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赶回乡下后，我带着全家暴富逆袭》 第147章 再找老胡 “你来借驴车，是打算把那头野猪给拉走吧？” 赵美丽到态度难得客气。 董华一愣，点点头。 “不错，我明天准备把那头野猪给拉到镇上看看能不能卖掉，要是有人，随便给点我就卖了。” “野猪不比家猪，肉质没那么好，所以不会好卖。” 赵美丽笑着点点头，“成，小子，你先在这里坐着等会儿，我这就去把驴车给你牵过来啊。” 面对态度变化巨大的赵美丽，董华又是一愣。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上次他来借驴子的时候，虽然赵美丽态度并不是很差，但到底也是没借给自己。 今天......一听说他要借驴子，居然二话不说就答应自己了？ 这是什么个说法？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董华正纳闷儿的时候，赵美丽便已经牵着驴子回来了，还顺带把院子里停着的平板车给装上了。 “董华！好了！你把驴子牵走吧，用完了再还回来就成！” 赵美丽笑眯眯地看着董华。 董华心头满是疑惑，道了谢，从兜里拿五块钱。 “大婶，我也不会白用你们家到驴子，这是五块钱，我借你家驴子用个三四天，可以吧？” 受宠若惊地接过那五块钱，赵美丽激动地点着头。 “用，你尽管用！别说是三四天了，你借十天都没问题！只要别把驴子给饿死就成！” 董华就这么糊里糊涂地从赵美丽家里把驴车给牵走了。 走出院子的时候，正好碰上一脸愤怒的刘小红。 瞧见董华牵着驴车从赵美丽家里出来，刘小红先是一愣，接着铁青着脸，哼了一声就快步走进了自家。 董华走后，刘小红隔着墙就开始阴阳怪气地骂赵美丽。 “啧啧啧，这是给了你这个贪财的破娘多少好处哟？自己家的驴子说借就借了！我借的时候咋没那么大方？” “用你管！” 赵美丽听见刘小红在朝自己阴阳怪气，当下搬了一把梯子架到墙边，提着一桶水就爬拉上去。 上了墙，二话不说就是一桶水往刘小红身上泼。 刘小红死死瞪着赵美丽，破口大骂道：“你、赵美丽你个臭娘们儿，你泼我做什么？疯了吧你？” “泼的就是你！” 赵美丽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家院子里的垃圾是你扔的，你这婆娘可真缺德！” “我懒得理你！” 刘小红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转身就回房间去了。 那垃圾确实是她扔的。 还不是因为赵美丽那婆娘在背后跟别人编排自己的事情？被她知道了，肯定得出一口恶气！ 赵美丽一个人也唱不成戏，索性也下了梯子，揣着董华给的五块钱就美滋滋地会回屋了，得意地和自己男人炫耀道： “瞧见没？我就说把驴子借给他，他会给咱们钱吧？” “你是咋知道的？” 孙德江瞧见那五块钱，眼睛一亮，“早知道当时就该借给他了。” 赵美丽神秘一笑：“那是因为我听说他借二愣子家到驴子，一天给二愣子一块钱呢！” “要是当时咱们答应了他，这钱不就是咱们到了吗？我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什么？一天一块？那怎么给咱们五块钱？” “他说要借用三四天！那算下来不也是一天一块了吗？咱们还多赚了呢！” 赵美丽剜了一眼孙德江，顺手就把钱揣兜里了。 “都怪你，要不是你当时不让我借...我.....” 孙德江急忙摆手打住，“好了好了，别说了，啰嗦！” ...... 董家。 当董大成和董明瞧见董华又牵着一头驴子回来的时候，愣住了。 “老二，这，这又是哪里来的驴子呀？” “爸，这是向赵美丽赵大婶家里借来的驴车，你明天早上就赶着这驴车把野猪拉到镇上就行。” “有了驴车你也不用这么累，三百斤的野猪，别说是你一个人了，刚刚几个大汉抬回来都吃力。咱们能轻松些就别有苦硬吃。” 董大成震惊地点点头。 “成，那明天就一块到镇上！我寻思也快过年了，看看有啥东西要提前买的！” 父子三人本想把野猪抬到驴车上，奈何这野猪实在太沉，只好又出去喊了几个人过来帮忙。 六七个人男人才勉强把那头野猪给搬到驴车上。 董华生怕晚上会下雨，又回屋里找了雨衣出来盖到野猪上头。 做完这一切，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想起自己的狐狸皮还没有着落，董华不禁感到有些心急。 还有两天时间了，最晚明天把野猪给处理掉，中午回来的以后，就要到虎头山上去逮狐狸了。 他嘱咐董明和董大成在家接收村民们拿过来的农作物，自己则是去了一趟供销社。 买了一篮鸡蛋，五斤散装大米，和几包红塔山。 最后又带了一瓶洋河大曲。 他打听了一下老胡的住处，就拎着一堆东西去了老胡家。 第148章 有事尽管说！ 瞧见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的董华，老胡一愣。 “小子，你咋来了？有啥事吗？先进来再说吧！” 老胡家不像村里其他村民，他把家安在了河边，孤零零的，远离了人群。 标准的黄泥巴瓦房，小小的一间，孤零零地坐在在 董华虽感到有些费劲，到底是没问什么，拎着东西就跟着进去了。 他把带过来的东西一股脑放到桌上，“老胡叔，这些东西都是给你的。” “给我的？ 老胡皱了皱眉，忽然咧嘴一笑，“你这小子，怕是有啥事吧？有啥事需要帮忙的你尽管说就是，我能帮的我就帮了。东西你就拿回去吧，我不收。” 望着这四处漏风，要多破有多破的矮房子，董华一愣。 他听说老胡做事有自己的原则，想来，这应该就是他的原则之一吧？ 哪怕都已经困难成这样了，自己送来的东西都不要？ 董华迟疑片刻。 “老胡叔，确实是有件事。其实.....我想请你一块儿上虎头山帮忙逮狐狸。” “什么？逮狐狸？虎头山上还有狐狸呢？” 老胡从角落里缺了一只脚的矮柜里拿出两个裂缝的搪瓷碗，旋即，再从褪色生锈的暖水壶里倒了两碗开水出来。 “外头冷吧？先喝点茶水暖暖身子再慢慢儿说吧。” 老胡边说着，边从军大衣兜里掏出一盒烟和一小盒火柴，划拉一下，就把烟点上了。 河边的风大，一路上走过来，找到老胡的矮房子时，董华已经冻僵了。 他端着热水暖了暖手，又哈了几口气，才道：“虎头山上确实有狐狸。我寻思着老胡叔你的经验应该比我丰富多了，所以想请你帮忙来着。” “这都被你瞧出来了。” 老胡龇牙一乐，饶有兴趣地看向董华，“既然你小子相信我，那我就帮你这个忙好了。” 事情来得那么顺利，董华是怎么也没想到的。 老胡甚至问都没有多问一句，就答应了自己！ 董华心里头更加惊讶。 老胡端起缺了口的碗，抿了一口热水，道，“啥时候需要帮忙，你尽管开口就行。” “老胡叔，就明天。” 董华斩钉截铁道，“最晚后天，就要把狐狸逮到。我答应了镇上的皮毛收购部老板，给他弄几张狐狸皮。” “大后天……就是最晚的期限。” 老胡的身子顿时就坐直了，哎呀，时间倒是挺赶的！不过问题不大，去就是了。” 董华点点头，“成，那明天我从镇上回来了，就来找你。” “我明天上午还要先到镇上把收来的东西给卖了，顺便把野猪给处理了，可能回来的有点儿晚。” “不碍事，我等你！” 老胡叼着一根烟，摆摆手，“既然答应了你，多晚都跟你去，我反正孤家寡人，啥也不怕。” 董华望着老胡，想问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好，那老胡叔，我先回家去了，家里头还有些事情要忙，你也跟着我累一天了，歇着吧。” 董华客套两句，便几口把碗里的热水喝进肚里，起身就要离开老胡家。 “小子，东西你拿走呀！” 老胡手忙脚乱地拎着东西追了出来，“赶紧的，拿回去，我不要！” “老胡叔，你就拿着吧！” 董华转过头，皱眉道，“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要是再推脱，我哪里好意思找你帮忙？” 说完，董华便飞也似地离开了。 他从来不会让别人白白帮自己干活，更何况，逮狐狸这可不是轻松事。 上次他大哥董明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把那几只狐狸给拿下的，还收了伤。 所以，这回老胡要是帮自己把狐狸逮到，他光给些米面鸡蛋作为报酬是不够的。 他还打算事成之后再给老胡五十块元钱作为报酬。 有老胡的帮助，这次抓狐狸应该能够顺利许多。 回到董家，只见院子里又多了几筐子冬笋。 两辆驴车停在小院里，都快放不下东西了。 董华琢磨了一下，索性在家门口贴了张纸条，然后关上了大门。 “咋的，关门了？今天不做生意啦？”董大成好奇问道。 “不收了，今天就先这么多吧，咱们院里都要站不下人了。” 董华随手把粘着野猪鲜血的破袄子脱掉，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今晚都好好休息，吃了晚饭咱们就早点睡吧。明天还得累一天呢。” 王笑萍一脸心疼地把那件带血的破袄子拿了过来，“老二，妈给你烧了热水，你先洗个热水澡，把脏衣服脱了，妈给你洗洗！” 董华皱着眉头，摇头道，“不用洗了，妈，这袄子该扔了，已经没处再打补丁了。你就费劲了。” 他正是寻思着干脏活的时候把这些旧衣服拿出来穿，穿破了也不心疼，实在没法继续穿了也可以直接拿去扔了。 王笑萍一脸心疼地盯着那叫旧袄子，“这……这衣服好好的，怎么就拿去扔了呢？你不要了那就放着给你爹穿吧！丢了多可惜呀！” 王笑萍是个节俭的妇女，除非东西坏到实在没办法再用了才舍得扔掉？ 眼下这件袄子除了多打了些补丁，其实也还是能穿的，扔了，多可惜呀？ 董大成点点头，伸手就把带血的袄子拿在手里。 “对，这衣裳别扔，扔了干啥？给我穿，我不嫌弃它破，有的穿就成，洗洗就行了。” 董华愣怔的功夫，董大成已经把那件袄子放到搪瓷盆里，拿去洗了。 “爸，妈……咱们现在条件没有那么差了，用不着那么……那么……节俭了！” 董华迟疑了许久才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抠门”二字给替换成“节俭”。 他怕自己这么说会伤了爹妈的心。 他们吃过的苦太多了，所有能省则省。 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不再过得那么苦，想买什么就买，想吃什么就吃。 不会为了一件打满了补丁的破衣裳而可惜。 不再舍不得吃，舍不得用。 一旁的董小燕撇了撇嘴角，暗中翻了个白眼。 “爸，妈！这衣裳都破成这样了，二哥都嫌弃了，你们就别留着了吧！咱们家又不是买不起衣裳！” “再说了，二哥不是还给你们也买了新衣裳么？你们就拿出来穿呗，整天穿这些破破烂烂的做什么？你们都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议论咱们家的……” 想起同村的同龄人对他们家里的议论，董小燕就觉得抬不起头来。 以前他们家里是没有条件。 现在条件明明都已经开始好起来了！ 为什么爹妈还问把日子过得那么苦！ 一件破得都不能再穿了的衣裳给那么心疼，她大为不解。 这时，王笑萍皱着眉头走到董小燕跟前，小声斥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 “是不是你二哥最近挣了点钱，你就开始嘚瑟了？！” “我告诉你，就算咱们家现在的日子好起来了，那也不能花钱大手大脚的！该节省还是得节省！你没过过你妈以前的苦日子，不知道钱的重要性。” “又来了，又要说教了，耳朵都听起茧子了，不用猜都知道要说什么！” 董小燕跺了跺脚，小声嘀咕着，一脸不满地跑回自己房间。 “哎，这丫头！” 王笑萍无奈地摇头叹息，“她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贵！总以为老二在外面挣点钱容易！” “总以为钱很经花！不省着点用，很快牛霍霍没了。” “好了好了，你跟个小丫头较什么劲，等她以后嫁人了就知道了！” 董大成边搓洗着盆里的破袄子，边说道。 见状，董华清了清嗓子，“好了，爸妈，小燕还小不懂事，你们别生气，有些道理她以后总归会知道的。” 董大成和王笑萍面面相觑，迟疑地点点头。 瞧见董华穿着单薄地站在院子里吹冷风，王笑萍赶忙推着他去洗澡房。 “老二，你赶紧去洗个热水澡舒坦舒坦吧，我去做晚饭，你洗好了也差不多能吃了。” 董华拿着两个木桶一头就钻进灶房里准备打热水，却猛地瞧见叶云晴在里头烧火。 “云晴？你不去歇着，怎么在这里烧火？” 叶云晴一僵，扭头朝他说道，“我想着你沾了一身的血，回来怎么也得洗个澡，就……” 她低下头，耳垂微微发红。 “我给你打热水吧！” 她忽然站起来，拿着水瓢就往木桶里盛热水。 “放着我来吧！你别动了！” 董华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别动了胎气，你现在可不能干重活。我自己来就行。” 手里头的那一节手腕，摸着明显是比前些日子丰满了些。 看起来是长了点肉了。 但这还不够。 她还是瘦的浑身只有骨头。 在这短短的一分钟之内，董华已经想好明天到镇上的时候要买一些什么菜回来了。 叶云晴惊讶地瞪大眼眸。 一丝水汽在瞳孔里荡漾着。 她竟不知道，盛热水的活在董华眼里竟算是重活了？！ 她哪里有这么娇贵呢？！ 不过是怀了孕！其实很多事情她都可以做的。 不过，心头却是泛起了一丝丝的暖意。 这种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好。 这是她过去十八年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哪怕是母亲还在世的时候，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时候。 却让她在对董华死了心的时候，体会到了。 回过神的功夫，董华已经拿着水瓢盛了大半桶热水。 叶云晴咬了咬下唇，“那，那我去帮妈打下手。” 她闲不住。 什么事情都不做，成天就窝在房间里，她只会觉得自己像个没用的人，还总会胡思乱想。 这两天，她没事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是会想到董华和……农产品批发部里的那姑娘。 姑娘亲密地挽着董华胳膊的那一幕，就像缠上了她，一直在她的脑海里萦绕着，挥之不去。 看着叶云晴是去帮王笑萍摘菜了，董华这才放心地提着两桶热水进去洗澡了。 今天似乎又要开始降温了，洗澡时不断有冷风灌进来，董华匆匆过了一遍就穿衣服出来了。 “好冷，是不是又要开始大降温了？” 董华望着不远处慢慢沉下来的乌云，眼里有些担忧。 但同时又有些期待。 如果再次迎来雨雪天的话，说不定对抓狐狸有帮助呢。 记得上一次他把那几只狐狸给抓到的时候，就是在风雪交加的天气。 那时候正好遇上天冷出来寻觅食物的狐狸。 现在又即将迎来新的一波大降温，狐狸还会不会出来觅食呢？ 董华心里头莫名有些期待。 吃过晚饭，董华董明和董大成提前把堆满院子里的冬笋都给装上车。 这样，明天一大早就可以出发了。 就在即将大功告成，三人准备回屋睡觉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敲门声。 “大成！是我！来开门！” 门口的那一刻，周树清正在外面瑟瑟发抖。 “老周？怎么了？那么晚有啥事吗？” 董大成急忙把冻的脸色苍白的周树清拉进堂屋里。 周树清把背上的竹篓子拿下来。 “你们快看！这是啥？” 董华好奇地凑过去一看。 只见竹篓子里装了满满当当的松露！ 董华不由双眼一亮，“松露？周叔，这些松露是哪来的？” 他这两天都没有时间从虎头山上挖松露，今天去农产品批发部卖东西的时候，李梅提了一嘴。 眼下周树清突然拿来这么多松露，明天就可以交差了。 周树清面色一沉，解释道，“这些都是在虎头山上挖来的，费老鼻子劲儿了！” “今天你一说的时候，都没人肯去！我缺钱给家里的媳妇儿治病，当然得去！松露能卖好价钱，我多挖点来，就能多给她弄来点药钱！” 周树清眼里满是柔情。 “给我称重！今天没钱给我结账没关系，我可以等明天的！不急！” 看着神情激动的周树清，董华重重点头，提着那沉沉的竹篓子里头去过秤了。 “周叔，一共是三十斤。” “什么！三十斤！这么多！” 周树清高兴极了。 三十斤换来的钱他可以给老婆买好多药了！！ “这是钱，周叔你点一点。” “可是……墙上不是贴着，说今天没钱结账了么？”周树清蹙眉道。 第149章 下一个首富就是咱们家 董华摆摆手，“没事儿周叔，给你结账的钱还是有的。” 今天李梅都跟他念叨好几回了，眼下正好紧缺松露，周树清这么大晚上的送过来，也算是“雪中送炭”来了，这钱怎么也得今天就给人家结清了。 更何况是人人一听名字就变色的“虎头山”，只有拿到钱了，周树清才更有积极性去挖松露。 周树清把钱一股脑塞兜里，点也不点，紧接着哈欠暖了暖自己冻僵的双手，“我还寻思着要是今天给不出钱来，那就等明天呢！” “都是一个村的，我放心得很，也不担心你们不把这钱给我！” 周树清咧嘴憨厚一笑，挠挠头，“那成，那我就先回家去了！明天我再上山弄点过来！” 说着，拿上自己的空竹篓子就要走。 董华急忙叫住，“周叔！你钱都不点一下就走啦？” “点啥点？” 周树清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我跟你爹都多少年的兄弟了？