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真与胡嘉源》 第1章 第一章 我是一个花店的老板叫做鹿真。 今天是我正式营业的第三百四十三天,是这样的没错我已经经营这家店快一年了。 而我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开花店,那是因为我在等一个人,等一个说他会回来的人。 他的名字叫做胡嘉源,是我的高中同学,是和我在高中三年里一起寒窗苦读,冷桌作伴的好同桌。 他是男生,我也是男生,但是我就是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那年盛夏,六月初的艳阳在天上高挂,高飞的鸽子窝在天台檐边上蓄势待发,他与我不同,他不只是万军过河的战士,万马奔腾中的黑马,他更是一朵肆意绽放年华的鲜花。 我喜欢他,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他! 胡嘉源是班里的尖子生,是整个考场里任由千山万水阻隔也所向披靡的将军,每一科创下的壮举都足以重新书写学校的标榜。 而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末流学子,能与他这般聪慧拔尖的人同处学习就已经是让我竭尽全力地冲刺了。 他真的很牛,从来都没见过能有这么牛,学而不怠,日进斗金的! 他真的太牛了! 高一四班是我初来乍到时分领的班级,根据中考名次排名排班,我排在末流自然不是最顶尖的,而当时胡嘉源坐在我旁边,我以为他也不是最顶尖的。 我与他是船进桥头自生缘分,就是不曾想他这个人小小年纪就“坏”得流油,学什么不好,非学人家扮猪吃老虎! 他怎么不告诉我他是自己转学来的,还是从市里面最好的初中转来的,还是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小孩儿! 这如何让我接受,我当时死活无法接受! 知道消息的那天晚上,我恨不得扒开眼睛瞪着窗外数星星,数到明天早上去瞧他,闷了心里八百个问题,坐在前排也要硬拉着他问个清楚。 我已经不敢想象,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样子有多震惊,这么小的人,这个年纪我上初中他上高中,就像这个世界都乱套了一样! 那个时候我只有一种想法,原来初中可以不学三年,原来还可以这样! 而当时胡嘉源给我的惊喜也不只有一次,而是整整给了我三次。 他用事实告诉我什么叫中考可以先不考,高考也可以一直考,为什么他拿着初二的年纪可以把高考当模拟考刷。 他说这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我说:好好好,以后你就是我的哥。 他却说,让我严肃一点,不许乱认哥哥,我比他还小两岁。 哎…… 可恶的手机究竟是残害了我脑子多少,可恶的胡嘉源他到底玩没玩过手机! 可事实就是这样,胡嘉源他就是用读初二的年纪读进了市里重点高中的高一。 还是科科满分的第一,当时年纪尚小的我还会同他打赌,不赌别的,就赌他的语文,赌他的语文上不了140! 他的作文拿不到满分! 就是这样,那是我第一次见胡嘉源哭,他哭着对语文老师说:为什么不可以给他的作文满分,难道是因为他写得不好吗? 为什么要扣他的阅读理解分,难道他怎样分析不对吗? 而对此我想说:我的哥啊,你就是我心目中的满分。 自那天以后胡嘉源开始魔怔了一样疯狂刷语文题,那是我头一次从充盈的感性里品尝到了理性的疾苦。 我说:胡嘉源你放弃吧,语文不是这样学的。 胡嘉源却没有理我,只是一味地刷着题,我在他身上找到了课本里孔乙己的身影,不!应该是范进的身影。 因为在一天我正胡吃海塞吞咽辣条时,胡嘉源发出了一声狂叫,惊呆了一众师生。 他的模样像极了范进中举的模样,区别只在于范进是被一口老痰噎疯的,他是在语文题里套公式套疯的! 后来,胡嘉源大病了一场,和范进一样。 再后来,范进好了当他的举人去了,胡嘉源也好了,又当他的状元去了。 第二名的萧甜静又埋没在了他的阴影之下,虽然如此去说,但不可否认的,她的才华终究胜过了所有人。 胡嘉源不算人,他变态得像一个考试机器。 宗门天才遇到顶级散修,天纵奇才间的争斗又岂能是我这个宵小之辈能够望其项背的。 胡嘉源没有做到的语文148,萧甜静做到了,物理满分的答卷萧甜静没能做到,胡嘉源做到了。 他们不是什么一脉而生,万般皆断的单修,只是在竭尽全力中九脉同修,一单略逊彼此罢了。 真是天王老子来了,我都想夺了他们二人的舍了! 我是邪修,我是邪修,我是邪恶愚蠢的邪修! 天渡英才,天渡英才,天何不渡我啊! 天不渡我,天若不渡我,我妒英才啊! …… 如果说萧甜静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孩子,有社交有情商有手机!那胡嘉源就是一个生性冷淡的小男孩,没社交有情商没手机! 活脱脱的一个小大人,跟手机玩腻了一样,不!是根本不会玩手机一样。 他的眼里没有童真,或者说他根本不懂网络! 在他眼里我看起来比他更有童真。 可是我当时也不过十六,正值释放天性,释放青春的年纪,自己潇洒起来无功无过,有童真又不为过! 在吃饭都怕被高年级学生踩到的年纪,胡嘉源真的做到了面无表情地刷题。 面无表情地听课,以及面目全非的虎口夺食…… 说真的,我们学校的食堂真的很对不起他,但食堂的阿姨却弥补了他许多。 因为他初二的年纪连个头都只有别人肩膀高,食堂阿姨瞧见了都会于心不忍投来同情的目光。 因此每次去食堂打饭,他都必然会收获一份大碗实诚的鸡腿饭,而他初来乍到个子小,胃口也小,吃不完这么一份鸡腿饭,我便都替他吃光了。 为了答谢我帮他代劳“光盘”行动,胡嘉源奖励了他的鸡腿给我,还有他无边无际的知识海洋……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他开始像小葱一样疯狂长个,而我自己却开始停止生长,或者说是长得缓慢,这个代劳的光盘行动才戛然截止。 活动永不复出…… 穷凶极“饿”的他开始和我空口抢饭吃——这个虎口夺食的歹徒,花拳绣腿的秀才简直不可理喻! 但我还是给他了,他年纪小,我是懂事的大人,我让着他。 胡嘉源真的很装…… 不管是操场还是老师的办公室,都总会有人在他旁边问一句:哎,这是谁家老师的孩子啊! 哇,你感觉他多大了 你以后想不想考我们学校啊…… 而我每次听到这句话,我都会想如何行动自然地拆穿他,说他已经来了,并且年纪第一的金状元还写在他的脸上。 我想夸我们班的天骄如何如何勇猛,像虎蛟身旁的蛤蜊不会吐珠,却会乔装成蚌,真是好棒啊,好棒! 他很装,胡嘉源真的很会装。 脸蛋长得白嫩,模样也怪可怜清秀,再戴个漂亮的大黑框眼镜,一身宽松的校服下去,显得他更加小巧惹人垂怜! 我身旁有一半的女生都对他动了情,不是爱情,也不是青春期懵懂的美梦,是“母”爱,是姐弟间莫名其妙的“宠”爱…… 他真的好装,他怎么这么能装。 有时候胡嘉源还会不喜欢穿我们高中学校的校服,他会穿一个自己初中的夏季校服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款校服长得特别一样,每次检查时他都会成为那个漏网之鱼——漏网的小小鱼。 我问他:“你为什么不喜欢穿高中的校服。” 他说:“我向往的是更高端更开放的大学,在大学是不会穿校服的。”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我又问他,“那初中的校服不是校服吗?” 他又说:初中是我从识数认字再到算数九章,出口成章,一步步苦海无涯学上来的,而这里不过是我迈入大学的阶梯而已,我何必为它暂避锋芒。” 很装,胡嘉源你真的很装。 为了单押连人都不做了,胡嘉源你骂得真脏。 