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同穿六零,我婆婆是重生的》 第187章 分家进行时 两个字,听得杨桂兰心花怒放,重生回来头一次看老大这么顺眼。 她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硬逼着自己把脸上的笑容收回去,做无奈状:“那行吧,你是咱们家的长子,咱们家都听你的。” 温二哥听温南意的,温南星和温南州听杨桂兰的,这件事就这么三言两语间商量好了。 眼瞅着沈穗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支笔,外加一个笔记本递到自己手里,张大姐都愣住了,呆呆的接过来。 就离谱,很离谱! 这可是在抢救室外! 你们的爸(老伴)还生死未卜呢,就这样决定了? 不止她,跟张大姐同来的妇联同志看到这一幕,也是无语极了。 就是说,她们在妇联工作,自诩也算见多识广,但在老父亲抢救室外还忙着分家产的,还是第一次见到呢。 这个时候,不该是满心的担忧吗? 她不着痕迹的看了看在场的温家所有人,问出了张大姐的心声:“你们,真的决定了?” 不怕温工醒来被气死? 毕竟她可是看到了温旺家之前的态度的。 她的问题一抛出来,杨桂兰只顾着擦眼泪,温南州垂头不语,温南星在旁安慰杨桂兰,只有沈穗,似笑非笑的看着温大哥,示意他来回答。 温南意如今可不在乎什么名声了,反正他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他现在只想得到实惠。 亲父子俩,他还能不了解老头子,老头子手里绝对还有一大笔可观的钱财,这些,绝对不能落到老太婆和老幺手里。 “决定了,张大姐说的有道理,爸为我们操劳了一辈子,是时候该歇息歇息了,往后,我养爸。” 张大姐:有一瞬间的心虚。 她是这么劝过,可也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给人家分家呀。 这事怎么想怎么良心难安。 但温大哥坚持的很:“张大姐,麻烦您了。” 然后又转过头看向杨桂兰:“妈,您是长辈,您来说吧。” 反正家里明面上的东西就那么多,无非是房子和家伙事,存款没有,只有欠款。 再就是比较难定下的养老问题,这些个之前他们家从来没有讨论过。 哦,也是有讨论过的,老幺结婚第二天,但温大哥都不用说出来,就知道这绝对行不通。 首先在他这里他就不愿意,住自己家的房子付租金,还要给赡养费,这不是把钱往老头子和老太婆手里送嘛。 这可不行。 但看到老太婆身边的老四,他又补充了一句:“老四之前已经被分出去了,这次分家就我和老二还有老幺我们三个。” 杨桂兰没有别的意见,只有一点:“我不信家里没有存款。” 她盯着温大哥:“老大,你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你爸管着家里的账这么些年,里头有多少猫腻我不信你不知道。” “且不说别的,我和你爸两个人的工资,养活一大家子绝对有富余,到不了借钱过日子的地步。”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咱们好歹母子一场,我也不跟你说虚的,家里的欠款你不能分给南星和南州,还要再补给他们两个一人一百块钱。” “都分了家了,南州和南星不像你和老二,手里攥着私房钱,他们兄弟两个身无分文,难不成要让他们饿死不成。” “放屁!” 别误会,这是温二哥。 “凭啥要给他们钱啊,他们占的便宜还不够吗?老四可是接了爸的工作,老幺娶媳妇可是花了五百块钱呢。” 好事都被他们后娘一家子占尽了,还有脸要钱! 欠账也不想还! 凭什么! 温二哥怒的很,温大哥同样不满,不过他不会说出来,但就凭温二哥说完以后,他没有出声喝止,就能看出他的态度。 面对兄弟两个的不满,杨桂兰也有话说:“老二,老幺和南星都是老头子的儿子,老头子为他们尽心竭力是应该的。” “要是非要算这么清楚的话,那老头子给老大拜师傅娶媳妇就没花钱?老头子给你找工作娶媳妇就没花钱?” “更何况,你和老大结婚的都早,在老幺结婚之前,你们兄弟两个可是一直拖家带口吃家里的喝家里的,老幺呢,他就一个人一张嘴,南星更是下了乡,这么算来,老幺和南星还吃亏了呢。” “你们到底是骨肉血亲的兄弟,即使分家也不好闹的太过难看,你和老大工作多年,手里有存款,分了家当然不怕什么,可老幺和南星呢,一个刚从乡下回来,一个刚娶了媳妇,手里分毛没有,我只想给他们要点钱压箱底,有没有狮子大开口,你要是觉得吃亏,那咱们就一笔一笔的算清楚。” 双方各执一词,都觉得自己吃亏了,都觉得对方咄咄逼人。 这种时候,就需要张大姐和另一位妇联的同志出面了。 到了这个环节,已经是她们熟悉的了。 了解过双方的需求,张大姐就展现出了自己专业的素养,先是对着杨桂兰一通劝。 说温工现在这样,未来还不定怎么着呢,温南星和温南州都有工作,负累又轻,往后日子过的肯定不差的。 又对着温大哥和温二哥敦敦善语,说到底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不要把事情做绝了,未来还要走动呢,且都在厂子里,闹的太过有些难看。 最后说不如各退一步,欠账嘛,你们兄弟四个平分,然后再分给温南州和温南星一人一百块钱。 这么一中和,刨除欠账,等同于给了温南州和温南星一人才二十块钱。 对比一开始的二百块,骤减一百六。 倒是在温大哥接受的范围之内,且张大姐说的也对,老幺眼看着前途光明,他也不能得罪的太死,说不准以后还能用到他呢。 当然,沈穗威胁的目光也是一重原因就是了。 于是,关于还款的问题,在今天正式有了结论,然后张大姐写下了分家协议的第一条。 为了避免被找后账,张大姐写的非常详细,这可都是她做妇女工作这么多年的经验之谈。 钱的问题解决了,再有的大头就是房子。 第188章 分了一半 关于房子,温大哥的想法是:“五间屋子,我和老大老二南星老幺一人一间,剩下的那间就还是爸妈住,客厅公用。” 毕竟房子不像钱财欠账,可以切割打折。 而且现在住房紧张,他们家能有六十平,住的已经是挺宽敞的了,有些人家,只有十八平的屋子内,却住了老中青少四代人,住房相当的紧张。 拖拉机厂现在住的职工大院,是五几年的时候建的,那时候,杨桂兰和温旺家已经在厂里工作十多年了。 工龄足够,家里孩子也够多,当初拖拉机厂还没有这么多人,房管科多方考虑,给他们分了一套六十平的。 这已经是足够大的了,再往上,就只有八十平往上的领导房了。 再往下还有十八平的单身公寓,二十八平的新婚无娃房,三十八平,四十八平的,房管科自有一套分房的标准。 不过相应的,房子越大,要交的租金就越多,像是职工大院这种,由厂里出资建设的,每平方米要交九分钱的租金,温家这种六十平的房子,每个月就要五块四。 一年下来就是六十多,温旺家将近一个月的工资。 现在要分家,房子的租金肯定也是要分开的,杨桂兰还住在一起,那就永远跟这一家子掰扯不开,所以她的想法是: “房子还是按照具体的平数分开,好方便我们以后换房。” 是的,她想换房。 都分家了,还住在一起,她才不给自己找不痛快呢,看着这一家子,膈应的慌。 而换房一事,众人也不陌生。 这算是这个年代的特色了,当然换房也不止拘泥于拖拉机厂的职工大院,只要谈妥了,双方去街道办备案,把户口迁了,就可以完成换房。 像温家是楼房,在这个年代算是很令人羡慕的了,想要换房,只要耐心寻摸寻摸,总能寻到合适的。 听到杨桂兰这么说,张大姐看了她一眼,这可真是分的够清楚的,就连换房的主意都打出来了。 不过她也没多劝,事到如今,她就当个安静的旁观者吧。 不出意料的,温大哥不同意,他的理由也很中肯:“换房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找到合适的的,我的意思是,咱们就先这么分着,等找到合适交换的房子,咱们再来细分。” 他怎么可能答应让老太婆换房,这个房子,他早就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就算是现在答应分出去两间,以后也是要想办法收回来的。 这可是六十平的楼房,在职工大院里算是好房那一波的了,他是疯了傻了才会换出去。 换出去想要再换回来可就难了。 温大哥不同意,说什么都不同意,即使沈穗威胁,在房子这件事情上,他也是寸步不让。 或许这就是国人对房子的执念吧。 眼看着又僵持住了,只能张大姐再次出马,劝了这个劝那个,想找到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 但是这一次,不止温大哥寸步不让,杨桂兰也是丁点不肯相让的。 道理同上,她对房子也有执念。 谁也不肯后退一步,事情陷入了僵局。 关键时刻,还是沈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凑到杨桂兰耳边嘀嘀咕咕一阵,说的什么谁都没有听清。 但是说完以后,杨桂兰的态度就变了:“那也行,就先暂时这么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毕竟穗穗说的有道理,分的不清不楚的,到时候他们往外撵人的时候也能理直气壮。 跟温大哥一样,她也是早就把这个房子视做自己和孩子们的囊中之物了。 这年代,住房多紧张啊。 不止这几年,未来二十年,住房都是会持续紧张,这种情况下,她就是有钱也找不到房子住。 而且她凭什么不争啊,这是她该得的。 就是有些可惜,还得再忍一段时间了。 不过为了未来美好的生活,她没问题。 她退了一步,倒让温大哥心里迟疑起来,怀疑老太婆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算计。 或许是想着哄哄老头子,让老头子把房子都留给她呢? 思及此,他提了提心,等到老头子醒了,他可得时时刻刻盯着老头子,不能让老头子被老太婆哄了去。 “那就按照我说的分吧,我们兄弟四个一人一间屋,剩下的那间归老两口。” 其实温家的每个房间面积是不同的,虽然只是差距一二平的样子。 但要是真的有心分房子,这些是不会被忽略的。 不过这会温大哥和杨桂兰都没提这件事,都想着,反正早晚都是她(他)的,现在就是个名头而已。 房子就算是分完了。 房子存款欠账,这些是大头。 剩下的就是一些锅碗瓢盆白菜土豆萝卜,米面粮油之类的东西,这些个,分的话,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张大姐就提议:“这些零七碎八的东西,一时半会的也分不清楚,我建议,你们回去盘点统计一下,再来分。” 这倒确实,温大哥和杨桂兰都没有意见。 还有就是养老,温大哥更是一力承担:“我们家总共四个儿子,正好两两管一个,我和老二管爸,老幺和老四管妈。” 温二哥想说自己不同意,爸也是老四和老幺的爸,并且爸这些年那么偏心老幺,赡养爸老幺和老四也得出一份力。 但被温大哥一个眼神逼了回去,鼻子喷气表示自己很不爽,不过到底是没有反驳温大哥。 杨桂兰更是巴不得呢,赶紧让张大姐落实到纸上,生怕往后老大反悔。 至此,这个家算是分完了,不,也不算是分完,但总算是分开了。 剩下的,还有的磨。 张大姐和妇联的同志,在分家协议上的见证人那一栏里,签上了她们的名字。 之后把协议给温大哥和杨桂兰看过,让他们确认过没有问题,才让他们签上了彼此的名字,按了手印。 温旺家的名字,是温大哥帮他签的,行事谨慎的张大姐还在后面括弧了一下,温南意代签,括弧完。 协议一式三份,分家的双方各留一份,还得去街道办备案一份,想了想,张大姐害怕以后有纠纷,又多写了一份,她们妇联也留了下一份。 这一系列的事情做完,在场的众人齐齐的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彼此都觉得皆大欢喜。 温旺家似有所感似得,就在分完家的那一刻,抢救室的门打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冲着温家一行人摇了摇头。 还不待杨桂兰高兴呢,就听到医生说:“看病人自己的造化吧,如果病人的求生意志顽强,就还有醒来的可能性,如果病人的求生意志薄弱,那就....”. 第189章 持续跟踪中 一听这个,杨桂兰心间的喜悦如潮水般褪去,木着张脸:“谢谢医生。” 别问,问就是想感叹人生命的坚挺。 还有每日一后悔,都怪她之前给死老头子伺候的太坚挺了。 以她对死老头子的了解,这不用猜,十有八九的能醒过来。 毕竟那死老头子求生的意志可不是一般的强烈。 医生没有读心术,可不知道杨桂兰的心思,他只庆幸自己又挽救了一条生命。 本着为生命负责的态度,尽管已经很累了,医生还是叮嘱了注意事项:“病人是由于情绪激动引起的脑出血,我看病历,之前就有过一次出血的经历,只是上次出血点不大,才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这一次,之前的出血点再次出血,另外又增加了另一处出血点,后续还要观察几天,家属不要着急。” 杨桂兰:也算好消息吧。 沈穗:老头子这身体素质,可以呀。 温南州:慕了慕了! 温南星:幸好啊! 温二哥:嗷呜呜,爸~ 温大哥是其中反应最大的,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忍不住心虚。 只能安慰自己,爸福大命大,肯定会没事的。 医生叮嘱完了注意事项,就去喝水休息了,留下护士在这,跟温家人核对住院事宜。 医务室是厂里专门为职工以及职工家属建的,对于职工是有优惠政策的,可该交钱也是要交钱的,顶多你手里没钱,医务室允许你拖欠,或者按月分期还。 算是对职工及其家属的福利保障。 前几次温旺家住院,醒的快,都是他醒来以后自己交的钱。 这一次,温旺家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而且重症病房里费用比较贵,需要先行缴费。 那么谁掏这个钱,就需要好好说道说道了。 杨桂兰是肯定不会掏的,她的钱,就算是扔到河里听响也不会便宜了死老头子。 护士又把目光看向温大哥。 意思很明显,他是大哥。 别的不说,这两个月来,温家都成了医务室的常客,在医务室工作的护士同志,都认识温家人。 甚至也没少听温家的家庭纠葛,所以这会找主事的人找的十分明确,老太太不管,就找长子。 众目睽睽之下,温大哥本能的露出一个苦笑,没办法,他这都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但凡问他,先苦笑,把自己放在弱者受害者无奈的地位上,时刻准备占据道德高点上,操控舆论。 温南州可不惯着他:“大哥,我们刚分了家你忘了?爸分给你和二哥了。” “而且,我没钱。”他掏了掏兜,示意温大哥自己看,顺便展示给护士同志看,表示自己的兜比脸还干净。 他可没说谎,他就是没钱,他的钱都在穗穗那呢,那都是穗穗的钱。 “你糊弄谁呢,你月月拿工资,又没有孩子要养,你能没钱?”温二哥才不信。 老幺是他们几个里面最奸的一个。 沈穗能让他欺负自己的人? “你当温南意说话是放屁啊?刚分了家你转头就给忘了?” 所谓负责,就是生老病死埋,全都得负责到底才行。 温大哥:“老二,你先去缴费。” 反正厂里有政策,职工及其家属看病,只缴纳百分之五十的医药费就可以。 对比老头子手里的东西,这点钱不算什么:“等回去我再给你。” 温二哥上下掏了掏兜,有些尴尬:“大哥我手里也没钱。” 那什么,他昨儿个手气不太好。 温大哥带的钱也不够,他只能把目光转向唯一没有出声的温南星。 还没等他说出口呢,就被杨桂兰挡了回去:“老大我们在这守着,你回去拿钱,要快点,别让人家护士同志等着急了。” 折腾了这么一通,已经到下了下午。 杨桂兰侧头看了看沈穗:“穗穗,你也别在守着了,你回娘家不是还有事吗?让老幺陪你一块回去,顺带着给你爸道个歉,就说是我们家对不起他,他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老头子一定不推脱。” 还没走的温大哥:.... 谁?烂酒鬼! 他神情骤变,啥心思都没有了,嗖嗖嗖的往外走,拿钱就拿钱,只要不让他见到烂酒鬼的名字。 不过虽然听不到老太婆和沈穗说什么了,可他还是很慌,自从昨天得知沈二柱没事以后,他的心就一直提着。 昨晚上梦里都是,沈二柱不知道从哪跳出来,咧着嘴冲他龇牙笑,拖长了声音喊他,大侄子~ 再不然就是吴主席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通知他:“温南意,你被开除了!” 搞的他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刚刚忙着专心跟老太婆讨价还价,就忘了这一茬。 现在倒好,又提醒他了。 心里又不踏实了。 他阴着脸嗖嗖嗖的走的飞快,保卫科的两位同志在后面佯装顺路的跟着。 直到他上了楼,两个人才没跟,蹲在楼底下做抽烟状,实际上小声交流着:“牛哥,你说这人图啥呢?” 他们跟了温南意也有十多天了,是亲眼看着他,在人前表现的多么多么老好人,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会稍稍露出些许自己的心思。 当然这样的时候也不多,十多天里,就温南星和温南州换岗位的时候一次,再就是昨天广播之后,还有就是现在。 可见这个人装到了什么程度。 就这样,活着不累吗? 另一个人没有回答他,反而是嗤了一声:“管那么多干什么,盯好就是了。” 这种人他见多了,必有所图。 “倒也是。” 两个人就没再说话了,抽完了一根烟,踩灭烟头,两个人就分开了,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也没离开太远,就在附近转悠,不同的是,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楼道口。 等到温大哥出来,他们才一前一后的装作同路人跟了上去。 是的,保卫科现在还在监视着温家人,只不过目前除了温南意的两副面孔,和温旺家偷摸举报亲家这件事,他们没发现什么别的东西。 但只要上头不下令停止,他们就得跟着。 而且为了防止温家人察觉,他们都是换着跟的,比如今天跟着温大哥的这个,昨天跟着的就是温南星,明天他们还不知道要跟谁呢。 可谓是十分的谨慎了。 谨慎到温南意丝毫没有发觉,他拿了钱,匆匆赶回医务室的时候,沈穗和温南州已经走了,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但也只松了一点点。 这种头顶上有一把闸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落下的感觉,太考验人了。 第190章 爸,分家快乐呀~ 与温大哥相比,沈穗和温南州就轻松多了。 两个人下了公交车,一道往沈家走去:“也不知道酒鬼爸在家呢嘛?” 应该在的...吧。 毕竟昨天发生了那么惊心动魄的事情,酒鬼爸巴不得好好的醉一场? 事实证明,沈穗对沈二柱还是不够了解。 沈二柱根本没在家,在家的只有沈禾和沈鹏姐弟两个。 “姐。”姐弟两个一直在胡同口等着呢,看到沈穗的身影,手牵手跑了过来,又齐声的关切道: “姐,你没事了吧?” “有没有受欺负?” “是谁这么坏,编瞎话早晚天打雷劈!” “.....” 沈禾姐弟两个,是昨天晚上放了学回到家,听院里的大娘婶子们唠嗑才知道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有心想要问酒鬼爸吧,可他喝醉了,沈禾时刻记着姐姐的教诲,在酒鬼爸喝醉的时候,不要往他跟前凑。 就出了门,继续找院里的婶子大娘们打听。 不过婶子大娘们知道的也不多,但是沈二柱已经没事了却是知道的。 因为他们院里有一个婶子是在厂办工作,酒鬼爸被放回来以后,公安那边就跟厂办打了招呼,声明是一场误会。 院里的大娘们讨论的最多的还是谁举报的烂酒鬼,但是讨论了一个晚上,都没讨论出一个具体名单来。 无他,得罪的人太多了。 沈禾听到没事了,才放下了一半的心,酒鬼爸都没事了,姐姐肯定也没事了。 她本来想着,今天去拖拉机厂那边找姐姐,只有看到姐姐平安无事,她才能彻底放心。 谁想到,早晨天不亮,酒鬼爸就哐哐哐的砸门,要她给他做饭吃。 沈禾不敢逆着他来,老老实实的做饭。 等到酒鬼爸吃完,准备走的时候,才扔给她一句,说姐姐今天要来。 只不过她从上午等到中午,一直没等来姐姐,心里不可避免的生出恐慌来。 小姑娘眼底含了一包泪,上上下下的拉着沈穗打量:“姐,你没事就太好了。” 沈穗摸了摸她的额发,又呼噜了一把沈鹏的脑袋:“姐没事,外头冷,咱回家说。” 摸着两个小孩的手都是凉的,不知道在这等了多长时间了。 “好。” 半下午的时候,院里人不多,沈穗也就不用被婶子大娘们拉着关心八卦,很顺利的进了屋。 扫了一眼沈二柱的狗窝,被子都快被他盘包浆了,沈穗拉了椅子坐下:“小禾,小鹏,你们最近怎么样?他没再打过你们吧?” 沈禾拿了碗先给温南州倒了杯热水,又拿了沈穗的杯子给她倒水,注意到姐姐嫌弃的目光,想着等开春了,得把杯子拆开洗洗。 闻言摇了摇头:“没有,他不搭理我们的。” 酒鬼爸这段时间心情一直挺不错的,再没有像之前那样,无缘无故的看不顺眼就甩一巴掌过来的情况了。 沈禾和沈鹏也不往他跟前凑,姐弟两个过自己的日子,有酒鬼爸一半的工资,还有沈穗时不时的送来的东西,这才两个月过去,姐弟两个脸上都长了些肉。 “姐,你不用操心我们,我和小鹏过的很好。”甚至沈禾斗想过,等到她和弟弟再大一点,她们就报名下乡,靠自己挣饭吃,就不用再拖累姐姐了。 沈穗不知道她小小年纪就想的这么远,她细细的询问了姐弟两个最近的生活。 又给沈禾塞了五块钱,说:“姐姐这次来的着急,没带东西,等下次,你们放了假,我和你姐夫带你们去吃羊肉饼。” 主要是路上人来人往的,不好往外偷渡,沈穗就干脆塞钱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对沈禾很放心。 沈禾和沈鹏都没推辞,不过心里想着回去就把姐姐给的钱记在本子上,等以后,她们一定会是姐姐的靠山,不让姐姐在婆家遭人白眼。 思及此,沈鹏还信誓旦旦的看了温南州一眼。 温南州察觉到他的目光,挑了挑眉,沈鹏又赶忙移开了目光。 又聊了些杂七杂八的,沈穗才斟酌着措辞问了一句:“小禾,小鹏,你们想妈妈吗?” 话音落下,两个小孩的笑脸同时僵住了。 妈妈,在沈家是一个禁忌词。 只要一喊,沈二柱就会发脾气,还会动手打人。 再加上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渐渐地,家里就没人提起妈妈两个字了。 现下猛不丁的被提起,沈鹏还好,乔木走的时候他还太小,不到记事的年纪,但沈禾已经记事了。 是享受过妈妈的疼爱的,越是享受过,挨打的时候就越恨:“姐,提她干什么,我才不想她!” 话虽如此,可她红了的眼眶和颤抖的声线,都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沈穗把人揽到自己怀里,拍了拍她的脊背,说:“我知道妈妈在哪了,但她现在回不来,小禾不想听姐姐就不说了,等你什么时候想听了,再来问姐姐。” “嗯。”沈禾闷闷的应了一声,趴在沈穗怀里久久不愿意抬头。 沈鹏则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拉住了两个姐姐的手,高兴的眼睛眯了起来。 兄妹三个在这里姐弟情深着,气氛正温馨呢,屋门轰然被人踹开。 沈二柱逆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拎着....两只鸡,一篮筐的蘑菇? 沈穗:??? “你这鸡,哪来的?” “老子的事你少管,来的正好,让你家男人把鸡给老子杀了,你给我炖出来,多放点蘑菇。” 沈穗:“你不能是偷的吧?” 一句话,激怒了沈二柱:“滚滚滚,老子不用你了,那谁,二丫头你来炖,炖好了老子分你一碗。” 沈穗也没跟酒鬼爸争执,看他那样子明显是心里还窝着火:“我炖我炖,那你也得分我一碗。” 沈二柱哼了一声,倒了杯酒,就着不知道哪弄来的猪头肉,一口肉一口酒喝的旁若无人。 沈穗和温南州任劳任怨的杀了鸡拔了毛,炖好了以后,先给沈禾和沈鹏盛了一碗,捞了好几块肉,剩下的全盛到盆里,给沈二柱端过去了。 做完这一切,天色也不早了,沈穗和温南州就回去了。 临出门之前,沈穗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沈二柱一口一口喝的凶的样子,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爸,你要是还想当面质问她,就少喝点酒吧。” 沈二柱头也没抬。 索性沈穗也没要他回答,和温南州一块出了院子,回了温家。 她们回来的时候,杨桂兰刚和温大嫂温二嫂完成了扯皮,分完了家里的米面粮油,锅碗瓢盆。 正在商量躺在医务室里的温旺家该怎么办,毕竟男人们都得上班,医务室里又离不开人。 经过多方面的考量,还是定下了一人守一天的政策,温南州和温南星当然不包含在内。 不过亲爹都这样了,他们连面都不露,难免被人戳脊梁骨,杨桂兰就说,兄弟两个算一个人,守一天。 而这一天,沈穗责无旁贷,反正也不用她照顾,就纯守着而已,还能时刻关心一下老头子的身体情况,以便给他调整食谱。 或者他心电图变直的时候自己装睡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功夫不负有心人那,在温旺家昏迷的第六天,沈穗值班的第二天,温旺家睁开了眼睛。 沈穗等到他彻底清醒了,才凑到了他的眼睛上方,笑颜如花的来了一句:“爸,分家快乐呀~” 第191章 第二波抢救 温旺家:!!! 他还在迷蒙的双眼瞬间睁大:“呜呜呜呜呜~” 温旺家:??? 他脸上的惊恐之色一览无余。 沈穗非常贴心的给他掖了掖被角,柔声道:“爸,你别急,我慢慢的跟你解释。” 她无视温旺家的各种神色,挂着明晃晃的笑容,一开口就是王炸:“是的,你确实不在,但温南意在啊,他代替你主持的分家。” “不都说了长兄如父,在差点就抢救不回来的情况下,大哥这么做也没错呀。” 温旺家:“泥...肘!” 沈穗才不搭理他呢,又给他掖了掖被角,自顾自的往下说:“哎呀,我知道爸你开心,但也要注意身体呀。” 嘚啵嘚啵嘚.... 她把分家的始末巨细无遗的给温旺家描述了一遍,手下的动作也没停,是生怕温旺家冻着,那被角给他掖了又掖,直到给他裹的就露出来一个脑袋,才说了结束语: “对了,爸,你也别怪大哥,大哥踩你鞋跟那一脚,也没料到会给你摔成这样,要是能早料到,他肯定会换个法子劝离的。” “谢天谢地啊,你没死,要不然大哥就要背上杀父的罪名了。” 温旺家:!!!! 眼睛暴凸! 尽管心里一个劲的安慰自己,沈穗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来挑拨离间的,故意惹他生气的。 但是....但是啊.... 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血压,蹭蹭蹭的往上涨,额角的青筋都蹦出来了。 “滚!” 用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 沈穗:“你这老头不识抬举噻,我可是专门来照顾你的。” 温旺家:“滚~泥滚~” 他大睁的眼睛里,满是怨毒,可除了怨毒,他努力了半天,手脚才挪动了一点点。 听着沈穗的各种喋喋不休,感觉着僵硬的身体,温旺家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滚~” 沈穗耸了耸肩膀:“行吧,我走就是了,真拿你没办法。” 随后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心里有些可惜,老头子心理承受能力挺强的啊。 这都能忍住? 她慢吞吞的去热水房打了壶热水,又上了个厕所,到外面溜达了一圈,磨蹭了得有半个小时。 觉得老头子应该消化了她之前的话,是时候开始聊第二波了,但是等她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里面站满了医生和护士。 这架势,一看就不是来查房的呀。 “咋啦咋啦?我爸醒了?” 医生正忙着抢救,是一位眼熟的护士回答的她:“病人不知道怎么的,情况突然恶化,血管再次崩裂,医生正在抢救,请家属在病房外等候。” 家属沈穗抹了把脸:“好好好,我在外边等,你们可一定要救救我爸啊,他可不能死。” 他死了那些债谁来还啊。 护士同志表示很理解家属的心情,连声保证他们会尽力的,然后动作坚定的把沈穗推出了病房。 沈穗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双手捂住了脸,没办法,她怕自己笑出来,那样不是崩人设了嘛。 毕竟她现在可是关心公公的好儿媳一枚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穗在外面等的无聊,就跟前台护士说了一声:“我得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我做不了主。” 她就是一个刚嫁过来才两个月的小儿媳妇,上头有婆婆有嫂子,公公再一次被抢救,她当然得找能做主的人来。 “去吧。”接诊台护士怜爱的看了她一眼。 面对温家这种情况,即使她们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这种时候,她们都免不了想搞一搞封建迷信。 没别的,温家这两个月来,真的跟犯了太岁一样,尤其是温工,数一数,这都是第五次来医院了。 以平均每十天的频率来一次,咱就是说,下馆子都没这么勤的。 真应了那句话,在医务室办卡了。 不消费完不死心。 哎~造孽啊~ 但是转念一想温旺家做的那些事,接诊台的年轻女护士,立马什么同情都没有了。 呸!是报应! 她也是有娘家的人,跟公婆的关系也不是很和谐,娘家可是她最大的底气,万一公婆学了温旺家的阴险,也举报她娘家怎么办。 想到这,她又佩服起沈穗来,老公公这么对她,她还来任劳任怨的照顾,可见职工大院里传的那些流言,都是假的。 沈穗啊,她是个顶顶孝顺的儿媳妇呢。 而此时,护士眼中顶顶孝顺的儿媳妇沈穗,正在跟婆婆汇报老头子的最新病情,并且蛐蛐:“老头子的心理素质也太差了。” 她说的可都是实话,一句都没扒瞎。 老头子气成这样,只能怪他心理素质不行,可怪不了她哦。 对此,杨桂兰很是赞同:“也怪我,以前太顺着他了,给他顺成了小心眼的性子。” 婆媳两个这会的心情是如出一辙的愉悦,肩挨着肩往医务室走的时候,步履轻盈。 完全看不出来,她们家里有个正在抢救的病人。 一直到了医务室外面,婆媳两个才齐齐的变了脸,换上沉重的表情: “老头子诶~你可不能就丢下我们这一大家子就这么去了诶~” “爸呀~你醒醒呀~” 然后被巡察的护士凶了:“吵什么吵!人还没死那!” 沈穗、杨桂兰:齐刷刷的息了声。 抹着眼泪等在手术室的外面,做足了伤心的模样。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擦黑,温旺家才再次被推了出来,这一次给温旺家抢救的医生,还是之前的那一个,出来先宣告了一个好消息: “病人的求生意志还是很顽强的,他是昏迷着,可意识应当是清醒着的。”不然没办法解释人还昏迷着,血压再次升高一事。 是的,医生压根不知道温旺家中途醒来过,是又被活生生的气晕过去的,若不是查房的护士发现他状况不对,可能啊,说不定啊,人就真的.... 鉴于病人的意识是清醒的,医生提出:“我的意见是,让病人一直住观察室里,直到彻底清醒。” 观察室就相当于后世的重症监护室,有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二十四小时看着,一旦出现什么问题,也能及时抢救。 不过嘛,价格也是相当的美丽。 下了班得知老头子再次被抢救,急匆匆赶来的温大哥:..... 这得多少钱? 杨桂兰扫了他一眼,呐呐的道:“听、听我们家老大的。” 她没钱,别找她,出不了一点。 这锅她不背! 温大哥:艹! 他听到了自己钱包哭泣的声音,这种时候,他绷住表情:“医生,麻烦问一下,我爸这种情况,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医生表示:“这个不好说,得看病人的恢复情况,可能今天就会醒,也可能五六天才能醒来。” 这不就是无底洞嘛! 但温大哥还不能不管,万一老头子真醒不过来了,那他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啥都没落到。 咬了咬牙:“住,麻烦医生了。” 第192章 酒鬼爸不对劲 这时的温大哥,形容很是狼狈,下巴上的胡茬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打理了,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 应该是刚刚忙完,深蓝色的工服上还沾着灰褐色的机油,咬牙给自己老父亲治疗的样子,还真有了点孝顺儿子那味。 最起码医生觉得他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 但也不耽误医生说:“那好,之前你们家缴的费不够了,有空的话去找护士再补缴一下吧。” 温大哥牙齿都快咬烂了:“好。” 医生满意的下班了,留下护士给温大哥开单子,写明白账单名目,钱都花在哪了。 这就不关沈穗和杨桂兰的事情了,婆媳两个相当自觉的后退了两步:“老大,既然你来了,那你就守着老头子吧,我和穗穗就先回了,穗穗折腾了这么一天,还没吃饭呢。” 温大哥:.... 他想说他也很累了。 晚上睡不好,白天还要工作,休息的时候还得来守着老头子,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他没有一分钟是清闲的。 可是杨桂兰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拉着沈穗转身就走,至于温南意累,那都是他该受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月朗星稀,万家灯火,杨桂兰的心情舒朗的很,并且说:“穗穗,我觉得老头子现在还不能死。” 老头子死了,他剩下的私房钱得去哪找。 老头子死了,老大和老二她怎么赶出去呀。 现下虽说是分了家,可他们还处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呢,感觉不得劲,膈应。 这是她和孩子们的家,不能一直让外人住着呀。 “嗨,我看老头子命大的很,一时半会的死不了,再者说咱们医务室的医生很厉害了。” 都这样了,还能给人救回来。 当然也有可能是之前老头子身体底子打的太好。 “倒也是。” 杨桂兰也想到了这一点,这一次,她难得的没有自责,而是对未来充满希望。 任凭老头子身体底子再好,也扛不住这么隔三差五的造一回,她早晚能把自己给他养起来的身子给败活干净,对此,她十分的自信。 “对了,穗穗你爸那边说了打算怎么办嘛?” 跟温大哥想的一样,杨桂兰也不认为沈二柱能轻易把这件事揭过去,不过他这么长时间没有动作,杨桂兰也免不了生出好奇心。 这可不太像沈二柱的行事作风,以前的沈二柱可是第二天就要报复回来的。 哪像这一次,都一个星期过去了,还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穗也不知道啊:“我最近没见过我爸,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但以沈穗对酒鬼爸的了解,觉得他应该是酝酿着。 “不能牵连到你吧?”杨桂兰表示很担心,毕竟沈二柱可不靠谱。 “应该不能....吧。”沈穗也不确定,不过想到之前酒鬼爸叮嘱她的让她分家,心下踏实了一些。 她好歹也是酒鬼爸亲自认证的亲闺女,酒鬼爸应该不至于坑死她。 “要不,我明天去问问?” 虽然问了酒鬼爸也不一定会告诉她就是了。 杨桂兰想了想:“正好快开春了,我给你弟弟妹妹一人做了一双单鞋,你这次去的时候带上。” 她是个闲不下来的性子,现在这个政策,即使她知道再多的东西也不敢妄动。 只能做做手工打发打发时间。 “那我就不跟妈客气了,改天让小禾和小鹏当面来谢谢您。” “嗨,客气啥。” 人心换人心而已,穗穗对她好,她也得时时刻刻想着穗穗点。 婆媳两个在这边温情脉脉,温二哥那边的经历却不怎么美好了。 他再一次垂头丧气的从工友家出来,身上带着的四块多钱,输了个精光不说,还欠了工友五块钱,一成利的欠。 温二哥烦躁的撸了把头发,心里琢磨着跟自家抠婆娘要钱的借口。 今天兜里这四块钱,还是他找大哥借的。 唉声叹气的,只觉得自己命真的好苦哇,怎么就找了这么一个婆娘,守财奴,把钱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从她手里往外拿钱,跟要了她的命似得。 “南山,叹什么气呀,人都有走背字的时候,你这两天运道不好,等过两天,一把就赢回来了,不比你上班累死累活的扛砖头轻松?” 是比扛砖头轻松,但是:“我手里没钱了。” “那有啥,找你婆娘要呗,你婆娘那么听你的话,他还敢不给?” 温二哥心里发苦,是听他的话,可一旦说到钱,那娘们就母老虎上身,都敢跟他动手的。 “我想想吧。” 那工友觑着他的面色,眼底闪过精光,凑到温二哥身边神秘兮兮的道:“你要实在困难,我这还有个法子。” 温南山一秒上钩:“什么法子?” “你没有钱可你有人呀,我记得你不是有个如花似玉的大侄女,今年都十六了吧,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早点给她嫁出去,你们家也能早点收一笔彩礼,我这有个人选...” “滚滚滚!红梅才十六!” 温二哥还真以为他能有什么赚钱的好法子呢,原来是想着让他卖侄女。 呸!龌龊! “你这二愣子,那又不是你亲闺女,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温二哥越走越快,生怕自己忍不住回去给他一拳,都出的什么馊主意,他看起来像是卖侄女的人嘛。 他可是记得爸跟他们说过的,他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心就要往一块使,相互算计背刺那都是对外人的。 对家里人,要互帮互助,互敬互爱,还要让他听大哥的话。 他一直都记着呢。 就算红梅是个女娃,也是他们温家人,断没有卖出去的道理。 经过这么一出,温南山上头的脑子清醒了些,快步的往家走。 回到家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正准备往外走的沈穗,他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 沈穗:说真的,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他翻白眼了。 再一次庆幸温南州没随了温旺家的长相。 “那不大点的眼睛再给翻没了。” 温二哥:“牙尖嘴利。” 沈穗:“脑子有病。” 吵了两句,沈穗嫌弃的嗤了一声,这脑子,自己跟他吵什么呢,跌份。 瞬间没了还嘴的心思,越过他向外走去。 温二哥:“大晚上的还出门,老幺也真是放心,就不怕他脑袋顶上....” “你可闭嘴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杨桂兰截断他要说的话,又提高了音量:“穗穗是跟老幺一块上薛家去玩。” 这话传出去,穗穗的名声就毁了。 果然一家子中山狼。 温二哥皱了皱眉,暗骂了一句:“马屁精。”就知道巴结当官的。 进了屋大马金刀的往那一坐,吩咐:“给我倒杯水。” 温二嫂立马应声给她倒了水,又给他端了饭出来,特别贤惠,但这个贤惠,也止于此了。 当晚上,夫妻两个关了门以后,听到温南山开口就是要十二十块钱,她立马火了:“二十块!你怎么不把我的命拿去!” “你别管了,拿给我就是。” 温二嫂当然不肯拿,这可是二十块。 温南山也没多少耐心,夫妻两个吵着吵着就动上手了,谁也不让谁。 打到最后,温二嫂被踹在地上,疼的一时站不起来,是温红玉,见爸爸还要打妈妈,穿着单衣就冲了出来,扑在温二嫂的身上:“爸爸不要打妈妈。” 温二嫂那个心啊,又酸又涩,刚才跟温南山打架她没哭,现在被女儿护着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抱着女儿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哭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她这一抱,察觉到怀中的闺女瑟缩了一下。 或许是出于当妈的直觉,她直起身子撸起了闺女的袖子,只见那细瘦的胳膊上布满了青紫掐痕,触目惊心的很。 温二嫂顿时顾不上哭了,问闺女:“这是怎么弄得?” 第193章 不像演的 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温红梅心里一紧,猛然抬头看了过去,直勾勾的盯着温红玉,目光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温红玉身子颤抖了一下。 怯怯的抬眸,看向脸色难看的妈妈,和很凶很凶的爸爸,张了张嘴:“我...我自己不小心碰的。” 爸爸妈妈已经很生气了,她就不要再给他们添麻烦了吧。 这话温二嫂也得信呀,闺女胳膊上的痕迹明显就就是被人掐出来的,而且谁家磕碰会磕碰的这么有水平。 当下里,她也顾不得跟自家蠢男人置气了,一骨碌爬起来,不顾闺女的抗拒,撸开她另一只手的袖子,同样的布满了青紫掐痕。 痕迹有早有晚,早的那些,都已经变成了淡淡的青色,淤血不散,足可以看的出来下手之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温二嫂脸色越发铁青,显得声音更沉:“说,都是谁干的!” 明明年前给孩子洗澡的时候身上还没有这些伤,跟着她们夫妻两个一块睡的时候也没有。 那就只剩下了一种可能,温二嫂抬头,恶狠狠的看向了温红梅温红雪两姐妹的方向。 红玉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跟这两姐妹在一块。 原先老四回来把屋子占了回去,闺女跟她睡的时候好端端的。 这不是,前几天老四申请的宿舍下来了,老头子又住院,屋子空着也是空着,老大一家就让红梅姐俩住过去了。 她也就跟着一块把红玉送过去了。 这才几天呀,她闺女就满身的伤。 要说跟温红梅姐俩没关系,打死她都不相信。 温红梅被二婶这样的目光盯着,很是紧张,她咽了咽唾沫,垂头避过了二婶的目光。 心里则怨怪温红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她以后怎么收拾她。 再者说了,就算是她干的怎么样,谁家姐妹之间不打打闹闹的,下手没个轻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那她还看到别人家的姐姐照着嘴巴子扇妹妹的脸呢,她已经够手软的了。 而且她还有爸爸在呢,管教她也轮不到二婶头上。 可是她低估了一个老母亲护犊子的决心,看到温红梅这副作态,温二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也没有一句废话,跳起来扯着温红梅的胳膊,扬手给了她一个嘴巴子:“有娘生没娘养的小杂种,敢动老娘的闺女,老娘脸给你扇肿。” 说着话又是一个嘴巴子扇了上去。 温家众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发难搞蒙了,这其中,温二哥的反应最严重,还不等温二嫂扇第三巴掌,他一把扯住温二嫂的胳膊:“好端端的你又发什么疯,孩子找你惹你了!” 沈穗:?? 杨桂兰:!! 甚至就连温大嫂:没眼看,根本没眼看。 温二嫂对上男人愠怒的目光,心哇凉哇凉的,同时又火热火热的,二话不说给温二哥脸上来了一记九阴白骨爪:“温南山,那是你亲闺女!” 红玉在旁边抽抽噎噎的哭,就连哭都不敢太大声,一边哭还一边把胳膊使劲往身后背,不想让别人看到她伤痕累累的胳膊。 看闺女这样,温二嫂疼的心都快碎了:“你闺女被人这小杂种欺负,你这个当爹的还护着小杂种!” “到底谁才是你闺女,你是不是还忘不了那骚狐狸!你别忘了,那可是你大嫂,活着是你大嫂,死了以后也是要跟你大哥埋在一个坟头的。” 霍~ 好劲爆的八卦! 不要说沈穗这个才嫁进来两个月的小媳妇了,就连在这个家浸淫了二十多年的杨桂兰,前后经历了两个大儿媳妇的她,都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这啥时候的事啊? 她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反应最大的当属温大嫂,她就差拍手叫好了,恨不得让胡淑芬多说几句。 身为后来的,她当然对自家男人的第一个妻子没有好感,连带着继女也讨厌的很。 不过她也理直气壮的很,天底下就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自己丈夫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 反正她是不能的。 这一会的功夫,温大嫂想的就很深,老二这么护着这两个死丫头,莫不是.... 突然的,她感觉到自家男人头顶上有点绿。 温二哥是家里除了孩子外,反应最慢的一个,他消化了好一会,才听明白自家婆娘话里的意思,然后他就惊呆了:“你胡咧咧什么!那是我大嫂!” 都什么跟什么,蠢婆娘想的可真够多的:“你这话传出去不是让人家笑话,再说了我怎么不疼闺女了,小孩子有点磕磕碰碰的多正常。” “红梅就算是姐姐,没看好红玉,你骂两句得了,咋还上手了呢。” 他自觉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了,谁家孩子不是这么过来的,那他小时候跟大哥出去玩,磕的头破血流第二天还能照样出去玩呢。 蠢婆娘这也太大惊小怪了。 “行了,都是一家人,别闹的这么难看,让外人看笑话。” 他说外人的时候,还看了一眼沈穗几个的方向,意思不言而喻。 全然没有发现,家里人看他的目光跟看傻子没什么分别了。 沈穗怜悯的看了一眼温二嫂,她也不容易啊,然后大声蛐蛐:“你说他这是真蠢还是装傻?” 被她问到的杨桂兰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不像演的,但我记得老二以前脑子没有木到这个地步呀。” 以前只是一根筋,犟种,现在都跟傻沾边了。 温南州为了不被婆媳两个甩下,强行加入了话题:“如果这要是演的,那二哥该有多么可怕。” 话音落下,三个人包括在另一边的温大嫂,齐刷刷的看向温二哥,不到三秒钟,又齐刷刷的收了回来,后异口同声的道: “不是演的!” 温二哥:!!! “有你们什么事啊!赶紧滚滚滚,我们都分家了用得着你们管!” 谁是演的,他才不是演的! 呸!他才不蠢! 听着耳边传来的小声缀泣,他烦躁的甩开温二嫂的手:“哭哭哭,别哭了,女娃娃就是娇气,不就是一点磕碰嘛,抹点紫药水过两天就好了,这么大点事也值得闹的全家都不得安宁。” 而且趁着大哥不在欺负他闺女,他可干不出来这种事:“都散了吧,都散了,明天...” “刷~” 话没说完,脸上又多了三条印子。 第194章 夫妻掐架 这下子,温二哥再也忍不住了,抬手就是一巴掌还了回去。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刚才忍着只是不想被老太婆和沈穗看笑话而已。 没想到这死婆娘蹬鼻子上脸,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动手,他今天非得教训教训她,不然这婆娘都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温二嫂这会正在气头上,又母爱爆发,战斗力正是爆表的时候,一双九阴白骨爪刷刷刷的挥舞的密不透风,没一会,就给温南山脸上脖子上添了好几道新伤。 与此同时她也挨了好几脚。 夫妻两个打的难舍难分的。 温红玉见状哭的更厉害了,心里也很害怕,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爸爸妈妈才打架的,红梅姐说的对,被爸妈知道,爸妈会不高兴的。 温红梅眼底则是闪过快意,心底兴奋的给二叔加油,希冀他下手再狠一点,再狠一点。 温家的动静这么大,左邻右舍当然也听到了,杨桂兰的老姐妹黄大娘在外头敲门:“桂兰啊,出什么事了?” 黄大娘不是怕别的,就是怕温家这一窝子豺狼欺负她老姐妹怎么办,毕竟她老姐妹性子软,不会跟人红脸。 因此温家分家的消息传扬开来以后,黄大娘就一直关注着温家的动静,生怕老姐妹需要帮忙的时候她不在。 看着还在打的两个人,杨桂兰抽了抽嘴角,先是扬声回了一句:“没事,老二和他媳妇吵架呢。” 之后沿着墙边走到门口,拉开门,让黄大娘看看,表明自己说的可都是实话。 老姐妹没事,黄大娘的八卦雷达动了,勾着脖子探头往里瞅,看到温二哥两口子形容凄惨的样子,龇了龇牙:“娘哎,这是因为点啥啊?” 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一边喊着:“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下去把人打坏了。” 但那表情明明是在说不要停,继续打。 不止黄大娘,黄大娘身后的左邻右舍们都一边劝一边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没有一个上来拉架的。 就连杨桂兰都站着没动,开什么玩笑,她要是上去拉架误伤了她怎么办,更不要说沈穗和温大嫂了,两个人都是看热闹还嫌事不大的人。 但是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温二哥和温二嫂还能打下去就见了鬼了。 温二嫂率先收回手,揉了一把被踹的生疼的老幺,看到闺女哭花了的脸,先是给闺女擦了擦眼泪,才冷哼一声道:“温南山,你就是个棒槌!” “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出来红玉胳膊上是被人故意掐的,她跟你我睡的时候,身上可没有半点伤痕,跟红梅姐俩睡了才几天啊,就满身的伤痕,不是你那好侄女掐的还有谁!” “你就护着她们吧,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你这两个侄女就是两头狼崽子,白眼狼,没有半点心肝!” 说着她抱着还在哭的闺女转身回了屋,还留下了一句:“你那么向着你大哥一家,就跟他们睡吧,今晚我和孩子们睡。” 屋门哐当一声被关上,随后传来了插门的声音。 而温二哥,被自家婆娘的一番话定在了原地,呐呐的张大了嘴,看向在他印象里一直腼腆听话懂事的两个侄女,问道:“红玉胳膊上的伤是你们弄的?” 温红梅眼里含了泪,怯怯的摇了摇头:“不是我们。” 她想说,说不定是红玉在学校里跟人打架打出来的,二婶误会她们了。 但是还没等她辩解呢,温二哥就点了点头:“行了,你二婶也是心疼红玉,你们别跟她一般计较,早点回去睡吧。” 他一猜就不是,这两个侄女胆子小的跟老鼠似得,平时他说话大点声她们都会害怕,怎么可能会打人。 死婆娘就是爱瞎想。 