有什么不相信你的？哪怕是少了点儿也没事儿！能换点钱来给我婆娘买药就行！” 董华愣了片刻，人就已经走远了。 董大成关上大门，边抽烟边道：“算了，没事儿，不用管他！人家相信咱们是好事儿。” “都早点回去歇着吧，明天还得早起哩！” 董华今天也确实累的够呛，当下点点头，把周树清送来的松露搬到驴车上，便回屋去了。 叶云晴已经躺下，听见董华进屋，闭着眼睛稍稍往床的最里边儿挪了挪。 董华一愣，点亮床上挂着的煤油灯，关掉电灯，旋即把煤油灯吹灭，便轻手轻脚爬上床，在她身旁躺下。 一合眼，就到公鸡打鸣的功夫。 董华心里头有事，睡不太安稳，鸡一叫就轻手轻脚地下床穿衣，然后悄悄合上房门，让叶云晴睡个安稳觉。 知道父子三人今天一大早要一块去镇上，王笑萍早早就把他们的早饭准备好了。 “老大老二，来，吃了晚饭再走！” 王笑萍盛了三大碗红薯粥，端着到了堂屋里，“先喝粥，我去给你们拿鸡蛋。” 旋即小跑着回到灶房里，拿出来三个鸡蛋，还有几个热乎乎还烫手的红薯。 “现在时间还早，吃饱了再出发，不急！不然你们在外头忙起来，只怕是又要一天吃不上东西了！” 董华点点头，端起红薯粥就大口大口吃起来。 喝了半碗，一个剥好的红薯递了过来。 “来，老二，吃红薯。” 董华一僵，皱眉道：“妈，我自己来就成。我这么大人了，怎么能还让你给我剥红薯？” “你就算再大，也是妈的心头肉。” 王笑萍一脸慈祥地看着董华，想起一些遥远的记忆，不由叹了口气。 “记得煜杰那孩子还在的时候，就常常喊我给他剥红薯皮。” “不给他剥皮，他还不吃呢。” “哼！” 听见那个不该提起的名字，董大成大掌用力一拍桌子，生气道：“别提那个白眼狼了！你还记得人家，人家都未必还记得你了！” “你忘了上回在城里见面，人家是怎么对咱们的了？” “哎，我没忘！我怎么会忘记呢？” 想起那天在城里头被沈煜杰羞辱污蔑，王笑萍心里头也有气，“不提他了，以后都不提了！” 董华眼神闪了闪，拿起一只鸡蛋轻敲几下。 “他这样的人，不会有好报的。” 他没有把董小燕被沈煜杰欺负，以及自己后来又在百货大厦门口与他起了争执的事情告诉董大成两口子。 怕是说了，他们又得担心。 “好了，吃东西吧！” 董明阴沉着脸，把空搪瓷碗放下，愤慨道：“以后咱们就当不认识这个畜生就是了！都别再提他了，每听见他的名字一次我都想狠狠揍他一顿！” “哎呀，可不能！” 王笑萍急忙拉住董明的手，“老大你可千万别冲动！人家现在是首富儿子了，你惹不起！” “首富儿子怎么了？” 董明更加生气了，黑着脸不屑道：“这一切都不是他自己得来的，都是沈建业的！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他自己赚来啊！” “说不准，下一个首富就是咱们家小华呢！他沈煜杰有什么好得意的？” “哎呀，你可别瞎说！” 董大成惊得手里的筷子都掉桌上了，皱眉道：“还好这里没别人，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去了，得被别人笑掉大牙了！” “还首富呢，咱们家现在连脱贫都困难！老大，这话你可不兴说了啊。” 董明眨眨眼，不服气地别开脸。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在说气话，首富哪有那么容易当的？ 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 哪里还敢想什么当首富！ 自己家这情况，他比谁都清楚，但就是气不过那去了沈家以后眼睛就长到脑袋去的沈煜杰。 什么人啊，没有爹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他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 董华看了一眼天色，蹙眉道，“咱们快点吧，得早点到镇上。” 董大成和董明这才收声，重新端起海碗，三两下就把红薯粥喝了个精光，又快速把鸡蛋和红薯吃完。 董明回屋拿上自己的单肩包，“小华，我们吃完了，快走吧！” 董华想了想。 父子三人这才赶着分别装了农作物和野猪的驴车出了董家院子。 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到脸上，不到一刻钟的功夫，父子三人的脸都已经冻僵了。 “好冷！怎么又开始大降温了！不会还得下雪吧！” 董明双手放在嘴巴前面哈了口气取暖，冻得毫无知觉的双手这才稍微有了点感觉。 后边的董大成给了驴子一鞭子，大声道：“估摸着年前还得下一场雪哩！每年都这样！” “一会儿你俩到镇上买两双劳保手套吧，这么下去手得长冻疮！” 董华看着自己冻得通红的双手，点点头。 “是得买！等东西都卖掉了，我还得去买点东西！今天明天我就得上虎头山逮狐狸，得准备准备！” 第150章 不让中间商赚差价 父子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早上八点不到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农贸产品批发部。 实在太冷，父子三人匆忙搬着东西进了店里。 李梅见董华来了，笑眯眯地跑了过来。 “董华，你忙完了吧？今天应该可以教我数学了吧？你再不教我，我都要把乘法口诀给忘了！“ 董华面色迟疑。 “嗯……今天还不行，我昨天打了一头野猪。今天得先把野猪给卖了，一会儿还得去问问有没有要呢。” “野猪？” 李梅这才注意到批发部外还停着一辆来驴车，而驴车上，一头庞然大物正躺在上头。 瞧着甚至还有些骇人。 “这……哪来的大野猪呀？瞧着都怕！” “从山上跑下来的，伤了好几个人，没办法只能想办法把它抓了。” 董华边解释，边把冬笋搬上地磅秤。 “今天有一些松露，但不多，三十斤。” 李梅双眼一亮，“三十斤？正好！” 董华虽然有些疑惑，但也没问什么，默默把农作物都搬上去过秤。 结完账后，董华几人正准备拉着野猪到集市上碰碰运气。 李梅赶紧把他叫住。 “董华！你先等等！你知道哪里收野猪肉么你就瞎走！” “我正要去集市上碰碰运气。”董华蹙眉道。 李梅双手叉腰，“你可以上田园市场瞧瞧！我听说那里专门买卖这些野味的哩！” “田园市场？” 董华默默记下这个名字，“怎么走？离这里远不远？” “不是很远，你们路上找人问问吧！我也不大记得怎么走了！” 董华点点头，当下便拉着个路人问了问。 路人好奇地看着那头吓人的野猪，指了路就赶紧跑了。 父子三人问了又接连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所谓的田园市场。 果然，这田园市场确实如李梅所说，到处都是卖各种野味的。 董华在这里不光能看到猴子，还能看到刺猬，穿山甲之类的，或者是蛇，野鸡野兔，狼什么的都有。 这个时候人们还没有重视保护动物，只有能吃和不能吃的概念，董华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喂，小伙儿，你这是个啥东西那么大？哦……野猪啊！” 一名精瘦的男子走了过来，一脸算计。 “野猪肉不好吃，卖不上价啊，这样吧，哥五毛钱一斤收了，你看咋样？” “五毛钱一斤？” 董华诧异地挑了挑眉，“这位哥，你说的是真的吗？野猪肉这么便宜？” “是呀！野猪肉太紧实了，没人爱吃！也就我好心给你收了！这大冷天的，我给你们买了，你们也能早点回家待着不是？” 那男子一副替董华着想的模样，就差把自己打的如意算盘写在脸上了。 董华哈了一口白气，笑了笑，“哥，那先谢谢你的好意了，我们还在再多问几个人。五毛钱一斤确实有点少了，实在不行，我们拉回家自己吃也行的。” 才五毛钱一斤就想把这头大野猪给拿下？ 哪有那么好的事！ 野猪肉再不好，那也是猪肉！ 这年月，多少人都吃不上肉呢！ 这老哥一看就不地道，不能信。 “五毛钱一斤你还嫌少啊？” 那男子脸上的笑意没了，撇嘴道：“做人可不能太贪心啊，野猪肉没人要的，也就我们店里做野味的收购。你要错过了，还真不一定有人收了！” “没有就算了，老哥，我们再等等有缘人吧。”董华淡笑道。 男子一脸为难，“你这小子……行吧，那就八毛钱一斤，再高我也给不出来了！我们饭店老板就给我这个价格收！本来还想挣点辛苦钱，谁知道你这小子……” “咳，你们三个好好考虑考虑吧，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董华没说话，没答应也没拒绝。 一旁的董大成扯了扯他的衣袖，有些急了，小声，“老二，要不咱们就卖了吧！别等会儿连八毛钱都没了！” 董大成属于老实憨厚好忽悠的，别人三两句话就能忽悠了，要不是董华在，说不定就直接按八毛钱一斤把这头野猪给卖了。 董华摇摇头，暗地里按住董大成的手。 旋即，笑着对那男子道：“这位老大哥，我们都想好了，这头野猪最少一块钱一斤才卖。低于这个价格……我们就拉回家自己吃。” “一块钱？你咋不去抢？” 那男子脸色顿时变了，“一块钱你自己慢慢卖吧，我就不信有人要！” 说完就离开了。 董华朝董明使了个眼色，暗示董明跟上那男子，自己则是和董大成在原地等着。 时不时有人好奇地过来看上几眼，却没人要买的意思。 没多久，那男子又回来了。 “卖不出去吧？小兄弟。我都说了，我直接帮你买了，你们也省得在寒风里傻站几小时了。” 董华摇摇头，“老大哥，您溜溜吧！八毛钱说不卖就不卖。” “你这小兄弟真不识趣！” 那男子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无奈地走了。 没过多久，董明回来了。 “这人是野味饭店里干采购的。刚刚跟了他一路，看见他买了不少野味，那野味店就在两公里外的红星大道上。咱们要不直接过去问问？” “我琢磨着家伙想抽油水呢，抽得也太狠了点！” 董华点点头，爹，走，你赶着车跟着我们。” 父子三人便赶着驴车去了陈记野味饭店。 那名采购的男子已经回来，瞧见突然出现在店门口的董华，脸色大变。 董华没搭理他，直接找到后厨里干活的。 “大哥，瞧你们这生意挺好，你们是野味饭店吧？收野猪不收？昨天刚打的！块头可大了。” 后厨里干活的平头男子放下锅勺，走出来。 “野猪？收啊。我瞅瞅，在哪里？” “就在外面。” 董华带着平头男子到了店外，“就是这头。多少钱一斤？” 平头男子走过去看了看。 “寻常猪肉市场卖一块二一斤，你这野猪我一块钱一斤收，咋样？” 董华勾唇一笑，“好大哥，可这不是寻常家养猪啊。这是野猪。” “野猪怎么也比家猪稀奇吧？不然，人家那些有钱人为什么专门来你这儿吃野味？” “这……” 平头男子脸色变了变，“那你等下，我喊老板出来跟你说。” 不多时，一名中年男子出来了，扫了一眼野猪，直言道：“说吧！你想多少卖？” “一块三一斤！” 董华霸气道。 “物以稀为贵。家养猪一块二，我野猪卖一块三，不过分吧？” 第151章 百发百中 野味店老板看向董华的眼神变了变，似乎有些不太情愿。 看出店老板的犹豫，董华适时道：“老板，不要也没事的。要是你不要，我们就拉回自己家里做腊肉吃了。” 上辈子的经验告诉他，做生意有时候就是得“欲擒故纵”。 这招他百试百灵。 他看出店老板其实很想拿下这头大野猪的，不过是碍于价格不满意，还想跟自己周旋一番罢了。 他撂下这句话，是想告诉店老板，这头野猪可卖可不卖，就这个价格，没有可谈的余地了， 给了店老板一定的紧迫性，店老板也会快一些做决定。 店老板眉眼中露出些许急切，他盯着野猪看了片刻，咬牙点点头。 “成吧！成交吧！” 一旁的采购员明显急了，但他又不好说什么，转眼就不知道溜哪里去了。 瞧见董华居然以一块儿一斤的价格卖出去被，董大成惊讶的合不拢嘴，看向他的眼神既欣慰又意外。 一块二一斤呀！ 刚刚他居然让老二八毛钱就把野猪给卖了！ 这中间足足差了四毛钱哩！ 光看着这四毛钱不是啥大钱，可要是一头野猪下来，就足足差了一百二十块钱！ 他真是老糊涂了，还好没单独让他带着野猪出来卖。 不然，指定被人三言两语就给忽悠过去了，少挣好多钱呢。 瞧瞧老二那个聪明劲儿，还是得多读书呀！ 店老板把大磅秤抬到店门口的空地上，“来吧，帮个忙，把猪抬下来，过秤了！” 他也不是没见过野猪，但块头这么大的野猪还是第一回见识到。 四五个人把野猪抬到地磅秤上的功夫，周围就已经围了不少好奇的人民群众。 店老板刻度上拨弄一阵，拍拍手，“一共285斤！你们过来瞧瞧有没有问题！” 二百八十五斤，这跟董华在家里称的差别不多，想来这老板也是个实在人。 要是方才那个采购员过的秤，绝对不会足秤的。 旁边围观的人惊呼：“这头野猪吃啥长大的，都快三百斤！” “还是头一回见那么大块头的，也算是开眼界了。老板，来你们店里能吃上野猪肉是不？” “是！能吃上！” 店老板连连点头，“要吃野猪肉的就早点来！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喽！” “成！下午就来，你可千万得给我留点儿啊！” 人群里一个大爷声音洪亮地说道。 店老板笑着点头，把董华拉到店里头，谨慎地拿出一个计算器出来。 “二百八十五斤，那就是三百四十二块！没问题吧小伙子？你算算！” 说着就把自己手里头的计算器递给他。 董华摆摆手，笑着道：“没问题的，三百四十二快钱。” 店老板惊讶地扫了他一眼，接着从兜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打开抽屉拿出一捆钱。 他手指头沾了口水，开始点钱。 几分钟的功夫点了三百四十二块钱交到董华手里，然后把剩余的钱用橡皮筋重新捆起来锁进抽屉了。 “这是钱，小伙子你点一点。” 一旁的董大成和董明看到这么多钱交到董华手里，眼睛都直了。 三百多块钱，一年都挣不到啊，一头野猪就换了那么多钱！ 董大成一瞬间竟希望多来几头野猪，那他们董家就成千元户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不对！ 野猪害人，好不容易才除掉，要是再多出来几头，南门村那不就完蛋啦？ 董华飞快把那一小捆钱点了点，随手就放进布包里。 “钱是对的。” “钱对就行！” 店老板忽然凑近董华，小声道：“小伙子，下回要是还有什么稀罕的野味，你们还拿过来我这里，我这里只要是能吃的都收。” “成，叔你放心，你是个实在人，我要是还从山上逮到什么，就拿过来你瞅瞅。” 董华扫了一眼采购员的背影，沉声道，“就是你们店里负责采购野味的伙计得注意点，他刚刚先是给我们开价六毛，然后又开价到八毛……” 他把话说全，让店老板自己体会。 店老板很快反应过来，严肃地点头，“我会注意他的。谢谢你了小伙子。” 董华看了一眼墙上的钟，便道别了店老板。 一走出野味店，董明就朝董华竖起大拇指。 “小华，真有你的！要不是你，我和爹都想着直接八毛一斤卖了算了！” 董华笑了笑，“走吧，我们先去吴老板那里一趟。” 三人便赶着驴车就去了吴文杰的家纺店。 “吴老板，我订做的床垫好了吗？” 正在弹棉花的吴文杰见董华来了，指了指墙角边倚着的新床垫。 “都好了，今天就可以带回去了。不过你们能带回去吗？又重又大。” 一旁的董大成傻眼了，“这，这几张床垫都是咱们的？” “对，爸，大哥，咱们一块把床垫搬到车上去吧，正好今天有两辆驴车，可以一块拉回去！” 望着崭新的床垫，董大成心里头可劲儿心疼钱。 他觉得压根没有必要花这些冤枉钱！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没觉得睡木板床有什么！ 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不像城里头的那么娇贵，这个二小子成天就知道给他们乱花钱！ 虽然……虽然买回来的那床垫睡着确实挺舒坦的。 “好了爸，我知道你心里头想着啥。咱们家每人一张，睡好了才有力气干活呀。” 董华笑着催促，“快点吧，一会儿我还得上虎头山呢。” 放野猪的驴车上满是鲜血和一股腥味儿，董华向吴文杰要了两大桶水才清理干净，然后父子三人才一起把床垫搬到驴车上。 董华再次回到家纺店。 “吴老板，今天还是没有手工活吗？” 村里的女同志们都逮着他问了好几次了，都盼着多做点手工活，能在年前多挣点钱。 吴文杰抬头看着董华，“我问过厂里了，明天还会有最后一批货来，你明天过来就成。” “行吧，那我明天再来。” …… 中午前后，父子三人就回到了南门村。 瞧见两辆驴车上拉着新床垫回来，村里人又开始小声议论着了。 “啧啧啧，这董家最近到底是挣了多少钱呐？又买大件儿回来了！” 有羡慕的自然也就有羡慕嫉妒恨的。 “哎，咱们累死累活的挖笋子，结果反倒是让人家挣大钱了！咱们这是辛辛苦苦给他董家做嫁妆呀！不成，我不卖他们家笋子了！” “小华，你瞧，我都说了，你这么把大件儿给带回来，那些人瞧见了心里头指定会不满的。”董明皱眉道。 董华自然也听见村民们的议论，勾了勾唇。 “不卖我，他们就自己到镇上卖去呗。” 谁都不想见到别人过得比自己好，这是人性，他没办法去改变什么。 他用自己辛苦挣来的钱给家里买东西，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回到董家，瞧见新买回来的床垫，王笑萍又是好一顿心疼，脸都皱成苦瓜了。 三人把床垫分别抬到各自的房间里头放好，董华便带上自己的工具，和董明一块赶着驴车出去了。 董华分别去了一趟“杀猪”小队的队员家里，各自发了两斤面条和五斤大米。 这是他的一点心意。 虽然野猪最后是他和老胡打死的，但队员们多少也帮忙出力了。 