哎,胡嘉源…… 我的妒忌使我抓狂,可怜的胡嘉源你且暂避我的锋芒,今日条条皆因你而起,往日情分自诩乘风飞出山岗,我不再与汝留下片点舌芒,你且小心我的疯狂! 是以第一人称回忆录形式展开的文章,短篇估计只有两万字吧[摊手] 读者来~读者来~[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我的妒忌使我抓狂,可怜的胡嘉源你且暂避我的锋芒,今日条条皆因你而起,往日情分自诩乘风飞出山岗,我不再与汝留下片点舌芒,你且小心我的疯狂! “胡嘉源你等着受死吧!”我说。 我对这本子胡说。 我不可能会对自家这个亲爱的小朋友同桌发脾气,因为我是大人,他是小孩,我比他大。 况且他如此骁勇善战,为班级排名披荆斩棘、劳苦功高,除了有些恃宠而骄外没有什么别的大过,不必降罪! “鹿真,你吃鸡腿不吃?”胡嘉源疯长了半年,学到高一下册时烈日炎炎的,酷暑难耐…… 他突然问我吃鸡腿不吃? 而当时夏日烈炎,我真的只想说:我想啃个冰箱,你给我扛个冰箱来吧……嘉源兄。 当然,这么纯属臆想的东西,我也不会这么回他。 我当时应该说的是:“算了吧,太热了根本吃不下饭……” 其实他也是太热才把鸡腿给我吃,不然他这一天天跟要了命一样和我抢饭,他能给我? 夏日炎炎,操场的草坪都燃烧得扭曲,餐厅里的温度更是如日中烧,到达了令人恐惧的程度。 餐厅里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我坐在里面吃着饭,除了能闻见食物**的酸咸味,还有身上、头皮、双脚厚重的油脂味,汗腺分泌的汗液味。 没有供水洗澡的地方,鼻子咸到发酸,辣到眼瞎。 湖边蓝早××高中你真的应该赔我点钱了,餐厅不是这么搞的啊! 我现在身为一三届毕业生回忆起来,即便你如今战绩斐然,我还是要苛责一下你了——我的母校。 是!我的母校,你升学率是很高,你很牛,但是我作为你的学生,我的命也是命啊! 你不能如此苛待我了!——虽然它第二年就着急火燎地搬迁到了新校区。 但是你知道我在这里怎么活下来的吗! 那一整个夏天我都在怀疑自己,怀疑自己为什么要考上这个餐厅跟狗饭一样的高中! 因为它去年清北十三,还是因为它画的大饼实在美味? 高估了它收学生的底线,还是低估了自己中考分数的极限。 哎,校长大人元旦画的大饼开始摊了吗?有没有开始糊面糊啊,巴拉点面糊给我吃也好啊…… 说好的新校区呐,200平方米的体育馆,游泳馆,办公大楼和三大餐厅啊,我们这届不是说好的有希望挺进去的吗,这都一年了! 校长大人……库你几萨玛……求求了,拜托拜托! “胡嘉源你不热吗?”我浑身汗流雨下,提溜起自己夏季校服的领子,浅蓝色的领子攥了一把湛蓝。 再看胡嘉源热不热地不说,他怎么还穿了个校服褂子? “你不热吗?”我实在难以理解。 胡嘉源现在长到了他额头这里,虽然看起来还是很小巧,穿着我们高中校服的最小号还有些大,像漫画里敞着校服唱戏的二次元网瘾美少年……但是,他真的不热吗? 他这算人? “我不热,鹿真你很怕热啊。”胡嘉源笑着回答,推起自己能长他半张脸大的黑框眼镜略显羞涩。 比起当时刚见面时狂妄不羁的性格,如今他竟然出现了几分腼腆? 我当时热得冒汗,一定歪头了,就像动物无法理解一个事物而歪起脑袋思考。 一定是他太热出现了幻觉。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估计是做数学题做傻了,要不就是自家小少爷的中二期过了,每每见到我时就想起自己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觉得自己现在应该装些可爱降低我的防备心,再恰好趁我不备时直接取下我的首级。 “哎,嘉源我羡慕你……” “什么?”胡嘉源还在做他的章节提升试卷,听到我和他搭话,突然就把笔撂下了。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起我,巴掌不大的脸上升起小大人的严肃。 “你说什么?”他又问了我一遍,这让我当时听得汗毛直立,竟然开始有些害怕他。 本来圆润的眸子突然变得狭长,我认真盯起来才发现,胡嘉源是桃花眼,以前的我一直认为他是学姐身旁围着的救助小狗。 是单眼皮杏圆,现在再看来……啊,他简直就是窗边吐芳的桃花精,站桩不动就招引得满园彩蝶。 “你眼睛好看死了,我羡慕。”我说。 “……” 听完我说话,胡嘉源直接就开始沉默了,默默拿起碳素笔又开始写了起来。 胡嘉源又开始不理他了…… 和我一六年养的圆圆一个模样——圆圆是我养的猫,现在老了就喜欢窝在阳台不动弹。 这整个学期都是这样,胡嘉源断断续续和我冷战了不下五次,我还不知道因为什么。 都给我气笑了!当时甚至生出了一颗要把他拉到校外殴打一顿的歹心! 有时候是我把借他的笔弄丢了,有时候是我给了周围人零食吃,又有时候我上课睡醒一觉他就生气了,和同学值日和班长聊天…… 和萧甜静出去当值周生? 他这个学期总是莫名其妙地生气,我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完事还给自己整笑了,在一旁闷着头“呵呵”。 “呵……” “呵……” 不明白,天才的心思总是这么难猜。?_>`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嘴我们班班干部的选拔制度了。 人家萧甜静的班级崇尚的是人才各项均衡发展,我们班崇尚的却是一切为了学习。 我学习差所以我加入了学生会?成了别人刷题,我出去检查扣分的值周生,还是班级里干脏活累活的卫生委员? 还有两个同我一样学习不好的,一个成了生活委员一个成了风纪委员…… 有时候守在门外跟两尊大佛一样,不是作业没写,就是校服不穿。 我班门前有两个“差生”,一个是委员,另一个也是委员…… 所以为什么胡嘉源又突然开始生闷气呐? 因为我说他眼睛好看?因为我肤浅?我轻浮不着边际的话伤透了他的小心脏? 好吧,那我再次郑重地对他说一声“对不起”。 胡嘉源,我对不起你! 我只是羡慕你身边总会有女孩围着,羡慕你不需要刻意主动就会有很多人争先抢后地帮助你。 巴结你,讨好你…… 你长得既好看又聪明,我实在心中蒙羞地嫉妒你。 哎…… 胡嘉源他长得既好看又聪慧,成绩第一,家事显赫,这个世界上的优点老天爷都给了他。 活该别人会喜欢他吧,这种人怎么会没有人喜欢呐。 我想这些嫉妒别人的话,难道是为了让别人不喜欢他,要来喜欢我吗? 我这样就会有人喜欢了吗?太搞笑了…… 身边有个他作伴,谁来了都会黯然失色。 静绽的桃花十里芳香,呼啸的野草不比桩高。说起来这两句话自己这心脏都受不了,竟然还想把它们默默删掉…… 我现在怎么会如此戾气,看不得他一点好。 看不得他比我更好…… 我在自卑什么?!我突然清醒,怒斥自己。 “胡嘉源你来一下!”门口又来了一个学姐找他,挥舞起手臂就把他连人带纸招引了去。 那学姐是校内出了名的校花,与胡嘉源他门当户对都是天骄翘楚。而我当时心里就像被攥紧了一般滋生出一股酸意,我知道我开始真的嫉恨上他了,因为他过于优秀,所以嫉恨上了他。 很莫名其妙,却又没有理由。 清水至清无鱼?这只是我的借口。 就只是因为他太招人喜欢,我就那么浅显却浓厚地嫉恨上了他…… “胡嘉源,我讨厌你……”我当时应该直接趴在桌子上哭了,还没有理任何人的安慰,包括当时脸憋得通红的胡嘉源。 胡嘉源从学姐那里回来摸不找头脑,一直在哄我,安慰我的时间很长,趴在那里半个小时他的安慰话更是从未断过。 因为自己一时的情绪暴雨,就殃及了如此无辜,耽误了他做题的时间,又阻挡了他前进的脚步。 我当时为什么会哭连我自己都不清楚。 因为他一出去,我就哭了? 因为他一对别人笑,我就怒了? 那我当时还和冷战的胡嘉源有什么两样? 我比他还大两岁? 我应该……比他心智更成熟一些?哈哈哈。 自己当时还说自己是猛男来着,男儿有泪不轻弹,当时眼泪掉得快把教室都淹了吧。 胡嘉源他现在正出国留学深造,有他的电话打给他再提起,估计也想不到当时是为了什么。 我当时应该是哭了,现在想起来就觉得丢人,因为你出去不到一分钟,我哭了。 