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爷家的美强惨马甲不保啦！》 第115章 解雨臣：我想更进一步 强效镇定剂是解雨臣找人根据江栩那支针剂里的液体残留制作的，药效同样猛烈。 江栩挣扎着被张起灵用红绸包裹起来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珠子。 他努力挣扎朝珠子爬过去，被打入镇定的他脑子昏昏沉沉，胳膊被张起灵反手钳制。 江栩喉间无意识的发出不成型的音节，如同脆弱野兽的低吟，仿佛那颗珠子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哪怕到意识消失的前一刻，他的手还是伸向珠子的方向，企图拿回属于自己的至宝。 张起灵快速把江栩裹进红绸里，抱起人快速离开，其他几人见状也撤离新月饭店。 黑瞎子扶起解雨臣，走的时候没忘记把那颗珠子也收起来。 —— 医院 “小花，你感觉怎么样？”吴邪担心的问。 他们一行人离开新月饭店后开始躲避追捕，好不容易来到解家医院立刻分两拨人行动。 胖子和吴邪带着解雨臣去看脖颈，张起灵和黑瞎子则匆匆忙忙带着昏迷的江栩进行检查。 解雨臣脖子上有一圈淤青，已经上过药了，拍了片子幸好没伤到骨头。 解雨臣不知道该庆幸江栩留手了，还是庆幸自己真幸运。 面对吴邪的担忧，解雨臣微微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胖子摸了一把额头的汗，颇为心累的感慨，“今天这一遭真刺激啊，再来一次胖爷就要原地升天了。” 吴邪沉默。 可不就是刺激吗，他今天算是开眼了，江栩的破坏力竟然这么强悍，在小哥有意阻拦下还能把新月饭店砸个稀巴烂。 这和吴邪印象中爷爷描述的齐佳明满不太像。 按照爷爷笔记里的描述，齐佳明满是个温和且随性的人。 像草原上吹过的风，比夏阳清爽，比秋雁自由。 他就像是被爱和善意浇灌着长大的孩子。 和现在的江栩一比，判若两人。 “小花，齐……江栩他以前一直是这样吗？”吴邪刚刚得知江栩就是解雨臣找了很久的那个人，他想知道江栩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解雨臣顿了顿，然后摇头。 他摸着脖子上胀痛的於伤，眼睫慢慢垂下，目光毫无焦距的看着地面。 脑海中浮现出江栩脖子上的疤。 痛吗？ 痛。 他现在单单是淤伤就已经很痛了。 能留下那样的疤，肯定更痛。 解雨臣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江栩。 不了解他的过去，不了解他是谁，甚至相处十年他都不知道江栩那时候是否有了这个病。 曾经他劝说自己要给江栩一些空间，等到江栩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他不能强行探索江栩不愿让人知道的经历。 可是经历过这些事后，解雨臣忽然觉得自己太保守了。 因为不了解，所以他和江栩之间连接的枢纽主动权一直都在江栩那，江栩想断联系，那就真的断了。 江栩失踪，他找不到。 江栩受伤，他看不到。 解雨臣觉得自己是时候进一步了，他对江栩的探索欲在今天达到了顶峰。 同样对江栩无比好奇的还有吴邪，他正在努力回想关于齐佳明满的东西。 忽然，吴邪想到一件事。 既然他爷爷知道江栩，那吴家交情不浅的解家会不会知道什么？ 尤其是小花还和江栩在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 虽然二叔警告他不要随便打听，但他就是耐不住好奇。 想着想着，吴邪缓缓开口。 “小花，你知道……” “小哥！”胖子一嗓子打断了吴邪的话。 解雨臣的注意也被吸引过去。 张起灵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疲惫，看来他今天和江栩打的那一架真的很费心耗力。 张起灵：“跟我来。” 吴邪三人立马跟上张起灵，前往江栩的病房。 等他们到了就发现，黑瞎子正在江栩病床边，浑身气压极低。 江栩的检查报告还没出来，他被安排进了特殊单人病房，刚刚护士们想来给江栩戴上束缚带，结果被黑瞎子严词拒绝。 黑瞎子独自守在这里，如果江栩醒来依然是发病状态，那就让江栩冲他来吧。 断手断脚也好，扭断脖子也罢。 江栩就算要杀了他，也可以。 青年面色苍白的躺着在病床上，平日里强大的人穿着病号服躺在这，宛若一具冰凉的尸体。 黑瞎子抬起江栩的手臂，轻轻把袖子往上拂去，刺目的痕迹像一根根针，在他心脏里搅动。 江栩身上的痕迹，他在这短短几个小时里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每一遍都比上一遍更令人心痛。 黑瞎子看起来没什么表情，可他握着江栩手腕的手在细微的颤抖。 他的阿满，遭了那么多罪…… 喉咙难受到发涩，记忆里被砍得破碎的尸块自虐般重映。 他不想知道阿满是怎么活过来的，只要阿满还“活着”就够了。 “瞎。” 张起灵的手按在黑瞎子肩膀上，将黑瞎子从情绪中抽离出来。 黑瞎子艰难的扯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弧度，微微侧头。 喉咙溢出的声音没有了他们熟悉的桀骜不羁，反而隐藏着一股磅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你们来了。” 黑瞎子这样说着，但他没有放开江栩。 胖子见气氛不好，刚要开口说点缓和气氛的话，却眼尖的看到江栩手腕和脚踝上的疤，顿时怒从心头起。 “他奶奶的，这是哪个瘪犊孙子干的！” 解雨臣看到脚踝处的痕迹，眸色深了深，身侧的手无意识的攥成拳。 吴邪不知道该说什么，之前在西王母宫他和小哥已经见过江栩上半身的伤疤，只是没想到下身也有。 吴邪也很生气，可同时他又不解，“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多大的仇恨要这样对待江栩？” 话音落下，黑瞎子扯起的嘴角又拉平了。 “瞎子，你知道？”解雨臣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解雨臣盯着黑瞎子，不错过黑瞎子任何微小的动作。 黑瞎子原本恢复平稳的气息再次紊乱，墨镜后浅金色的眸子里酝酿着骇人的风暴 霎时间，病房里站着的人都感觉到黑瞎子的变化。 他很愤怒。 如果怒意可以化作实质，那黑瞎子这份怒火可以燎原。 黑瞎子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些录像带，那些资料，他都看过！ 第116章 齐佳明满 在张起灵的视角中，青铜门一别，再见就已是数年之后。 他听闻齐佳明满出现在长沙，身怀双尾白毛异兽，一双金瞳妖冶异常。 他还听说，齐佳明满与九门交好，在九门帮助下与兄长重逢。 张起灵去看过齐佳明满。 齐佳明满相貌变了，不知道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 不过这不重要。 张起灵易容后去见少年，对方第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迫不及待勾着黑瞎子的脖子笑着介绍。 “嗨！老张，好久不见，这是我哥，你知道的就是我小时候说的走散的哥哥。” 黑瞎子勾唇配合的推了下墨镜，他和齐佳明满戴的是同款。 齐佳明满笑得很开心，张起灵觉得这人在九门应该没受委屈。 果然，张起灵易容后和齐佳明满一起待了几天。 每天早上都是黑瞎子雷打不动的准时把人叫醒，吃完饭后少年兴致勃勃的拉着两人上街。 也不买东西，就是单纯逛逛，听街坊邻居唠嗑聊八卦。 有时候还会去湖里钓鱼，和陈皮抢螃蟹，上二月红家串个门，去吴老狗家撸狗，在解九铺子里看看新玩意儿，给齐铁嘴惹祸…… 然后被齐铁嘴在院儿里追着打，黑瞎子就很损的在边上看着，边看边哈哈大笑。 嗯，张起灵也看着，但是不笑。 日子过得安稳，张起灵见齐佳明满和瞎子整日一起溜猫逗狗好不快活，便放心回张家了。 谁知，一朝事变。 张家本家溃散，他不得不找九门做交易，本来全都安排好了，可偏偏因为天授出了岔子。 四姑娘山事件后他因天授被抓，被关在疗养院里不见天日，不知岁月流逝。 直到有一天，齐佳明满顶着他原本的脸出现在疗养院。 一开始张起灵并没有想起齐佳明满是谁，对于齐佳明满说的把他送出去更是半分不信。 可没想到，他一觉醒来就看见吴老狗和解九。 吴老狗给他吃了一个东西，咽下去的一瞬，张起灵的诡异的恢复了记忆。 毫无征兆的，奇怪的，突然恢复了全部记忆。 吴老狗说，那是齐佳明满给他的。 齐佳明满还留了一封信，那张崭新的信纸上只有一句话。 ［恢复记忆，即刻离开，不必挂念，死生自有定夺。］ 简短冷漠的话，不像是他记忆中那个人的风格。 张起灵问：“齐佳明满在哪里。” 吴老狗和解九摇头说不知道，他们只是按约定到指定地点寻找张起灵。 在吴老狗和解九的暗箱操作下，张起灵见到了黑瞎子。 黑瞎子完全变了个样，见面后黑瞎子的激动快要压制不住，他抓着张起灵的双肩，不修边幅且疲惫沧桑。 他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哑巴，你见到他了，对吗！” 张起灵了解了事情经过，原来那天黑瞎子回去找“假死”的齐佳明满，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从那天起，黑瞎子就像疯了一样，他几次闯进张启山的府邸与里面的人大动干戈，甚至差点要了张启山的命。 可就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张启山手里有一支军队，每次黑瞎子都负伤离开。 九门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帮黑瞎子，道上的朋友也因为不愿得罪九门而不敢冒头。 最后黑瞎子只能一个人去找齐佳明满，日复一日，不知疲惫的找。 “哑巴，求你了，帮帮我……” 张起灵从没见过这样狼狈的黑瞎子，也从没见过桀骜的黑瞎子求人。 “好。” 张起灵答应了。 就算黑瞎子不说，他也会找人。 张起灵带着黑瞎子去了疗养院，等他们去了之后才发现，疗养院已经人去楼空，连资料都被搬空。 他们两个开始不停的寻找汪家的踪迹，给汪家人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于是，汪家发出了警告——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麻袋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他们落脚地的门口。 是张起灵早上开门时发现的。 当袋口被二人警惕的用刀挑开，浓烈的福尔马林的味道直冲天灵盖，一个长条木盒从里面掉出来。 咚一下摔在地上，本就松动的盖子正好摔开。 一对金色瞳孔的眼球暴露在二人眼前。 霎时间，空气凝固。 张起灵心脏不可控制的刺痛起来，他看向黑瞎子。 黑瞎子双手伸进麻袋，动作缓慢僵硬，每动一下好仿佛耗尽全身力气。 他从麻袋里抱出一颗失去眼睛且血肉模糊的头颅。 张起灵看到黑瞎子浑身都在颤抖，墨镜掉落，浅金色的眸子眼底猩红。 那天，是黑瞎子此生最绝望最绝望的时刻。 