而这头野猪又卖了三百多块钱，要是一点好处都不分给别人，怕是下回再遇到什么事，就没人愿意帮自己了。 意料之外的收获让队员们欣喜万分，当下一个个拍着胸脯，让董华下次再有这样的事还叫他们。 分完米面，董华和董明最后去的老胡家里。 ”老胡叔！开门，是我！” 董华敲了几下摇摇欲坠的木门便不敢敲了，生怕下一刻就倒塌了。 老胡瞧见董华又拎着米面上门来，皱了皱眉，“咋回事？不是说去逮狐狸吗？咋又给我送东西来了？” 顿了顿，他摆摆手：“你们拿回去吧！上回给的我都够吃好久了！” “老胡说，你别误会。那头野猪卖了钱，这是分给小队的，人人都有。” “这，这样啊？” 知道不是光给自己的，老胡这才放心拿了过来，“那，那我就收着了。咱们啥时候逮狐狸？” “现在。” 董华指着驴车上的工具，“东西都带上了，咱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 “还赶着驴子去？上不了山吧？” “赶驴车去好点儿，可以把狐狸带回去。一会儿我喊上我爹，让他在山脚下等咱们。” 董华解释道。 “那行！你等我下，我拿点东西！” 老胡转身拿起桌上的军用水壶，往身上一背，又从屋里摸出一杆枪和一把刺刀，鼓鼓囊囊的土黄色斜挎包里不知道装了啥，一走路就叮叮当当地响着。 三人坐上驴车，一块到董家把董大成接上，便出发去了虎头山。 王笑萍心里头又是七上八下的，直打鼓，担心的很。 好在那野猪已经死了，不然她决计是不会让他们上山的！ 四人一块到了虎头山山脚，董大成听说自己要在山脚下等着他们，不大乐意。 “咋，咋你们都上车，就把我撂这儿了？我也想帮忙哩！” 董华解释道：“总得有人看着驴子呀，不然被人牵走了咋整？你这不也是在帮忙吗？” 董大成无奈点头，“哎，好吧！那你们快去快回，争取把狐狸一窝端了！我在这儿等你们！可千万不能出事儿！” “放心吧！” 董华摆摆手，三人各自背上一些东西，便翻过进山口的障碍，开始往山上爬。 董华对虎头山已经相当熟悉了，虽然还有很多区域他没有探索过，但这一段路可是熟门熟路了。 天气寒冷，山风也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叶子片片往下落。 董华做的标记有些已经看不清晰了，但还是被老胡一眼就看出来了。 跟在最后面的老胡停下脚步，盯着一棵树看。 “小子，这树上刻着的不会是你做的标记吧？” 董华点点头，“不错，老胡叔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是标记。” 不得不说，这老胡当过兵就是不一样。 要是其他人，他不说，通常还不一定有人会注意山路两边的树干。 老胡眼里露出一丝赞赏，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笑道：“小子，你是不是忘了我以前是干啥的了？” “叔以前可是侦查兵！” 董华随拿出火柴帮老胡把烟点上，好奇道：“老胡叔，你也从来没上过虎头山吗？” “没有。” 老胡摇摇头，“从来没上过，村里人都说上头有老虎，我虽然不然，但我也不靠打猎吃饭，我上来做啥？” “那你就一点都不好奇虎头山到底有没有老虎吗？”董明忍不住问道。 “有啥好奇的，有又咋了，没有又咋了！跟我没啥关系！我就一靠种地为生的！” 老胡眯着眼，用力吐出白烟，下巴朝远处的山谷点了点，“那里头啥东西一直叫？野鸡吗？” “对，那里有野鸡，还不少。我正打算先去打些野鸡来做诱饵。” “走！带路，咱们打野鸡去！” 董华往左边走了几步，用镰刀清掉跟前的荆棘丛。 “过来吧，这条路也能到山谷里。” 董明和老胡急忙跟上。 跟着董华走了约莫十五分钟，到了山谷中部。 山鸡的叫声越来越清晰，董华正在四处寻找山鸡的时候，突然一枪声回荡在山谷里。 老胡已经率先开了枪。 董华和董明诧异之际，他又朝远处的灌木丛和小土坡连开数枪。 “走！过去看看都打到了啥玩意儿！” 老胡拿着枪，兴奋地带头跑了过去。 董华和董明急忙跟上。 老胡几乎百发百中，每一枪都打中了东西。 两只野兔，一只山鸡，还有一只猪獾。 老胡一咧嘴，露出大黄牙，提溜着猪獾，“哇，虎头山上还有些东西呀？” “你们俩把野鸡野兔给捡了，咱们再搜罗搜罗，然后就逮狐狸去！” 老胡从土黄色的斜挎包里掏出一个大网兜，把猪獾往里头一旁，然后扎在腰上，就继续搜寻着。 董华也带了网兜，把野猪野兔往一起，扔在竹篓子里头，便拿出自己做好的竹箭和木弓，准备找只山鸡野兔试一试。 恰好不远处一直灰白色的身影从灌木丛里逃窜出来。 他迅速拉起木弓，咻的一声，那灰白色的东西就不动了。 “大哥，走。咱们过去看看那是啥。” 第152章 幻觉 兄弟二人小心翼翼地朝那灰白色的东西走过去。 董华小心翼翼用镰刀清掉灌木丛，发现方才自己打到的竟然是只灰白色的松鼠。 这还是他们头一次在虎头山上碰见野鸡野兔和狐狸之外的动物。 也算是稀奇了，董华拿起来看了看，便随手放进身后的竹篓子里。 远处的老胡忽然大声喊道：“你们俩逮到啥了？快去帮忙捡野鸡野兔了！我打了好几只哩！” “啊，好！这就来！” 董华和董明赶紧朝着老胡的方向跑过去了。 望着偌大的森林，董华皱了皱眉，“老胡叔，野鸡野兔大概都在啥方位？你给指一指，我俩这就去找去！” 老胡大手一挥，“就在这方圆几十米找找就行。” 董华和董明当下便兵分两路，沿着浓密的野草丛展开细密的搜索。 董明从半个小腿高的草里捡起一直灰色的野兔，拎着它的耳朵兴奋地喊了一嗓子，“这里有只野兔！老大了！” 董华看了眼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野鸡，“我也发现一直山鸡！个头不小。” 兄弟二人吭哧吭哧地找了半个小时，一共找出来五只野兔，四只野鸡。 “老胡说，你这枪法也太准了吧？” 望着跟前的大收获，董明惊呆了，两只眼睛都看直了。 这么多收获来当诱饵他心疼死了，要是拿回家能吃好久哩！ 老胡挑了挑眉，“还行吧？这么多够给小狐狸们当诱饵了吧？不够我再打一些。” ”够了。” 董华低头看着脚跟前的“大丰收”，“我先把它们处理一下。” 旋即，从旧得褪色的布包里头摸出一把刀，把野鸡野兔的分成好几块，最后用东西装起来。 完事儿后，董明把剩下的几只野鸡野兔分别装进自己和董明的竹篓子里，一背上，肩膀顿时变得沉甸甸的。 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土，“走，我带你们去狐狸洞。” 狐狸洞在更高处，三人当下便转了个方向，开始往山上走。 寒风萧瑟，树枝飘摇，枯黄的落叶掉了一地，三人深一脚浅一脚踩在上头，踩的咔咔作响。 “小子，你好像对这山头挺熟啊。” 老胡忽然感叹。 董华回头笑了笑，“不瞒你说，老胡叔，这次是我第三次来逮狐狸了，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为啥？以后不来了？” 董华顿住脚步，“狐狸也不能一直有啊，我估摸着，这回过后，这座山上的狐狸都没了。” “那可不一定。” 老胡爽朗的大笑，“你是不知道虎头山多大。这里没了，说不准另一头还有呢。”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路，约莫二十分钟后，终于到了狐狸洞口。 “就是这里。” 洞穴隐藏在山峰下，被葱郁的藤蔓和古老的岩石巧妙遮掩，仿佛是精心布置的秘密。 微弱的光线透过稀疏的树叶，斑驳地洒在洞口，给幽暗的洞口镀上了一层神秘的光。 “没想到这上头还有这么个洞穴。” 老胡不禁感叹。 “这山洞还有别的出入口不？” “有的。我带你们去。” 董华轻手轻脚地带着二人离开狐狸洞口，往左边绕着走了半圈。 “这是另外这个洞口。” 第二洞口还被石头严严实实堵着，洞口边缘还有火烧过的痕迹，黑漆漆的一片。 “这个洞口之前是你堵住的吧？” 老胡惊讶地看了董华一眼，“行啊小子，还学人家熏狐狸？逮到几只？” “五六只吧。当时一共就这么多只狐狸钻进网里，也不知道现在洞里头还有没有狐狸。” 老胡一乐。 “那还不简单？还用火熏一熏不就知道了？你这小子，自己都知道怎么逮狐狸，哪里还用的着我帮忙？” “我就是拿不住这个法子还能不能行得通，才找老胡叔你来帮忙的。” 董华侧目，若有所思，“所以，老胡叔是觉得还继续采取火烧狐狸洞的法子？” “那当然！你要是想把洞里头的狐狸都一网打尽，那用这个法子是最省事的！” 老胡理所当然地点头。 “走吧，别磨蹭了，我寻思那诱饵也别浪费了，火烧一烧就知道有没有了！” “小华，走吧，咱们拾柴火去吧。”董明拍拍董华的肩膀，跟着老胡去捡树枝去了。 董华迟疑片刻，小跑着跟了过去。 三人在林子里转悠了一会儿，一人捡了一大捆柴到了第二洞口前。 老胡喘了口气，脱掉身上的军大衣就要把堵在洞口的石块搬开。 董华和董明忙不迭跟上，三个人很快就把洞口的石头清空。 老胡从包里拿出一把手电，猫着身子慢慢钻进洞口里。 “老胡叔，你，你这是干嘛？快出来吧，万一里头有什么东西就……”董明担心道。 曾经嗯他对虎头山上有老虎传闻深信不疑，现在虽然能够确定山上没有老虎了，但这深山老林里难免会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他听说，狐狸最喜欢在别人的坟里安家！ 说不准……说不准这洞就是座坟墓呢！ 要真是别人的坟墓……那里头指不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呢。 董明背后一阵寒意，声音不禁大了些，“老胡叔，你快出来吧！我怕里头有危险！” “有啥危险啊？我就瞅一瞅，不进里头！” 老胡毫不在意地回了一嗓子。 董明蹲下身子，往黑漆漆的洞一头扫了一眼，不禁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洞穴里头，有一道光从顶部照射下来，一座端庄的佛像赫然端坐在洞穴里头！ 那佛像周身被黄色的泥土所裹挟着，紧闭着双眼。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来，董明身子瑟缩了一下。 下一刻，洞穴里端坐着的，紧闭双眼的佛像猛地睁开了双眼，死死盯着董明。 “啊！！！！” 董明吓了一跳，猛地跌坐在地上，身子不断往后挪动着。 “它睁眼了……它睁开眼了……老胡叔，快……快出来！有怪东西！” 此刻的董明吓出一身冷汗，双眼无神，身体疯狂颤抖着。 “好可怕，它居然睁眼……不能进去啊，这是死人的坟墓……” “大哥，你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望着一副异样的董明，董华吓坏了，急忙按住不断抖动着身子的董明。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你别吓我，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董明仍然一副两眼无神的恍惚模样，一指着狐狸洞穴，胡乱说道： “洞里有……有一座佛像在里头，它刚刚，刚刚居然睁开眼睛看我了。小华，你快……快喊老胡叔出来，那里头不能进去的。” “佛像？” 董华被董明给搞糊涂了。 第153章 开始收网 他紧皱着眉头，探着脑袋往洞穴里头看去。 黑漆漆的一片，哪里有董明所说的会睁眼的佛像？ “大哥，你是不是眼花了？洞穴里头没有任何东西啊。” 董华下意识认为董明看花眼了，有一下没一下拍着董明的背。 “大哥，没事的，你应该是最近太劳累了，没休息好，所以眼花了吧。” “不……我没眼花……” 董明甩着脑袋，指着狐狸洞，固执道：“小华，你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 “里面真的有古怪！会不会……会不会是老天爷不让咱们逮狐狸了？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别挣这钱了吧，咱们回家吧！” 董明边说着，边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往林子里跑。 “回家，我们下山回家，不逮狐狸了！” 他疯跑着，嘴里一直念叨着这句话。 “咋回事啊？” 老胡察觉外头的异常，赶紧从狐狸洞钻出来，飞快就追上了乱跑的董明。 “董明，你咋回事？” 董明一脸茫然地看着老胡，“老胡叔，那洞里有佛像，你没瞧见吗？那是天上的神仙在告诉咱们……” “告诉咱们……那洞里不能进去……” “胡说八道些什么玩意儿？” 老胡皱着眉头，忽然一掌劈中董明的后脖颈。 “都说些啥呢？哪里来的佛像？这小子我看是中邪了吧？” 追过来的董华眉头深蹙着，摇了摇头。 “我也觉得我大哥很不对劲。” “他一直说洞穴里有佛像，还说那佛像会睁眼。” “可我往里头看了，黑漆漆的一片，啥也看不见啊。” 忽然，一个念头闯入董华的脑海。 他紧紧盯着被敲晕躺在草地上的董明。 “我大哥该不会产生幻觉了吧？” “老胡叔，你刚刚在洞穴里头没有闻到什么怪味？我听说狐狸会产生一种有毒气味？我总觉得我大哥……” “很有可能就是闻到了狐狸身上产生出来的味道，所以……产生幻觉了。” 老胡若有所思地盯着董明，开始仔细回想着。 “似乎是有点怪味。不过我鼻子向来不好，所以就没怎么在意。该不会这傻小子还真是被狐狸给捉弄了吧！？” 董华神情严肃，“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然，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开始胡言乱语呢？” 不过他很疑惑的是，为什么老胡没被影响，自己也没被形象。 就独独自己的大哥中招了。 老胡叹了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先把你大哥抬到旁边休息吧，咱们继续干活。” 二人把董明抬到干净的地上躺着后，便继续干活，很快就把第二洞口堆满了木柴和枯树枝，树叶。 紧接着，二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搬石头，把洞口堵住三分之二。 做完这一切，董华扫了一眼依旧在昏睡的董明，沉声道：“先别忙着烧火，咱们先到主洞口装陷阱和大网兜。” 董华带着老胡回到主洞口，掏出一张大网，如同上次一般固定在狐狸洞口。 “再在洞口挖个坑吧，万一有漏网之鱼。” 老胡提议道。 于是二人拿着辛辛苦苦搬上来的铁铲开始在狐狸洞穴门口挖坑。 一个小时左右，天色已经越发暗沉，二人累得满头大汗，挖出一个深度一米多的大坑。 董华拍拍手，又拿出两个捕兽夹放到坑里。 二人这才从坑里爬上来。 然后再找来一张大网盖在陷坑的上边，最后，分别找来一些枯叶和枯树枝掩盖住，如此一来，就大功告成了。 老胡拍拍手，“怕就怕那鬼精嗯狐狸从大网的两边钻出来。他们要是真敢，还有个大陷阱等着它们。” “还是老胡叔经验丰富。这点我倒是没想到。” 董华夸赞道。 “所有准备工作完成了，点火去吧。” 老胡微微颔首，“你去点火，我在这儿守着。” 董华这才拿着一瓶火水油和火柴走到另外一个狐狸洞口。 他先找来几根树枝捆在一块儿，往上头淋了一些火水油，然后再往洞里的木柴堆上淋了半瓶。 把手上的那一小捆树枝点燃后，扔到洞口那堆木柴上。 确定木柴开始燃烧起来了，他才赶紧搬着石头往上垒。 许是被浓烟呛到了，躺在洞口旁边的董明猛地咳嗽起来，然后立即醒了过来。 “小华？” 看见董华正在搬石头堵洞口，董明一个激灵从地上弹跳起来，急急忙忙跑过去。 “小华！我来帮你！” 看见董明清醒过来，董华顿时松了口气。 “大哥，你总算醒了，你刚刚可把我和老胡叔给吓坏了。” “我，我怎么了？” 董明怎么也想不起来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怎么会躺地上？还有……还有我这后脖颈咋那么疼哩？发生啥事了？”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董华。 “先把洞口堵住吧，一会儿我慢慢跟你说。” 眼下正是关键时刻，董华不敢懈怠，很快就把整个洞口堵得死死的了，不断有白色的浓烟从缝隙里钻出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 董明一脸着急的看着董华，他非常想知道自己方才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躺在地上睡觉。 董华直勾勾盯着他，顿了顿，才道，“大哥，你刚刚闻到狐狸的打出来的气味产生幻觉了。” “什么？我……我居然出现幻觉了？！” 董明一惊，“那我，我都做啥了？” 董华快速把方才所发生之事交代了一遍，忽然掏两团棉花，“大哥，我怕你还会中招，你用这个暂时堵住鼻子。” “火烧起来了，没多久狐狸就该跑出来了，咱们得过去帮忙了。” 董明一怔，老实地用棉花堵住鼻子。 两人这才快步朝主洞口跑去。 二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有一只小狐狸跑到了洞口。 第154章 大丰收 见到董华和董明过来了，老胡诧异地挑了挑眉，“醒过来啦？不犯病了吧？” 董明挠挠头，不好意思地扯了车嘴角。 “老胡叔，你、你也看见啦？” 老胡呲牙一乐。 “我岂止是知道？我还让你在地上睡了一觉呢。