，别摔了。” 殷明聿又嘱咐了几句，见她都好好听了，这时候他也该走了：“待会儿让小厨房再送点吃的来，走之前多吃几口，要忙到午后去了。” 又忙活了一个时辰，殿外传来了礼乐声，吉时已到。 宁昭柔站起身，在霜梧的搀扶下缓缓走到殿外，一直到出了宫门，两侧的宫道跪满了宫人，侍卫持刀立在一侧，宫女和女官在前开道，礼官手持册宝紧随其后。 “请娘娘上凤舆——” “请娘娘上凤舆——”周围跪着的宫人齐声道。 礼官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宁昭柔扶着霜梧的手登上了舆车。 肃穆的礼乐声在穿过几道宫门后依然不停，舆车行的缓慢，坐在上方的宁昭柔也只能正坐，不得有失礼的举动，好在是坐着的，比走过去要好受一点。 直到穿过最后一道宫门，到了太极殿外，地上铺设的宫毯一直往上延伸。 宁昭柔下了舆车。 礼官在一侧引路，走过长长的宫道，前方骤然开阔起来。 太极殿的长阶之下，数道身影齐齐立在两侧，皆是文武百官。 听见身后的礼乐之声渐近，所有人侧身转向中间铺好的道路，不一会儿，只见一人缓缓从门后而出。 宁昭柔一步踏得比一步稳，她目视前方，眼神并未落在身边两侧站立的大臣身上，而是微微往上，看见了殷明聿。 一时间，心仿佛安定了下来。 很快，她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却没注意到上方的殷明聿也正朝着台阶下过来。 等她走到了最下一层台阶时，面前伸过来一只手。 宁昭柔抬头看见了殷明聿的脸。 台阶很长，但似乎也没有她所想的那么难走，起码身边有殷明聿带着她往前去，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等他们迈过最后一道阶，站到了上方，一阵微风拂过，转身时看清了下面站着的文武百官。 礼官手捧诏书，高声奏读：“咨尔宁氏，温婉舒德，持躬淑慎……” “今册封为皇后，赐金印金册，入主中宫——” 宁昭柔缓步走到香案前，跪在蒲团上，伸手从礼官手里双手接过金册金印，缓缓站起身。 等她站起身，回头往后望去，殷明聿就站在她身边，紧接着，长阶之下响起了齐齐的行礼声。 “臣等恭祝皇后娘娘千岁长春——” “祝皇后娘娘千岁长春！” 宁昭柔被这齐齐的行礼声唤得有一瞬恍惚，天边云层渐散，一缕金光透过来。 她手心被人紧紧握着，略微转头，殷明聿也正看着她。 他面上带着浅笑，无声开口：“祝皇后千秋，无病无灾。” 宁昭柔弯了弯眉眼，稍稍偏头朝他靠了过去。 往后的日子，他们都要好好过。 ＜全文完＞ 第135章 番外1 成为皇后以后要说有什么别的明显变化，那就只有一点——宫妃得每日过来给她请安。 瑶玉宫是她住惯了的，现在要让她换到凤仪殿去她还不愿意。 凤仪殿又远，又不习惯，虽说凤仪殿有个正儿八经的正殿，但她还是不喜欢。 瑶玉宫也很大，她觉得那个前殿就能拿来用起来。 请安的前一日，宁昭柔睡觉的时候还和殷明聿叽叽喳喳说着明日宫妃过来请安的时候她定要摆出皇后的架子来，特别是良妃，她要气死她。 殷明聿搂着她，几乎要抓不住。 “她们都得给我行礼，我不高兴，她们都得完蛋。”宁昭柔挣开殷明聿抓她的手，翻身坐到他腰上，趾高气扬地说，但她只是说一说，也没真打算要把她们如何，如今宫里嫔妃少了，就剩下这么几个，更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好好好，完蛋完蛋。”殷明聿笑看着她，瞥一眼殿中燃着的烛火，“这么有精神，今日就不累吗。” 今日大典彻底结束以后已经是下午了，现在宁昭柔还这么有精神，可见她是真期待明天早上了。 宁昭柔摇摇头，很快又点头说脚走累了，还有坐在舆车上坐那么久，腰有点酸。 “那就趴着，朕给你揉揉。”殷明聿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腰示意她下来。 宁昭柔想了下，倒回了床榻上，任由殷明聿的手一下一下地往这儿往那儿地捏捏她。 捏困了，她眼睛稍稍眯起来，看着就要睡过去。 殷明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他停下手，轻轻抬起宁昭柔的脸颊，看她困倦地与他对视上，这才问出声：“昭昭知道明日要几时起身吗？” 请安礼都得在辰时左右，宁昭柔自己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就起得早，因为永康宫远一点，所以她早早起身也能早些到，但即便这样每月两回去给太后请安她都起的艰难，别说现在日日都得早起了。 宁昭柔困倦的目光停住了，眼中的迷茫漫过，随后像是被人提点到了关键之处，她从床榻上坐起身来，抓着寝衣皱着眉看他：“我也要卯时起来吗？” 她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时候就是卯时就起了，穿衣洗漱好再吃点东西乘着仪仗赶去永康宫也正好在辰时之前。 那现在别人来她的宫里请安，她也要起那么早吗？ “这是在你自己宫里，走几步路就到前殿了，可以迟些。”殷明聿说。 宁昭柔依旧皱眉，哦了一声，又问他：“她们比我来的晚的话我能罚她们吗？” 她张望着询问殷明聿的眼神太过清澈无辜，任谁都无法拒绝。 殷明聿点头说可以。 他像是不知道宁昭柔心里有什么小打算，下榻去灭了烛火，摸黑重新回到榻上，再精准无误地搂着宁昭柔到了怀里，催她快睡。 一般这时候他就知道宁昭柔要自己出点坏主意了。 也不能说是坏主意，只是宁昭柔活泼过头了。 第二日卯时刚过一会儿，宁昭柔自己闭着眼睛爬起来了。 她怕把殷明聿吵醒，自己醒了坐起来缓了缓神，随后睁开眼睛看看床帐外的天色，小心地从殷明聿的脚边下榻。 刚下地，她踩到自己的鞋差点摔跤，闹出了一点细微的响动。 殷明聿起身拉开床帐，看见她心虚地转过身。 按了按太阳穴，殷明聿闭着眼问她要去哪儿。 “去看看明安，陛下，你再睡会儿呀。” 殷明聿都想笑了：“明安睡得好好的，你看他做甚。” 宁昭柔一时没出话来解释，但似乎是为了反驳殷明聿，安静的周围好像响起了一点些微的哭声。 宁昭柔顿时着急了，皱着眉同他说：“明安哭了。” 说罢，她匆匆披上外衫，小步跑去了隔壁的侧殿。 明安的哭闹只是饿了，宁昭柔抱了抱他，又交给奶娘去喂奶，随后看着早已在一旁等着的殷明聿，一时无言。 “我们回去睡觉吧陛下？”宁昭柔站起身拉他的手。 殷明聿垂眸看她，毫不掩饰地道：“还睡什么，去洗漱换衣裳。” 宁昭柔哦了一声，眼睛亮了，回到内殿让人给她梳洗打扮，挑衣裳的时候她还特意选了一件看起来就华贵的，气势很足。 等到她过去同殷明聿一起用早膳，时不时看着前殿的方向，看得殷明聿都忍不住掰回她的脸，让她认真一点，好好用膳。 虽然是皇后了，但殷明聿还是有些担心宁昭柔会被欺负，毕竟她的手段太浅薄，连报复人都不会。 想到这里，他轻咳一声，看着宁昭柔说：“别累着自己，有什么事让人往御前来告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