他在世上唯一的联系，断了。 那也是张起灵第一次，更是唯一一次见到黑瞎子的眼泪。 麻袋里的“东西”触目惊心，头，眼珠，脊骨，脏器，切割成几块的肢体。 齐佳明满被肢解了。 黑瞎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守着这些东西整整三天，谁也不见。 当张起灵再见到黑瞎子时，黑瞎子似乎丢了半条命似的。 而那些碎块，被黑瞎子缝合好了。 黑瞎子带着齐佳明满回了草原，听说他把人葬在族人身边。 等黑瞎子回来后，张起灵就和黑瞎子更加报复式的清扫汪家人。 在经过几年的努力，他们捣毁了汪家一个分部。 在那里，他们找到了齐佳明满自进入汪家后所有资料，包括一些录像带。 起初张起灵不让黑瞎子看，因为他觉得那时的黑瞎子精神状态极不稳定。 那些个资料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谁也不知道打开的后果。 就连张起灵自己也不知道看了之后，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经过一些波折和挣扎，他们最终还是看了，毕竟那是齐佳明满最后留在世上的东西。 资料上详细记录着齐佳明满自进入汪家后受审受刑受训的全过程。 这时黑瞎子才知道他给齐佳明满喝下的，居然是真毒药！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 张起灵看着齐佳明满和张家人对打的记录，紧皱的眉头久久不能松开。 齐佳明满是什么实力，张家人又是什么实力，他最清楚不过。 那些录像带里，就是齐佳明满和张家人对打的记录。 当时黑瞎子坐在地上看着屏幕上的画面，齐佳明满一次又一次被打成半死的状态，每次完好的进去，血淋淋的出来。 少年脸上渐渐没了恐惧的模样。 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变成冷血麻木的刽子手。 最后一盘录像带，齐佳明满被束缚在手术床上，眼神空洞面无表情的看着镜头。 他们亲眼看着齐佳明满是如何被肢解，此时此刻他们才知道少年竟然是被活体解剖！ 黑瞎子自从看到那些资料身体一直很紧绷，他的表情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齐佳明满被挖去双眼面对镜头，死亡的前一刻他们看到少年嘴角微微上扬。 噗……！ 黑瞎子一口血吐出来，紧接着倒在地上死死捂着心脏的位置。 第117章 江栩醒来 那天黑瞎子在极度悲伤之下引发了过呼吸症，幸好张起灵在他身边及时安抚他的情绪。 张起灵就说了一句话。 “他，可能还活着。” 是的，这个被活体解剖的人可能还活着。 要不然张起灵在疗养院见到的是谁？联合吴解两家救走张起灵的是谁？ 齐佳明满喝下毒药被一枪打穿身体都能原地复活，或许这一次也可以。 张起灵和黑瞎子他们两个分析了很久。 小时候，齐佳明满就展现过不一般的能力，张起灵有所察觉只不过没有挑明而已。 长大后，这种非常人可及的能力不减反增，在长沙被百姓传的神乎其神。 什么一步千里，天生神力、驾驭异兽之类的。 也许就是这种能力，让齐佳明满一次次死而复生。 所以，齐佳明满可能真的还活着。 从那天起，二人分头寻找齐佳明满的踪迹，只可惜再也没找到过。 几年、十几年、几十年…… 时间一久，导致后来他们都觉得，齐佳明满被汪家杀死了。 在救出张起灵后，被汪家彻彻底底的杀死，没有再复活。 未曾想，如今又能见到活着的齐佳明满。 只是改名叫江栩了。 “小哥，你怎么了？”吴邪的声音唤回了张起灵的思绪，将张起灵从回忆中带回来。 在解雨臣刚才问完那一句后，他们三个就看到张起灵和黑瞎子同时陷入了沉思，像是在回忆一些很不好的东西。 黑瞎子按捺下情绪，沉着脸深吸一口气，“如果你们想知道，就等他醒来再问。” “当然，也得看他愿不愿意说。” 黑瞎子从口袋里拿出带回来的莹白色的球，看起来像是大号的上好东珠。 把珠子放到江栩枕头边，给江栩盖上薄被。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解雨臣看到黑瞎子的动作，再次忍着喉咙的痛开口。 黑瞎子动作一顿，沉默片刻。 “我不知道。” 黑瞎子不觉得自己还配作阿满的兄长，而且阿满也不见得愿意认他。 如果不然，为什么他揭穿江栩身份时，江栩会露出那样惊恐的表情。 还有在塔木陀雨林里，江栩差点发病的时候也是满脸恐惧。 阿满怕他。 —— 江栩醒过来是在第二天，幽幽转醒的江栩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还以为自己瞎了，要不然咋一片漆黑？ [没有哦，是黑瞎子顾及你的眼睛，临走的时候给你眼睛蒙上了，还把灯也关了。] 江栩：……？ 扯掉蒙眼的东西，迟钝的大脑逐渐上线，回想起自己在新月饭店干了什么事后江栩的眉心狠狠一跳。 然后闭上眼睛抬手抹了把脸。 真tm……要完啊！ 得了，这下子他的秘密全都让那几个人知道了。 [也不全是，我入侵了医院的仪器和电脑，他们不会知道你身体器官衰竭的事情。] 818叹了口气，它也愁啊，这是它唯一能做的了。 金色的眼睛在黑暗的屋子里散发着微弱的荧光，江栩用手撑着床坐起来，目光一扫将室内的布置尽收眼底。 金色的瞳孔微动，江栩盯着对面墙上的电视机一动不动，电视机上方有个摄像头，拳头大小就那么直白的放在明面上，好像生怕江栩发现不了。 青年冷静且平淡的视线隔着电视机上方摄像头，与监控室里的两人对上。 “他终于醒了。”解雨臣笑了笑，他原本坐在椅子上，看到江栩醒来他才站起来走到屏幕前。 黑瞎子窝在椅子上，一条腿曲着踩在椅子腿的横梁上，胳膊搭在膝盖上，香烟在手指间玩转。 黑瞎子一直看着监控画面，低声“嗯”了一句，说：“花儿爷，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他目前只能通过这个方法看到阿满，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本来在新月饭店打算相认，结果稍微说几句就把江栩刺激到发病，黑瞎子担心自己此时如果出现在江栩面前，说不准这个医院就要重新翻修了。 解雨臣见黑瞎子这样也没多说什么，戴上男士丝巾后独自前往江栩的病房。 解雨臣顺手帮黑瞎子关上灯，监控室内只留下屏幕发出的光，照不到黑瞎子所在的黑暗。 打火机被点燃，在香烟尾部留下猩红一点。 男人浅吸一口，尼古丁无法麻痹他现在思绪复杂的大脑。 解雨臣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病房门口，轻敲两下门，然后才打开。 医院走廊里白炽灯的光随着门的打开涌进病房，解雨臣看到了江栩。 窗帘被人拉开，青年穿着病号服背对着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空。 江栩在解雨臣心中一直都是强大的形象，无论是儿时为他遮风挡雨，还是以“江爷”之名成为倒斗届好手。 只要有人提到江栩这两个字，人们心中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强大。 但当解雨臣看到江栩躺在病床上昏迷时他才发现，原来青年也有那么脆弱的时候。 “来了。”江栩等了半天都没听到解雨臣出声，只好自己先打破安静的气氛。 江栩低头，捏着手里Q软的“珍珠”，踌躇着不知道下一句该说什么。 有点尴尬。 后颈忽然被温热触碰，江栩愣了愣，想要回头却被解雨臣制止。 “小花？”江栩疑惑出声。 他能感觉到解雨臣在抚摸他的疤。 江栩配合着微微低头。 过分顺从的样子令小九爷眸子暗了暗，也让监控室里某个大黑耗子一个“不小心”掐断了烟。 江栩和818到没觉得怎么样，在他俩的观念里孩子就是要宠着点，只要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孩子想干嘛就干嘛。 因为齐佳明满小时候就是这样被宠着的，只要不是原则性错误，没人会指责他阻止他。 就连跟着张起灵的那几年也是这样，张起灵从不会约束他什么。 所以江栩带娃的时候也这样，只要解雨臣的行为不会造成重大错误或重大损失，那就无所谓。 想做就做，反正江栩自认有能力给孩子兜底。 解雨臣的手自上而下，摸到江栩的腰间。 江栩的腰和寻常男人比要细一点，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解雨臣摸到了指下崎岖的触感。 撩起衣服下摆，类似拦腰切断的难看伤疤盘踞在劲痩的腰身上。 第118章 五一快乐 江栩转身，目光在丝巾上停留了一秒钟，然后移开。 被江栩攥在手心里的818感受到一阵细微的颤动。 “对不起，小花。” 愧疚如潮水涌上来，江栩闭上眼自嘲一笑，“我果然……就是个废物，什么事都做不好。” 要不是818及时出现，江栩险些杀了解雨臣。 弱小的时候被人欺辱，变强后却会伤到身边人。 儿时家族覆灭，年少被至亲手刃，现在还差点杀死朋友。 天煞孤星的命格，和他在一起的人都会不幸。 江栩抬手遮脸，颓废的蹲下，明明手掌下的眼眸里全是苦涩，可嘴角却牵强的扬起。 “齐羽说的没错，我该认命的。” 齐羽说过，强改他人因果，终会反噬己身。 他想改张起灵的命，所以他死了，还被汪家抓走折磨。 他想改九门第二代的命，所以他死了，还差点失去818。 吸取教训后明明已经很小心克制了，但还是差点掐死解雨臣。 “江栩。” 解雨臣也蹲下和江栩齐平，拿开江栩的手，温和的注视那双难过的眸子。 “这不是你的错，我也不怪你。” 解雨臣想要安慰江栩，可江栩经历的那些事不是谁三言两语就能让他放下的，就连一直陪伴他的818使尽浑身解数也只是让江栩勉强保持正常人的样子。 “小花。”江栩打断解雨臣，昏暗中江栩垂头看向地板，整个人处在阴影中。 “我不去张家古楼了。” 像是说给解雨臣听，也像是说给818的。 解雨臣微怔，之前他猜测过江栩可能会和他们一起参与对张家古楼的探索，却没想到今天江栩忽然说了这样的话。 解雨臣看不清江栩的表情，他听到江栩又说：“我要去个地方……冷静一下。” 沉默片刻，解雨臣开口：“什么时候走？” “明天。” “那你走了……什么时候回来？” 上次一别十年，这一次又会多久？ 解雨臣不是像黑瞎子那样的长生者，他的人生没几个十年。 江栩抿唇，他不想回来了。 他怕，怕黑瞎子，怕自己把汪家人招来给吴邪他们添麻烦。 既然身份已经暴露，那之前的计划就算作废了。 [仔，要不一会就走？看黑瞎子那表情好像不想让你离开的样子。] “……？” 江栩默默抬头左右环顾，没发现黑瞎子的身影，所以818从哪看见的？ [嗐，我顺着监控的网线反向看到的，黑瞎子能用监控看你，咱也能用监控看他。] 江栩：…… 真是穷日子过惯了，能量一下子富裕起来有点不适应。 “小花，我去下洗手间。”江栩说走就走，不用等一会，他现在就想离开。 借着上厕所的借口，江栩没看解雨臣，走进独立卫生间里。 [不跟解雨臣告别一下？] 江栩叹了口气，“算了吧，我和他们终归不是一路人。” 外面的解雨臣站在窗前看江栩刚刚看过的景色，等了一会后看了眼腕表，微微蹙眉。 但他还是耐心等着，直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二十分钟后，解雨臣意识到什么，三步并做两步的走过去一把打开卫生间的门。 里面还开着灯和排风扇，但却空无一人。 