我当时还自称猛男来着,哈哈。 胡嘉源…… 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我毕业。” 第3章 第三章 “……等我毕业。” “什么?” 电话那边传来刺耳的嘈杂,胡嘉源的声音极尽模糊。 我努力凑近耳朵去听,也听不出来他究竟对我说了些什么。 他那里鸣笛声一片…… 一片接着一片 就像在人生的旷野里突然嚎叫狂奔,他骑着鬼火摩托车在城市道路上超速狂飙。 摩托车后面坐着他的好友,一手举起烟花一手亮出中指,朝着老天洒落下一路的火药和嘲讽。 阿sr在他们身后奋力追赶,警笛声呼啸中,他们却在前面疯狂叫嚣。 四驱的轮胎急得磨出火花,两驱的摩托发动机颤抖到心肺癫痫。 他狐朋狗友一声尖锐的尖叫瞬间击碎我的屏保,aiyou~ohye~更是听得我心脏碰碰乱跳。 “胡嘉源?”我难以置信地喊道。 念叨起他的名字,我握紧手机的手都变得格外颤抖。 “鹿真,怎么了?”胡嘉源回答说,一开口还是那般记忆中的单纯无辜,磁朗的声音脆响。 “你今天是哪里难受吗,感觉你今天说话很虚弱?”他关心我问道。 我却实在冷漠,深吸了一口冷气回他,“……没有,你现在在哪儿?” 我很是冷漠地逼问起他,自己这双小又不小的眼睛也眯成了两条可怕的缝隙。 我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变得十分“危险”,能从内心发出几声犬类的低吼加以威胁…… 胡嘉源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恰似平常地回答说: “现在在和朋友们聚会,最近正好和大家把新开的项目谈下来了,大家就提议去喝一杯。” “去的酒吧?”,我再次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是啊!”胡嘉源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得理所当然的。 “……” 我噘嘴了。 “鹿真?” “鹿真你怎么了,你还在听吗?”胡嘉源每次回答都带着暗笑,喜气盈盈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有什么好开心的,喝酒给他喝傻了…… “鹿真,鹿真? “……”我不想理他。 “……咱们打视频通话吧,我想现在就看见你,我在加州特别想你鹿真!” “什么!”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因为他从来都不会如此冲动。 他是自封自演的高岭之花,他只会在我抱有情意试探他时,蹦出几个可怜字眼“打发”我,让我迷恋式地开心好久。 所以对于他现在如此热情的举动,我内心警钟大作慌不择路,捧起手机来甚至不知道该干嘛。 “你喝醉了吧!”,“你别打给我,喂!” “靠!”,“胡嘉源?” “胡嘉源?!” 疯子…… 混蛋…… 我暗自咬牙将手机摔在了床上。 对于他的态度我十分气愤,因为他从来没有如此挂断过我的电话! 现在他竟然会为了一个酒席故意推脱我,还不吭不响地挂断我的电话,甚至没有去听我的回答。 更可恨的是他为了不让我打搅他,还特意编了个谎话打发我,给我一个似有似无的鱼饵钓着我? 我的电话是他说挂就能挂的? 我还从来没见过他会如此积极挂断我的电话。 喝成烂醉的酒蒙子…… 可恶的胡嘉源! 喝你的破酒去吧!!! 我握住那个快要息屏的手机,眼球冒火。 房间内悬吊的窗帘悄悄因风所动,我脸黑得透彻,快速拨弄起自己的手机。 闪烁的蓝光从我的脸上快速浮动,我怀揣着对他的“恨意”直接就把他的微×给拉黑了。 还又用一脸泄愤的模样躺在了床上。 我怒气横生,直直盯起头顶黑灰的天花板,吞动咽喉。 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没开灯的房间也只有漆黑一片。 而就是这样什么都极致精简的房间里,却留有一盏小黄夜灯镶在白墙上闪烁。 这个小灯是一只圣诞袜子的形状,是胡嘉源前年送给我的,也是他上大学时自己研究出来的。 我关不掉它,因为胡嘉源在研究它的时候,把它的开关给抠了……不知道为什么。 一个灯连开关都不做,镶在墙上通的也是墙里的电线,根本关不掉。 而这个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产物,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用的装饰品,白天没啥用,晚上也没啥用,闪着小光啥也照不清,只会浪费我的电费和思念。 哎…… 当时我有多开心他会进我家的门,之后我就有多因为关不掉它而想骂死他。 他当时说:其实这个灯原先设想里是有光敏开关的。 而我当时就开始发问了:那你为什么后来把这个设想去掉了呐? 他说,因为他不会,所以没按,嘿嘿…… 嘿嘿,我还呵呵呐! 哼…… 我就当你是不会吧……胡嘉源,圣诞节当万圣节过,你就是个阴险狡诈的坏蛋捣蛋鬼。 胡嘉源你就是个阴险狡诈的坏蛋捣蛋鬼! 因为他这么送我一个小灯,我现在想搬家都得考虑再三。 因为这个小灯是一次性的,电工师傅和我说这个小灯拆了就安不回去了。 哼,可恶的胡嘉源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现在就像一个被孩子拴住的妈,你一天不回来,我就一天换不掉这个房子。 胡嘉源,你就是个混蛋! 我恨你…… 我恨胡嘉源,因为他送我的这个圣诞小夜灯特别丑,特别没用。 这个灯的功率不高,不仅不高还特别离谱。 有多离谱多低? 看起来还没有两个二极管的功率高,萎靡起来连外层的半透明玻璃外壳都穿不透,放在屋子是一种用脚穿了它三个星期却不洗,套在头上所感受到的窘迫感。 十分的意外……意外之“喜”。 胡嘉源你把它发明出来的时候有自己使过看看吗? 啊? 回答我,look in my eyes! 哎……我是他的实验小白鼠,讨厌。 时间一天天流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我逐渐习惯了这个永远不会熄灭的小灯,即使它白天发挥不出来任何作用,晚上也只会撩拨得我躲开它睡,发散出一些微乎其微的小光惹得我一阵苦恼,它还是为我晕染了无数个辗转难眠的长夜。 还真让我变得不再寂寞,也不再孤单…… 那光趴在床头缓缓挪上我的脸旁,忽明忽暗的色彩映透在眸子里拨弄起圈圈涟漪,我忽而缓出一叹才从记忆中找寻起他给予我的情意。 当时这个袜子里面还装着一个漂亮的圣诞帽老头,现在也还摆在我的电脑桌前。 哎……都是我的错。 我开始虔诚地爬起来,跪在床上,手心里捧起自己刚才泄愤的手机,低头谢罪。 给我亲爱的手机谢罪……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幻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这里抹不下面子地作践谁。 只是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地自作多情起来,不堪回首地矫情起来。 像是喝到不加糖的气泡水,古怪非常。 气泡水吞进肚子里是泡是水,养分循环到脑子里也全都是泡,全都是水——泡消了就进了一脑袋的水。 我真是傻得冒泡,又脑袋进水! 接下来的十秒内,我一直都保持着弯腰屈膝,脑袋磕床的姿势——虔诚祈祷着他会重新回来拨打我的号码。 我不是一个有绝对耐心的人,相比沉着和稳重的性格,我的精神日常更像是一个发疯的神经病。 不知道是不是大腿蜷缩起来就会压迫到神经…… 我又开始乱发神经地揣测起他来。 认为他就是为了和别人喝酒寻乐把我灰头土脸地撒在了一边。 讨厌他…… . 要是他真因如此离开我,我就再也不理他了,再也不理他了。 . 我要与他就此分道扬镳! 从此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 呵,他今天还新谈下来个项目,哼! 