旁观了一切的温南州,结束之后辣评:“这样的,治好了也会流口水。” 亏他还想过,温南山是不是在藏拙。 事实证明,他绝对是想多了。 温二哥不解其意,但不耽误他瞪温南州,却又因为动作太大,牵扯到脸上的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的,相当辣眼。 沈穗倒是没搭理温二哥,她看向了一直低着头默默缩小自己存在感的温红梅姐妹两个。 待温红梅察觉到目光看过来时,她给了一个嘲讽的嗤音,这个温家啊,卧虎藏龙,一窝子狼崽子。 她拉扯了一把温南州:“回去睡了,明儿个,又会是被左邻右舍笑话的一天呢。” 杨桂兰安慰她:“没事,我们分家了。” “倒也是。” 热闹看完了,大家就各回各屋,各自聊天去了,客厅里只剩下一个一直敲不开屋门的温二哥无能狂怒。 温大哥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死老头子那是不是又出事了。 不过,管他呢,爱死不死。 温家安静了下来。 而此时的拖拉机厂行政楼的五层,马厂长的办公室里,他正凝眉看着温家人的调查报告。 是的,他现在已经是正式的厂长了,付厂长前脚走,他的任命书后脚就下来了,现在已经可以光明正大的被叫一声厂长了。 本来这该是个值得高兴的事情,但这位新官上任的马厂长,委实高兴不起来。 因为,关于温家人的调查报告下来了。 最上面的一份,是温南州的。 温南州是厂里的职工子弟,说一句被厂里的工人们看着长大的也不为过,他的履历上没有任何空白。 再加上温南州这个人从小到大的存在感都颇高,他本人是没什么问题的。 只不过温南州的爱人,家里有点不和谐之处,甚至前段时间还闹了一场,但是这点不和谐之处再询问过国安的同志以后,就不存在了。 也就是温南州夫妻两个都没有问题。 那为什么马厂长要愁眉不展的呢,是因为文件夹里的第三份调查档案。 这份档案上,疑点颇多。 首先第一点,来到四九城之前的事情,组织上调查的跟他本人叙述的有差别,算是有履历上的空白。 第二点,学历空白,刚刚进厂的时候明明对机械一窍不通,后来却突飞猛进(怀疑藏拙或者有人指点。) 再就是第三点,组织上查到,此人每个月都会接受两笔固定的汇款,其中一笔还隔三差五的增加。 第四点,此人心思深沉暗地里手段颇多,面上却伪装起来了。 第五点,邮局工作人员证实,此人经常在人少的时候拨打电话,且每次拨出去的都不是一个号码。 五点呀,足足五点的可疑之处,在档案的最后,组织上做了判断,此人可疑,会重点摸排,切勿轻举妄动。 马厂长的心哇凉哇凉的。 他放下这厚厚的一摞档案,揉了揉眉心,想喝口茶才发现茶缸子里早已经空了,正想喊秘书进来给他倒杯热水来,办公室里的电话突兀的响了。 他只得起身接了起来,接通以后没两分钟,原本该面不改色的大佬,面上露出了讶然之色。 与此同时,拖拉机厂正门外,一辆军用吉普低调的停在了黑暗中,等看到大门被打开,车上根本没有人下来,开着车径直进了厂里... 第195章 算是故人重逢 待客室里。 马厂长看着对面人那张很是眼熟的脸,很是吃惊:“竟然是你?” 重工业局的领导刚刚给他致电说是会有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来拜访,目的是为了他们厂新鼓捣出来的传动系统。 他当然是欣然答应,他们全国工业战线是一条绳的蚂蚱,有了好东西,自然也不会藏私。 而且据他们自家厂里的工程师说,他们现在拥有的这个传动系统还很粗糙,想要用在拖拉机上,还需要再细化研究。 但是万万没想到,来的竟然会是一个熟人。 半晌,马厂长收拾起了故人重逢的唏嘘之色,端正了坐姿,伸出一只手来:“秦简同志,好久不见。” 这个好久也确实是好久了,得有二十三四年了。 那时候,拖拉机厂刚刚成立没多久,他和秦简是跟着不同的师傅过来的,也算有些微末的交集。 但不多,究其原因是嫉妒,嫉妒秦简。 秦简是他们那一堆学徒里,天赋最好的一个,不仅令他们这些岁数大上一些的望其项背,甚至连自己的师傅都对他大加赞赏。 想当初,他也是同龄人之中的佼佼者,可对上一个秦简,什么傲气都被打击的分毫不剩。 只不过秦简并没有在厂里待多久,大约就半年吧,他人就消失无踪了。 他也去问过师傅,师傅只说秦简有了更好的前途,他就没再多问。 渐渐的,时光流逝,他也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马厂长。”秦简只是冷淡的颔了颔首:“进入正题吧,我想见见做出传动系统的那个年轻人。” 马厂长瞬间从往事中清醒出来,进入到公事公办的态度,就连称呼也随之改变:“秦教授,按说有上级领导的吩咐,我不该拒绝的,但那个年轻人的情况有些不一样,他的背景调查有异。。” 这一点他得提前说清楚的。 不过温家的政审资料并不方便给这几个人看,他只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让这一行人来厂里参观。 参观是可以的,可是温南州的情况又有不一样,严格来说,温南州目前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一则贸贸然接触他怕打草惊蛇。 二则,就是马厂长看了一眼秦简身后站的笔直的两个汉子,他怕对秦简不利。 秦简虽然不清楚他具体在顾虑什么,但大致猜到了一点,对此他早有准备,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棕色的牛皮纸袋。 纸袋里一张扣了公戳的信函。 马厂长接过来一看,公戳为真,信函上头的意思也很简单,要他一切配合秦简同志行事。 上头扣的是工业部最大领导的章,这下子,他什么顾虑都没有了。 “秦简教授,我现在就去叫温南州。” 马厂长也是懂技术的,传动系统有多重要他是清楚的,往小了说是可以帮助他们生产的拖拉机迈上一个大的台阶。 要是往大了说,坦克飞机轮船,都有可能用到。 至今为止,温南州搞出来的那个小拖拉机头和他画的图纸,已经被送到上面去了。 关于对温南州的政审上面也紧锣密鼓的在进行着。 马厂长站起来的时候,看了一眼秦简始终冷着的脸,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但他没有抓住。 最终只能归结为重见故人的恍然隔世的心思吧。 他到待客室外,吩咐了秘书几句,又回了待客室里,捧着一杯热茶,笑问秦简:“那小子过来还要一段时间,你要不要跟我去车间看看,这么多年没回来,咱们厂里如今可是大变样。” 可不就是大变样嘛,从当初二百人的小作坊,一步一步发展到现在的万人大厂。 马厂长在厂里待了二十多年,拖拉机厂是他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在他心里跟他的孩子一样。 他的小半辈子都是在厂里度过的,可以说,拖拉机厂发展到现在,他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 或许还是年少时的那点不服输较劲,他滔滔不绝的说着厂里如今的情况,对每一个型号的拖拉机都如数家珍。 秦简也没有打断他,就一直认真倾听着。 秦简身后的两个男人始终如两尊人偶一般,不动也不说话,渐渐地,马厂长就把他们给忽略了。 而温家这边。 来找温南州的是马厂长的秘书,他是知道温家的方位的,因此也不用人带路。 为了节省时间,他是骑自行车来的。 到了楼下,锁好车,上了楼,敲响了温家的门。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屋里。 在客厅里的椅子上蜷缩着睡觉的温南山,是第一个听到敲门声的。 被吵醒以后,他先是揉了揉酸疼的脖子,暗骂了一声死婆娘蹬鼻子上脸,然后才扬声回了一句:“来了。” 他以为是温大哥回来了,没想到拉开门,看到的是一张陌生人的脸:“你谁啊?” 大半夜的敲门,有毛病吧! 来人也就是石秘书,冲着温南山颔了颔首:“你好,我找温南州,麻烦你帮我叫一下他。” 找老幺的? 温南山不客气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石秘书,见他穿着体面,腕上还带着一只银色的手表,列宁装锃亮的皮鞋。 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老幺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人? 在温二哥的印象里,温南州的朋友一直就只有薛洋孙磊那一伙小混混,从来没有一个正经人。 “你找他什么事?” 问清楚,万一是来寻仇的呢? 石秘书也没藏着掖着,直白的说:“厂里有一条生产线出了故障,需要南州同志去解决一下,不要了生产。” 听到这话,温二哥第一反应就是:“你们找错人了吧?”老幺他能解决个什么呀。 他正想挥挥手说你找别人去吧,温南州披着衣服拉开了屋门,一看门外站着的人:“石秘书?” 他听到了石秘书最后的那句话,要他去修理机械,这是他分内的事情,不过温南州还是有点奇怪。 按理来说他刚入工程部,这段时间一直被安排着看书,并没有说过他会修理机械。 难不成厂里认为老头子把一身手艺传给了他? “南州同志,麻烦你跟我走一趟吧。”石秘书没再解释,虽然冲着温南州用的是敬语,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温南州沉默了两秒钟:“好。” 不用说,石秘书过来代表的肯定是厂长的意思,她没有拒绝的权利,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当下里,回屋穿好了衣裳,给了沈穗一个安心的眼神,跟着石秘书出了家门下了楼。 第196章 秉烛夜谈 在去厂里的路上,温南州才从石秘书那里得知,还是他做出来的那个小拖拉机头的锅。 这一次上头来人只是想跟他详细的探讨一下。 毕竟工业这东西,只看图纸和成品,远远不如和创造出它的人面对面交流来的全面。 温南州对这个说辞不置可否,他温温的笑了一笑,答道:“是我的荣幸。” 实则心里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谁家交流大半夜的喊人过去? 白天是说不了话还是咋的? 他坐在石秘书的自行车后座上,心里盘算着待会的说辞。 很快的,拖拉机厂到了。 石秘书没有带着温南州去待客室,反而是带着他去了五楼的一间会议室里,在会议室里,秦简和马厂长早已经叙完旧,各自坐在一旁,等着温南州的到来。 待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秦简的眼珠才缓缓动了动,看向了门口,他忽略了站在前面的石秘书,眼睛定在石秘书身后的人身上,嘴唇微动。 却是马厂长的声音更先响起:“南州同志,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秦简教授,也是咱们厂出去的工程师。” 温南州的目光随着介绍从善如流的落在秦简身上,浅浅的打量了一眼,初步印象,这人应该是个冷硬的脾气:“秦简教授好。” 秦简喉咙里挤出冷淡的一个“嗯”字,伸手握上温南州的,之后就再没说话。 好在还有马厂长在缓和气氛,温南州也不是孤拐的性子,两人聊了几句,马厂长就进入了正题,希望温南州能跟秦简聊一下他的思路。 温南州自无不可,把早就完善过许多遍的说辞拿了出来,什么从小就对这方面感兴趣啦,跟着温旺家没少耳濡目染啦。 什么随着了解的越多心里的想法越多啦,什么只是试一试,异想天开没想到能成啦。 林林总总的,也不知道马厂长和这位秦简教授信了没信,反正一旁的石秘书是信了的。 “南州同志好像是天生为工业而生的一般。”不知不觉的他感叹出了声,被马厂长看了一眼,立马息了声。 温南州谦虚的笑笑:“我这不算什么,我到底是咱们厂职工大院长大的,耳濡目染了解的比旁人也要多一些。” 在他看来,厂里深夜来这么一出,应该还是试探,他也了解,这个年代隐藏在暗处的危险不少。 想要进入核心,政审是必不可少的。 因此他在说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强调自己的耳濡目染,家学渊源。 对于他的夹带私货,秦简察觉到了,但没理,只等着他说完,才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图纸来,是温南州画的那一张:“温...南州同志,你图纸画的不慎详细,这个传动系统,在国外已经有了,但据我所知他们那是应用了材料上的便利,而你这个不同,能具体跟我说说吗?” 他来此,一是为了这个传动系统,那个小拖拉机头他看了,就是用普普通通的钢材废料做的,材料没什么特别的。 却真真切切的是传动系统没错,哪怕还很粗糙。 要知道,因为传动系统的广泛应用性,国家不是没想过找外国人采购材料,以支持他们的研究,但这材料很贵,贵到令人发指。 不止贵,那些法西斯还限制材料的出口,尤其是他们国家。 到现在为止,国家只是储存了很少很少的一部分,需要的地方却很多,简直是杯水车薪。 如果不需要材料,他们也能应用上传动系统,这无疑省了很多钱财,也省了很多事,更是省了很多生命。 所以,哪怕温南州不知道,哪怕他的政审存疑,他的保密等级也提升了很多。 温南州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则暗叹一声,还是书读少了呀,如果之前他仔细了解过现在工业发展的情况,他....还是会拿出传动系统来。 既然做,就要做到最好,他自问并无坏心思,那就不怕人问。 当下里,温南州清了清嗓音,开始细细剖析他的思路,和他所弄出来的传动系统。 秦简一边听着,一边时不时的疑问出声。 没一会,温南州就感觉到了,面前这位秦简教授那恐怖的天赋。 可以看得出来,他确实对最新的传动系统一知半解。 但是随着温南州的叙说,他总能一针见血的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而且问题越来越深奥,还能由一个点发散出去很多,涉及到的东西,温南州都不敢往下细想。 跟这位秦简教授比起来,温南州在工业上的积累,就好比小洼地和大海,天渊之别。 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就是他的见多识广。 秦简也能从他这里汲取到很多新的思路。 一开始,是温南州说,秦简时不时的问上两句,到了后来,就是秦简在说,温南州的思路完全被他带着走了。 其实温南州是跟不上的,是秦简发现了他的吃力,特意放缓了速度,给他消化的时间。 渐渐地,这一场双向的讨论,变成了秦简对温南州的教学。 不知道什么时候,马厂长和石秘书悄悄的出去了,会议室里,只剩下秦简和温南州,还有秦简带来的那两个人。 温南州也没察觉到,他彻底的沉浸了进去。 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 而秦简,也不像第一印象那般的冷硬,是个很热心的前辈。 只不过工业这种东西,还是实践中出真知,理论知识掌握的再好,做不出东西也白搭。 秦简也就没说太多,只说了些自己的经验,剩下的还要温南州自己一步一步的走。 不知不觉间,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天亮了。 这一场的思路碰撞和教学,接近了尾声。 疯狂用脑了一夜,温南州的神色疲倦,但眼睛却亮的惊人:“多谢秦教授。” 他不是傻子,当然感觉到了秦简的善意,心里唏嘘着以貌取人不可取。 秦简的唇角微不可察的扬了一丝:“纸上谈兵终是浅,手底下才能见真章。” 温南州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他现在还处在啃大部头的阶段,根本上不了手。 刚这么想着,马厂长敲了敲门,得到示意后推门进来,对温南州说:“南州,秦简教授要在我们厂待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你就跟着他打下手吧。” 温南州神色一怔,这是要...? 马厂长没说秦简教授要干什么,只要求未来的一段时间,温南州处处听秦简的。 温南州很痛快的答应了,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知识学到手了就是自己的,跟在大佬身边学习,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有机会往外推是傻子。 温南州看出马厂长和秦简教授还有话聊,就没多待,识趣的告辞回去休息了。 他走后,马厂长才问:“秦简,你还记得温旺家吗?” 秦简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第197章 私心 马厂长耸了耸肩膀:“我没想说什么,只是想说一句,还是你看人准。” 当年温旺家比他们先进厂,没少帮助他们,他们同批里面,都对温旺家感观很好。 只有秦简,对温旺家不冷不热的,从不肯亲近。 那时候他们只觉得秦简性子孤僻,惹人讨厌,对比起来,和善的温旺家才是他们心目中的朋友。 后来他们各自奔了前程,只有他留在了拖拉机厂,渐渐地,他才发现了他心目中的好朋友温旺家是个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 就不动声色的疏远了开来,随着他的职位一升再升,他已经很久没想起过温旺家这个人来了。 但是最近这两个月,温旺家这个名字的存在感很强,回家能听到家里人唏嘘感叹。 下车间能听到车间工友们的唾弃。 名声可谓是臭不可闻。 “温南州,就是温旺家的儿子。”其实马厂长只是想说这个。 要温南州当助手是秦简提出来的,马厂长接到的命令是一切听从秦简教授的安排,所以他并不会反对。 但秦简的身份特殊,他不能让他在拖拉机厂里有丁点的损失:“更何况温南州到底是个野路子,你不如再考虑考虑。” 马厂长是着眼于整个拖拉机厂的利益,他知道,跟在秦简身边能学到很多东西,既如此,谁学了对厂里都有益,不必拘泥于一个身份存疑的温南州吧。 他话没说的太明白,但他相信秦简听得懂。 秦简确实听懂了,不过:“我没有换人的打算,温...南州他天赋不错,是块璞玉。” “关于他家里的情况,我知道,在我看来,只要他本人没什么问题,那就没什么问题,毕竟父辈犯的错,与他无关。”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没错,但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呀。 要温旺家真有问题,温南州作为他的亲生儿子是铁定逃不开的,到时候跟温南州接触的秦简也会麻烦缠身。 天赋么,他厂里也是有两个天赋不错的人的。 这并不能说服马厂长。 但秦简却没再解释了,只说:“麻烦给我安排个住处,清净一些就好,我还有些琐事要处理。” 走到门口他才想到了什么:“稍后会有人把我的东西送过来,麻烦你接收一下。” 他这一次来,一是因为传动系统。 二就是因为实验室里出了一点成果,进入了试验阶段,需要找一家工厂合作,看看效果如何。 全国各地的工业大厂有很多,机械厂,农械厂,拖拉机厂,等等的,符合条件的很多。 原本四九城的拖拉机厂是不在选择范围之内的,是他向上边打了申请,把这个试验地点定在了这里。 这个实验,不仅仅只是实验,试验成功后,现在的这项成果,会交给拖拉机厂生产。 这对任何一家工厂来说,都是一笔很可观的利益。 项目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剩下的这些活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本来是用不着秦简的。 是他主动要求来的,为了他一丝私心吧。 里面的原因马厂长自然是不知道的,但他知道,这件事对他这个新上任的厂长,和拖拉机厂来说都是好事。 按理来说,他只用配合秦简的行事就是了,不过他和秦简到底是旧相识,这么提议也是为了秦简着想。 秦简不答应他也没说什么。 交代了石秘书,让他带着秦简一行人去厂里的招待所安顿下来。 自己还要去安排接下来的实验事宜,也忙的很。 秦简到了招待所认了认门,就出了厂子,去办他的琐事去了。 跟这两个人相比,温南州就很轻松了。 他踩着工人们上班的点出了厂子,逆着人流回到了家。 “老幺,你回来了?”杨桂兰正准备出门去供销社排队呢,就看到温南州推门进来,连忙放下菜篮子:“怎么去了一晚上?厂里的机器没事了吧?” 虽然杨桂兰也觉得,厂里找老幺修机器这事有点草率,不过更多的是为孩子自豪。 这代表什么,这代表厂里重视老幺,不然工程部那么多人,找谁不行,偏偏来找他家老幺。 这么想着,杨桂兰看向温南州的目光,柔的能滴出水来,这死孩子,终于是出息了呀。 温南州:“妈,有吃的吗?我饿了。” “哎,有有有。” 出息的好大儿饿了,杨桂兰二话不说就去煎鸡蛋。 并且奢侈的一下子煎了四个,还用白面烙了饼,抹上肉酱,早餐水平拉到顶格。 看的温大嫂眼珠子都红了:“你可真舍得。” 一下子就四个鸡蛋出去了,要知道,他们每个人每个月的定量就半斤鸡蛋,差不多五个左右。 老太婆这一天就用掉了一个月的定量。 杨桂兰头也没抬:“我用我的鸡蛋,关你什么事。” 她有钱,都分家了,难不成吃个鸡蛋都抠抠搜搜的,更不要说老幺有门路,隔三差五的往家里提好吃的。 以前那是没分家,她做什么好吃的都得收着点,现在都分家了,他们眼馋,那就馋着吧。 早饭做好,杨桂兰又喊了沈穗起来吃早饭。 温家现在分家了,严格来说分成了三家,却只有一个煤炉子,走廊尽头的厨房里也只有一个灶台,根本不够分,每天到了做饭的点都得靠抢。 晚了家里的男人就得饿着肚子去上班。 这几天下来,因为抢灶台的事情,尤其是早上,时间格外的紧张,今天死老太婆没抢,温大嫂还以为她转性了呢。 没想到是准备开小灶。 温大嫂眼珠子转了转,刚想开口,但当看到打着哈欠出屋子的沈穗,立马闭上了嘴。 算了,还是别招惹这个疯婆子。 “淑芬,淑芬,下去串门不?” 温二嫂瓮声瓮气的:“不去。” 然后穿戴了整齐,拉着红玉就往外走:“你帮我看会红方。”她一边还一边托着腰。 温大嫂:“咋了,又怀上了?” 温二嫂都懒得搭理她,用力甩上了门回答她的问题。 下了楼,她带着闺女往医务室走去,昨天晚上,她检查了一下闺女身上,不止是胳膊上有淤青,大腿肚子上这些不轻易露出来的地方,痕迹更多。 给温二嫂恨的咬牙切齿的。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今天早上一醒来,就感觉腰疼的厉害,她也不是不爱惜自己的人,当机立断收拾好闺女带着她来了医务室。 第198章 温二嫂要卖房? 被医生按来按去的检查了一通,温二嫂才听到医生说: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闪了一下腰,我给你开点药油,你揉一揉,这几天注意着点不要太用力。” 至于温红玉这个孩子,医生瞄了一眼还在龇牙咧嘴呼痛的温二嫂,严肃了神色:“孩子还小,即使不听话,也不能下这么狠的手。” 多招人喜欢的小姑娘呀,偏偏家长狠心。 医生痛心疾首的摇了摇头。 温二嫂:... “我闺女身上这伤,是两个大的掐的,我也是才知道。”她解释道。 她纵然是重男轻女,可也没有丧心病狂,闺女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是没那么重视,可也没虐待。 而且,她为什么要替那两个小贱人瞒着,当下里,她也顾不上喊疼了,打开了话匣子,把温红梅做的事情说了出来,还委屈的找医生评理: “你说说,才这么大点的孩子,下手就这么黑,我这个当婶婶的却是说两句都不成。” 她是委屈的,自家男人宁愿向着侄女都不向着她们娘俩,再加上她听公公无意中提过,本来温红梅她妈是要说给自家男人的,不过温红梅她妈没看上温南山,看上了温南意,她这才能嫁过来。 本来这件事在她心里就是一个坎,自家男人还护着那个女人的孩子。 这可真是戳了她的肺管子:“我这么些年又是生儿育女,又是给他洗衣做饭的,我一句怨言都没有,到头来,他就这么对我。” 医生:问就是后悔。 早知道不多嘴了。 他擦了擦头上不存在的汗:“这位同志,你的腰还是要尽快治疗的。” 隐晦的送完客,立马扬声喊道:“下一位。” 温二嫂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擦了擦眼泪:“麻烦您了。” 出了问诊室,她拿着医生开的单子抓了药,直接把账挂到了温旺家头上。 反正这个钱她是不会出的,就得老大一家出。 出了医务室,她牵着闺女冰凉的小手,心里软了一下:“走,妈去副食品站割肉,中午咱炖肉吃,不带你爸。” 让那狗男人吃屎去吧! 温红玉一听吃肉:“好诶,我要吃两块。” 以前家里炖肉,她最多只能分到一块的,还是小小的一片瘦肉,这一次,小姑娘瞥了瞥妈妈的脸色,又改了口:“一块也行的。” 温二嫂:天杀的小贱人! “今天给你分五块。” 她说到做到,回家拿上自家独立出来的副食本,让温红玉在家看着弟弟,她去排队买肉。 出门的时候,沈穗跟着她一块出去的。 两人结伴往职工大院门外走。 温二嫂扫了一眼沈穗的挎包,恨不得立马生出一双透视眼,能看到沈穗包里面装的什么,鼓鼓囊囊的:“你又回娘家?不是前几天刚回了吗?” 亏得她还以为沈穗跟她是同道中人,没想到也是个傻的,回回大包小包的往娘家送,娘家连颗葱都没回过,也不知道图啥。 沈穗把包往背后挪了挪:“咋,我回娘家还得经过你同意呗?” 温二嫂切了一声,托着腰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沈穗,你想过搬出去住没?” 按理来说,她想要分家的愿望达成了的,可现在全家还住在一起,跟没分家有什么区别。 哦,区别就是现在得每天做三顿饭,自家男人的工资也能全交给她了。 “你想搬出去住?”沈穗看她。 温二嫂也没有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点头:“我想。” 但是搬出去住也不是一时半会想搬就能搬的,首先家里的这屋子,是分给她们的,搬出去不就便宜了别人了嘛。 温二嫂的打算是,找个人卖出去。 原本她是打算卖给老大一家的,没别的,到底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比老四老幺更亲近一层。 不过昨晚上发生的事,改变了她的想法,她宁愿便宜了讨人嫌的沈穗,也不能便宜那两个小贱人:“你要买吗?” 这间屋子,卖出去怎么说也得有二三百,再加上她手里的存款,搬到自家男人厂子近一点的地方去,更合算。 自家男人早上还能晚起半个小时,而且砖厂那边在郊区,房租不贵,离着农村近,吃菜啥的也方便。 还能远离家里这些破事。 温二嫂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家里没一个省油的灯,从老头子老大到老四老幺,一个一个的粘上毛比猴还精。 就温南山一个棒槌,偏偏这个棒槌还特别听话,老大和老头子说什么他都信。 温二嫂是真怕,真怕哪一天老头子和老大把温南山推到火坑里去。 惹不起她总躲得起吧。 反正也分了家,离得远远的往后少见面她总能把温南山的心掰到自己这里来。 奈何,沈穗丝毫不心动:“我家就我和温南州两个人,够住,当然你要是白给我,我要。” 温二嫂:!!! 臭不要个脸! 真张的开嘴! 她翻了个白眼,托着腰嗖嗖嗖的走了,她就多余问沈穗,要说家里几个老爷们粘上毛比猴还精,那沈穗就是猴王,她最精。 沈穗摸了摸鼻子,追了上去:“咋还急眼了呢。” “我到了。”温二嫂是一句话都不想跟她多说:“你也赶紧坐车去吧。” 生怕说多了沈穗真动了心思,想白要她的屋子,到时候她不一定弄得过沈穗。 被她算计了都不知道到哪去哭。 沈穗:“行吧,你注意点啊,你那个老腰。” 回答她的是温二嫂加快了的脚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沈穗往前走了两步,就是公交车站牌,她运气好,刚到站牌公交车就来了。 坐车到了沈家附近,下了车她熟门熟路的往沈家所在的大杂院走。 “穗丫头,回来了呀。” 沈穗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就看到沈二柱房间的门四敞大开着,屋里多了两个不认识的人,还有一个在地上翻滚的老太太。 “沈二柱,你个狗娘养的,你赶紧给我还钱!不然我到你们领导那告你去!” “告你不孝!” “把我的鸡还给我!” “....” 面对老太太的威胁,沈二柱表现的相当无所谓,他胳膊搭在椅子背上,翘着二郎腿:“我说岳母大人啊,谢谢你帮我擦地,来来来,往这边滚点,这边更脏。” 第199章 恶人还需恶人磨 沈穗脚步一顿,反应堪称迅速,转身就想往外走,可还是迟了一步: “穗丫头回来的正好,快来看看,这是你那没见过几回面的外婆一家。” 他的话音落下,屋里的乔家人齐刷刷的看了过来。 沈穗冲着酒鬼爸微微笑了笑,恨不得瞬移过去大爆他的狗头,这厮真是用心险恶,拉她下水。 “爸,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在原主的记忆里,外婆一家是可以跟土匪两个字画上等号的,以前乔木女士在的时候,她脾气硬,沈二柱也不是好惹的,就这样的两个人,应付乔家人都应付的特别吃力。 可以见乔家人的杀伤力。 沈穗才不想当这个炮灰,酒鬼爸自己惹的麻烦,他自己解决去吧。 休想祸害她! 她走的飞快,就差跑起来了,但还是没跑过乔老太太:“穗丫头,是穗丫头吧?我是你外婆呀?” 乔老太太嗖的闪现到沈穗身边,鸡爪似得手抓住沈穗的,看上去很瘦弱,力道却大的很。 沈穗挣扎了半天都没挣扎开,没办法,她只能撑起笑脸打招呼:“外婆。” 实则心里把沈二柱骂了个狗血淋头。 就没见过这样的,坑闺女一点都不带手软的。 王八蛋! 亏得她还是来关心她的。 乔老太太高高兴兴的诶了一声:“穗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呀,许人家了没有?外婆这有几个踏实肯干的好小伙,给你介绍认识认识,你们年岁相当,小年轻处个朋友也是好的。” 沈穗眼角抽了抽,这老太太目的不要太明显吗,她扫了一眼看热闹的沈二柱,咬着牙道:“不用麻烦外婆了,我已经结婚了。” 乔老太太也不失望,脸上的笑容弧度连变都没变一下的:“这样啊,那你男人是干什么的?他爸妈是干什么的?应该都是城里人吧,穗丫头好福气啊,不像你那几个不成器的表哥表姐,现在还在地里刨食呢。” 老太太的暗示意味浓厚,就差明摆着我们家穷,打钱了。 沈穗人都麻了,偏偏她还挣脱不开老太太,只能虚应着跟老太太打太极。 重话都不敢说一点,没别的,她要脸。 她害怕老太太一言不合就撒泼打滚,邻里邻居都看着呢。 沈二柱在旁边看的可乐,怎一个舒心得了,把死道友不死贫道这句话,发挥的淋漓尽致。 沈穗给了他一个眼神:你给我等着! 沈二柱扬了扬眉,当看不到。 “外婆,我爸是不是又犯浑了?他要是犯浑,您直接动手抽就行,您是长辈,不用顾忌那么多。” 来啊,互相伤害啊。 乔老太太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穗丫头啊,还是你体谅外婆。” 话虽如此,但她抓着沈穗的手没有丝毫放松。 开玩笑,沈二柱那混不吝不要脸皮,就不信沈穗这一个年轻的小丫头也那么难搞。 当下里,老太太拉着沈穗:“穗丫头,你男人是干什么的?你爸这人不靠谱,改天你带过来让你舅舅他们替你掌掌眼,好叫你婆家知道,我们家穗丫头也是有娘家给撑腰的。” 沈穗微笑:“改天吧。” 问就是后悔。 既然挣脱了不了,她干脆也不想着跑了,拉着老太太往屋里走去:“外婆,外边冷,咱屋里说话。” 这一次乔家来的人除了乔老太太,就是一中一青两个男人,经过乔老太太介绍,沈穗才知道,这两个一个是她大舅,一个是她大表哥。 互相打过招呼以后,主场还是给了乔老太太,她拉着沈穗的手,一边回忆往昔,一边怀念她们共同的亲人乔芽儿,顺带着还诉了苦。 沈穗从这大量的私货中听出了乔家人出现在这的原因,说到底还是沈二柱的锅。 从公安局出来的第二天,沈二柱就去了乔家村,耍了一通酒疯,给乔家霍霍的不成样子,还把乔家唯一值钱的两只鸡抓了来炖汤。 本来乔家都准备吃这个哑巴亏了,毕竟沈二柱是真混蛋,她们乔家的闺女跑了也是事实。 没想到,沈二柱他得寸进尺,昨天又去了,把乔老爷子推了个跟头,现在还在炕上躺着呢。 乔家人一合计,这不行啊。 要沈二柱隔三差五的来这么一趟,他们家还过不过日子了,好不容易,队上的人才忘了她们乔家的闺女跟人跑了的丑闻,沈二柱这么一闹,大家就又想起来了。 那名声坏了,以后他们乔家的姑娘谁还敢娶? 这眼瞅着,孙女都要到嫁人的时候了,被沈二柱这么一闹,原本接触的好好的亲事,都黄了。 乔家人哪咽的下这口气。 然后乔老太太今天一早就气势汹汹的进城来了,想要跟这个前女婿聊一聊。 奈何沈二柱不配合,也没关系,她老婆子有的是招,就出现了刚刚沈穗看到的那一幕。 听完了来龙去脉,沈穗只想说:“你是不是酒喝多了闲的?” 这话是跟酒鬼爸说的。 他有本事惹事有本事自己平事啊,干嘛拖她下水! 沈二柱嗤笑一声:“你懂个屁。” 对于乔老太太暗戳戳污蔑他的话,沈二柱不做辩驳,他只是站了起来,踹倒椅子:“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我上班去了。” 说翻脸就翻脸。 乔老太太那叫一个不服啊,她纵横十里八乡这么多年,就不信弄不过一个沈二柱,放开了沈穗的手,往地下一坐,就要开嚎。 但被沈二柱拦住了:“别嚎了,你再嚎,我就找你家未来孙媳妇好好说道说道去。” 说完了他停顿了几秒钟,又补充道:“那两只鸡,算是给你这个亲亲外孙女吃的,我气也出够了,往后我也不找你们去,你们也别来我面前碍眼,就这样,滚吧。” 热闹看完了,他不是很满意,也就不耐烦应付乔家人了,居高临下的看着乔老太太:“我说老太太,你最好趁着我现在心情还不错,见好就收,不然咱们就走着瞧,我有的是时间折腾的你一家子不得安生。” 乔老太太张了张嘴,这小犊子当她老太太是吓大的不成。 她是不怕,但乔大舅和乔表哥怕呀,他们本来日子过的好好的,被沈二柱闹腾了这么两回,在队上的名声已经跌到了谷底。 对他们来说,能有沈二柱一句互不打扰的承诺,这趟进城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妈,回吧。” “奶奶,回吧。” 父子两个一边一个架起乔老太太,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架着人就往外走。 那背影,那架势,是生怕沈二柱反悔呀。 沈穗:??? 她瞅了瞅酒鬼爸,又看了看走的飞快的三道身影,不由自主的冲沈二柱竖了竖大拇指:“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 沈二柱:“你也滚!” 第200章 孙寡妇的心思 沈穗翻了个白眼,正想走呢,就听到沈二柱又叫住她:“回来,我问你点事。” “啥事呀?” 沈二柱:“我听说你公公快要不行了?” 他这几天一直在忙着找乔家的茬,就没怎么注意温家那边,温旺家要不成了,还是邻居告诉他的。 如果温旺家要不成了,那他的动作可得快点,不然报仇不是报了个寂寞。 敢算计他!沈二柱的眼里闪过黝黑的光:“他还能撑几天?你和那傻种女婿被分出来了吗?” 报复归报复,死丫头到底是他亲生的,他也没打算拖她下水。 沈穗思索了片刻,才说:“我觉得温旺家能活。” 毕竟这老头的生命力极其的顽强,而医务室的医生的医术也好到令人发指。 “那什么,爸,你打算怎么报仇啊?方不方便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帮帮忙啊。” 沈二柱当然不会告诉她:“你别管了,反正你们都分家,我做什么都不会连累到你们。” 说着话,他把沈穗推出了门,然后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才从兜里摸出了一个纸包来。 掀了掀唇角,真当他闲着没事去乔家村是专门找乔家的茬的呀。 温南意这小兔崽子,敢耍他! 不过,他摩挲了两下下巴,又收起了纸包,既然温旺家还能活,那就不着急。 毕竟那一千五百块钱还没给他呢。 这是最后一锤子买卖了,不拿到手他不甘心。 阴险的笑了笑,他整了整衣服,揣兜里两块钱,往孙寡妇家走去。 臭婊子,威胁他,她也配! 却在一出门,就看到了折返回来的沈穗:“你又回来干嘛?” “忘了点事,我婆婆给小禾和小鹏一人做了双鞋。”沈穗从挎包里拿出两双鞋,当着沈二柱的面,放到了弟弟妹妹的屋里,还不忘警告沈二柱:“那是我婆婆做的,你不许拿。” 她可没忘,酒鬼爸还拿了她一双羊皮靴去讨好孙寡妇的。 虽然说酒鬼爸现在跟孙寡妇反目成仇了吧,但难保他没有又勾搭上别的寡妇。 “那么大点的鞋,我拿来干什么,小心眼!”沈二柱很不满沈穗对他的怀疑。 “你还有事没?没事我锁门了。” “那你锁吧。” 父女两个一块出了门,走在胡同里,遇到的大娘婶子大爷叔叔们,都会停下来跟沈穗聊上两句。 至于沈二柱,没人搭理他。 足可以看得出父女两个的人缘差距。 对此沈二柱表示无所屌谓,看着臭丫头跟个交际花似得,这边聊两句,那边打个招呼,他嫌弃的移开目光,也不等沈穗,自己直接走了。 第201章 呸!都不是好东西 前脚跟人商量完违法乱纪,后脚公安局副局长就找上了他,饶是沈二柱心理素质再好,这会也忍不住咯噔一下。 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廖局长,好巧,你这是过来办事?” 借着说话的功夫,他瞄了一眼后排的另一个人,在他这个方向,只能看到那人的侧脸。 有一点点眼熟啊。 难道这也是个熟人?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呢,廖副局长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是有点事,二柱同志,关于你上次被举报,这个举报你的人,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你是怎么想的?” 实际上,他不是最近才听到的风言风语,是沈二柱被审讯的那天,就听到沈穗说过,举报沈二柱的是自己公公温旺家。 不过那时候,他没信,当然局里也没几个人信。 没别的,无论是从情理上,还是从实际来说,温旺家这么做,都会造成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后果。 若不是有了些意外之喜,这会儿沈家和温家两家,应该都在前往大西北的火车上,为沙漠的绿化事业奉献终身。 那温旺家又不是傻子,而且,温旺家一直以来最疼的就是这个小儿子,怎么会忍心毁了他。 再加上,温南州结婚前,他特别关注了几天沈家和沈穗的情况,也是知道沈穗不被温家老两口所喜,就认为,是沈穗先入为主了。 要不是这次他来附近办事,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他也不会再重提这件事。 就是巧之又巧,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碰见了沈二柱,他就想着停下问问,顺便也让某个冷脸怪听听。 廖副局长心思转了好几个弯,面上却仍是温和的样子。 但沈二柱压根就不信,现在才问,早干嘛去了:“可能吧,我也不清楚。” 他可是记得清楚,死丫头说过,这位廖副局长,是温旺家的朋友,他又不是傻子,当着温旺家朋友的面说他坏话。 沈二柱狭长的眼睛笑的眯起,很是人畜无害:“廖局长,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哪里能想到这么多,我还想着您能查出真相来,还我一个清白呢。” 廖副局长微笑的看着他。 尽管没有特意控制,但他久居高位,又因为审讯需要,注视着别人的时候,浑身的气势也不是常人可以受得住的。 偏偏这个沈二柱,表情自始至终都没变过。 跟他之前查探中的那个烂酒鬼,完全不是一个人。 “既如此,那我就不耽误二柱同志的时间了。” 说完话,他冲着沈二柱颔了颔首,之后车窗缓缓的升起,片刻的功夫,车子就消失在沈二柱的视线中。 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沈二柱才松了口气,他有理由怀疑,廖副局长是代温旺家来威胁他闭嘴的。 呵~ 都不是好玩意! 他踢了一脚旁边的石子,又站回了站牌等车,心里想着,他难道是吓大的嘛? 就这两句话就想让他歇了报仇的心思,不可能! 呸! 狗官!批官皮的都不是好东西!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狗日的姓温的,给他等着,玩不死他他就不叫沈二柱。 另一边的廖副局长:“啊切~啊切~啊切~” 揉了揉痒的不行的鼻子:“老秦,你觉得温旺家是被冤枉的?” 秦简靠在后座上,不答反问:“你详细跟我说说那天的经过。” 冤枉与否,不能听凭一家之言。 他这次来四九城,只是想回来看看,毕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来了。 这个当然是可以的,现在还没有案件保密那一说,不过在此之前,廖副局长更好奇的是:“你跟那个温旺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呀?都十几年没见面了,听说他有事,你这位大忙人还百忙之中给我打电话。” 莫不是温旺家之前救过他命? 只有这一个原因了,不然很难解释秦简这个冰坨子,对温旺家家里的事情这么上心。 要知道,之前廖副局自己想要联系他,这位都是过了三个月才有回信,但在温旺家这,就变成了立马有回应。 就...有一丝淡淡的不爽而已。 秦简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 廖副局长立马做投降状:“行行行,我不问了。” 谁让他欠了人家一条命呢,能怎么办呢,受着吧。 当下里,就把沈家父女两个被举报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道:“涉及到间谍的罪名,玻璃厂不敢擅专,就把案子移交到市局来了。” “这个案子本来不是我负责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嫌疑人是沈家父女两个,就具体了解了一下。” “这个举报人很阴险,用失踪十多年的人当借口,要不是国安那边介入,沈家父女两个...还有温家,就真的悬了。” “国安?”秦简不理解,为什么国安会介入。 廖副局就跟他解释了一下。 秦简颔了颔首,表示自己清楚了,继而又问道:“以市局的本事,查一个举报人不是难事吧?为什么现在还没有结果?” 还是那么一针见血,直指本质:“就现在这个情况,根本没法查你知道吧?割尾会那帮人巴不得收到举报信呢,你这一查,砸的就是他们的饭碗。” 所以市局的领导们都不想趟这趟浑水,又没造成冤假错案,而且,这种事情多了去了,他们就是查也查不过来,还得罪割尾会,这种情势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要真查出来是温旺家举报的,你怎么办?” 出于为了不让朋友伤心的心思,他也就默认了市局的决定,没往下查。 刚才之所以问沈二柱,大半的原因都是为了身边的这个人。 听到廖副局长这个假设,秦简皱起了眉:“若真是这样,那就秉公办理。” 这些年,他很少跟温旺家联系,都是温旺家联系他的,他也找人关注过温家的情况。 得到的反馈无一例外都是,温旺家很疼他的小儿子,都快把心掏出来给他了。 秦简也是相信的,毕竟若是一个人这么说,还可以被收买,但所有人都这么说,只能表示温旺家确实很疼南州。 基于这样的心思在,对于温旺家的求助,他是能帮则帮,却不代表,会容忍他犯罪。 且,若是温旺家真的疼南州,怎么会陷他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车厢里安静了片刻,秦简说:“老廖,你查一查温旺家。” 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悄悄查,不要惊动旁人。” 第202章 对比惨烈的三家午饭 听他这么说,廖副局长更好奇他跟温旺家之间的渊源了。 奈何这人嘴紧的跟蚌壳似得,撬不开,他也就没自取其辱,反而说:“成,我帮你查一查。” “你待会还有事吗?去我家吃吧,你嫂子惦记着你呢。” 秦简拒绝了:“我先回家一趟,明天我请你,地方你定。” 看他说起回家一脸冷漠的样子,廖副局长笑容一顿:“简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没想过找个人陪着你?” “我妈又找你了!”秦简笃定的说道。 廖副局长一噎:“老太太也是为了你好。” 秦简不想聊这个话题:“到了,你下车。” 廖副局长:.... “简啊....” “别让我说第二遍。” 行吧,还是那烦人的狗脾气,廖副局长悻悻的下了车。 他下了车,敲了敲窗户,示意秦简把窗户打开,他还有话没说完,但秦简根本不听他的,直接吩咐开车,给廖副局长吃了一嘴的尾气。 廖副局长:“呸呸呸!” 妈的,过河就拆桥! 另一边。 车厢里,等到廖副局长下了车后,秦简的眉眼才耷拉下来,他的手放在腿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大腿。 二十多年的过去了,他依旧不是很想回忆起当年的那件事。 但不代表他没有怀疑过。 只是因为错误已经铸成,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他不想徒增风波才按下不提。 而且,他必须得承认,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就像现在,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即使老廖查出来,温旺家这么些年来一直是虚情假意的,会有人相信吗? 南州能接受吗? 或许在这样的局势下,维持原样才是对南州最好的。 驾驶座上的司机看着他眉梢不自觉的拧紧的样子,有些惊讶,他被派到这位秦教授身边已经五年了,这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副表情呢。 以往无论多么棘手的难题,他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好像是个雪做的假人一般。 “秦教授,是生活中遇到难题了?有什么需要您可以跟我提。” 他来就是为了保护秦教授,顺便帮他打理生活琐事,好让他心无旁骛的投入到祖国的科研事业中去。 别人不知道,他这个贴身保镖可是知道的,秦教授所在的研究所,保密等级为最高级,研究的全都是国之重器。 而秦教授负责的课题,更是重中之重,对于他的安全,那是半点都不能马虎的。 这一次秦教授提出亲自来监督实验结果,上头考虑到秦教授也十多年没有回家了,尽管要准备的很多,可还是答应了。 不过这样一来,身为贴身保镖的他,身上的压力就很重了。 秦简被他唤回了心神,闻言摇了摇头:“无事,回家。” 反正他要在四九城待上一段时间,等他先接触解除南州再谈其他的。 下定了决心,他又舒展了眉梢,吩咐道:“前面国营商店停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好的。” 对于这些,温南州是完全不知道的。 他的回笼觉睡到中午才醒,一醒来,就闻到了满室飘香,眨了眨眼,问坐在窗前的沈穗:“穗穗,好香啊。” 沈穗转过头:“妈心疼你,特意给你炖了鱼补一补。” “哪来的鱼?” “我回来买的,正巧赶上副食品店有卖的,跟人换了票,买了一条回来。”沈穗这话是在告诉温南州,鱼不是出自金手指。 虽然储物格里已经存了十多条鱼,但是现在关键时期,还是需要小心谨慎为好。 万一她拿出来一条鱼,而这一天四九城根本没有卖这种鱼的,不就露馅了嘛。 所以她宁愿花点钱,也不想给自己留下隐患。 温南州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但是:“给我补还是你想吃?” 他们俩,沈穗爱吃鱼,温南州不喜欢刺多的东西,嫌弃挑刺麻烦占他时间。 不过为了沈穗可以克服。 “那咋,你不乐意?” “哪能啊。”温南州长臂一展,把人捞到怀里,亲了一口:“这下就更乐意了。” 沈穗啧了一声:“你都没刷牙。” “沈穗穗,你不要太双标。”又不是她黏黏糊糊的要早安吻的时候了。 沈穗表示自己听不懂。 夫妻两个闹了一会,沈穗才问:“昨晚上叫你到底干什么去了?真是当修理工去了?” “不是。”温南州把昨晚的情况跟她说了说:“厂长的意思是要我跟在这位秦简教授身边当助手。” 沈穗:“是不是你的政审合格了?” “应该吧,这位秦教授一看就是大佬级别的人物,随身都带着保镖的,我要是政审没过,不可能让我跟他接触的。”温南州也是这样想的。 说句不那么尊敬的话,接触下来,秦简教授比洪工要厉害的多。 “那这是好事呀,我鱼没白买。”沈穗笑嘻嘻的搓了搓他的脸颊:“温南州,恭喜你啊。” 终于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同喜同喜,穗穗,马上开春了,你一定能考上妇联岗位的。” 薛洋给的消息就是开春会进行招工考试,现在都二月末了,估摸着不会远了:“你最近书看的怎么样?” “还可以,翻来覆去的就看呗,我还托薛洋淘了些练习册,尽最大的努力吧。” “你一定可以的。” 又磨蹭了会,温南州才起了床,洗漱过后,正好赶上吃午饭。 午饭温大哥和温大嫂是不回来吃的,只有温大嫂和温二嫂带着孩子们吃。 今天中午温二嫂也是炖的肉,还放了干蘑菇丁,狠狠心做了二两白面条,给两个孩子吃,她自己吃二合面的。 娘三个吃着肉酱打卤面,唏哩呼噜的吃的老香了。 饭桌的另一边,就是沈穗温南州和杨桂兰三个,她们更奢侈,炖了一整条的鱼,蒸的大米饭,鲜香麻辣的水煮鱼片盖在米饭上,勾的人口水直流。 夹在两方中间的温大嫂,左看看右看看,啃着窝窝头,心里别提多凄凉了。 “妈,我也要吃肉!”温红旗赌气般的把窝窝头往桌子上一砸:“我也要吃肉!” 经过温大嫂这段时间的细心呵护,温红旗已经逐渐的恢复了以前的脾气,当然也跟温旺家不在有关系就是了。 自己的心肝宝要吃肉,温大嫂能怎么办?当然是满足他啦:“妈,你看看,红旗这胳膊肘还.....” “吃可以,五毛钱一块肉。” “你怎么不去抢!”温大嫂嗷嚎一嗓子。 “你可以不吃。” 温大嫂还想说什么,可看到沈穗抬起了头,行吧:“淑芬,我一毛钱买你一勺肉成不?” “不卖。”温二嫂丝毫不给面子。 就冲温红梅这个小贱人,她也不卖,没错,她就是迁怒,光明正大的迁怒。 温大嫂怒发冲冠。 眼瞅着一场家庭战争就要发生了,这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推开,温大哥急火火的冲了进来,目标明确直奔温南州: “老幺,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跟厂长说说,让我也进实验车间,咱们兄弟两个一块,准能出头!” 第203章 所谓兄弟情 温南意简直要喜上眉梢了, 这对他来说就是意外之喜,加上登天梯呀。 这不是,早上他刚从师傅那得到消息,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压下了心里的不平衡。 能用以往的大哥的姿态面对老幺了,他自觉,这是双赢的事情。 实验车间,在实验阶段当然只是实验车间,但等到实验成功了,可就是一条新的生产线。 而到时候,他们这些一开始就加入实验车间的人,就是新车间,新生产线的元老。 