一股名为恐慌的情绪升起，解雨臣猛地回头看向监控。 监控室内烟雾弥漫。 黑瞎子见解雨臣这番动作和表情，他猜到了一些事。 当解雨臣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黑瞎子淡定的接通。 “瞎子，他……” “他走了，我知道。”黑瞎子慢条斯理的吐出一口烟，脸上没什么表情。 烟头被男人扔到地上踩灭，黑瞎子想。 又是……那种能力。 —— 某处临海的偏僻小洋房里—— [仔啊，这几天你啥也别想，好好休息吧。]818跳到桌子上，白色的Q弹珍珠在桌子上滚来滚去。 江栩疲惫的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大床上，放空大脑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统，你帮我看着主线剧情那边，有情况告诉我，没情况就别说了。” [好，你放心。] 这个房子是唯一一个江栩买下的房子，之前总是被汪家追杀所以江栩总在不停的更换住址，后来遇到幼年小花后这种追杀的日子才消停下来。 于是江栩就抽空买了这里的房子。 偏僻，不易被人发现。 靠海，方便遇事逃离。 江栩躺着眼神看着虚空，他心里乱乱的。 对未来的迷茫，对未知的恐惧。 江栩一连好几天都闷在这个房子里，手机砸烂，电话卡扔掉，将自己隔绝起来。 困了睡，饿了吃，渴了喝。 原本规律的作息被全部打乱，完全按照生物本能活着。 全然不顾外面掀起了多大的血雨腥风。 江栩凭空消失给解雨臣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吴邪并不知道，他只知道发小好像要黑化了，天天冷着一张脸让人不敢在这时候触霉头。 没看就连黑瞎子这几天都躲着吗？ 谁要是在这个时候在解雨臣面前提一句江栩，保准那个人完蛋。 吴邪每日碎碎念：“江栩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齐佳明满这个名字时隔多年再一次出现在道上，九门里的老人全都眼观鼻鼻观心，见霍仙姑和吴家老太太没动静，他们也按兵不动。 听过这个名字的人不多，大部分已经入土，剩下的不是七老八十的老一辈人就是从长辈口里听说过的年轻人。 江栩消失，齐佳明满这个名字出现，解雨臣想不把这二者联系到一起都不行。 于是解雨臣以这个名字为突破口开始调查，没想到会牵扯出一大段九门旧事。 同时，吴邪也耐不住好奇，不停追问吴二白。 “二叔，你就告诉我吧，江栩到底和九门什么关系？” “他和爷爷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爷爷的笔记里会有他？” 吴小狗围着自家二叔转了又转。 吴二白淡定品茶，“你这么好奇，怎么不问他本人？” “我找得着他吗？”吴邪指着大门，“外面找他的人都找疯了，连小花都找不到，我上哪找他去？” 确实，外面找江栩的人才消停了没两天，就又开始了。 “找不到你就别问了。”吴二白放下茶杯要走。 吴邪一看，情急之下一把将自家二叔按回藤椅上，顶着吴二白“你敢没大没小”的目光，硬着头皮给吴二白捏肩。 吴邪尴尬的笑笑，“那个，二叔啊，我这不是看你最近太累，给你按按肩。” 第119章 在沙滩晒太阳的江栩 吴邪从吴二白那里得不到答案，便想着去找自家奶奶，但是还没等到他行动霍老太太就发出了合作的信号。 那天解雨臣告诉吴邪，霍老太太想要与他们合作，邀请他们去霍家。 于是吴邪叫上胖子和张起灵一起坐着解雨臣的车去了霍家。 见面后霍仙姑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要吴邪手上的样式雷。 吴邪出样式雷，霍仙姑就可以拿出剩下的样式雷共享，带他们去张家古楼。 当吴邪听到霍仙姑这么爽快的话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这和在新月饭店为难他们的霍老太太完全不一样。 一种匪夷所思的直觉冒出来。 “是因为江栩吗？”解雨臣说出了吴邪的疑惑。 霍仙姑冷哼一声，似乎格外不想聊这个话题，“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事。” “我们在找江栩。”吴邪说道：“如果您知道他在哪里，能不能告诉我们？” 张起灵眸光微动，视线落到霍仙姑头上，不过很快就移开了。 他不觉得霍仙姑会知道江栩在哪里。 果不其然，霍仙姑看了眼吴邪，“如果他真的想躲，谁也找不到他，除非……” “除非什么？您别大喘气啊。”胖子最见不得别人说到关键地方就开始大喘气。 “除非你们把九门的老骨头都杀了，到时候他自然会主动现身。” 吴邪一噎，所谓九门的老骨头里肯定有他奶奶，霍仙姑这意思难不成他要自己灭门才能让江栩出来？ 吴邪果断摇头否决。 “好了，别管他了，该谈谈关于带队去张家古楼的事情了。” 霍仙姑揭过话题。 谈话的整个过程解雨臣都心不在焉，与霍仙姑商量好去张家古楼的事情后几人分散各回各家。 解雨臣一边忙着购买物资和装备，一边顺着之前查到的蛛丝马迹往老九门方向调查。 关于齐佳明满的事情很难查到，就好像有人刻意抹去了这个人的痕迹，老九门时期的人大多嘴严不肯透露。 但总有人会为金钱折腰。 恰好，而解雨臣最不缺的就是钱。 “家主，您已经熬了一个通宵，明天我们就要行动了，您早点休息。” 解大将温水放到办公桌上，看着解雨臣眼底淡淡的乌青微微蹙眉。 解雨臣拿着花重金从某些人嘴里买来珍贵的线索，闭着眼捏捏眉心，“黑瞎子什么时候来？” “黑爷说他会在最终地点与我们汇合。” 解雨臣心里清楚，黑瞎子这是怕他问些什么，故而一直不与自己见面。 但躲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他以为他是江栩吗，只要躲起来就没人找到？ 能做到“躲起来就没人能找到”这一点的这么多年只有江栩，其他人不管藏的多么隐蔽都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只要追踪者人力物力足够就早晚能找到。 但唯独江栩，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多强，只要他不想出现，你就绝对找不到他。 “行了，你去休息吧。”解雨臣打发了解大后，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 关于江栩的事情解雨臣不放心过他人的手，便亲自熬夜整理资料得出几点总结。 第一，齐佳明满已死，据说死在当年四姑娘山事件之后，具体时间不明。 第二，齐佳明满是被张大佛爷联合其兄长共同杀害，九门之人皆是帮凶。 第三，齐佳明满死后几年，有人在格尔木疗养院见过齐佳明满。 第四，齐佳明满有一双异于常人的金色眼睛。 第五，齐佳明满的兄长，就是黑瞎子。 看到最后一行，解雨臣的目光下意识落到办公桌旁边展示架上的半块圆形玉佩。 联想到在塔木陀雨林里找到的另一块玉佩以及黑瞎子的反应。 解雨臣想，江栩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江栩，就是齐佳明满。 “难怪……”解雨臣低喃，“难怪当年你一声不吭的走了，原来是为了躲瞎子。” “那么，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才会变的满身伤疤。 几千万的资金砸下来，才得到这点信息，太少了。 不够，根本不够，解雨臣还想知道更多。 他看向桌子上被摆放好的相框，里面的相片是一个模糊的背影。 因为江栩从不愿意拍照，所以这么多年来解雨臣手里只有一张小时候偷拍的背影，还是高糊的。 现在再看，这背影和江栩并不像，想来当年江栩连身形都有意造假。 解雨臣叹了口气，拿出打火机把手里的资料点燃。 火焰如附骨之蛆爬上纸张，吞噬淹没那些可怖的文字。 他面不改色看着花费重金买来的资料被燃烧殆尽。 解雨臣不傻，无论是有人为江栩掩盖曾经的痕迹，还是老一辈人默契的闭口不谈，他都能从中嗅到一丝异样。 神秘向来伴随着危险，越是神秘引人，就越危险至极。 显然，这个危险不仅是关乎江栩的个人安危，甚至可能关乎整个九门。 顺着这个方向推测下去，能让九门忌惮这么久，让江栩那样性子的人隐藏蛰伏的，很有可能是一个难以对付的庞大敌人。 —— 三天后，某临海小洋房里。 [仔，今天心情怎么样？] “还不错”。江栩躺在沙滩床上伸了个懒腰，耳边是海浪的白噪音和旅人的欢笑声，沉浸在潮湿热烈的空气中，双手枕在脑后，墨镜后金色眸子舒服的合上。 江栩自我调节能力不说特别好，但也不算差，要不然这么多年经历那么多事他早崩溃了。 每隔一段时间818都会让江栩去荒无人烟或者人山人海的地方休息放松一下，缓一缓心中那根紧绷的弦。 [那就好。]818在江栩胸膛上滚来滚去，最后滚到江栩锁骨中间的凹陷处，找个合适的角度把自己卡在那里。 “统啊。”江栩忽然开口，声音不大被淹没在周围的噪音中，但818听的格外清楚。 [嗯？]818扭了扭身子。 “主线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江栩的声音听不出什么额外的东西，就好像是随口一问。 [两天前他们已经分别到达四姑娘山和张家古楼的位置，昨天张起灵他们已经进入张家古楼。] [预计今天中午吴邪会发现自己给的密码是错误的。] [一切都在正常发展……不过，仔。] “说。” [你不帮一下吴邪那边吗？，毕竟四姑娘山里那些本不该出现的东西还挺难缠的。] 江栩拿起旁边插着吸管的椰子喝了一口，惬意的很。 “没关系，那不还有黑瞎子在吗。” 第120章 江栩的舒适区 [哦。]818见江栩没有半点去帮忙的意思，便扭了扭继续窝在江栩身上晒太阳。 一人一统安静下来。 过了几分钟后，818感受到江栩把自己从身上拿下来，然后一个天旋地转它就被江栩揣兜里了。 [仔？] “去帮忙。” 818听到江栩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其实你可以不去，当年黑瞎子也见过那些东西，以他现在的实力可以活下来。] [而且吴邪是本世界的气运子，他死在四姑娘山的概率极低。] 江栩走回自己的房子里把短袖短裤换下来，穿上便于行动的黑色衣服。 “或许吧。”江栩边穿衣服边说道，“他能活但别人不一定，那东西难缠得紧，当初为了困住那玩意儿咱俩费了多大劲你忘了吗？” 818回想一下，确实很费劲，曾一度让它能量失衡被迫关机。 [今时不同往日，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都变强了，这一次肯定要彻底杀了它。] 江栩换好衣服装好东西就出门去机场的方向。 墨镜口罩鸭舌帽，江栩恢复成平时的装扮。 “在杀了它之前，我要好好利用它一下。” 江栩在飞机上闭目养神，到现在为止他身份全方位无死角提前暴露，原本的计划可以说算是报废了。 但是没关系，这种事江栩已经习惯了。 为了灭掉汪家江栩曾疯狂的连续写下九十多种方案，一环套一环，每个步骤都可以延伸出至少两种出路。 但这些都无一例外，都会被汪家运算系统破坏，从而不得不开启新的计划。 所以“计划失败”这样的事情，江栩一般都会在制定计划的第一步时想到，并做出应对方法。 ［这次你有什么想法？］ 江栩骨节分明的手拉下帽檐，半放松半警惕的倚在靠背上。 “我原本不想用那个办法，所以才把它留到最后做保底，现在看来不得不用了。” 江栩微微偏头，飞机穿越浩瀚云海。 “统，等汪家没了你就不要再压制我的身体了。” ［……］818顿了顿。 “我想四处走走。” “然后像它们一样。”江栩指着外面的白云，浅浅的勾起一抹轻笑，“随风而去。” ［好啊仔，等你玩够了我们就回系统局，到时候我们又能重新开始。］ 818欢快地回应江栩，假装听不懂那弦外之音。 江栩足够坚强，灭掉汪家和系统局档案里的超A级任务一样难。 而在系统局从没有过新生灵魂执行超A级任务的先例，江栩是头一个。 和那些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同事们比，江栩就是个第一次出来做任务的宝宝。 而818也顶多算是出厂不到三十年，才刚过实习期的新手。 大小孩带着小小孩出来做任务，好好的C级变成超A级，若不是他们两个足够坚强，恐怕早就死在这陌生的异世了。 这些年他们相互扶持，江栩依赖818，818也同样依赖江栩。 在这个被世界排斥，被命运针对的地方，他们是彼此心中唯一的净土和牵挂。 —— 江栩从下飞机后就没遮掩自己的行动，因此当他才刚到四姑娘山脚下的时候，解大就早早出来迎接了，同时一脸焦急。 解大见到江栩的那一刻仿佛看到了救星。 “江爷！您来了！”解大勤快的帮江栩拿包，带着江栩大步走向另一辆面包车。 “江爷您快来，家主他们已经失去联系超过三个小时了，进去救援的人也再没出来过，我们真不知道怎么办呢还好您来了。” 解大跟江栩也算老熟人了，麻溜的跟江栩交代信息。 江栩听后点点头，“救援的人进去多长时间了？” “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准备好抚恤金。” “好的……啊？” 江栩坐在车上，透过窗户越过无数耸立的高树看向终点，“我不能保证可以将他们全救出来，毕竟他们在里边待了太久。” 如果黑瞎子缠住了那东西，或许这些人还有得救，但据江栩所知黑瞎子不是那种会为陌生人将自己置于险地的人。 所以，那些人大概率没救了。 解大着急解雨臣的安危，开车很快，快到江栩一路都警惕的盯着他，随时准备应对翻车事故。 到了山上营地处，解大更是直接给江栩拿了提前准备好的装备包，半推半催促的带着江栩绑安全绳。 江栩：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解大指挥着其他人控制安全绳把江栩带到山洞里去。 “等会，让我把话说完。”江栩一把拽住解大。 “好的，您说。”解大一脸恭敬，眼神认真负责的看着江栩，但手上动作没停，依旧指挥着别人， “你在那个地方往里挖五米左右安置好炸弹。”江栩用手给解大指位置，“还有那里，往里三米深，还有那里和那里。” 江栩一连指了好几个地方，解大一一记下。 “我进去之后，留下几个人在这里接应，其他人撤离到山脚下。” 说完，江栩放开解大，顺着安全绳的力度动作快速且麻利的爬上去，进入解大指定的洞穴。 上去后江栩解开安全绳，打量这个山洞。 四姑娘山这里有很多洞口，密密麻麻和陨玉似的，但这些洞口里只有两三个为数不多的真入口。 现在江栩所在的就是真入口之一，也是解雨臣三人进去的洞口。 洞口原本被封上的水泥和土壤已经被破开，从外面还能看到里面漆黑一片，地上摆满了或完好或破碎的旧陶罐。 江栩没着急进去，换上半指手套，抽出绑在腰侧的两把短刃。 除了汪家的核心成员外，没人知道江栩最擅长双刀，这是汪家刻意培训出来的。 一攻一防，或双攻双防。 汪家想培养全能型战斗人才，培养可以和张起灵抗衡的工具，因此就有了“精英计划”。 只不过汪家没想到最后这个计划会折在江栩手上，更没想到江栩可以一个人干掉精英计划里所有的实验品。 不仅如此，江栩死后那只白毛畜牲直接发狂，生生把分基地炸毁一半毁了实验的重要数据。 总之，双刀才是江栩的舒适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擅长的领域发挥出全部实力。 而能让江栩使用双刀，足以证明这山里的东西有多么难搞。 [走不栩仔？] 江栩挑眉，“走着。” 第121章 倒霉孩子 这些地面上的陶罐存放时间太久，一个不小心就可能碎掉释放出里面的东西。 可能是尸鳖王，也可能是类似头发丝的有毒菌类，还有可能是带毒粉的白蛾子。 跟开盲盒似的，玩的就是刺激。 江栩看到两边墙壁上的钉子和麻绳，知道黑瞎子他们应该是用工具顺着墙壁过去的。 [仔，我给你开个瞬移？] “不。”江栩下意识拒绝，“能量要攒着，后面有大用。” 这种情况还用不着瞬移，旁边不是有现成的工具吗。 看打钉子和系绳结的手法江栩一眼就猜出是黑瞎子弄的，绳子位置比较高。 江栩小心的来到边上，收回刀抓着绳子一个巧劲翻上去。 双腿交叠勾住绳子，双手也用力抓着，速度不慢的向深处去，后背与地面平行，和地上的瓶瓶罐罐拉开距离。 这种姿势前进格外费体力，好在路不算长，没一会江栩就成功离开那些危险的罐子，来到绳子尽头。 江栩从绳子上下来，踩在平地上，眸光淡漠的一扫，看到一具不成样子的尸体。 尸体身上缠满了涌动的黑色丝线，面目全非，只有破破烂烂的衣裳能让江栩勉强认出这是解家的营救人员。 丝线拽着尸体缓慢的向里面移动，地上还有两道拖拽的痕迹，想来还有两人已经遭遇不测了。 江栩走过去拿出打火机靠近，刚碰上滚烫的火源那些黑色丝线就争先恐后的躲开。 江栩用这个办法驱赶黑线，将尸体解救出来放到靠墙的位置，在尸体上撒了一把白灰，然后拍拍手站起来。 “统，定位小花。”解雨臣在这里的死亡概率高于那两个人，所以先去找小花吧。 818沉默一下，[要不，你先去找吴邪？] 江栩：…… 江栩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你这话……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818都被吴邪的烂运气给气笑了，[这倒霉孩子碰上粽子了，身上还没有武器，现在正逃命前往毒蛾子的老巢呢。] “……定位给我。” 这倒霉孩子是挺倒霉的。 吐槽归吐槽，江栩行动上不磨叽，立马往吴邪的位置加速前进，路过的机关全部被他轻巧避开没有触发。 在漆黑的环境下，江栩如同午夜狩猎的黑豹，敏捷迅速的向目标靠近。 无声无息，走过这一路却不留下半点痕迹。 大老远的，江栩就听见非常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凌乱慌张的脚步声。 江栩速度更快了，在最后一个转弯的刹那手中短刀飞速掷出，与惊恐的吴邪擦身而过，狠狠钉在黑毛粽子的肩膀。 不等吴邪反应过来，一道人影如风一道从他身边掠过。 江栩冲上去抓住插进粽子身体的刀往左一用力，同时左边手里的刀对着粽子脖子向右切割。 咔嚓一声，粽子的头颅被砍下来，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到吴邪脚下。 难搞的黑毛粽子就这样被江栩一个照面的功夫拿下。 吴邪愣了愣，看着这背影颇为眼熟。 下一秒，江栩就转身，面对吴邪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容。 “你好狼狈啊，吴小狗。” “江栩？！”吴邪又惊又喜，冲上去捧着江栩的头左看右看，逮着人又摸胸口又摸背。 江栩：“……不是，你干嘛呢？” 这个发展不太对吧？不应该是好兄弟在生死关头帅气救场，吴邪对他感激涕零的同时又惊喜和他的重逢吗？ 江栩不解，江栩迷茫。 这要不是他克制着身体本能反应，早在吴邪摸他的下一刻就把人踹飞了。 “喂喂，你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诶。”江栩刚想躲开，就被吴邪一把抓住手。 “你没事，江栩，真好，你没事……”吴邪的话提起来无厘头且有些语无伦次。 这时候就像才发现吴邪的状态不对劲，身上脸上都是摔倒被剐蹭的痕迹，眼睛有点红，好像刚刚哭过。 “你怎么了，吴邪？” 吴邪努力平复情绪，气息不稳哑着嗓子和江栩解释：“我看到……你死了，死了好多好多……” “不至于吧。”吴邪话没说完就被江栩打断，江栩哭笑不得的说，“虽然我总玩失踪，但也罪不至死吧。” “而且爱玩失踪又不止我一个，老张不也是吗。” 吴邪的话生生被打断，本来他还想继续说，但听到江栩后半句话他一顿，然后睁着狗狗眼瞪着江栩，火气顿时上来了。 “你还敢说！你怎么跟小哥一样老一声不吭的就走！”说完就给了江栩一拳，不痛不痒的。 完了还不解气，对着江栩前面的空气打了一套王八拳。 “哎呀好啦。”江栩哥俩好似的一把搂住吴邪的肩膀，“我错了还不行吗，下回跑路的时候我一定告诉你。” 吴邪哼了一声，“真的？” “真的真的，比金子还真。”江栩低眉一笑，“我说的话你还不信吗？” “那我信你一次，不过……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吴邪皱眉。 江栩墨镜后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暗色，但吴邪看到的还是江栩讨好认错的笑脸。 “哪有啊，别瞎想，我们现在要赶紧找小花去。”江栩不容置疑的带着吴邪转身，朝解雨臣的定位走去。 ［吴邪怎么突然变敏锐了？他察觉到你故意转开话题了？］ 江栩轻笑。 不是吴邪变敏锐了，是他一直都这样。 吴邪只是天真善良，他可不迟钝呆傻。 毕竟是吴老狗的孙子，吴家精心培养第三代，怎么可能很差。 作为吴家独苗，吴邪可以善良，可以没有很好的身手，但决不能没有聪明的头脑。 要不然九门的局可就进行不下去了，吴三省得呕血呕死。 吴邪啊吴邪，原谅我吧，我就利用你这一次。 欠你的，我会还的。 解雨臣离他们两个位置稍远一些，一路上江栩带着吴邪前进几乎触发了每个机关，但每次江栩都能保证两人完好无伤的度过。 [你悠着点，别玩脱了。] 又一次帮吴邪打掉差点射中他的箭矢，饶是江栩也有点累了，他拍了拍吴邪衣服上的灰尘。 吴邪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这一路的惊心动魄让他有种梦回云顶天宫的感觉。 “谢了兄弟。”吴邪抬起手和江栩碰拳，然后纳闷的问：“这地方也太危险了，怎么这么多机关？” “因为这里藏着进入张家古楼的密码，所以防范措施多一点也正常。”江栩双刀擦干净后收回刀鞘，抱臂等着吴邪休息完。 吴邪老早就注意到江栩的武器了，只是一直躲机关没来得及问，正好现在得空了。 “你会用双刀？我看你刚才耍的挺好的。” 第122章 那是我的胞弟 “嗯，会一点。” 江栩没有多说。 “那你用双刀很厉害吗？像你用袖刀一样厉害？”好奇的吴小狗真诚发问。 江栩唇角勾起，把额前碎发往上一拢露出对实力绝对自信的表情。 “还行吧，也就''一般一般，世界第三''的程度。” 吴邪被江栩自恋的样子逗笑了，轻飘飘给了江栩一拳，“去去去，你要世界第三那小哥不得天下第一了。” 吴邪知道江栩这样说是为了缓解他死里逃生的紧张和恐惧，就像胖子在他身边时也经常这样做。 跟江栩闹了一会后吴邪确实心情好多了。 至少没有那么紧绷了。 [傻孩子，栩仔跟你说的是实话。] 见吴邪休息好了，江栩朝前面歪了下头，“走不？” “走吧。”虽然吴邪的体力没有完全恢复，但当务之急是找到小花。 吴邪的包早就跑丢了，没什么可收拾的。 “对了江栩，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呀，感应到你们有危险，于是从天而降落到四姑娘山来救人。”