这是终于觉得我是个累赘了? 终于觉得我与他不是同类人了,终于厌弃我这个在他旁边滑稽愚人的丑角了? 哼…… 在煎熬的等待中,我的幻想告诉了我刚才问题的答案,我到底在无可厚非地作践谁? 是我自己……算了。 是胡嘉源。 我如今每时每刻的举动,每一字每一句的言语,都是在疯狂试探和作践他。 为了我那可有可无的归属感,虚无缥缈的配得感,短暂不见却又非我不可,对我独一无二的安全感! 一而再再而三地冷落他,步步紧逼着他给予我满意的回答。 我的内心是阴沟里的臭水。 有时候我甚至想要就此将自己掐死! 我一定无可厚非地成了个神经病……成了他的脑残粉…… 事实总是反反复复重现,奈何我几番刁难于他,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冲向我。 因为我一时难以捉摸的举动重新拨打我的号码。 他一定会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拉黑他…… 胡嘉源熟悉的号码跃然跳动在手机上。 我立马压下心中的激动接起这个电话,颤抖着双手再一次将它靠进我的耳朵。 “你的微×怎么把我拉黑了啊!”胡嘉源无需猜测地说出这句话,疑似不满地冲我大喊道。 他嘴里沾着酒气声音磁迷浑动,更是显出了几分纯情萌动的可爱。 “……” 我深吸了一口气,就像从过度自卑之后陷入无限的纠结和盲目自洽。 我为什么会想着拉黑他? 因为他突然挂掉我的电话,我瞬间爆发? 不……那只是其中之一,那还会因为什么? 因为他突然脱离我的计划,变得十分主动。 因为突然转变的局势让我慌张到病症突发。 因为我在毫无征兆里恍然变得被动,我被他撩拨得焦虑。 想在无数个日夜里回想,拼命计算和他的一撇一捺。 让自己和他的结局不会过度负面化。 在自己无数次制造的幻想里无法自拔。 在岁月的侵蚀下,我与他之间的鸿沟逐渐扩大,我拼命地嫉妒他,嫉妒到令自己都感到害怕。 因为刚营业回来的我满身土杂,我不想让他的朋友知道他还有这么一个掉面的他。 我不想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被他瞧见,更不想在他们那群精英朋友面前给他丢面。 他们喝得花天酒地,醉心一片。 是心境澄明也好,胡乱吹嘘也罢。 我却是真的为此感到害怕…… 我窘迫到心“脏”…… 我会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臆想他的朋友如何装腔作调地刁难我,如何冷眼相看地鄙视我,又如何故作姿态地贬低我。 一个眼神,一个语气助词的疏忽……一分一毫的偏差…… 都会让我抓狂到像一条疯狗犬吠…… 而作为搭建桥梁的胡嘉源,他会站在一旁和我一起承受难堪,更会不顾一切地拼命帮我辩解,和一群与自己真正同喜同好的朋友唇枪舌战,擦出决裂的火花。 这没有必要更没有所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不需要他去解释,更不需要让他跟一群我这辈子都攀不上关系的人去解释。 我不需要他的辩解,也不需要得到谁的认可。 我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定位——我只是一个大学毕业顺水步入社会,却被社会突然背刺,退货不退款的普通人。 我在社会闯荡了五六年,算不上骨干人才但也称得上是个中流。 把我说开就开……就因为新来的经理他看不上我…… 因为我抢了他顺利晋升的机会,呵。 没能力爆脾气小心眼子烂屁股……走后门的狗。 傻*经理,狗*公司…… 这种作风不良迟早塌方的狗公司谁爱去谁去。 …… 公司辞退我整整343天后,我开了一家花店。 今天是花店开业的第一天,我当时忙里忙外忙活了一整天。 晚上躺在床上心力憔悴还要去努力接受辞退带来的就业风波。 为了这些可有可无的岗位,连续硬挺了七次简历投厕的风波。 一边痛苦地熬夜一边认真地复盘,一边认真地复盘一边清醒百倍地陷入自我否定的漩涡。 盘来盘去盘到现在终于发觉到…… 此事简直是食之无味,不如开个花店让花草去碍我的眼。 简直是要命的可悲…… 回忆起自己当时信誓旦旦的“牛马”承诺,笑得想死;斟酌起自己如今“悲壮不已”的流离失所,又哭得想活。 害! 我似乎在那半个月里达成了跨越牛马栅栏的成就,飞奔到一处空旷寂寥的草原里,成了万千拥有自由身份的野马。 说到自由…… 以前的我坐在电脑桌前渴望自由,望着b哩里无数个草原照片渴望自由,而现如今,一朝身份调换,今非昔比却又开始不知何为真正的自由。 我没有亲眼见证过这个世界,享受过整个世界,我不知道自己逃离了那块圈养的牢笼还能有何可做…… 所谓自由,不过是我又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恢复了能够高呼自身痛苦的自由。 没有工作,我无法实现自我认定的价值…… 身在这片我从未见到过的草原上,我也亦不知自己究竟渴望些什么…… “胡嘉源,我问你?” 我无声的沉默早已让电话里的胡嘉源急躁不堪,他依旧似而焦躁似而沉静地关心我。 而在听到我要问他问题时,他磁沉的声音又顿时安静下来,静盼起我的疑惑。 歌舞厅里的伴奏时隔千里在我耳边响起,静匿的呼吸声夹杂着他莫须有的激动,似乎他在这场庆功的宴会上喝了不少“喜”酒。 现在逐而焦躁又猛然转向无知的亢奋和焦躁的期待。 “你想……问什么?”我听见他猛地沉默又随即吞咽了一口,不清楚他在紧张什么? “如果我说我想辞职不干了,再也不干了,你会怎么想我?” “……”胡嘉源先是沉默,又努力深叹了一口。 而后他身边的嘈杂声变得越发细小,零碎。 隔着千里只有手机能够判定他去向的我,只能在模糊声中听到他同自己那些朋友打了声招呼,便瞬间隐匿进了一间极为安静的房间之中。 我问他你现在在哪,怎么不和朋友一起庆祝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转动起脑袋想了许久,可能是因为今夜的烈酒实在烧灼,令他今夜变得格外迟钝。 他意外地对我说:“你更重要……” “什么?”,我被他的话吓得一阵错愕。 我惊呆了…… “什么?”我反复发问,我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你很重要!” 他再一次强调道,酒气能穿过千里落在我的身上。 我知道他是醉了,才会胡说八道。 这个“大文豪”喝完酒,语文水平就会像万千华丽的辞藻堆砌在shi上…… 我沉默了,我被他从未认真回答过的话沉默了。 我静立了许久才开始回答他:“你是真的醉了,胡嘉源。” “去睡觉吧,不用和我打了。” “不行!”他立马拒绝了我。 胡嘉源散发的酒气十分沉重,嗯呐了两声又继续重复去说:不行! “为什么?”,“因为你今天……特别不开心!” 天哪…… 时隔千里我不知道他是从哪句话听出来的我不开心,又是那句话听出来的我要离家出走。 更不知道他究竟是哪句话搭错了弦误以为我要投江自杀,以死明志。 甚至像是个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明白。 所思所想的事情比我还疯狂…… 那天夜里他同我说了很多酒后话,有鼓励我的话,也有骂我前老板的话。 骂辞退我的公司,也骂我的前公司。 说 不识货的狗老板他不亏本,天理难容。 压榨人的傻*公司它不倒闭,人神共愤。 话里话外他都是十分明确地偏袒我,十分明确地告诉我:遇到傻*不是我的错。 而在经常遇见傻*上的确是我运势有问题。 哎…… 他说他有一计,他可以帮我扭转这个过分的运势。 我说:怎么弄? “你还会这个?”我笑了。 他又说:“哈哈哈……我什么不会!” 他自顾自地傻笑,胡嘉源埋入软枕里的声音闷重却不失少年朝气。 声音由沉闷转之清亮,当我以为他要如此笑醉过去时,他却突然贴近手机,郑重其事地喊起我的名字。 “鹿真!” “啊……啊?”