那新的车间,总需要小组长吧,车间主任,副主任总要从元老里选拔吧。 这对温大哥来说,是个机会,还是个十成十能成的机会。 他可是都听说了,厂长指名道姓的要老幺去给新来的教授当助手,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幺在厂长面前能说的上话。 温大哥当然是很嫉妒的,也很不平衡,在他看来,老幺一个新进厂的小年轻,能跟厂长搭上话,肯定是老头子在背后的使的力。 他以前可是听老头子说过,老头子跟厂长是认识的,不过交情不深。 现在来看,什么交情不深,这都是老头子的托词,只是不想替他出力罢了。 越是这么想,他越觉着老幺是亏欠了他的,所以他这个要求提的可谓是理直气壮:“你跟厂长说一说。” 温南州:..... 他慢吞吞的吐出一根鱼刺,放下筷子抬头看向温大哥:“你要药吗?” 温大哥:??? 他没听懂。 沈穗就好心的给他解释:“他的意思是,脑子有病早点吃药,别出来丢人现眼,省的让人以为你是傻子,丢我们温家的人。” 温南州冲她竖了大拇指:“相当精准。” 不愧是穗穗,就是了解他。 这一次温大哥听懂了,脸也绿了,这是在嘲笑他痴心妄想! “老幺,咱们是亲兄弟,对你来说就说句话的事。”温大哥强调。 又不用他出钱又不用他搭人情,沾了老头子的光,替他说句话都不愿意。 以前白对他好了,老幺就是个白眼狼。 实打实的白眼狼! 温南州不是很明白,这种连话都听不进去的人,以前是怎么做到的把原主耍的团团转的。 哦,是因为原主从来不怀疑他。 即使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也会替他开脱。 说白了就是仗着是原主的亲人。 那他干脆说的再明白点:“你太看的起我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程部的新人,我还跟厂长说句话,你咋不让我跟市长说句话呢。” “通俗点说,你算个什么东西?温南州又算什么,还能左右厂长的决策?你那么能,不然这个厂长让你当好了。”沈穗在线翻译。 杨桂兰一看,自己也得跟穗穗保持步调一致呀:“老大,累糊涂了就请个假回去睡一觉,梦里什么都有。” 她幺儿刚刚得到领导的重视,老大就想拖后腿,他做梦! 温大哥被他们三个挤兑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老幺,你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你就说帮不帮忙吧?” 他试图以大哥的身份压住温南州。 但是温南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干脆利落的就两个字:“不帮。” “好好好,老幺,我算是看明白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在你这里狗屁都不是,我这个大哥,还不如你的一句话重要!”温大哥咬着牙盯着温南州。 他不能接受温南州这样的态度,他可是大哥! 是老大,是嫡长子! “虽然但是,温南州这个弟弟,在你眼里心里也不如五百块钱重要啊。”沈穗忍不住插刀。 温南意一梗,这怎么能一样。 “什么五百块钱?”一听到钱,温二嫂比谁反应都快:“哪来的五百块钱?做什么用的五百块钱?大哥你有五百块钱?借我们点啊,正好我给红玉看病都没钱了,你家红梅做的孽,医药费得你出。” 对比起来,温大嫂就是惊喜万分了:“当家的,咱红旗想吃肉,你给我点钱我给孩子买肉吃去。” 自从上次她满楼里借钱以后,当家的就没给过她钱,她手里的这点钱,都是这抠抠那讹讹得来的,别提多心酸了。 温大哥:“闭嘴,吃你的饭!” 蠢婆娘,真是蠢死了! 一点忙都帮不上,只会拖后腿。 他强行的扯回了话题:“老幺,你今天就给我一句准话,你到底帮不帮这个忙,你要是不帮,咱们两个的兄弟情就断在这了。” 这已经算的是威胁了。 若是原主在这,可能会被威胁住,但温南州是个半路来的,对这塑料到不能再塑料的兄弟情,根本不在意好嘛。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愿意尊重你的决定。”他这样跟温大哥说。 都撕破脸了,还来跟他论兄弟情,不要太搞笑。 温大哥被他油盐不进的态度气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老幺,你狠,娶了媳妇连大哥都不要了,我比不上你。” 撂下这句话,他转身就想走,很是失望的样子。 但是架不住沈穗不肯让他走的那么痛快:“我说大哥,你在这装啥呢?不累啊,你说温南州之前,能不能先看看你自己,你又是什么好鸟了?别忘了,你亲爹还在观察室里躺着呢,这不都拜你所赐嘛。” “做人啊,别太双标,小心哪天翻了车挨揍。” 温大哥背影一僵,坚强的没有回头,用力的摔上门,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怒气。 沈穗掏了掏耳朵,转过身对温大嫂说:“门要是被摔坏了,得你家赔!” 温二嫂很是赞同:“没错没错!” “凭啥,房门又不是只有我家在用。”温大嫂横眉怒目。 “但只有你家摔来摔去的,门坏了你家得有一大半的责任。” “那能怪我们家,要不是老幺不肯帮忙,你们大哥能那么生气嘛。”温大嫂也有话说。 虽然她不是很懂自家当家的为什么非要进实验车间,但老幺不肯帮忙这件事她看的是真真的。 白瞎当家的对老幺那么好了,都是白眼狼! “你这话说的,我家那么穷,还不是因为你不肯把你家的钱给我,不然我们能那么穷吗。”沈穗立马埋怨回去。 “你强词夺理!” “大嫂,这就是你不对了,沈穗说的也有道理。”这一次的妯娌矛盾,温二嫂站沈穗。 第204章 南意兄弟,姐等你哟~ “我们家的钱凭啥给你们花!”温大嫂被气歪了鼻子:“脸皮咋那么厚。” 她们都分家了,分家了知道吗! “那我们家的人情凭什么要搭在你们家身上。”沈穗挑了挑眉,反问回去。 合着占便宜的时候就是一家人,放血的时候就分家了:“你脸皮不要太厚。” 温大嫂被怼的一梗,但是这能是一回事嘛,虽然说分家了,她家男人和老幺还是亲兄弟呀,有能力的拉拔一下兄弟姐妹,家家户户不都这样吗,就这两口子隔路,真烦人。 “哼~冷心冷肺的白眼狼!” “呵~没皮没脸的双标怪!” 温大嫂那叫一个气呀,更气的是,她在这生气,对面的沈穗已经低下头去继续吃饭了。 雪白的鱼片夹杂着鲜红的辣椒,麻辣的香气徐徐的飘了过来,别说温红旗一个小孩了,温大嫂一个大人都馋的慌。 “妈妈,肉肉,我要肉肉!”温红旗都快馋哭了。 拉着温大嫂的袖子一个劲的摇晃撒娇,他都好久好久好久没吃肉了,他要吃肉! 可他也不敢跟别人要,谁说小孩傻来着,实际上小孩是最敏感的,谁会惯着他,谁不会惯着他,小孩心里都门清。 换做以前,他除了歪缠温大嫂,还会找杨桂兰要,但现在,温红旗只是眼巴巴的看着杨桂兰,半点不敢出声。 他不出声,杨桂兰也就当做没感觉到,自顾自吃自己的,加上沈穗和温南州两个,三个人联手把一条四斤重的鱼吃的干干净净。 温红旗:都快哭出来了。 再往旁边看,温二嫂一家的肉酱打卤面也吃的盆干碗净,就只剩下温大嫂的二合面窝窝头。 汪的一声,温红旗哭出了声。 “我要肉,我要吃肉!” 温大嫂那个心啊,顿时顾不上生气了,把哇哇大哭的儿子揽到怀里好一阵哄。 同时又很心酸,身为当妈的,连儿子吃肉这么一个微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虽然往常她清楚的知道,现在家家户户都这样,肉票有限,想让孩子敞开了肚皮吃肉,那不如做梦来的快。 不过自家孩子跟别人家孩子那能一样吗,她家可就这一个宝贝蛋,全家的肉票都得紧着红旗吃才行。 更何况红旗的胳膊还没好呢,不得吃肉补一补呀。 这么劝慰着自己,温大嫂心里的胆气越发足了,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一把撇下窝窝头:“咱不吃了,走,红旗,妈带你下馆子去。” 买肉是买不了的,她们家这个月的肉票已经用光了,但国营饭店吃肉不要肉票,只要粮票,就是贵一点,温大嫂咬了咬牙,她们家吃的起! 至于娘家那边,一时半会也不缺她这几毛钱,大不了以后她再攒。 温大嫂动作利落的很,给儿子穿好衣服戴上帽子围脖,抱起人就往外走,不到三分钟,娘俩的身影就消失不见了。 “至于这么快嘛,还怕咱们抢是咋着。”温二嫂吐槽了一声,在温红梅愤恨的目光中,捡起温大嫂扔掉的窝窝头,堂而皇之的揣到了自己怀里。 嗯,就不便宜这个小贱人!饿死她拉倒! “看什么看,再看小心我的巴掌不长眼。”温二嫂举了举巴掌,大有温红梅再不收回目光,她就要扇过去的意思。 吓的温红梅赶紧收回目光,垂下头时,却是没忍住脸上露出一抹怨恨。 自从分家以后,她和妹妹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了,原先没分家的时候,一大家子的粮食混在一块吃,她们还能吃个七分饱。 可后娘管家以来,她们连五分饱都没有了,每天饿的抓心挠肝的,胃里直反酸水。 还不如不分家的时候呢。 都怪奶奶,要不是她闹着分家,她和妹妹的日子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 还有后娘,果然天底下的后娘都没有什么好东西。 二婶和小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和妹妹都这么惨了,她们却像没看到似得,没有一点同情心。 温红梅在心里恨天恨地,面上却是一丝一毫的都不敢表现出来。 当然,也确实没什么人在意她就是了。 吃过饭后,温南州就要上班去了,他昨天熬了半宿,所以厂长特批了他一上午的假回来睡觉,是的,就只有一上午,下午还是要去上班的。 而且他也得去厂里看着,防止温南意打着他的旗号谋好处,这是他不能允许的。 而另一边的温大哥。 之所以走的那么干脆利落,确实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既然老幺不愿意帮忙,那他就用老幺扯大旗。 反正实验车间这一次要的人不少,他浑水摸个鱼应该没什么问题。 等到事情落定以后,老幺知道也没办法了,人事科也绝对不会为了一个老幺朝令夕改,他们还要面子的。 他计划的很好,就是没想到刚下楼就碰到一只拦路虎。 “南意兄弟~” 孙寡妇尾音上扬,带着说不出的暧昧:“好久不见了~” 她是自从沈二柱走了以后,思前想后了半天,才决定干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干完这一票,她就远走高飞。 正好她也不年轻了,是时候安定下来了。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她在温家楼底下等了得有三个小时,之前温大哥回家的时候她看到了,想叫人来着,不过温南意走的很快,没给她机会。 不过不重要,现在也不晚。 看到他,温南意脸色巨变:“你来干什么?” 万一被人看到了怎么办,他可不想跟这个臭名昭著的寡妇牵扯上关系:“赶紧走,我不都跟你说过了,以后就当不认识我。” 面对温南意这溢于言表的嫌弃,孙寡妇眉毛都没动一下,依旧是笑盈盈的样子:“看你紧张的,姐就是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呸!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现在嫌弃她了,当时上她炕的时候怎么不少来几次。 还他娘的没给钱,呵忒~ 明白这娘们是个难缠的,温南意只想赶紧打发走她:“什么事,改天说,我急着去上班。” 孙寡妇心里越发鄙夷:“既然南意兄弟急着去上班,那就晚上,你来姐家说,姐等你哦~” 见温南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又笑盈盈的补充了一句:“你要是不来,姐明天还来找你。” 温南意立马变了脸色,不悦的盯着孙寡妇。 孙寡妇还是那句话:“姐等你哟~” 临走前,冲着温大哥眨了眨眼睛,还拍了拍他的屁股:“南意兄弟,晚上见~” 温大哥:!!! 慢了几分钟下楼的温大嫂:??? 她被绿了? 第205章 高鼻梁的传说 温大嫂先是捂住孩子的眼睛,才暴喝一声:“你们干什么呢!” 她蹭蹭蹭的走到温大哥身边,敌视的看着孙寡妇:“你谁?找我孩子爸什么事?” 孩子爸三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超级明显的强调。 看到她出现,温大哥眼底划过一丝慌乱,急急的开口解释:“你别多想,这位同志就是找我问个路。” 温大嫂呵呵的冷笑两声,谁家问路会拍屁股啊,当她傻子呢。 只能说,女人在这方面都是福尔摩斯。 这一刻,温大嫂的脑瓜子转的飞快,她很确定,自家男人跟对面这骚狐狸是认识的。 要是不认识,面对陌生女人的拍屁股,温南意不会只是微微皱皱眉而已,这说明两个人之前还做过更亲密的事情。 意识到这一层的时候,温大嫂的心像是坠入到不见天日的泥沼中一般,窒息憋闷。 想要发泄,想要爆炸,但是仅有的一丝丝理智控制住了她,让她维持了面上的体面。 也仅仅只有一丝体面而已,她恨的眼珠子都红了,转过头看向温大哥,一字一顿的道:“你上班快迟到了。” 确实是快迟到了没错,但是,温大哥看了一眼自家婆娘现在的表情,很是担心:“你呢,领着红旗下楼来玩吗?” 这可不兴嚷嚷出来啊,万一被有心人扣上一个耍流氓的帽子,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在这个大街上跟女同志挨的近一点都要被教育的年代,温大哥哪里敢赌:“今天阴天,让红旗在家玩吧,别冻着孩子。” 说着他就就要抱过温红旗:“走吧,我送你们回去再去上班。” 不能让蠢婆娘跟孙寡妇待在一块,毕竟蠢婆娘是真的蠢,一点脑子都没有。 但是他这样的表现,在温大嫂看来就是心虚,自家男人什么时候这么体贴过呀。 心里寒凉一片,又委屈又生气的,可她还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红旗还在呢,不能在儿子面前说这些脏事。 “红旗闹着要吃肉,我寻思领他去国营饭店买个肉包子,你身上带钱了吗,给我拿五毛钱。” 温大嫂听到自己这样说。 此时此刻,她再一次体会到了嫁出去的女人没有娘家撑腰的难处。 如果她的娘家还在,她就可以立马翻脸,带着儿子回娘家,让娘家来给她撑腰。 这一刻,她对死老头子的恨达到了顶峰。 温大哥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心下微松,看来李家去大西北也不全是坏事,最起码让素文变得懂事了。 他掏了掏兜,拿出一块钱,温和的笑道:“多买两个,你也吃,别只想着红旗。” 温大嫂毫不客气的收了起来,但还没走,就这么目光灼灼的盯着孙寡妇。 她是傻了才会留自家男人和骚狐狸单独待在一块。 同样的,温大哥也不放心她和孙寡妇单独待在一块。 那就只能孙寡妇走了。 对此孙寡妇接受良好,对于温大嫂的敌意和温南意的假惺惺,她早都见过了无数次,这点对她来说就是毛毛雨。 “成,谢谢南意兄弟给我指路。”她圆上了温南意随口扯的借口,不过:“也不知道我今天能办完事不,要是办不完,明天可能还得南意兄弟给我指指路。” 她说的语焉不详,温大哥却是听的门清,只有温大嫂云里雾里的,但本能的,她知道这骚狐狸办的不是什么好事:“院里这么多人你不会问别人啊,非得找个老爷们给你指路算怎么回事。” 孙寡妇看了她一眼,笑意舒展:“当然是因为我跟南意兄弟比较熟....” “我正好遇到,助人为乐。”温大哥打断了她,当着温大嫂的面,一本正经的道:“这位同志明天还是找别人吧。” 孙寡妇撇了撇嘴:“南意兄弟,这位妹子,回见。” 她刚转过身,正准备走呢,温南州就下来了。 哦,他之所以时机能掐的这么准,是因为在楼道里看了好一会热闹,因此适时的出现显示了一下存在感:“大哥,你还没走呢?” 然后装作刚看到孙寡妇的样子,极其做作的露出惊讶的神色:“孙同志,您怎么在这?” “你认识我?” “老幺你认识?” 孙寡妇和温大嫂异口不同声的看向温南州。 尤其是孙寡妇,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着温南州,从他清俊的脸打量到笔挺的身姿,最后再到他的鼻子。 呀~好高的鼻梁,是她这么些年见过的最高的一个。 据说...咳咳~ 也不是不成。 跟这个人,是她赚了的。 孙寡妇微微挺了挺胸脯,觉得老天爷还是厚待她的,让她在离开四九城之前,享受一把。 她正在这想入非非呢,但温南州只用了一句话,就令她心思全无:“哦,我听我岳父说过,我岳父是沈二柱。” 孙寡妇:.... 温大嫂:!!!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老幺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这骚狐狸跟沈穗她爸也有一腿? 温大嫂蚌埠住了,恶心,太恶心了! “行了,都别磨叽了,上班就要迟到了。”温大哥阴着脸站出来,打断他们的话题。 再聊下去他自己会变的很危险。 他推了一把温大嫂:“你再晚点,国营饭店的肉包子就卖没了。” 温南州耸了耸肩:“也对,那我先走了,大哥你们忙。” 他就是看个热闹,顺嘴挑拨一下而已。 现在挑拨完了,确实该去上班了,被提拔为大佬助理的第一天,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他呢,迟到不好。 他走的干脆利落。 温大哥推着温大嫂跟了上去,只留下孙寡妇在原地,暗骂了一句晦气,怎么到哪都摆脱了不了沈二柱这个遭瘟的。 晦气! 她跺了跺脚,不过想到今天的目的算是达到了,还算有点安慰,理了理心情,扭着腰也跟了上去。 她还得去供销社打酒,喂那天杀的烂酒鬼,希望他喝美了能把事情办的干净点。 孙寡妇深谙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的真理,打酒打的还不是最便宜的地瓜酒,打的是纯粮食酒,就想让沈二柱给点力,多弄点钱。 毕竟她就是这一锤子买卖了,可不跟沈二柱一样能细水长流。 往外走的时候,看到有卖烧鸡的,狠了狠心,买了半只,才快步回了家,为了晚上的三方会面做准备。 第206章 李素文要管钱 另一边的温大哥和温大嫂,走出了一段,温大嫂才猛的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她的表情十分的冷漠。 刚才那是为了不让狐狸精看她的笑话,但这会又没别人,她就不装了:“我恶心。” 只要一想到自家男人跟沈穗她爸上过同一人的炕,她就恶心的要吐出来。 那可是沈穗她爸,说句难听的那就是个老头子! 温南意他就这么不挑的嘛,宁愿出去找脏女人,都不碰她。 看她脸上明晃晃的厌恶,温大哥心里十分恼怒:“你又在闹什么,我都跟你说了,她就是问个路,能不能别疑神疑鬼的,你是想要害死我嘛?” 这个年代人家对耍流氓的事情都唯恐避之不及,偏偏自己家的这个蠢婆娘,硬往他头上安。 “我害你,你自己管不住那根玩意,反倒来怨我?你真令我恶心!” 温大嫂的反应很大,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是自诩和温南意两情相悦,不然她为什么要嫁给一个二婚带两个拖油瓶的男人。 她一直以为,温南意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 结果没想到,期待有多高,失望就有多大:“温南意,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这是现在温大嫂心里最真实的写照。 她比谁都清楚,温家就是一个虎狼窝,这么些年,唯一能支撑着她跟妯娌斗天斗地的,只有温南意对她好这一点。 毕竟,老二打媳妇,老幺是个混子。 这么一对比,她男人是最好的那一个。 可现在,这些全都崩塌了。 以至于她现在看到温南意这个人都恶心,但是察觉到自己怀里的小身影,她喷发的情绪一顿,闭了闭眼睛:“红旗饿了,我先带他去吃饭。” 她很想给温南意一巴掌,但不行,不能当着孩子的面。 之前红旗本来就被死老头子吓到了,她好不容易给养回了一点,不能再让孩子看到爸妈打架。 撂下这一句话,她转身就走。 那决绝的背影,让温大哥看愣了,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心慌慌的。 但很快又想到,李素文在四九城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 她没工作,没娘家,就算是生气又能怎么样。 这么想着,他又变得有恃无恐,也转身就走,惯得她! 他能想到的东西,温大嫂自己比谁都清楚。 国营饭店里,她双眼无神的看着墙上不要随意殴打客人的标语,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送着包子。 生气过后,她现在被一种巨大的空茫包裹着。 感觉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维护的,都成了泡影,或者说是有自己在坚持,在维护。 “妈,肉包子好吃。” 温大嫂恍然回神,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想吃妈下次还带你来。” “好。” 被儿子这么一打岔,温大嫂暂时压下了各种心思,三两口吃完了一个肉包子,又打了一份紫菜蛋花汤,跟儿子两个分食了以后。 带着儿子来到了邮局,受了委屈,她第一反应就是找爸妈。 但等到了邮局以后,她反倒是没有进去。 因为她没钱打电话,发电报钱也不够,写信更是没带信纸,而且娘家山高路远,即使告诉他们,他们除了着急也没别的办法。 所以她们娘俩在邮局门口转了一遭,最后还是回家了。 因为儿子困了。 她抱着儿子木着脸进了家门,那表情,看的沈穗和温二嫂相当的莫名其妙。 咋回事? 不是下馆子去了嘛? 咋这个表情? 难道跟人吵架输了? 沈穗小声的跟温二嫂蛐蛐。 温二嫂那也是十分的好奇:“应该不能吧,大嫂在外面还是挺不错的。” 也就在家里横了点。 “那就是丢钱了?”沈穗笃定的道。 “这倒是有可能。”温二嫂表示赞同。 她代入到李素文身上,都能感觉到一阵心绞痛,这可是钱啊,白花花的钱,丢了能不板着脸嘛。 妯娌两个一致认为,这个答案是最合理的。 因此等温大嫂一出来,温二嫂就安慰开了: “李素文,别太伤心了,就当破财免灾吧。” 沈穗的安慰方式就很别具一格:“往好处想想,你身上就那两个子,丢也没丢多少。” 温二嫂:.... 这个破嘴啊,真烦人! 这句话她已经说倦了。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随时拉架,本来呢,人家丢钱就已经够闹心的了,她还在这火上浇油,以李素文的脾气,十有八九得爆炸。 但是,但是嗷。 李素文就跟没听到似得,木愣愣的坐在两人对面,一动不动。 ? 这下子,沈穗和温二嫂都看出来了,李素文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沈穗:丢个钱对她打击那么大吗? 真没看出来,李素文还是心里这么脆弱的一个人了。 温二嫂就比较靠谱了:该不会是她娘家出事了吧。 她到底跟李素文处的时间久一点,明白李素文这个人,除了男人儿子就是娘家了,自己都得排在这三者后边。 妯娌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看着沈穗正想说话,温二嫂赶紧抢先一步,可别再火上浇油了: “李素文,出什么事了,你说出来我们帮你想想办法?” 是的,只是想办法嗷,借钱免谈。 沈穗也没落井下石,正儿八经的安慰了一句:“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到底咋啦?” 李素文一一扫过两个人,她们脸上的担心不是假的,她突然就觉得很可笑。 她最信任的枕边人至今没有找过她,反倒是平日里针锋相对,一点小事都能掐一架的妯娌,在关心她。 “没事。”她摇了摇头。 尽管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感动,可她没打算把夫妻之间的事情和盘托出,只问了一句:“你们家是不是都是你们管钱的?” 温二嫂一秒警惕,她就知道,这人还是要借钱:“你问这个干什么?” 沈穗倒是很坦率的点了点头:“我家是这样的。” 也不算是她管,她们家的钱都放在储物格里,温南州有需要自己就可以拿,不过拿之前或者拿完了会跟她说一声。 李素文嗯了一声:“我知道了。” 就没再说别的,起身回屋去了。 温二嫂、沈穗:??? 莫名其妙! 她到底咋啦? 一直到了晚上,温南意下了班,她们的疑问才得到解答。 这边温大哥前脚进屋,后脚温大嫂就迎了上去。 温南意满意的颔了颔首,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张开手臂,等着她给自己脱衣服。 却不防,温大嫂站在离他半米远的地方,伸出手:“温南意,以后你的工资交给我,咱们家我管钱。” 省的他有钱出去给野女人,自己儿子吃个肉包子还得看他脸色! 第207章 打起来!打起来! 温大哥:!!! 温家人:??? 一瞬间,温家寂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她们齐刷刷的看向门口的两口子,等着下文。 因为她的这句话,温南意缓和了一丝的心情,荡然无存:“你有完没完了,整天就知道钱钱钱,你娘家又给写信了?这次要多少?” “我挣点钱也不容易,你出去打听打听,谁家媳妇像你似的这么享福,就只用在家带带孩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温南意火气很大,厂里的事情本来就够烦了,回到家还得面对婆娘的无理取闹,待会还得想法子脱身去孙寡妇家走一遭。 这一件一件的,压的温南意脸色格外的阴沉:“李素文,这日子你爱过就过,不爱过就滚!” 话音落下: “啪!” 李素文抬手甩了他一巴掌,在温大哥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反手又是一巴掌:“温南意,你个王八蛋!” 温大哥:!!! 他跟老二不同,他在外的形象一直是个老好人来着,所谓老好人,就是对谁都没脾气,包括自己的妻子。 所以哪怕很多次生出过离婚的念头,他也没有动过李素文一根手指头。 但是不代表着,能心平气和的挨揍,被揍的还是脸,还是被自己家的婆娘揍的。 “李素文,你疯了不成!”他猛地推了一把李素文。 李素文被他推的一个踉跄。 这一推,她压了一下午的火,彻底憋不住了:“温南意,我跟你拼了!” 整个人弹射出去,扑到温南意身上,又抓又挠,连踢带咬,场面一度十分凶残。 看的沈穗就差拍手叫好了,眼看着温南意被打急眼了,就要还手,她“诶诶诶”了好几声:“大哥,你可不兴动手啊,打女人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你敢动手我就敢去妇联告状。” 无辜躺枪的温二哥:“你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呢,人家两口子的事关你屁事!” 他看着自己的亲亲大哥因为要面子,已经处于下风了,心里着急的不行,推了一把旁边的温二嫂:“你去过去把那疯婆娘拉开。” 家里的娘们真是越来越不像样子了,都敢跟老爷们动手了,想到这里,他又瞪了一眼沈穗,都怪她,把家里的风气都带坏了。 “你怎么那么爱管闲事呢,人家两口子的事关你屁事!”温二嫂把刚刚那句话原样奉还给自家男人。 想想真的是心酸的很,一家子兄弟四个,就她找的这个会跟老婆动手。 呸!王八蛋! 沈穗:“噢哟,好双标啊你,只许你自己管闲事,就不许我仗义执言了?” 温二哥怒瞪着沈穗。 沈穗啧了两声:“看什么,我又没说错。” 这边,沈穗拉走了温二哥的仇恨,以至于他完全把自己亲哥抛到了脑后。 那边,察觉到聚集过来的邻居越来越多,温大哥那死要面子的劲又上来了,只左支右绌的挡着,不肯还手。 即使邻居们都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可装了这么多年下来,日积月累的,早就成了本能。 温家的其他人,全都站的远远的,在一边看热闹。 唯一会帮忙的温二哥,注意力又跑偏了,另一个会帮忙的温旺家,现在还在医院里挺尸呢,能不能醒来都是个未知数。 也就是说,温南意孤立无援。 哦,不,也不完全是孤立无援。 杨桂兰看到温红梅和温红雪姐妹两个,悄悄的靠近了李素文两人。 然后出其不意的,一左一右的抱住了李素文的胳膊: “你别打爸爸!” 处于狂暴状态的李素文,虽然手不能动,但她有脚:“滚开!” 奈何被温红梅两个一打岔,可算给温南意找到机会了,他一边捂着丝丝渗血的脖颈,一边怒斥:“不可理喻,简直是不可理喻!” 李素文:“呸!脏男人!” 正所谓越是爱翻脸的时候就越恨,温大嫂目前就处于这个状态:“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嫁给你一个二婚带两个拖油瓶的鳏夫!” 好家伙!可真是好家伙! 这是刀刀往心口上扎呀,不过沈穗和杨桂兰最好奇的还是:到底发生了啥事了? 李素文以前不是一直爱温南意爱的深沉的嘛,咋就突然反目成仇,翻脸不认人了呢? 别说她俩了,温二嫂也好奇死了! 三人组是抓心挠肝的好奇呀! 像是看出了沈穗的疑惑,温南州勾了勾手指,示意沈穗附耳过来。 沈穗眼睛一亮:“你知道?” 嘴上是这么问,她的动作可一点都不慢,拉着婆婆一块凑了过去,听着温南州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一通。 “咦~胆子真大!” 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摸屁股,没看出来温南意玩的挺花呀。 杨桂兰则是摇了摇头:“怪不得老大媳妇会这么生气。” 上辈子也是有这么一出的,不过那时候都已经是八二年了,孙寡妇找上门来,说温南意对她耍流氓,威胁家里不给钱就去告他。 正是政策收紧的年代,没办法,死老头子赔钱才了事。 这件事被李素文知道以后,也是大闹了一场,不过那个时候,老大的孙子都出生了,也只是闹了一场而已。 这辈子,时间竟然提前了。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默默的看好戏,心里给温大嫂加油: 打!往死里打! 打死一个少一个! 但是温南意这三十多年不是白长岁数的,被温红梅和温红雪这么一拦,他找到机会躲到了门外,邻居堆里:“素文,别闹了,有话咱们好好说。” 李素文左右各挂着一个人,行动很是艰难,听到温大哥这话,抬起头来:“温南意,要么,你就把咱们家的钱交给我来管,要么,我就去找你领导提这个要求!” 凭什么沈穗和胡淑芬能管钱,她李素文又不比她们差! 男人能跟别的女人跑了,钱却不会! 温南意:“素文,你现在神志不清醒,我不跟你说,等你冷静冷静我再跟你谈。” 他强压着怒火,试图安抚李素文的情绪,是他失策,错估了这蠢婆娘的性子。 她根本就是个蠢货,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情绪,想不到这样做造成的后果。 要再让她这么闹下去,保不齐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东西来。 李素文不听不听,她就认准了一点:“我要管钱!” 这个念头是从她今天到了邮局,却没钱给娘家人发电报开始有的。 多可笑啊,她一直觉得自己跟温南意是一条心,他们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家里的钱谁他们两个谁拿着都无所谓。 可到头来,她连想给娘家发个电报都没钱,温南意却拿着钱去找野女人! 这不能忍! 在她的观念中,外头的野女人都不是好东西,只看钱的,只要温南意手里没了钱,他就是想找都找不了:“你今天不答应我,我明天就去找你车间主任,咱们走着瞧!” 第208章 幸灾乐祸的婆媳俩 温南意咬了咬牙,明白他要是不答应,这蠢婆娘能一直闹下去,他可没有时间一直陪着,还得去应付孙寡妇,不然明天她还得来,来的次数多了,傻子都知道有问题了。 这一个一个的娘们,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行,你管钱就你管钱,咱们两口子,谁管钱都一样。”先糊弄过去再说。 温大嫂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的,听到他答应了,微微抿了抿唇,白了两个继女一眼:“松开我!” 温红梅有些失望,怎么这么快就不打了。 但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松开了,拉着妹妹怯怯的看着满脸阴沉的后娘,那模样,像是生怕后娘打她一般。 李素文才没功夫跟她计较呢,她直勾勾的看着温大哥:“你回来吧,我不动手了。” 回来把钱交给我,他们就还是好夫妻。 把钱交给她?怎么可能! 温南意摇了摇头:“我今天约了人吃饭,这会快迟到了,等我回来再说。” 李素文几乎是立马警惕起来:“你约的谁?” 她可是还记得中午的时候那骚狐狸说的晚上等他,该不会是.... 眼见着李素文又要喷火,温大哥赶紧说:“是我车间的工友,有正事,你别多想,我最多一个半小时就回来。” 一个半小时啊~ 温大嫂默默的算了一下,那时间确实是不够的,不过:“就一个半小时,多一分钟我就去找你领导。” 温南意心里那叫一个恨啊,这些人,一个一个的,都威胁他! 都当他是软柿子是吧! 但面上他只是点了点头:“你放心。” 然后顶着满脸的抓痕下楼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温大嫂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呢,万一温南意速战速决呢,不过在听到屋里儿子的拍门声以后,她还是放弃了跟踪温南意的打算。 儿子重要。 无视屋里屋外的各种的目光,她理了理头发,拍了拍衣角,施施然的打开了房门:“儿子怎么了?” 温红旗左右看了看,瘪了嘴:“妈,我尿尿。” “妈领你去。” 她牵着温红旗往外走,所过之处,邻居无不让路,对她齐刷刷的行着注目礼,满眼的吃惊。 不是他们说,头一次见温老大媳妇跟他动手。 就她们整层楼的小媳妇们,或多或少的都跟男人拌过嘴,气急了也有动过手的。 只有温南意这两口子,之前就从来没见过两口子红脸,也就前段时间李家整出来一个离婚的骚操作,后来两口子又好的跟一个人似得。 这还是头一次,头一次见李素文跟她男人动手。 毕竟以往李素文是个什么德行邻居们都是知道的,也就是邻居们眼界不开阔,不然就李素文的所作所为,是值得一顶恋爱脑的帽子的。 虽然说,各家的小媳妇也都护着自家男人,但像是李素文这种,眼里只有自家男人的好,一丁点缺点都看不到的,也是少见。 别说邻居们了,温二嫂这个跟李素文当了七八年妯娌的人,也好奇死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凑到沈穗身边:“你说李素文到底咋回事啊?” 好像被沈穗上身了一样,对老大那么不客气,还威胁上了。 奇怪的是,老大竟然还受了她的威胁:“你说老大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呢?” 好奇,抓心挠肝的好奇。 温二嫂现在的心态就好像是,明明李素文是个后进生,现在竟然还抢跑了。 总让她有种被落下的错觉。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被落下了什么。 沈穗瞟了她一眼:“我知道啊,你想知道吗?” 温二嫂对危险的感知还是很敏锐的,警惕的问道:“你有什么条件?” 啧~ “我像是那么不讲人情的人嘛,你要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呀?” “你会那么好心?”温二嫂表示不信。 哪怕到了现在,在温二嫂的心里,沈穗还一直是个老阴比,心眼跟筛子一样多,嘴还损,真不知道老幺当初看上她什么。 哦,对,现在还多了个老太婆,都跟失了智一样,围着沈穗团团转。 “你不听拉倒呗。”沈穗也不强求,想跟温二嫂说,完全是想能多一个人认识到温南意的无耻! 她现在这样子,温二嫂倒是放下了心:“这才对嘛,这才像你,到底因为点啥?” 沈穗:.... 白了她一眼,到底还是凑过去,嘀嘀咕咕的跟温二嫂说了一通:“懂了吧?这叫因爱生恨。” 恋爱脑一经反噬,威力是巨大的。 温二嫂懂又不懂,不过不管她懂不懂,都不妨碍她觉得老大是个王八蛋! 对李素文也有些物伤其类的伤感:“有一说一,李素文这个人虽然不咋地,但她对老大没的说。” 沈穗没接她的话茬,转身去到了杨桂兰身边,拉着她回了屋,留下温南州自己在外面吃饭,顺便守门。 “妈,我有种预感,孙寡妇应该跟我爸是一伙的?” 不然没道理孙寡妇苟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就跳出来了,只是她有点不理解,酒鬼爸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找孙寡妇帮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女人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原主的小羊皮鞋还在孙寡妇那呢。 本来杨桂兰还没想到这一层,但被沈穗这么一提醒:“那老大今天可就惨了。” 沈二柱那人,心眼比针尖还小,详情请看温南意,偷了他五百块钱,给人都快逼成变态了。 这次可是差点把人陷害死,想也知道沈二柱不会放过老大的。 不过:“我有点期待。” 沈穗轻咳一声:“好巧,我也是。” 两人对视一眼,都对温南意的前景表示了喜闻乐见。 而被她们幸灾乐祸的温南意,一路上躲躲藏藏跟做贼似得,总算到了孙寡妇家。 就连敲门的时候都是左右撒么着,生怕有哪一个邻居突然出来碰见他。 所以等门打开,他根本没往里看,直接就走了进去,然后,就看到了一口烧鸡一口酒的沈二柱.... 那一刻,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转身跑,但迟了,身后传来了巨大的关门声,之后又上了插销。 跑是跑不了了,只能硬着头皮面对。 第209章 贪心不足 “沈叔,好巧你也在。”温大哥说了句废话。 他可不是也在嘛,不然在这坐着的还能是鬼呀。 好吧,其实他更希望坐在这的是鬼,而不是沈二柱。 沈二柱咧嘴一笑:“这可不巧,大侄子,叔是专门在这等你的。” 听到这句话,温大哥不仅没有意外,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踏实之感,他走到沈二柱对面坐下:“叔,我时间紧,咱也就不兜圈子了,说吧,这次要多少?” 他摆出一副老实挨宰的样子,直接省略了前面许多不重要的扯皮,毕竟,他时间是真的紧迫。 沈二柱闻言挑了挑眉,哟呵,这小子上道啊:“大侄子,你看你,这就看低叔了不是,叔没有那意思,就是想问问你,上次你答应的一千五百块还没给叔呢?你打算什么时候给?” 一旁默不作声的孙寡妇呼吸骤轻,一千五百块!!! 她就说,二柱兄弟可以的! 想着即将分到手的七百五十块,她殷勤的给沈二柱倒了酒:“二柱兄弟,你多喝点,这可是纯正的粮食酒,香着呢。” 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邋里邋遢又臭烘烘的沈二柱,突然就可爱起来了,看上去特别顺眼。 温南意瞥了她一眼,在心里给她记了一笔。 他收拾不了烂酒鬼,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作风不正到人尽皆知的寡妇嘛。 敢联合沈二柱诓他,走着瞧! “沈叔,事到如今我也给您撂句实话,五弟妹应该跟您说过了,我们家分家了。” 温南意是真的没有太多时间,也没搞试探那一套:“我爸还在观察室里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你要的钱,我是真没有,我家的钱大头都在我爸手里,得等我爸醒了再把钱给你。” 他说很真诚,实际上还就是这么回事,他手里真没有那么多钱,顶多一千出头。 当然这笔钱他是肯定不会出的,他现在就寄希望于老头子能早点醒。 老头子醒来无论是实行他的第二个计划也好,或者是赔钱封口也好,最起码都能转移烂酒鬼的视线,不要一直盯着他了。 温南意现在真的觉得,在四九城也没什么前途,今天他试图走关系进实验车间失败了。 在原车间又一直被排挤,在工友们间口碑跌到谷底,原本还想着老幺出息了,能拉他一把,但老幺是个白眼狼,不仅不拉他不说,说不准还得落井下石。 眼瞅着他的政治前途一片暗淡,技术上提升也遥遥无期,人缘还越来越差。 这几天温大哥一一盘点了自己目前的现状以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离开四九城。 申请调到下面县城也好,去支援三线建设也好,离开这他现在面临的这些问题都将不是问题。 但是在离开之前,他得把老头子榨干才行,至于房子,他是准备留给老二的。 不过这些,都得等到老头子醒来以后才有操作的余地,所以现在,无论沈二柱提什么要求,他都能面不改色的答应,只要能拖住沈二柱。 “叔,我家目前就这情况,您要是不满意,我也没什么办法,要不然,您打死我吧。” 软话说完了他又来硬的。 反正就一个意思,要钱可以,暂时没有,你不愿意,要命也可以。 这态度搞的沈二柱都有点接受无能。 不是,小犊子被哪个高人指点过了? 这一回怎么那么精明! 难道他不担心他的工作了? 温南意确实是担心的,但担心也没辙啊,他没钱就是没钱,打死他都没钱。 而且,沈二柱之所以还要见他,不就是为了钱嘛,要烂酒鬼真的只是想出一口恶气,早在公安局出来的第二天就举报他了,何必等到现在。 还让孙寡妇这娘们把他骗过来。 只要沈二柱有所求,那他就不怕。 温大哥迎上沈二柱打量狐疑的目光,颇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沈叔您自己拿个主意吧,我都随您。” 沈二柱:他拿个屁的主意! 手摸了摸上衣口袋,扫了一眼殷勤的孙寡妇还有貌似很真诚的小犊子,纠结了好几秒,到底是放弃了现在就用的打算。 没别的,一千五百块实在是太诱人了。 而且可能还不止一千五百块! 但是,他冷哼一声:“三天,我只给你三天的时间,看不到钱,老子就去拖拉机厂贴大字报!” “还得加钱,这一次没有三千块这事就过不去!” 他也不藏着掖着:“老子是想要捞钱,但前提是得有命在,之前你算计老子的事,再拿一千五百块,老子就可以不计较,不然...”他眼里射出凶光:“老子宁愿不要钱也要搞死你!” 其实这很危险,沈二柱心里也很清楚,这小犊子能算计他一次就能算计他第二次,上一次他能没事纯粹是碰巧了,下一次可就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按死面前这个小王八犊子,让他再也使不出阴招。 不过吧,富贵险中求! 他之前已经等了十多天了,也不在乎再等上三天。 沈二柱慢悠悠的夹了一粒花生米,心想,就等三天,毕竟那可是三千块,他一辈子都未必能有这么多钱。 再赌一把! 就一把! 而且这一回,可不止他自己,他看了一眼孙寡妇,这娘们既然想分钱,就得出力! 她闲着也是闲着,就让她去跟踪这小犊子,省的这小犊子背后搞鬼。 温南意心里一松,糊弄过去了就好,三天就三天,反正只要沈二柱还想要钱,就不会对他怎么样。 大不了,三天一到他就说老头子没醒,或者醒了再筹钱,前面有根胡萝卜吊着,相信沈二柱不会轻易翻脸。 该聊的都聊了,温南意就站起了身,提出了告辞:“那行,沈叔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家里还等着我吃饭呢,先回家了。” “这么快就走了,留下吃个饭呀,姐特地给你们整治了这一大桌子菜呢。”孙寡妇同样起身挽留。 “不了。”温南意很是冷淡。 最毒妇人心,他刚才没说,并不代表不记恨这娘们算计他,再者说了,要不是这娘们不知轻重,李素文也不能跟他闹。 想到回去还得应付李素文,他脸色越发阴沉,抬脚就往外走。 当然在出门之前,还没忘了观察观察院里的环境,见到没人才打开门快速的向外跑去。 他自以为自己做的很是谨慎,实际上,院里的邻居们只是懒得搭理他而已。 毕竟他们对孙寡妇什么德行都习惯了,要是不让孙寡妇打野食,这臭不要脸的说不得就要盯上附近的老爷们了。 不过,要是没记错的话,刚刚还有个老爷们进了孙寡妇的屋? 这是一次性招待两个? 她也是牛逼! 第210章 孙秀秀的秘密 而被邻居们暗戳戳八卦的沈二柱和孙寡妇两个,关上门之后,孙寡妇压抑的喜色才露了出来: “二柱兄弟,你是这个,姐服了!” 她冲着沈二柱竖了大拇指,嘴都快笑歪了,本来以为能分到七百五十块,就已经够多的了。 没想到沈二柱上下嘴皮子一碰,直接把七百五十块翻了倍。 是的,孙寡妇理所当然的认为,无论要到多少钱,都得他们两个对半分。 沈二柱也不拆穿她:“你先别急着高兴,这几天,你就跟在那小犊子身后,盯着他,温南意可不是好相与的,你可把他看住了,要不然咱们钱没要到手,还得惹一身腥。” 听到他这么说,孙寡妇心里的喜悦降了一丝丝,当然也只是一丝丝,她拍着自己饱满的胸脯:“放心吧,我绝对给他盯的死死的。” 正如沈二柱担心的那样,孙寡妇也担心着呢,她可没忘了之前沈二柱被举报的事情。 要钱是必须的,可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你心里有数就成,我也回了。”沈二柱喝干净最后一杯酒,拍拍屁股站起来:“秀秀啊,这一把咱们能不能弄到钱可全靠你了,我记得你在拖拉机厂不是也有几个相好的嘛,喊他们帮帮忙,千万千万盯死了那个小犊子。” 目前两个人利益一致,目标相同,所以沈二柱使唤起孙寡妇来一点都不客气。 而孙寡妇也没什么不满意的:“成,明儿一早我就去联系他们。” 昏黄的灯光下,孙秀秀眼角的皱纹都在泛着喜悦,她已经开始计划起未来了。 钱一到手,她就回老家,再也不回来了,也就是说,这几天她住的这间屋子,得想办法卖出去。 这间屋子是她第二任男人的,男人死后就成了她的,并不是公家的房,所以她完全有权利处置。 到时候,她拿着钱回乡,对外就说自己死了男人孩子,再找个老伴,手里捏着钱,不愁晚年难过。 思及此,孙秀秀缓缓的笑了,其实如果能找个男人养着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谁愿意做这种万人唾骂的营生呢。 可能是高兴未来有靠,这一晚上,孙秀秀躺在炕上,难得的梦到了过去。 她是贵省大山里出生的女娃,很小的时候就被爹妈给卖到第一任丈夫家当童养媳。 那个时候,天灾人祸不断,好在他们在深山里,倒是没受到多少波及,可也正因为在深山里,家家户户都穷的很。 她身为女娃,又是童养媳,从小到大最深刻的记忆就是饿,每一天都在挨饿。 后来她第一个男人死了,日子就更加难捱,甚至那不做人的老公公都往她屋里钻,想要她给男人生下一个后代。 老公公往屋里钻的时候,婆婆就在门外守着把风,可过后就往死里打她。 有一次,她被打的实在受不了了,就跑了,可是深山里蛇虫鼠蚁,不辨方向,都是危险。 她差点就死在里面,然后就遇到了自己的第二任男人,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女娃也可以被细心呵护。 她理所当然的跟男人出了大山,来到了四九城,才知道这个男人,做的都是该挨枪子的事。 还想拉着她下水,所以她在他醉酒后,推倒了他,让他意外死去。 孙秀秀不是个好人,见过了四九城的繁华,她只想好好活下去,不,是漂漂亮亮的活下去。 不想要被当成一个工具,来拉拢掌控一些人。 她也不想被第二任男人牵连,打破她安稳的城里生活。 她以为,男人死了自己就能好好的过日子了。 可是,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还是一个漂亮的死了男人的寡妇,没有人倚靠,是很危险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一开始她是被强迫的,后来就改换了心态,既然反抗不了,那就顺从吧,给自己捞一点好处,正好她前半辈子就够辛苦了,后半辈子轻松一点也不错。 有钱拿,还能夜夜当新娘,她也享受的紧。 孙秀秀长得漂亮,身段也好,所以那时候,她还可以挑选自己的新郎,找自己合心意的。 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加和政策的改变,她生活拮据起来,才不得不向现实低了头。 这么些年下来,她已经不年轻了,是时候该考虑养老的问题了,温家突然出现,正是她的机会。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温家可不要怪她呀,毕竟她还有更要命的事还没抖落出来呢。 这一晚上,孙秀秀睡的极其不安稳。 而另一边。 温大哥也一晚上翻来覆去的没睡好,他想的是自己离开的事情。 离开对他来说并不难,四九城到底是首都,是一国的经济中心,他从四九城往外调,很容易,可是调到哪还需要好好斟酌斟酌。 也得想办法瞒着家里人,还得等老头子醒来。 对,最重要的是等老头子醒来。 意识到这一点,当下里,他根本就睡不着了,坐起来就开始穿衣服,穿到毛衣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句幽幽的:“大晚上的,你又要去找哪个狐狸精~” 是温大嫂,可说呢,温南意睡不着,李素文难道就睡得着了,今天她可是失去了她的爱情。 虽然大发雌威,接过了管家的钱财,但就只有一百来块钱,完全不足以安慰她受伤的心灵。 也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察觉到温大哥穿衣服,噌的一下就清醒了。 温大哥被她的突然出声吓的心里咯噔一下,反应过来才没好气的道:“我就是想起来今天还没看过爸,不放心去医务室看看,你要是不放心就跟我一块去。” 看死老头子? 大半夜的? 温大嫂不是很相信,她也跟着起身:“去就去。” 为了监视温南意,她特意敲开了老太太的房门,让她帮着带温红旗。 睡的正香的杨桂兰:可去你妈的吧! “我不管!” 大半夜的看老头子去,是不是有病! 杨桂兰哐当的关上屋门,把两口子拒之门外。 温大嫂不死心,又去敲沈穗和温二嫂的屋门,奈何没人开,只有温红梅那屋的门开了,但温大嫂可不放心把红旗交给她,这小贱人心毒着呢。 没办法,两口子只能带着红旗一块去医务室。 医务室的夜班护士看到他们一家三口,人都麻了:“你们这是...孩子不舒服?” “我们来看我爸。” 护士瞬间收回焦急的神色,转成冷漠脸,有病! “去吧。” 观察室里目前就温旺家一个人住着,温南州找护士申请了探视,顺利的坐到了温旺家的床边。 他看着病床上始终昏迷的老头子,心绪很复杂,但更多的还是希望他能醒过来。 听医生说多跟病人说话,能唤醒他的意识,温南州就开始说。 从温旺家晕倒后说到厂里的动向,还说到温南州走了狗屎运,被秦简教授看中调到身边当助理。 说到这的时候,他免不了埋怨两句老头子偏心。 就在他说的差不多,也有了睡意的时候,正准备往外走呢,一抬头,就看到老头子睁着眼看他: “秦、简、” 第211章 醒过来也好 温旺家又又又醒了。 这一消息传到杨桂兰和沈穗耳朵里的时候,婆媳两个一起撇了嘴。 