没事了就行，刚刚你说胡话可吓人了。” 董明讪讪摸了摸鼻子，“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咋了。听小华说我是闻到了狐狸散发出来的味道，我就纳闷儿了，为啥就我有事，你俩啥事没有呢？” “这事儿谁说得清呢？” 老胡叼着一根烟，摆摆手，“你们俩赶紧躲到我这儿来，已经慢慢有狐狸从里头出来了。等它们都受不了钻出来了，咱们就一锅端了。” 兄弟二人赶紧跑到老胡的藏身处躲起来，密切观察着狐狸洞口的一举一动。 另一个洞口的火势越来越大，滚滚白烟不断从洞口飘出来。 三人躲在灌木丛后面看了约莫十多分钟，洞里的狐狸们渐渐开始沉不住气了，一个接一个从里面往外蹿。 发现洞口拦着一张网，有几只聪明的狐狸想把网咬破钻出来。 老胡缓缓举起猎枪瞄准。 董华瞧见了，急忙拦住他。 “别，老胡叔别开枪，咱们尽可能保留皮毛的完整性，这样卖的钱多些。” 老胡这才把枪收起来，目光直盯着洞口看，“那行吧，听你的。” 狐狸洞口前面挖了一个大坑，狐狸们只顾着逃命，加之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狐狸们没察觉到。 等它们察觉到的时候，已经钻进了大网里头，七八只狐狸沉甸甸的，将整张网压到了大坑里。 几只通体赤红的狐狸挤在大网里，不断挣扎着。 可这怎么说也是有一米多深的大坑，它们再怎么挣扎也没办法跳出去。 见状，董华激动地站起来，“快快快，就是现在，咱们赶紧过去收网。” 老胡吐了口烟圈，悠哉道：“要不再等等呗？现在还时不时有狐狸跑出来呢，” “既然来了，就把它们给一网打尽了。” 董华本意也只是抓几只，够给徐老板交差。 眼下老胡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些心动了。 好不容易来这一趟，多一只不嫌不多。 董明怕拍董华的肩膀，“对啊，小华，咱们再等等吧。要是把里头的狐狸都给逮了，咱们不就能大赚一笔了吗？” “成。那就再等等看。” 三人又猫在灌木丛后边十分钟，此时又有几只狐狸沉不住气跑了出来。 董明激动地大手一拍，“又来几只！发了，这回要发了呀！” 董华握住拳头，心里头也有些激动，“走吧。咱们就趁着现在去收网吧！” 老胡扔掉手里的烟头，摘掉仿佛焊在脑袋上的雷锋帽，啐了一口。 “走！” 于是三人便急急忙忙跑到狐狸洞口前，一人扯住一个角，然后用绳索口子扎住。 十只狐狸就这么被牢牢困在了网里，一个劲儿地挣扎着。 老胡睁大眼睛，来了精神，“好家伙！一下子就来了十只！” “小华，这下咱们能赚多少钱了？” 董明笑得嘴巴都合不拢，“早知道就多带一张网来了，再熏一熏，说不定还有狐狸哩。” 董华淡淡道：“罢了，适可而止吧，咱们也别那么贪心。” “就这么把狐狸带回去吗？” 老胡扫了一眼还在不断挣扎着的狐狸，皱眉道：“这些家伙不会还发出臭气吧？” 他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董明，“你小子得小心点，可别又被这狐狸散发出来的气味给熏着了。” 狐狸遇到危险，受到威胁的时候会散发出一种刺激的气味。 一般的，可能也就只是觉得难闻。 而严重的，就会像董明那样，产生幻觉。 董明愣了愣，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个布条，围在脸上。 “嘿嘿，这样应该多少能有点用吧？” “我看不太行，大哥，你还是用棉花堵住鼻子吧，我刚刚给你的，你扔掉啦？” “扔、扔掉了啊，那玩意儿堵住鼻孔多难受呀！” “要不你还是塞上吧，我担心你又会像刚才那样。” 董华在布包第一层翻找了一阵，找出一小团棉花，然后扯下来两小团，“大哥，塞住鼻子。” 他是怕极了董明还会像方才一样胡言乱语。 要是被爹妈知道了，不知道得多担心。 估计都不会再让他们踏足虎头山了。 “那成吧。” 董明乖乖用那两小团棉花堵住鼻孔，“你们俩也小心点啊。” 话音刚落，忽然一股刺激的味道蔓延出来。 “糟了，才说完，这些畜生就放毒气了。” 老胡大喊一声，“赶紧捂住鼻子，离它们远点！” 说完，自己就飞快跑出了老远。 董华盯着在大网里不断挣扎着的狐狸，不禁纳闷，上回也没那么严重啊，怎么这回反倒还使人致幻了呢？ 但由于有了大哥的前车之鉴，他也有些担心自己会中招然后胡言乱语，忙跑到了老胡旁边。 倒是鼻孔塞了两团棉花的董明得意的很，“你们就该像我一样堵住鼻子，这样不就能百毒不侵啦？” 老胡远远打趣道：“小子。你别嘚瑟了，你也过来吧，笑那么大声，万一毒气从你嘴巴里进去咋办？” “还会这样？” 董明皱着眉头，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巴，老实朝董华他们跑过去了。 三人在几十米开外等了一一会儿，等狐狸散发的刺激气味散的差不多，这才返回去。 “不成，这样不是办法，咱们这一路抬着这十只狐狸下去，万一他们轮番散发臭味咋办？” 董明蹙眉道：“那我不就得一路塞着棉花了吗？那也太难受了！” “别急大哥，我现在就把它们挨个处理了。” 董华从包里翻找一阵，找出一小瓶药片，“还是像上次一样，不能损坏它们的皮毛。” “之所以我要价那么高，徐老板还肯答应，一方面也是因为皮毛的完整性。” “咱们尽可能不要留下明显的伤口，不然就不是这个价了。” 老胡点点头，“听你的，我只是来帮忙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就是。” “那咱们挨个把狐狸抓出来吧，我给它们喂药。” 董华说完，便用小刀割开网口的绳子。 想起上次自己抓狐狸的时候，被抓出那么长一条伤口，董华心里不禁有些发怵，在鼓鼓囊囊的布包里找了一阵，竟翻出几双劳保手套来。 “给，一人一双戴上，这样不容易被狐狸抓伤。” 接过董华拿出来的劳保手套，老胡惊讶地嘴里的烟都掉地上了。 他一脚踩灭地上的烟头，咧嘴一笑，乐了。 “哟呵！我说你小子这包里真是啥都有啊？你这是百宝箱吗？想要啥就有啥，难怪你这包那么鼓哩！跟当年我们去剿匪的时候有的一拼啊！” “你小子有前途啊，什么都想到了！” 董华抿着嘴笑了笑。 “哪有老胡叔你说的那么夸张。这几双劳保手套是今天我在镇上买的，天太冷，手冻得不行。这不想着给我大哥，和我爹，我们三个人一人一双呢。” 第155章 他不要的“旧衣服” “正好就派上用场了。” “不管怎么说，你小子确实很有先见之明，东西都准备很充分。” 老胡戴上劳保手套，拍了拍董华的肩膀。 “来吧，我抓狐狸，你喂药！赶紧搞完完事儿，你爹估计在山脚下等得都心急了呢！” 董华点点头，“大哥，抓好口子，可别让狐狸跑出来了。” 当下，董明把网兜小小打开一个口子，老胡便伸手去抓狐狸。 三个人互相配合，十只狐狸很快就喂完药片了。 吃完药片的狐狸很快就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了。 三人快速收拾了一下东西，便一块抬着十只狐狸，背着竹篓子里的野鸡野兔开始往山下走。 走到一半的时候，天忽然在几分钟的时间里黑透了。 紧接着，不远处打起了闪电。 “要下狂风暴雨了，咱们得快点下山了，不然得挨浇了，你们的老子也还在山下呢。” 老胡才感叹完，倾盆大雨便像是瀑布一样浇下来。 连躲雨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山路很快就变得泥泞不堪，三人几乎每一脚都踩到泥里。 “这路也看不见呀！哎，这天咋说变就变！” 董明才吐槽一句不满，眼前忽然一亮。 走在前面的董华拿出了手电，黑漆漆的泥泞山路顿时能看清不少。 雨水正不断从高出滑落下来，像一条小河。 “都小心着点脚下，这路滑的很。” 董华嘱咐着，心里头不禁开始担心等在山脚下的董大成。 他爹不会老老实实的在雨里等他们吧？ 应该自己去找个地方躲雨的吧？ 这么淋雨得出事的，回去指定得发烧。 董华不禁加快脚步。 原本一个小时左右就能下山，因为山路泥泞，三人愣是走了一个多小时。 董华和董明都摔了一跤，膝盖和手肘都磕到石头破了。 可谓是一路艰难。 三人历经艰辛到了山脚的时候，瞧见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等着他们的董大成，董华一下愣住了。 “爸，下那么大雨，你......你怎么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雨呢？” 大雨倾盆，淋得他的视线都几乎看不清。 别说是自己了，董大成指定也受不了。 “没事儿，不就下点雨吗？” 董大成毫不在意地咧嘴一笑，抹了一把自己满是雨水的脸，“我不敢走远，我、我怕我走远了你们就找不到我了！” “没啥事儿的，不就被点雨淋一林么？” 听了董大成的话，一瞬间，董华心里头变得沉甸甸的。 一旁的老胡清了清嗓子，也跟着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好了，这里就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还想被浇啊？先把东西搬到车上，赶紧回去吧，这雨估计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当下，四人手忙脚乱地把东西都给抬到驴车上。 董大成负责赶驴子，飞快赶回董家。 四人冒着大雨把一大网狐狸抬进董家，董华赶紧拉住正要回家的老胡。 “老胡叔，你吃了饭再回去吧，这时候回去你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吃上饭呢。”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老胡挠了挠头，笑道：“要不是还是算了吧，我回家随便对付几口就成，不麻烦你们了！” 董明也跟着劝道：“别啊，老胡叔，你今天帮了我们那么大忙，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你说什么也得先吃了晚饭再回去！” 边说着，就把老胡往堂屋里拽。 董华扫了一眼和自己一样狼狈的老胡，旋即看向董大成。 “爸，你有没有老胡叔能穿的衣裳？让他换身干净的衣裳，洗个热水澡舒畅舒畅吧。” “有有有，我这就去拿！” 董大成飞快钻进了自己屋里。 听见院子里的动静，王笑萍急忙从灶房里钻了出来。 瞧见屋檐底下站了三个“落汤鸡”，不禁“哎哟”一声，一脸心疼。 她连伞都不撑就跑到董华等人跟前。 “哎哟，瞧你们造的哟！这是去泥潭里打滚了吗？赶紧换身干净的衣裳去！” 跑到董华跟前，才发现没瞧见自己男人的身影，王笑萍皱起眉头：“你爹呢？他不是跟你们一块出去的吗？” “我在这儿老婆子，慌什么？” 董大成拿着一身干净衣裳出来给老胡，“老胡，你洗个热水澡换身干衣裳吧。可别冻感冒了。我去给你接热水！” “这是我家老二不要的衣裳，你们身高差不多，应该能穿。我个矮，我的你穿不上。” 他不要的衣服？ 盯着董大成手里头拿着的那身旧衣裳，董华愣住了。 记忆忽然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那套衣裳，他急得是去年冬天，董大成用了将近一个月的工资，给他买来的。 当时，他心里头满满都是对董大成王笑萍两口子的怨恨，为了让他们难受，他死活吵着让他们给自己买一身名牌衣裳。 好不容易买来了，他却穿了几天就当着他们的面，以“穿着不舒服”为理由，给扔掉了。 没想到，居然被他们给捡回来了...... 第156章 病来如山倒 老胡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这，这不太好吧？要不我还是回去吧，这多不好意思啊。” 董华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没事，老胡叔，你赶紧去洗个热水澡吧，天冷，还淋了雨，很容易感冒的。” 老胡叹了口气，拿着那身干净的衣服就去了洗澡房了。 约莫几分钟的功夫就出来了。 “我好了，你们也赶紧去吧！可别冻着了！” 董明愣了愣，“我说老胡叔，你这洗的也忒快了吧？这能洗干净吗？” “习惯了！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的！” 老胡大笑一声，摆摆手，“你是不知道，我还在部队那会儿，两三分钟就已经洗好，穿好衣服了！” 董华淡淡笑了笑，转头看向董大成，“爸，我跟大哥身体好，你先去洗吧，你年纪大容易冻感冒。” 王笑萍不禁念叨，“你们几个都赶紧的，洗好澡好过来吃饭了！” 父子三人陆续洗了个热水澡，正好赶上晚饭。 “唉哟，瞧我！” 董华猛的一拍脑袋，“我居然忘记篓子里的野鸡野兔给拿出来让妈给炖了！” “没事！留着明天也是一样的。” 王笑萍四下扫了眼，拧着眉头大喊一嗓子： “云晴，小燕！赶紧出来吃饭了！” “这两个丫头也真是的，闻不着味道吗？以往还没做好饭呢，小燕那丫头就屁颠屁颠跑出来偷吃了！” “妈，我们来了！” 董小燕和叶云晴相继从屋里出来，瞧见饭桌上突然多了个人，不禁愣住了。 董华笑着提醒：“这是老胡叔，快喊人。” “老胡叔好。” 叶云晴和董小燕先后朝老胡打了个招呼这才坐下。 八仙桌上，三菜一汤，还冒着热气。 王笑萍本来只做了三道菜，知道老胡要在家里吃饭，加上董华等人才被淋了个落汤鸡，临时又加了一道生姜鸡蛋汤，喝上一口热汤，身子都暖和不少。 “老胡叔，快吃吧，跟着我们在山上饿了一天了，估计饿坏了吧。” 董华边说着，动手给他盛上一碗热乎的生姜鸡蛋汤。 常年独居的老胡，哪里吃得上那么丰盛的饭菜？当下心里头暖暖的。 他端起热气腾腾的汤，豪迈地喝了一口，整个人瞬间都暖起来了，不禁露出舒坦的神情，像是吃到了什么神仙美味一般。 瞧见董家人没动筷子，都在盯着他看，他下意识抬起手背擦了擦嘴。 “吃啊，大家都吃啊！都瞅着我做啥？” 董家人这才端起饭碗。 叶云晴刚准备给自己盛上一碗生姜鸡蛋汤，董华却已经盛好一碗，递了过来。 “给，云晴，这碗是你的。” 碗里漂着一个完整的水煮蛋，还有几片生姜片。 叶云晴愣了愣。 “你太瘦了，就应该多吃点鸡蛋补充营养才对。”王笑萍笑着说道。 见到董华这么疼媳妇儿，她感到欣慰。 刚回来的二小子，就像是不通人性一样，对什么都无所谓，硬的像一块石头。 哪怕是结婚了，也没有多大的改变。 而现在，知道疼人了，关心人了，更有人情味了。 她的二小子啊，终究是长大懂事了！ 天知道，她盼这一天盼了多久。 哪怕日子再苦，她都觉得不苦了。 察觉到王笑萍眼神里的情绪，董华也夹了个蛋给她。 “妈，你也吃。” “哎呀，你这小子做什么呢！你们才被大雨淋了，更应该给你们吃了驱驱寒，给我吃就浪费了！你呀，可别让老胡给笑话了！” 王笑萍受宠若惊地把鸡蛋夹回去给董华。 “快吃！你们都吃，我一共煮了五个鸡蛋呢！我和小燕不吃不打紧的。” 一旁的董小燕闷不吭气，但董华一眼就看出她不大高兴。 也是，所有人都有鸡蛋吃，自己却没有，她怎么可能高兴地起来。 董小燕闷闷不乐地吃着白米饭，就是不去夹菜。 妈也真是的！ 一个鸡蛋都不给自己吃！ 这几天董大成和董华董明早早出门，她知道王笑萍都有给他们准备鸡蛋。 可等她起来的时候，就只能啃红薯了！ 她的活也没少干呀，又是打扫屋子，打扫院子，喂兔子，跟着王笑萍去地里挖红薯，那也是活呀！ 为什么就她没有鸡蛋吃？ 心里有的不满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董小燕低着头，高高撅着嘴巴。 董华看在眼里，皱了皱眉沉声道：“妈，咱们家现在不像以前吃不起鸡蛋，你以后要是再煮鸡蛋就给每人都煮一个吧。” “三妹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平时也没少干活，小姑娘可不能少了营养补充。” “以后每天早上给我们蒸鸡蛋的时候，你也给你和三妹蒸一个吧，吃完了我去买就是，咱们现在不像从前，鸡蛋还是吃得起的。” 他依稀记得，自己刚重生那天，董小燕还是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一看就是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现在肉眼可见的气色好起来了，脸蛋也稍微长了些肉。 可不能再让小丫头饿着了。 听见董华的话，董小燕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他，心里头感动极了。 董明把自己的鸡蛋夹给了董小燕，笑道：“三妹，我把我的鸡蛋让给你吧，我不吃也没事。” 王笑萍放下碗筷，叹了口气，苦笑道：“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哎！我知道了，就听老二的吧！以后只要煮鸡蛋，给每个人都煮一个！” “太好了！” 董小燕藏不住事，心里头想着什么都写在脸上。 这会儿听见自己以后也能有鸡蛋吃了，顿时笑开了花。 一旁的老胡看在眼里，心里头忽然有些触动。 “哎！看见你们这么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我都有些想我死去的爹妈了！” “要是他们还活着就好了！说不定我去娶了个媳妇儿，孩子也跟董华他们一般大了！” 