我慌乱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啊,什么?” “近傻*者自毁前程,近我者保你荣华富贵。” “哈哈哈……” “……”傻* 我当时是吃了一坨狗石的表情。 我被他无语到了,快被无语死了…… 五月的南夏从来没有这么冷过,真的。 胡嘉源……哎,胡嘉源! 你就是个大…傻…你哎…牛逼。 胡嘉源在那边笑得泣不成声,我在这边听着却像是隔了一太平洋的海水。 隔了一汪洋冰冷的海水,咸得我一脸苦瓜相。 哎…… 究竟是那边的风土人情错了,还是我早些步入社会错了,我不明白……我不理解。 我竟然还成了那个不懂网络的老古板。 瞧见我不吭声,胡嘉源的嘴又开始打着太极卖弄起来。 他的狗石文学也是像沸腾下泄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发癫一般倾斜而出。 哎…… 他说…… 世上明珠多蒙尘,既无伯乐来相马,何德以秦桧食以赤兔? 啊? 这个我听懂了…… 当然这也不是在夸他醉酒是个好事。 宝马变病马,四驱变两驱,存额两头转,焦头烂额,却不见老板何德何时将路虎转头食之……(牛逼) 除了牛逼二字,我不想再发布任何关于这句狗石文学的评价了。 我被他逗得在床上笑开了花,(真的)(可能)(或许)(真的是真的……) “哎,胡嘉源你高中的语文是白学了……” 我无奈到捂脸,这种阴到没边的话我不知道他是从脑袋里的哪个部位想出来的。 “那今晚是不是可以不挂电话了?” “啊,这中间也有什么缘由吗?” “吾与君相隔万里,吾甚是想念啊。” “哈哈哈……” “……” 胡嘉源你今天是真的喝醉了……大文豪你可快睡吧,大文豪…… 小鸡落入黄鼠狼之口——敢和我放这么开,竟然什么都敢往外说,就会胡说…… 口嗨! 呵…… “胡嘉源我也快想死你了。”我当时脑袋一热就说了出来。 根本没顾及到他是不是装的,万一他还清醒着呐? 能对答如流,他不清醒谁清醒。 酒喝高了胆子大罢了……害! 外面呼啸起清风,我侧卧在床上,屋内紧闭着门窗,清风却从中偷溜进来将遮蔽的窗帘吹出浪花的形状。 说完思念的屋里是静悄悄,再没有更多的回话,安静得令人后怕。 我一阵心惊,又开始感觉特别尴尬…… 啧……哎…… “再不回来,我就去加州找你了!追着你打!”我当时找补着。 却还是没有听到他的回信,我有些慌了。 在我不知道要不要挂断时,我又听到了他给出的回答。 他用一段沉稳的呼吸声回答了我。 这就是他送给我的回答,我安心地深吸了一口气。 哎…… 酒是个好东西,胡嘉源喝了它就不会记得我说过的话了。 哈哈哈……千万不要记起来了…… 我给自己鼓起勇气,收拾起自己的床,开始准备以最完美的状态“陪”他入睡,就像真的一起躺在床上。 我枕着枕头打算闭上眼睛享受,自己的眼睛却丝毫没有睡意只会直腾腾地瞪着,双手呆呆捧起自己的手机去瞧,去瞧那串熟悉的号码。 014456…… 我看得愣神,胡嘉源突然发出一声抗拒,吓到我一阵后怕。 他似睡似醒地呢喃起来。 说…… “不要打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是啊,他一定会回来的。 回答的是我之前问过的话。 他说他一定会回来…… 我安心地睡着了,就像这一切都只是我做的一个美梦,睡醒便什么都忘了。 我忘了,他也忘了…… . 我希望他忘了,又不想他忘得太过干净。 因为,即使是梦,我也是这个梦的主人,我会记得比石碑上的碑文还清。 我一定会回来的![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第4章 第四章 即使这个是梦,我也会比石碑上的碑文记得还清。 如果说,高一下册是胡嘉源最阴晴不定的时期,那高二上册就是他最粘人的时期。 他好像有那个分离焦虑症,无时无刻不想待在我的身边。 我出去值周,出来买水,去书店乱转,他都要跟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必须跟着我。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我们学校自从升上高二便是一月一月地回不了家。他年纪小,家里人也不经常来看他,久而久之自然就没了安全感,从心理上也会特别想找一个可以依托的大人帮忙,这很正常。 孩子还没满十六岁就得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存活,四周还都是与自己完全不同龄的人,这样高强度压抑的地方,心里不出毛病,胡嘉源已经算是相当厉害的了。 何况,这还没算上他课余的补课时间。 哎,这就是天才的生活起居,难以望其项背却感同身受,认为甚是可悲。 不过没关系胡嘉源,你还有我在。 我这么优秀,这么稳重,这么会照顾人,蝉联小学四年住宿冠军,初中三年优秀住宿生身份,早就把宿舍生活起居给拉满了,这么优秀的我最是适合给你依靠! 来,胡嘉源! 哥哥结实的肩膀给你枕着,以后在这个学校我就是你最安全的港湾。 嘿嘿…… “胡嘉源!”我朝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冲过去,他在人群中挤得像一个细柳条,跟个巧克力手指饼干一样。 “鹿……鹿真?”胡嘉源回应着我,脸上依旧带着腼腆,深黑色的眼镜框底下眼睛一眨一眨地忽闪就是怎么都不看向我。 “哎~胡嘉源你怎么不理我?” 我弯腰杵着张大脸就怼到他面前,吓得他话说得都语无伦次。 “你……你我理你了,我刚才喊…喊你了……”胡嘉源便说便大喘气,恨不得一会直接气背过去。 “你,你找我做…什么?” “给你吃手指饼干!”我掏了包手指饼干给他,这是我刚从小超市掏到的,它可还是个抢手货,差点就卖完了! “啊……谢谢你。” “鹿真我能不能以后都和你一起走。” “咱俩不是一直都一起走的吗?” “你今天……就没有,你一下课就跑出去了!” “啊!我给你忘了,今天想着洗头就不吃饭来着。” “等等,不对劲!我好像跟你说过我今天不吃饭要去洗头。” “哼!刷题刷多了没听着吧!” “不,不是!” ,“我听到了!”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去吃饭吧,我现在要赶紧回去洗头了,不然一会上课根本干不了。” “那我也不吃饭了,我也要去洗头。” “不行,你还得长个不许不吃饭。” 这么好的长个年纪因为个营养不良变成小矮个,那以后可是连哭的地儿都没有。 “好……我听你的。”胡嘉源说。 我面容“慈爱”地一笑,说道:“这才对嘛!” “小孩子就是要好好吃饭的!” “……我就比你小两岁,我现在都十六了!” 胡嘉源突然辩驳我,我只当作呵呵一笑。 “我才十七你哪儿来的十六,少撒谎了吃你的饭去吧,小状元胡嘉源。”我当时要是有手绢,估计还能更贱,要摇着手绢目送他离开。 不过可惜当时没有就只能捂着嘴给他摆摆手了。 新搬的校区就是好啊! 洗澡洗漱的地方样样俱全,都不用和他们一起去抢水管了。 操场也变成了橡胶跑道,还是标准400米的橡胶跑道,旁边配着篮球场,里面草坪镶着两个足球门,以后体育课不仅跑800米能少数两圈,就连体育活动都变得多样起来了呐! 哈哈哈……好开心呐……真的吗? 高二和高三没有体育课呐,哈哈哈。 哈哈哈,没事的,没事的,高二不是有好多好处的吗…… 比如我们终于挺进新校区了不是吗? 我们终于可以不用苦磕死学九门科目,只学好六门科目就行了。 至于选科什么的,选定好自己喜欢的宗门功法练就行了! 什么理科,文科,这个就业好,那个分数低的,这那的,废话那么多…… 练就完了! 管它什么,练就完了! 反正我是那边都不讨好的苹果型学格,盾牌型选手,选那个都是一样的! 那就选自己喜欢的就好了! “鹿真你选的文科还是理科?”胡嘉源下课坐在座位上问道,当时还没升高二,桌子还是那个朽木桌子,我当时正晃着书扇风,选择文理的回报单拿在手里都滴下两大汗珠。 “啊?” “选文吧,选理要背得太得了。” “难道不是选文背得多?” “我跟你这种天生理科脑子的人说不清楚。” 