还是那句话,死老头子命可真是硬,这都死不了。 要知道,温旺家三次都是脑血管破裂啊,这要换成一般人,轻则脑死亡,重则直接见阎王。 但是,但是人家就是十分的坚强,还能醒过来。 这一次,不要说沈穗和杨桂兰了,就连医生们,都对温旺家的身体构造产生了探索欲。 虽然说,他们身为医生,但凡有一丝希望都不不会放弃病人的生命,可温旺家这样的情况,脑血管三次破裂,还有两次时间很接近,在他们的行医生涯中,基本上就可以宣判死亡了。 但病人硬生生的就是醒过来了。 虽然下肢瘫痪,但上半身还是能动的。 初初一得到消息,整个医务室的医生都被惊动了,齐上阵,给刚醒来的温旺家做全身检查。 查了血,量了血压,做了心电图,拍了脑CT.....一直到天光大亮,所有的检查结果出来以后。 医生们商讨过后,一致得出了结论:“是病人自己救了自己,他的求生意志很强烈,或许这就是脑域的神奇之处。” “但是对家属来说是好事情。” 沈穗、杨桂兰、温南州:..... 不一定嗷! 三个人排排站,在窗户旁看着病房里面还在打点滴的温旺家。 他刚醒来,身子还虚弱着,又被折腾着检查了大半夜,这会撑不住已经睡下了。 医生看在眼里,只以为他们三个是在担心,就安慰道:“温旺家同志身体太虚弱,多睡睡对他是好事,没有大碍的,不过后续的养护还需要用心。” “这一次是旺家同志命大运气好能醒来,再有一次恐怕就....” 面对医生的嘱咐,杨桂兰作为长辈,站了出来:“谢谢医生,我们知道了。” 这一会的功夫,她就收拾好了心情。 医生说的对,再一再二再三还能再四? 就不信老头子能一直这么命大。 再者说了,她们也不算白用功,这不是老头子下肢就瘫痪了嘛,以后下楼都费劲,再想使坏也使不了。 而且,死老头子指望着的老大和老二每天得上班,可是照顾不了他,老大媳妇更不会了,老二媳妇也难说。 也就是说,死老头子就要落到她手里了。 杨桂兰的眼睛亮了,突然觉得,死老头子能醒过来是一件好事呀。 医生颔了颔首:“病人目前的情况还不稳定,建议还是多住几天院。” 这个就更加没问题了,杨桂兰答应的非常痛快:“没问题,我们听医生的。”反正不是她掏钱,住多久都行。 送走了医生,杨桂兰三人也准备撤了。 毕竟她们又不是很关心死老头子怎么样,只是来听第一手的消息而已。 不过这么一耽搁,温南州早饭是来不及斥了。 出了医务室,杨桂兰暗骂了一句死老头子,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半夜醒,耽误孩子吃饭。 “老幺,你直接上班去吧,别回家了,早饭到食堂对付一口得了。” 今天是实验车间开工第一天,老幺这个万众瞩目的助理迟到不像样子。 “行。”温南州也是这个意思,不过在走之前,他又说了一句:“妈,中午别做饭了,今天厂里食堂做红烧肉,我打一份回来咱们一块吃。” 拖拉机厂是重型工业厂,工人做的都是体力活,因此供应要跟的上。 为此,食堂里眉峰五号,十号都会做一次肉菜,给工人们补贴油水。 但是:“今天十八,炖红烧肉?” 温南州说:“为了欢迎秦教授。” 沈穗就懂了,也不是很奇怪,拖拉机厂下边有附属的养殖厂,工人们吃的肉蛋大多是来自养殖厂,少量是到乡下收购的。 不止如此,还有小的汽水厂,里面也酿酒,这些都是挂在拖拉机厂名头下的。 专门用来给工人和工人家属们发福利。 所以这个年代的国营大厂的工人,走出去腰杆都能挺的倍直,就是因为福利待遇第一好。 从生到死,厂里都给管,工人们才会拿厂里当自己家一样。 跟后世的周扒皮公司可不一样。 “成,那我还蒸大米饭,红烧肉就得配大米饭。”杨桂兰想了想又说:“只一个红烧肉不够,你看看食堂还有什么菜,再打两个,叫你四哥一块回来吃。” 说着她拿出了五块钱,强硬的塞到温南州手里,看他想要拒绝:“听话,拿着。” 她现在可不是刚重生的时候了,她现在是杨·有钱·桂兰。 除了给了老四两口子的那四百块钱,动了她的存款,剩下的这段时间,花的都是扣下的生活费。 也正因为此,杨桂兰才越发清楚的知道,以前死老头子管的账水分有多大。 行吧。 接收到穗穗的眼神,温南州把收下了钱,上班去了。 留下沈穗和杨桂兰娘俩,不是很愿意回家做饭,就一合计:“去国营饭店吃吧。” “好主意。” 两人迅速达成一致,改换方向,溜达着去国营饭店,顺便讨论一下温旺家再一次醒过来这件事。 杨桂兰稍稍的透露了一下自己的意思,沈穗立马就明白了:“好主意啊。” 就很佩服。 要不说呢,年轻的时候千万要对媳妇好,不然老来受罪都没人理。 老头子有福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兴奋。 可不就是兴奋嘛。 老头子以后就要落到她们手里了,到时候...桀桀桀桀~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而且,老头子不醒,你爸要的钱老大拿不出来。”杨桂兰是越想越觉得,老头子醒的简直太好了。 到了国营饭店的时候,两个人的态度完全大变,从埋怨温旺家命硬,到欣喜温旺家命硬,用了不过十分钟。 “妈,我请你。” 这个杨桂兰就没跟她争。 娘两个要了两碗杂粮粥,四个油炸糕,加一个烧饼,足够吃饱了。 吃饱喝足,两个人一起散着步回了家。 家里。 温二嫂已经等她们很久了:“妈,沈穗,到底咋回事啊?爸真的醒了?” 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是真的。” 第212章 助理小温 沈穗好像生怕她不够糟心一般,在后面默默地补刀:“老头子这下子是彻底的瘫了,站不起来了,以后上厕所都得人伺候,你觉得,这个伺候的活会落到谁身上?” 温二嫂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还落到谁身上? 那男人们白天得上班,晚上休息不好可是要命的,再者说了自家男人自己疼,总不能让男人连轴转。 这事,十有八九得落到她们这些儿媳妇身上。 不过:“你有什么可高兴的,你不也是儿媳妇?” 沈穗抬眸看了她一眼:“不不不,我跟你可不一样,当初分家的时候都说好了的,你家和老大一家负责老头子,这生了病,肯定也是你们伺候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就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拱着火:“你想啊,老头子住院这几天,钱都是老大一家出的,伺候的事肯定得你出力呀,这样才公平嘛。” 温二嫂:..... 公平你奶奶个腿! 她一个儿媳妇给老公公端屎端尿,说出去她还嫌丢人呢。 偷听了一会的温大嫂这时候推门出来,看着沈穗:“你总算是说了句人话。” 沈穗瞥了她一眼:“但是也不一定,毕竟老大孝顺,有可能是你们俩一块照顾。” 温大嫂:??? “你到底站哪边的?” “我站正义的一边。” 两句话的功夫,妯娌三个就又吵起来了。 温大嫂和温二嫂互相甩锅,谁都不想照顾温旺家,沈穗主要是起到一个搅屎棍的作用,纯拱火的。 杨桂兰还时不时的拉个偏架。 眼瞅着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吵的差不多了,她给出了个靠谱的主意:“儿媳妇照顾老公公不合适,那咱家不还有个闺女呢嘛。” 闺女照顾亲爹总没有人说什么了吧。 温大嫂和温二嫂同时息了声。 对视了一眼,确实哦,还有温南珍呢,她照顾最合适了。 “就她了。” 妯娌两个迅速达成了共识,开始一致对外:“就该南珍伺候,老头在医院住了这得有半个月了,她一次都没来看过,太不像话了。” 这倒确实,沈穗从嫁过来以后,总共才见了温南珍两面,一次是结婚第二天,另外一次是杨家人来的那天。 也不怪温大嫂和温二嫂话里话外的埋怨,机械厂职工大院离拖拉机厂根本不远。 你说平时不来就不来吧,这亲爹病了都不露个面,确实不像话。 不过这都跟沈穗没啥关系,她挑拨完了就功成身退,回屋睡回笼觉去了。 另一边。 温南州紧赶慢赶的,总算是没迟到,踏着上班的点进入了实验车间。 实验车间里,焊工钳工和普通工人都有,马厂长还专门安排了一个负责人,负责实验车间的后勤。 秦简是负责任,他负责核查样品是否合格,处理遇到的难题,直到组装出第一台样品,使其达到众人心目中的样子。 温南州是秦简的助理,需要替他处理杂事,跟在他身后学习。 实验车间成立的第一天,大家简单的互相认识过以后,秦简就直入主题,叫来钳工和焊工的小队长,把任务交代了下去。 他自己则在车间里巡视,身后还跟着温南州。 一边走一边考教。 直到把每个人手上的活计都看过了一遍,他对这个车间里的每个人的水平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之后才叫来温南州,跟他说:“从今天起,你跟着钳工班组干活,打下手也好,做小伏低也罢,一个月后,你把钳工班组分到的零件,统统都做一个给我,误差不许超过0.5。” 温南州:“是。” 他以后如果想要成为一名工程师,钳工和焊工的活可以不精通,但要懂。 现在秦教授给了他一个学习的机会,他当然不会不识好歹。 见秦简没有其他的吩咐了,温南州就准备告辞去钳工组报到了,却听到秦简突然问: “你今天差点迟到,家里出事了?” 看着秦教授冷淡的脸,温南州有些奇怪,这位属实不像是会关心下属家事的人呀。 难不成面冷心热? 倒也说的过去,毕竟这个年代的领导有人情味:“是家里有点事,我父亲醒了,看着他检查浪费了点时间。” 怕领导刚来不了解问他们温家的事情,他又解释了一句:“我父亲在观察室里待了好几天了,今天才苏醒。” 秦简微微的颔了颔首,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你是个孝顺的同志。” 温南州不置可否,并且毫不谦虚的收下了这句赞赏。 但是听在秦简耳朵里可就是另外一层意思了,他摆了摆手,示意温南州出去。 温南州就听话的出去了。 留下秦简自己在办公室里,眉宇间褶皱越来越深。 半晌,才听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抽出图纸,专心工作起来。 温旺家,或许该找个时间去见见了。 温南州不知道他心里的纠结,他老老实实的在钳工组打了一上午的下手。 中午下工铃声响了以后,他先是本着助理的职责,往秦简办公室去了一趟,看他还在忙,就去食堂买了份饭,悄悄的放到一旁的茶几上,才回了家。 等到秦简忙完,察觉到肚子饿了,准备出去吃饭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了茶几上的饭盒。 他怔了一下,很快就想到了这是谁送来的,嘴角翘了一下,周身的气息开始回暖。 见温旺家的事也不着急。 他是不着急了,温旺家都快急死了。 半下午,温大哥听到医务室的来电话,说老头子要找他,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请了假急急火火的往医务室跑。 “爸,怎么了?哪不舒服?” 温旺家靠在床头,都等不及温大哥气喘匀,就问:“烙、烙大,秦、简、你、说、说。” 是的,他现在说话都费劲,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才勉强能说的清楚。 温大哥:“就这?你就为了这折腾我一趟?” 不知道请假要扣钱的嘛。 温大哥满脸的不耐烦:“这有什么好问的,秦教授来我们厂有任务,需要一个助理,为了提携后辈他就从工程部选了个助理,给他料理杂事,有什么好稀奇的。” 老头子躺了半个月该不会是躺糊涂了吧,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温旺家听到以后心里却是咯噔一下,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秦简竟然来了! 还不等他理清乱如麻的心绪,温大哥又开口了:“既然你醒了,爸我跟你说点事,烂酒鬼又来找我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第213章 。。。。。 “不、着、急。秦、简。” 温旺家急切的想知道秦简的一切,就连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都来不及打听。 看他这样,温大哥心思一动,抬起头期盼的看向温旺家:“爸,你认识秦教授?” 不然为什么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关心秦教授。 温旺家想解释,奈何他现在说话太费劲了,就用三个字概括:“有、过、结。” 他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就是,秦简到底来了多久了,关于他们家的事情,秦简知道了多少,秦简对老幺的态度是什么。 但,说话困难。 “老、幺,秦、简,什、么、关、系?” 他的话说的又慢又不清楚,得亏温大哥耳朵好使,勉强能听明白,不过他并不相信老头子嘴里的话。 有过节秦教授还能提携老幺? 怕不是不想叫他沾光吧。 “爸,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偏心老幺,你住院这半个月,老幺来看过你几次呀,不都是我守着你,医药费也是我拿的,你只想着老幺。” “你怎么不问问我工作怎么样?怎么不担心担心我能不能应付的了烂酒鬼,醒过来就问老幺,你那么想老幺,我替你去叫他!” 温大哥是真心实意的恼怒,他明明都说了自己遇到的难处,老头子就跟没听到似得,一个劲的问老幺老幺老幺。 “不、”好在温旺家的胳膊还能动,眼疾手快的拽住温大哥:“烙、大,我、知道、你、孝顺。” 一句话说出来,脸都急红了。 见他这样,温大哥吓了一跳:“你慢点说,着什么急,还想再躺回去。” 钱还没给呢,可不能再躺回去了。 听在温旺家耳朵里,就是心爱的大儿子关心他,他冲着温大哥笑了笑:“好、好,爸、不急。” “你、你坐。” 拽着温大哥示意他坐下。 温旺家昏迷的这半个月,第一次昏迷的时候,确实是感知不到外界的,但被沈穗气晕了以后,他虽然身体是昏迷的,却能时不时的听到外界的声音。 因此也能判断出来,南意说的是真的,他病了的这段时间,是南意一力操持的。 甚至他这次能醒来,也是因为南意不放心他,半夜来探望,这些温旺家都知道。 他很是满意,不愧是他的孩子。 “你、也、别、急。” 不就是烂酒鬼嘛,举报不死他,那就直接弄死他好了,不过,他看了一眼温大哥,这孩子心善,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他还没死,还能给孩子遮遮风,挡挡雨。 “沈、二柱、我、办、法,你、等、着就、行。” 温大哥:..... 又来了,又来了。 老头子又来打包票了,忆及上几次,温大哥是丝毫不敢相信。 是,他承认,老头子每次的计划都很周密,都很完美,但结果往往不尽如人意。 最后倒霉的只有他,老头子这个罪魁祸首,就不痛不痒的挨了几句骂,留下他一个人应付沈二柱。 他心里不以为意,面上却是:“爸,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你自己的身体,沈二柱那边,我应付吧。” 温旺家满心的欣慰。 但是温大哥紧接着话音一转:“正好您醒了,我也就不用找别人去借钱了,您能借我三千块钱吗,那烂酒鬼明天就要,我不给他就要去厂里举报我。” “爸,我原本想着,工作丢了就丢了,三千块钱实在是太多了,把我论斤卖了都弄不到这么多钱,可偷窃是要定罪的,我实在是不敢赌。” 温大哥抹了把脸,面露恳求:“爸,您放心,这个钱我一定会还的。” 温旺家立即给他表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 “爸,当儿子求您了,我知道您手里的钱都是要留给老幺的,我不跟老幺争,您就借给我应应急,我有工作,肯定能还上的。” “沈、二柱、不、可信,别、被他、牵着、鼻子、走。” 这个钱他有,但不能给。 给了就无穷无尽了,难道老大还看不明白嘛? 沈二柱那就是个吸血的蚂蟥,沾上除非拍死,不然是摆脱不了的。 “你、等、七、天。” 他这么跟温大哥说。 温大哥:“等不了啊,那烂酒鬼后天就要见到钱,见不到钱他就要去报案。” “不、会的。” 还是那个逻辑,沈二柱只要想要钱,就不会鱼死网破:“他、吓唬你。” 这不用他说,温大哥自己就知道,但是他满脸的苦涩:“爸,这次不一样,这次我们真的惹毛了沈二柱,这次要不是我求他,他早就去报案了。” “是我用沈穗威胁他,是我求了他好几天,他才肯答应再给我一次机会的。” 这温旺家还真是不知道,他昏迷了太长时间了。 当然他也没有怀疑温大哥,自己亲儿子,有什么可以怀疑的,要是照老大这么说,事情确实拖不得了。 他沉吟了片刻:“我、回家、拿存单、给你。” 温大哥心里一喜,老头子总算是吐口了:“爸,您跟我说存单在哪,我去拿就行了,医生说您还得在医务室多住几天,身体重要,不能为了我不顾您的身体。” 温旺家听的心里熨帖。 “你、不、方便,我、自己、拿。” 不过熨帖归熨帖,他还是坚持自己拿,但是老大说的也确实对,身体也得顾:“你、跟、沈二柱、说,再、等、几、天。” 温大哥暗骂了一句老奸巨猾,面上却是:“爸,真等不了了,要是您还不醒,我都打算去厂里预支五年的工资了。” 这当然是骗老头子的,预支工资,还是五年的,他又不是疯了。 明明老头子有钱,他干什么要自己出。 见老头子死活不吐口,温南意也不好步步相逼,万一老头子反悔了怎么办,犹豫了几分钟,他提出另一个解决办法:“要不这样,今晚您回去住,明天我再把您送回来。”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等到您吊完水。” 温旺家也想知道,老幺到底是怎么跟秦简接上头的,是秦简主动的,还是厂里安排的。 问老大,老大显然也说不清楚,不如直接问老幺来的更清楚。 “好。” 但是怎么回去是一个问题,温旺家现在下肢完全没有知觉,走是走不了的。 轮椅的话现在也没有。 最后没办法,温大哥给他背回去的,为了钱,他也是拼了。 第214章 算盘珠子打我脸上了 于是。 杨桂兰正和沈穗商量着晚上吃点啥的时候,就听到房门处传来响动,随后门被推开,温大哥背着温旺家走了进来。 杨桂兰第一反应就是:“咋回来了?医生不是说再住几天,多观察观察吗?” 沈穗:“不是吧,大哥你该不会心疼钱了吧。” 心里想的则是,看着父子两个其乐融融,父慈子孝的样子,莫不是老头子忘了他是怎么住进去的了? 不能吧? 老头子那么阴险的一个人。 不过不重要,她可以再提醒老头子一遍。 或许是又死里逃生过一次,温旺家整个人都悟了,他权当做沈穗这个人不存在,只冲着杨桂兰微微笑了一下:“老、婆子,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他拍了拍温大哥的肩膀,示意温大哥把他放到杨桂兰旁边:“桂、兰。” 他想要拉杨桂兰的手。 被杨桂兰躲过去了,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干什么! “以、前是我、不对,往、后、咱们、好好、过日子。”温旺家艰难的说着软和话。 他现在这样,可是离不开老婆子的,所以还得把老婆子哄回来。 “你、愿意、分家、就分家,把、孩子们、都、分出去、咱们、两个、过、更省心。” 沈穗掏了掏耳朵,真的是,听他说话气都喘不匀,受罪,但是:“老头,你醒晚了,咱们家已经分了家了,是大哥代你分的,分家文书都公证过了,你反悔也没用。” 不是她说,老头子打的这个算盘珠子,她离的这么远都听到了,不就是想诓她婆婆回去伺候他吗,想得美他! 温旺家说到做到,当沈穗不存在,她说的话也当做听不到,只一个劲的跟杨桂兰说:“桂、兰,少年、夫妻老、来伴,咱们、别给孩、子们添负、担。” “往后、让孩子们、交养老、钱。够、咱们俩、过日子了。” 他信不过儿媳妇们,也舍得不让儿子们辛苦,但他又离不开人,老婆子是最好的人选。 到现在为止,温旺家还是认为老婆子之所以翻脸,是因为老幺被传杀人的事情上,他行为有一丢丢的不合理,引起了老婆子的怀疑。 他觉得,他们过去那么些年的夫妻感情还是有的。 现在他表现出一视同仁,事事听老婆子的,就能把老婆子哄回来的,毕竟以前他们的夫妻感情顶顶不错的。 杨桂兰:“你没事吧?” 她丝毫不客气:“拿我当傻子骗那,老头子,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家已经分了,你就好好的跟着老大老二两家过日子吧。” “至于养老费,我有自己的亲儿子,也不指望老大老二给,但我好歹养他们一场,他们给我养老是应该的,现在我不需要他们养老,相应的,你也就别打我南星和南州的主意。” “这都是当初分家说好了的,老大都代你签过字了,你现在是要不认?这不是把老大的脸扔在地上踩吗。” 听到这里,温大哥总算有理由插嘴了:“爸,事情都过去半个月了,咱们应该往前看,你放心,我和老二指定孝顺你。” 老头子想跟老太婆修复关系? 那不能够! 记住本站: 他不允许! 老头子现在这样子,修复了关系,被老太婆一哄岂不是要把钱都留给老幺了? 本来他就偏心老幺。 这可不行! 至于现在的老头子是个麻烦,温南意的眼神闪了闪,反正他是要走的,等到把老头子的钱榨干,他就走,带着老婆孩子是必须的,老头子么,就算了。 相信老头子自己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吧。 这么想着,他架起老头子:“爸,我送你回屋休息会。” “等会。”杨桂兰看到他们父子两个径直往她屋里去,赶忙出声制止:“老头子不能住我屋。” “为什么,当初分家的时候这间屋子分给的是你们两个人。”别误会,这是温大嫂说的。 没办法,老头子不住老太婆屋里,肯定又要住到她屋里来,这像什么话! 她现在就怀疑,就是因为自己跟温南意分居久了,才导致温南意出去偷吃。 归根结底,还不是要怪老头子。 对此,杨桂兰也有话说:“老头子现在这样,晚上得要人伺候,我们都分家了,我伺候不了,你们谁爱伺候谁伺候。” 想了想,她又补充:“老头子要是住这个屋里也行,那就得老大或者老二有一个跟他住,我可以跟红梅两个挤一挤,反正我不跟他一个屋。” 开什么玩笑,和老头子住一个屋,晚上不还是得照顾老头子。 她不干! 话音落下,最受不了的就是温旺家:“桂兰?” 迎着他不敢置信的目光,杨桂兰翻了个白眼:“这时候想起我来了,晚了!” “咱们、是、两口子!”温旺家强调。 “你也不用说这种话,那老大老二还是你孩子呢,照顾你也是应当应分的,大不了我以后瘫巴了也不用你伺候。”杨桂兰是想着折磨老头子,可不想伺候他。 “你找别人去吧。” 倒是温大哥,很乐意看到这样的局面:“那行,妈,我和老二轮流伺候,今晚我和爸在这屋里睡。” 就还是要进杨桂兰的屋里去。 看他这样,杨桂兰没觉得有什么,只有沈穗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对劲呀,难道婆婆屋里藏着什么? 她悄无声息的走到杨桂兰身旁,冲她耳语了一番。 杨桂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过她们两个也没拦着温大哥父子两个进去。 螳螂捕蝉,黄雀才能在后不是? 其他人也没有拦,温大嫂是想着,跟老二一人一天也还行,反正她坚决不许死老头子住到她屋里来。 温二嫂想的是,晚上跟男人商量商量,把温南珍喊回来伺候,看老太婆这样子,照顾老头子的事,只能是他们三家分摊了。 记住本站: 放学回来的温红梅和温红雪姐妹两个,也乐见其成,毕竟接触多了,奶奶总会心软的,她不能看着自己和红雪夜夜挨饿的。 沈穗和杨桂兰呢,是想黄雀在后。 所以,等到温旺家和温大哥进了屋,关上门,大约十分钟过去后,杨桂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站了起来说:“正好,我回屋收拾收拾被褥。” 她推了推屋子,没有意外,锁上了。 “老大,开门,你锁什么门啊。” 屋里。 温旺家和温大哥动作同时一顿。 记住本站: 第215章 狡兔不知道多少窟的温旺家 人在做亏心事的时候,精神高度紧张,最忌讳被人打扰了,就比如现在的温大哥。 听到敲门声后,他心里一抖,腿一软,差点从实木箱子上掉下来,好悬扶了把墙稳住自己。 “开个门怎么那么费劲,你们是不是在里面做什么亏心事了。” 门外,杨桂兰还在锲而不舍的敲门。 温大哥犹豫了没有一秒钟,心一横,继续之前的动作,只见他摸摸索索的伸出手,在房顶和墙的拐角处,摸了一遍,又细细的按了一遍。 直到按到一处,原本严丝合缝的大白墙突然往里面凹陷了一点点,就微不可察的一点点,要不是温大哥一直关注着,可能也发现不了。 他按照老头子交代的,拿出锉刀,沿着露出来的一丝缝隙一点一点的往外撬。 门外:“开门啊,你们到底干啥呢?该不是背着我们藏好东西了吧。” 一听到这个,温二嫂可就不困了。 她一改个刚刚的事不关己,加入了敲门的行列: “大哥,你不能这样,爸是分给我们两家的,你独占算是怎么回事。” 她家男人可是温南意的亲弟弟:“你让我进去,爸有点什么事我也好帮忙。” 本来温二嫂还没想到这一茬,现在被一提醒,她突然就明白了,老头子手里绝对还有一笔钱,要不老大也不会任劳任怨的伺候着。 她就说呢,老大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不但不痛快的同意了分家,还相当爽快的接下了已经成为一个大麻烦的老头子。 肯定是有利可图。 老大真是鸡贼! 温二嫂暗骂了一声,钻到钱眼里去了,老头子才刚醒,就迫不及待的搜刮老头子的那点家底。 同时心里又很担忧,温南山那棒槌不在,她们家不是吃亏了嘛,她到底只是个儿媳妇,跟老头子最看重的长子争利益,不用想她就知道会吃亏。 但是,绝对不能让老大一个人吃独食。 “大哥,你开门!” 温大嫂反应的慢一点,但看到老太婆和温二嫂一直敲门,门不开,她也就反应过来了。 虽然说不知道往自家男人到底在屋里干什么,不过不耽误她跟自家男人站在一起:“干嘛干嘛,万一老头在屋里换衣服呢,你们一直敲敲敲个什么劲。” 她强硬的插入温二嫂杨桂兰和门之间,拦着不让敲。 殊不知,她这样更确认了温二嫂心中的怀疑:“你给我起开!爸是咱们两家人的,他可不能偏心,他要是偏心,我和南山都不能答应!” 老头子要是敢偏心,那以后养老费他们家就不交了! 温二嫂发了狠的想着。 就在三人僵持的时候,屋里,温大哥终于撬出了那块长方形的墙皮。 拿到手里他才知道,这哪是墙皮呀,这就是一块棕色的木头,外头刷了大白,跟墙一个色儿的。 木头后面,是一个三指粗的扁洞。 扁洞里正正好好的塞进去一个扁平的铁盒子,铁盒子只比这个洞短一点点,这一点点,放上木头片正正好。 记住本站: 正好就算是有人不小心戳到木头片,也戳不动的那种。 饶是温大哥觉得自己藏钱已经够谨慎的了,这时候也不得不说一句,老头子老奸巨猾。 钱藏在这里,要不是老头子告诉自己,他一辈子都发现不了。 感叹过后,他就只剩下期待高兴以及....贪婪了。 照老头子这样的藏钱法,可以想见,他的存款绝对不少,最起码得比三千块要多。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他都来不及跳下箱子,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铁盒子。 铁盒子里放着两张存单,都是三千元的。 温大哥呼吸一窒,六千块! 比他预估的还要多的多的多,老头子哪来的这么多钱? 温南意可不是杨桂兰,他对家里的花销和工资,大致都是有数的。 远的不提,就提后娘嫁进来以后,那时候他和南山南珍三个,再加上后娘,他们四个,全靠老头子在拖拉机厂里当杂工养活着。 一直到老幺出生后的这几年,家里是存不下钱来的。 老幺出生没多久,老头子学了一手修理的手艺,转到了工程部,后娘也因为厨艺较好,通过了食堂的考核。 到这时候,他们家也算是双职工家庭,日子才好过了些。 但紧接着就是他拜师傅,学手艺,进厂,都花了钱,后来还娶了媳妇,媳妇生了孩子。 这些都是老头子和后娘出的钱,他的钱一直都是自己拿着的。 再往后,老二娶媳妇生孩。 南珍嫁人,预备嫁妆。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虽说不至于把老头子掏空,可这几年,老头子能攒下五百块钱来,就算是很不错很不错的了。 这之后的几年,老头子和后娘的工资逐年上升,后娘的工资用来支撑一大家子的生活是足够的。 老头子的工资就全攒下来了,就这样,一年八百块钱好了,顶天了,毕竟那时候老头子的工资一个月才六十多。 算八年好了,也才六千四百块。 在这之前,温大哥一直是这样认为的,这个三十块钱就能养活一家子的年代,他们家有六千四百块的存款,这已经厉害了。 但是,老头子存的竟然更多。 就说他前前后后就从老头子这拿了两千块,再加上零七碎八抠的散钱,还加上现在这六千块,老头子手里最少最少有八千五百块! 他走神的时候,门外传来咚咚咚的砸门声,吸引了温大哥的思绪,他陡然想到,哦,对,老头子之前还嚷嚷着丢过一笔钱。 之前他一直以为是老头子自导自演就是为了把钱留给老幺,现在他依然这么觉得,并且深信着。 觉得老头子能把这六千块钱暴露在自己面前,那留给老幺的肯定更多,最起码要比六千块钱是多的。 那么问题来了,老头子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加吧加吧,都要上万了,就算是厂长家里都未必有这么多的存款的。 记住本站: 老头子有秘密! 温南意心里转着一个一个的念头,思索着让老头子把秘密吐出来的办法。 同时在动摇,既然这样的话,那他走还是不走呢? 有沈二柱在,他有信心,能把这六千块钱从老头子手里抠出来。 不过这样一来,跟老头子就算是撕破了脸。 如果他远走高飞的话,这自然没什么的。 可现在老头子还藏着一个大秘密,还是能带来好处的秘密,他就需要权衡一下了。 走了的话,不就便宜老幺了嘛。 这不行! 哪怕是便宜老二,都不能便宜老幺! 原本温南意对三个弟弟,算是一视同仁的,都把他们看做自己的助力,当然对一母同胞且特别笨的温二哥更亲近一点也是真的。 但是自从温南州娶了沈穗,还拒绝帮他以后,温南州在他心里,就一路荣升到仇恨榜的第一名。 是的,第一名,比再三讹他的沈二柱的排名都要高。 毕竟他对沈二柱的难缠早有准备,而且就算是他再不想承认,心里也明白,是他们先主动招惹沈二柱的,所以他虽然讨厌沈二柱,不,应该说是烦,可也没有像仇恨温南州这样。 在他看来,温南州是他的弟弟,帮助他是应该的,但他拒绝了,这对他来说,等同于背叛。 类似于那种自己的所有物,背主不说还反捅了他一刀的那种仇恨感。 而且,还是在他对老幺很好的情况下被背叛,就更不能容忍了。 所以便宜谁都不能便宜老幺! “烙、大?” 温旺家口齿不清的声音唤回了温大哥的心神,他应了一声:“我现在下来。” 记住本站: 第216章 这糟糕的姿势 而此时的门外,三方大战已经撕吧出了一个结果,二打一,温大嫂当然是败了。 且败的十分凄惨,头发都被温二嫂撕扯的炸了毛,罩衣扣子被扯了开,漏出里面打着补丁的毛衣,裤子上满是脚印,被热心的围观群众沈穗按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你放开我,关你什么事!” 沈穗龇了龇牙:“助人为乐不用谢。” “我谢你....” “嗯?” “...谢谢你。” 温大嫂默默的咽了咽口水,为自己如此迅速的反应而悲哀。 天杀的沈穗!到底都对她做了些什么! 这边,沈穗和温大嫂正在相爱相杀,那边,没了阻碍的杨桂兰和温二嫂,两个人四只手,啪啪啪啪的,把门砸的都震了起来。 都这样了,屋里的温旺家和温大哥都坚挺着不开门,这要说没猫腻,谁信啊? 温二嫂第一个表示不信。 比起只是打算拱火外加看热闹的杨桂兰来,温二嫂就恨的特别真情实感了。 那里面,有一半是她的啊! 这么想着,她门敲的越来越用力,邦邦邦邦的,还贼有节奏感。 敲到最后,都用不上杨桂兰了,只温二嫂一个人,就撑起了一场戏: “爸,你不能这么偏心,南山也是你儿子!” “大哥,你也太贪心了,南山就不是你弟弟了吗?” “说好了两家一块给爸养老的,你独占算怎么回事!” “寒心,你们这么做太令人寒心了!” “.....” 温二嫂是不知道屋里两个人在干什么的,但是,猜也猜到了。 正如温大哥对家里的存款心里有数,温二嫂也猜的大差不差的。 这也是当初得知分家以后,她没有闹的原因之一。 老头子手里绝对有钱。 这件事,不仅温大哥和温二嫂心里有数,杨桂兰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不知道有多少而已。 但是有多少都不重要,她不惦记。 自然也不会让钱落到老大老二手里,她可是没忘,上辈子这两家子都是白眼狼。 与其落到他们手里,不如给了穗穗爸,好歹也是自己人。 好吧,其实只是因为剩下的都是存单,她要的话,就是打死老头子,老头子也不会把密码告诉她的,惦记了也得不到,干脆她就不惦记。 记住本站: 正这么想着,温二嫂那边有了成果。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温南意的身影露了出来,张嘴就是训斥:“敲什么敲,爸刚回到家,正在休息呢,你们安的什么心!” 他故作严肃,但眼角眉梢是压不住的喜色,温二嫂又不瞎,当然看的出来。 越过老大往屋里瞅,老头子已经躺下了,明显是配合着老大在做戏。 又想到昨晚上自家男人强硬的从她这拿走了五十块钱,刹那间,温二嫂破大防了。 她嗷的一声,揪起温大哥的领子,另一只手在温大哥身上上下其手.... 温大嫂:!!! 沈穗、杨桂兰:??? 婆媳两个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弄懵了,不过看了片刻,她们就都明白了。 温二嫂看似是在揩温大哥的油,实际上她是在搜身,没看那手一直往温大哥衣服上的兜兜里伸。 应该是想要搜出从老头子那得到的好处....吧? 看着温二嫂摸完裤兜又往温大哥怀里伸,沈穗突然不确定了呢。 但是当她看到温大哥那小鸡仔似得身材,汉奸的长相,她甩了甩头,应该不能。 温二嫂的眼光没那么差。 温南山虽然说长得也是一脸汉奸样,脑子还不好使,还邋里邋遢,还动手动脚,但是,但是嗷,他最起码体格子比温大哥要好。 那整天搬砖搬出来的一身腱子肉,可比温大哥强太多。 她事不关己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理性分析,温大嫂这个局内人,肺都快气炸了:“胡淑芬!你个臭不要脸的!” 千防万防啊! 她防着外头的狐狸精还不算,竟然还要防着家里的锄头! “沈穗,你撒开我,老娘要挠死胡淑芬这个贱人!这可是她大伯哥,哥臭不要脸的!” 呃~ 沈穗犹豫了一下,想着这种兄弟妯娌矛盾,她确实不适合插手。 那边温二嫂像是猜到沈穗的打算一般,跟温大哥撕吧的间隙还不忘跟沈穗喊了一句:“沈穗,按住她,我给你一块钱!” 啊这? 温大嫂立马:“两块!”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沈穗的手又松了一松。 温二嫂到底是个女人,撕吧不过温大哥,但她被钱蒙蔽了眼睛,心知今天要是放过老大,这个哑巴亏他们家就吃定了,因此即使撕吧不过,也不后退。 她手脚并用,还用上了嘴,嗷呜一声咬住了温大哥死死护着胸的手,一心二用,跟沈穗涨价:“三块!” 温大哥:!!! 搬了一天砖回到家的温二哥:!!! 记住本站: 温二嫂和温大哥的姿势,从他的角度来看,像极了温二嫂亲吻温南意的胸。 更何况,温二嫂的两只手还死死的抱着温大哥的另一只手,还发出了糟糕的“唔唔唔~”的声音。 温南山:!!!!! “你们干什么呢!” 记住本站: 第217章 六千块暴击 温南山这一暴喝,宣示了他的存在感,才吸引了乱成一团的客厅里众人的注意力。 温大哥是目露喜色:“老二快管管你媳妇。” 温二嫂腾不出嘴来:“唔唔唔~唔唔唔~” 纵览全局的杨桂兰,被这糟糕的一幕刺激的不忍直视,干脆遮住了脸,自欺欺人,当做自己没看到,也能挡一挡邻居们炙热的八卦目光。 至于沈穗,她想了想,问道:“还有加价的没?” 自然没有人回答她,这会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面色铁青的温二哥身上。 就见到他,看到自己的怒吼非但没让在一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分开,还当着他的面更加旁若无人,那一瞬间,他的怒火直冲脑门。 整个人闪现到温二嫂身后,伸出手,扯住她的头发,用力往后拉拽,还伴随着暴喝:“你给老子撒开!” 他这一拽,完全没有留手,温二嫂被拽的头皮都扯了起来,她吃痛的叫了一声,终于是松开了嘴。 然后整个人被一股巨力甩了出去,踉跄了两步被沈穗扶了一把才站稳,站稳以后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 温二哥捏着沙包大的拳头,一拳擂上了老大的脸上。 这一拳,给打算开口让温二哥多教育教育他媳妇的温大哥,和在屋里刚露出欣慰笑容的温旺家,打懵了。 倒是沈穗,哟呵一声,出言解说:“亲兄弟为爱反目,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换做往常,温二哥早就跟她对呛了。 但是现在,他就好像没听到一般,赤红着眼睛盯着温大哥,打过人的那只手颤抖的厉害。 “为什么?” 他沙哑着嗓子问:“她可是你弟妹!” 不儿。 温二嫂突然明白了什么:“当家的,你误会了,我跟老大在打架!” 这会她回想起来,才想起来,自己和老大刚刚的动作确实是很容易被人误会。 “水性杨花的贱女人!这可是我大哥!” 被最亲近的两个人给他脑袋上戴了一顶绿帽子,温二哥破大防了。 他满眼只有在门口亲密纠缠的两个人,脑海里出现的则是工友们跟他说的那些,大伯哥和弟妹不得不说的风流二三事。 脑海里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 他什么都能听老大的,因为老大是大哥,可这个不行! 温二嫂都快哭了,她以往只知道男人是个棒槌,可从来不知道他耳朵还聋呀,这是个什么名声,她又不是嫌命长: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就是气不过爸私下里给偷摸给老大好东西,想把东西抢过来而已!”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她指着温大哥的胸口:“东西就在他胸前的内兜里,不信你自己看!” 虽然她并不确定,东西被老大放在哪,但就冲老大护着胸口的那个劲,她猜测,东西十有八九就在胸前的口袋里。 要是换成往常,老头子给温大哥好东西,温二哥顶多就是酸一酸,是不会进行搜身的。 记住本站: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这个结果还关系着他有没有被戴绿帽子,但凡是人,在这个方面都是无比在意的,尤其是给他戴绿帽子的这个人,还是他一直以来最信赖的亲大哥。 温南山始终忘不了,打开门时看到的那一幕,因此二话不说就掏兜。 在他的强势动作下,温大哥节节败退,不过一分钟的功夫,被温大哥护在心口的两张存单暴露在众人眼前。 温旺家:“嗬嗬嗬~” 温大哥目眦欲裂。 温二哥:还真有? 婆娘说的是真的! 沈穗:“哇~好多钱,六千块诶!” 杨桂兰的反应也堪称迅速,立马摆出讨债脸:“老头子,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家里没钱吗?那这六千块的存单是哪来的?” 温大嫂卡巴卡巴眼睛,悔的肠子都绿了,早知道,早知道,拼了命也跟沈穗干一架呀。 这可是六千块! 温二嫂则是激动的直拍大腿,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死老头子,偏心不死他! 要不是她拼命拦着,这六千块可就都揣进老大的兜里了,这可是六千块,六千块呀,她兢兢业业抠抠搜搜了这么些年,连六百块都没有呢! 围观的邻居们:霍~ 温家的家底够富的呀。 不过转念一想,温家四个工人呢,能攒下钱来也不奇怪。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杨桂兰又出声了:“老头子,你不是跟我说咱俩的工资这么些年养家都花了吗?老幺结婚你都说没钱,还是借的,那这六千块哪来的,你告诉我哪来的?” 她虽然没有哭,但邻居们从她的控诉中听出了斑斑血泪。 都是居家过日子的人,一家人一个月花销有多少,是摆在那的,平时温家的吃喝穿也就一般,跟周围的邻居们差不了太多,怎么就一个月花那么多钱。 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大家看温旺家的目光就很是耐人寻味了。 好家伙,这是算计到骨子里了。 尤其是对门吴大爷,原本跟温旺家关系不错的一个老头子,现在再想到跟温旺家相处的时候,后背陡然发寒,忍不住开始回想,自己是不是也被温旺家算计过? 毕竟,这人连枕边人都能算计,欺骗,对他一个邻居又能善良到哪里去! 温旺家:“不、不...” 他急的额头都冒汗了,但越是着急越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候,善良的儿媳妇沈穗急他所急:“都闭嘴,没听我爸说吗,不关你们事!” 温旺家:“不、不是,误、误会。” 沈穗:“误会?” 她一个跨步上前,趁着温二哥还在懵逼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两张存单,展开给所有人看:“这上面写的温旺家难道不是爸你的名字?重名了?” “不能吧。” 记住本站: 展开给邻居们看了个清楚,她从善如流的把存单往婆婆那一递:“妈,你收好了,你跟老头是两口子,他的就是你的,别客气。” 杨桂兰手速也快,光明正大的接过存单,揣到自己兜里,完了拍拍兜,面对一屋子吃人的目光,她笑了笑:“别那种的眼光看我,我只是拿了存单,又不知道密码。” “这钱有我的一份,到时候咱们四家平分,我不跟老头子似得没良心,到底我也养了你们一场,该我的我不会让,不该我的我一分也不多拿。” 记住本站: 第218章 平分 这话,温大哥第一个不信。 他恨的不行,眼神幽深下来:“妈,存单是爸的,你没资格拿走!” 不过这一次,他最恨的是老二媳妇。 个没有眼色的蠢婆娘,要不是她,六千块钱都是自己的,现在存单落到老太婆手里,只能分到四分之一,温大哥怎么可能甘心。 “爸,你说句话啊。”他想让老头子说话,毕竟存单上是他的名字。 这个年代去银行取钱,身份证明,存单和密码缺一不可,当然存单存在丢失的可能性,是可以补办的。 不过补办的话不仅需要街道办开具的证明,还要老头子本人到场,就老头子现在这话都说不利落的样子,补办存单就很麻烦。 面对心爱的大儿子的求助,温旺家张着嘴:“是、是我、给、老大的,老婆、子,你别、碰,还、给他。” 他恨不得把揣进杨桂兰兜里的存单抢回来,这可是他最大的两张存单了! 再丢,他手里就只剩下四千多块钱了,四千多块钱够干嘛的呀。 但是他再焦急,话说不利落,也站不起来,也只能干瞪眼。 而在众目睽睽之下,温大哥也不敢生夺。 温二哥更是始终在状况外,或许是不敢面对,因为他丢了六千块钱的事实。 那可是六千块! 爸可真有钱! 同时心里也很酸,爸也太偏心大哥了,以前是老幺,现在是大哥。 “存单,给我!”温旺家冲着杨桂兰直直的伸手。 杨桂兰头摇的飞快:“不可能,这钱有我一半,你什么时候把密码说出来,我就给你剩下的一张存单。” 她直直的看向温旺家:“不然我宁愿把存单撕了也不给你!” 她摆出了鱼死网破的架势,换做以前,温旺家根本就不带信的,但是这三个多月发生的事情,让他看明白了,老婆子是真的变了。 要不是他不信鬼神之说,面对变化这么大的枕边人,说不得还得搞一搞封建迷信。 但是要让他把钱吐出来也不可能。 事情就这么僵持住了。 直到温南州下了班回来,看到围在自己家门口的邻居们,都已经很淡定了。 不出意外,他家又出事了。 就是说,在原主的记忆里,温家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五好家庭的典范了,一家人一年到头都没红过几次脸。 他穿越过来以后,家里就没消停过。 穗穗有句话说的很对,那是因为以往吃亏的人不愿意吃亏了,才导致现在的状况。 他深以为然,温南州甩了甩酸痛的手臂,一边想着一些有的没的,一边举步向前:“大爷大妈,大哥大姐大嫂们,让一让,让一让,让我看看我家又出啥事了?” 身为温家人,他很顺利的回到了家,待了解过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一句话拿捏住了温旺家:“那么问题来了,爸你是哪来的这么多钱?” 记住本站: “你问问外面的这些大爷大妈们,他们家有这么多钱吗?我记得,胡大叔家里五个工人吧,胡大叔你家有六千块吗?” 那自然是没有的。 “所以啊,你看,胡大叔家五个工人,都攒不下这么些钱,爸你哪来这么多钱?” 温旺家的愤怒焦急戛然而止,目光沉沉的盯着温南州:“老幺,你想说什么?” 温南州一脸无辜:“我没想说什么,我纯纯好奇,另外也想跟爸你取取经,到底做什么才能攒到六千块。” 这个问题,不止他,邻居们,就连杨桂兰也十分好奇。 毕竟她可是知道,老头子的身家可不止六千块,粗略估计,最少得有五万块。 你要说五万块放到二十年后,杨桂兰不会觉得有什么,可现在才七零年,死老头子就能有五万块? 他会印钱不成? 温旺家不能说:“我、有我的、办法,你、别管。” 温南州耸了耸肩:“我听爸的,我不管。” 紧接着他话音一转:“但谁也不能欺负我妈。” 摆明车马的站在杨桂兰那边,虎视眈眈的盯着温大哥和温二哥。 眼看着邻居们的目光越来越闪烁,温旺家心都跌到了谷底。 怨毒的看向温南州,这小贱种是想让人怀疑他的钱来的不正,用心险恶! 但是温旺家的钱还真的来的不正,最起码经不住查,要是只有外面这些邻居,他可以认下算计杨桂兰的名声,说这六千块是他自己偷偷攒的,反正他现在的名声也就这样。 可秦简来了! 秦简在,话就不能这么说了。 他承受不住欺骗秦简的后果,不止因为秦简这个人,还因为秦简所在的秦家。 尽管,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他算计了杨桂兰,可这话不能出自他口。 温旺家的面色变幻不停,终于是说:“烙、大,密码给她、们。” 然后又对杨桂兰说:“存、单,给老大、一张。” 就是妥协了,六千块钱,他和杨桂兰一人一半。 想到还在外面虎视眈眈的沈二柱,又看了一眼翘首以盼的温二嫂,杨桂兰表示十分的期待:“好呀,我没问题。” 温大哥有问题,问题大了! 那可是三千块!就这么白白给了老幺? 他想说什么,可触及温旺家严肃的目光,他眼神闪了闪,算了,老头子既然答应,那就是说他手里还有钱。 舍不着孩子套不到狼,他退一步就退一步。 不过他提出了一个新的条件:“钱我去取,取回来分给你们。” “不可能!”杨桂兰拒绝的很是干脆。 记住本站: 双方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各退了一步,钱一块去取,存单杨桂兰拿着,取钱的时候,温大哥一手交密码,杨桂兰一手交存单。 可谓是防备彼此到了极点。 邻居们看的是津津有味的,纵观职工大院住着的这么多户人家,兄弟感情不好的有,甚至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的也有,但这么防备彼此的还是少见的。 商量妥当了,事情算是圆满的落下帷幕,只等着取钱了。 温旺家也算松了一口气,只要不传到秦简耳朵里就好,那失去的钱还能从秦简身上着补回来。 “烙、幺,你来,爸跟、你、说说、话。”放下了一桩心事,他现在就想弄明白老幺和秦简之间进行到哪一步了。 但是,他放心的太早了,秦简已经知道了。 记住本站: 第219章 吐露秘密 秦简还在办公室里伏案画图,就听到有人来敲门:“秦教授,外面有人找您。” 顿了顿,那声音继续道:“是廖副局长。” 听到是老廖,秦简准备拒绝的话咽了下去:“让他去招待所等我,我这就回。” 他了解老廖,他拜托的事情没有结果之前,老廖不会这么快又来找他的。 握着钢笔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半晌他听到自己说:“回吧。” 招待所离他的办公室不远,没用几分钟,他就看到了等在屋子里的廖副局长。 喊了一声:“老廖。” 廖副局长冲他扬了扬手:“我一猜你就没吃晚饭呢,咱俩一块吃点。” 他来之前特意找公安局食堂买的小炒,也算是给秦简接风洗尘了。 秦简自无不可,净了手,坐到了廖副局长对面:“有结果了?” 廖元白早就了解好友的德行,也不奇怪,就一边往外摆着饭盒,一边说自己查到的东西。 哦,其实也不能算查到的,是听八卦听来的。 他是不关注不知道,一关注才发现,温家的事根本就不是秘密,在这一片传的沸沸扬扬的。 “就你那个朋友温旺家,还真是人不可貌相.....”他以这句话为开头。 接下来跟秦简说了这三个月内,温家一个又一个的新闻。 从温南州被误会成杀人犯,结果闹的满城风雨,名声一度跌倒谷底,差点就污名满身,还是他代表公安局出面给了表彰,温南州的名声才没被毁。 “温南州,就是温旺家的小儿子。”怕好友不知道,廖元白特意介绍了一句。 秦简当然是知道的,这件事温旺家还是联系的他摆平的,可现在听老廖这么详细一说,他才察觉到温旺家当时的避重就轻。 眉眼沉了下来,比起温旺家来,他更相信老廖,这样说来,南州的名声被毁一事,温旺家在里面并不清白。 廖元白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还在继续说。 说到温家的亲家李家闹事,温旺家因此受伤住院 ....... “再就是半个月前,温家老太太闹着要分家,再一次把温旺家给气进了医院。” 说到最后,廖元白都不得不佩服温家人这一天天的,可真有活力呀,不是这事就是那事。 他夹了一筷子“duang~duang~”的肘子皮,送入嘴里,缓了缓口干舌燥,抬起头,刚想说什么,映入眼帘的就是秦简冰冷冷的表情。 这是....在生气? 他再一次好奇,面前这个冰坨子,跟温旺家关系就这么好吗? 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出来温旺家的两面三刀,虚伪阴险呀,这样一个人,到底是怎么跟秦简成为至交好友的? 廖元白以前就帮着秦简关照过温家,不过那时候秦简只说随手为之,他也就没过多关注。 可尽管如此,他也是了解过温家的情况的,其中,温旺家最偏心小儿子这一点,可是人尽皆知的。 但现在来看,他只想说,温旺家演技真好。 骗过了所有人。 廖元白在公安系统里干了这么多年,敏锐度还是有的,尽管好些事情,温旺家后来都给出了看似合理的解释,可只有细究才知道,给出的解释里漏洞百出,根本经不起查。 他不信以秦简的智商听不出来这里头的违和。 但他还是生气了! “简啊,哥哥做为过来人劝你一句,交朋友需谨慎,要温旺家只是个阴险小人,你交就交了,但我查探中发现,温旺家身上,应该还有别的事。” 就比如他每个月接收的那两笔不明的汇款。 对于廖元白来说,查到这一点很容易,只是两个汇款人还没有找到。 直觉告诉他,这里头有事。 不过温旺家没有犯罪的前提下,他也没继续往下查,当然如果秦简需要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秦简没有说话,他在愧疚,同时也在纠结。 愧疚是因为,他竟然查都没查,就那么相信了温旺家会对南州好。 老廖才细查了最近三个月,温旺家就动了这么多次手脚,他不敢想,之前那二十多年,南州又受了多少委屈。 他竟然真的相信,会有人对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比对亲生的孩子还要好! 