说到这儿，老胡抬起粗糙的手抹了抹眼泪。 “不说了，说了扫兴。吃饭吧！” 董华点点头，“老胡叔，以后你随时可以上我们这来，多你一副筷子不多。” “吃饭吧。” 老胡没答应也没拒绝，端着自己的碗大口大口的喝汤。 一顿饭结束，雨水渐渐小了。 董华从屋里找了件雨衣给老胡披着回去。 老胡走后，他便要着手去处理大网里头的十只狐狸了。 然而，没过多久，董大成忽然发起了高烧。 王笑萍在屋里头照顾了一会儿，董大成还是高烧不退。 哪怕捂出汗来了，没一会儿就又烧起来了。 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折腾到了晚上九点多跑出来找董华。 “老二，这可咋整？你爹的高烧一直没退，我寻思着去找村医拿点药吧？这么烧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董华放下手里的小刀，跟着王笑萍进了屋，查看董大成的状况。 董大成身上盖了两床棉被，一床是从董明屋里搬过来的，却仍旧不断发着抖。 这么烧下去确实不是办法，高烧不退，要是烧出点啥毛病来就不好了。 看见董大成痛苦的模样，董华心里充满自责。 都怪他，要不是他让董大成在山脚下等着，也不会被大雨淋。 董华一脸内疚地看向王笑萍。 “妈，你照顾好爹，我去村医那里拿点药回来吧。” 董华当下立即穿上雨衣和雨鞋，再打上手电筒，急急忙忙就出了门。 却不想，走的太快在路上滑了一跤，摔进了水坑里，浑身湿漉漉，脏兮兮的。 他顾不得许多，站起来就继续往村医家里跑。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董大成把药拿回来，不能再让他这么烧下去了，人会烧傻的。 下大雨，又阴又冷的，村医一家老小早就睡下了。 董华拍门拍得手都疼了，才把村医给叫醒。 得知董华来买退烧药，村医没多大一会儿就给他拿了两小包出来。 药片用白色的油纸包裹成三角形，董华怕被淋湿了，又问村医要了个空药瓶把两小包药塞进去，然后急急忙忙往家里赶。 一回来就赶忙把药片拿出来喂着董大成给服下了。 而自己这一路也成了落汤鸡，怕步董大成的后尘，他得再去洗个热水澡。 要是连他也病倒了，家里头可就没人挣钱了。 洗完澡，他正到屋里查看董大成的状况，叶云晴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茶进来了。 “董华，你喝点姜茶吧，你今天淋了两次雨，我怕你也会感冒。” 董华一怔，暖着那碗红糖姜茶，“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光了。 一碗姜茶下肚，浑身暖洋洋的，也不冷了。 “好多了！谢谢你云晴，我身子好，应该不会有事儿！” 顿了顿，他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挂钟，蹙眉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今晚应该是睡不成了，我得把那几只狐狸给处理了，还得照顾爹。” 望着穿上不断说胡话的董大成，他皱起了眉头。 “妈，要不你去和云晴一块睡吧。反正我今晚要忙到很晚，我来照顾爹就行。” “这……” 王笑萍为难地看了看自家男人，又看了看董华，“老二，你一个人真的能行吗？我不放心。” “没事的，妈你就放心好了！” 董华拍拍胸脯，“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搞得定的，你只有晚上休息好了，明天才有精神来照顾我爸。” “是啊，妈。” 一旁的叶云晴帮着劝道，“走吧，上我屋里去休息吧。“ 边说着，边拉着王笑萍的手。 “哎，好吧！” 王笑萍担忧地看着董大成，“老二，今天晚上就辛苦你了。要是有点啥事自己顾不过来的就过来把我喊醒，知道没？” “知道了，妈。” 董华连连点头。 “那我们去歇着了。”叶云晴拉着王笑萍回自己屋了。 董华坐在床边观察了一会儿董大成，确定他没啥意外状况后，当下便准备到屋檐底下继续处理狐狸。 然而，一只脚还没跨出门槛，就听到穿上的董大成含糊不清地胡言乱语。 董华仔细一听，董大成似乎是在喊着自己的名字。 他身影一顿，以为董大成有什么事，便折返到床边坐下。 “爸，你在说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董大成身子颤动了一下，含糊不清道：“老二，是……是爹没本事……” “要是你爹我有本事……你就……你就不会老想着往沈家跑了……” “是我不好，我挣不到大钱……给不了你们富裕的生活……” 听清董大成嘴里说的什么，董华浑身僵住。 他的父亲，生病了都在怪自己没本事……给不了他富裕的生活。 一时间，董华心里头五味杂陈，喉头酸涩不已。 他想回应董大成，喉咙却像是被卡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老二……” 这时，董大成似乎醒过来了，看见董华坐在床边，轻喊了一声。 “爸，你醒了。现在好点没有？” 董华下意识把手探向董大成的额头，烫的好像能把鸡蛋煮熟。 董华眉头深深拧起，担忧不已。 “怎么会烧的这么严重，额头还是很烫，吃了退烧药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董大成眼睛睁开一条缝，有气无力地说：“没多大事儿，睡一觉就好了，你……你别管我了，快……快歇歇去吧。” “不行，我不放心。我今晚得守着你。” 董华说完，忽然出去了，打了一盆冷水回来，把毛巾用冷水打湿，给董大成身上擦拭着。 温度没一会儿就降下来了，董大成又一次睡着了。 董华这才放心到院子屋檐底下继续干活。 院子里，两盏煤油灯点着。 雨时而停时而下，加上不断吹来的冷风，董华的双手没多久就冻僵了。 屋里，董大成时不时传来一些动静，一听见动静，董华都要跑进去看看情况。 好在到了后半夜，董大成的烧总算是退下去了，人也安静睡着了。 董华此时也已经把十只狐狸的皮毛都给剥下来，累得仿佛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他把狐狸皮毛小心翼翼地用蛇皮袋装好，然后跑到董明屋里，和衣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两三个小时。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被董明喊醒了。 “小华。醒醒，咱们该出发了。” 董华脑袋还是晕乎乎的，“爸怎么样了？看看去。” 二人到了董大成屋里，瞧见董大成还在睡着，当下便放心了。 第157章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没啥事了就好。” 望着董大成，董华心里头又是一阵内疚。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努力赚钱，报答家人对他的一片真情。 “走吧大哥，咱们出去吧，快去快回。” 许是因为昨天下了大雨，村民们拿来的笋子比平时少了得有将近一半。 此刻院子里的几大箩筐正用透明的防渗膜盖住。 兄弟把防渗膜上的水倒干净，又重新盖上，然后一一搬到驴车上去。 最后，董华小心翼翼把一个蛇皮袋拿上。 这是他昨晚连夜剥好的狐狸。 这里头的东西可是价值不菲呢。 二人各自背上斜挎包，便一人赶着一辆驴车出发了。 下了很久的雨，村道都是泥泞的，一路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水坑。 水稍微深一点的水坑，中间则是放着几块砖头，方便行人踩着过去。 路不好走，驴子走的也费劲，到镇上的时间比平时要晚了将近半个小时。 此时已经天色大亮，二人在农产品批发部跟前栓驴子的时候，董明瞧见董华眼底通红，不禁蹙眉： “小华，今天回去后你好好歇歇吧，你看你，眼睛都红了。” “挣钱要紧，但命更重要呀。你可不能像咱爹一样病了。都说病来如山倒，你可不能病！” 董华笑了笑，“没想到大哥你还知道病来如山倒啊，那你知不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哪里会晓得下一句是啥？我就觉得这句话挺应景来着，就随口胡诌了一句。” 董明挠挠头，傻笑道。 “那我就趁现在给你解释解释，这下一句是病去如抽丝。整个句子的意思，说的就是疾病发作迅猛如山崩，痊愈过程缓慢如抽丝。” “哇，董华，没想到你一个农村小子懂得那么多呀！” 李梅瞧见董华的身影就飞快跑出来了，一出来就听见董华在给董明解释这句话的意思，当下心里头对董华的好感蹭蹭涨。 她就喜欢文化人，而董华完全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数学好不说，语文应该也挺好的！ 起码以后教孩子不会偏科！ 意识到自己居然胡思乱想到这个程度，李梅脸都红了。 董明不由好奇问了一嘴，“李梅，你怎么了？脸怎么红成这样？” “要，要你管啊！” 李梅没好气地剜了董明一眼，旋即笑眯眯地看向董华。 “董华，你到底啥时候忙完？我遇到好多不会的题。今天总该可以教我了吧？” 看着一脸花痴的李梅，董华面露难色。 昨天消耗太大了，他本想着早点完事儿早点回家歇口气，可想到自己这些日子似乎放了好几次李梅的鸽子…… 到底有点说不过去。 他僵硬地点点头。 “行，那就给你看几道题吧。” 李梅高兴地跳了起来，“那成，你俩快把东西抬进来吧！” 见今天送过来的东西比之前少了许多，李梅一脸疑惑：“怎么突然少了那么多？今天就只有一百多斤了！” “可能天气不好，大家都不乐意去挖笋了吧。” 董华淡淡解释着，把最后一小筐野生菌搬上地磅秤。 “这么冷的天，还下雨，不是非常缺钱的，谁会乐意挣这个苦命钱。” 李梅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理，便也没多问了。 “冬笋一共是一百四十斤，松露二十八斤。你们过来看看，没啥问题吧？” 董华扫了一眼，点点头。 “没问题，你就这么算吧。” 李梅当下拿着铅笔，在本子上笔算着。 算了半天，算的还是错。 董华惊了，“你……你怎么笔算都算不对？” 平时他赶时间，都是自己把算好的数字给李梅，然后她再自己算一次。 怎么今天自己没吱声，她算出来的就是错的了？ 董华心中不禁有些纳闷，看见她算出来的离谱数字，当下便来了精神，从自己布包里拿出钢笔就开始教她。 瞧见董华恨铁不成钢，认真教自己数学的模样，李梅的嘴角悄悄上扬了一个弧度。 其实她会算。 但是为了让董华花点时间来教自己，她才故意算错的。 这招果然管用。 董华丝毫未曾察觉自己被李梅“算计”了，顺便把她做错的数学题也都讲了一遍，讲的嗓子都冒烟了。 “这下应该都会了吧？来，现在你给我算一遍。” 他强忍着耐心，把本子还给李梅。 “会了！有你这么认真的老师，能不会吗？” 李梅拿起笔，把刚才董华讲的几道题重新算了一次，得意地仰起下巴，把自己算出来的结果拿给董华看。 “喏！你自己看！” 董华飞快扫了一眼，发现李梅算出来的结果与自己无异，欣慰地点点头。 “成，既然没什么问题那就先结账吧，我还有事情。” 说着，他把自己的钢笔装进布包里，仿佛下一秒拿了钱就要走。 李梅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不满地噘着嘴。 “董华！你怎么就要走啦？你都没呆多长时间呢，你......你就是这样教我数学的呀？” 一旁的董明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道：“李梅，你没瞧见我弟的眼睛这么红吗？他昨天忙的一晚上没睡，你放过他吧，让他回去休息休息吧。” “我......” 李梅愣了愣，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董华眼睛红红的。 她咬了咬唇，愧疚道：“对，对不起嘛。我.....我刚刚没注意看.....” “那董华，你快点回去歇着吧，我不缠着你了，等你休息好了再来教我数学。” 她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董华都这样了，她再喜欢他也不能不让他回去休息。 李梅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抽屉，从里头拿出一捆钱，把属于董华的那一份儿给数出来，然后把剩下的钱放回去。 “给，这是今天你们卖东西的钱，你们数数对不对吧。” 董华飞快点了点，找出一个小皮筋把钱捆起来，放进布包里。 “钱是对没问题的，那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打了招呼，董华和董明把几个空出来的竹筐垒起来，抬出去放到驴车上，便赶着驴车扬长而去。 二人才走没多久，一名竖着大背头的男子阴沉着脸走进农贸市场。 “小梅，你那天说要跟咱们合作的就是这两个小伙子？” “姑，姑父？” 瞧见阴沉着脸的姑父，李梅吓得一个哆嗦，“对，就、就是他们俩.....怎，怎么了？” 王庆皱着眉头道：“从明天开始，咱们这里不收他们的东西了！明天他们再来，你就把他们赶出去！” “为，为什么啊？” 李梅惊讶地瞪大双眼，慌忙间想出一套措辞试图说服王庆，“可是姑父，咱们.....咱们都答应人家了，合作地也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不要他们的东西了呢？” “这样不好！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会说咱们批发部没信誉的！” 李梅是打心眼里舍不得董华，她十分清楚，批发部要是不收董华的东西了，那他们俩想见面的机会就渺茫了。 “姑父......” 王庆剜了李梅一眼，冷冷道：“说就让他们说去吧！不管怎么说，以后绝对不能再让这两个臭小子踏进批发部一步。” “要早知道是董华这个臭小子，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 李梅惊讶地张大嘴巴，“姑父，你、你认识董华？” “哼！我何止是认识他！” 王庆一屁股坐到柜台后边的椅子上，愤愤掏出一根烟点上，啐了一口： “这臭小子以前是我姐的儿子！哦呸，是个冒牌货！” “在我姐家里生活了十八年，结果我姐的亲生儿子找上门来了，然后这个在沈家过了十八年好日子的冒牌货才被赶回他那山沟沟的家里！” 王庆边骂边吸了口烟，“你小姑姑没跟你说过这事儿吧？现在你都知道了，以后可不要跟这个臭小子来往了。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个白眼狼，人品差得很。” 李梅完全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 她的脑子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消化这个刚刚获取到的消息。 董华他......他之前居然是大姑姑谢巧梅的儿子！ 虽然不是亲的，但.....确实在沈家实打实生活了十八年！ 严格说来，其实她和沈家沾不上什么边。 她的姑父王庆是她二姑姑谢小花的丈夫，而谢小花是谢巧梅的堂妹。 她一直生活在乡下，算是谢巧梅的远房亲戚。 早些年，谢巧梅家也是很困难的。 后来经媒人说亲，她嫁给了沈建业以后，就离开了谢家村。 而谢巧梅有一个关系不错的堂妹谢小花，自己生活好了以后，没少帮衬。 后来，谢巧梅帮助谢小花和王庆在镇上开起了农贸产品批发部，所以李梅才有机会从乡下来到市区里。 而她之所以没跟着姓谢，是因为出生当天神婆来家里算过命，让她必须跟着母亲姓。 不然，她应该就叫谢梅了。 李梅已经有十年没见过谢巧梅了，只是听谢小花提起过她有一个啥都好的儿子。 想来，说的应该就是董华吧？ 难怪董华数学那么好，原来背后竟然有这么一回事。 见李梅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王庆皱眉道：“小梅，你愣着干什么？我的话你都听见没？要是再让那两小子进咱们批发部，你就回老家去吧！” 李梅急得抬起头。 “我，我听见了的！别……姑父你可千万别把我送回乡下，我不想回去！” 见识过城里的好，她再也不想回到深山里去了。 如果可能，她一辈子都不想回去了。 “听见了就行。” 王庆满意地点点头，打开抽屉把里头的钱随手往公文包里一放，抬脚就走出了农贸产品批发部，转头就往人民路去。 …… 这边，董华和董明赶着驴车到了皮毛售后部。 店里暖和的很，徐老板仍旧清闲地打着瞌睡。 董华用指关节轻轻敲了敲柜台，徐老板才听见动静惊醒。 瞧见跟前站着的小伙子正是董华，当下一个激灵，身子站得笔直。 “东、东西都……都拿来了？” 他震惊地盯着董华，上下把他打量了个遍，见董华空着手，有些急了。 “东，东西呢？” “在外头呢。” 董华勾唇一笑，转身把驴车上的蛇皮袋拎进来，然后往地上一放，自信地笑了笑。 “徐老板，你要的东西都在里头。” 徐老板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飞快从柜台后跑出来，激动的递给董华一把剪刀。 “小子，快打开我看看！大老板都等急了！” 董华剪开蛇皮袋上的绳子，双手把蛇皮袋顶端撑开。 “徐老板，你看看货。” 徐老板激动地把蛇皮袋里的十张狐狸皮毛全都拿了出来，一一放在柜台上，摊开来。 他爱不释手地用双手轻轻抚摸着这些剥好的，几乎完整的狐狸皮毛，心里头激动的很。 几乎是拿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确信，自己能赚到这笔钱了。 不得不说，这小子还真是有两下子！ 十张皮，整整十张皮呀！ 瞧见徐老板满意的神色，董华勾了勾唇，“怎么样，徐老板对这些皮毛可还满意？” “满意！那必须满意啊！” 徐老板连连点头，反复看了好一会儿，才把狐狸皮收起来。 徐老板搬来两张椅子，客气道： “你们俩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到银行取钱出来给你们结账！” 说着，就骑上停在门口的凤凰牌自行车走了。 约莫十分钟的功夫，他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回来了。 “来！这里头都是给你们的，刚刚好！你们算一算！” 盯着那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董明眼睛都直了。 这么多钱！ 他一辈子都没见过！ 可他的二弟，却用了那么短时间久挣来了！ 董华拿过纸袋，开始数钱，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大团结，不愧是刚取出来的，都很新。 不过数起来会费点功夫。 董华示意让一旁的董明也帮忙数。 董明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讪讪地看了那一袋子钱，小声道：“让我数？这，这不太好吧。这是你挣得钱，你自己数！” 董华一愣，抬头看着董明。 “大哥，你说的什么话呢，我的钱，就是你的，也是咱们董家的。” “那哪能一样？” 董明声音更小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看大伯和咱爸……” 第158章 邀功 董华数钱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微微皱着眉头。 “大哥，咱们之间永远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大哥不光是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给自己娶媳妇，给都拿出来做家用了。 辛辛苦苦挣的钱，连件衣服都舍不得给自己买，也没给自己留点钱。 他要是再像董兴国那样对待自己的兄弟，那可就太让人寒心了。 再者，这些日子以来大哥也都跟在自己身边帮忙干活，这些钱，理应也是有他一份的。 董华总想着，都是一家人，挣的钱都是大家用，没必要分得那么清。 所以除了给王笑萍一些钱日用，以及部分钱交给叶云晴收着，剩下的都在他手上拿着，只要董明和董大成要用，随时跟自己要就行。 可现在想想，他这样干是不是让大哥误会了？ 董华没再做声，默默把牛皮纸袋里的钱都拿过来点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后，连带着牛皮纸袋一块塞进了自己的布包里。 “徐老板，钱没问题，是对的。” 徐老板笑着点点头，“对的就行，对的就行！下回要是还有别的好东西，都可以拿到我这来卖！” 董华笑着答应下来，扭头环视了一圈店里。 徐记皮毛收购部，这里头的皮毛可真不少。 不光是玻璃橱柜里陈列着，墙上还挂着几张羊皮，牛皮，就连蛇皮、鳄鱼皮也是有的。 当真是让董华开了眼。 他又扫了一眼，拿回自己的蛇皮袋，朝徐老板挥挥手，“那徐老板我们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好嘞好嘞！” 收到了满意的狐狸皮，徐老板嘴巴都合不拢，一直都是笑吟吟的，甚至跟在董华和董明的后头送他们出来，仿佛忘了自己之前曾经因为价格问题没少骂董华。 董华和董明赶上驴车，接着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吴文杰说过，年前还会有最后一批手工活。 他们最后一个目的地便是前往家纺店。 到了家纺店门口，董华忽然打开布包，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五张大团结递给董明。 “大哥，这五十块钱你拿着。” 望着董明疑惑的神情，董华顿了顿，又道： “这些日子你一直帮忙干活，你手上一分钱都没拿到呢。我本来想着大家都是一家人，就没把钱分得太清，只要谁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刚刚我想了想，这个做似乎不太妥当。你和爸要用钱的时候，估计都不好意思开口，我觉得咱们以后就每隔几天就把钱给分配分配吧。” “什、什么？” 那五十块钱此刻对于董明来说就像是烫手山芋。 他急忙推回去给董华，眉头深蹙着：“小华，你怎么突然间那么见外了？是不是因为我刚刚说的话？我......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董明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话会引出这么大反应来，他其实刚刚也不过是随口一说。 他这人没念过书，在为人处世上更是一塌糊涂，心不光直，口还快，有时候说话也是没经过脑子思考。 这下好了，引出大麻烦了。 董明急得手足无措，他又把五十块钱往董华跟前推了推。 “不行不行，小华你快把钱拿回去吧，我真不能要。咱们是一家人，我闲着没事干，帮忙是应该的，你这搞得，多见外啊！” 董华笑了笑，把钱收回来了，可他却只是把五十块钱给折了起来，飞快地把钱给塞到了董明的口袋里。 “大哥，你拿着钱到市场或者集市上逛逛，想想家里有还缺啥东西，缺啥你就买点，我在这里等你。” 说完，董华便一步作两步跑进了吴记家纺店。 吴文杰今日似乎忙的不可开交，浑然没注意到董华进来了，在机器前埋头打棉被。 董华瞧见吴文杰忙碌的模样都有些不忍心打扰。 在一旁静静看了一会儿，才沉声：“吴老板，我来了，怎么样，花边还有吗？” 吴文杰一顿，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抬头一看。 “哟！小伙子你来啦？” 吴文杰急忙站起来，脱掉手袖扔到一旁。 “我今天上午刚从工厂里拿回来哩！这次不多，还是五百条！不过款式稍微有些复杂，说是.....说是用来做啥的来着？我也记不清了！” “虽然复杂了点，但是工钱还是和先前一样的，这个你介意不？” “可以先让我看看吗？” 董华留了个心眼，没敢贸然答应下来。 谁知道吴文杰嘴里的“一点”是多少呢？万一工序太过复杂困难，村里的妇女同志们做不了，他拿回去也是白搭。 “没问题！我拿出来给你瞧瞧！” 吴文杰打开藏在店铺最里头的一个暗门，拖出一个大麻袋，旋即从麻袋里头拿出两条花边来。 “呐，你瞧瞧！行不行？” 董华微眯着眼，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 花边确实稍微复杂了些，不过难度看上去还好，村里的妇女同志们应该都能做好。 他只看了一眼便毫不犹豫点头。 “没问题的！能行！” 吴文杰瞬间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刚刚还在担心你这要是做不了，我这么多花边该找谁给我钉珠上去呢！” “你一开口我就放心了。” 吴文杰拍了拍董华的肩膀，“成！那咱们就赶紧把珠片材料这些东西给分一分，五天时间，来得及吧？厂里每次都要得很急。” 董华拍怕胸脯，微扬着下巴，“没问题的，咱俩都合作那么多次了，吴老板还不放心我吗？保证完成任务！” 言罢，二人当下便开始数花边，分材料。 整整五宝条花边，加上珠子，珠片和针线，装了满满一大麻袋，沉甸甸的。 分完东西，沈妍便坐在家纺店里头等董明。 一个小时后，董明似乎买了很多东西，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了。 “小华！我东西都买好了，你这完事儿了吗？完事儿了咱们就回家吧。” 董华点点头，告别了吴文杰，当下便搬着那一大麻袋走出了吴记家纺店。 他腰部稍微一用力，就把大麻袋给甩到了驴车上。 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董华看向董明，笑道：“大哥都买了啥东西？” 董明挠挠头，扫了一眼木板车上的东西，嘿嘿傻笑两声。 “也没啥！都是些吃的用的！还有些给咱爹的药！感冒肯定得咳嗽，专门买了止咳的药给他！” “成，那咱们赶紧回家，爹又病了，这会儿家里应该都乱套了。” 董家两个主要劳动力都出去了，而董大成又病着，王笑萍和董小燕顶不了啥事，这会儿家里肯定已经有不少人拿着东西到董家来了。 兄弟二人都想到了一块，当下便急匆匆往家里赶。 ...... 沈家别墅。 “姐夫，大姐，我说的可是千真万确！” 王庆十分夸张地瞪着眼珠子，看着沙发上的沈建业和谢巧梅。 “董华那小子真的把他们村里的东西都给拉到我那批发部里卖了！已经卖了有一段时间了！哎，也怪我当时都没来瞅一瞅就让我那侄女答应跟他合作了。” 第159章 居然还留着他的照片 “不过没关系，恰好我今天瞧见了，我已经让小梅从明天开始别再收董华的东西了！” 沈建业听完，沉着脸一言不发。 反倒是谢巧梅用力往茶几上一拍，“蹭”的一下站起来。 “什么？董华这小子竟开始干起农产品批发来了？” “对呀！” 王庆跟着点头附和，“我要是早知道是他，我批发部里压根就不会收他的东西！谁让他偷了咱们小杰的十八年，这钱他就不配挣！！” 谢巧梅哼了一声，不屑地撇嘴道，“你干得好！这就是个小偷，就不能让他挣咱们的钱！” 见自家男人对此事一直不发表意见，谢巧梅不禁皱着眉头看向身旁的沈建业，不满地抱怨道： “老沈，你咋回事？咋一声不吭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庆也好奇地看向沈建业。 他特意跑到沈家来，就是为了邀功来的。 怎么这个我所谓的姐夫，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应该是这样呀。 沈建业不是应该大喊解气，顺带大骂董华一顿，然后再把他一个劲儿地贬低他么？ 毕竟那小子可是偷了他亲儿子十八年的小偷呀！ 半晌，沈建业严肃的目光才终于落到王庆身上。 “你是说，董华把他们南门村里的农产品卖到了你那农产品批发部？” 王庆连连点头，“对、对呀！你说这气人不气人？这都能碰上这臭小子。” 一旁的谢巧梅冷不丁插嘴道： “哼！该不会是这小子特意向人打听过，知道你那农贸产品批发部跟咱们有关系，特意接近来谈合作的吧？” 谢巧梅狐疑地眯起眼睛，不禁为自己的猜想感到得意。 “王庆，你说....该不会是小梅到处跟董华那小子乱说吧？” 李梅虽然也是谢巧梅的侄女，可她离开谢家村后就没再见过李梅了，对这个所谓的侄女几乎可以说是很陌生。 王庆摇头否认道，“应该不会，小梅那丫头人老实，嘴巴不会那么碎。况且，她先前应该是不认识董华的。” “真的吗？那你说，董华怎么就那么巧，找到你这儿来谈合作了？” 谢巧梅还是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猜想。 在她眼里，董华就是为了接近他们，会用尽手段，做出各种离谱的事情来。 连翻墙进沈家的别墅他都做得出来，她不相信他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哪怕最后有些事情被证实其实是她在自作多情，但她对董华的刻板印象永远只多不少。 在她心里，已经认定董华这个人不行了，自然他做什么事情，于她而言，她都只能看到不好的一面。 王庆被问住了，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这个.....这个我还真想不到了。回头我问问小梅，看看是不是她跟董华乱说。” 沈建业突然大掌往茶几上用力一拍。 “好了，既然都已经把人给赶走了，就别想那么多了。适可而止吧。” 闻言，谢巧梅不乐意了。 “沈建业，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适可而止？” “现在这小子已经不是简单的追到咱们家了！他可是到处向人家打听关于咱们沈家的事情啊！你看看，连我妹妹和妹夫的农产品批发部他都能找着，这仔细想一想，你不觉得恐怖吗？” 此时，沈春芬正好从外头回来，瞧见沈建业和谢巧梅在客厅激烈地争吵着，赶忙上前劝架。 “爸妈，你们这又在吵什么？都一把年纪了，还有啥好吵的？” “哼！你问你爸去！” 谢巧梅不满地扫了沈建业一眼，扭过头去生闷气。 沈建业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就要上楼，“我懒得跟你这疯女人吵！”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 沈春芬疑惑地看了看王庆，又看了看谢巧梅。 于是，王庆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又跟沈春芬说了一遍。 听完，沈春芬眼里划过一抹算计，眼珠子直转啊转。 “没有提前向他说过，以后不收他送过来的东西了吧？” 王庆摇摇头，“当然是没有的。” “那就好！我估计他卖的东西都是从村里人手里收过来的，等他明天收了满满一车冬笋过来，你再随便找个理由拒绝他，我看他怎么办！” “他垫了那么多本钱进去，结果你突然不收他的东西了，那多好玩儿啊？想到他明天那样子我就高兴！” 谢巧梅一听，气消了大半。 “对，就该这么整他，看他还敢乱打听咱们沈家的事情不。” 客厅里，三人相视一笑，眼里不约而同流露出得逞的笑意。 而回到了自己书房里的沈建业，心里头堵的很。 想起董华，他下意识拉开抽屉，翻出唯一还剩下的一张，自己与董华的合影。 那是他离开沈家的前一个礼拜，他们去动物园玩的时候照的相。 少年的脸庞虽然带着些许稚嫩，却已经是个一米八的大高个了，比他都要高，脸上挂着自信阳光的笑容。 饶是此刻看见相片上董华那抹笑容的沈建业，都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他赶忙把相片塞进抽屉里。 沈煜杰捧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进来。 虽然沈建业收的很快，但他还是瞧见了那张照片。 沈煜杰的胸腔瞬间被恨意所填满。 可恶！他爸怎么还惦记着董华这个白眼狼！ 董华都离开董家那么长时间了，居然还留着他的照片！ 第160章 沈先生，我教不了您的儿子 瞥见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沈建业脸色沉了沉，皱着眉头看向沈煜杰。 “小杰，你不在自己房间里好好学习，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没有多少日子就要过年了，沈建业为了让沈煜杰能在假期里提高成绩，“弯道超车”可谓是煞费苦心。 花了大价钱，给沈煜杰请了一个市里面最好的家教到家里给他补习辅导功课。 他不在乎花多少钱，只是为了让沈煜杰能考上一个好大学，给沈家好好长长脸。 可这小子，现在分明还是家教上课的时间，他怎么突然就端着一盘水果跑过来了？ 瞧见沈建业阴沉着的脸，沈煜杰心里一咯噔，赶忙端着田桂花帮忙切好的水果放到桌上。 “爸，我、我就是给你切点水果送过来，马上就、就回房间学习了。” 他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面带不悦的沈建业，忽然大着胆子问道：“爸，难道.....难道我做错了吗？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瞥见沈煜杰害怕自己的模样，沈建业一时间心软了。 他拉着沈煜杰坐下，叹气道：“哎！小杰，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只是希望你能把重心放到学习上，像切水果这些微不足道的事，你就让保姆来干就好了。不然我花钱请她们来做什么呢？” “这本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你把重心搞错了！只有你努力学习，成才了，咱们沈家才会有面子！” 沈建业苦口婆心说了那么一大堆，可沈煜杰根本就没听心里，左耳进，右耳就出来了。 他连连点着头，心里头惦记着的却是沈建业方才藏进抽屉里的那张照片。 他对此耿耿于怀。 对董华的恨意无限蔓延，放大。 到底怎么样才能让这个该死的小偷彻底远离他的生活！ 见沈煜杰一声不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建业心头有些不悦。 