我之所以理科能拿分和文科一样高,全是因为我背题背得多,高一的理科能有什么,难的是后面! 所以我为什么选择了理科? 因为胡嘉源把文科所要学习的书籍全都借过来了,他让我看,证明文科要背的是全本教材,根本不是我现在那些天真的想象。 我之所以觉得轻松是因为我在吃老本,我在吃初中的老本,等我真把它选上了,我就完蛋了! 我就完蛋了! 他说的是真的,我一点都不爱背课文,我所想象的背理科题,只不过是老师讲了一遍我记住了而已,根本就不是所谓的文学背诵。 胡嘉源只给我提了两个问题就让我坚定地选择了大理。 一个是:你喜欢背语文古诗吗,你对政治地理历史有很浓厚的兴趣吗? 没有,我对任何科目都只是像一个普通学生一样只看重成绩,我完全不在乎这个科目本身会有多少奇妙和多少精彩。 那个让我学着简单,我便喜欢那个。 很势利,当自己成绩最好的那科严重退步时,也只会因为成绩下滑,一腔热血的自信被现实的冷水泼醒,令我慌不择路。 我对科目本身没有科研式的兴趣和爱好。 “你对它们就感兴趣吗?”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你会很倾向性地喜欢一个科目吗,即使是一门普及的语言你也想追溯它的起源和发展历史吗?” “对它进行科研研究吗?” “你这样问的话,我就没有必要分大理大文了,我那个都不感兴趣。” “……所以你是想选择大文了?” 他问着,我又将目光投在那些拿马克笔当面膜敷的文科教材上,深吸了一口冷气。 “我不知道……” 我懒得背它,所以理科你赢了。 “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我问道,胡嘉源盯着我看却没有直接问出这个问题。 “你说啊,看我干嘛?”我被分科搞得很是焦躁。 “……我想选择大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选?” 这算哪门子的问题。 “你是故意拿这些书吓唬我的吧,你怎么不把大理也拿出来给我看看让我知难而退!” “因为我感觉大理并不难,没什么好拿出来给你看的。” 胡嘉源,你真能装…… “你学了你就说。” “学了。”,“我在家正好把必修都学完了。” …… 我噎住了,真是又被他给装到了。 “鹿真……”胡嘉源从刚才娇纵傲慢地死装形象又切换回了腼腆纯情乖乖宝的可怜模样。 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水灵灵地瞧着我,黑框眼镜挂在鼻梁上修饰得整个脸型都小巧精致了起来。 “我还想做你的同桌。” “以后我就是你的小猴搜题库,你以后有什么不懂的我直接教你。” “你这么聪明老师讲一遍你就能熟记于心,你天生就是学大理的料鹿真,文科考不了百,但是理科考百不是梦啊,你不想考物理满分吗?” 想…… “数学满分,化学满分,生物满分,理科大满贯啊。” 想……他可太想了! 把它们都学会了我不敢想我该有多厉害! 就学你了! 大理! 我学死你! 我学死你!! 我被胡嘉源三言两句哄得气血翻涌,用水笔写在汇报单上,大名签得潇潇洒洒,差点连纸都捅破了。 这就是我学大理的决心! 我的决心天地可鉴,我与大理之间的情谊情比金坚,我们是三年金婚老夫妻,同桌共枕老相好! 大理我来了! 啊啊啊啊啊…… 写着写着就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笑死我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 第5章 第五章 啊啊啊啊啊,大理我来了! 啊啊啊啊啊,大理我学死你! 我学死你! 啊啊啊啊,大理你学死我吧! 胡嘉源,我##你##的##! 我就不应该信了你的那句大理好学! 哎,此处引入一句名人名言:老天爷下diao,cao死我吧! 哎,胡嘉源! 你都没考上理科大满贯,你给我摊这么大一张饼,你噎死我吧! 哎……还没步入社会就被拉着创业的毛头小子当头给了一棒。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别人了,尤其是你的胡嘉源! …… “胡嘉源你这道题咋算出来的,你告诉我。”我紧皱眉头问起,瞧他从数学几何大题上这儿画一笔那儿画一笔,“铛”地一下就把证明条件给列了出来,紧连后面两问也紧随第一问得出的条件写了出来,丝滑似流水,快得像块德夫巧克力。 我一头雾水,不是没有明白。 我是在想:如果我考试的时候还是想不到怎么画辅助线,该怎么办? 我这个人就是很笨的,画线做题什么的一窍不通,看这些歪七扭八的几何图形头都要炸了。 不要让我再去证明所谓的垂不垂直,平不平行了,那真的很难! “没看懂?” “没有,看懂了。” “可是我还是不会,我想不到这种证明方法,我还是不会做……” 几何图形题太千变万化了,画辅助线更是难上加难,我死活学不透它。 胡嘉源说:“这种题如果你实在理解不了的话,其实也没事,它在选修一里还有一个好方法可以解决。” “什么办法?”我激动地问道。 “建立平面直角坐标系结合空间向量去算,这样不管什么几何难题都可以用它轻松解决了,不需要你去多动脑子。” “这样,我现在就给你写一遍,然后你把这个套路熟记于心就行了。”,“哦!还能这样。” “嗯,虽然我现在很不提倡你这么去做。” “哎,为什么呐?”,“因为那样看起来很没用,投机取巧一点意思都没有。” “……” 胡嘉源你……以后多教题少说话,算我求你的。 “虽然我教了你这种办法但不是说让你上来就用他鹿真。” “你先想一想鹿真,想不出来再用它!” 胡嘉源瞧见我跟个偷奸耍滑的魔修一样,看它跟看大鸡腿一样垂涎欲滴,一下子就慌了。 吓得他赶紧出言阻止我,别因为个这个给自己整邪教里一去不复返了,那可不成。 “我知道的嘉源,我知道的……” “……” 我框框点头回应着,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它。 其实这顶级的魅魔修法已经在我心里根深蒂固了,更是眼瞅着这个跨阶功法给自己修偏了。 这就是为什么低阶层不要轻易尝试高阶层功法的原因,真的会一去不复返,对炼气再无眷恋。 我是没有用的缩头乌龟,我现在就在幻想选修里还有什么别的招可以让我继续投机取巧。 能得高分成了我当时唯一的愿望。 . 我就投机取巧了,遇到几何大题我就不动脑子,我就用平面直角坐标系。 那咋了? 能写对不就行了,还管这么多做什么! 这是我当时的想法,如果我是他爸知道孩子歪成这样,我得大耳光抽死他。 当然这也是我在修行练气功法数学必修二时,窥探到筑基境功法的冰山一脚,虽然是从身旁坐着的胡嘉源——早已筑基圆满必修全修完的天骄修士手里偷学来的。 但是……桀桀桀! 资源也是一种手段! 虽然现在讲确实有些过分,但是等到了高三……桀桀桀! 这种题型我熟透于心。 他这是防患于未然,兵马未到粮草先行,知已知彼百战不殆,这12分我还是笑纳了! 桀桀桀! “胡嘉源……我真是太爱你了。” “……” “啥?”胡嘉源愣了两秒,手里刚换好笔芯的钢笔把英语填空戳出来一个大洞。 “你突然说什么?” “我,我爱你?” “啊?”胡嘉源露出来一脸苦瓜样。 “啊?”我眨了眨眼睛。 我们坐在前排,前面就是讲台,晚自习本身更是十分安静。 而我当时的声音就像午夜的一阵阵呼啸的吹风机响彻了整个班级,就连大家连翻书的声音都变小了。 再说那日的看班,还是我们亲爱的班主任老刘。 他在左前方的讲台上坐着,一个眼神瞟过来没多说什么,却也沉默地没少说什么…… 这种莫名的背德感和禁忌感挠的一下就从我头顶窜了出来,让我莫名感觉到一阵脸红心热。 我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算不算说错了,我只是被胡嘉源的知识海洋浸没到赞不绝口而已。 没有别的想法。 我没有感觉到自己这句话有何不妥,但胡嘉源确实是非常不喜欢这句话,撇开身子和脑袋不再看我,还只回了我一句。 “做题吧,明天该考试了。” 像极了他听多了别人的赞赏反倒厌恶起这种趋炎附势的做派,或者说他被我恶心到了。 他本来就不怎么上网,现在估计是觉得我太冒犯他了,也确实是这样……这种话本来听着就有些别扭,还是在那么安静的房间里。 上着课不要总是小打小闹,我总归是错了。 或许他本来就不觉得我和他是天下第一好呐! 不然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冒犯到他…… 他或许并不喜欢吃我给的手指饼干,或许他压根不需要我的帮助,一切都只是因为我自己太过好奇而接近他,只是因为我从未见过一个小两岁的孩子能和我一起上高中,我只是觉得有趣才靠近他,自顾自地玩到现在…… 他从来都没有觉得我是他的好朋友,是我自己太沉浸在扮演大人的玩笑中去了。 哼…… “胡嘉源,我对不起你。”我说,当时晚自习的风吹进炎热的房间,胡嘉源靠在书立前,一手拿着水喝一手盯着黑板上的解题思路紧皱眉头,听到我喊他,他眼角骤然一顿恰似茫然地撇向了我。 “啊?”,“……” “我……”,“鹿真明天就要分班考试了。” “这么快?”,“确实特别的快。” “那你想好选什么科目了吗?”,“当时不是已经选了吗?” “是哦,你和我一起选了大理。” “……嗯。” “嘿嘿……”胡嘉源笑了一下,不知道在笑什么,可能是觉得终于把我拉下海了吧。 大理这个无边无际,深不可言的地方,我这辈子都别想着能走出来。 胡嘉源啊胡嘉源,是你把我拉下了水的,你可不能弃我与不顾啊,可不能对我始乱终弃啊,我整个高二高三可都得靠你了啊。 嘿嘿…… ……胡嘉源,咱俩高二见。 分班考试定得是高一下册的期末考试,根据所选的科目进行分数统计和划分。 我选择了大理,自然是从这六门中进行排名排班。 以前的四班是整个年级最差的班,现在四班却成了文科尖子班。 一班是理科尖子班,四班是文科尖子班。 二班,三班并排走,一文一理,能文能武。 还有一个小班在楼上安家,当的是文艺兵。 一群人穿着蓝白校服搬桌子挪位置只等着考试,好聚好散地各有志向,像是一群刚学会飞行的雏鹰展翅高飞。 新的朋友还在路上,老朋友却已然断了联系,吃饭的搭子也换了一批又一批。 好在我和胡嘉源还是在一起,顶顶的好……永远不分离。 “胡嘉源你感觉这次的题难不难?”我出了考场就去问等在楼下的胡嘉源。 因为他是状元所以每次考试都被分在一楼,也就总是比我先从考场出去。 “鹿真,你觉得呐?” “我感觉没什么难的!” “你是不知道这次数学题全是几何图形别说是证明了,差点没做完。” “那还不难?” “因为有你给我的公式啊,我全做出来了!” 我当时特别开心和他显摆,胡嘉源却听见我说着话立马皱起了他的眉头。 句句“逼问”我。 “你大题也是这么写的?” “是啊。” “全部?” “对啊,这样写它快啊!” “你全都用上了啊?”他的声音突然有些颤抖,眼球上似是蒙上一层不知名的纱雾,劈叉的声音更是着急冒火。 “对啊!” “你怎么……你全都用啊!” “不行吗?” “……” “我不知道。”胡嘉源像是卸了一口气,憋起一股火咽回肚子里,也不再去瞧我了,甚至那是他第一次给我摆脸。 “去吃饭吧,考也考完了。” 我憋在后面没敢吭声,一路上与他死气沉沉地走到餐厅吃饭,其间胡嘉源再也没有和我多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应该将私自传授的功法搬到台面前去。 就像孙悟空不应该在自己师兄面前显摆花样,最后落得个被菩提老祖除名赶下山的下场。 用空间向量投机取巧是很轻松,但现在还没到那种紧要关头非要拿分的时候,我还是应该按照正常教学思路去走,不然这本由别人呕心沥血撰写的教材还有什么意义。 它还是一本必修…… “嘉源……”我耷拉起脑袋尾随在胡嘉源身后。 他现在长得太快就比我低一点点,肩膀薄薄的,我脑袋砸下去,硌得我脑门都疼。 “嘉源你怎么还怎么瘦?” “……嘶。”胡嘉源对我“避之不及”,顿时蹦跶出两米远。“鹿真你突然靠这么近干什么?” 我收回丈量的手臂,讪讪一笑,挠起自己的后脑勺。 “我瞧你今天吃饭的时候一直不理我。” “那我以后要是还不理你,你就会从后面抱住我了?”胡嘉源推起眼镜质问,手臂更是怀抱起来。 “……啊,不是!” “我错了(。﹏。*) ” 我耷拉下来脑袋,声音哭丧起来像个泼皮无赖,“我以后再也不敢投机取巧了。” “你不要生我的气……” “……” 胡嘉源当时没吭声,只是一味地拽着我回寝室,别让我在大街上丢人现眼跟演电视剧一样。 “我错了。” “我真错了。” “你不是说以后还要和我一起当同桌的吗?” “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才选择投机取巧的……”我当时撒谎撒得没边。 “这和投机取巧有什么关系,咱俩不可能会分开的。” 胡嘉源生拽着把我拉回寝室。 因为我们俩总是走在一起,亲爱的班主任觉得正好,就把胡嘉源托付给我照顾让我搬到他的寝室。 进而我与他也已经相对而睡了两个学期。 现在他正坐在我的床上,我蔫蔫地也坐在我的床上。 “我错了……” “哎……好了好了,鹿真你不要再说你错了。”,“只是就是考了次试而已,没什么大不的。” “你不讨厌我吗?” “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因为我投机取巧啊,不然你为什么一直不理我……” “那是因为……算了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就有什么!” “你想要瞒着我就是因为我有问题但是你不舍得点出来。” “我又不怕你骂我!” “不是要骂你,你也没有问题,就是……”胡嘉源看似很纠结,瞧了瞧我又瞧了瞧其他地方。 “哎……” “鹿真……”,“你说,我心里承受能力特别强!” 你就说吧,胡嘉源! 我现在什么都听你的! “你这次数学大题算是完了……” “啊?” 这是突然讲的哪出? 这和我大题有什么关系。 “没事,管他考几分嘞,你不讨厌我就行。” “以后我还跟你学,不是!” “是我都听你的!” “……希望如此吧。”胡嘉源好似不信还是紧锁着眉头,站起身来拍拍我的肩膀。 “午休时间到了,睡吧。”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胡嘉源还是偷偷地叹了一口,显然是在懊恼,虽然他口上不说其实他心里还是后悔把这个投机取巧的方法教给我。 哎…… 胡嘉源师傅是徒儿鹿真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 感觉两万不太够啊。[害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 第6章 第六章 胡嘉源小师傅是徒儿鹿真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 我心中这般说,但其实我知道这只是来源于我内心的恐惧,对即将逝去一位好友的道德不安。 胡嘉源的纵容始终会将我推至悬崖,令我一去不复返。 我站在那里反复横跳,一朝踏错成千古恨,缘分皆尽碎尸万段,却依旧祈求着他能将眼前的波涛汹涌退散,格外地照地再将那悬崖延伸半边。 寝室内静悄悄,室友们陆续回寝的声音打破这份宁静,纷纷调侃着上午的考试哀嚎几声尖叫,几声喧闹几声叫嚣。 胡嘉源与他们不合,没有什么话题的他从来都只是闭上嘴巴安静地躺着。 一直躺到午休结束…… 胡嘉源闭目养神地躺在床上,背对着我将毯子盖在腰间一角,舍友问我考得如何,我只能弱弱回答上一句,“还行吧……” 我再没了同他们说笑的兴致,蔫蔫地埋进毯子里扑向那些苦清味的碎线中去。 一楼宿舍潮冷隐蔽掉炎夏的酷热,凉爽的微风透过纸黄的窗户,毛线毯子存凉的冷意引上我的肩膀,朦胧的睡意包裹着我,令我似梦似醒地睡着。 我似梦似醒地梦着,灵魂飘飘忽忽巡游上头顶漆黑的木板上。 明明没醒,却依旧能够清晰地数落起那些混乱的字句。 