秦简这一次回来,其实只是想见见温南州,也见见温南州的妻子,并没有打算做别的,只是想见一面而已。 在这之前,他一直认为,维持现状才是对南州最好的,而且南州对温旺家这个父亲也是有感情的。 他想到早上温南州的浅笑,还是决定,不能告诉南州。 但是温旺家.... 他眼底闪过寒光,他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同时,也是为了南州以后不受温旺家这个名义上父亲的掣肘,他得好好想想。 最好是送走温旺家,让他再也不能出现在南州面前。 “老廖,给温旺家汇款的其中一个是我。” 廖元白:??? 多年的工作经验,使他维持住了淡定兄长的皮子:“哦,然后呢?” 实则私底下脑洞大开,莫不是秦简杀人被温旺家看到了? 还是温旺家救过秦简的命? 再不然,温旺家是秦简那素未谋面,也从来不存在的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南州是我的儿子。”秦简盯着廖元白的眼睛。 廖元白:!!! “哦,原来如此。” 他淡定的就好像秦简说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消息一般,如果忽略他掉在桌子上的酒杯的话。 “什么!” 廖元白淡定不了一点,温旺家的儿子,原来是他好兄弟的儿子? 他默默的捋了捋这其中的关系,不愧是经历过风浪的副局长,很快就脑补出了一出伦理大戏:“所以我弟妹是谁?是不是身份不合适?你才把儿子寄养在别人家?” “怪不得呢,温南州长得跟温旺家一点不像。” 当然也不是那么像秦简。 但是像秦家的老太太,原先秦简没说之前他还没往这想过,现在这么一回想,温家小儿子的眉眼跟秦家的老太太像了个十成十。 秦简沉默了良久,那件事是他最不愿意回忆起的往事,没有之一,可有些事情,还需要老廖帮忙。 他动了动唇,艰涩的道:“南州现在的母亲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廖元白:霍然起身! “老秦,你...” 第220章 人心险恶胜于鬼 放着老太太介绍的那么多单身女同志不喜欢,竟然喜欢别人家的媳妇。 敲重点,单身女同志,和别人家的媳妇。 不过他想到秦简的性格:“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他算是看着秦简长大的,这货从小就一副冰雕样,又轴又木,认定的事情八匹马拉不回来。 或许是他们小时候经常居无定所,受够了落后就要挨打的苦,所以秦简心里只有祖国。 说实话,秦简到现在都不结婚,廖元白一点都不吃惊,他一生的挚爱只有祖国。 毕生的愿望只有一个,让祖国繁荣富强。 但是现在突然告诉他,秦简有一个儿子,还是他跟别人家媳妇生的? 打死廖元白都不相信秦简是主动的一方。 秦简垂下了头,又是半晌没有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即使廖元白有足够的耐心,也免不了催促一二:“你既然都开了口,总得告诉我事情的始末,我才知道该怎么帮你。” 他多了解秦简呀,这么大的秘密,秦简愣是密不透风的瞒了这么多年,一个字都没往外透漏过。 这次能撬开他那张蚌壳嘴,十有八九是遇到了不说不行的事情。 而到底是什么事情,他心里大致也有数。 现在他唯一想弄清楚的是秦简的态度,应该说是秦简对温南州和...南州母亲的态度。 话音落下,屋里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廖元白焦躁的走来走去,连最爱的大肘子都吃不下去了,脚步一声重过一声。 就在他想再次出声催促的时候,秦简才终于开了口:“我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毕竟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事情的细节早已经被时间冲淡,再加上他从本心里也不愿意想起来。 “我和温旺家,就是在拖拉机厂认识的,那时候,我即将从联大毕业,被老师带着来拖拉机厂实操,温旺家是接待我们的人。” 那时候的温旺家八面玲珑,左右逢源,跟他一块来的师兄弟们无不对他交口称赞。 但秦简性情冷淡,一心只有手中的机械零件和图纸,跟师兄弟们比起来就显得对温旺家颇为不喜欢。 因此,温旺家特意设宴,邀请他回家吃饭,想化解矛盾。 当时秦简本来对温旺家就没有别的心思,一开始没想去,但被温旺家唱作念打一番后,说他不去就还是对温旺家有意见,最后秦简还是去了,觉得吃一顿饭而已,耽误不了多少事。 初出茅庐的秦简如此想着。 然后这一去,令他悔恨终身。 具体的细节他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第二天早上,他是在温旺家的妻子床上醒来的。 随后,宿醉醒来的温旺家,想要进屋换衣服,把他堵了个正着。 面对温旺家的指控,他百口莫辩。 后来他因为愧疚,见温旺家对机械感兴趣,就巨细无遗的教了他一些东西。 再之后,他实习期满,跟着老师离开了四九城,回到了学校。 他前脚回到学校,后脚就接到了温旺家的来信,说自己的妻子怀孕了,是他的。 毫不夸张的说,这对秦简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等等,他说是你的你就相信了?”听到了这的廖元白感觉到了违和。 “你和...南州母亲...咳咳,你确认有过吗?” 不是廖元白疑心重,主要是吧,他当公安局副局长这么些年,见过不少类似的案件。 可不是说一男一女躺一块就能生出孩子来的。 按照秦简的描述,他应该是被人下了药,在被人下了药的情况下,基本上不可能那啥啥。 尽管很难以启齿,秦简还是颔了首:“是的。” 不过当时的他只当做了一扬春梦,醒来才知道已经铸成了大错。 廖元白无声的爆了句粗口,这他娘的! “那...也不可能一次就中,哪有那么巧的事。” 再者说了,温旺家后来难道就没和他的妻子这样那样过吗? “随信而来的还有三张不同医院的诊断书,温旺家由于逃荒来四九城的路上受过伤,失去了生育的能力。” 秦简当时只是慌乱,但还没有到失智的地步,要是没有这三张诊断书,他也不会那么轻易的相信。 甚至为了确认温旺家没有在诊断书上作假,他拜托了自己的亲生兄长帮着温旺家又检查了一遍。 检查结果是一样的。 温旺家不能生。 “而且,南州长的很像我母亲。” 廖元白嘬了嘬牙花子,脑海里转着一个又一个的阴谋论,最终只化为了一句话:“温旺家他图什么呀?” 难不成就爱给自己戴绿帽子? 讲真,用女人拿捏别人的招数廖元白也不是没见过,但用自己媳妇拿捏别人的,他还是头一次见的。 倏地,他动作一顿。 这个路数....他眼睛暗了暗,看来,他得仔细的查一查温旺家这个人了。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老秦,你打算怎么办?是认回儿子还是...” “不!”这一次秦简的反应非常迅速。 “我不会,元白哥,我希望这件事你永远不要告诉别人,包括嫂子和我的爸妈,今天这事,出自我口,入的你耳,永远不要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把南州和南州的母亲置于风口浪尖上。 “那你...?”廖元白当然能猜到秦简这么做的原因。 现在在温家,尽管温南州不受宠,可他是名正言顺的温家的儿子,但要是认回秦家,他就得一辈子背着难听的名声。 还有南州的母亲,那会毁了她的。 这世道,对女人总是要严苛一些。 “我希望你想个办法,把温旺家打发的远远的,让他再也回不了四九城。” 再也不能以父亲的名义欺负南州。 “这个好办。”廖元白答应的痛快。 弄走个把人,对廖元白来说轻而易举,尤其是温旺家屁股并不干净的情况下。 不过,温旺家和温南州名义上还是父子,弄温旺家简单,弄温旺家的同时还不能伤到温南州,他就得仔细思量思量了。 好在温家已经分家了。 对啊,想到分家,廖元白又想到了一件事:“既然温旺家不能生的话?那温南星又是哪来的?” 温旺家的前三个孩子应该都是他自己的,那温南星呢? 他可是记得,秦简刚刚说的是,温旺家逃荒来四九城的路上受的伤,在来四九城之前,他的前三个孩子已经出生了。 温南星和温南州是后来生的。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廖元白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说另外一个月月汇钱给温旺家的人该不会是...” 秦简面色也十分的不好看。 就在他们两个因为温旺家这个人彻夜难眠的时候,温家人还一无所知,正快快乐乐的向着银行进发。 第221章 独揽六千块 杨桂兰穿着簇新的毛衣,头发梳拢的一丝不苟,脸上满是喜气洋洋,看的温旺家心里刀割一般的痛。 沈穗今天打扮的也十分精神,站在杨桂兰身边,笑容满面的道:“老头,谢了啊。” 两个人那宛如接到了天上掉的馅饼一般的笑容,令温大哥狠狠的瞪了一眼温二哥。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温二哥缩了缩脖子,讨好的笑了笑:“大哥,我...” 温南意却没搭理他,扭过头道:“走了。” 这样的表情让温南山仿佛回到了幼时,被大哥单方面冷战的时候,紧接着伴随而来的就是爸的斥责,他的心重重的一跳,条件反射般的看向温旺家。 得到了一个失望的目光,他嗫嚅了两下,想说自己真不是故意的。 但没人听,因为取钱大部队已经出发了。 他被温二嫂拽了一把,才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 浩浩荡荡的取钱大部队穿过楼道,遇到的邻居们无不行着注目礼,而猜到他们去干什么的邻居们,则是羡慕居多了。 六千块钱,分一分,一家也能分到一千五百块呢。 好多邻居家里,全部的家底都没有一千五百块! 也不知道温旺家哪来的这么多钱,有的邻居酸酸的想到,别是来路不正吧。 但这些都影响不了即将收获一大笔巨款的温家人,哦,除了温大哥两口子和温二哥。 三个人的脸色一个赛一个的不好看。 不过,不重要。 他们走的再慢,银行还是到了。 按照昨天商量好的,杨桂兰拿出存单,温大哥拿出了温旺家的户口证明。 一切准备就绪。 杨桂兰和温南意一块进了银行排队。 直到了最后一刻,排到了杨桂兰,温大哥才不甘不愿的把户口证明递过去。 杨桂兰接过来,提醒:“密码。” 温南意:“存单。” “不行,我得先确认你告诉我的密码正不正确才能给你存单。” 银行里的密码,相当于第二重的身份证明。 因为以前有过街道办的工作人员,自顾自的开了户口证明,又谎称存单丢失,以此骗取了不少钱财。 自那以后,银行就多出了一个密码的手续,相当于口令一般的存在,只有口令正确,银行才会进行下一步,无论是取钱还是补办存单。 毕竟户口证明好开,密码却是千变万化不好得。 银行的工作人员等了有一会,都没等到杨桂兰的动作,问道:“存钱取钱?” “取钱。”杨桂兰把户口证明和存单递过去。 温南意往前挤了一步,跟她并排着,小声的说了八位数的密码。 工作人员狐疑的看了两人好几眼:“一起的?” 杨桂兰:“这是我儿子。” “你们谁是温旺家?”工作人员问了一句。 没办法,在银行工作,领导说了,要时刻保有一颗警惕之心,不然钱丢了他们没办法跟老百姓交代。 户口证明上写着岁数,这个没办法撒谎,杨桂兰就老老实实的说:“是我老头子,人瘫巴了,过不来,就让我来把钱取回去给他治病用。” 不是本人! 工作人员更警惕了,还叫来了领导。 最后解释了半天,领导还让杨桂兰和温大哥留下了家庭住址和工作单位,才同意给他们取钱。 折腾了这么一出,温大哥也没心气跟杨桂兰闹了,看着她顺利的取出了三千块钱:“妈,另一张存单给我,我来取吧。” 杨桂兰看了他一眼:“一家人分两次取,你不怕人家银行的同志怀疑我们了?” “别说废话了,我拿存单,你说密码。” 眼看着银行的工作人员又要警惕起来,身后排队的人也在催促,温南意咬了咬牙:“行。” 看着老太婆递了存单出去,他说了密码。 工作人员核实过后,在存单上扣上作废的章,才数出了三千块钱递了出去。 在钱递过来的一瞬间,杨桂兰出其不意的推了一把温大哥,从善如流的接过钱,塞到自己的衣裳内兜里。 她动作很快,等温大哥反应过来的时候,杨桂兰已经在系罩衣的扣子了:“你、” 杨桂兰嗔怪道:“这是银行,有什么话出去说,也不嫌丢人。” 工作人员狐疑的目光又扫了过来。 这对母子,怎么看怎么奇怪。 还一次取了六千块钱,这年头,能存这么多钱的家庭委实不多了。 但是存单编号对应的密码都是正确的,户口证明也有,符合取钱的流程,可还是很奇怪呀。 杨桂兰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六千块钱到手,她光速出了银行,走到沈穗身边。 温大哥抡圆了腿追:“你、等我一下。” 是生怕老太婆不讲武德,把六千块钱全吞了。 这种时候,温大哥再一次怀念起老头子的好来,没办法,没有老头子在,他跟老太婆对上,总是在吃亏 。 只凭一个长辈的名头,就压的他不敢翻脸。 老头子真是没用。 他还是得走,不止因为沈二柱,还因为老太婆,还有就是老头子明显不中用了,留在四九城,老太婆不知道要怎么拿捏他呢。 “妈,你跑什么?” 他紧急刹车:“说好了的一人一半,钱。” 这时候也顾不得尊重不尊重了,这可是三千块钱呀。 “你确定要在这分钱?银行门口?”杨桂兰示意他左右看一看。 行人如织,路过银行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向里面张望两眼,银行门口还分散着几个无所事事的大汉,也不知道是在等人,还是在踩点。 这时候要是把钱拿出来,被人夺了就跑,他们不一定能追得上,温大哥心中一凛,不得不咬着牙退一步,不过在退之前,还是忍不住确认一下:“你不会反悔的对吧?” 说完不等杨桂兰回答:“你要是反悔我就告到厂里去,你不怕,老幺和老四呢?他们可都是要在厂里工作一辈子的。” 这种事,顶多是工会和妇联一块来调解一下,但传出去,名声肯定不好听就是了。 对此,杨桂兰只说了三个字:“先回家。” 至于钱给不给他们,看她心情。 温二哥一看,这不行啊:“老太婆,你别得寸进尺,你...” “你怎么说话的,这是咱妈!”沈穗嗓门比他还高:“信不信我去你厂里告你不孝顺!” 温二哥:??? 不是,她凭什么告不孝啊,她算哪根葱! 温二哥想反驳,被温二嫂扯了一把:“先回家,回家再说,街上危险。” 而且,她还有另一层意思,回家老太婆要是不想给钱,她可就要动强了啊。 在街上到底不方便。 当然这些温南山是想不到的,但他还是依言往家走了,没别的,老太婆和沈穗已经走了。 第222章 出脚快准狠 杨桂兰还和沈穗商量了一下,这钱到底要不要给他们,说实话,杨桂兰不太想给。 三千块呢,虽然比不上她手里的钱多,可一想到要便宜了两家白眼狼,她这心里就不得劲。 对此,沈穗很没有立扬:“那就不给,大不了咱们再打一架。” 又不是没打过,而且又不是打不赢,她表示,无所谓。 温家的人,不存在得罪不得罪一说。 不过在那之前,得通知温南州和温南星回家,不然只她们两个是打不过的。 杨桂班被她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逗笑了。 这种被人无条件偏爱的感觉,让她的心犹如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 穗穗明知道这样做有隐患,可还是毫不犹豫的站她,杨桂兰笑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给他们就给他们。” 打一架名声好听不好听先放在一边,她担心的是,打架难免会有磕磕碰碰,万一一个不小心,她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而且,她悄咪咪的道:“这点钱,给你爸都不一定够。” 坦白来说,重生回来能顺利的揭穿死老头子和老大的画皮,沈二柱居功至伟,甚至可以说军功章有他一半。 没有他在外面搅和,老头子和老大就不会分身乏术,早就想办法找她们的麻烦了。 可以说,沈二柱替她们分担了一半的火力。 这个,沈穗还真没办法反驳,不过:“我爸折腾人确实是有一手的。” 虽然具体的细节她不是很清楚,但就冲酒鬼爸能让温南意心甘情愿的往外掏钱,就很厉害了。 杨桂兰深以为然,这么一想,钱给了老大,也就是在他手里倒个手,最后还是得给穗穗爸,是她们自己人,她心里好受多了。 只要不便宜这两家白眼狼,她都行。 因此回到家以后,关上门,不等温南意出声讨要,杨桂兰就痛快无比的拿出了钱,当着温二哥温二嫂,温大嫂还有温旺家的面,递给了温南意,还说了一句: “喏,这是你们两家的,现在数,可别过后来找我说少了钱,我是不认的。” 丑话是要说在前头的。 对这一家子白眼狼,杨桂兰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来揣度。 钱这么容易就到手了,温大哥心里还有些恍惚,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老太婆,又看了一眼沈穗,第一反应就是有诈,这两个女的绝对在坑他。 但是手里的钱是实实在在的,他本能的捏了一把,厚度也是够的。 管他呢,反正钱到手了。 他二话不说收回手,喷了口唾沫到大拇指上,哗哗哗不到一分钟,三千块钱数完了。 确实是三百张没错。 每一张面额也都是十块钱,没有拿一块冒充十块的情况。 难道他真的误会老太婆了? “数好了?是三千块吧?” “是,没错。” “那我就放心了。”杨桂兰拉了一把沈穗:“穗穗,有钱了,妈请你下馆子。” 早上为了取钱,他们早饭还没吃呢。 穗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 “好嘞。”沈穗欢快的答应了一声。 对于婆婆又把钱给了温南意,她没什么好说的,还是那句话,她婆婆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入账三千块,婆媳两个高高兴兴的下馆子去了。 对于温二嫂来说就是,外人走了,他们自家人可以关起门来说话了。 至于说什么,那当然是分钱了。 沈穗婆媳两个前脚刚出门,后脚她就锁上了门,然后满目期待的看向温南意:“大哥。”该分钱了。 意思十分的明显。 让温大哥想要装傻都不行。 但是让他把到手的钱分出去,那就更不行了,给老太婆那是没办法。 老二两口子,呵~ 要不是他们非要闹腾,那三千块钱也不用分出去! “嗯,老二,你和你媳妇先把爸送回医务室吧,今天的水还没吊呢。”说着话,他极其自然的把钱往自己兜里一揣,就要回屋。 不过,涉及到自己的利益,温二嫂比谁都敏锐,她一瞅老大那死出就是想不认账,现在还想跑! 她二话不说拦在温大哥屋门口:“大哥,你着什么急,钱还没分呢,正好趁着这会咱们两家人都在,把钱分了得了,省的以后麻烦。” 老大想装傻,她就直接说。 温南意很不高兴的看了温二哥一眼:“老二,你什么意思,怕我昧了你们家的钱吗?” 该死!该死!该死! 弟弟这种东西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温二哥头摇成了拨浪鼓:“大哥,我没这个意思。” “那还不管管你媳妇!”温大哥斥道。 “老大,你别装傻,三千块钱必须有我们一半,你糊弄温南山没用,就像你说的,今天见不到钱,下午我就去工会告你。”温二嫂算是看出来了,老大就没打算给他们这钱。 自家男人是个棒槌,她可不是。 就老大这德行的,心里但凡有一点兄弟情谊,她能倒立吃屎,也就自家男人,是个傻的。 再者说了,兄弟情谊算个什么东西,几毛钱一斤啊,这可是一千五百块,能买一堆的兄弟情谊出来。 “你别不信!”她发了狠的盯着温大哥:“平日里多吃多占我们就不说什么了,可这么大一笔钱你要是想自己独吞,别怪我不念你们的兄弟情谊。” “老二!”温大哥自恃是个爷们,才不跟女人吵嘴,所以他选择看向弟弟。 温二哥嗫嚅了着唇瓣,那可是一千五百块,他实在说不出就不要了,全给大哥吧。 一千五百块相当于他四年不吃不喝的工资。 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一笔钱呢。 温大哥见他避过自己的目光,心中暗恨,亏得他一直拿老二当亲弟弟看待。 现在看来,什么亲弟弟亲哥哥的,在钱面前,什么都不是! 他还在这里自怨自艾,那边温二嫂行动力惊人,盯准了他放钱的兜兜。 抬脚狠踹一脚到温大哥最脆弱的地方。 温大哥:!!! “嗷~啊~” 双手本能的捂过去。 温二嫂就是趁着这个机会,箭步上前,毫不犹豫的掏兜,捞起一沓钱就嗖嗖嗖的退到自己屋里。 哐当~ 一声关上门。 动作快的像是一阵风,从她踢温大哥的下三路,到关门,前后不过一分钟,可见在钱面前,人的潜力是巨大的。 温大哥:“啊~” 温大嫂凄厉的一声:“当家的~” 温二哥喊的比她还真情实感:“大哥~” 温二嫂:嘻嘻,钱到手了! 温旺家目眦欲裂:“烙、大~” 左邻右舍们:温家又开始了! 第223章 兄弟失和 在这一天。 温南意先是痛失了六千块钱,然后又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痛,可谓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之一。 他捂着关键部位,痛的脸都扭曲了,可见温二嫂下脚有多重。 温二哥围在他身边:“大哥,大哥,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务室。” 温大嫂:“你少在这假惺惺的,我当家的这伤还不是拜你们两口子所赐。” 她是真的超级超级超级生气,这要是踢坏了怎么整。 这可事关她下半辈子的幸福。 “胡淑芬,你给我出来!” 胡淑芬,胡淑芬数钱数的飞起。 天爷啊,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一张张十块的纸币划过她的大拇指,温二嫂兴奋的呼吸都放轻了。 而在这一刻,她突然就理解了老大,因为钱到了她手里,她也不想往外掏了。 数到最后一张的时候,正正好三千块。 她摸了又摸,听着门外传来的砰砰砰的砸门声,内心思索着,要不然一不做二不休撕破脸得了。 反正老大一家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她在屋里思考着独吞三千块的办法,屋外,温大嫂砸门砸到癫狂: “胡淑芬,你别装死,你给我出来!” “我就不信你一辈子都窝在房间里不出来!” “你出来,咱们有话好好说。” “....” 不止她,温南意在缓过来以后,也加入了砸门的行列,踹裆之仇不共戴天! 当然在那之前,钱必须得弄回来。 不过他比起温大嫂来,要精明的多,见温二嫂不开门,他矛头直指温南山:“老二,你就这么由着你婆娘乱来,还把不把我当你大哥了?” “咱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婆娘这是干什么?啊?是要挑拨咱们兄弟关系吗?” “先打我后抢钱,你就这么干看着?” 一句比一句重的诘问,问的温南山的头越来越低,同时心里的羞愧越来越重。 到了这会,心里不免埋怨起自家婆娘来。 大哥又没说不分给他们钱,她着什么急啊,眼皮子浅的东西,一点钱又怎么比得上他和大哥的兄弟情谊。 再者说了,大哥发达了还能忘了他这个亲弟弟吗。 这一刻,他把温南意对他的斥责,全都怪到了温二嫂头上,心思一出,他二话不说走到屋门前,重重的踹了一脚: “臭婆娘,我数三个数,给老子开门!不然别怪老子不给你留面子!” 本来钱就该是他和大哥一人一半,这臭婆娘贪不死她! 屋内温二嫂热切的心情一顿,迅速回落。 此时此刻,她再一次后悔,自己千挑万选的怎么就找了这么个棒槌。 把那点虚伪的兄弟情谊看的比一千五百块钱都要重。 “三~” 但是眼下她不得不面临的是,在自家男人不站在她这边的情况下,这些钱她保不住。 外面老大李素文和自家男人是一伙的,她只有一个人,而且李素文说的对,她不可能永远在这间屋子里不出去。 “二~” 捏着厚厚的一沓钱,温二嫂心痛的都在滴血,同时给老大两口子骂了个狗血淋头。 一个个的就会糊弄傻子,呸! 骂归骂,她还是得捏着鼻子把三千块钱一分为二,先藏起来了一千五。 藏的时候她留了个心眼,没跟之前的存款放到一块,没办法,自家男人是个傻的,万一被老大一忽悠,把钱拿走她到时候哭都没地哭。 “一!” 温二哥说到做到,一字尾音落下后,抬脚狠狠地踹门。 用的力气之大,门框都颤动了一下。 屋内的温二嫂心脏重重的一跳,抓紧最后一点时间藏好了钱,就要打开门的前一秒,她想了想,从剩下的一百五十张钱里面,随手抽出了几张。 也没数,就这么揣到自己兜里。 打着能糊弄就糊弄过去的心思,反正钱一离手,她概不负责。 做完这一切,她才拔开插销,开门之前还提醒了一声:“来了来了,我这就开门。” 话音落下,她等了几秒,见外面确实没再踹门,她才拉开一条门缝,对着外面虎视眈眈的三个人,没说一句废话,把剩下的钱递了过去:“喏,这是你们那份。” 温大嫂根本没注意她说什么,迫不及待的就接了过去,钱到手里,她才说:“不对,钱少了!” 面对三个人质疑的目光,温二嫂很坦率:“一家一半,我拿走了该我们家的一千五百块,剩下的是你们的。” 她没独吞已经够善良的了,老大两口子难不成还以为她会把三千块原样奉还? 做什么美梦呢。 温南意面色一沉:“老二。” 还没等他道德绑架完,温二嫂拦住他的话音:“大哥,你也不用拿话糊弄温南山,说好了的一家一半,就一家一半,你该不会是想着独占这三千块钱吧?” 她把温大哥对温南山说的话原样还了回去:“怎么?难道温南山不是你亲兄弟了吗?” 温大哥被噎的说不出话来,阴沉着一张脸直直的盯着温二嫂。 温二嫂丝毫不怵的跟他对视,不大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满了对温南意的嘲讽。 她可以接受还回去一千五,毕竟说到底一家一半,那是老大一家该得的,但属于他们家的一半,谁也不能惦记,就连温南山出马也不好使。 温南意从她的脸色看出了这个意思,但还是不死心:“老二,你怎么看?” “他不怎么看,他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去找妇联做主,我们离婚!” 一句话说出,屋里瞬间消音。 温二哥不可置信的抬头看过来,神色愤怒中还夹杂着一丝丝慌乱,当然更多的是被人背叛的愤怒。 温大嫂呐呐的张了张嘴,离婚这两个字,触到了她的伤心事,嗯,想她爸妈了。 但除此之外,她还有惊讶,她想过沈穗会提出离婚,也想过陈玉会离婚,唯独没有想过胡淑芬会说出这两个字。 没有别的,就温家四兄弟,只有老二一个会对媳妇动手,可这么多年过去,胡淑芬还是一门心思向着温南山,为他们的小家考虑,争取利益。 温大嫂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是觉得,胡淑芬跟离婚这两个字不搭。 至于温大哥,就很无所谓了,离婚就离婚呗,老二离了婚还是好事呢,没这么一个贪婪的婆娘在身边,老二就还是他听话的好弟弟。 而被人忽略的温旺家,就很生气了,不过也没人搭理他就是了。 对于这些目光,温二嫂统统不理,只郑重的说:“我是认真的。” 当然她并没有打算离婚,但这句话足可以表现出她的态度。 胡淑芬强硬起来了,相应的温南山就开始气弱。 至此,局面又回到了二对二的时候。 不,应该是三对二,温旺家是站在温大哥那一头的。 不过他现在生活都不能自理,他的加入屁用没有。 这件事到最后,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以一家分了一千五百块作为结尾。 杨桂兰和沈穗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恢复了宁静,婆媳两个感觉到了气氛的紧绷。 沈穗左右瞅了瞅,正想着说找温二嫂唠唠嗑呢,就听到温大嫂嗷嚎一声:“胡淑芬,你使诈!这根本就不够一千五百块钱!” 第224章 最后一处藏钱地点 温大嫂气势汹汹的冲到温二嫂跟前,控诉。 天杀的,她正想着把钱放起来呢,寻思放起来之前数一数,虽然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但不妨碍她数一数。 谁知道,这一数就出了岔子,足足少了七十块。 第一遍她还寻思自己数错了,可她数了五遍,都是一样的结果,少了七十块! “你这根本不够一千五百块,才一千四百三十块!” 与此同时,带着温旺家去厕所的温大哥温二哥兄弟也回来了,正正好听到温大嫂这句话,同时看向温二嫂。 温二嫂本人淡定的一批,给温红方擦了擦嘴:“大嫂,你可不兴诬赖人啊,我给你的时候可是够数的,你别不是自己藏起了七十块钱,反倒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吧。”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还真是温大嫂能干出来的事情。 顿时,温大哥就转变了怀疑的目光。 温大嫂:“你放屁!你给我的就是这些!” “那谁知道呢。”温二嫂也不跟她争辩。 反正就一句话,自己给出去的是一千五百块,至于为什么少了七十块,那怪不到她头上。 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钱既离手,概不负责。 谁说都不好使。 她把温红方剩下的一点鸡蛋羹扒拉到自己嘴里,看向温南山:“你上午还去上班吗?” 温二哥瞄了一眼自家大哥和亲爹,得到的却是他们冷漠的侧脸,心下有些难受,认为这一切都是温二嫂造成的,语气自然也不好:“你问这个干什么!” 果然爹说的对,这臭婆娘一门心思只想着钱钱钱,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要是把他放在了心上,怎么会让他这么难做,现在连他好不容易休息一上午,她都不愿意,赶着他出去卖苦力挣钱。 温二嫂也不生气,她这会心情好着呢:“你要是不上班,就去厂里后勤处看看有没有板子,把咱们屋的床加宽一下。” 自从发现闺女被那两个小贱种欺负以后,温二嫂就让孩子跟着他们夫妻一块睡了。 但是床就那么大,睡两个大人两个小孩就有些挤得慌,正好温南山不上班,让他把床加宽一下,也能睡得松快点。 “搞那么麻烦干什么,红梅红雪屋里不是有地方吗,让红玉睡过去就行了。”温二哥很不耐烦。 这话不要说温二嫂这个亲娘了,就连沈穗一个旁观者,此时此刻都想给温南山一个大逼斗。 呸!什么东西! 偏偏温南山还不觉景,一口拒绝了温二嫂,转头殷勤的看向温旺家:“爸,我背你去医务室,大哥一个人太累了。” 对此,温旺家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却安抚的看了温大哥一眼。 父子三个很快的收拾了东西,一齐出了门往医务室去了。 温二哥吭吭哧哧的背着温旺家到了医务室,还没说坐下来歇一会呢,就被温大哥支使着去外面买早饭,原因是他还没吃早饭。 温南山当然是屁颠屁颠的就去了啊。 他一走,病房里只剩下父子两个人后,温大哥才苦了脸:“爸,是我不孝顺,以后没办法照顾您了,不过您放心,老二是个好的,他不会苛待您的,就是老二那个媳妇,有些势利眼,往后您在她手底下讨生活,免不了受些罪。” 说到这里,他语气低落下来,但是很快的,又打起精神来安慰温旺家:“不过您放心,有老二在,她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就是您也别太跟老二媳妇对着干,毕竟,老二不能常在家,还是老二媳妇伺候您的时候多。” “咱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 “.....” 他絮絮叨叨的,全是为温旺家的以后在做打算,且话里的告别之意,听的温旺家红了眼眶。 老大这自己都要自身难保了,还不忘替他筹划,能怪他偏疼老大嘛。 而且跟着老二一家养老,这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也绝对不会让事情发展成那样子。 “烙、大,不怕,有窝。” 父子两个互相掏了半个小时的心窝子,等到温二哥买早饭回来以后,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最起码温大哥是这样的,他亲手喂温旺家吃了早饭,又陪着他打了吊瓶,直到温旺家睡着以后,他才出了医务室,快步回了家。 回到家以后,他先是在家里转悠了一圈,踩了踩点,确认了老头子藏钱的地方,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并没有打草惊蛇。 一直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 他才悄么悄的出了屋子,趴在各屋门前听了一会儿,确认所有人都睡了。 才叼着手电筒,轻手轻脚的搬来三把椅子,摞到一块,小心翼翼的踩了上去。 顺着垂下来的灯泡绳子往上摸,一路摸到房顶,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灯托,是保护电线的。 摸到灯托,他慢慢的旋了下来,在灯托的内里,粘着一个糖块大小的油纸包。 他取了下来,揣到兜里,把灯托安了回去。 爬下来,椅子复原。 直到这时候,温南意才听到自己胸腔里心脏的剧烈跳动声,摸着兜里的小油纸包,他不得不感叹,老头子真他娘的厉害。 这藏钱的手段一出一出又一出的。 到了这个时候,温大哥不得不承认,老头子的心眼比他多太多了。 他一边开了房门向外走去,一边可惜的摇摇头,可惜老头子身子骨不争气,要不然他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钱到了手,第二天他到了厂里就去了解了支援三线建设的报名情况。 三线建设不只是说往祖国边境去,还可以往祖国的腹地去,他想去的是腹地,相比起来,腹地总比边境条件好。 这并不难,毕竟背井离乡去外地,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在人生规划之内,温南意又是焊工,尽管技术不咋地,但也是腹地急需的人,当然不属于人才那一波。 只要他报名,有极大的几率是去的成的,甚至人事科的干事还隐隐透露,作为主动报名的技术人员,到时候待遇会大大的提高。 温大哥心动不已。 当即二话不说写了请愿书,表示自己愿意拖家带口去支援祖国的三线建设,恳请组织准予。 请愿书交上去,就等着批复了。 温南意适时的表达了一下自己对支援三线同志的迫切,就离开了人事科,回了车间,请了假,他得去银行把钱取出来。 而他不知道的是,温南意前脚出了人事科,后脚人事科的科长就拿着他的请愿书敲响了厂长办公室的门。 第225章 盯梢继续 马厂长逐字逐句的看完了手里的这封请愿书,眉毛动了动:“去把保卫科老张叫过来一趟。” 原本,秦简的到来,还带来了上级的指示,他就已经撤掉了对温旺家的盯梢。 但是现在,他沉思了片刻,还是觉得温南意很奇怪。 上次保卫科的调查结果他也看过,从各方面来说,温南意都不像是一个甘愿背井离乡从头开始的人。 马厂长阅历丰富,自然能看出来,温南意这种人,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投机客,眼里只看得到利益,心里只装得下自己。 再者说了,他若是有这种觉悟,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非得选在这个节骨眼?秦简到来的节骨眼。 有些事情,马厂长虽然知道的不甚清楚,但他也不是傻子,秦简的资料,就连他这个级别都调看不到,可见保密等级之高。 在这种时候,温南意先是钻营着要接近秦简,接近不成又立马远离,这很可疑,十分的可疑。 “厂长,您找我?”张科长来厂长办公室也算是熟门熟路了,也不用客气,一屁股坐到马厂长对面,开门见山。 马厂长先给他倒了杯水:“老张,温家那边,尤其温南意,你还是得多关注着点。” 身为一个老党员,马厂长相信自己的直觉,温南意身上绝对有问题。 当然他也相信上级领导的判断,不过他认为,谨慎一些没有坏处的。 张科长神色一凛:“我马上吩咐下去。” 别的不说,张科长也是党员,还是军人退伍转业的,敏锐度并不比马厂长差。 也丝毫没有怀疑马厂长的判断,实际上之前撤出对温家的监看,他就不同意,奈何厂长说的对,人手有限,保护秦简教授是他们厂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想到秦简教授,张科长又想起来:“那温南州是不是要隔离开来?” 没办法,那些阴沟里的老鼠,惯会从家人入手拿捏人,尽管有上级领导的调查,他们都相信温南州没有问题,可以后呢? 事关秦简教授,他们不能赌,也赌不起。 马厂长也有这方面的忧虑,不过:“等我跟秦简教授商量一下再提,目前你先盯好了温家的人,尤其是这个温南意。” “是!” 喝完了一茶缸子的水,张科长就告辞离开了,回到保卫科日常训练的地方,点了几个眼生的属下,让他们负责盯梢温家,重点关注温南意这个人,还叮嘱,有任何细微的不对,都要报告。 吩咐完,又调整了一下巡逻的班次,等到离开的时候,脑海里还盘旋着,人手不够用啊。 也不知道马厂长之前提点的招工什么时候能有个具体的章程,又能找上面要来多少名额。 被他点出来盯梢温家的那几个人,等张科长离开以后,互相商量了一下,分配了一下任务,就各自散开了。 其中被张科长重点关注的温南意,分配到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去了温南意所在的车间,但没找到人,又找车间主任打听了一嘴,才知道他请假了。 “请假干什么去了?” 这个车间主任还真知道,一般来说,手底下的工人请假,都是要给出理由的,哪怕这个理由是假的,也要给出,而温南意给出的理由是:“他父亲身边没人守着,他不放心,回去守着父亲吊水了。” 这是个很正当且很有孝心的理由,车间主任尽管看不惯温南意,还是给了他一上午的假。 保卫科两人得到了想要的,叮嘱了几句车间主任不要跟任何人,尤其是温南意透露,之后转路去了职工大院。 但是到医务室转了一圈以后,并没有看到温南意,只看到了温家的二儿子。 又找值班的护士侧面打听过,得到一个消息,温南意根本就没回来过。 好嘛,更可疑了! 两个人当即决定,分出一个人回厂里去找张科长报告现在的情况,另一个人在原地待命。 而被两个人惦记着的温南意,这会刚到了银行。 当然不是昨天那家,是另一家,温旺家那么老奸巨猾,怎么可能把大笔的钱财存到同一家。 且不说他解释不清楚钱财的来源,就是他一个人一次性存入大笔的钱财,就很惹人怀疑。 因此温南意取钱的时候,很是顺利,他总共拿出了三张存单,一张两千的,两张一千的,总共是四千块。 厚厚的一沓钱揣到怀里,温南意的心里才有了些真实感,再加上昨天得到的那一千五百块、哦,不,是一千四百三十块,再加上自己的存款,加吧加吧小八千块钱。 意识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温南意呼吸都放轻了。 八千块钱! 哪怕他后半辈子不工作,这些钱都够他躺着花一辈子了。 他再一次发出疑问,老头子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紧接就是,老头子手里肯定还有更多。 也不知道还有多少? 这一次又该用什么理由往外抠呢? 不过这一次,他失算了,这真的是温旺家最后的老底了。 这三张存单里,有两张是大领导画像里面藏着的,原本是两张两千的,上次取出来一千,就剩下一张两千的,一张一千的。 另外一张一千的,才是藏在灯托里的存单,不过自从取出来以后,温旺家觉得不安全,就偷偷的转移到了灯托里。 当然,这三张存单是大头,温旺家还有一张七百的存单,被他放在了另外的地方。 至于之前取出来的那些钱,零零散散的都给了老大。 所以现在他除了那张七百的存单,可以说是身无分文。 思及此,温旺家心里就一阵悲凉,面对喋喋不休的二儿子,不耐烦的很:“闭、嘴!你、别、说话!” 想想三个月前,他是多么的富裕,不仅有一份可以源源不断下金蛋的工作,有三万六的现金,还有一万二的存单。 另外每个月还有金额不低的汇款,有这些在,就算是他转岗失败,也能舒舒服服的安享晚年了。 可现在呢,除了一身毛病,一堆的敌人,他啥啥都没剩下。 温旺家第一万次的灵魂拷问自己,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老天不公! 凭什么这么对他! 他和老大多么努力啊,怎么就不能过上好日子呢! 他不服,他不就是没有一个好的出身嘛! 慧娘说过,出身不能决定一切! 想到这个照耀了自己人生的女子,温旺家原本死灰一片的眸子里,又开始复燃。 对,他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他还不能认输! 钱没了又怎么样,每个月的两笔汇款可是没停。 而且,他突然觉得,秦简来的正是时候。 秦简要想保住秘密,就得付出代价,不然他倒是要看看,等那些大官还有秦家,知道秦简做过什么事情以后,还会不会帮他。 越想温旺家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要么,秦简就给他好处,要么他就让秦简老婆子和家里两个野种颜面尽失。 这样一来,秦简也威胁不到他,老婆子和两个野种也得把他们吃进去给他吐出来! 至于面子,那算什么东西,再者说,他是受害者,说不准到时候还能扭转一下名声。 何乐而不为呢。 这一刻,温旺家不想避着秦简了,他想去见见秦简。 他特别想看看,这种目空一切的天之骄子,露出慌乱祈求的神情,那滋味真的是太美妙了! 第226章 迎面就是一板砖 “爸?”温二哥在旁边,不敢出声了,但还是不错眼的看着温旺家,生怕他出了什么事情。 然后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温旺家露出了迷之微笑,特别瘆人,忍不住喊了一声。 被打断了思绪,温旺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看到这个二儿子,他就想到慧娘的死,打从心底里泛起对他的厌恶。 但:“烙、二,你脑子、笨,容易被、人骗,往后记、的听你、大哥的,你大哥、是你、亲哥哥,不会害、你的,你别听、其他人挑、拨的话,让你大、哥心、寒。” “那钱、你大哥、有用,你先给、他用。” 心里则盘算着,从老二那里拿回来一千五百块钱,他手里也能多点钱。 没办法,他小时候苦过来的,手里没钱心里不踏实。 温二哥有些犹豫,主要是昨天温二嫂的那句离婚还言犹在耳,他到底跟那婆娘一个被窝里睡了这么多年了,还是能分得清她是吓唬人,还是说的真心话的。 他要是把钱拿给大哥,那婆娘能翻了天,而且,他私心里,也并不想借钱出去。 他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一千五百块钱呢。 难得的,他脑瓜子转悠的快了一些,祸水东引:“爸,大哥要是急用钱,让他问问老幺呢。” 但是温旺家非但没有开心,反而是怒意上了脸,啪啪啪的拍了温二哥的脑袋三巴掌:“混账东西!他是你、大哥!你最亲、近的人!” “娶了媳妇、忘了爹、的东西,我白、生你了!” “我和、你大哥、还能害、你不成!” 说话间,尤不解气,又是啪啪啪啪的几巴掌。 他没有特意留手,有怒气加成,每一下都用了大力,给温二哥打的脑壳子嗡嗡的,也打出了他的愧疚心,嗫嚅着解释:“爸,我家那婆娘...” 温旺家看出了他的底气不足,语气越发严厉:“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没了这个、还有别、的女人,你大哥、就这么一、个,孰轻、孰重!蠢笨的、东西!” “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爸,就听我、的,要不、以后别喊、我爸,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这句话,对温二哥来说,比如来佛的五指山还管用,他立马就慌了:“爸,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放心,你说的话我都记着呢,我听大哥的,只有大哥好我才能好。” 温旺家脸色丝毫没有和缓,又问了一遍:“那钱?” “我回去就拿给我大哥。”尽管心痛的在滴血,可温二哥觉得,爸说的对,他和大哥才骨肉相连,他们是一辈子的兄弟,婆娘没了可以再娶,兄弟没了就真的没了。 温旺家这才满意的合上了双目,也有心情吃东西了:“饿、了,饭。” “我去买。” 但被父子两个惦记着的温大哥,取到了钱,也没高兴太久。 因为,他刚从银行出来,还没走出多远呢,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南意兄弟,取钱去了啊?”孙寡妇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鼓鼓囊囊的胸口,目的不言而喻:“你看这不是巧了吗,姐正打算去饭店要几个好菜,南意兄弟晚上别忘了来吃饭啊。” 问南意的心情瞬间回落。 他也不是傻子,他前脚刚取完钱,后脚这娘们就出来了,不是在盯着他难不成是在保护他? 但是,在他支援三线的申请还没通过的时候,他暂时还得稳住这两个人,当下里,他颇为冷淡的嗯了一声:“知道了。” 然后越过孙寡妇大步走向了公交车站,就连背影都在透露着怒气冲冲。 比起来,孙寡妇就很高兴了,甚至可以说高兴的都要飞起来了,只要一想到她马上就要有一千五百块钱入账,她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跟温南意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 温南意刚回到厂子附近,就被保卫科的人盯上了,不过他不认识对方,只以为是同路的,扫了一眼就继续想着自己的事情。 跟这两个人见面是一定要见的,钱却不能给,他得好好想想该怎么说,才能稳住两个人。 回到厂里,他左思右想了好久,还是决定把钱包装一下,放到了自己的工具箱,工具箱则放到了更衣室的柜子里,上了锁,双重保险。 更衣室的柜子是他的私人柜子,比放在家里要安全的多,当然比带在身上就更安全了。 做完这一切,温南意又捋了一下说辞,自觉没有问题,才不慌不忙的往孙寡妇家走去。 他故意走的慢,等到了孙寡妇家的时候,天边已经变成了纯然的墨色。 温南意在大杂院门口探头探尾的瞅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没人注意的空档,飞速溜进了孙寡妇的屋里。 此时的屋里,只有孙寡妇一个人,沈二柱还没到。 孙寡妇就拉着温南意的手坐下来:“南意兄弟,得劳烦你等一会了。” 温南意绷着脸甩开她的手:“我赶时间。” 孙寡妇笑容不变,心里唾弃不已,呸,装货! 但她还是轻声笑语的给温南意倒了酒,又夹了筷子烧鸭,给温南意伺候的周周到到的。 尽管温南意心里还是提防着,不过不得不说,被人这么哄着捧着,这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不知不觉中,四两酒就下了肚。 直到沈二柱的到来时,他已经有了些醉意,但脑子还是清楚的。 等到孙寡妇关上了屋门,拉上了窗帘,他主动起身给沈二柱倒了杯酒:“沈叔,我得先给您道个歉。” 他姿态放的很低:“之前的种种都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但我手里真没那么多钱,不瞒您说,我这几天到处去筹钱,可惜收效甚微,您要的实在是太多了,您在容我几天,我保证,等筹到了钱,一定第一时间给您送来。” 话音落下,沈二柱啧了一声:“大侄子,你还是不老实啊,在这把你叔当上傻子糊弄呢,你昨个不是刚分到手一千五百块,今天又去银行取了钱,你跟我说你没钱?” 对于这一点,温南意也有话说,早在遇见孙寡妇的时候,他就知道取钱的事情不可能瞒过沈二柱,但是:“叔啊,我分到的钱都在我婆娘手里攥着呢,不信您去问问老五媳妇,她肯定知道,我这..要不回来呀。” “不过您放心,等我劝劝她,钱指定少了不了您的,就是您得再给我几天时间。” 说着,他主动敬了沈二柱一杯酒,以示自己的诚意。 奈何沈二柱丝毫没有给他面子的意思,定定的看了他半天,突然的嗤笑一声:“大侄子啊,机会呢,叔给过了,是你自己不中用,那就不能怪叔不讲亲戚情谊了,行了,走了,咱们拖拉机厂见。” 话音落下,沈二柱干脆利落的起身,不顾孙寡妇的挽留和温南意的错愕,大步往门外走去。 小王八犊子,跟他玩心眼! 他走的决绝,完全没有温南意想象中的欲拒还迎,讨价还价,眨眼间就出了院子。 温南意喝了酒,脑子转的有点慢,直到沈二柱都没影了,他才反应过来,不能让沈二柱去拖拉机厂! 也顾不得院子里的人了,急急忙忙的追了出去。 到大门口的时候,因为脚步不稳,还被砖头绊了一下,缓了一会才爬了起来。 爬起来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的,鬼使神差的带上了那块砖头,又着急忙慌的去追沈二柱了。 追人的途中,他才发现,沈二柱走的方向,真的是去拖拉机厂的,温大哥越发惊惶。 “沈叔,沈叔。”遥遥的呼唤。 沈二柱头都没回,但是步子确实是放慢了一丝丝,只有一丝丝。 听着身后传来的凌乱的脚步声,他微微勾了勾唇角,等到身后的人走到近前,才拿腔拿调的一边说:“大侄子啊,你不用劝了,叔...呃~” 一边回头,然后迎面就是一板砖,重重的拍在了他脑门上! 拍砖的人犹不解恨似得,紧接着就是第二砖,第三砖.... 另一头出来找大哥的温南山:!!! “大、大哥!” 第227章 夜黑风高 恰在此时,月亮出来了。 温南山拐过弯,看到的就是自己最信赖的大哥,狰狞着一张脸,狠狠地一板砖砸到人脑袋上。 月光照在他脸上,能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血液砰溅到他脸上,又缓缓的坠落,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这一刻,温南山有种噩梦照进现实的感觉。 他腿都软了。 然后就看到自家大哥紧跟着来了第二下,第三下,被砸的那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自家大哥还想再砸,他本能的叫了一声。 温南意看了过来。 眼里的杀气看的温二哥胆都在颤,但是,想到上午爸说的那些话,他还是鼓起勇气道:“大哥,再打下去人就死了。” 杀人可是犯法呐! 打架顶多赔点钱! 在这一点上,温南山还是拎的十分清楚的。 一个“死”字灌入脑海,温南意上头的恶念瞬间退却,手里的板砖哐当的落到地上。 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沈二柱,他才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杀人了? 他杀人了! 他杀了沈二柱! 温南意的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茫,空茫过后,就是害怕。 他没想杀人的,他就是....就是想给沈二柱一个教训,以报之前被多次威胁的仇。 他....他就是想拦下沈二柱,不让他去拖拉机厂告状。 不不不,这不能怪他。 要怪就怪沈二柱,是他逼他的! 是沈二柱逼他的! 他只是逼不得已才反击的,他也是受害者! 这么一想着,他的神思陡然清明起来,对,他只是被动还手,要怪就怪沈二柱命不好。 