换做董华，在自己训话的时候会坐得很端正，很认真地听讲。 不会像沈煜杰一样，脑子里想的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少年的身影一瞬间忽然重叠起来。 沈建业发现自己似乎看不透这个一年前刚从乡下接回来的亲生儿子。 他铁青着脸，清了清嗓子，严肃道：“小杰？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沈煜杰猛地回过神来，无错地抬头看向沈建业。 “对不起爸，我刚刚走神了。我.....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知道就行。” 沈建业稍微收敛了一些怒气，平复了心情，点点头。 “那你回去学习去吧，别让老师等久了。这可是咱们实力数一数二的名师，你给好好珍惜，别让我白白花了钱！” “好，我，我知道了。” 沈煜杰心里有虽然有些不满沈建业张嘴闭嘴就是学习，但他是掏钱的那个人，是家里的权威，他可不敢反驳，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 临出门前，沈煜杰还是忍不住转过头来。 “爸....我刚刚听见你们在客厅里说.....说董华把他们村里的农产品都卖到舅舅的批发部里去了？” 沈建业放下手里的报纸，好不容易松开的眉头再次拧紧。 他不悦地拍了一掌红木桌，凌厉的眼神扫过去。 “你不好好学习，关心这些跟你没有一点关系的事情做什么？” 沈煜杰瞬间不敢吭声了，点点头，小声地说了声“知道了”就带上门出去了。 屋里，沈建业长长地吐了口气。 心里头不止一次在想，如果董华才是自己的亲骨肉，那该有多好。 沈煜杰确实也听话，说一不二。 可他始终觉得哪里怪怪的。 也许是因为上次在街上遇见沈煜杰刁难自己的养父养母，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从那件事之后，沈煜杰给他的感觉就大不如前了。 就好像，这个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儿子只是给他一种表面上听话乖巧的模样，可背地里却不是这样的。 也许，只是自己多想了吧。 沈建业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他点燃一支雪茄，静下心来，可一打开书房门，听见谢巧梅叽叽喳喳的声音，又开始感到烦躁。 又重重把门合上。 沈煜杰紧握着双拳走回自己的房间，心里早已被各种情绪所填满，以至于接下来老师说的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刘老师口干舌燥地讲了一天，在给沈煜杰做随堂复习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这一天完全白讲了。 简简单单的一道题，反复讲了不下十次，沈煜杰却还是能做错！ 还是错的非常离谱的那种！ 这让她不禁怀疑，沈煜杰到底有没有在用心学习，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提高成绩，考清华北大？！ 她是一个有追求的老师，也会挑学生，是奔着提高自己的口碑去的。 当初沈建业找上她的时候，她了解过沈煜杰的学习成绩，直接委婉拒绝了沈建业。 哪怕他是首富，她也要考虑沈煜杰的成绩还有没有提升的空间。 一旦接下这个活，要是成绩提不起来，可是会砸她的口碑的。 可沈建业为了请到她来辅导沈煜杰，可谓是非常有诚心了。 反复过来找了她好几次，不惜开出她以往辅导别人多出三倍的价格。 她也只是个平头老百姓，沈建业是首富，财大气粗，她也得吃饭，放着多出这么多倍的课时费在眼前，她到底也还是心动了。 最终她还是答应了沈建业，来辅导沈煜杰。 可今天.....今天才是她来沈家辅导的第二天啊！ 再看了一眼沈煜杰的练习本，刘老师气得心梗，遂把粉笔一扔，摔门出去了，直接去书房找到了沈建业。 “沈先生，您还是找其他老师来教您的儿子吧，我教不了他！我不是个好老师，我无法胜任！” 第161章 一定是有人想你了 刘老师一进门就抛出一句令沈建业大惊失色的话。 沈建业慌忙放下手里的报纸，起身走到刘老师跟前，皱眉道：“刘老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小杰调皮气你了？” 他是真的打心底希望能留住刘老师，语气里满是着急。 “刘老师，您别跟小杰一般计较，有什么事情您跟我说，我会好好教育他的！可千万别动怒！” 刘老师一脸倦容，揉了揉太阳穴，言语乏力。 “沈先生，沈煜杰同学不是调皮，而是他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学习上。” “一道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题目，我反复讲了不下十遍！可他却一次又一次的错！这不禁让我开始认真考虑，他真的有想过好好学习吗？是真心想要提高成绩的吗？” 沈建业被刘老师一番话说得都有些羞愧了。 一个人到底能有多傻，才会一道题反复做错？ 更何况，他听刘老师的话里说，这个题目还是很简单的题目。 也难怪刘老师会这么生气，要换做是他，估计也气得不轻。 他这个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脑瓜子里成天到底在想写什么？ 沈建业叹了口气，尴尬地开口：“这......刘老师，我们当然是真心想要靠你辅导来提高成绩的。” “刘老师，也许，也许是小杰这孩子还没进入状态，所以心思有些浮躁。今天晚上我会好好说说他的，您再给他一次机会行吗？” “我经常听别人提起过您，您是个非常值得敬重的好老师，我今天晚上教育过犬子以后，他要还是这样，您再走，好不好？” 他沈建业堂堂一个县首富，居然那么低声下气。 还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为了把刘老师给留下来，他真是豁出去了。 刘老师见到沈建业这个态度，心里头一下子就有些心软了。 对方到底是县里头的首富，怎么说也是要给个面子的。 刘老师叹了口气，为难地点头。 “哎！好吧！今晚就麻烦您好好跟他说一说吧！” 瞧见刘老师的态度有所软化下来，沈建业激动地点点头。 “谢谢您，刘老师！今天犬子把您给气得不轻，那您今天先下课回家吧！明天再来。” “行。那就有劳您了，沈先生。希望沈煜杰同学能听进去，好好用心，现在开始还不晚。” 刘老师说完，就走出了书房，一出门，就遇见脸色阴沉的谢巧梅。 待刘老师走了以后，谢巧梅边抱怨边走进书房。 “不就一个家教吗？至于让你堂堂首富这么卑躬屈膝吗？只要咱们肯花钱，什么样的老师请不到？她刘燕有什么好得意的？” “和你说不清楚，头发长见识短。” 沈建业此刻是一点也不想跟谢巧梅说话。 她一开口准能把自己气到。 沈建业转身就要出去，准备到沈煜杰房间里，好好说一说他。 谢巧梅追了出去，不满地叫道：“沈建业！你是不是又问去为难咱们家小杰？你给我站住！不许你骂他！” 沈建业头也不回，径直走进沈煜杰房间。 “小杰！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老师说她没办法教你！你刚刚都做了些什么？” 沈建业满含怒气地质问道。 越看沈煜杰那张酷似自己的脸，他就越生气。 为什么自己就生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成天就知道气自己！ 沈煜杰不知道刘老师去“告状”了，当下被吓得脸“唰”一下就白了。 他瞥见尾随进来的谢巧梅，委屈地说道： “爸，我……我没做什么呀。我只是做错了题目，刘老师看见了就……就生气地出去了。” 沈建业还没来得及开口，谢巧梅就不满地插了一嘴：“沈建业！不就是做错了一道题，你至于这么样么？” “我看那老师也不是啥好东西！学生不过做错一道题，就不耐烦，撒手说不教了！” “她不想教就拉倒呗！世上又不是只有她这一个老师！我呸！” 瞧见此刻的谢巧梅还像没发家的那副农村泼妇模样，沈建业心头泛起无力感。 虽说本性难移，但再怎么说，她现在的身份也是个首富的太太，怎么也得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吧？ 难怪名流圈子里总有人私底下评价他们沈家“暴发户”。 他现在总算是弄明白了。 瞧见谢巧梅还是这么护着自己，沈煜杰心里头的不安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因为他知道，有谢巧梅在，自己哪怕捅出天大的篓子她也会帮自己摆平。 这才是他的好母亲。 而不是像王笑萍那样的乡野村妇，遇到事了从来不会帮自己，就会胳膊肘子往外拐！ 就拿有一次过年，他和村里的小伙伴出去玩划炮，他一时调皮炸伤了朋友土豆！ 后来土豆的爹妈找上门来，王笑萍那老女人居然不帮自己，还当着土豆的爹妈把自己狠狠打了一顿！ 这事要是放在谢巧梅身上，哪里会有这样的事？肯定不会打自己，轻轻松松就能摆平！ 可沈煜杰不知道的是，土豆被炸断了一根手指，董大成和沈煜杰为了给土豆家里赔偿，可是把家里两个月的收入都给掏出去了。 这件事王笑萍和董大成没跟沈煜杰说，只是往自己肚子里咽。 赔钱给土豆家人，把董家的家底都掏空了，所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董家都只能顿顿喝红薯稀饭，连个肉腥子都是没有的。 可这到了沈煜杰眼里，反倒成了董家人虐待他，不让他吃饱。 更是把这件事一直记在了心里， 回到了沈家，有了谢巧梅这么护短，疼爱自己的亲妈，沈煜杰对王笑萍更加厌恶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只有谢巧梅这样的才是好母亲！ 另一头的董家，正在院子里帮忙搬冬笋上地磅秤的王笑萍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止都止不住。 “这，这咋回事？该不会我也要感冒了吧？” 王笑萍担忧地小声嘀咕着。 “该不会被孩子爹传染了吧？” 一旁的董小燕听见了，摆手道：“妈，你别胡说！估计是有人在想你呢！” “想，想我？” 王笑萍轻锤着发酸的腰，喃喃道：“不可能啊，老二和老大都在外头忙着呢，哪里会有功夫想我？“ “你这丫头，就知道胡说八道！” 这时，董华和董明忽然拎着大包小包从外面走进来。 董华把王笑萍拉倒屋里，掏出装着厚厚一沓钱的牛皮纸袋，打开来。 “妈，我回来了！咱们家有钱了！” 第162章 他只赚该赚的钱 王笑萍活了这么多年头，哪里见过那么多钱？ 当下揉了揉眼睛，倒吸一口冷气，“这.....老二，我.....我没看错吧？这么多钱？” “上哪来的？” 忽然间想到什么，王笑萍瞪大双眼，严肃地看着董华。 “老二，你告诉妈，这钱是怎么来的？你.....你是不是干了啥...干了啥事？” 这年头钱那么难挣，怎么可能一天的时间能挣到那么多钱？ 这么短时间拿回来那么一大袋子钱，只有一个可能——不是从好道来的。 想到这儿，王笑萍急得一把握住董华的手，“你快给妈说清楚，这么多钱到底拿来的，是不是干坏事了？” 看见王笑萍着急的模样，董华不由笑了。 “妈，看把你急的，这些钱可都是好道来的。” 王笑萍却是油盐不进的模样，眉头紧紧拧做一团。 “我不信！钱哪有那么好挣？妈又不是不知道！你就使劲儿忽悠我这老婆子吧！” “妈，我说的都是真的！” 不知道为何，瞧见王笑萍此刻紧张兮兮的模样，董华忍不住偷着乐。 他把牛皮纸袋的一大捆钱都给拿了出来，带着一丝自豪对王笑萍说道： “这些钱，都是我今天卖狐狸皮赚来的！” 王笑萍再次震惊了。 “什么？狐狸皮能卖那么多钱？小华，我的二小子啊，你妈我是老了，但不是傻了呀。” “这一袋子钱，少说也得有一两千块钱吧？你、你跟我说那狐狸皮能卖那么多么多钱？这不是在忽悠你妈我么？” 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董大成听见屋里的声音，眼睛睁开一条缝。 “你们这.....这是在吵什么呢？” “哎呀，他爸，你总算是醒过来了！” 王笑萍急忙跑过去到床边坐下，“哎，我急呀！咱家二小子不知道突然哪里弄回来那么一牛皮袋多的钱！” “可把我给吓死了！我怕他....怕他在外面干了啥坏事呀！这钱看着就不像好道来的呀！” 董大成忍不住虚弱地笑了。 “你个老婆子，想什么呢。咱家老二怎么可能在外头干坏事？” “那钱确实是他卖狐狸皮来的。” 王笑萍瞬间愣住了，两眼一黑。 “你，你说什么？还真是卖狐狸皮来的钱？” 直到现在，哪怕是自家男人亲口说了，她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不过是几张狐狸皮，那么值钱，那岂不是人人都能靠着逮狐狸卖钱了？ 可她不知道的是，这十张狐狸皮之所以能那么值钱，主要还是因为出自董华之手。 “妈，这下你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董华嘴角微勾，“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干违法的事。我只挣自己该挣的钱。” 王笑萍此时虽然还没有完全相信，可心里头的质疑到底是没有那么强烈了，开始逐渐试着去接受。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王笑萍轻拍董华的手背，“你知道妈最怕什么吗？最怕的就是你为了多挣钱，干一些违法的事，最后反而....反而把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王笑萍心尖都在颤抖。 “好了！这时候咱们别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董华一脸正色地看着董大成和王笑萍，“以后咱们家怎么也不会饿着了。我看看拿着这千把块钱能不能做点什么小生意。” 此时，院子里的人似乎越发多了起来。 昨天由于天气的原因，没什么人来卖弄西，今天人开始多起来了，村民们都争先恐后带着自己挖的东西跑过来。 “爸，你在床上躺着好好休息，我出去帮忙。妈，你也别忙活了，就在屋里头照顾我爸好了。” 嘱咐完，董华便赶忙跑出去帮忙去了。 今天来的人比昨天足足多了一半以上还不止。 董家本就不大的院子此刻被村民们挤得满满当当的。 见董华出来了，个个都扯着嗓子喊道，“董家二小子，你总算出来了！” “赶紧的帮帮忙吧，你大哥和小妹都要忙不过来了！” 今天人确实多，董华点点头，“成，大家稍安勿躁，一个个来，今天有多少要多少，钱款全都当面结清！” 先前是本金不够充足，所以会有些人的钱会留到第二天结。 今时不同往日。 他现在怎么说也是千元户了。 本金足够付得清，也就没必要拖到第二天了。 瞧见董华意气风发的模样，有人大声笑道：“瞧董家二小子，怕不是今天又挣大钱了吧？” “我看也像！不然怎么会说出有多少要多少，还承诺今天把账给结清呢？没钱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呀！” 董华笑了笑，没吭声，默默把跟前的一个竹筐搬上地磅秤。 “十五斤半，宋娟婶子。” 他抬头朝董小燕说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宋娟。 “宋娟婶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又有手工活做了，今天刚拿回来的热乎的。” “啊，真的啊？” 宋娟顿时就来了劲儿，“在哪呢？我可以现在就领回家吗？省得再跑一趟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估计你得等一下。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在忙着收东西，我爹昨夜发高烧了，这会儿还躺着呢。” 宋娟摆摆手，“没事！我就在旁边等着就是了！反正回家也没啥事！” 听说董大成病了，有人热心肠道：“你爹咋回事？咋还发烧了呢，好点没有？不行的话我给你拿点我家里头的退烧药，可管用了，吃一包就能好！” 董华感激地看了说话的男子一眼，“潘叔，谢谢你了，我爹的烧已经退了，就是浑身没劲儿，下不了床呢。” “哎！那就只能在床上歇着了！一两天应该就能恢复了，你别太担心了！” 潘叔安慰道。 “我知道的。” 董华点点头。 屋里头躺着的董大成听见外头居然有人会问起自己的状况，当下心里头就激动起来了。 这多难得啊？ 他激动的差点都要热泪盈眶了。 但他很清楚，今天这一切，包括村里人对他的态度转变，都是多亏了董华。 只有有钱了，大家才会多看他们一眼。 不然谁会记得他是谁？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面子都是靠自己挣来的。 如果没有二小子在外边儿那么努力，这会儿恐怕村里都没人乐意和自己打交道呢！ 