江栩笑着晃了晃指尖。 吴邪一怔，“所以你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就来了？！” “嗯……”语调拉长，江栩歪头思索几秒，然后肯定的点头，“嗯。” 吴邪大为震惊，一想到江栩就带着一个破包和俩刀来救人他就眼前一黑。 吴邪赶紧抓着江栩两肩前后摇晃，“你疯了吧？你都不查查这是哪就来了？” “我看看你包里都装了什么！”吴邪扶着江栩肩膀强迫他转身背对自己，然后一把拉开背包拉链。 江栩没想到吴邪反应这么大，还有点纳闷，“怎么啦？你干嘛这么大反应？” 江栩感觉到身后背包被人翻动，没一会，背后就响起吴邪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除了水就是酸辣土豆丝盒饭，江栩，你是一点工具都不带啊！” “……”不知道为什么，江栩莫名听出吴小狗在生气。 是真正的生气。 “这个嘛……”其实有工具，就是上来之前让解大安排的炸药。 但这个不能说。 最后，看着吴小狗气哄哄的样子，江栩安慰的笑了笑，“对于我来说，这地方有两把刀就够了，你放心啦我肯定能把你们带出去。” “少来。”可惜吴小狗不仅不领情，还恶狠狠的恐吓江栩，“我一定要告诉小花，让他制裁你！” 江栩：……不嘻嘻 江栩被吴邪一句话成功吓到，脸上笑容瞬间消失。 他戳着吴邪胸口控诉：“吴小狗，你怎么这么可恶？！” “谁是吴小狗！”吴邪听见江栩的称呼后立马炸毛。 “当然是你，你爷爷是吴老狗，你就是吴小狗。” “照你这逻辑，我三叔那辈才是，我不是！” “哦，那吴小狗是你三叔，你是吴小小狗。” “江栩！同归于尽吧！”吴邪抓狂。 俩人边走边吵吵闹闹，原本安静的洞穴被他们两人的的声音占据，传播了很远很远。 某处，喘着粗气的黑瞎子和一身狼狈的解雨臣耳尖的听到两人对话的声音。 解雨臣和黑瞎子不约而同唇角上扬。 “他还挺会转移吴邪注意力的。”解雨臣疲惫的坐靠在角落，微微仰头贴在墙壁上。 听见江栩的声音的那一刻，胸腔中那颗慌乱的心才稍稍安定。 “也就只有吴邪不知道江栩在缓解他的焦虑。”解雨臣轻笑，但刚笑一声就牵扯到腹部的伤口。 外套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里面的衣服早被撕扯掉，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刚包扎好的伤口，白色纱布泛着隐隐的淡红色。 刚才，要不是黑瞎子及时赶到，恐怕解雨臣就死在那里了。 解雨臣半边身子都隐在黑暗中，漂亮的眸子眼睑下垂，似是在回忆。 黑瞎子本想抽根烟，但余光看到此刻充满破碎感的解雨臣，想了想还是没点火，只是叼着烟双手放在脑后靠在身后的墙壁上。 空气沉默了几秒后。 “花儿爷。”黑瞎子侧眸看过去，但墨镜遮挡了他的神色，“你刚才都看见什么了？” 解雨臣抬眸，心中的荒诞感与迷茫交织，内心翻涌的情绪尽数被挡在那双冷静沉稳的眼睛后。 “我看到……有人死了，但又活了。” “还看到……满地碎尸，我把碎尸拼起来，凑出一个很像江栩的人。” 沙哑的声音落下，周围再次陷入寂静。 如若不是这惊悚到令人心悸的画面，解雨臣又怎会直愣愣的站在那被伤到，甚至差点死在幻境里。 “那个人是谁？”解雨臣问，在幻境里看到的那既熟悉又陌生的脸，那双似乎永远不会熄灭的金色眼睛。 不安和恐惧拥挤在一起迸发出强烈的直觉。 黑瞎子好似一尊雕塑坐在解雨臣旁边，不说话也不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见此，解雨臣深知这人不想告诉他，多年养成的商业习惯告诉他此时不应该再问下去了。 可是解雨臣不甘心，他想要一个答案。 “他是江栩吗？” 解雨臣话音落下，空气沉默两秒后传来了他要的回答。 “不是。” 黑瞎子脸上的表情似是在回忆什么，香烟被他拿下来在指尖揉搓。 “你看到的人，是阿满。” “阿满？”解雨臣蹙眉，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嗯。”黑瞎子点头，话在嘴边徘徊已久，最后轻轻吐出，“是我……已故的胞弟。” 手中被肆意蹉跎的烟卷彰显了某人不平静的内心。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熟悉黑瞎子的解雨臣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罕见的悲伤。 原来如此，解雨臣心中了然。 得知幻境中那人的身份后，解雨臣心中五味杂陈。 他看到了，虽然幻境模糊又不真切，但恍恍惚惚间他还是看到了。 是黑瞎子亲手杀了他的弟弟，他杀了江栩。 虽然内心很想知道黑瞎子为什么这样做，但解雨臣明白这个话题已经不能再进行下去了。 就算他问，黑瞎子也不会回答，甚至可能恼怒。 黑瞎子唯一的失策就是他不知道解雨臣已经得知了齐佳明满的身份。 得到有用的信息后，解雨臣绷紧的神经渐渐松开。 第123章 江栩来啦 “铛铛！你们的救星来啦！” 就在解雨臣和黑瞎子结束话题没多久，江栩就从上方直接砸开机关跳下来，紧随其后的还有吴邪。 但是当看到解雨臣身上缠着绷带时，江栩语气一变。 “你受伤了？”江栩快步走过去，“是不是中幻觉了？” “小花？”吴邪也跑过去，听见江栩的话立马就想到自己也中过幻觉。 解雨臣点头，“还好，黑瞎子救了我。” 江栩顿了顿。 [不会吧？黑瞎子见过那东西了？] 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是一只生了智的飞僵。 按理说这个盗墓世界不该出现飞僵这种级别的粽子，可偏偏它就是出现了，还盘踞在四姑娘山在主线中两次涉及到的重要地点。 飞僵本身实力不容小觑，更让人难缠的是它独特的自带幻境BUFF的眼睛。 只要和他对视一眼，就能让你无知无觉陷入幻境，勾起你最痛苦的回忆，将你溺死在幻境中。 而且就算你意志强大挣脱了幻境，你的眼睛也已经被黑蛟污染，短时间内和你对视的人大概率会被拉入属于你的幻境，并迷失在里面。 这就是这只飞僵最让人头疼的地方，跟病毒似的只要一个人感染了，这一窝都逃不掉。 当年为了不让老九门的人全都死在这，江栩和818冒着巨大的风险独自引开飞僵，割肉放血费了好大劲才把那个怪物封在山底。 如今封印没有完全解开，飞僵只能在有限的地方活动，但解雨臣和吴邪却双双中过幻觉。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黑瞎子见了飞僵。 江栩转头看向旁边从他一出现就盯着他看的黑瞎子。 目光落到这人手上不成样的烟卷，江栩在几人的视线中勾起唇角。 “你见过那个东西了？”江栩觉得不太对，黑瞎子遇上飞僵怎么会一点伤都没受。 那家伙可是个暴脾气，对江栩恨得牙痒痒，对和江栩同族血脉的黑瞎子更不会手下留情。 江栩单刀出鞘，左手微抬用刀尖挑起黑瞎子的下巴。 灿金色的眸子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着手下的人，薄唇微启，声音冷淡。 “为什么去见它？” 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危险的武器对准了脆弱的喉咙。 在这种情况下，杀掉黑瞎子轻而易举。 在这种情况下，江栩才能在和黑瞎子共处一室时短暂的获得细微的安全感。 是的，哪怕江栩已经把黑瞎子的命攥在手里，他依旧只能得到那一丁点、近乎自我安慰的安全感。 “那你呢？”黑瞎子唇角溢出丝丝笑意，不知是苦涩还是庆幸。 他大胆放心的任由江栩掌控自己的性命，根本不在乎江栩会不会杀了他。 “你是来找那东西的，还是来救我……们的？” 黑暗中，两双金色的眼睛互相打量对方，视线描过脸上每一寸，不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这一幕让818有些恍惚，好像当年的画面重映了，只是双方的身份发生了逆转。 但很快818就甩甩脑袋把画面甩飞，它的仔才不是大黑耗子那样冷血无情的人。 就算仔和黑瞎子断绝关系了，也不会杀了黑瞎子。 如果不然的话，当年江栩就不是刺杀张日山而是刺杀黑瞎子了。 “那个……”吴邪见气氛不太妙，于是无视解雨臣不赞同的眼神默默出声，“有句话我想问很久了，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江栩和黑瞎子同时转头看向吴邪，江栩扬眉示意吴邪继续说。 “……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语落下，其他三个人都面不改色的看着吴邪，让吴邪压力倍增。 解雨臣身侧的手指蜷了蜷，他刚才已经推测出江栩和黑瞎子的渊源了，此刻这片空间里只有吴邪不清楚。 黑瞎子没说话，手里的烟卷彻底被搓烂。 吴邪咽了咽口水，他知道这问题可能问的有点不合时宜，但他实在好奇，又加上现在机会难得。 万一出去后江栩又失踪了，他上哪找人问去。 他的猜测需要一个肯定。 “江栩。”吴邪顿了顿，做好心理建设后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你、你是齐佳明满吗？我爷爷笔记上的人？” ［……］ ［今天是什么坦白局吗？不过吴邪问的正好，就算他不问咱们也要找机会让他知道。］ 818在江栩脑海里叭叭叭的说。 江栩在几人的目光下收回刀，抬手缓缓摘下墨镜。 几人呼吸一滞。 谁都知道江栩的眼睛和黑瞎子一样是禁忌，谁看谁死的那种，但现在他却主动摘下来暴露自己。 墨镜的遮挡被撤去，低垂着睫羽的瑰丽眸子里婉转着令人惊艳的金色。 抬眸的刹那不经意流露出几分脆弱。 黑瞎子看着那张摄人心魄的脸庞，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江栩五官立体，相貌完美继承了额吉的美丽，尤其是那双眼睛看向别人时的样子，简直和黑瞎子记忆中的额吉重叠一瞬。 果然，他们兄弟俩中阿满才是最像额吉的。 强大的美人显露出一闪而逝的脆弱，难过被掩藏起来露出坚强的外壳，只落下一句混杂着细微颤抖的声音。 “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江栩仿佛隐忍着巨大的痛苦，强装坚强的看着吴邪，深邃的目光与其对视。 “如果想知道我的事，等从张家古楼救出他们后就去格尔木疗养院二楼。” “那里有你们想知道的一切。” ［不错哦仔，演技又进步喽。］818啪啪啪的鼓掌，江栩这番操作三分真情，七分演绎，要是进了娱乐圈高低得拿个奖。 818突然出声差点让江栩破功，手放进口袋里给了818分身一个脑瓜崩。 江栩最后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他这话并不只是对吴邪说的，更是对黑瞎子和解雨臣。 吴邪想到什么，“可是二楼不是被水泥封上了？” 江栩定定的看着吴邪，“吴邪，还记得疗养院一楼被烧毁的痕迹吗？” “记得。” “那场火就是我放的，所以你觉得二楼又是谁封的？” 江栩拇指摩挲着刀柄上的纹路，兀自地笑了。 “去二楼看看吧，那里的东西会让你的世界观发生改变。” 说罢，江栩侧身站在黑暗中看着吴邪，异于常人的金眸泛着微弱的荧光。 