只要没人看到,只要没人看到,就没关系!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急忙侧着头去观察周遭的情形。 现在是晚上,夜已经很深了,这个时间,上夜班还没下班,不上夜班也都睡下了,几乎没有在外面走动,除了....老二。 温南山丝毫没有察觉到亲哥看向他时逐渐危险的目光,他满脑子都是一件事: 大哥杀人了! 他在快要叫出来之前,紧紧的捂住了嘴巴,感觉到大哥看了过来,他不明所以的望了过去。 兄弟两个对视了足足有三十秒钟。 温二哥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大哥,亲大哥,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大哥。 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快步走到温大哥跟前,喊了一声:“大哥。” 尽量忽视地上躺着的人,压下腿软:“我们快走,离开这!” 在他朴素的思想中,认为只要没人看到,他们就能不承认。 面对温二哥递过来的手,温南意捏紧板砖的手缓缓的松开了。 认真的看了老二一眼,到底是顺着他的力道被拉了起来。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甚至冷静的可怕,脑海里思索着这件事带来的各种影响。 被拿起来以后,他撤回手,靠在墙上:“老二,你把他搬到胡同里面,放到水槽后边。” 温二哥眼睛都不敢往地上看,听到他大哥这么吩咐,抖抖索索的问:“我?” 他不行!他不可!他不敢! “听话,就当帮哥一个忙,难道你想让哥被枪毙嘛?” 那当然是不想的,这是他大哥啊。 可是,可是:“大哥,我...我...”他害怕。 怕到都快尿出来了。 “快!”温大哥压低声音厉喝。 多耽误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 温二哥想说咱们直接跑不行嘛,干什么非要这么麻烦,可看到大哥的目光,他硬是没敢说出声。 只得悬着心,闭着眼,摸索着架起地上的两条腿,往水槽那边拖拽过去。 温南意没有帮忙,就这么靠在墙上看着,眼里的光明灭不定,希望,不要用到他这番布置。 至于那块砖头,则被他支使着温二哥垫在了沈二柱的脑袋上,做出了他是醉酒自己磕破脑袋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他琢磨着,还有没有其他的漏洞。 但这里是不能待了,他们得尽快离开。 正这么想着,温南意转过头,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只见胡同口处,不知道什么时候,突兀的多出了三道身影。 似乎是察觉到他发现了他们,一声暴喝传来:“住手!” 三个人如狼似虎的冲了上来,把温大哥按在了地上,上了铐子,留下一个人看着他,另外两个人去追听到动静嗷嗷往外窜的温二哥。 直到脸接触到生冷的地面,温大哥才从巨大的恐慌里回过神来,此时的他,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完了! 保卫科的三个人比他心里还悲凉,草他大爷的温南意,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杀人。 科长知道了以后非得打死他们不行! 主要是今天是个阴天,月亮和被乌云遮住,胡同里昏暗一片,他们为了不引人注意,又不敢跟的太紧。 直到听到温南意说话的声音,才反应过来不对。 凑近了一看,正好看到温二哥挪尸的一幕。 吓破了胆的温南山根本就没跑多远,就被保卫科的两人如法炮制的按在了地上,收获了银手镯一副。 被按到了他血脉相连的亲哥哥旁边,使劲蛄蛹:“你们凭什么抓人!赶紧给我放开!” 然后收获了两个嘴巴子。 但他是个棒槌,蛄蛹的更厉害了。 折腾的保卫科的三人烦不胜烦,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块脏兮兮的布,塞到他嘴里,才塞住了他的废话。 然后有个人吩咐:“老牛,你去看看情况。” 这个情况,指的是被袭击者的情况。 老牛应声而去,从腰间拿出手电筒,照了一下趴在地上的人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下手也太狠了,整张脸都血肉模糊的。 暗无天日的黑夜,寂静无人的胡同,满脸血的男人,饶是老牛,心里也有点打怵。 但他到底是保卫科的人,血腥场面也是见过的,当即伸出手去,想要试一试被袭击者的鼻息。 却在快要靠近的时候,地上的人影突然睁开了眼,一只大手攥住他的手腕,扯着虚弱的嗓子,喊了一声:“温南意害我!” 之后再次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但老牛宛如被打了兴奋剂一般:“快,受害人还活着,送医院!” 同时听到这句话的温大哥,眼里爆发出巨大的惊喜。 还活着! 沈二柱还活着! 他没杀人! 他还想再听,却已经被保卫科的人押着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第228章 互相伤害的妯娌两个 温家里。 眼看着时针已经笔直朝上了,人还没被找回来,温大嫂的脸色铁青的厉害。 往那一坐,无端显出了几分杀气腾腾,吓的起夜的温二嫂心里一个哆嗦,差点发生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 “李素文,大晚上你怎么不开灯!” 有病吧,吓唬谁呢! 啪嗒~ 温二嫂怒气冲冲的拉开灯绳。 屋内骤亮,温二嫂本能的闭了闭眼睛,却没心思跟胡淑芬吵架,反而幽幽的问:“老二回来了吗?” 听到这句话,温二嫂脚步一顿,这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对哦,温南山还没回来呢。 不用她说出口,温大嫂就知道了答案,毕竟,她一直没睡,就等着温南意回来好质问他呢。 刚傍晚那么会,跟温南意一个班组的人都下班回来了,就温南意自己没回来,温大嫂还不觉得有什么。 没别的,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她了解温南意,知道他下了班以后,会多留一会,跟接班的人交接清楚才回来,就总是比别人下班晚一会。 但是直到八点,温南意都不见人影,她跑到厂子里问,得到的是温南意下了班就离开了厂子,却没回家。 这温大嫂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准时又去找那个狐狸精了。 温南意可是有前科的! 正好,回来的时候,碰到老二从医务室出来,她就让老二去孙寡妇家找人。 是的,没错,她已经知道了孙寡妇的身份。 主要是孙寡妇在这一片足够有名气,温大嫂稍微打听了一下,就知道了。 知道了孙寡妇的身份以后,她就更确认温南意在外面偷嘴吃了。 本来,她觉得就孙寡妇那种女人,没有钱是不会搭理温南意的,但是,温南意现在彻夜不归! 温大嫂的怒火,温二嫂是不能感同身受的,她解决完生理问题,回到了屋子,打了个哈欠,安慰道:“你也别多想,说不准他们兄弟俩都在医务室守着老头子呢。” 对于温南山还没回来的事情,温二嫂显然接受良好。 “呵~你倒是心大。”温大嫂十分的尖酸刻薄:“天底下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都偷腥! 温二嫂困的很,本来不想跟她吵嘴的,可李素文这态度实在是气人:“我找你惹你了,有话不会好好说,大晚上的你没事找事是吧?” 自己好心安慰她,她反倒是阴阳怪气上了。 “你懂个什么,你知道这老二去哪了嘛?他去孙寡妇家了。” 温二嫂眉心一皱。 孙寡妇,女的? “你少喷粪。” 温大嫂也说不明白自己此时的心情,但就是见不得胡淑芬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睡不着,她凭什么睡的香。 要不开心,大家就一块不开心吧。 深夜里,放大了她内心深处的阴暗面,她嗓音幽幽:“当然是我让老二去的啊。” 温二嫂:“好啊,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我让他去找他大哥回来,你猜,他们兄弟两个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温大嫂不给胡淑芬骂人的时间,紧接着问道。 温二嫂愣住了。 她突然想到,之前沈穗分享给她的,关于老大的八卦。 这下子,睡不着的换成两个人了。 客厅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温大嫂和温二嫂两个人,一个坐餐桌这头,一个坐餐桌那头,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温大嫂想的是,温南意又一次骗了她,她咬着后槽牙,面上阴沉,可心里十分的茫然。 她要管家里的钱,温南意给她了,可温南意还是去找了狐狸精,她该怎么办? 是就这么装聋作哑,还是要....离婚? 这两个字一出现,她的心尖都在颤抖,有舍不得,可更多的是害怕。 离了婚,她又要拿什么养活红旗,她连个工作都没有。 可让她就这么装聋作哑当不知道,她又咽不下这口气,整个人就好似被分成了两半,让她没有丝毫睡意。 至于温二嫂,她就坚定多了。 要温南山真的出去偷吃,她就离婚拿着钱回娘家。 别的都可以忍,就这一点,她是万万不能忍的。 温二嫂发了狠的想着。 可即使这样,她心里还是翻腾的厉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又忍不住希冀那个最好的打算。 万一呢,万一温南山就是在医务室呢。 思及此,她突然站了起来,披上外套就往外跑,她得去医务室看看,不能只相信李素文的一面之词。 但是,结果还是令她失望的。 温南山....并没有在医务室。 且晚上走了之后就没回来过。 这下子,温二嫂的心如坠冰窖,她怎么回到家的都不知道了。 她只知道,这一晚上,她想了很多,可细究,却是什么不记得了。 一直到了天微亮。 杨桂兰生物钟已经养成了,五点一过,就睁开了眼,打理好自己,出了屋子,就看到了餐桌旁坐着的两个人。 她也没多想,打了声招呼:“你们俩今天醒这么早?” 见两个人没有回应,她眉梢都没动一下,洗了手,拿出昨晚上和好的面团,看了看,很满意,面团发的很不错,包包子正好。 她现在可不是过去的她了,之前穗穗可是跟她传授了好多养生的小秘诀,杨桂兰如获至宝,并且奉为圭臬。 具体表现为,沈穗和温南州的早饭是越来越丰盛的,比如说今天早上,他们吃的豆角干肉的包子,配的稀粥和小咸菜。 沈穗吃的眉开眼笑的,啊呜咬了一口包子,一边嚼嚼嚼,一边偷瞄木头人似得两个人。 眼底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 这是咋的了,就一个晚上没见,这俩人咋跟死了亲爹似得,那脸色,她都没敢问。 生怕问了以后,妯娌两个联手弄她。 不过肯定是出事了,没看这两个人连各自的娃都不管了嘛。 她撞了撞杨桂兰,眼神询问。 杨桂兰也不知道啊。 两个人眼神交流了一番,心里的疑惑更重了,沈穗又看了看另一边的温南州。 温南州也摇头,但是,他突然的问出声:“大哥二哥还没起吗?” 是啊! 沈穗和杨桂兰目光同时一亮,这都六点半了,老大老二还没醒? 三个人同时看向温大嫂和温二嫂两人。 奈何两个人就好似中了葵花点穴手似得,不言不语不动,相当瘆人了。 正当沈穗想着换个方向问一问的时候,屋门被敲响了,温南州起身去开了门,发现外面是个不认识的人:“请问您找谁?” “沈穗是住这吧?沈二柱他闺女。” 沈穗:??? 找她的? 她走到门口,发现自己也不认识外面这人:“我是沈穗,您找我什么事?” “我是沈二柱的工友,沈二柱同志昨晚上被人袭击以至重伤,现在还没苏醒,需要家属在。” 沈穗:!!! “我爸受伤了,怎么受伤的?谁干的?” 这个工友还真知道,也没什么好瞒着沈二柱亲闺女的,就直接说了:“好像是叫什么意?是兄弟两个一块做的。” “温南意?”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第229章 受老罪了,但死不了 这边,沈穗这个受害者的闺女还没说话呢。 那边,听到门口动静的嫌疑人的家属先不干了:“你胡说八道!我男人不可能干这种事!” 听到兄弟两个,温二嫂也淡定不了了:“你们有什么证据?没有证据这话可不兴乱说啊。”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现在是该高兴于温南山没有出去乱搞好,还是生气于他大半夜的出去跟人干架好。 沈二柱的工友从妯娌两个的话里察觉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看向沈穗。 沈穗木着脸指了指激动的妯娌两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袭击我爸的人应该是我大伯哥和二伯哥。” 该说不说,她还是很担心酒鬼爸的:“叔,我爸现在情况怎么样?在哪个医院啊?人没大事吧?” 她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酒鬼爸,一定要小心温家的这父子两个,酒鬼爸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呀。 工友表示,他知道的也不清楚,但是身为一个整天处理婆媳矛盾的中年男人,他怜悯的看了一眼沈穗,当着沈二柱闺女婆家的面,又多说了几句: “是拖拉机厂保卫科的同志来通知我们,我们才知道的,只知道二柱同志没有生命危险,但受的伤也不轻,需要家属照看。” 而沈二柱,父母早已经去世,妻子也不知所踪,只剩下三个孩子跟他有血缘关系,两个都还小,担不住事,只能来找沈穗这个嫁出去的闺女主事。 虽然说厂里可以帮忙照顾,但总是要通知亲属的,有些事情厂里也不好直接做决定。 听到没有生命危险四个字,沈穗的心才放下了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得等看到酒鬼爸的情况以后才能放下。 简单的了解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沈穗立马说:“我这就去医院,麻烦叔你等我两分钟。” 她示意温南州招呼一下人,自己则回屋换了衣服。 因为是吃早饭,吃完早饭她还回去睡回笼觉呢,着装就不那么得体,最起码是没办法穿出门的。 杨桂兰跟着她回了屋:“穗穗,你别担心,你爸福大命大,肯定会好起来的。” 她是万万没想到,老大老二能这么丧心病狂,竟然夜袭穗穗爸。 她听到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还好她们家分家了,要不然不得被连累死。 第二反应就是:“是我们家的事连累了你爸。” 上一世可没有这一出,上一世的老大老二可都是外人眼里的孝顺儿子好同志。 自然也就没有袭击沈二柱这一出。 沈穗奇异的瞅了她一眼,待看到她脸上的愧疚以后,才明悟:“妈,你想啥呢,跟咱们有啥关系呀。” “是那老大老二丧心病狂,是我爸贪心不足,你可别啥事都怪到自己身上。” 都不用听酒鬼爸解释,沈穗就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无非就是酒鬼爸狮子大开口,温南意怒火上头才有了现在这种局面。 要说怪老大可以,怪酒鬼爸也没问题,可真怪不到婆婆头上。 她婆婆啊,就是太善良了。 也太爱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了,怪不得以前被老头子欺负的那么惨。 她一边系扣子一边给婆婆打鸡血:“打起精神来妈,待会你要面对的可不比我轻松。” 温大嫂和温二嫂可还在外面虎视眈眈的等着呢。 “大嫂和二嫂一准会找你施压,然后再让你来劝我原谅老大老二,你可得顶住了,不能那么容易松口。” 两句话,彻底把杨桂兰从自责的漩涡里拉扯出来了,她郑重的道:“穗穗,你放心。” 她就是害怕穗穗怨她,毕竟那是穗穗亲爸。 沈穗表示,真不至于的。 她还没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妈,你可扛住了,我先去医院看看。” 当着杨桂兰的面,她开了柜子的抽屉,把里面的钱全拿上,拢了拢头发,拉开房门,又对温南州说:“抽屉里的钱我都拿上了,我爸现在情况不知道怎么样呢,多带点钱我也安心。” 温南州点了点头,配合着沈穗说:“好,钱不够你跟我说,我去厂里预支工资。” 虽然不懂,但会配合。 沈穗绷着张脸:“叔,麻烦你带路了。” 她说这两句话主要是给他们的钱过一下明路,他们手里的钱是不少,但大多都见不得光。 毕竟这年头厂里的工资都是透明的,花多少大家心里也有一杆秤,万一到时候钱花超了,也有个说头,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才是。 在这种多事之秋! 温南州可刚刚被审查过去,沈穗觉得,多谨慎一些没有坏处。 主要是酒鬼爸这事,她感觉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就凭一个能搅风搅雨的温旺家,就不可能那么容易结束。 沈穗跟着酒鬼爸的工友,走了没多长时间,就到了附近的二院。 二院离拖拉机厂步行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当然,离的更近的是孙寡妇所在的大杂院。 进了医院,找到了沈二柱的病房。 病房里,坐着几个不认识的人,沈穗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圈,就把目光定在病床上的沈二柱身上。 然后皱了皱眉头,伤的这么重? 整个脑袋和整张脸都被包上了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来。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酒鬼爸这样安静的时候:“我爸情况怎么样?” 没有指名道姓的问,因为不知道谁是主事的人。 “沈穗同志你好,我是你父亲的领导,你放心,你父亲已经脱离了危险,不用太过担心。” 事实上是,温大哥昨晚上喝了酒,下手没有准头,接连好几砖头下来,打的都不是一个地方。 所以沈二柱的伤看上去很严重,快要死了一样,实际上是伤害平均,没有一处致命伤。 至于脸上的伤口,是被温二哥拖着准备抛尸的时候,在地上摩擦出来的,很细碎,但也不严重。 沈穗听完了以后,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总的来说,受老罪了,但死不了。 “那就好,那就好啊。” 她擦了擦眼角没有一丝的泪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还以为我爸....没事就好啊。” 玻璃厂的几个领导互相对视了一眼,又有一个人说:“沈穗同志,听说袭击二柱同志的是你的丈夫的大哥二哥?” 这点领导们也是刚刚知道的,至于消息来源么,就是去叫沈穗的玻璃厂工友。 沈穗点了点头:“如果那两个人是叫温南意和温南山的话,那就是他们。” 第230章 善意的提醒 沈穗说的肯定,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是早晚能查到的事情。 “二柱同志跟你婆家有仇怨?”又有一个领导问。 两家好歹是亲家,何至于下这么狠的手,玻璃厂的领导表示不理解,同时也不是那么开心。 虽然说,沈二柱在玻璃厂里是个刺头工人,不服管,爱偷懒,收到的投诉信摞起来比沈二柱本人还高,可他到底是玻璃厂的老同志了,是他们玻璃厂的人。 现下被拖拉机厂的工人打成现在这样,玻璃厂的领导态度是十分的强硬的:“不管有什么仇怨,也不可以下这么重的手。” 沈穗深以为然,但是:“我确实不太清楚我爸的事情,而且....” 她停顿了一下,在几位领导的灼灼的目光中,选择了实话实说:“我跟我婆家的关系并不好。” 她大致的说了一下近期温家发生的一些事情:“我们家现在虽然说是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已经分家了。” 有些事吧,不好从沈穗嘴里说出来。 就比如五百块钱彩礼的事情,再加上酒鬼爸讹钱的事情。 而且她也不清楚酒鬼爸之后的打算,就多说多错,剩下的让领导们自己去查吧。 反正温南意和温南山跑不了的,毕竟被抓了个现形,这还往哪跑。 所以她就站在客观的角度,说了一些个温家发生的事情,而这些事情,拖拉机厂都传遍了,也不怕别人知道。 接下来,玻璃厂的领导们又问了几个问题,沈穗全都摇头一问三不知。 她在这边享受着玻璃厂领导们的安慰和保证,另一边,她走后的温家,可炸了锅了。 哦,主要是温大嫂和温二嫂两个人炸锅: “老幺,你去厂里打听打听,是不是搞错了,你大哥你是了解的啊,他平时看到老鼠都害怕的胆子,怎么可能袭击人呢,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 这个时候,温大嫂也顾不得心里的难受了,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把温南意身上的黑锅甩出去,不然她们一家就完了。 “就是啊,还有你二哥,你二哥跟沈穗她爸又不认识,他是吃饱了撑的啊,好端端的干什么去打沈穗她爸,这里面绝对也有误会。” 温二嫂也跟着附和,她再一次跟李素文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你也知道你二哥那人,那就是个没脑子的,十有八九是被人忽悠了的。” 温大嫂和温二嫂:“老幺,你们可是亲兄弟呀,你可不能不管他。” 话是这么说,可妯娌两个心里明镜似得,一面是自己的老丈人,一面是自己的亲哥,老幺又素来是个娶了媳妇忘了哥的白眼狼,找他是没办法的办法。 家里的男人们都不在,她们妇道人家的,就算是想打听也找不到门路,只能寄希望于不靠谱的老幺。 温南州被两个嫂子一左一右的拦着,根本出不去门。 这个时候,杨桂兰这个亲妈从天而降,拉扯开温大嫂:“老幺,你先去上班,别迟到了。” 她儿子正是受领导看重的时候,谁也不能阻拦儿子的前途。 她一对二,成功的为温南州杀出了一条血路,让他得以顺利脱身。 温大嫂和温二嫂还想追,被杨桂兰一句话止住了脚步:“你们这么拦着,老幺还怎么去厂里打听消息。” “又不是你男人,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温大嫂吼道。 这可是要命的罪名! 她都快急死了,老太婆却还惦记着老幺迟不迟到,她怎么那么恶毒啊! 非得逼死他们一家才开心吗。 比起来,温二嫂倒是理智的多,也聪明的多了。 她心里明白,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没听刚刚玻璃厂的那个人说嘛,是拖拉机厂的保卫科抓的人。 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自家厂子肯定向着自家的工人。 而现在都已经通知到沈穗了,那就代表着,事情差不多已经查清楚了。 既然这样,她们现在该着急的不是真假与否,而是该怎么把人弄出来。 现在温二嫂只希望,沈穗她爸没有大碍,那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要沈穗她爸不幸.....那可就是杀人的罪名! “妈,咱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大嫂刚刚也是太着急了,越是这种时候,咱们家才得越要心齐。” 听到这话,杨桂兰没有一丝动容,反而满是,还真被穗穗说对了,这两个人果然在打她的主意。 她用实际行动证明,这个糖衣炮弹她不吃:“可别,咱们家已经分家了,已经算是两家人了,这种要命的事情,我们可不想沾上。” “而且,老大老二袭击的是穗穗她爸,那是她亲爸,要真出了事,咱们不止不是亲人,还是仇人了。” 她是一定会站在穗穗这边的。 仇人两个字太重,温大嫂和温二嫂都没想到,这两个字会从老太婆嘴里说出来。 “妈,南山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妈,你就一点情面都不顾吗,沈穗她才来了多久,就比得上你们这二十多年的母子情分!” 温二嫂很不可置信,她可以理解老太婆偏心亲儿子,因为换成她她也偏心。 可一些小事上她偏心就偏心吧, 可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候,老太婆能不能拎的清楚一点。 “要是大哥和温南山被定了罪名,你当老幺和老四能逃的开。” 她试图讲道理。 奈何杨桂兰从头到尾就一句话:“我们家分家了。” 还是那种手续齐全的分家,甚至在厂里妇联都有备案的,分了家就是两家人了,想牵连他们都费劲。 更何况受害者还是穗穗爸,就等同于他们也是受害者呢。 不过嘛,杨桂兰觉得老二媳妇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我就是一个孤寡老婆子,也不认识什么人,就算是想帮老大老二,也使不上力啊。” 温二嫂想说,你劝劝沈穗,让她出一个谅解书,他们私了就可以了。 但是杨桂兰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抢先一步道:“这事就算是穗穗也做不了主,没看嘛,玻璃厂和咱们厂子都介入了,穗穗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可做不了这么大的主。” 这倒确实有道理,温二嫂有些失望,不过老太婆的话倒是提醒了她。 老太婆没办法,还有老头子啊。 老头子可是认识公安局的廖副局长的。 于是,刚刚饿着肚子吊上水的温旺家,就迎来了两手空空的两个儿媳妇,还不等他表示出不满,就听到两个儿媳妇说: “爸,出事了,南山和大哥被保卫科抓了!” 第231章 大方的师傅 一句话,说的温旺家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只剩下满心的焦急:“怎么、回事?昨晚上、还、好好的。” “快、跟我、说,为、” 他越是着急,说话就越是费劲,短短两句话的功夫,脸都憋的涨红了。 看他还想接着说,温大嫂和温二嫂两个可没那么好的耐心听他在这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干脆利落的打断了他的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说了说,而后直接提出要求:“爸,你去求求廖副局长,求他帮忙,要不然南山...和大哥就都完了。” 温二嫂素日里是比较精明,但摊上这种事,她也成了没头苍蝇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毕竟,往日里她所谓的精明,也不过是在这些家长里短上的,现在涉及到的可是犯罪。 “爸,南山和大哥都被保卫科扣住了。”温二嫂又补充了一句。 温旺家初初听的时候,还很是焦急的,可听完事情的始末以后,面容却平静了下来。 甚至还轻轻的吐出了一口气:“别慌,烙、大和烙、二不、会有事,沈、二柱是、亲家,我们、这是、家庭、矛盾,能私了。” 要是老大和老二打的是外人,事情或许还会麻烦一些,可若是打的是沈二柱的话,那就好办了。 对温旺家来说,无非是拿钱堵沈二柱的嘴。 且,他沈二柱可算不上清白,难道他敢把一切的因由都说出来吗? 既然不敢,那就必须得跟他私了,不然也不是沈二柱自己一个人会鱼死网破的。 只是,虽然放下了一些心思,温旺家心里还是重重的叹了口气,老大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不过一些钱财,他有的是办法得来,也早有了对付沈二柱的计划,只是还没来得及跟老大说。 老大这一动手,往后再想下手可就麻烦了。 温旺家倒是成竹在胸了,可温大嫂和温二嫂两个,等了半天都没等来解释,那叫一个不耐烦。 死老头子,就会卖关子! 你倒是说啊! “爸,你是有什么主意了?你倒是说出来啊,把我和大嫂蒙在鼓里算是怎么回事。”温二嫂昨晚上一晚上没睡,又骤然得知温南山被抓,心头的火气压都压不住,态度当然没那么好。 看的分明的温旺家很是不悦,心里唯有一个念头,幸亏自己从来没有打算跟着过老二养老,不然得被老二两口子磋磨死。 “等、着就是。” “沈、二柱、会答、应和解、的。” 老头子的办法就是个这?别说温二嫂了,就连温大嫂都没忍住歪了歪嘴:“你说的倒是轻巧,这沈二柱能不能活过来还不一定呢,万一他死了呢,我当家的和老二就成了杀人犯了。” “到时候才是一切就都完了。” 她严重怀疑,死老头子就是不想帮忙,才糊弄她们的,为的么,自然是老幺了。 毕竟另一头可是老幺的老丈人,老头子要是掺和一脚的话,老幺不就左右为难了嘛。 沈二柱会伤的这么严重,倒是温旺家没有想到的,但老大媳妇担心的也有道理,他的一切笃定,都是基于沈二柱能醒过来的情况下。 若是沈二柱醒不过来,那就:“给、我拔针,我、去、厂、里。” 是打探情况,也是想要看看能不能见秦简一面。 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那事他认识廖副局长啊,能支使动廖副局长的,是秦简才对。 而且,他眼底最深处划过一道晦暗的光,他怀疑,老大老二这次出事,就是秦简设计的。 为的么,当然是老幺了。 温旺家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并且也猜到了秦简这么做的原因。 原因有二。 第一,老大老二出了事,他温家的东西不就都是那两个野种的了嘛。 第二,沈二柱这种老丈人,应该是入不了秦家的眼的。 现在好了,一石二鸟,既解决了跟老幺争东西的老大老二,又解决了会拖老幺后腿的老丈人。 秦简,好心机! 另一边,在车间里拿着尺子量样品的秦简,鼻根突然发痒,被他以强大的自制力按下去了。 继续一丝不苟的测量着车间里做出来的样品,让身后的温南州记录着数据。 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温南州受他的态度影响,本来也该全神贯注来着,不过他有些担心沈穗。 穗穗看上去是不怎么喜欢沈二柱这个亲爹的,但温南州多了解她啊,穗穗要是真的那么讨厌沈二柱,早就想办法跟他断了来往。 哪里还会按照规矩送什么节礼。 若是沈二柱真的出了事,穗穗心里也不会好受。 “温南州!” 一声沉喝,把温南州从跑神中唤醒:“秦教授。” 秦简低低的嗯了一声,道:“专心。” “对不起秦教授。” 手上快速的记下了秦教授所说的数值,一边记一边忍不住的想,待会还是找秦教授请个假吧。 等到这一轮的样品数值记录完成,秦简指出不合格的,同时给合格的小组分派了新的任务,就准备回办公室了。 走出没两步,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有事找我?” 温南州点了点头,开门见山:“秦教授,我想请一天假。” 秦简倒也没有拒绝,不过:“理由。” “我爱人的父亲住了院,我不放心。” 理由合理,秦简微微沉吟了片刻:“你跟我来。” 然后带着温南州回了办公室,打开抽屉,拿了一叠票券出来,打眼一看,得有大拇指厚,最上面的一张是奶粉票。 奶粉是这个年代为数不多的营养品之一,票券很是稀缺,更别说那里又一沓票了,在秦简手里的却恍如废纸一般:“拿着,算是我这个当师傅的一点心意。” 还没从秦教授的大方里回过神来的温南州,就又被另外两个字吸引了注意力:“师傅?” 秦简看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忐忑:“你不愿?” 当然不是。 跟在秦简身边的这几天,足够温南州意识到秦简是一个什么层面的人物,就连拖拉机厂里推崇备至的洪工,都来找秦简请教问题,更何况他了,一个半吊子。 因此,他干脆利落的叫了一声:“师傅。” 他就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秦简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拿着吧,生活中有什么困难随时跟我开口。” 或许是觉得这话太亲密了,他又补了一句:“不要影响工作,给你布下的功课要按时交。” “我会的。” 温南州心里转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弯,面上却是维持着淡淡的惊喜,心想,秦简教授、不,师傅,应该就是这么大方的一个人。 第232章 见秦简 在查看了那一叠票券以后,温南州就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没别的,秦教授塞给他的那一叠票,总共有二十三张,全是高级票。 有奶粉票六张,罐头票三张,肉票两斤,白糖票三张,还有就是鱼票,鸡肉票,鸡蛋票。 都是时下最缺的票券。 诚然温南州有金手指在,并不缺这些东西,但师傅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他是感觉到了的。 正好这些票能用的上,他拿着票先去供销社买了两个探病罐头,才提着去了二院。 此时沈二柱的病房里,只剩下了沈穗,玻璃厂的领导们来了解过情况以后就走了。 “穗穗,爸情况怎么样了?”温南州推门进入病房。 “还可以,医生说今天能醒过来。” 沈穗招了招手,示意他坐过来,从善如流的接过两个罐头,拿出来一个,塞给温南州:“正好渴了。” 温南州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打开罐头递回给沈穗:“我上班上的也不踏实,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温南意和温南山是疯了吗,打人一顿就为出出气? 而此时被关了一晚上,终于迎来了审讯的温南意,是这么跟张科长说的: “昨晚上我喝了点酒,碰到了沈叔,说话可能不是那么妥当,就跟沈叔拉扯起来了,谁知道被老二看到误会了,以为沈叔要对我不利,冲动之下才....张科长,我弟弟也是为了保护我,他不是故意的。” 一晚上过去,温南意好似被狐狸精吸干了精气一般,眼圈青黑,下巴上冒出了短短的胡茬,但是看向张科长的时候,却是目露祈求: “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出去喝酒的!” 对于他的自责,张科长只是掀开茶缸子,抿了一口浓茶水,提了提神:“你的意思是,人是温南山杀的?” 温南意猛的抬头:“沈二柱死了?” 昨天不是说... 哦,对,昨天说的是还没死。 可现在一夜过去了,温南意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控制住自己,让自己不要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来。 他脑海里一团乱麻的同时,又忍不住庆幸,庆幸昨天老二的出现。 “不关南山的事,都是我干的!”温南意这么跟张科长说。 张科长不置可否,转而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昨晚上跟谁喝的酒?在哪喝的?可有人证?” 温南意卡壳了。 这个让他怎么说啊,说的话一个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就扣到他头上了。 更何况,他刚刚说的是跟沈二柱偶遇,要是说了他在哪喝酒,他的嫌疑就更大了。 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好在张科长也没深究。 不过十分钟,对温南意的审问就结束了,让人把温南意送回小黑屋去,把温南山带来。 和温南意不同的是,温南山选择了实话实说:“我昨晚上从医务室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我大嫂,我大嫂让我去孙寡妇家喊我大哥回来,我还没到孙寡妇家呢,就在胡同里碰到了我大哥,那时候,人已经倒下了,我大哥让我把人拖到水槽那边,然后就被人按倒在地了。” 他始终没明白,为什么保卫科人会来的那么及时,同时到现在也不知道,被打的那个人是沈二柱,沈穗他爸。 温南山很配合,所以他的审讯只用了八分钟就结束了,结束以后,再次被关回小黑屋。 保卫科是把两个人分开关的,防止两个人串供。 等到两个人都审讯过一遍后,张科长才问自己的副手:“你怎么看?” 兄弟两个陈述的实情截然相反,一个说是弟弟动的手,一个又说是哥哥动的手。 偏偏保卫科跟踪的人还真没看到是谁动的手,只看到了温南山挪尸。 呸,破坏现场! 人还没死呢。 “都不可信,兄弟两个互相甩锅。” 正在张科长和下属讨论该从兄弟两个之中哪一个当突破口的时候,马厂长来了。 “老张,收拾收拾,这个案子被市局接手了,市局待会来人,你准备好资料。” 马厂长沉着脸吩咐了一句,摇上车窗,吩咐秘书开车,他还赶着去市里开会。 对他来说,交给市局也好,这毕竟涉及到两个厂子的工人,他们拖拉机厂负责查案的话,难保玻璃厂不会有多余的想法。 不过,马厂长的真的是烦死温家人了。 不,应该说是烦死给他惹事的温家人了,偏偏秦简还非得要温南州不可,当然了,温南州也是为厂里做过贡献的年轻人,他对温南州是没有意见的。 就是不喜欢温家人,毕竟温家是有隐患的。 这不,他还得去市委找领导交代清楚来龙去脉,顺便挨批评。 谁让他们厂千挑万选给秦教授选了一个,拥有了太多不确定性的助手。 尽管那是秦简自己选的。 这种不耐烦,在看到等在厂门口的温旺家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他皱了皱眉,再一次拉下车窗:“旺家同志,天还凉着,你身子不好,赶快回家去吧。” 温旺家示意温二嫂推他到车旁边:“厂、厂长,我、儿子、是、冤枉、的,求你、做主。” 他本来是想见一见老大来着,奈何保卫科不同意,去找其以前认识的那些老伙计,老伙计们也都避而不见。 没办法,他只能等在厂大门口。 这不,就被他等到了马厂长。 马厂长表示并不喜欢这个巧合,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旺家同志,这个案件不归咱们厂负责,已经移交到市局了,你在这拦着我没用。” 市局? 温旺家是会看眉眼高低的,不管怎么样,也算是得到了一些消息,他示意温二嫂让开路,让马厂长的车子顺利的出了厂子。 之后,沉默了两分钟,吩咐温二嫂:“你、去,跟、门卫、说,我、要见、秦简、秦教、授,就、说、温、旺家有、急事、找他、请他、务必来、见、一面。” 听他说话,温二嫂一口气好悬没上来,但是:“能答应见我们吗?”这只是老幺的领导,老头子能有那么大的面子嘛。 这一上午碰的壁,赶上她前半辈子碰的了。 老头子的人缘也不行啊。 “去、说、就是。”温旺家又拿出了她那副笃定的姿态。 温二嫂暗骂了一句装相,但还是按照他说的去做了,没办法,老头子好歹有点门路,换成她是一丝一毫的门路都没有。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位秦简教授竟然答应了。 推着借来的轮椅来到招待所的时候,温二嫂还颇为不可置信。 直到见到了秦简教授。 第233章 嫉妒心 温旺家和秦简四目相对,一个赛一个的面无表情,甚至温旺家还冷笑出声,也不知道他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人,哪里来的这么丰富的面部表情。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特娘的是来求人的态度,死老头子脑子被驴踢了吧。 在一旁的温二嫂大气不敢喘,但不耽误她在心里骂骂咧咧。 这是来求人的还是当大爷的? 换成她是秦教授,早就把人扫地出门了。 还是得她来。 当下里,她堆满了笑容:“秦教授您好,我们是温南州的家人,这是我家公,也是南州的父亲,冒昧来访,实在是无奈之举。” 她适时的露出苦恼的样子,她听周围的邻居说过,老幺很受这位秦简教授的看重,爱屋及乌,秦教授应该也会对老幺的家人抱有一分善意的吧。 现在她就希望老幺不是多嘴的人,没有跟秦教授说过家里的那堆破事。 心念电转,但面上她依然是那副苦恼的样子,就等着秦简问她,到底有什么无奈之举了。 奈何,秦简一个眼风都没给她,反倒是温旺家出声了:“烙、二家的,你、先、出去,我、跟、秦简、单独、说、会话。” 他话说完,温二嫂微不可察的吐出一口气,差点给她憋死,不是她说,就老头子说话费劲这样,他能说明白什么呀。 “爸,您想说我替您说吧。” 可别求人不成反倒让秦教授厌恶了他们。 “出去!” 这两个字,温旺家倒是说的一气呵成,并且还十分有气势。 温二嫂心里着恼,要是换成在家里,她就顶回去了,老头子知道不知道什么叫十万火急。 万一因为他说话不利索,秦教授不耐烦听完全程怎么办。 可当着秦教授的面,她不能顶撞长辈。 她忍。 “爸,我就在门口,您有需要喊我一声就行。” 温二嫂是想着,在门口也好,还能听到一些屋里的动静,万一有什么不对,她也好及时补救。 不过温旺家并不领情:“离、远一点,招、待、所外、等着。” 温二嫂那个气啊,她严重怀疑,老头子压根就不想救人,但转念一想,这一次老头子心爱的大儿子也陷进去了,就放下了心。 “好。” 她冲着秦教授颔了颔首,出了屋子,相当有眼色的带上了门,往招待所外走去。 不走不行啊,老头子就在窗户边上盯着她呢。 清了场,屋里就只剩下了温旺家和秦简。 没有温二嫂从中缓和气氛,屋里安静的跟没有人一般,只余呼吸声。 温旺家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秦简,见他身姿笔挺,最主要是双腿着地,嫉妒。 又看到他面容光滑,并没有多少皱纹,很嫉妒。 再看招待所的摆设,门口衣架上挂着的纯羊毛大衣,一尘不染的皮鞋,打开的藤条箱子里,是各种营养品,可见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十分嫉妒。 “好、久、不见。” 最终,还是温旺家先开了口,他垂下眼睑,把嫉妒压回了眼底的最深处,如二十多年前初见那般,温和的开口。 但秦简早已经不是当初初出茅庐的青年了,温旺家的种种作态在他眼里,分毫毕现:“找我什么事?” 他之所以来见温旺家,也不过是想看看,温旺家找他到底想干什么。 两人一站一坐,秦简个子又高,看向温旺家时,给他带来了一种被蔑视的屈辱感,但是想到被带走的儿子:“我、儿子、被市局、抓起来、了,你跟、廖局、长熟,让他、放了、我儿子。” 他要求的理直气壮,因为在他心里,秦简是欠了他的,一直欠他的。 哪怕当年秦简教了他立足之本,哪怕这么些年,秦简月月不落的寄钱,哪怕秦简帮着他解决了好几桩难事。 可在他心里,秦简依然欠他的。 就凭他替秦简养大了儿子,就凭秦简给他戴了绿帽子,就凭秦简让他当了活王八,秦简这辈子都欠他的。 老大老二的事情,秦简做不到,那就让秦简背后的秦家出面,秦家做不到,那就让秦家去求人也好,去给人弯腰也罢,都得让老大老二平安无事。 面对温旺家的理直气壮,秦简眉梢都没动一下,只还给他八个大字:“执法公正,不容私情。” 且不说他现在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了解清楚呢,就说他现在已经了解到了南州这么些年都是怎么过的,他就不会再帮温旺家一丝一毫。 要知道,当年他提出过,让南州跟着他生活。 他总有办法的,是温旺家拒绝的,一口一个为了南州的母亲,一口一个会把南州当亲儿子照顾,一口一口他不方便。 秦简当初放弃的最根本的原因是温旺家提到了南州的母亲,他已经亏欠那位女同志了,不能再把孩子从她身边抢走。 所以他放弃了。 忆起过往,秦简本就冷漠的脸上又添了三分冰寒,直截了当的下了逐客令:“恕不远送。” 温旺家破了功,刷的抬头,直视着秦简冷漠的双眸:“秦简、那是、南州、的亲、哥哥,你、难道、想、让、南州、成为、杀人、犯、的弟、弟吗?那、南州、这辈、子就完了。” 是,到时候是可以发布声明断了关系,可那只是保证自己不被牵连而已。 有这么一个杀人犯的亲哥,往后升职分房提干推荐读党校等等一切都没有了温南州的份。 这不是温旺家威胁他,是客观事实存在的。 但是:“你们家已经分家了。” 分了家就是两家人了,南州的哥哥再如何做坏事,只要不是出身有罪,就牵连不到南州。 更何况,有他在。 而且接触下来,南州也是个心有沟壑之人,断然不会让他自己落到那般境地。 温旺家一愣。 随之而来的就是深深的恼怒,这份恼怒是对着温南州的,恼怒他跟秦简说了这么多。 在他看来,秦简性子冷漠,这么些年从来没试图联系过温南州,也没对他有过什么特殊的照顾,足可以看得出秦简的态度了。 想一想也是,当年的事情,恐怕对秦简这种天之骄子来说,是一个毕生都想抹去的污点吧。 而温南州是这个污点的产物,他又怎么会喜欢,又怎么会顾忌着温南州的前途。 又怎么会主动找温南州打听家里的事情,秦简之所以知道他们家的事情,肯定是老幺说的。 恼怒过后,温旺家就是怨毒了。 白眼狼,白养了他二十多年:“但、我还是、他的、亲爹。”他这么对秦简说。 第234章 威胁秦简 只要一想到,秦简的儿子在他手底下被磋磨成了一个废物,秦简被他耍的团团转了这么多年,温旺家就打从心底里感到愉悦。 他承认,他当年就是因为看不惯秦简,才设计他的。 凭什么秦简生来就什么都有,优越的家世,过人的天赋,就连男人最不看重的容貌都属上乘。 秦简有名师指导,他凭什么瞧不起什么都不会的自己,若自己有他的资源,他的成就未必比秦简差,他只是没有秦简名号而已。 那些他可望不可即的东西,秦简唾手可得,可他不信命,慧娘也告诉过他,出身决定不了一切。 既然他没有好的出身,那他就踩着有好出身的人往上爬,他偏偏要把秦简拉下神坛,看他还怎么高高在上。 时至今日,温旺家都清晰的记得,当年他推开门时,秦简惊惶失措的样子,可真是令人高兴啊。 二十二年,他足足耍了秦简二十二年。 到现在,秦简的儿子,依旧得叫他一声爸:“烙、幺,尊敬、我。” 这是他面对秦简时,最大的底气来源。 只要他还是温南州的父亲,秦简就得帮他。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一瞬间的不快,气定神闲的看向秦简,希望能再看到当年的惊惶失措。 但是没有,秦简一如往常的面无表情。 “温旺家,你也配叫个人!” 这是秦简唯一想跟温旺家说的话,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他已经什么都不用问了。 当年的事情,就是温旺家一手谋划的。 他脸上终于是有了第二个表情,那就是厌恶。 温旺家看到以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高兴的紧:“秦简、你输了!” 输给他了,输了这么多年! 可能是因为装了这么多年,也可能是因为情绪大起大落,也可能是因为秦简的出现刺激到了温旺家。 这一刻,他突然就不想装了。 如何呢?又能怎? 他就不相信,秦简真的不在乎当年那件事了:“你、不想、我说出、烙、幺、的身、世,就必须、帮我。” 老幺的身世一旦曝光,杨桂兰,温南州秦简,连带着秦简身后的秦简,没脸见人都是轻的。 这严格来说算是犯了流氓罪,秦简的名声地位将付之东流,同时这也会成为秦家的一个把柄,永永远远都将被攻讦的把柄。 “你、不、帮我,那、大家、就、一起死。” 反正他只有老大老二两个亲生的儿子,若一次都陷了进去,只剩下他一个孤寡老头子,也确实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现在呈现在秦简面前的状态,整个就是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明晃晃的威胁秦简。 但是不得不说,秦简确实被威胁到了。 他自己倒还好,不在乎那些名声地位,但南州和南州的母亲是无辜的。 已经是他对不起他们了,不能再把他们卷入旋涡里来。 他冷冷的看着温旺家。 温旺家愉悦的微笑。 看吧,秦简终归还是被他拿捏在了手掌心里。 这一刻,他依旧为自己当年的决定而自豪,舍一个女人,换他温家的登天路。 再划算不过了。 良久,秦简说:“我需要时间。” 拖也好,还是怎样也好,先把温旺家稳住。 奈何温旺家人老成精:“不、要、拖延、时间,我的、身体、报告、还留着,还、是你、找人、检查的、那份。” 有那份报告在,报告上的日期清清楚楚的证明了一切。 秦简的眼神像是淬了冰一般:“我需要先了解你的儿子们到底犯了什么错,才能知道怎么帮忙。” 这也是实话,他确实想要去了解清楚,温旺家的两个儿子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一丝承诺都不会给的。 温旺家也见好就收,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一则试探出了秦简的态度。 二则秦简既然能松口,那他就有把握,最终达成目的。 “一、天,晚、上,我要、在我、家、见到你。” 是的,温旺家就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想让秦简见到老婆子一面。 他喜欢看秦简想干掉他却偏偏无能为力的样子。 温旺家觉得,这一天是他三个多月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了。 秦简又岂能全部如他所愿:“明天,你来找我。” “温旺家,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想让我帮忙,可以,那就按照我的节奏来。” 温旺家翘起了嘴角:“堂堂、秦、教授、也会怕、吗?就、今晚,今晚、见、不到、你,我就、把、老幺、的身、世、告诉、他,我说到、做到。” 哪怕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都没遮盖住温旺家的得意洋洋。 哈哈! 什么天之骄子,什么大教授,还不是要被他拿捏。 以往是他想岔了,总想着跟秦简维持面上的和平,所以有些要求也不敢提的太过分。 现在不同,他想开了,秦简站得高,理所当然的比他更害怕揭开当年的事情。 哦,对了,想到了什么,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死、之后、会有、人、公开、秘密。” 补充这一句,他是怕秦简杀人灭口。 不得不防啊。 秦简只回了一句:“恕不远送。” 温旺家从这四个字中,品出了被戳穿心思以后得欲盖弥彰,他笑着道:“你、送、我、出去,我走、不了。” 这个轮椅是借的医务室的,质量超级差,温旺家才不费那个力气呢,让秦简送岂不是更好? 秦简压根没搭理他,阔步出了招待所,想着去找廖元白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谁想到,刚出了招待所,就看到廖元白走了过来:“老秦,我刚还去车间找你呢,你这是偷懒了啊,上班时间回来睡大觉。” 待到走近了,廖元白才看到,秦简的脸色冷的跟冰碴子似得,神色当即一肃:“出什么事了?” 