王笑萍瞧见自家男人在床上激动地像是要哭出来了，不禁关心地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他爹，你咋了这是？是不是又哪里不舒畅了？” 董大成有气无力地摇摇头。 “没事儿，我就是心里头激动。你听见没有？刚刚外头，那老潘说要回家拿退烧药给我哩！” “你想想，以前他们哪里会这么对我？个个都是狗眼看人低的！现在居然主动提出来说要给我拿药！这不就是天大的好事么？” 董大成说完，忽然间像是有了力气一般，“蹭”地从床上坐起来。 “老婆子！我没事儿了好像，我出去帮忙去，不然那两个小子怕是得忙的晕头转向。” 王笑萍急忙把董大成按回床上，“你别胡闹！赶紧躺着！别一会儿又烧起来了！没你天可不会塌！” 董大成便躺在床上默不作声了。 外头，董华刚把收冬笋的钱结给宋娟，叶云晴忽然从房里走出来，直走到宋娟跟前。 “宋大婶，我把手工材料给你分一分吧。” 紧接着，她看向董华，“东西都在哪？我来帮忙吧，左右也不是什么重活。” 董华愣了愣，才想开口阻拦，忽然指着堂屋里放着的大麻袋。 “东西都在那儿呢，你分材料和花边的时候小心着点身体，别累到自己。” 叶云晴目光里闪过惊讶。 以她对董华的认知，她以为他起码会开口劝阻自己的。 可他……却没有，只是让她干活的时候小心着点。 叶云晴惊讶地点点头，把宋娟带到了堂屋里。 董华拍拍董小燕的肩膀，“小燕，你去帮你嫂子，这里有我和大哥就行。” 董小燕重重点头，把钢笔和本子一放，就跑到堂屋里帮忙去了。 一条钉珠花边需要用到四五种珠子和竹片，珠子，叶云晴按照宋娟要拿的数量，把五种材料分出来。 宋娟顺利拿到十条手花边，当下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哎呀。盼了好几天，总算是把手工活给盼到了，这下我家娃的学费就够了！” 宋娟把东西装好，美滋滋地走了。 院子里还在排队等着过秤的男人们见状，都纷纷跑回家把自家媳妇儿给喊过来领活，生怕晚了就没自己家的份了。 谁不知道董华每次拿回来的手工花边都是限量的？ 得靠抢！ 不然恐怕还真有可能领不到。 不到十分钟的功夫，董家院子里就突然涌进来十多名妇女同志。 都是被自己男人给喊来的。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赵美丽忍不住埋怨董华：“哎呀！好你个董家二小子！不地道呀！” “我都把我家驴子借给你了，你新领了手工活回来，也不知道通知我一声！” 董华蹙着眉头扫了一眼突然乌泱泱涌进自家院子的妇女同志，叹了口气。 “婶子啊，不是我不通知你。” “我是想着等我手头上的活忙完了，再把东西带到村委会然，然后通知大家过来领。” “可这刚刚宋大婶才来过，不想白跑一趟，我就破例让我媳妇儿先给她发了材料拿回去。结果没多久，你们听着风声儿就一个个跑来了。” 此刻董家院子里人头攒动，他脑瓜子嗡嗡的。 要不是靠着这个挣钱，他真心不希望家里头来那么多人。 他喜欢安静。 “成吧，那，那你看，既然我们来都来了，你也让你媳妇儿给我们把材料分一分呗？不然我怕一会儿你把东西都给分完了！” 盯着叶云晴和她跟前的那一大袋子花边，赵美丽想着，自己怎么也得跟董家搞好关系才行。 不然，这活儿那么抢手，怕是吃屎都抢不到热乎的。 董华迟疑地看着叶云晴，“云晴，你累不累？要歇歇吗？” 叶云晴摇摇头，“我不累。婶子们过来吧，我给你们分发手工材料。你们都来了，总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 她不过是怀了个孩子，哪里有董华想的那么脆弱了？ 这干不了，那干不了的，她在屋里待着的时候，就时常觉得自己像个废人。 好在今天，总算是有她能帮上忙的地方了。 “好嘞好嘞！” 赵美丽带头，喜滋滋地跑进堂屋，站在一旁等着叶云晴给分发材料和花边。 叶云晴虽然怀孕了，但到底是农村家庭出身的女孩，干活还是挺麻利的，不出半小时的功夫，她就把十月份材料，针线，花边给分好了。 这十多个婶子要的都是十条，眨眼的功夫，甚至不用宣传，就已经发出去将近两百条了。 赵美丽拿着东西，喜滋滋地回家去了，很快又提了一个小篮子过来。 “董家二小子，这是我家母鸡这两天下的蛋，你拿着，给你媳妇儿补补身子！” “这……这怎么好意思？” 董华愣了愣，诧异地盯着突然献殷勤的赵美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赵大婶突然那么好心送一篮鸡蛋过来，是想干嘛？ “哎呀，别客气！快拿着吧！” 赵美丽一把将篮子塞进董华手里，讪讪地笑了笑，“其实也没啥，婶就是想着你领了手工活回来后，给婶留一份就行！” 闻言，董华笑了，把篮子重新塞回赵美丽手里。 “婶，我还以为啥事儿呢。这点小事用不着你破费。” “不行，你不拿着我心里不安心。” 赵美丽索性把篮子往地上一放，转身就往外跑，边跑边回头喊道：“记住啊！给我留一份儿！” 一眨眼的功夫，赵美丽人就跑没影了。 董华叹了口气，无奈地拿起篮子放到了灶房里。 许是领到了手工活回去的十几个人说出去的，越来越多的女同志跑到董家，争着要领手工回家做。 一时间，来领手工活的，来卖东西的，两大拨人把董家门口都要踏平了。 董华头疼不已，费了好大劲儿才让这两拨人排成两对。 而不远处。 望着人们为患的董家，刘小红不禁想到自己家。 董家人们为患热热闹闹，她家冷冷清清没有人气。 越想越不甘心，刘小红忍不住踹了一脸旁边牛栏的矮土墙。 矮土墙立马塌了。 遭了，这是刘麻子家的牛栏，要是知道是她土墙踹倒了，指定得找自己麻烦。 她慌忙逃跑了。 第163章 收获颇丰 董家。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妇女同志们都心满意足地领到了花边和材料，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董家。 董华领回来的五百条花边，一条不剩，全都发出去了。 甚至还不够，要不是董华给几个大婶协调了一下，合计还有人领不着。 这么冷的天，叶云晴都冒出汗来了，此刻正坐在椅子上擦着汗水。 董华见状，从兜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汗帕子，递了过去。 “擦擦汗吧，刚刚辛苦你了。” 要换作平时，他肯定就亲自帮她把汗给擦了。 眼下院子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知道叶云晴脸皮薄，会不好意思的，所以还是收敛了。 叶云晴一愣，接过那条手帕巾。 这不正是自己前几天晚上悄悄装进董华那个大布包里的手帕巾吗？ 上面还有肥皂的香味，一点汗味儿和脏污都没有。 想来，他应该是还没有用过的。 叶云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抬眼看向董华时，他已经端了一杯还有温度的茶水过来。 “来，再喝点水吧。” 叶云晴点点头，默默把茶水喝光了。 外头的人见着了，不禁感叹：“哎呀，之前到底是谁在说董家二小子薄情寡义的？这不对叶家丫头挺好的么？” “合计是转性子了吧！那之前，董家二小子可是天天不着家的，娶了媳妇儿也不回来，就成天跟村里头的那几个刺头鬼混哩。这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没瞎说！” “现在倒是没见过这小子跟那几个混小子来往了，估计就是改过自新了。知错能改就是好事呀，不得不说，大成和笑萍两口子真是有福气呀，生了这么个好儿子。” 大家小声讨论着，堂屋里的董华和叶云晴听见了，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 往事被提起，董华尴尬地别开视线，清了清嗓子。 “云晴，你放心，绝对不会重蹈覆辙的。” 叶云晴淡淡地点点头，站起身。 “那我先去看看爸的情况，你忙完了也歇会儿。” 说完，叶云晴拎着热水壶进了王笑萍屋里。 董华摸了摸鼻头，默默走回院子里帮忙。 此时货已经收的差不多了，整个院子几乎被大竹筐堆满了。 董华扫了一眼，今天收到了五十斤的松露，将近五百斤的冬笋。 收了一共五百斤左右的东西。 还好向赵美丽借了头驴子，不然，一趟还真拉不完。 松露都是周树清挖过来的，他似乎应该找到了产松露的地方，找到了窍门，一天挖得比一天多。 这时，刘麻子突然冲进院子，皱着眉头大喊道：“是谁把我家牛栏边上的矮墙给弄塌了？你们刚刚有没有看见谁过去我家牛栏了？” “他奶奶的，哪个家伙那么缺德！” “要是让我发现是谁干的，我非得抽他一嘴巴子！” “没有啊！” 立即有人摇头回应，“我们都在里头芒忙着卖东西呢，哪有人有功夫去弄塌你家的墙？” “对呀，绝对不会是我们！估计是哪个路过的缺心眼的吧！” 刘麻子哼了一声，凌厉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装腔作势道： “可别让我逮到了！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非得揍得他满地找牙！” “得了刘麻子！你在这儿凶没用，都不关咱们的事儿，你外头问问去吧。” 刘麻子嗓门大，说话时候很吵，大家都有点烦，都想赶他出去。 刘麻子杵在院子里看了好久，才舍得走。 董华盯着他的背影，心里头不禁有些疑惑，同时，刘小红彪悍的身影突然涌入脑海。 上回，他家的墙就是被刘小红给推倒的。 也不能怪他多想，毕竟村里这么手欠的人估计没几个。 刘麻子走了以后，拿到钱的村民们也都相继离开了。 傍晚时分，来了最后一波人，带来了大概有五十斤左右的笋子。 多五十斤不多，少也不少，董华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这一天下来，光是收东西都差不多给出去两百块钱。 这对已经有千元家底的董华来说，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人人都拿到了辛苦赚来的钱，都是带着笑容回去的。 看着大家高兴，董华心里头也高兴。 村民们有钱挣，也就意味着他也有钱挣。 人都走了以后，董明赶紧把今天自己去买的东西从麻袋里拿出来。 有新买的油，盐，酱油等调味料。 还有几块猪骨头，一大块猪腿肉，以及新鲜的蔬菜。 以及一些糖果饼干之类的零嘴儿，大白兔奶糖，猪油糖，酥饼，丰富的很，不知道的还以为董明跑去进货了。 王笑萍和董小燕全程看着董明从蛇皮袋里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时，都惊呆了。 “大哥，你，你这是把供销社都给搬回来了吗？你买东西比二哥买的还凶！” 董明忽然脑袋一拍，站起身，在自己的包里一阵乱翻，拿出几瓶药片。 “对了！还有这个！这是给我爹买的药！他要是还不得劲，喂他吃点药吧！” “哎呀！你这孩子，你爹都要好了！你还花钱买这药做甚？” 王笑萍急得皱眉头。 “老二昨晚半夜冒着雨到村医那儿给你爹拿了药回来，你爹吃了药才退烧的，哎，真是折腾！” “咱爸好了就行，不折腾。” 董华笑笑，“把这猪腿肉给做一半儿吧，剩下的留明天！” 忽然想起什么，他急忙跑到灶房里，低头看了看自己昨天从虎头山上背回来的竹篓子。 里头的东西都在里头，董华赶忙把野鸡野兔拿出来。 “妈，今晚还有野鸡野兔，得赶紧吃了！” “这么多……咱们家就几个人，吃得完吗？”王笑萍皱着眉头。 董华想了想。 “对了，妈，我不是还有个叔叔吗？好久没见他了，要不给他送点吃的过去吧？我听说他一直病着，一直没机会没去看望呢。” “哎呀，你说董威啊，你三叔就不爱跟别人来往，从分家后，没有啥事从来不会来走动的。”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你三叔病着，没法干活，估计家里也没啥余粮了，你就给他送点米，还有野鸡野兔子给他拿去吧！左右咱们家吃不完也是浪费！” 王笑萍边说着，已经拿出了一个篮子。 用布兜子装了几斤大米，还有一把面条。又放了几个鸡蛋进去。 旋即，又找来一个大一些的竹篓子给董华，“来，把野鸡野兔放这里。” 东西都带完，董华便跟董明一块去了三叔董威家里。 董威离他们住的有点远，在村里的东边。 这是分家的时候，董威自己选的。 那时候，董军手上还有点闲钱，正好这间屋子的主人缺钱，就把屋子以三十块钱的价格给卖掉了。 于是董威便搬过来了。 也是因为离得远的缘故，董家这些日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董华这个所谓的三叔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就好像完全不存在一般。 董华也是突然想起这个鲜少露面的三叔，才决定把多出来的两三只野鸡野兔给送过来的。 董威见到董华亲自带着东西上门，惊讶的瞪大眼睛。 他虽然与董华见面次数不多，但多少也知道他做过的事情。 他知道董华一向并没有把董家人当成自己的家人，包括自己。 这时候怎么突然送吃的过来了？ 董威震惊的同时，受宠若惊。 第164章 毁约 “三叔，你嘴里病好点了吗？这是我们昨天从山上逮下来的野鸡野兔，多了吃不完，给你送几只过来。” 董威点点头，“还行，就那样吧。你们俩兄弟费心了，还专门给我送吃的过来。” 不知道从哪年开始，董威患上了肝病。 家里没钱给他治病，只能吃药维持着。 但是身子一天比一天弱，有时候甚至无法下地干活。 因为他的情况，所有董军立了规矩，老大董兴国和老二董大成要每个月出钱来帮衬。 董大成注重亲情，想当然是不会，也不能拒绝的，可这却无疑让董家雪上加霜。 但董大成从来没有怨言，都咬牙坚持下来了。 反倒是老大董兴国。 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愿意帮忙不说，有时候上午董军送过来的钱，这两口子下午就找理由拿回去了。 董威之所以选择住得远远的，一是对董军杨小丽寒了心。 二是，不想时常见到董兴国刘小红两口子。 他已经看清了董兴国和刘小红的真面目。 眼下，看到董华和董明这两个侄子还记得自己，董威心里头到好受了一些。 “难得你们两兄弟还记得我。” 他默默把米面，鸡蛋拿起来放进斗柜里，一边道：“董小海和他媳妇儿倒是一次也没来看过我，听说，前些日子生了个儿子是吧？” “嗯，对，小海哥生了个儿子。” 董明回道。 “他还被虎头山上的野猪给重伤了，现在都躺着起不来呢。” 董威点点头，没吭声，转头看向董华，拍拍他的肩膀，“你这小子，看起来和上次不太一样了。上回见你时，眼睛里都是怨气，现在一点也没有了。” 董华挠头笑了笑，“以前不懂事，现在都明白了。” 董威显然不想过多交谈，点点头。 “既然明白了就好，好了，你们俩也赶紧回家吃饭去吧，别让你们爹妈等着急了。” 董华和董明便十分识趣的告别了董威。 回到董家，刚好吃饭。 菜色丰富的八仙桌上，还有几听健力宝。 “嗯？谁买的健力宝？怎么突然买这个？” 董华意外地挑了挑眉。 王笑萍笑眯眯地把盛满鸡汤的碗放到董华跟前，“这是我让三丫头去买的。” 她轻叹了口气。 “还记得你生日那天，你给我们每人倒了健力宝。你说要让咱们过上好日子。现在呀，你做到了！” “所以妈就让小燕去几听健力宝回来，好好庆祝庆祝。” 董华忍不住笑了。 “妈，这才哪跟哪？还远没有到好日子的程度。” “不过，最起码咱家以后饿不着，也冷不着了。” 董华拿起一听健力宝，举起放到正中间。 “来，我们一起庆祝庆祝！” 一家六口人拿起健力宝，和董华碰了一下。 吃罢晚饭，董华和董明便开始收拢院子里堆的到处是的笋子，然后一一搬到驴车上，固定好。 最后找来几个尿素袋盖在上头，防雨。 忙碌完，兄弟二人便各自洗洗睡。 董华洗完澡躺在叶云晴身旁，仍然沉浸在今天赚了一千多块钱的喜悦当中。 他心里头是满满的成就感。 有了这么多钱，他甚至开始盘算着要不要把房子给修缮修缮。 可眼下还有不到半个月就过年了。 董大成指定是不乐意折腾的。 这个念头几乎在他的脑袋里游走了一圈，就消失了。 次日一大早。 董华还是天不亮就起床了。 起的比董明还要早。 可比他们起的还要早的，是王笑萍。 窄小的灶房里，挂着一盏煤油灯，身影斑驳。 瘦弱矮小的背影在里面忙碌着，砧板上，切了葱花备用，董华知道，这是王笑萍在给他们准备早饭。 看见董华和董明醒了，王笑萍笑着感到：“再等会儿啊！今天早上妈给你们包了馄饨！” “馄饨！太好了！好久没吃了！” 董明双眼一亮，已经开始期待了。 没多久，王笑萍端出来两大碗热腾腾的混沌。 大海碗里头装了起码有十几个大馄饨，上头还飘着油花和葱花。 闻着就香，看着就好吃。 董华肚子顿时饿得咕咕叫，忍不住用勺子盛起来吃了一个。 “咋样？老二，这是野菜肉沫馅儿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的惯。” 王笑萍期待地看着他。 同事心里头又有些担心。 二小子毕竟是城里长大的，应该挺嫌弃野菜的。 “嗯！妈的手艺就是好！” 董华竖起大拇指，狼吞虎咽好几个，压根没有任何过多的表情。 王笑萍这才放心了。 “那你们俩吃！吃完了把碗放着就成，我再进去给他们几个包点，醒来了就能吃。” 董华董明火速吃完，便赶着驴车出门了。 上午八点不到，就到了农贸产品批发部。 然而，却从李梅嘴里得知，他们批发部不能再收他们卖来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