最后，他留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吴邪，我期待你的抉择。” 江栩曾把齐佳明满的一切都存放在疗养院二楼，然后亲自动手，一点一点用水泥封上。 第124章 还给你 不对劲。 黑瞎子一直将目光放在江栩身上，当江栩听完吴邪问题的那一刻，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对劲。 解雨臣和吴邪没感觉到，但黑瞎子感觉到了。 江栩在用半真半假的演技引导吴邪。 他引导吴邪想要做什么呢？ 江栩给出的线索直指格尔木疗养院二楼，等离开这里后他也要去那里看看。 黑瞎子余光扫到神色不明的解雨臣，心想估计解雨臣也会去。 再看吴邪这边，吴邪听到江栩似是而非的回答后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焦躁。 江栩最后那句话吴邪听懂了，那是江栩向他发出的邀请。 就好像再说：''我的秘密可以向你敞开，就看你敢不敢来。'' 他渴望答案，可现在他又面临着另一个难题。 江栩这副下套的样子和他三叔简直一模一样，吴邪觉得自己似乎即将进入一个更深层次的迷雾之中。 这种对未知的迷茫与焦虑以及小哥他们危险的处境都让他的心情非常低沉急躁。 可是，当吴邪看向那双明媚却暗淡的金色眼睛时，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在陈文锦笔记本上看到的那句话。 那句话在这种关键时刻突然出现，仿佛拥有魔力般让他的心情逐渐平静，曾经江栩对他的维护和救命之恩在眼前一一闪过。 吴邪内心天人交战，一方再说''江栩就是齐佳明满，他身上有着数不清的谜团麻烦，一旦陷进去就出不来了！''。 而另一方又在说''他可是江栩，救了你无数次的江栩，而且你难道不想知道齐佳明满和九门的事情吗？'' 内心的煎熬持续着，许多念头在脑子里盘旋纠缠，笔记本上的话也时不时出现。 最后，终是对江栩的感情和好奇占了上风。 吴邪低头无声的叹息，“好吧，反正无论怎样你都不会害我。” 这是变相的妥协，也是答应登上名为“江栩”的这条贼船。 江栩笑了，他很满意这个结果。 很好，鱼儿主动上钩了。 江栩戴上墨镜，转而看向地上那个让他最有威胁感的男人，从背包最隐秘的夹层里拿出一条项链扔给黑瞎子。 “我不管你去找飞僵是为了什么，如果你想和我走，就带上这个。” “这是？”解雨臣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要是他没看错的话，项链上的球形吊坠好像是个微型炸弹吧？ 还是江栩曾经在解家闲着没事研究的小玩意儿。 江栩点头认可了解雨臣的判断，“没错，就是炸弹，遥控器在我手上。” “怎么样黑爷。”江栩勾唇一笑，“敢不敢戴上？” 黑瞎子笑道，“有什么不敢的？不过……” 话头转了个弯，黑瞎子仰头抵在后面的墙壁上，对江栩露出脖颈，“我要你给我戴上。” 空气安静了一瞬，吴邪和解雨臣都感叹黑瞎子胆子真大，刚才江栩差点一刀捅死他，现在居然还敢说这话。 “嗤……”江栩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收了刀蹲下与黑瞎子平视，“你是真不怕死，还是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江栩拿过黑瞎子手中的项链，身子前倾手拿着项链的一端伸向黑瞎子的后颈，此刻二人间的距离慢慢拉近，彼此的致命点全都暴露在对方眼中。 只要他们之中有一人想，那就能瞬息间杀死对方。 可他们都没有动手，随着距离的靠近江栩的身体越来越紧绷，反观黑瞎子松弛的不像话。 当江栩给他扣好项链准备收回手时，黑瞎子突然发难一把拽住江栩的衣领拉过来，在他动手的那一瞬黑瞎子耳边响起''呲''的一声，金属与砖石刺耳难耐的摩擦声几乎要刺破他的耳膜。 冰凉的刀被江栩横向挥出朝着黑瞎子袭来，在墙壁上留下一道深深地痕迹后悬而又悬的停在黑瞎子耳边。 再往前一点，就能削掉这人的耳朵。 江栩的手臂细微颤抖着，他和黑瞎子几乎算是贴着彼此，头颈相交。 黑瞎子听到江栩混乱的呼吸声，脸上还是那副混蛋的笑容，“怎么不杀我，难道你不恨我？” 灿金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黑瞎子，紧绷到极致的身体却缓缓松懈下来。 离江栩最近的黑瞎子自然也感觉到江栩逐渐放松，他笑着正要说些什么，下一秒腹部收到重击。 黑瞎子闷吭一声，这一拳疼得他好像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般，黑瞎子捂着腹部倒下，下意识身体蜷缩起来。 江栩冷着一张脸收刀站起来，这一下他用了很大力气，是在不打伤脏器的前提下，人类身体能承受的极限。 “这一拳，还给你。” 黑瞎子这个疯子，哪怕疼得站不起来都还在笑，笑得比之前多了几分真。 “你当年……也是这样吗？” 你当年也这么疼吗…… 差点失手杀了黑瞎子的江栩此刻心情一点都不好，乱的很，因此脸上表情更加冷冽。 “你有资格问吗？” 兄弟间的拉扯结束了，解雨臣只能送黑瞎子一句活该。 明知道江栩对他警惕的很，明知道江栩刚才多紧绷，非要用命招惹。 身体的本能反应让江栩挥出那一刀，要不是最后关头江栩停下了，说不准黑瞎子真的没命。 黑瞎子这是完完全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想用命去看看江栩对他的真实态度。 若是死了，就当赔给江栩一条命；若是活下来，就证明两人之间并非没有缓和的余地。 如今看来，江栩对黑瞎子也不完全是恨。 爱恨交织，如果没有曾经那么深厚的爱，就没有现在刻骨铭心的恨。 所以江栩的恨摆脱不了对唯一血脉相连的感情。 莫名的，解雨臣为江栩感到一种悲哀。 毕竟无论当年是误杀还是故意杀害，江栩死于黑瞎子之手是绝对的事实。 这个节，不是说过就能过去的。 “滚起来，跟我走。”江栩扔下这句话后就不再看黑瞎子一眼。 吴邪扶着解雨臣起来，江栩将解雨臣检查一遍，确认伤势不重后放下心来。 黑瞎子缓了好一会才站起来，跟上前面三人的脚步。 [还好吗，仔？］ “嗯。” 江栩走在最前面，不管心里多乱，但面上却半分不显。 当务之急是把解雨臣和吴邪送出去，然后带着黑瞎子找到飞僵。 他要利用飞僵看看当年的事情。 第125章 江栩与黑瞎子 江栩说过，在杀了那东西前要好好利用一下。 既然那只飞僵有那种本事，江栩必然要进入黑瞎子的幻境里看看。 江栩对幻境一类的东西有抗性，光是黑瞎子现在被污染的眼睛可不够将他拉进幻境里，必须找到飞僵。 当年那件事既蹊跷又仓促，后来无论他怎么调查都查不出东西来，如今既然有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皆佳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有江栩和黑瞎子两大战力在，出去的路比来时更加轻松。 当四人到达洞口时，吴邪还有些晃神。 这就出来了？ 困住他那么久的山洞，就这么……出来了？ 解大看见他们出来后简直要热泪盈眶，赶紧招呼着机器去接他们。 “你不和我们走吗？”解雨臣的声音唤回了吴邪。 解雨臣和吴邪绑好解大让人送上来的绳子，久违的太阳沐浴着他们。 江栩站在光阴交界处，半张脸都在阴影里，他对解雨臣笑了笑，“不了，你们赶紧救小哥和胖子他们吧。” “至于我。”江栩后退两步隐匿在黑暗中，与黑瞎子并肩，“我和黑爷还有事要处理。” 说完，江栩和黑瞎子就好像串通好了似的，同时转身飞快的跑进洞穴深处，不一会二人的身影全部消失。 空荡荡的洞口连那两人的脚印都没留下，如同二人从未出现过。 “江栩！”吴邪惊呼一声，但他的声音注定无法挽留江栩。 解雨臣攥着绳子的手用力到发白。 说实话，解雨臣并不放心江栩和黑瞎子单独待在一起，两人都曾突然出现并陪伴他度过那些艰难岁月。 他们二人之间的纠葛属于理不清的那种，万一这两人中有一个没控制好情绪，那可就糟了…… “他们两个……”吴邪头都要大了，这山洞有多么危险他是知道的，现在好不容易出来结果江栩他俩又跑进去了！ 若是平时他肯定要找人，可现在他又着急救张起灵他们。 “走。”最后，吴邪咬牙说出这个字，在解雨臣看过来的时候又补上后半句：“要是救完小哥他们后江栩还没出现，我们再回来找。” 说完，吴邪率先一步顺着安全绳往下滑，解雨臣看着吴邪下降的身影，眼底是无声的叹息。 吴邪变了，他比以前更加干脆果断、冷静自持。 解雨臣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山洞。 江栩，吴邪的变化是你和九门都希望的样子吗？ 聪明如小九爷，这么久了，他对九门的计划有了隐约的感知，在山洞中江栩引导吴邪的那一刻他就明白。 江栩也要掺和进九门这个大染缸了。 之前江栩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客观的观察着、保护着吴邪；而现在，江栩也要跳进九门这个染缸，试图在九门原计划的基础上，将吴邪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解雨臣望着湛蓝的天空，沉重的担子不知不觉已经压在所有人肩上。 进不得退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 山洞里，江栩根据818给的定位果断又迅速的朝着飞僵的藏身地跑去，黑瞎子紧随其后。 “目标这么明确，看来你也知道飞僵在哪。”黑瞎子嘴角噙着笑意，开玩笑般说：“你要那飞僵做什么？报当年它害你割肉放血的仇？” 江栩半点都不搭理黑瞎子，黑瞎子这人的性子他最熟悉，属于搭根棍子就往上爬的那种，只要他回答一句，黑瞎子就能蹦出七八九十句。 “别这么冷漠嘛，瞎子的命现在都攥在你手上了。”黑瞎子见江栩不理他，便一直自顾自的说话。 这种对面明明有人但自己却只能对空气说话的事情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毕竟跟哑巴一起待了好几年。 可能是烦了黑瞎子一路的叭叭叭叭，也可能是想堵住黑瞎子的嘴，江栩忽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你在紧张。” 果不其然，听见这话的黑瞎子声音立刻消失，前进速度也停顿了一下，但很快他就调整好继续跟上江栩。 “紧张？瞎子我有什么好紧张的。”黑瞎子满不在意。 就在这时，江栩忽然停下，后面的黑瞎子措不及防立马刹车，但碍于惯性还是撞到江栩后背，给江栩撞得一个趔趄。 “你干嘛？”江栩一脸怨气幽幽的回头看向捂着鼻子的黑瞎子。 这一下撞得还挺疼，江栩反手摸摸后背被墨镜硌到的地方。 相比江栩，黑瞎子更疼了，直接闭眼摘了墨镜蹲下，单手捂着眼睛和鼻子。 戴过眼镜的人都知道，如果戴着眼镜正面受到压力，会很疼的。 “你突然停下干嘛？”黑瞎子痛苦的说道：“现在好了，黑瞎子差点变成真瞎子。” 确实是江栩一声不吭突然停下才导致了现在的惨剧，但江栩面对黑瞎子一点都不心虚，反而理直气壮。 “谁让你离我这么近，不知道保持安全距离吗，考过驾照没？这场追尾你全责。” 黑瞎子：“……” 黑瞎子都要气笑了，要是被人这样说肯定会被他狠揍一顿，但看看江栩那张冷着的脸，想想还是算了。 最终，在黑暗的山洞里，黑瞎子轻声叹气：“所以，你怎么停下了？” “到了。” 