转念他又想到:“是不是...”你儿子求你帮忙了? 远在病房的温南州,一个激灵,躲过迎面而来的大巴掌,紧随而来的,是另一个大巴掌。 还有时不时抽冷子往他身上招呼的脚,端的是险象环生。 因为,沈二柱醒了,正在闹呢。 第235章 撒泼打滚 病房里,传出来沈二柱中气十足的叫骂声,那生龙活虎的劲头,看的沈穗一个健健康康的人都自愧弗如。 更不要说被沈穗叫来的,清楚的知道这个名叫沈二柱的病人,受的伤有多重了。 不提他身上的那些伤口,只说失血过多这一项,病人就得虚弱一段时间,给病人制定的后续治疗方案,也是围绕着这一点的来的。 但是现在,医生觉得得变一变。 因人制宜,才是好医生的典范啊。 对比下来,沈穗这个亲闺女就只会感叹酒鬼爸的好身体了。 “沈同志,病人刚醒来,情绪不宜大起大落。”医生委婉的建议。 言下之意沈穗听懂了,不过吧,她轻咳一声:“我进去劝一劝吧。” 实际上她心里也没底,就酒鬼爸这个状态,保不齐连她这个温家的儿媳妇一块牵连上了。 但是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 她深呼吸一口气,推门而入:“爸,你冷静,医生说你身体还没恢复,情绪不能太激烈。” 然而没用。 沈二柱就跟没听到似得,平躺在病床上手舞足蹈,跟中邪了一样。 “小王八犊子,你也给老子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吧,果然牵连她了。 不过这到底是亲爹,沈穗上前两步,温声劝:“爸,你换个角度想一想呢,我和温南州我俩也是受害者那,你是我亲爸,我看你被人打成这样,我能好受嘛。” “但是咱在生气,也得养好身体才能谈报仇呀,就你现在这样,迁怒我俩,说不准还正中了别人的下怀呢。” “你想一想啊,我和温南州不止是温家的儿子儿媳,我们还是沈家的女儿女婿,我们俩现在在这守着你,足以代表我俩的偏向了吧。” 沈二柱冷笑:“你少糊弄老子,你怕不是巴不得老子早点死吧。” “那你要这么说话,就很无理取闹了。”沈穗看他听进去了,不蛄蛹了,才又上前两步,坐到沈二柱病床边,语气跟哄小孩子似得:“要不这样,您先让医生给检查检查,剩下的咱检查完了再说?” 行吧,酒鬼爸到底是遭了大罪,她哄一哄就哄一哄。 坐在病床边,跟酒鬼爸掏了好几分钟的心窝子,才把人安抚下来,示意温南州去请医生进来。 看到两个人的眉眼官司,沈二柱冷哼一声,冲沈穗伸出手,大爷一般:“扶我起来。” 他晕! 沈穗殷勤的把人扶起来,让他靠躺在病床上,然后才把位置让给医生。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过后,医生把沈穗叫了出来,直言不讳:“沈同志,你父亲可是常年饮酒?” “是。” “酗酒伤肝,你父亲的身体出乎我意料的糟糕,他的血脂稠,血压也是偏高的,当然这些病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可还是需要计较,否则长此以往,会越积越重。” 医生主要是医者仁心,能多说就多说两句。 再之后,就是沈二柱的伤:“你父亲头上的伤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 头骨比人类想象的更为坚硬。 又因为好几次击打没有击打在一处,伤害不叠加,所以别看沈二柱包的严实,他这次受伤最严重的一点,就是失血过多: “过后你可以给病人吃一些补血补身体的东西,补血没有什么快速的手段,只能慢慢的调养。” 沈穗嗯嗯嗯的点头。 医生说的足够细致,沈穗听的也十分清楚,就是说,比起这次的外伤来,沈二柱身体内的隐患最为严重。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戒酒! 她搓了搓脸,对于这一点,她何止是心里没底啊,恐怕她一提戒酒两个字,酒鬼爸能蹦着高的骂她。 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医生还有其他的事情,只留下一句:“待会会有护士过来给病人吊水,吊水过程中不舒服,喊护士就可以。” “好的。” 答应了一声,沈穗又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医生,我爸现在能吃饭了吗?” “没问题,最好是吃点清淡的。” “谢谢医生。” 目送着医生消失在走廊尽头,沈穗才回转了病房。 这间病房,并不是只有沈二柱一个人住,靠里面的一张床上还住了个大姐。 陪着大姐的是他爱人。 刚才沈二柱闹的时候,大姐的爱人还过来帮忙来着,温南州跟沈穗说了以后,沈穗跟大姐两口子道了谢。 然后又道了歉:“大姐,不好意思,吵到你们了。” 大姐两口子挺好说话的:“都理解,都理解。”生病了谁心里也不好受。 只是没见过这么大岁数,还撒泼打滚的。 让大姐两口子直接幻视自己家撒泼打滚要糖吃的小女儿,当然,小女儿不会那么多脏话。 不管怎么说,打扰了人家是事实,沈穗坚持道了歉,又跟大姐两口子你来我往的客套了两句,才结束话题。 目光转向了沈二柱:“爸,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被打成这样?” 她虽然大致能猜到原因,可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在面对死老头子他们的时候,会很被动。 不提还好,她一提沈二柱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还能怎么回事,温南意那王八犊子不安好心,趁我走路的时候从背后偷袭我,要不然他那个弱鸡能伤到我?” 也怪他,低估了这小王八犊子的狠心。 “行了,这事你别管了,你爸我自有打算。” 他这个人,有仇必报,温南意那小王八犊子再一再二的算计他,且两次都是下狠手,沈二柱算是看出来了,这狗东西就是个要钱不要命的。 既然没有油可以揩,那就有仇报仇吧。 沈二柱脸上闪过一道凶光,而后看向温南州:“姓温的,你去找你们厂主事的人来,说我醒了。” “爸,干啥啊?温南州就一个小工人,上哪去找主事的人呀。”沈穗第一反应,酒鬼爸在挖坑。 “少废话,这是他们温家欠老子的,你到底是不是我闺女了?”沈二柱吊梢着一双眼审视他。 老话说的果然没错,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死丫头才嫁出去多久,就收不回来了。 就知道向着她男人,没看她亲爹受了这么大罪嘛。 “话也不能那么说,温家是温家,温南州是温南州。”沈穗嘀嘀咕咕的反驳,又得到了沈二柱一个凶狠的目光。 沈二柱也不跟泼出去的死丫头纠缠,就盯着温南州:“你就说去不去吧?” 温南州的安抚的拍了拍沈穗的肩膀:“爸,我去可以,但是得有个名目。” 言下之意,让他空着手直愣愣的就去找领导来,办不到。 沈二柱切了一声:“不愧是温家的狗崽子,心眼就是多。” 是的,他现在对跟温家沾边的任何东西都讨厌的很。 “你就说拖拉机厂要不给我一个公道,我就去市委门口贴大字报。” 行吧,大字报高于一切。 温南州被说服了,把秦教授给他的一沓票券拿给沈穗:“穗穗,爸想吃什么,你就给他买。” 沈穗叮嘱他:“你跟领导说话的时候委婉点,善用语言的艺术。”可千万不要重复酒鬼爸的话,这就是挑事来着。 “放心。” 沈二柱:“哼!” “臭丫头你也别闲着,你去找姓孙的那娘们。” 第236章 只想捞钱 酒鬼爸这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让她来请孙寡妇去作证,他也是真敢开口。 沈穗都怕自己说明来意以后,被孙寡妇轰出来,那可就太不体面了。 不过,谁让她和酒鬼爸目标一致呢,都想借此机会按死温南意。 只能出一出力了。 她跟酒鬼爸商量好了,这事过后,酒鬼爸弄到的赔偿分她一半,顺便也能帮着婆婆把房子抢过来。 沈穗这才站在大杂院门口叹气。 她在大杂院门口磨蹭了大概有五分钟,磨蹭的进进出出的人都投以奇特的目光,她才举步往里走去。 来到后院,她正准备敲孙寡妇家的屋门,就被对门出来的一个女人叫住了:“同志,你找谁?” 沈穗看了那女人一眼,眼底划过恍然之色,那两间屋子,已经住进新的人进去了。 “我找孙秀秀同志。” 话音落下,对门女人和善的笑容落了下来,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沈穗,鄙夷的嗤了一声。 铜盆里洗菜的水,直直的对着沈穗的方向泼了过来,虽然因为距离比较远,并没有泼到沈穗,但侮辱性拉满。 沈穗扬了扬眉梢:“大姐眼睛有病?” “你说谁有病呢!”那大姐也不是什么好脾气,扔下铜盆,叉着腰。 她看着沈穗那张勾人的小脸,狠狠的啐了一声:“都不是好娘们!” 谁家的好老娘们跟孙寡妇那贱人有勾连呀。 沈穗正想着怼回去呢,就听到身后吱呀一声,孙寡妇走了出来,同款叉腰:“于月仙,你在这胡乱喷什么粪呢,吵着老娘睡午觉了。” 孙寡妇看上去真的在睡午觉的样子,罩衣里面只着了一件大红色的秋衣,雪白的颈子露着,往下也若隐若现。 这副作态,更激起了对门女人的怒气,新仇旧恨齐刷刷的涌上心间,当即顾不得沈穗这个外人了,指着孙寡妇就开始鸟语花香。 孙寡妇也不甘示弱,从妈开始。 沈穗:啊这? 但是这还不算完,两人越吵越上头,到最后竟然动起手来。 按理来说两个女人战斗力都不弱,应该是旗鼓相当的局势来着,不过两个人打起来没多久,对门又跑出来个年轻的姑娘。 二打一,孙寡妇被完败。 最后三个人被邻居们拉开的时候,孙寡妇头发都被扯成鸡窝了。 沈穗:啊这!! 她看着孙寡妇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那个,孙姐,方便吗?想跟你说些事情。” 出乎意料的,孙寡妇认识她。 “沈二柱让你来的?” 沈穗点了点头。 酒鬼爸的面子够大,她顺利的被邀请进了屋,坐在外间,捧着孙寡妇给倒的白水,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开门见山:“孙姐,我爸想让你跟他一块指认温南意。”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速战速决吧。 孙寡妇也痛快的很:“我有什么好处?” 她虽然说不是玻璃厂和拖拉机厂的人,但因为在这两个厂子都有朋友,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也迅速被传到了她耳朵里。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孙寡妇就开始心惊肉跳的。 一上午了,片刻不得安宁,所以才一点炸,跟对门那疯娘们干了一架。 架干完了,孙寡妇也想通透了,事已至此了,她现在就一个目的,捞钱。 捞够了就换个地方养老。 反正她的名声也就这样,也没什么损伤不损伤的,现在是谁给她的钱多,她就站在谁那边。 不过先找来的是沈二柱而已。 她这么痛快,沈穗反倒是愣了片刻,把之前打好的同仇敌忾的草稿废去,跟着转换说法:“你想要什么?” “钱。” 沈穗想了想:“要不你去二院跟我爸当面聊?” 要钱这事,沈穗还真做不了主,而且她怕自己做了主,酒鬼爸能让她掏这个钱。 不得不防啊。 孙寡妇有点子犹豫,她还想在家里等着温家来人呢。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现在是这些人求着她,让温家等一等就等一等,而且,她是怨温家的,要没温南意,她哪里会被牵扯进这些破事里面去。 还有就是,温南意行事手段太过阴险,对比起来,沈二柱虽然也不是个好玩意,但他坏在明面上,孙寡妇倒是不怵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想透了以后:“成,我跟你去。” 有正经事,当然不能是这个着装了,她回到里屋换了身干净体面的衣服:“走吧。” 沈穗当先一步,孙寡妇换鞋的时候,她看到鞋架上的那棕色的小羊皮靴,歪了歪嘴。 这明显是穿过了的。 孙寡妇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眼底闪过恍然之色:“你拿回去吧。”反正她穿着不合脚,鞋码太小。 沈穗看了她一眼,真诚的问:“你能折算成钱给我吗?我不喜欢穿别人穿过的鞋子。” 孙寡妇瞬间耷拉下脸:“走走走。” 她还到处捞钱呢,哪有钱给这人。 沈穗顺利的说动了孙寡妇。 另一边。 温南州回到了拖拉机厂的时候,正好听到下午的上工铃声,他本来想直接去找厂长。 但从大门进厂的时候,看到了招待所门外说话的秦教授和廖副局长,还有推着老头子出了招待所的温二嫂。 他眉梢一挑,当下里脚步一转往那边走去,心里则疑惑的很,看站位,廖副局长明显和秦教授更熟识。 还有,老头子难道也认识秦教授? 下意识的,温南州放轻了脚步走了过去。 刚接近,他就听到一句:“旺家同志好定力。” 第237章 爱屋及乌? 秦简竟然会把秘密告诉别人! 看来,他和廖副局长的关系真的很不一般。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温旺家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是更加高兴,两个人关系好才好,关系好他的事办成的可能性才更大。 因此,他冲着廖副局长扯出一个笑脸:“我、儿子、就拜托、廖、局长了,多、谢、你尽心。” 看,他多有先见之明。 拿捏住秦简,就等于拿捏住秦简的人脉地位和家人,一切都将为他所用。 讲真的,廖元白这些年也见过不少穷凶极恶,丧尽天良的人,但没有哪一个人,比温旺家更令他恶心。 这个人,真是畜生到了极致。 “你倒是坦然。” 温旺家还能笑的出来,他这么对面前两个位高权重的男人说:“南州、是我、儿子。” 只要一天是,这两个人就一天得受制于他。 听到这句话的温南州:??? 为什么要强调自己是老头子的儿子? “谁!”廖元白目光凌厉的看向温南州所在的地方,待看到是温南州以后,他面色变了一下。 旁边的秦简心脸色白了一瞬。 就连一直气定神闲的温旺家,心里都咯噔一下。 在这一刻,三人的心里是有志一同的恐慌,怕温南州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是的,尽管他们各有各的立扬,各有各的理由,可不管因为什么,他们都不想温南州知道这件事。 唯有一直在状况外的温二嫂:“老幺,你怎么在这?” 当然她的语气不怎么好。 她纯粹是记恨,记恨老太婆落井下石,沈穗不讲妯娌道义,老幺是个白眼狼。 呸!白瞎了她还想跟沈穗打好关系! 终究是错付了。 沈穗她不配! “有点事。”温南州敷衍了她一句,然后才挨个打招呼:“师傅,廖局长,爸。” 其实他还想问,你们三个难道认识? 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又给咽下去了,不合适,要只有老头子一个人他就问了。 可还有廖局长和刚认的师傅。 算了,私底下再找老头子套套话吧。 三人组良久的静默,还是廖元白打破了这种沉默:“是南州啊,咱们也算是熟人了,叫廖局长太见外了,你是...旺家同志的儿子,叫我一声廖叔就行。” 温南州就很奇怪。 既然跟老头子关系那么好,怎么还叫旺家同志。 那要是关系不好,还让他叫廖叔? 熟知各种社交礼仪的温南州,太知道廖局长和廖叔之间的差距了,一个就是普普通通的认识的人,一个是叔叔。 “廖叔。”但是温南州还是从善如流的改了称呼。 廖元白满意的拍了拍温南州的肩膀,转过头对‘温旺家’说:“你忙吧,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局里还有事情,先回了。” 说罢就就阔步向外走,把温旺家的那句:“我、想、见见、我儿子。”给抛到了脑后。 温南州眼神闪了闪。 他怎么感觉,廖局长跟老头子关系一般呢? 廖元白走了,秦简也没多待:“南州,回去上班了。” 但是,被温南州摇头拒绝了:“秦教授,我下午还得请假,事情没办完呢。” 秦简也没有二话,说了句:“有事情找我。”紧跟着也走了。 看那方向,是追着廖局长去了? 温南州垂下眼睑,心想,或许跟廖局长关系好的是秦教授? 而今天廖局长对他态度变了,是因为秦教授收他当徒弟了? 爱屋及乌? 毕竟之前廖局长对他的态度,还是公事公办的,今天就变了,近期,温南州身上只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没有人给他解惑。 “老幺,沈穗她爸情况怎么样?醒了没?”外人都走了,温二嫂迫不及待的问。 从看到老幺的时候,她就想问了,可又怕当着外人的面,坐实了自家男人杀人的罪名,只能强自按下焦灼。 “你赶紧说啊,急死个人了。” 到现在,温二嫂脑子都是懵的,她始终不能相信,杀人这两个字,能跟自家男人扯上关系。 你要说打架她信,杀人怎么可能! 温南山那么蠢! 一准是被别人利用了。 至于利用他的人,温二嫂瞥了一眼老头子,十有八九就是那黑了心肝的老大。 但是现在还指着老头子救人,她就把这件事按在了心里,等这一茬过去的。 温南州:“我到的时候还没醒。” 来的时候已经醒了。 当然这句话被他咽了回去。 温二嫂没听出他的春秋语法,心止不住的往下沉,要说之前她推着老头子奔走无望,她还能安慰自己,说不定事情没有到最坏的地步。 可现在....她抿了抿唇,这个时候,只能看老头子的了:“爸,秦教授怎么说,答应帮咱们了吗?有什么要求吗?” 她一边问一边盘算着自己的家当,也不知道两千块钱够不够? 温南州:“你们找秦教授帮忙了?爸你认识秦教授?” 他脑海里闪过一道什么,可惜没有抓住。 温二嫂想了想,没说他们是借着老幺的名义找的秦教授。 没别的,怕温南州从中使坏。 就老幺这个媳妇迷,要是被他知道了,十有八九得舍哥哥要媳妇。 不过温旺家没有瞒着:“是、因为、你,他、才、见我们。” 他不想让老幺把自己和秦简联系在一起,哪怕只是认识,也不可以。 老幺媳妇太精了,万一被她发现端倪就不好了。 “你们倒是会见缝插针。”温南州意义不明的来了一句。 老头子可真会钻营的,利用能利用的一切。 他这么说话,温二嫂就很不乐意:“老幺,那可是你亲哥哥,不用你出力,借你个名头都不行吗。” 老头子也真是的,疼老幺也得看看什么时候啊。 这都人命关天了。 “你别太自私了,以前你打架闹事,哪一次不是家里替你赔钱赔东西,你挨了揍,你二哥也没少帮你出气去,你难道一点都不记得了?” “那沈穗才跟你认识多久呀,你二哥跟你可是骨肉血亲。” 人就是这样,双标的厉害。 站在自己的立扬,就希望自家男人娶了媳妇忘了娘。 站在亲戚的立扬,就希望别人把媳妇往后排,把自己当做第一位。 温南州扯了扯嘴角,也不去跟温二嫂争辩,只说:“我不会配合你们,遭到反噬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说完,他轻飘飘的看了老头子一眼,往办公楼走去,他已经耽误了有一会了,要是再晚,沈二柱又该闹了。 到时候为难的还是穗穗。 “爸,你看他什么态度!”温二嫂气的鼻孔都扩张了。 温旺家同样没搭理她,盯着温南州的背影:“烙、幺、去、办公、楼、做什么?” “回办公室呗,工程部不是在办公楼里吗?” “可、他说、事情、还没完。”温旺家脸上浮现出思索之色:“你、跟上、看看。” “我哪有时间,我还得回娘家去求人呢。”温二嫂想也不想的拒绝。 她娘家是不认识什么大人物,可也是四九城的老坐地户了,找他们想想办法,万一能认识个能说的上话的人呢。 “快去!”温旺家不悦的催促:“烙、大烙、二这边、有我。” 温二嫂撇了撇嘴:“多找个人多一份把握。” 没办法之下,温旺家只能说:“秦、简答应、帮忙,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要、节、外生、枝。” “真的啊,秦教授答应帮忙了?” “快去!”温旺家再一次催促,他有预感,温南州这一次回来,绝对没憋好屁。 在他心里,拿捏住秦简,事情已经解决了八成,但要是再出了意外,可就难说了。 “好好好,我去就是了。” 第238章 这小子,怎么看怎么可疑 看着老幺一路上了五楼,她没来过厂里,所有知道的厂里的事情,都是听周边的邻居,还有家里人说的。 但是邻居们说也只是说说厂里发生的事情,是不会具体介绍哪个办公室在哪的。 所以温二嫂并不知道办公楼五楼都有什么。 她就这么大喇喇的跟了上去,在五楼转了一圈,没看到温南州的身影。 但她也有办法,挨个门口听呗。 然后,就被人抓住了: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的!” 直到被人按到墙上,温二嫂整个人都还是懵的:“我找人,我找我小叔子。” “哼哼!什么小叔子,带走!” 恰在这时,办公室里的温南州和马厂长听到动静出门来看,被温二嫂看到:“老幺,老幺,是我啊,你二嫂,你快跟他们解释解释,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找你的。” 霎时间,众多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温南州。 温南州:..... “二嫂,没记错的话,咱们俩刚分开没有五分钟?” 一句话,既肯定了温二嫂的身份,又表达了自己的疑惑,顺带着把自己摘了出去。 温二嫂暗骂温南州是个白眼狼,但是:“呵呵,我突然想起来忘了跟你说件事,这不就追上来了想跟你说一声。” “这真的是个误会,我追着你到了五楼,就看不到你了,只能一间屋一间屋的找。” 听起来很合理,但也只是听起来。 不要说五楼的老油条们了,就说温南州都能从这番话里找出不少漏洞来:“那你为什么不喊我呢?” 温二嫂还想说什么,被马厂长摆了摆手:“带下去,让老张问清楚。” 要知道,厂里的资料室可是在五楼的,资料室里可是有着一些绝密的,不能示人的资料的。 他们不得不防啊。 温二嫂:!!! 不是,怎么就带下去了呢。 她冤枉啊! 老幺救命啊! 但被她寄予希望的温南州,只是在原地看着她被拖了下去,回过头,就看到马厂长正看着他微笑。 那笑容,怎么说呢,就很流于表面。 不知道怎么的,温南州突然感觉到背后毛毛的。 马厂长没有多说,转回办公室:“南州啊,这时候过来找我有事?” 这小子他是越看越可疑。 前脚来办公室找他说汇报情况,后脚他的嫂子就鬼鬼祟祟的来了五楼。 还有他嫂子被拖下去的时候,这小子竟然无动于衷,一句都没有求情。 再加上政审的报告,马厂长笑的越发和蔼,可疑,太可疑了! 温南州默默的挺直了腰背。 又来了,那种毛毛的感觉又来了。 “厂长,我老丈人沈二柱想要见您。”本来温南州还想着铺垫一下来着,但是自从感觉到后脊凉凉的以后,他就决定,还是直截了当的吧。 “哦,沈同志啊,他醒过来了?” 马厂长:更可疑了! 这小子大哥二哥袭击他老丈人,他不说哭唧尿嚎的吧,可未免也太淡定了。 “嗯,我来之前刚醒,我老丈人说有重要情报要提供。”温南州只把自己知道的说给厂长。 完全没有掺杂自己的想法,他有自知之明,在厂长这种阅尽千帆的人面前,最好不要耍小聪明,容易适得其反。 但是不管他表现怎么样,都不耽误马厂长提防他。 想了想:“去一趟也好,到底是我们厂的同志做的不对。” 正好路上还能试探试探这小子。 是的,他是会尊重秦简的决定,也会服从上级领导的安排,但他依旧保留自己的意见。 “走吧,叫上老张,去探望一下二柱同志。” 于情于理,他们拖拉机厂都得走这一趟。 厂长出行,也是十分的俭朴的。 和温南州张科长三个人,在离厂最近的供销社买了些探病必备的糕点红糖罐头,就坐上了前往二院的公交车。 他们这边刚坐上公交车,二院那边,沈穗和孙寡妇已经见到了沈二柱。 两个人见面,沈穗很有眼色的坐远了,主打的一个不打扰,但能听到。 没想到她都这样了,酒鬼爸仍然不满足:“那臭丫头,你出去,大人说话,小孩少听。” 沈穗满脑袋问号,这过河拆桥的速度也忒快了。 而且,这屋里又不止他们两个,多她一个又能怎么着。 奈何沈二柱坚持,沈穗在他就不开口。 没办法,她只能到病房外面等着。 说实话,她很好奇酒鬼爸打算拿什么说事,难道是那五百块钱彩礼? 可是在这件事上,酒鬼爸和孙寡妇也不清白。 就不怕被扣上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 只希望酒鬼爸能理智点,不要为了报复温南意就把自己搭进去,不然,到时候登报断绝关系,也挺麻烦的说。 温南州和马厂长张科长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沈穗自己一个人落寞的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 混合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马厂长和张科长心里咯噔一下,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四个字,回光返照。 倒是温南州,还算淡定,主要是之前沈二柱那样,不太像是个将死之人。 “穗穗,你怎么在外面坐着?” 沈穗听到声音抬头,站了起来,先是回答了温南州的问题:“我爸有客人在。” 然后示意温南州给她介绍来人。 温南州介绍了之后,沈穗挨个的打了招呼。 马厂长和张科长的态度都很好:“小沈同志,是我们厂的工人做的不对。” 张科长也说:“二柱同志一....怎么样了?”被马厂长杵了一拐子,他才及时改了口。 都怪他,脑子没反应过来。 “还行。”沈穗含糊的说了两个字。 就看到走廊的另一边,又上来了三个人,正是上午他来的时候,见到的那几个玻璃厂的领导。 一看就是被酒鬼爸叫来的。 搞的沈穗更好奇了。 总感觉酒鬼爸要唱大戏似得,一个一个人物粉墨登扬的既视感。 第239章 绝世好父亲沈二柱 听到沈二柱一声:“快请领导进来。” 她推开了病房的门,请两边的领导进去,她和温南州自然而然的走在最后。 对于这次发生的两家国营工厂的工人的恶性斗殴事件,两家的领导都非常重视。 现下还处于调查取证的阶段,现有的两个嫌疑人拒不认罪,这种时候,受害者的口供就很重要了。 马厂长走进病房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被包的只露出眼鼻口的沈二柱,和病床旁边坐着的女同志:“二柱同志,感觉身体怎么样啊?” 甭管心里是怎么想的,他面上的关切不似作伪。 “二柱,你别怕,有什么就说什么,厂里会给你撑腰的。”玻璃厂的领导看到一向死皮赖脸,但是活蹦乱跳的人变成现在这样,心里也怪不好受的。 虽然他也烦这个人,可到底是自家的工人,被人打成这样算怎么回事。 沈二柱的脸被包的严实,众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眼底涌动着的泪意,他吸了吸鼻子:“是温南意害的我!” “他是想杀死我的,是我命大,才没死在他手里边。” 话音落下,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反正沈穗是看到马厂长和张科长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想想也是,温南意再不是东西,也是拖拉机厂的工人,做出这等杀人未遂的事情来,不要说他自己了,就是对厂子,都会造成很恶劣的影响。 更不要说厂里的领导班子了,都得被牵连。 还不等马厂长出声呢,就听到沈二柱又扔下一个大炸弹:“这已经是温南意那小兔崽子第二次害我了,上次我被举报,也是他做的。” 这件事,玻璃厂的领导都有印象,举报信还是他们主张移交给市局的,虽然后来市局调查出来这就是个误会,但是:“你和温家不是亲家吗?” 玻璃厂的领导们相当不理解了。 谁家亲家是这么当的啊,是生怕亲家死不了? 马厂长也很费解:“南州啊,温南意是你大哥来着是吧?”莫不是他记错了? 不是,这事他就很离谱呀。 这也是为什么保卫科不能轻易定案的原因之一,动机呢? 这事要是换成温南州做的,他们倒不会这么奇怪,毕竟女婿杀老丈人啥的,他们也见识过。 但大哥杀弟弟的老丈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好嘛。 温南州身为在扬的唯一的一个温家人,受到了全病房的注目,他淡定的道:“是我大哥。” 亲大哥没错了。 就在病房里陷入沉默的时候,隔壁床的大姐两口子,满脸吃到瓜的兴奋。 哎妈呀,大伯哥要杀弟弟的老丈人,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为什么呀?”听到兴起时,大姐问出了领导们的心声。 被自家男人扯了一把,大姐才缩了缩脖子,不过耳朵还是支的老高,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同时看向温南州的目光也很耐人寻味。 在大姐看来,这大哥啊,十有八九是奔着这个弟弟来的。 那什么,兄弟阋墙嘛,她都懂的。 沈二柱不在意是谁问的,反正他既然要说,就没打算再瞒着,当然,也不能全部照实说: “因为我闺女的那五百块钱彩礼,是被温南意联合这女人偷的。” 他指着旁边的孙寡妇,给众位领导们说了一个真心人被辜负,但为了闺女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故事。 在沈二柱的嘴里,他和孙寡妇偷偷摸摸的处了对象,就等着沈穗嫁人以后两人就领证。 但是没想到,孙寡妇会联合温家老大温南意,在沈穗结婚那天,偷了温家给他的五百块钱彩礼。 “你那彩礼不是找回来了吗?” 问话的是玻璃厂的一个领导,他家就住在大杂院那一片,沈二柱买新自行车的时候,他也偷偷眼馋过的。 自然也听到了大家伙议论的沈二柱家的五百块钱找回来的事情。 闻言沈二柱重重的叹了口气:“哪啊,我那是被温家老大威胁了,他答应把五百块钱还给我,又要求我不能把这件事闹的太大,我才拿自己的存款买了辆自行车,给他打个遮掩。” 沈二柱说的有理有据的:“我那五百块钱要真的找回来了,我再傻也不会还放在家里啊,都被偷过一次了,但我真没有,买了辆自行车,我兜里是一个子都没有了,就连酒喝的都还是最便宜的地瓜酒。” 事实上,他当时是被沈穗讹走了四百块,怕露了富再被死丫头盯上,就没出去嘚瑟。 但不重要,这些事情当然是他怎么说就怎么着了。 “但那小兔崽子骗了我,我都撤了案了,他却死活不认账了,说没这回事,说是我冤枉他。”沈二柱咬牙切齿的,可见对温南意恨的深沉。 “要他只是不认账就算了,但这小犊子不止偷我的钱,还想直接弄死我,这都第二次了。” 说着沈二柱也心有余悸的很,上一次是沾了乔芽儿那娘们的光,这一次纯属就是命大了。 谁知道下一次他还能不能抢救的过来。 这也是沈二柱直接掀桌子的最根本原因,钱他要,但温南意那小犊子也别想好。 他非得一次性把他按死才行。 “我要报案,温南意想杀我!” 沈二柱以这一句话做了最后总结。 话音落下,病房里寂静如雪。 就怎么说呢,这个故事合情合理合乎人心自然,但总感觉故事中这个为了闺女受尽委屈的人,跟沈二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尤其是玻璃厂的几个领导,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就在这时,病房外突然进来一行人:“这个案子,我们接了。” 是以廖元白为首的市局的公安,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进来以后,就对着沈二柱说:“沈二柱,你的案子现在归我们市局侦破,你有什么线索,尽可能详尽的提供给我们,有助于我们破案。” 廖元白的态度超级好,不知道是不是沈二柱的错觉,他好像在这位廖局长眼底看到了笑意。 可不就是笑意嘛,原先廖元白还苦恼,该怎么完成秦简的请托,在不伤害温南州的情况下,把温旺家送走。 现在机会不就来了嘛。 第240章 缺德到家了 不止得到了恶性袭击案的重要证词,还捎带手破了一个盗窃案。 最后离开病房的时候,还带走了重要证人孙寡妇。 他来去匆匆,不过一个小时,就风风火火收队回市局了,接下来,就是审讯嫌疑人,让他认罪伏法。 然后就能发配农扬。 市局的一行人走了,马厂长和张科长对视了一眼,也提出了告辞。 现在案子移交给市局,已经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 他们还是回去想想,检讨书该怎么写才能显的真诚动人吧。 不过在走之前,马厂长又看了一眼温南州。 这小子,铁石心肠啊。 眼见着亲哥都要锒铛入狱了,都不见他有什么表示的。 马厂长虽然不怎么信沈二柱的邪,但是有一点他是能肯定的,那就是温南州这个沈二柱的女婿,如果求情的话,事情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 倒也不是说包庇自家厂里的工人,马厂长的态度是,有错就得认,但温南州身为亲弟弟,未免太冷静了些。 很可疑啊! 温南州莫名其妙的搓了搓手臂,感觉有点冷呢,他狐疑的看了一圈,啥也没发现,就把这感觉按下不提,急走两步:“厂长,张科长,我送你们。” 拖拉机厂的人走了,玻璃厂的领导们也没多留:“二柱,你好好养病,这事厂里帮你盯着,一定能替你讨回公道。” 沈二柱表示:“副厂,还有钱,那小犊子偷了我的钱得还,我这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 “停停停,你直说,要多少?”副厂长瞬间了然沈二柱的意思,不过,这也不能算讹人,算正当诉求,副厂长自然不会驳斥。 沈二柱摸了摸被包的严实的脸,义正言辞:“咱不是那讹人的人,公安同志说赔多少,我就要多少。” ? 不要说副厂长了,这话就连沈穗这个亲闺女都有些接受无能。 但副厂长又问了两遍,沈二柱还是那个答案,搞的副厂长还挺欣慰来着:“懂事了。” 果然苦难使人成长啊。 副厂长是怀着欣慰走的。 他没想到的是,他前脚走,后脚沈二柱就吩咐沈穗:“把门关上。” 大姐两口子吃完瓜出去上厕所了,关上门,病房里就只剩下沈穗和沈二柱父女两个。 “我那绝世好父亲沈二柱同志,你又想做什么?” 沈二柱翻了个白眼:“你少阴阳怪气的,你打的什么主意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想借着老子的手独占房子,就得被老子利用。” 他还不了解这死丫头,无利不起早,这次能这么配合他,不就是也想让温南意那小犊子倒霉嘛。 “这没别人,你装给谁看那。” 现在沈二柱看她这个温家的儿媳妇,也是十分的不顺眼,要没这臭丫头的这桩婚事,他也不能受这么大的罪。 果然孩子什么都是来讨债的。 “你现在就回家,帮我办件事。” 沈穗:“啥事啊?” 沈二柱左右看了看,示意她凑近了点,才压低了声音道:“你去跟你的两个嫂子们说,说我同意私下和解,但是得给钱。” 沈穗:.... 真的,她佩服极了! 酒鬼爸在坑人这一方面,简直是天赋异禀,一边当着领导和公安同志的面,树立良好形象,一边又吩咐她暗地里偷偷摸摸的捞钱。 咋精不死他! 但是:“你这样弄的我以后都没办法跟妯娌们相处了,难不成你真打算和解?不追究了?” “蠢死你得了!”沈二柱翻了个白眼给她:“我这身体情况是骗不了人的,我估摸着到最后,温南意那小犊子也就是农扬改造几年,但是这个几年,你嫂子们又不知道,到时候你就说我已经求过情了,才判的这么轻的,还有温南意他弟,不全在你说嘛。” 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有这么蠢一个闺女,白瞎了他的好基因。 可能是随了乔芽儿那娘们。 沈穗冲他竖了个大拇指,不过:“我不干,你这属于是诈骗了。” “诈你娘,老子这叫精神损失费!”沈二柱瞪眼。 “反正我不干,劝你也慎重,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沈穗又不缺钱,何必冒这份风险呢。 沈二柱要被她这个榆木脑袋气死了,但不管他威胁也好,利诱也罢,沈穗都咬死了不干。 没办法,沈二柱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你想办法暗示一下,让你两个嫂子来看我。” 啥也不是,还得他自己上。 本来还想着,到手的钱多的话能分这臭丫头几十,现在,哼哼~ 一分钱都不给她! 沈穗浑然不知道她即将错失好几十,正在按照她那绝世好父亲的要求,去国营饭店买饭。 思及酒鬼爸要求的大肉小酒,沈穗果断略过,要了一份疙瘩汤,想了想,一份估计不够酒鬼爸吃,又要了一份肉末豆腐羹。 沈二柱看到以后:“不孝女!” 沈穗:“我是为了你好,医生不让你喝酒吃油腻的。” “放屁,老子流那么多血,就得吃点好的才能补补。” “我信医生的。” “医生个....” 想到这里是在医院,沈二柱到底是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了回去:“走走走,看见你就心烦。” “你都这样了,那我能走嘛,我得在医院照顾你啊。” “不用你照顾。”沈二柱梗着脖子,一个劲的撵她。 最后没办法,沈穗只能是:“行行行,我走行了吧。” 酒鬼爸越来越难缠了。 “别忘了老子吩咐你的事。” “知道了。” 回家的一路上,沈穗都在思考,该怎么不动声色的引导两个嫂子去探望酒鬼爸呢。 但等她到了家以后: “沈穗,听说你爸醒了,在哪个医院,哪个病房,我去替我当家的赔礼道歉。” 温大嫂左手提着罐头,右手拿着麦乳精,正准备出门的时候,沈穗回来了。 沈穗:...... “你自己去?” 不得被酒鬼爸忽悠瘸了。 “老二家的和老头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一直没回来,我指望不上他们。”温大嫂这话说的可谓是怨念深重。 上午的时候她对这两个人抱有多大的期望,现在就有多失望。 思来想去了半天,还得靠自己,这不是正准备去找沈穗她爸说情。 还没回来? 沈穗表示费解,但是温大嫂一个劲的追问,她只好把酒鬼爸的在哪个病房告诉了她。 看着温大嫂急匆匆的背影,沈穗捂了捂良心。 他们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哦。 就算是她不说,温大嫂早晚能找到地方去,被酒鬼爸骗是必然的。 不过:“吗,老头子和二嫂干啥去了?一天没回来?” 正在艰难的自己推轮椅的温旺家:老二媳妇这个废物! 正在接受新一轮审讯的温二嫂:老头子这个坑货! 第241章 人情只有冷没有暖 一边艰难的挪动着轮椅,一边气喘如牛,就这还能腾出心思来埋怨温二嫂的不孝顺。 就这么把他丢在了招待所门口,再也没回来。 同时还觉得医务室里的所有人都狗眼看人低,看他失势,就立马变了脸色,就连轮椅也借给他一个这么破的。 轮子都生锈了,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回家的路才走了一半。 温旺家是从厂里的大门出来的,拖拉机厂的门面,是在另外一条街上。 职工大院这边的是厂里为了方便工人们进出,特意开的小门。 从厂里大门出来的一路上,有理发店,供销社,裁缝店,菜站,电影院等等的,是厂里为了方便工人及工人家属开的附属店,隶属于拖拉机厂,里头的工人也是算在拖拉机厂里的。 走在这一条街上的时候,温旺家还能维持着脸上的笑容,但等出了这一条街,他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这些高低眼,他不过是稍微困顿了些许,这些人就翻脸不认人了,白瞎以前费尽心思跟他们打的交道了。 难道看不到他自己一个人走的很吃力嘛。 就没有一个人上来搭把手。 都是些小人。 温旺家是被累的头晕眼花,腹中饥鸣,可又得强撑着不让自己晕倒,生怕他晕倒在外面,被人害了。 于是,回职工大院的这一路上,路过的行人们,就看到一个满头大汉的老头,憋红了脸的咕噜着轮椅的两个轮子。 被坑洼不平的土路颠的一跳一跳的,别提多滑稽了。 温旺家当然能感觉到这些目光,心里破大防,面上却故作淡然的一笑,姿态拿捏的死死的。 正因为他很淡定,有些看出温旺家窘况的工友们,默默的收回了准备伸出的援助之手。 温旺家就这么三步一颠的,艰难的到了职工大院的门口。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温大嫂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她蹙着眉头,忧心忡忡的往里走,压根就没注意到门口休息的温旺家。 还是温旺家发现了她,急忙的出声叫人:“烙、大、媳妇。” 温大嫂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听到。 但在温旺家眼里,老大媳妇就是故意无视他的,然后,这憋了一下午的怒火,就彻底爆发了:“烙、大媳、妇!站住!” 呃~ 因为说话不利索,气势骤减。 不过好消息是,温大嫂听到了,她转过头搜寻了一圈,看到老头子以后,本能的想翻个白眼,不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就导致她的面目有些狰狞。 看在温旺家眼里,就是老大媳妇对他心怀恶意,不可饶恕。 “爸,你怎么在这啊?老二媳妇呢?”温大嫂使出全身的自制力,按下了心里的仇恨,冲着死老头子露出讨好的笑容,还殷勤的绕到老头子身后,推着他上了坡。 不提温二嫂还好,一提温旺家就想到今天下午受的这些罪,全拜老二媳妇所赐:“别、跟、我提她。” 不提就不提,温大嫂想着从老头子这掏钱,态度别提多好了:“我就是问问,你不开心我就不说了。” 这还像句人话。 不过很快的,温旺家又从温大嫂的话里咂么出别的意味来:“烙、二媳妇、没回、家?” 按理来说,这个点都到了工人下班的点了,老二媳妇就算是跟踪老幺,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 儿子出事,儿媳夜不归宿。 温旺家的脸色瞬间铁青。 好啊,这个水性杨花的,枉他还一直觉得,几个儿媳妇里,就老二媳妇是个好的,他终归是错看她了。 老二这还没定罪呢,她就迫不及待的找下家了。 怪不得呢,怪不得连他这个老公公也不搭理了,这是找好下家了呀。 由老二媳妇及老大媳妇,温旺家又想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老大媳妇:“烙、大媳、妇,大、晚、上你、干嘛、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现在的温旺家,自觉对人性有了全新的认识,觉得甭管是谁,都是自私自利的势利眼。 他们温家如日中天的时候,一个个的温工叫的别提多亲切了,儿媳妇们也都恭敬有加。 现在呢,全都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就连儿媳妇们也都纷纷的开始找下家。 呵~ 慧娘说的对,人之初,性本恶。 只有慧娘待他是真心实意的。 温大嫂可不知道死老头子有这么多的心理活动,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要钱呢,老头子就给她递了话头,当下里,她也不客气:“沈穗她爸醒了,我去找他求情了。” “醒、了?”温旺家皱眉。 这他倒是没有听说过,但想到中午老幺突然回来,还去了办公楼,他心脏重重的一跳,几乎是立刻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沈二柱可不是那种任人宰割不反击的性子,这都已经是第二次了。 他压下心里的惴惴:“他、怎、么说?” 该死的,这一下午太耽误事了,都怪老二媳妇! 温大嫂:“他说他已经报案了,不管是这一次,上一次,还是第一次,全都告诉了公安同志。” 温旺家抿着唇。 坏了,沈二柱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要置老大于死地呀。 温大嫂在他背后,看不到他陡然阴沉下来的脸色,继续往下说:“我求了他好半天,他说可以看在沈穗的面子上,跟我们私了,但是要赔偿他医药费,误工费,还要连带着之前答应他的东西,一块给他,他就答应撤案。” 说着温大嫂还挺愤愤不平来着,看来沈穗在她爸那也没什么面子呀。 这要换成她娘家,都不用她说,爸妈就会替她考虑,不会把事情闹到这么大。 沈穗个废物玩意。 温旺家心道果然,兜兜转转到最后,沈二柱那个烂酒鬼,还是没变,一门心思的只想要钱。 “爸,沈穗她爸什么意思啊,以前你们答应他什么了?” 温大嫂总感觉自家男人和死老头子背着自己有小秘密了,真的,要不是死老头子是自家男人亲爹,她得挠花死老头子的脸。 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总让温大嫂有种跟死老头子抢男人的错觉。 明明,她才是温南意的媳妇。 “他、要、多少?”温旺家不答反问。 当然,他并没有打算给钱,只是借由数字探寻一下沈二柱的态度。 “很多,医药费一千,误工费一千,营养费一千,精神损失费就不给咱们算了。” 三千加三千,就是六千! 温旺家冷笑,烂酒鬼的胃口倒是大的很。 “爸,我这钱不够,你那还有多少,都拿给我,先把当家的和老二救出来才是。” 温大嫂铺垫了良久,就是为了这一刻。 第242章 吹风三人组 又一支戳心箭,再一次让温旺家想起了自己现在就是个穷鬼的事实。 可恨! 若是四个月前,他何至于如此被动。 见他沉默不语,温大嫂催促道:“爸,你说句话啊,当家的和老二可还在公安局受罪呢。” 死老头子就跟钱亲,那可是他亲儿子,他都能沉住气,抠死他得了。 她眼珠转了转,决定等当家的回来就跟他说。 家里说话不方便,温大嫂就推着老头子在院里转悠着,路上遇到的工友以及工友家属们,路过两个人的时候,全都加快了脚步。 见状不要说温旺家这个心眼小的了,温大嫂都气歪了鼻子。 “爸,你看看,这都还没怎么着呢,院里的人都排挤我们了,要当家的...和老二真被定了罪,我们哪还能在职工大院住下去。” 温大嫂娘家不在了,职工大院是她唯一的落脚点,真不敢想象,被赶出去了她能领着孩子去哪? 住桥洞?睡大街? 咦~ 她才不要! “爸,钱没了还能再赚,人要是没了,可就什么都完了。”死老头子手里绝对有钱,就是抠。 温旺家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更何况他前期那么多钱都舍出去了,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抠搜。 问题是他没有了呀。 一滴都不剩了。 “我的、钱、早、都给、了老、大。”他解释道。 这下换温大嫂惊讶了:“你说的该不会是之前那六千块吧。” 想一想倒也合理,老头子手里有那么多钱,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但是:“不够啊。” 而且温大嫂也不不是很想往外掏钱,这笔钱要是由她们家出,那她们家的家底就空了。 她爸妈可还在大西北吃沙子呢。 大西北要啥啥没有,她再不想着爸妈点,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温旺家正想说,除了那六千,他后来又给了老大四千,是够的,但是还没等他说出口呢,旁边响起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什么不够?” “你们大晚上的不回家,在楼下吹风?” 是温二嫂,她刚一进门就看到了在操扬上慢悠悠晃荡的两个人,深深的觉得两个人都有病。 不冷吗,老头子可是刚死里逃生过的。 “你怎么才回来?”看到她,温大嫂问出了温旺家的心声,当然,她也好奇就是了。 同时还有一丝期待,胡淑芬娘家比她娘家强,她是不是想到办法救人了。 但是让她失望了。 只见胡淑芬苦了脸:“可别提了,我被老幺那小兔崽子坑惨了,这一下午,我都被关在保卫科。” 翻来覆去的解释了得有二十多遍,她偷偷摸摸的上办公楼五楼的原因。 解释的她身心俱疲,口干舌燥的。 到了最后,只能把老头子的吩咐和温家的这点破事,全都抖落给保卫科,才被放了出来。 这会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不过:“你们商量什么呢?是不是有办法了?秦教授说了要怎么帮忙了嘛,人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 自己的麻烦解决了,她又开始惦记上自家男人了。 不过惦记归惦记,她倒是没多么担心,毕竟秦教授说了会帮忙,就连廖局长也被公公请了过来。 双重保险,温南山想被定罪都难。 “秦教授要帮忙?”温大嫂惊喜万分。 当下里也顾不得死老头子了,抓住胡淑芬的手腕:“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是老幺求了秦教授吗?” 看来是她错怪老幺了,老幺心里还是有这个哥哥的。 温二嫂就把中午在招待所发生的事情跟李素文说了说。 温大嫂听完以后,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 她跟温二嫂想的一样,秦教授加廖局长,双重保障,稳了。 太好了!不用给沈穗娘家送钱了! 和胡淑芬对视了一眼,在这一刻,妯娌两个思想迅速同步,都觉得死老头子还是有点子能耐在身上的。 就只看他的这些个人脉,这波分家她们就不算亏。 妯娌两个在这兀自高兴着,但被妯娌两个高看了好几眼的温旺家,却没这么轻松了。 秦简加廖局长,确实是能解决八成的问题,但那是在沈二柱醒来之前。 沈二柱醒来之前,这只是一件单纯的斗殴的案子,有秦简和廖局长两个人高压,把案子按下去没有问题。 毕竟沈二柱没死。 但现在沈二柱还另外报了案,哪怕是温旺家不了解公安系统内部的工作,也知道,报了案就得立案,立了案就得破案。 而沈二柱说的那些个,老大都做过,数罪并罚,前景不容乐观。 尤其是廖局长并不是真心帮助他们的前提下。 虽然说温旺家依然可以威胁,可他也怕把廖局长逼急了,一气之下撂挑子不管秦简,那不就适得其反了嘛。 为今之计,想要破局,只有一个办法了。 让沈二柱主动撤案。 当事人主动撤案,公安也没有理由继续调查下去。 而且,越快越好。 要在公安查出东西来之前,说服沈二柱撤案。 思及此,温旺家的脸又黑了一个度,说来说去,还是绕不开钱这个字。 可他真的没有了。 瞥了一眼两个还在傻乐的儿媳妇,温旺家想了想,还是信不过这两个人,就说:“烙、二媳、妇,你明、天、去看着、沈、二柱。烙、大媳妇、跟我、去、市局、见、老大。” 他不知道老大把钱放到了哪里,想要拿到钱,只能问老大。 但是:“凭什么是她去,我也想去市局。” 是温二嫂,她也想去见见温南山,问问他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啥要命的事都敢掺和。 温旺家头疼的厉害,古人都说攘外必先安内,可他目前的情况是,内外交困,没一个让人省心的,偏偏他身体还不怎么吃得消。 “你、比你、大嫂、精明,你、去、合适。” 一句话,安抚住了温二嫂。 这倒是也没错,她确实比李素文要聪明。 温大嫂就不是很满意了,但温旺家只一句话就把她所有的话堵了回去:“不、满意、你们、就换换。” 温大嫂闭嘴了。 三个人吹了两个小时的冷风,总算是交换完情报,准备回家去了。 只是到了楼底下,却犯了难。 台阶,和轮椅,一听就很费力气。 温大嫂和温二嫂两个人纷纷摆手,这可不兴抬啊,要了老命了。 温旺家脸更黑了:“去、叫烙、幺和、烙四。” 家里出这么大的事情,老四一准回来了。 好吧,温南星还真的在。 待听到大嫂的要求以后,他第一反应是看向亲妈杨桂兰。 杨桂兰点了点头:“去吧。” 她正好也有事情想跟死老头子打听打听。 老幺回来都跟她说了,关于死老头子和秦教授之间的关系,杨桂兰觉得,得问清楚。 别在被死老头子翻了盘,那就不是很令人愉快了。 