语文背诵,掉马中二语录,数学公式,化学公式……逼疯的无耻线团…… 上面用记号笔和碳素笔刻画着每一届的痕迹,其中两句繁乱的线团所呈现的更是成了我当时的心迹。 我拿着水笔也勾画上了它,即便刚搬进来时很不待见它…… 胡嘉源……我是真的错了。 ……真的错了。 考试考了三天,每一科都值得被反复贱骂。 尤其是物理和那个生物遗传这两大杀手。 我真是……哪有一张卷子全是遗传学的! AaBb×aabb Aabb×aaBb 我是傻b…… 白眼雌性果蝇和红眼雄性果蝇 你孩子我孩子他孩子,哦?究竟谁生的孩子会患病呐! 我有病,我嫩爹! 白色甜脆玉米和黄色不甜糯玉米不等位基因遗传…… 粉质型,甜粉型,甜质型等位基因遗传,那么好! A1,A2,A3的显隐性关系是…… 我不吃玉米! 生物你给我滚! “呜呜呜,胡嘉源我后悔了……” “我后悔终身啊……”我趴在胡嘉源身上摇摇晃晃,祈求他的安慰。 现在考试考完了,大家陆续要回家卷起自己铺盖大包小包的就往家里带,学校旁边的汽车堵得水泄不通。 一个个的还不如骑小电驴的回家快。 胡嘉源提起自己的行李箱同我一起站在学校门口的绿化带前。 茫茫人海,看不清谁是谁的妈谁又是谁的爸,就像小蝌蚪找妈妈。 哎,好像啊……那是我妈吗? 哎!我爸好像来了! 你去哪啊……我坐公交回家就先走了哦! 哎,我兜里要是有两块钱就好了我也坐公交车回家……饭卡里的钱真的不能取出来以解燃眉之急吗? 我怎么兜里就连两块钱也掏不出来呐! “嘉源……我后悔死了!” “没事的鹿真,都是这样的。”胡嘉源拍拍我的手安慰道。 “什么叫都是这样的,你也这样认为吗?” “……算是吧,干一行狠一行,鹿真。” “学文学理都是会骂的。” “哦……”我当时还年轻没有理解他这句话的深意,后来我深刻地明白了。 因为我开始工作了……我开始为了钱不顾所以然地“糟践”自己了。 何谓“糟践”,就是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还要好吃好喝地伺候它。 这就是糟践……是一份自认付出的努力和所期望的价值回馈不成正比的畸形矛盾“螺旋”。 找一份合适的工作和找一个合适的伴侣没什么两样。 找一个适合自己的专业和找一个有钱有颜符合自己调性的伴侣没什么两样。 选文选理和以后能够挑选的专业和工作更是一个单调递减的幂函数。 除了趋势……毫无关系。 …… 如果把高中的知识定义为统筹概括的基础和根源就没有什么好反驳的,无论何时它也算是一种素养了。 “好了,鹿真我妈来接我回家了咱们下学期再见了!”胡嘉源朝我摆了摆手,拖动起他的行李箱朝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走去。 那辆黑色汽车旁边罕见的没人,待他还没走两步,司机便匆匆下来帮他掂上了行李。 她的母亲坐在后车座上,一开车门,两只瘦挑的高跟鞋就踏在了马路上。 母亲是一席白裙绣山河磐腰间,搭一件网织毛线小披肩,豆大的珍珠耳环挂在脸颊两边,阳光明媚照在她肩能打出一层能揉进碎玉里的光辉。 他母亲朝他朝着手,车内红丝绒的内饰更是衬得高档。 “嘉嘉,回家啊。”,“来了!” “嘉嘉你累不累啊,你跟妈妈说你这个月都学什么了呀?” “妈,您就别演了,我学什么您还不清楚吗?” “哦……妈不知道,妈只知道妈的好大儿子回家会给妈弹妈最喜欢的曲子!” “妈……我不会弹曲子!”,“哦,哎呀呀那可怎么办啊?” “嘉嘉……” 胡嘉源:…… 胡嘉源告诉我他那一手钢琴吉他就是这么学来的,对此他还创作出来一个名词进行解释,叫做:母爱绑架式劝学。 我站在远处看着。 胡嘉源拉动行李箱朝他们走去,一步三回头扭回来瞧我,脸上挂着弯弯笑,乖乖坐在车里又向我招手。 白皙的皮肤矜贵的微笑,黑边框的眼镜巴掌大的脸,直到那辆黑色汽车缓缓驶去。 他都精致得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王子。 再把他这身校服换上一件英式小西服,更是不知道他会有多像。 他家是真有钱…… “鹿真,下学期见啊!” “啊……”我当时看傻了,“啊!” “胡嘉源下学期见!” ……胡嘉源咱们高二见。 下学期的风吹进了郊区,因为我们老破小的学校终于,终于终于挪窝了! 它开在了一片郊区里,旁边还有农民伯伯种的菜地。 不再是市区里的房子,尽管旧校区的地界儿也没好到哪里去。 但现在出门连个奶茶店都没有了,文具店,和小吃街更是看不见影子。 甚至你偷偷摸摸点个外卖都不会有外卖员来…… 真的是一点都没有! 哎……吸——呼—— 不过,好在! 好在新校区确实牛逼! 1600亩真不是吹的啊! 连空气都贼新鲜,这就是远离世俗的郊区生活吗……实在是太健康了。 吸——呼—— 爽! 哎呦喂,进去新校区的门,瞧瞧这响叮当的校门,安检都是机械的,太气派了! 下过一场小雨,路边的绿化崭新,潮湿的土壤里能钻出几只可爱的小蜗牛出来,挂在娇嫩的叶子上分外惹人爱…… 哎呀…… 吸——呼—— 雨后的空气实在是太舒服了,啊……我向往的第二个家,这才是高中啊,这才是高中滋滋润润的小生活啊! 啊啊啊…… 吸——呼—— 爽! 翠绿的月桂草块一直衍生到学校各处的建筑旁,走在宽敞明亮的学校大路上,车轮声呼呼作响。 崭新的校园里,校长大人还贴心地挂上了学校鸟瞰图供学生参考。 啊……教学楼abc三大栋,餐厅12两家——少了一家,宿舍楼一层顶两层,还有五层楼高。 每层四个公共水房和洗浴中心,再加上宿舍内的独立卫浴……妙啊,实在是太妙了。 妙不可言…… 妙,四个卫浴啊,妙~哈哈哈,四个卫浴哈哈哈妙…… 收拾好床铺,往这单子上一躺,一瞄眼又瞅见一个跟变形金刚一样的中央空调。 赶快确定一下自己床铺的位置它能不能吹着,不冷不热地刚刚好……哈哈哈妙,实在是太妙了! 妙啊! 妙不可言! 每个人床铺上都写着自己的名字,瞧胡嘉源的床上已经收拾好的被褥,我就知道他一定已经躲进班里内卷去了。 宿舍离教学楼很远,因为学校特别的大。 跑好几个来回才能跑到……哈哈哈。 “胡嘉源,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哈哈哈……” 哈哈哈……额……为什么老班也在。 额……为什么他们全都在,就差我一个没来。 什么情况……额。 “鹿真你来了就赶紧找地方坐下,天天咋咋呼呼地像什么样子!” “哦……好的“牛”老师。” “刘”老班不在瞅我,而是又拿起自己手中的卷子讲了起来。 “啊?”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开学第一天那里来的卷子! “嘉源,怎么回事啊!” 我坐回座位上顶了顶胡嘉源,胡嘉源正目不转睛地做着笔记,掏出我的卷纸递给我说:“是上学期的期末卷子。” “今天晚上班主任要把这张卷子讲完再走的。” “啊?” 我是真的懵了,被突如其来的强度打懵了。 不是……这就卷起来了? 这就卷起来了……班还没分呐! “咱们什么时候分班?” “不知道,老师都没说……”,“……先听课吧。” 坐在第一排说悄悄话实在太抢眼了。 老班拧着手上的粉笔睨了我一眼,不多说什么又继续讲起课来。 讲得云里雾里,又突然不点名道姓地暗指起来。 “咱们班应该没有人用空间向量去做的大题吧,都是用我之前教的去做的吧。” 啊? “这次期末考试是全市几个中学一起联合考的,有个学校讲得快,讲到选修一就把空间向量那块给学了,那个学校交上来的卷子也都是拿这种方法去做的。” “但是上面一致认为这么做超纲了,本来这次考试就是为了考察大家对必修二的掌握程度,使用空间向量去做的都算是作弊。” “这次考试上面也给我们发了通知,使用空间向量做题的一律不给分,能明白吗?” “就是用我黑板上这个方法的,一律不给分!” 刘老班义正言辞敲起黑板,“咚咚咚”敲得我脑子直晕乎。 什么就叫一律不给分了…… 不是……为什么…… 这就作弊了! 那……啊? 我完了啊,这我还靠什么进尖子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