黑瞎子站起来看到江栩身后是深不见底的断崖。 [仔，飞僵就在下面，一会我带你下去。] 江栩“嗯”了一声，摘下墨镜，从口袋拿出一条黑色绸缎绑住眼睛。 黑瞎子见此眉心一跳，连忙抓住江栩手臂，“你找飞僵到底要干什么？” 江栩甩开黑瞎子的手，“你找他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要杀它？闭着眼杀它？”黑瞎子的语气越来越不可思议。 [哦~原来黑瞎子去见它是为了杀它啊，不过看来没成功。] 江栩绑好黑绸站在断崖边，腰间双刀齐齐出鞘，“我不是你，如果我中了幻觉一定会疯魔到极致，到时候连你都可能被我杀掉。” “况且。”江栩转身面对黑瞎子，身后是万丈深渊，“我听声辩位的本事比任何人都好。” 说罢，江栩张开双臂向后倒去，任由自己失重、坠落。 其实还有句话没说，江栩曾失去五感在青铜门后住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818，没有声音和光亮。 整日与青铜门后的怪物相互警惕，只要露出半点破绽和放松就会被撕咬攻击。 从那以后，江栩再也不惧怕黑暗，不依靠任何人，甚至不再像以前那样依赖818的能力。 他是江栩，而江栩只能靠自己。 第126章 这损招是谁交给江栩的！ 山很高，崖很深。 狂风撕裂耳边的空气扯开响声，在失重下坠的过程中江栩心里毫无波澜。 这短暂的几秒钟内江栩想着等看到当年那件事原委后该如何。 想来想去，江栩觉得自己似乎只会做出一个选择。 身体忽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下降的速度骤减。 [仔，到了……不过有点怪。] 江栩：“？” 江栩被818平稳缓慢的放到地上，落地之后江栩听到了铃铛声，还有布料被风吹起飒飒的声响。 有风吗？ 江栩仔细感受了一下，没感觉到半点风。 是挺奇怪的，四面无光的山底怎么会有风呢？ 耳边传来细微的动静，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声音快速由远及近。 [它来了！] 江栩立刻向左弯曲腰身躲过冲着他脑袋来的攻击，一手撑地，单腿猛然爆发力量朝斜上方用力踹去。 “噔”的一声闷响，江栩只感觉自己踹在一块铜墙铁壁上。 一计不成江栩立刻抽身远离。 “啧，麻烦了。” 这玩意儿变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啊…… —— 悬崖之上的黑瞎子守在江栩坠落的地方，指腹一遍又一遍的摩挲黑金古刀，这是黑瞎子焦躁的表现。 他不担心江栩是否能拿下飞僵，因为以江栩的实力一定可以。 只不过，后面的事有点麻烦。 到底要不要让阿满看到当年的真相呢？ 如果这些年他是靠着只增不减的恨意活到现在，那么当真相被剖开，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导致的…… 到那时候，江栩该怎么办？ 黑瞎子不怕江栩恨他，就怕江栩无爱无恨、了无牵挂，这才是最可怕的。 根据之前江栩的表现，黑瞎子只能看出江栩要对付汪家，但无法看出江栩内心的想法。 对付汪家，然后呢？ 汪家没了之后江栩还会活着吗？ 又或者在汪家消失前江栩会不会先走一步？ 这些问题盘踞在心头让黑瞎子找不到解决办法，活了百年的人难得在这些事上有了片刻无措。 失而复得的太突然，巨大的欣喜过后是丝丝缕缕攀附上来的恐慌。 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做？ 黑瞎子深深吐出一口气，这时候他真想来根烟。 这么想着，便这样做了。 打火机的光亮照不尽深渊，只能点亮他眼前这一亩三分地。 吞云吐雾间是复杂思绪的翻飞，黑瞎子以烟计数。 一根、两根、三根…… 地上的烟头不断增加，当黑瞎子从烟盒那拿出最后一根烟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什么，手指一顿。 “咳咳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从背后响起，黑瞎子回头。 是手里提着什么东西的江栩。 刚从下面激战一场，结束后想瞬移上来休息一会的江栩措不及防被浓浓的烟味呛到。 谁懂啊，瞬移上来的一瞬间江栩正好深吸一口气，结果一下子被呛着了。 [这个黑瞎子，搞啥子东西呢？这么大烟味想呛死谁啊。] 江栩咳嗽了半天，黑瞎子想给他顺顺背结果却被一把推开。 “你想死啊，呛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江栩咕咚咕咚给自己顺了几口水，恶狠狠的看着黑瞎子。 江栩现在怀疑黑瞎子想用这种方式把他弄死在山洞里。 黑瞎子：“这个……” 江栩把黑绸扯下来，然后直接把手里的东西扔给黑瞎子，不客气的说：“快点，摘墨镜。” “嘶……什么玩意儿这么沉。”黑瞎子看着这个一米多长，被脏布裹起来的长条东西。 江栩清了清嗓子：“这就是那只飞僵。” 黑瞎子闻言立马嫌弃的把东西扔一边，“你不仅杀了它，还把它带上来了？” “它还没死，但也快了。”江栩把裹着飞僵的布扯开一部分，他把飞僵的四肢都削掉了，为此报废了三把刀。 “啧啧啧，这都被你削成一根棍……”黑瞎子话还没说完，江栩突然朝他伸手，扣着他的后脑往飞僵脑袋那里按。 “哎哎哎！”黑瞎子连忙用手撑住地面，否则就要跟恶心的飞僵面对面亲密接触了。 黑瞎子想起来，结果江栩动作很快，直接一个跨步坐在他腰上，一只手利落的卸掉刀枪，另一只手将黑瞎子的右手强硬掰到身后反剪按住。 这下子黑瞎子更难了，一只手做俯卧撑姿势，身后压着个人，身前躺着个恶臭的尸体。 “把眼睛睁开。”江栩刚打过一架，声音里透露出疲惫，但语气不容置疑。 大有一种要是黑瞎子不睁开眼睛，他就把黑瞎子按在飞僵脸上的感觉。 面对飞僵散发出来的的恶臭味，连说话都是一种折磨，可黑瞎子又不得不说。 “那个，咱有话好商量……行行行！我睁开！睁开！” 话才说一半按着黑瞎子后脑的手就用力往下压了两分，黑瞎子立马改口。 视死如归的黑瞎子在内心挣扎一番，见江栩一副今天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黑瞎子简直欲哭无泪。 这手段，都跟谁学阴招啊。 要是让黑瞎子知道是谁教江栩这么损的招数，他一定会把那人的脸按在粽子身上体验体验。 8·教江栩损招·深藏功与名·18：呵tui！ 没办法的黑瞎子最终妥协，屏住呼吸缓慢睁开眼睛。 墨镜已经不知道被江栩扔到哪里去了，浅金色的眼眸对上那双混浊深紫色的眼球的一刹那。 黑瞎子大脑中“轰”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原本撑着的身子立刻软下去。 江栩迅速起身，在黑瞎子和飞僵亲密接触前将人翻开。 黑瞎子脸上面无表情，双目无神盯着空虚处看。 “一天内中招两次，黑瞎子不会变傻吧？”江栩不确定的问818 [放心不会的，他可是主角，有大气运庇护。] 江栩点点头，来到黑瞎子身边，和他的眼睛对视。 一秒、两秒、三……一分钟过去了，江栩的脸色越来越黑。 “统，我怎么还没进入黑瞎子的幻境？” [呃……我也没想到你对幻境的抗性这么高。]818汗颜。 这时候江栩和818同时陷入了沉默，他俩从来没测试过江栩对幻境的抗性，只知道江栩能对青铜铃抵抗一二，却没想到江栩抗性如此之高。 [那现在只剩下一个办法了，你和飞僵对视让它的能力污染你的眼睛，使你陷入幻境。] [在你进入幻境的前一刻和黑瞎子对视，这样你和黑瞎子有一定概率互相进入彼此的幻境。] “不可能。”江栩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我撑不到和黑瞎子对视就会发病，这样太危险了。” “而且就算我能撑到和他对视，但如果我们没有进去彼此的幻境，那我依旧会发病。” 江栩眸色晦暗不明，“在这种环境下，我可能会毁了这里，或者黑瞎子会死。” 第127章 压力使人成长 [让我来接管你的身体。] 江栩顿住，皱眉问：“什么？” [我来接管你的身体，在你眼睛被污染的那一刻我会立刻支配你的权限，操控你的身体，让你和黑瞎子对视。] [不管最后你们两个有没有进入彼此的幻境，我都会将你的意识困在系统空间里，身体由我接管。] [等你清醒了，我再把你放出来。] 听到接管身体，江栩下意识的抵触，因为这会让他想起818徒手爬出地底，一步一步把他送进青铜门的事。 从那以后江栩就关闭了818操控他身体的权限，再也没提起过这个事。 “不……” [仔，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818语气严肃：[我们辗转百年，一切痛苦的开始就是那件事，难道你不想知道黑瞎子为什么要杀你吗？] [曾经你对这件事怕到骨子里，好不容易克服恐惧有了面对黑瞎子的勇气，现在真相就摆在面前难道你想放弃？] “统……”江栩犹豫了。 [不要害怕，我们现在能量充足，不会像上次那样消失了。] 818循循善诱，慢慢安抚江栩。 当年的真相不止江栩想知道，818也想知道。 它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可以让原本亲密无间的兄弟两个反目。 是什么样的原因令黑瞎子杀了齐佳明满，让江栩痛苦半生。 [江栩，你不能一直逃避。] 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他本该面对的。 江栩在818不断开导下摇摆不定，最终闭了闭眼，妥协的向818敞开操作权限。 “只此一次。”江栩声音闷闷的。 —— 另一边，吴邪和解雨臣的行动没有江栩这样顺利，他们受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阻碍。 解家反水了。 解家五爷，也就是解雨臣的表叔集结了好几个平时被解雨臣压一头的亲戚集体反水。 解雨臣一回来就要处理烂摊子，根本顾不上吴邪那边。 而吴邪带着潘子一起找当年和吴三省交好的生意伙伴寻求合作与帮助，却被人狠狠羞辱一番，被狼狈的赶出饭店。 在争执过程中潘子的头被人砸了一酒瓶，流下的血盖过了眼睛。 “潘子！你怎么样？”吴邪赶紧拦了一辆车送潘子去医院包扎。 吴邪自从回来后就没休息过，他想去救小哥和胖子，但只有他自己根本不可能。 霍家因为霍老太太自从进了张家鼓楼就没回来，一些心思活络的人开始打起家产的主意，霍秀秀和解雨臣一样忙于家族内乱无暇分出人手去救援。 于是组织人手救援的重担基本落到了吴邪身上，可他一个在道上毫无建树的新手怎么可能让那些老手听话。 现在道上到处传言吴三省死了，吴三省的地盘被好几个豺狼虎豹盯着，吴邪简直倍感压力。 现在别说找人去张家古楼了，就连吴三省的地盘都不一定能守住。 一桩桩一件件压在吴邪身上，重的他难以喘息。 安顿好潘子后，吴邪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疲惫的揉捏眉心，白炽灯光冷的让人难受，原本总是饱含笑意的眉眼下现在只有淡淡的乌青。 莫名的，吴邪想到他三叔发愁时总会抽根烟缓解缓解，可惜现在是在医院，不然他也想来一根。 吴邪低着头，脑中不断捋清现在的局面，不断复盘，不断寻找解决办法。 