所以,等温旺家一进屋,迎接他的就是笑的眯起眼睛的杨桂兰,语气十分的温柔:“老头子,累了吧,来,喝点糖水,我放了可多糖了。” 血压增高术~发射! 温旺家汗毛倒竖:“我、不渴。” 老婆子绝对在水里给他下药了,放白糖掩盖,肯定的! 第243章 老头子在线享福 死老头子学精了,不好忽悠了呀。 白瞎了她那么老多的白糖:“那也行,你饿了吗?我给你弄点吃的呀?” 这下子,温旺家更确定了,老婆子百分之百给他下药了。 换成四个月前,老婆子这么殷勤的伺候他,他是习以为常的,但是这四个月的经历,让他清楚的意识到,老婆子被人带坏了。 突然这么关心他,温旺家只想到了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事看到老大老二落难,再把他解决了,老婆子就能独占他的房子了。 自觉已经洞悉到杨桂兰计划的温旺家,冷笑两声,哼!老婆子她做梦! “我不、饿。” 杨桂兰扫了一眼他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很善解人意的当做没听到。 不吃正好,还省了一顿呢。 她的东西,就是喂狗也不给死老头子吃。 当然,齁甜的糖水,腌了三年的咸鱼,纯纯的大肥肉膘子除外。 “那行,你不饿。”杨桂兰从善如流的从温南星手里接过他的轮椅:“老大老二情况怎么样啊?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那俩孩子到底喊了我这么多年的妈,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帮不了的就当她没说,当然这个界限的解释权归她所有。 温旺家神情一凛:他就知道! 老婆子没安好心! 这事来他这打听情况来了啊,不行,老婆子可是个吃里扒外的,不能跟她说。 跟她说了,又得横生波澜:“我累、了,回去、睡了。” 说话间还不忘给了温大嫂和温二嫂一个目光,示意她们闭住自己的嘴,不要乱说话。 然后转动着轮椅,径直回了....嗯? 没转动? 他疑惑的回头,映入眼帘的是老婆子笑呵呵的脸,再往下看,是拽着他轮椅靠背的一双手:“你、想、干、什么?” 杨桂兰摆摆手,叠声道:“不干什么,不干什么,我就是突然想到,老头子你今天一天还没来得及上厕所的吧,你这样睡可不成,晚上不折腾人吗,我带你上厕所。” 她自觉自己的表情是相当的真诚,也是十足十的为了死老头子考虑。 奈何,死老头子就非得咬吕洞宾:“不、要你,要、烙四。” 尽管温旺家提防老婆子,可也拒绝不了这个提议,他到底是要面子的人,可忍受不了解决在裤兜子里。 而老大和老二都没在家,他除了杨桂兰就只能找老幺或者老四帮忙。 老幺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那就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对比起来,老四心里还是有他这个爸的。 不过他连动弹一下都费劲,哪里容的他挑三拣四的,杨桂兰当听不到他的话,推着人就往外走。 期间,温大嫂和温二嫂两个看孩子的看孩子,回屋的回屋,全都当做没看到。 开什么玩笑,这活老太太不干,难不成指望她们当儿媳妇的?那像话吗? 被老头子点名的温南星,想了想问道:“妈,你自己一个人能行吗?我帮你吧。” 爸体重也不轻的呢。 杨桂兰赶紧拒绝:“不用不用,妈自己能行。” 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老幺和穗穗,她心里叹了口气,老四还是得历练呐。 照穗穗比差远了。 接收她目光的沈穗冲她微不可察的颔了颔首,示意自己明白。 杨桂兰就放心的推着温旺家往外走了。 筒子楼之所以受欢迎的一点就是,每层楼都有厕所,比大杂院和平房方便多了。 楼道的尽头,有两间屋子,门对着门,一间水房,一间厕所,厕所里面被分成了两间,一间男一间女。 杨桂兰推着温旺家穿过走廊,途中遇到邻居们,还得聊上两句: “是,夫妻哪有隔夜仇!” “老头子不好意思麻烦孩子们,就只能麻烦我了。” “嗨~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 眼睁睁的看着老婆子踩着他的脸面,给自己脸上贴金,温旺家气的呜呜的,想要拆穿老婆子。 就是吧,他说话太费劲,根本没人耐心听,而且杨桂兰也不肯给他说完一句话的机会。 去厕所的短短一条路,温旺家已经体会到了老婆子的险恶用心。 不过,以为这就能气到他? 天真! 温旺家嘴角扯出一抹冷笑,老婆子啊,手段还是太嫩了。 杨桂兰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她推着死老头子站到男厕所门口,提高了音调问:“里头有人吗?没人我推着我家老头子就进来了啊。” 没有人回答。 杨桂兰等了片刻,又问了一遍,确认了里面没人,她才推着温旺家进去。 看了看,找了一个不妨碍别人的地方,拿砖头挡在轮子底下。 温旺家:!!! “你、干、什么?” 心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回答他的是沈穗一句:“妈,你快来!我需要帮忙!” 杨桂兰扬声:“诶,就来!” 然后在温旺家的目眦欲裂中,快步出了厕所。 温旺家还能听到,老婆子跟别人说:“我们家老头子还在厕所里呢,劳烦邻居们多多担待一下,别嫌弃他,我一会就回来处理。” “杨大姐说的哪里的话,都是老爷们,有什么可嫌弃的。” “杨大姐就是心善啊。” “.....” 温旺家:毒妇!!! 毒妇!!! 毒妇!!! 他恨的发狂的捶打轮椅,又想着弯腰去够轮子旁边的石头,但是没有腿支撑,他根本够不到。 费了半天的劲,只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初春天气,已经不算是很冷了,再加上筒子楼暖和,天气一热,那味道销魂的不得了。 偏偏温旺家还跑不了,只能被动承受着。 被熏的脸哇绿哇绿的。 到了这会儿,温旺家总算是体会到了分房的时候,抽到挨着厕所的几户人家的心情了。 这还没到夏天呢,到了夏天那滋味更酸爽。 现在温旺家只希望,能进来一个人,能给他拿开轮子底下的砖头。 但是这会儿是饭点,几乎家家户户都在吃饭,他等啊等,等啊等的,直到半个小时后,才等来了一个人。 还不等他高兴呢,就看到温南州那张熟悉的脸:“爸,妈让我来接你回去。” 温旺家很有骨气:“假、好、心!” 听他这么说,温南州也不跟他争辩,点了点头:“行,您不愿意回去拉倒。” 然后出去又是一阵:“我爸非让我滚,我怕惹他生气,血压再上来,哎~” 一声长叹,收获安慰无数,和顺理成章的把温旺家继续留在了厕所里。 第244章 傻大个破大防 要不是杨桂兰觉得,让他再待下去,邻居们该伸出援助之手了,她能让老头子在里头待上一夜。 她推老头子出来的时候,正是家家户户吃完饭,敞着门唠嗑说笑的时候。 “桂兰,明天就是初一了,咱们一块去粮站排队啊? ” 月初这几天,是一个月中大家伙最高兴的几天了。 因为不止开工资,粮站里的粮食也是充足的。 “成啊,咱一块还能替换着休息。” 杨桂兰答应的痛快,但这个不是白天就说过了嘛,她不是很明白老姐妹再说一次的意思。 但是等察觉到老姐妹的目光所及之处,是死老头子的时候,她就懂了。 “我先送老头子回家,待会来咱们唠会嗑。” “好嘞。” 温旺家看出了两个人的眉眼官司,他眼底闪过鄙夷,妇道人家,整天只知道东家长西家短,没有一点眼界。 也就是他以前太大意,才着了老婆子的道。 才落到了如今被羞辱的地步。 被熏了两个小时,熏的温旺家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明,这几个月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他疲于应付。 导致他原先的计划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实行。 好在,他还没到一败涂地的时候。 但是,他必须得做出改变了,谋定后动,他当年能算计了秦简和老四亲爹这种聪明人。 就一个老婆子,他还不放在眼里。 给他一点时间,他早晚有扭转局势的机会。 所以,当杨桂兰提出:“我自己一个人睡大床习惯了,你去红梅她们屋里凑合凑合吧。” 温旺家表现的十分淡定,点了点头,都不用杨桂兰催促,自己就转动着轮椅往温红梅姐妹两个的屋里去了。 屋里。 温红梅和温红雪在屋里写作业,听到动静站了起来,齐声喊道:“爷爷。” 温旺家没有说话,他在打量,打量温红梅,以往他没注意,现在起了心思,他才发现,这个孙女,已经长大了。 “红、梅,你多、大了?” 温红梅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回答:“十六岁了。” 岁数也够了。 “学、习、怎、么样?” 没记错的话,这个孙女今年已经初二了,马上就要考高中了。 温红梅不明白,以前对她爱搭不理的爷爷,怎么突然关心起她的学习来了,不过,她竭力压下上翘的嘴角:“我学习还可以。” “能、考、上高、中吗?” 温红梅的学习还是挺不错的,高中当然是有把握的,她嗫嚅了几声:“爷爷,我想...考中专。” 而且她想考的是拖拉机厂,机械厂还有仪表厂联合开办的技术学校。 这座学校是专门培养技术工人的,毕业以后,能直接进入这三家厂子当一名技术工人。 这是温红梅能替自己想到的最好的出路。 只要她能考上中专,凭借着她厂子弟的身份,进入拖拉机厂不难。 但她没有发现,她征求意见的爷爷,在听到她的想法后,眉宇之间的不喜。 “铺、床、吧。”温旺家这样说。 红梅红雪不敢反驳他,只能任由他一个人独占了一张床。 殷勤的伺候着爷爷上了床,给他脱掉外衣外裤,脱了鞋子袜子,盖上被子:“爷爷,你上厕所喊我。” 她想着,爷爷能看在她懂事的份上,能帮帮她,温红梅并不敢奢求别的,她只想爷爷在闲暇的时候,教教她基本功。 据她打听来的消息,厂里的技术学校考核是有基本功这一项的,之前她从来没学过,现在想学,只能求助爷爷。 “嗯。” 温旺家眼皮都没抬,他不喜欢女娃太有主见,看来得想个办法断了这丫头的心气。 他倒是不知道,家里的丫头片子,还有这么大的野心呢。 呵~ 还考中专,那中专是那么好考的。 都是跟沈穗那小贱人学坏了。 他第一万一千一百一十一次的后悔,要早知道,打死他也不会答应老幺的这门亲事。 但是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 第二天。 沈穗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后悔没用:“哟,爸,你身上啥味啊?” 她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你可离我远点吧,影响我吃饭。” 饿了一天一夜,早就饿透腔子的温旺家,脸雀黑,冷冷的看了一眼温红梅温红雪两姐妹。 不过:“烙、幺,你进屋、来。”帮他换个衣服。 由于昨晚上发生了一点点尴尬的事情,他现在急需要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毕竟,今天还得出门。 温南州不咋乐意:“爸,我上班要迟到了,你喊别人吧。” 他敢肯定,他要是帮老头子换了这次衣服,穗穗能一个月不让他碰。 “烙、幺!”温旺家加重语气。 可恨,要不是老四昨晚上又回宿舍去住了,他何必找老幺个白眼狼。 沈穗啧了一声,觉得有点烦,只要老头子仗着父亲的名声,她们就不可能真的不管他。 就好比现在。 她放下了筷子,一个眼神过去,温旺家立即警惕起来,给自己做好心理暗示,不生气,不生气,不能着了这小贱人的道。 但是沈穗就只是看了一眼,然后说:“温南意温南山眼见着是回不来了,老头这样也不是个事,大嫂二嫂,我给你们出个主意,老头不还有个亲闺女嘛,你们把老头送过去让温南珍照顾几天,你们也能松快松快。” 儿媳妇给老公公换衣服不合适,亲闺女就没有问题了。 既然看着老头子心烦,那就祸水东引吧。 温大嫂和温二嫂悄悄对视了一眼,疯狂心动。 不过:“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回不来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温大嫂吃饱喝足一抹嘴,推着老头子就往外走:“爸,走,我领你出去遛遛弯。” 温二嫂:“我也去。” 她们可不能被沈穗挑拨了去。 温旺家:..... 再一次错失早饭。 “吃饭。” “吃啥饭啊,正事要紧。”温大嫂给他撅了回去。 她承认,她就是故意的,谁让老头子霍霍她娘家来着,在她手底下还想吃饭,吃屁去吧! 再者说了,吃得多,排的就多,怪膈应的。 “走走走,老二家的我先走了,你别忘了昨天咱们说好的。” “知道了。” 甭管她们之前有什么矛盾,在救人这件事,倒是十分信任彼此。 三个人分两队。 温大嫂带着温旺家一个不良于行的老头子,去市局的这一路上,遭老罪了。 千难险阻的终于到了市局。 温大嫂申请探视温南意,被温旺家的“好朋友”廖局长买一送了一,连温南山也一块带来了。 还贴心的给了四人安静的探视空间。 当然,该有的流程是必须有的。 温南山和温南意身后都跟着市局的公安,防止他们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结果,兄弟两个见到的第一面,温南山就跟发了狂的牛似得,直冲温南意:“温南意,你王八蛋!我可是你亲弟弟!” 捏起拳头,狠狠的砸向温南意的鼻梁:“你不是人!你就往我头上泼脏水!这可是杀人的罪名啊!”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第245章 老头子受难记 他现在满脑子就只有一个念头。 就算是死,他也要打老大一顿出出气! “你对的起娘吗?你这是把我往死路上推啊!”这一拳头,温南山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把温大哥砸的鼻血横流,连连后退。 “干什么!干什么!” “双手抱头!蹲下!” 过来监督的公安立即抽出警棍,一左一右的向温南山扑过来,把人按倒在地。 这种时候,温南山搬砖搬出来的体格子,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两个训练有素的公安,按着他都费劲。 蛄蛹的比那过年的猪都难按。 “温南意,枉费我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大哥!你不配当我大哥!你就是个畜生!” “你敢做不敢当你!” “我在下面等着你!” “....” 又进来两个公安,四个公安一起上阵,把温南山按在了地上,拷起来押了出去。 发生了这么一扬意外,什么探视啦,交流啦,自然是不了了之了,温旺家和温大嫂一句话都没跟温南意说上呢,温南意就怎么来的又怎么被压回去了。 期间,温大嫂想撒泼打滚来着,但看到那充满威慑力的衣服和警棍,到底是没敢。 普通老百姓,总是对公职人员存在一丝敬畏。 温大嫂还好,腿脚利落嘴好使,见温大哥被押走的事情不可更改,她嗷嗷的叫着叮嘱温南意照顾好自己,冷了穿衣,饿了吃饭,啥啥的,一些没有什么用,但又特别贤惠的话。 温旺家就惨了,他说话费劲,从一开始两个儿子来时的打招呼,到两个儿子打架时的怒斥,再到现在想给温南意传递消息,都张不开嘴。 是的,他敏锐的从老二诅咒似的怒骂中,察觉到了什么。 但是,他啊啊啊了半天,没一个人搭理他。 甚至他去扯温大嫂的时候,还被抽了一巴掌,是又气又急。 一个劲的念叨着:“没、死,没、死,没、死。” 沈二柱他没死啊! 用不着给他赔命! 老大老二被人骗了呀。 但是事情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温南山和温南意很快就被暴力镇压,送回了看守室里。 温大嫂泪眼朦胧的眺望了好久,好久,直到彻底看不到那一行人的背影以后,才转过了头:“爸,怎么办?当家的受伤了。” “都怪老二,他疯了不成,当家的可是他亲哥哥。” 也不知道大郎的伤口有人给处理嘛。 这公安同志也太不近人情了。 温旺家都要被她气死了:“闭、嘴!” 这蠢货,一点用都没有! 说了一箩筐的废话,一句重点都没有。 温大嫂憋气,个死老头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摆谱:“你凶我有什么用,还不是你生的儿子,要不是老二惹事,探视能中止嘛。” 本来心里就烦,死老头子还找事,不过:“爸,你去求求廖局长呗。” 这么硬的关系都不用,也不知道死老头子一天天的都在寻思什么。 温旺家瞥了她一眼:“推、我、过去。” 就算她不说,他也是打算这么做的。 得尽快把外面的消息同步给老大。 消息不灵通可是要坏大事的。 出了探视间,温大嫂叫住一个面善的公安同志:“同志,请问廖副局长的办公室在哪?我公公和廖局长是老朋友,想要见一见他,亲口道谢。” 这话术是温旺家教的,温大嫂不懂,但也照做了。 主要是相信死老头子的老奸巨猾。 “你找廖局长?他不在,出去查案子去了。” 一句话给温大嫂整不会了,不在可咋办呀。 她看向温旺家。 温旺家再一次被她的愚蠢气的心里一梗,不在就不会问问什么时候回来嘛? 再不然问问去哪查案了也好啊。 “您、受、累,廖局、长什么、时、侯回来?” “那没准,查案子哪有准啊,你找廖局长什么事啊?” 温旺家怀疑,姓廖的是故意躲着不见他的。 好啊,他就猜到,秦简和廖元白不会真心帮他,绝对会在里面搞小动作。 他眼底闪过一道幽光,抬起头来时,又是一阵笑眯眯:“不、用、了,改、天等他、有空、我、再来。” 温旺家心里明镜似得,廖元白不重要,最根本的症结在秦简。 他也多纠缠,听到廖元白不在,立马示意温大嫂推着他离开。 温大嫂:“爸,咱在这等一会吧,说不准廖局长一会就回来了呢。” 她不愿意走,真不明白死老头子在傲什么,她们这是在求人,在求人懂吗! 温旺家连跟她解释的心思都没有,直截了当的:“走!” 温大嫂:“那不然你自己走,我在这等一会!” “你、认、识廖、局长?” 温大嫂脸一僵,她还真的不认识,不过,她有嘴,可以问吶,正想着把这个理由说给死老头子听,就听到死老头子又说:“廖、局长、知道、你是、谁啊?” 温大嫂被问的哑口无言,没办法之下,只能听死老头子的:“走走走,咱去哪?回家躺着等消息?” 至于回医务室这一点,她是没有想过的。 对于温大嫂来说,死老头子早点死才合她的心思呢。 “厂里,找、烙、幺。” “老幺能帮忙?那就是个白眼狼,我劝你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吧,他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 “有、别的、事。” 这一会,温旺家别提多后悔今天带老大媳妇来了。 原本他是想着,私下里给老大钱的事情,被老二媳妇听到怕她又起幺蛾子,才带着老大媳妇来的。 没想到,这就是个十成十的蠢货,看不懂一点眉眼高低,就知道按照她那蠢脑子行事。 “啥事啊,你早上咋不说,非得折腾这么一趟。”抱怨归抱怨,温大嫂还是任劳任怨的推着他往公交车站牌去了。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几个好心人,把死老头子抬到公交车上去。 她自己可弄不了死老头子。 或许是心里有气,去公交车站牌的一路上,温大嫂专挑坑走,颠的温旺家灵魂都快出窍了。 又被饿了一天一夜,感觉脑子晕晕的,看东西都重影了。 等到再一次被颠起来以后,他忍无可忍:“烙、大媳妇,你、慢点!” 声音有气无力的。 温大嫂听着只觉得心里痛快:“路就这样,我已经够慢的了。” 说着话,她还故意的轧过一个坑。 轮椅失去平衡,温旺家身子一歪,惯性作用下,重重的撞向轮椅扶手。 只听到“咔嚓~”一声。 轮椅扶手断裂开来,被轮椅扶手托住的温旺家,就这么直挺挺的栽了下来。 好在他也算是经验丰富了,在快要落地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不至于伤到他宝贵的脑袋瓜子。 一系列的事情,只在眨眼间就发生了。 等温大嫂回过神来时,死老头子已经趴到地上了,而且是上半身趴到地上,下半身还在搭在轮椅上的那种姿势。 她:....“噗~” 哎妈呀,这姿势,真搞笑! 温旺家:!!! 名为理智的那根弦,瞬间崩断:“烙、大媳妇!” 蠢货蠢货蠢货! 他再一次后悔,就不该耐不住老大的求情,答应让这个蠢娘们进门。 都什么时候了,还只想着自己那点小心思! 第246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是天赐良机啊! 到了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然后,她一面焦急的:“爸,我来扶您。” 一边故作不经意的踩了温旺家的手一脚,还碾了碾。 “哎哟~爸,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温旺家:!!! 毒妇!毒妇!毒妇! 都是毒妇! 直到踩了温旺家五次,手滑又把他摔回去两次,有善良的热心路人来问需不需要帮忙的时候,温大嫂才遗憾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温旺家的脸色已经从煞白转为铁青:“烙、大媳妇,你、好的狠!”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困浅滩遭虾戏。 早晚有一天,他要让这女人付出代价! 换成以前,听到他的威胁,温大嫂说不得还真的会被唬住,不过现在嘛,她绕到温旺家后面:“我一个妇道人家,扶不起你不是很正常的事。”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气人程度直接拉满。 温旺家咬着牙忍下了她的侮辱,不过还是说:“烙、大、重要,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这话明着是说自己大度,暗地里则是提醒温大嫂,老大的事情要紧。 温大嫂哼了一声:“我知道。” 她自己的男人,自己当然上心,但是:“老幺是不可能帮忙的。” 这一点,她无比的笃定。 那就是个白眼狼,眼里除了沈穗没别人,就连老丈人都比自己亲哥重要。 还能指望他什么呢。 怕老大媳妇还乱来,温旺家只能透露了一些:“找、秦、简。” 温大嫂这才明白过来,也是哈,她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想见秦教授,肯定难。 通过老幺就不一样了。 “你不早说。” 话音落下,她不再磨蹭,推着轮椅嗖嗖嗖的赶路。 温旺家:!!! 恨! 偏偏轮椅扶手掉了一个,只有一个扶手的情况下,感觉不太安全啊。 没一会,他的血压就蹭蹭蹭的上来了。 好在,公交车站牌并不远。 他们到了。 也顺利的遇到了好心人,把温旺家抬到了公交车上。 就在温旺家和温大嫂晃晃悠悠的离开市局的时候。 市局里。 廖元白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吩咐:“加紧提审温南意。” 停顿了一下,又道:“让温南山旁听,说不准有更好的效果。” 昨天下午。 廖元白带队从二院回来以后,就申请了把彩礼失窃案和恶意斗殴案并案调查。 申请通过以后,他就安排人出去走访。 市局的力量是不可估量的。 一晚上的时间,温家和沈家那点破事,被查了个透彻。 归纳得出,沈二柱所说的,虽然有避重就轻的嫌疑,但确实没有撒谎。 他的五百块钱,是被温南意偷了的。 市局的一众人分析得出,温南意或许是为了掩盖自己犯罪的私事,才会铤而走险,想要杀人灭口,只不过是沈二柱同志命大,再加上嫌疑人喝了酒,才没有酿成惨案。 是的,得益于温南意的谨慎小心,沈二柱讹钱的事情目前并没有被查到。 这样一来,犯罪动机成立,受害者的口供有了,就差定案了。 早晨的时候,他们审讯过温南意。 奈何面对拿出来的种种证据,这个人的嘴仍然十分的硬,咬死了说是他的亲弟弟,温南山看到他被受害人纠缠,为了保护他,一时激愤之下,才失手杀了人。 现在的问题是,嫌疑人肯定是在这兄弟两个当中没跑了,毕竟有保卫科的三位同志作证。 但到底是谁动的手保卫科的三位同志就不敢肯定了。 这关系到量刑,所以才迟迟不能结案。 不过嘛。 想到今早上,温南山听到说沈二柱死亡,他被指认为行凶之人时的反应,众位公安都觉得,这个案子,要破了。 想也是,平日里兄弟关系再好,这杀人的罪名也不是谁都有勇气担下的。 更何况,谁动的手,这兄弟两个心里门清。 廖局长这一手离间玩的简直炉火纯青。 对温南山说,温南意指认他为嫌疑人。 对温南意说,温南山指认他是嫌疑人。 再让兄弟两个碰面,这答案么,就一目了然了。 剩下的,就是他们该干的事情了,撬开嫌疑人温南意的嘴巴。 简短的会议过后,负责这个案子的小组动了起来。 而廖元白,则被叫到了局长办公室。 跟局长汇报了一下案情的进展,收获了一箩筐的夸赞:“....但是,元白啊,我听下边人说,你跟嫌疑人的父亲是朋友?” 廖元白一怔。 不等他回答,局长又接着道:“咱们的回避政策,不用我跟你重复一遍了吧。” “机械厂出了一起杀人的案子,你就负责这个案子吧,恶性斗殴的案子,移交给老冯。” “就这么定了,你出去吧。” 廖元白只能绷着脸出了局长办公室,但等关上门,他才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不管是谁到局长面前去多的这个嘴,他都谢谢那人。 当他想管这屁事,这下好了,他跟秦简也能交代,至于温旺家,那就得问他自己了。 谁让他这么高调的来市局,还恨不得把跟他的关系宣扬的人尽皆知。 他不是不想帮忙,是帮不了呀。 廖元白一身轻松的回到了办公室,出现在人前的时候,又是一脸严肃,叫来负责杀人案的小组,了解案件的情况。 他全身心的投入到新的案件中去了。 而另一边的温旺家,还不知道自己正在做无用功,正饿着肚子白着脸等在拖拉机厂的门口。 还是在大门口的。 为的就是逼温南州出来。 和他一块等在大门口的,还有一个挺年轻的男人,看上去就不一般。 温旺家看了一眼,按下想要结交的心思,这个年轻人,一看就是好人家出来的,跟他的孙女们年龄正相当呢。 可惜,时机不对。 因为温南州已经出来了,温旺家移开了目光,就没看到,旁边的年轻人看到温南州的时候,瞳孔一缩。 这个人,跟奶奶的眉眼好像。 但是,当听到那人喊了旁边的老人家一声:“爸”时,他就恢复了正常。 人有相似而已。 那边的温南州,也只是扫了一眼年轻男人:“又有什么事?” 第247章 时不我待 其实有时候温南州都不太了解老头子的脑构造。 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立案调查啊。 为什么会坚定的认为,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能左右案子的真相呢? 把法律当什么? “你们找我没用,我说过很多遍了,一边是我岳父,一边是老大老二,我帮哪边都不合适,干脆就两边都不帮。” 温南州这样跟老头子说着。 “我回去上班了。” 撂下这一句话,他转身就先走,他事情多着呢,没功夫在这跟老头子浪费。 秦教授可是说了,请假可以,功课不能落,他昨天请了一天的假,都得在今天补回来。 在这方面,秦教授严格的可怕。 “老幺,你站住!”这当然不是温旺家,他说话没这么利索,这是温大嫂。 她没想到,老幺竟然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他难道就不怕工友们戳他脊梁骨吗? 实话说,温南州还真不怎么怕,毕竟老头子的所作所为,差不多已经传遍全厂了。 端看在厂里,老大因为老头子的原因被排挤针对,而温南州却是好端端的,一点事情都没有。 甚至还有好多工人老大哥们,对他格外的宽容,就比如温南州现在跟着学习的这个焊工师傅。 对温南州比对他亲徒弟都和蔼,温南州曾经听到焊工师傅跟他徒弟说过,说是觉得他是个小可怜,从小被亲爹骗到大,背了二十多年的黑锅。 总而言之,老大哥们有多么烦温南意,就有多么可怜温南州。 尤其是体验过父母偏心之苦的,更能感同身受。 想用这一点拿捏他,温南州只能说,老头子打错主意了。 温南州脚步都没停,眨眼间身影就消失在了厂子内,快的温大嫂都没反应过来。 老幺不配合,这咋整? 她麻了爪,求助老头子:“爸?” 最近厂里对进进出出的闲杂人等查的很严,要是没有人领着,他们根本进不去。 即使老头子原先也是厂里的工人。 “找、烙、四。”温旺家不假思索的给出了答案。 相比之下,老四还是听话的。 一开始没找老四,主要是因为找了老四,他们还得想办法见到秦简。 现在老幺不配合,只能先进厂里再说其他的。 要不然他们只在门口等着,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温旺家虽然不怎么了解公安办案的流程,可也知道办案子是分秒必争的,反过来说,他们想要捞人也必须分秒必争。 这也是他即使饿的都前胸贴后背了,也没有说先填饱肚子再办事。 没别的,时间来不及。 他饿一会就饿一会吧,总归饿不死,但是要晚一会,老大老二被定了罪名,那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温大嫂就又去门卫那,让门卫叫老四出来。 好在,这个时间段,后厨已经不怎么忙了,温南星出来的很快,待听到大嫂转述的爸的意思之后,他有些为难:“爸,不行的,今早保卫科刚通知过,不是厂里的工人,一律不可以进厂。” 谁的面子都不好使。 温旺家眼神暗了暗,这么巧?今天早上就通知? 温南星表示,就是这么巧,他也没办法。 “爸,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回去工作了。” 他还得帮着准备中午的食材呢,可没空在这陪着老爷子发呆。 “那、你、帮、我给秦、简带、个口信,说、我在外、面等、他。”温旺家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来。 反正他的目的不是进去厂里,只是见到秦简而已。 ?秦简? 旁边事不关己的年轻人忍不住侧目看过来,是他想的那个秦简吗? 这两个人也是来找三叔的? 心思几变,他看向温旺家两个人的目光,忍不住带上了审视。 三叔这都十几年没有回过四九城了,这才刚回来几天啊,就有人闻着味找上来了? 他刚刚听到那位女同志说,这家人姓温?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的在意这一家人,或许是因为这家里的儿子长的跟奶奶有些相似吧。 思及此,他扬起一个温和的笑脸:“老同志,你们也找人啊?” 见温旺家转头看他,秦斯文微微颔了颔首:“我也等人。”他这么说着。 温旺家压根就没有闲谈的心思,因此就敷衍了一个字:“是。”就闭了嘴。 看出他没有闲谈的兴致,秦斯文微微笑了笑,又退回了社交的安全距离,一块等着秦简的出来。 不过依他看,三叔应该不会出来的。 他那么聪明,肯定猜到了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要是想出来,早就出来了,何苦让他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但他还就得等,要不然那回家没办法跟奶奶交代。 现在,他就希望,旁边的这两个人能把三叔叫出来,他也能沾这两个人的光,见三叔一面。 而被两明一暗三个人寄予厚望的温南星,倒也没拒绝,不过:“我不一定能见到秦教授。” 那秦教授日理万机的,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 爸未免也太看得起他了。 答应归答应,丑话是要说在前面的。 “你、去、他肯、定、见。” 是的,温旺家就是这么自信。 秦简要是不来见他,他们就鱼死网破吧。 为人父母者,子女是逆鳞。 老大老二身陷囹圄,他没什么不能豁得出去的。 旁边的秦斯文:更好奇这两个人和三叔的关系了。 就连奶奶都不敢这么笃定的说三叔一定会见她,这两个人跟三叔到底有什么渊源? 也不知道他问,三叔能告诉他不? 同样被温旺家的自信镇住的还有温南星,他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温旺家:“行,我去找秦教授。” 转身就回了厂子里面。 想到昨天收到的小玉的信,他抿了抿唇,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妈开口。 昨晚上回家吃饭本来想着回去看看妈,跟妈说说话来着,可是时机选的不对。 妈一直跟弟妹在一起,形影不离的,他就没找到说话的机会。 要不,今晚上打两个肉菜回家去吃? 走神中,实验车间到了。 温南星想了想,没直接找秦教授,找的是温南州。 老幺听到他来找,肯定会出来的,秦教授就不一定了。 果不其然,没两分钟,温南州从车间里走出来:“四哥,你找我?” 第248章 温南星不理解 “老幺,你见秦教授容易,你帮着说一声。” 在温南星的眼里,这并不是什么特别为难的事情,他就没想过老幺会拒绝。 但偏偏,温南州拒绝了: “我帮不了。” “四哥,按照正规流程,爸和大嫂该在门卫登记,然后由门卫来找秦教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你我出面。” 他的神色很严肃,也格外的郑重:“四哥,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爸和大嫂找秦教授是为了什么。” 他要是转达给秦教授的话,可就代表了他的意思:“我说过的,这件事,我谁的忙也不会帮。” 温南星愕然的看着温南州,这个他一直以为只是有点天赋,却性子跳脱的弟弟,这一刻,他突然感觉面前的弟弟,好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以前的老幺是什么样的来着? 无法无天,我行我素,即使挨了揍也会梗着脖子放狠话,但老幺对家里人却是向来听话。 他就以为,爸到底是他们的爸,沈穗她爸又没死,何至于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更何况,老大老二被定了罪,成了坏分子,于老幺也是有妨碍的。 “老幺,冤家宜解不宜结。” 弟妹以后还要在温家生活,要是闹的太难看,又该让弟妹如何自处。 温南州真的是很累了。 是,按照大多数人的想法来说,确实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和穗穗这个两家的纽带,这时候应该劝解两家人放过彼此,以后大家就还是好亲家。 可是。 老大他配吗? 沈二柱也不会按照他们的想法来行事。 温南州有自知之明,他改变不了沈二柱的想法,也不想帮老大和老头子,甚至不落井下石已经是他看在老头子是原主父亲的份上了。 “四哥,这话你跟我说没用,我代表不了任何人,也劝不了谁,帮不了谁,你要是想帮忙,自己找秦教授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 站在温南星的角度,他的想法没有问题,甚至也可以称的上一句,是为了温南州和沈穗好。 但是温南州和沈穗并不需要。 温南州浅浅的叹了口气,由衷的希望,老大和老二赶紧被定罪吧,这样他就不用整天面对这些破事了,可以好好的当他的焊工学徒了。 “小五子,你四哥找你啥事啊?” 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 温南州瞬间收敛心神:“没啥,一点小事。” “没啥就好,赶紧的,就等你了。” “来了。” 温南州走到专门留给他的地方站定,很快沉浸到了焊工师傅行云流水的技术中去了,把家里那点破事抛到了脑后。 穗穗说的对,她们俩都是小辈,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用不着他们出头冒尖。 老老实实的猫着就是了。 反正以温南州的身份来说,他两不相帮也不算是错。 而被他留在车间外头的温南星,怔愣了良久,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自己和这个家,和妈还有弟弟有壁的感觉。 他知道,妈怨恨爸。 他也明白,爸妈的关系已经破裂到不可挽回了。 可这跟沈家没有关系啊,妈难道不明白,一人犯罪,全家被牵连吗? 就算是不喜欢老大老二,也不能用全家人的未来去报复啊。 温南星不相信妈不明白这个道理,这个全家人,可不止包括他和老幺,还有他和老幺的孩子,孙辈。 有了犯罪的大伯和二伯,未来当兵评先进政审都过不去。 温南星不理解,十分的不理解。 他倒也不是说,让沈穗她爸吃这个哑巴亏,只是想要补偿沈穗她爸,还有别的办法呀。 在车间门口犹豫了老半天,他咬了咬牙,还是请人找了秦教授。 此时的秦简。 正在跟着车间里的技术骨干开会,而这个时候,是他三令五申过不允许被打扰的时候。 所以温南星找的那个人,等了一会,没等到散会,就出去跟温南星说了一声:“秦教授现在在忙,你换个时间再来吧。” 说完也不等温南星道谢,就回了车间。 实验车间是个机会,可不止温大哥这样觉得,是个人都看到了其中的机会。 虽然说,为了厂里做贡献,不应该挑三拣四的吧,但是在在不损害厂里利益的情况下,为自己考虑很正常。 被温南星叫住的这个人,也是卯着劲挣表现的一员,每天琢磨的除了更好的完成交代下来的任务,就是该如何在秦教授面前露脸。 不然也不会帮着温南星送信了 只可惜,时机不对。 他是想被记住,可不是想被厌恶的那种记住。 接下来,温南星又请托了两个人,回答全都跟第一个人一样。 他才相信,秦教授是真的在忙。 叹了口气,还真应了那句话,时机不对。 没办法,他只能把这个消息跟爸和大嫂说了一下,就回后厨去了。 温南星自觉已经尽力了,不是他不想帮忙,是条件不允许,所以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可对温旺家和温大嫂来说,见不到秦简,老大老二危矣。 奈何门卫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两个,颇有一种只要他们强闯,他就会舍身阻拦的目光。 搞的温旺家很郁闷。 他们进不去,秦简又不出来。 这一刻,温旺家突然感觉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惶惶之感。 他在拖拉机厂门口坐着沉思了良久良久,目光陡然一厉:“烙、大、媳、妇,你、去、跟门、卫、说,就、说、秦简、的儿子、找他、让他、立刻、马、上来、找我。 ” 话虽然说的断断续续的,但是表达的意思很清晰。 温大嫂:??? 死老头子有病吧,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有意思吗? 他们是来求人的,不是来得罪人的。 一旁的秦斯文:!!! 什什什什....么? 秦简的儿子? 三叔有儿子了? 他说的这个秦简,是他认识的那个秦简吗? 我里乖乖,他好像听到了了不得的事情。 秦斯文悄悄的往温旺家两人身边移动了半寸,希望能听得再清楚一些。 理智上,他觉得这老同志是在造谣骗人。 感情上,爱听多说不要停。 这句话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散会以后听到这句话的秦简,二话不说抬脚就往外走。 第249章 秦斯文:惊天发现 不是,三叔....真有个儿子啊?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三叔瞒的可真是好啊。 第二反应就是,奶奶知道吗? 第三反应则是,三叔都有儿子了,那下一个被催婚的不就是他了吗? 正当他想入非非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三叔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包含了无数的意味。 秦斯文一个激灵,连忙收敛了心神,不敢胡思乱想了。 眼观鼻鼻观心的垂着头,做老实状。 至于秦简。 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好在,对于温旺家的无耻程度,他早就是领教过的,现在倒也没多么生气。 “找我什么事?” 温旺家咧开嘴笑了,秦简....还真是 一如既往的听话啊。 “你、确定、要、在、这、说?” 他环视了四周,脸上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秦简看到旁边耳朵竖的高高的秦斯文,说:“跟我来。” 转身要往厂里走去。 温大嫂推着轮椅就想跟上去,但被温旺家拒绝了,他自己转着轮子跟了上去。 眼瞅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厂,温大嫂有多高兴自是不用再提,可秦斯文就很抓心挠肝了。 他也想听啊。 三叔到底什么时候有的儿子? 不过,他转了转眼珠子,虽然刚才那位老同志没说太多,可透露出来的信息也不少了。 第一,三叔的儿子,那位姓温的老同志认识。 这一刻,秦斯文突然想到了刚刚叫温老同志爸的,那位跟奶奶眉眼十分相似的年轻人。 下一秒,他被自己的联想骇了一跳。 不不不,三叔可是爷奶唯一的亲儿子,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孩子认别人当父亲。 可是温小同志跟奶奶真的很相似啊。 原先他只觉得人有相似,但是现在,他觉得就算是人有相似,也不会那么巧吧。 知道三叔有儿子的,老同志的儿子跟奶奶长得很像。 而且,三叔明显是不愿意见刚刚那位老同志,可温老同志搬出三叔的儿子来以后,三叔就出来了。 这明显是被威胁啊。 秦斯文眼神闪了闪,扬起温和的笑容:“大姐,真羡慕你们家啊,兄弟两个都在拖拉机厂里工作,我可是听说了,拖拉机厂的福利待遇一顶一的好,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呢。” 这话可谓是实实在在的搔到了温大嫂的痒处,她腰杆不由得直了直:“何止呢,我家三个拖拉机厂的工人,我男人也是,厂里的福利待遇确实不错。” 接下来,秦斯文全方位的表达了对大姐的羡慕,以及对拖拉机厂的向往之情,顺带着,还知道了大姐家里兄弟四个,一个小姑子。 也知道了大姐家里的后婆婆是恶毒的,生下的两个小叔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巴拉巴拉巴的,全是抱怨。 令温大嫂身心舒畅的是,面前这位一看就出身不凡的年轻人,听着他的抱怨,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反而是跟她同仇敌忾,也就让她越看越顺眼,甚至生出了几分心思来: “小同志,你有对象了?大姐可是认识不少的女孩子,用不用大姐给你介绍介绍啊?” 她妹子可还在乡下受苦呢。 要说温大嫂也是个神人,原先没管钱之前,抠唆的那点私房钱,一大半寄给了远在西北的爸妈,小半寄给了在东北插队的妹妹,自己一分钱没落下。 现在管了钱了,倒是没那么大方了。 变的抠搜起来。 主要是原先她不管钱,一应吃喝花销都是男人负责,她不用害怕被饿肚子。 这会儿自己管钱,啥啥都要从自己手里出,那点钱根本不经花,她是抠了又抠。 但又挂心妹妹和爸妈,这不是,想到一个好主意,给妹妹找个家底殷实的婆家,不就能跟她一块支援爸妈了嘛。 只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那些势利眼,一听说她妹妹在插队,连说都不给她机会说,全都给拒绝了。 她看眼前这年轻人就不错。 长得好,穿的好,性格好,配她妹妹正正好。 秦斯文完全不知道,他就是想打听个消息,面前这位大姐已经惦记上他的终身大事和他的钱袋子了。 他礼貌的拒绝了温大嫂:“大姐您真会开玩笑,我家里已经仨孩子了。” 听到这话,温大嫂的热切瞬间就消散了。 这样啊,那就配不上她妹妹了。 想法落空,她也没了闲聊的心思,又把关注点放到了死老头子身上,咋还不出来?事情到底办的咋样啊? 秦斯文察觉到了她的冷淡,也没有在意,反正他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摩挲了两下下巴,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事情哟~ 这一趟不白来。 就是不知道三叔是怎么个打算。 同样的,他也在担忧,三叔和温老同志到底在聊什么? 聊什么? 聊金钱。 准确的来说,是温旺家单方面的敲诈。 是的,温旺家改主意了。 本来他想见老大,也是想找他要钱,现在秦简在这,做什么要花自己的钱呢。 直接找秦简要不是更方便? “六、千、快!给、我、六、千快,我、就、当、这、事没发、生过。” 温旺家伸出手,比了个六的手势。 他想营造出一种笃定从容的感觉,奈何说话费劲,气势全无。 秦简也没多余的心思和他扯皮,就干脆利落的两个字:“没有。” 他是真的没有,这些年来,每个月固定转一半的工资给温旺家,后来等南州稍微长大一些,温旺家的来信就变成了南州闯了祸,赔了多少多少钱,温旺家拿不出来,只能找他求助。 秦简都会给,一百到几百不等。 他这些年的工资,得有四分之三全给了温旺家,剩下的那些个,又拿了一半给爸妈,最后剩下的才是他自己的。 也因为这些年时不时的找人探听温家的消息,大部分被当做了辛苦费给了朋友。 这也就是他的吃穿住行全部由组织负责,不然就他的贫穷状态,得三天饿九顿。 “没、有就、去借,以、你的、身份、借六、千块、不难。” 反正不管怎么着,秦简必须得给钱。 巧了不是。 同样的话,沈二柱也在跟温二嫂说: “没有就去借,以你家老头子的精明,借六千块不难!” 第250章 沈二柱:加钱!涨价! 一样的烦人,一样的见钱眼开,一样的气的人牙痒痒。 “二柱叔,你说三千块,我们也认了,毕竟是我们家对不起你,但就过了一个晚上,你就涨价到六千块,是不是....”太不要脸了点。 但是念及她现在到底是有求于人,想了半天,换了个委婉的说辞:“....太不地道了点。” 这个指控沈二柱可不认:“谁说我涨价了,我昨儿个就是这个价,你可别瞎说坏我名声啊。” 他表示,自己虽然讹钱,但也是说话算话的人,可不跟温南意那小瘪犊子一样,出尔反尔。 思及此,他斜楞着眼瞅温二嫂:“我不是说了吗,误工费一千,医药费一千,营养费一千,剩下的那三千,本来就是你们之前欠我的,现在咱两家就差撕破脸了,我把我的欠债要回来有问题吗?” 温二嫂真是想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脸色阴晴不定了良久,才压下了想要破口大骂的欲望:“二柱叔,我们家什么时候管你借过钱了?” “如果是沈穗两口子借的,让我们还,是不是不太合适?” 她就怀疑,沈二柱这个无赖,把老幺两口子借的钱也算到他们身上了。 沈二柱啧了一声:“你这女的,跟你那个公公一模一样的,说话都弯弯绕绕的,一句话转了一百八十个心眼。” 没有昨天那个老大媳妇好糊弄。 也不怪死丫头在温家过的不如意,这温家,哪有一个善茬子,就死丫头那两下子,根本就不是个。 “谁说是死丫头借的了,是你们家老大,温南意那王八犊子借的,不然你当他为什么要杀我灭口,还不是不想还钱。” 罢了,谁让那是他唯一的亲闺女呢,顺嘴帮一把就帮一把。 温二嫂:!!!! 她刷的站了起来,激动的都破了音:“老大借的?他疯了!” 好啊,她就说呢,好端端的自家男人能和沈穗她爸有什么矛盾,非得想不开弄死人家去? 总不能是因为看沈穗不顺眼迁怒吧。 现在可算是破案了,原来是被老大那黑了心肝的连累的,这下子,温二嫂整个人都宛如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 老大他这是想要拉温南山那个蠢货下水啊。 本来,这件事跟他们家有个屁的关系,这完全是沈穗她爸和老大之间的矛盾啊。 沈二柱嫌弃的掏了掏....没掏着,忘了自己脑袋被纱布包起来了:“你小点声,把我震聋了得加钱。” 温二嫂:.... 她的怒气一下子就瘪了。 很是能屈能伸:“是我不好。” 心里则是骂骂咧咧的,这死要钱的模样,也跟沈穗一样一样的。 都六千块了,还想往上加。 加多少是多啊? 咋不把银行给他搬来呢。 不过,最令她怨恨的,还是温南意那黑了心肝的,他就是个扫把星啊,自己倒霉不说,还得连累兄弟! 温二嫂就怀疑,老大之所以拖温南山下水,就是因为他自己还不起这三千块钱。 这可是三千块啊! 老大要这么多钱打算用来干什么? 而且,沈穗她爸是不是有病,他跟老大很熟吗?就借给他三千块钱。 片刻功夫,温二嫂的思绪就理顺了。 再一回忆老大近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她断定,老大借的那老些的钱,肯定没花完。 她咬了咬牙,看向沈二柱的目光满是郑重:“二柱叔,咱们冤有头债有主,我男人那就是个棒槌,看在我和沈穗关系还不错的份上,您就抬抬手,放他一马,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跟沈穗吵架了,她说什么我都依着她。” 她们家完完全全是被连累了呀。 这么大一笔钱,温二嫂委实不想跟老大一家分摊:“要不这样,把我们两口子分到的那间屋子给沈穗,就当补偿您了,您看成吗?” 她决定了,等温南山出来就搬家,一刻都不带耽误的,房子不要就不要了,什么都没有命重要。 给老幺两口子总比老大一家的好。 沈二柱挑了挑眉梢,这娘们,心够狠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但是,他摸了摸脸上细碎的小伤口,立马翻脸:“不成,门都没有!” 那天晚上他并没有实打实的晕了过去,还是有知觉的,要不然也不能在有人来了以后醒过来。 他那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毕竟已经失了先手了,小命怎么也得保住呀。 正因为如此,他可是记得,温家老二拖他的时候,可是脸着地的。 “六千块,一分不能少!”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才懒得管你们谁掏多少,只要给我六千块就行。” 任温二嫂磨破了嘴皮子,沈二柱就咬死了六千块。 最后,温二嫂说的口干舌燥的,还是一无所获。 到了中午,还想着再跟沈二柱磨一磨呢,结果被沈二柱下了逐客令:“行了行了,你一上午念叨的老子脑壳子嗡嗡嗡的,赶紧走吧,再说我涨价了。” 温二嫂,她是黑着脸走的。 姓沈的没一个好东西! 她没注意的是,她前脚出了医院,后脚沈穗就拎着饭盒踏进了医院,来给酒鬼爸送饭来了。 沈二柱满怀期待的打开了饭盒,待看到里面的小米粥和炒土豆丝以后,眼尾都耷拉了下来,不满的道:“我说你喂兔子呢,肉呢?酒呢?老子都这样了,你还苛待老子,死丫头一点都不孝顺!” 沈穗擦了筷子递给他:“别想美事了,医生说了,你近期饮食要以清淡为主。” 沈二柱愤愤不平的哼唧着:“白瞎老子的一番心意。” 沈穗全当听不到,就在旁边盯着他吃。 盯的沈二柱眼皮直跳。 死丫头该不会是来分钱的吧? 这可不成! 她要是敢开口,可别怪他翻脸不认人啊。 沈穗倒也没有这么想,主要是了解酒鬼爸,就不自取其辱,她是好奇:“爸,你真打算和温南意温南山不死不休?” 她怎么觉得不像呢。 反而是像极了更高明的讹诈手段。 她就怕,酒鬼爸玩脱了把自己玩进去,公安同志是那么好利用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