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凭他吴邪能做什么。 唯一的办法，似乎只有让吴三省回来。 但这怎么可能？吴邪可不知道吴三省在哪里，或者说没人知道。 正想着，突然脖子一冰，吴邪激灵一下子，抬头看去。 是解雨臣。 “小花？你怎么来了？”吴邪接过罐装的冰镇汽水。 解雨臣坐到吴邪身边，打开水杯的盖子喝了一口，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 “听说潘子受伤不轻，就剩你一个人了，我过来看看。” 吴邪闻到一股中药味，看了眼解雨臣的黑色水杯，“怎么喝上中药了？” “不是中药，是以前江栩调的药茶，可以快速消除疲惫。”解雨臣感受着空腔里的苦味，皱了皱眉。 “虽说效果很好，但是太难喝了，当年调出来后他就没动过，全给我了。”解雨臣想到以前的事情，笑了笑，“还美其名曰，说我从小就吃苦，所以不怕苦。” 吴邪轻笑，“这是什么歪理？” 解雨臣挑眉，“你跟江栩讲理？” 吴邪：“……说的也是。” 从前刚认识江栩那段时间吴邪还没觉得有什么，后来在道上逐渐听说了江栩之前的种种传闻后才发现，江栩他是真护短。 也是真不讲理。 你跟他讲理？他能一刀削了你。 谈起江栩，吴邪和解雨臣都不自觉放松下来。 吴邪“卡呲”一声打开易拉罐，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汽水，“江栩总是做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受了江栩十年毒荼的解雨臣闻言深以为然的点头，“比如在我的洗脸盆里养青蛙，用我的金龙鱼做菜，把解家账本当草稿纸。” 吴邪立刻补充：“还有在格尔木装鬼吓我，在沙漠半夜搞背后偷袭，在西王母宫假装跳崖。” 如此这般，这里边哪一件事像是传闻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江爷能干出的事？ “就像个小孩儿似的。” 吴邪和解雨臣相视一笑，举杯碰了碰。 吴邪靠在椅背上，短短几天他好像成长了不少，身上能看到比以前更稳重、更深沉的样子。 “不知道江栩和黑眼镜出来没。” “会出来的。”解雨臣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吴邪。 “这是什么？” “今天早上有个人来到解家门口找我。”解雨臣又喝一口杯子里的药茶，面不改色的说：“那人给了我这个，说要是江栩三天内没有出现在京城，就让我打上面的电话。” 吴邪听到这话，心里蓦然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早就准备好退路了。” “我顺着电话号码去查，你猜我查到了什么？”解雨臣反问。 看着解雨臣这个表情，吴邪忽然意识到这个号码的主人可能身份不普通。 “查到了什么？” “顺着号码和那个人离开的行踪，我查到了港城那边。这个号码是一个公司里的座机号码，而那个公司里的人全都姓张。” 吴邪不可置信，“什么？” 第128章 幻境 “如果是小哥的族人，那他们为什么不救小哥？” 解雨臣眸色暗了暗，“因为就在几天前他们遭遇了袭击，损失不小，如果想现在抽出人力物力来帮忙是非常勉强的。” “很奇怪。”解雨臣语气沉了几分，“自从张家古楼出事后，很多坏事接踵而来，霍家动乱尚还能理解，可解家突然反水和港城突然被袭击实在太奇怪了，而且……” 解雨臣看着吴邪的眼睛，“吴三省失踪这么久，盘口早不乱晚不乱，偏偏在这种时候乱了。” 被解雨臣这样一说，吴邪原本因为各种压力而混乱的思绪忽然清晰明悟，那隐隐感觉到的不对劲在这一刻被抽丝剥茧，放到了明面上。 “小花，你这样一说，我感觉……有点背后发凉。”吴邪脸色白了白，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一双大手操控着，推波助澜刻意让他们孤立无援。 难道这就是陈文锦笔记上说的“它”，如此可怕，在无声无息中控制了他们周围的一切。 所以当年九门二代就是在和这样恐怖的东西做抗争吗，最后二代几乎死光。 江栩和小哥也在对付“它”吗？ 吴邪静默片刻，眼中的情绪越发坚定。 “小花，或许该让吴三省回来了。” —— 江栩这边计划出乎意料的成功，顺利进入到黑瞎子的幻境中时江栩还有些不适应。 幻境的第一扬画面往往是人内心深处最在意的地方，江栩已进入幻境就看到了非常熟悉的画面。 被黑瞎子带出牢房的他，周围全是撑着伞冷漠注视这扬闹剧的人们，暴雨之下暗处藏着无数豺狼虎豹。 “齐佳……明满。”江栩站在少年的自己面前，深邃的眼眸看着对面茫然无辜的脸。 如同迷途的弱小羔羊，站在狩猎者的扬地，除了紧紧跟着自己的依靠外别无选择。 [哥……呃！]少年痛苦的捂着腹部，随后被黑瞎子一脚踹翻在地。 从这一刻开始，悲剧重新上演。 尽管江栩知道这里只是幻境，但他还是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脖子，耳边又一次响起无数次午夜梦回将他惊醒的话。 江栩看着被黑瞎子压在地上绝望挣扎的人，眼前渐渐起了雾气，伴随着黑瞎子字字泣血的判决，江栩蓦然开口。 “生来劣根，惯会狡诈，你早该看清我。” [生来劣根，惯会狡诈，我早该看清你！] 二人声线重合，不同于黑瞎子的颤抖，江栩只是定定的看着这一幕，无力的仿佛生气被抽走一般。 毒药灌入身体，五脏六腑幻痛起来，这是他人生中最痛的一次，哪怕在汪家接受实验都没有这瓶毒药疼。 [是你背叛了我，背叛了齐佳氏。] 江栩和齐佳明满同时呼吸一窒，下一秒枪声炸开血色的花。 江栩太阳穴的青筋一突一突的跳，他伸手想要接住那倒下的身影，却忘记这里只是幻境。 齐佳明满看不到他，他也无法碰到齐佳明满。 最终少年躺在泥泞中，逐渐失去生机。 就在这时，画面骤然消失变成一面黑暗，短短一秒过后又猛地亮起。 [张启山你骗我！不是说送我们去国外吗！人呢！阿满去哪了！] 黑瞎子暴怒的声音在耳边炸开，震得江栩耳膜发疼，却也让江栩差点失控的情绪冷静下来。 江栩看看周围环境，这里是张启山的府邸，只不过现在这里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黑瞎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身上多了很多伤口，一把枪对准张启山的额头，另一只手似乎被扭断了提不起来。 张日山和周围十几名亲卫都举枪对着黑瞎子，时刻准备着下一秒把黑瞎子打成筛子。 张启山不像黑瞎子那样情绪起伏很大，相反他很冷静，只是脸色微沉。 [这件事是我的疏忽。] 江栩听到张启山继续说：[我的手下里混进了奸细，那瓶假死药被掉包了。] 黑瞎子闻言手一抖，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张启山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便消失，[齐佳明满喝下的是真毒药，他死了。] 江栩和黑瞎子都身子一僵。 [那尸体呢？就算死了也该有尸体，现在我连阿满一根头发丝都没看到！]黑瞎子显然不信齐佳明满死了。 江栩站在黑瞎子身旁，垂了垂眸子，没什么表情的开口，尽管他知道黑瞎子听不见。 “死了，真的死了。” 很痛苦的死掉了。 江栩看着最后黑瞎子被赶出去，看着从这一天起黑瞎子总是坚持不懈的闯进张启山府邸，追问哪怕一丝一毫的线索，然后总是带着一身伤出来。 后来黑瞎子大概是觉得张启山这里实在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广撒人脉，奔波各地。 因为这里是黑瞎子的幻境，所以江栩只能被迫跟在黑瞎子身边，随着他到处寻找齐佳明满。 江栩想了想这个时候的自己在干什么，好像……在被张家人与汪家人混合双打。 每天不是把别人打死，就是被人打进急救室。 他的身手就是这时候练出来的。 江栩摇摇头，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 跟着黑瞎子这么久，看着黑瞎子除了赚钱养活自己就是找齐佳明满。 一开始总有人用假消息蒙骗黑瞎子帮他们做事，甚至用齐佳明满的消息害黑瞎子吃了不少亏。 但是当黑瞎子发现后就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们。 久而久之，连一些似是而非的假消息都没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黑瞎子就像找不到路的一般，只能不断的压榨自己。 江栩坐在院子的石墩上，看着磨刀的黑瞎子。 几年下来皮肤糙了，头发和胡子乱乱的，人也颓废了不少。 为什么黑瞎子总是认为齐佳明满还活着呢？江栩不理解。 如果黑瞎子能早点接受齐佳明满的死亡，或许过个一两年就能放下，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而且根据他看到的主线，黑瞎子不是那种放不下的人。 难道是因为蝴蝶效应？ 幻境里时间流速不慢，十几天的时间，江栩差不多知道了黑瞎子那些年干过的所有事。 [阿满……你恨我吗……] 晚上，黑瞎子又喝多了，把院子里种的一颗榆树当成了齐佳明满，自言自语说了好多话。 而江栩躺在屋顶看星空，没有回答黑瞎子。 第129章 我终是没长成你们期待的样子 黑瞎子激动的抓着张起灵的肩膀询问齐佳明满的下落。 江栩站在他们后面，在回忆中翻找这段时期的记忆。 当年被汪生肢解后，818带着江栩的意识回到青铜门本体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和818才苏醒。 刚出来没多久就听说张起灵被至今还在格尔木疗养院，于是江栩找到解九和吴老狗合作，一起救出张起灵。 当时818能量匮乏无法连续展开两次瞬移，所以江栩瞬移进去后好不容易才把张起灵带出来，交给解九与吴老狗。 然后只身引开汪家追兵，最后被逼到悬崖边上本来想跳下去一了百了，结果刚苏醒的本体太弱了，导致江栩还是被抓住，又一次回到汪家。 直到九门第二代被汪家抓住，在此之前江栩一直活在汪家人手底下。 回忆结束，江栩一抬头就发现不对劲。 地上怎么多了个麻袋？ 江栩敏锐的嗅觉闻见一股非常浓郁的福尔马林的味道，立刻皱眉捂住口鼻。 江栩大概猜到袋子里是什么东西了，他冷笑一声。 真够恶心的，把他的尸块送给黑瞎子当做警告。 看到黑瞎子半跪在地上剥开麻袋，抱着那颗难看恶心的头颅浑身颤抖，江栩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原来，你看到我的尸体会哭。” 心脏密密麻麻的难受。 在房间里，黑瞎子一针一线亲手将零碎的尸块缝合起来，把脏器放进身体，缝上躯干，将早就不漂亮的眼睛安装回去。 把一麻袋碎块变成一具完整躯体，与味道刺鼻的尸体共处一室待了三天三夜。 哼唱着儿时他们在草原上总是听到的调子，阿瓦说那是唱给巴塔尔的歌。 小小的齐佳明满不懂事，觉得哥哥就是草原上最厉害的巴塔尔，耍着闹着让阿瓦唱给他们兄弟听。 还说终有一日，他们会成为真正的巴塔尔，和阿瓦一起守护族人与额吉。 尸体被好好安置在床上，黑瞎子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靠着床，一遍又一遍哼唱，唱到嗓子沙哑。 本该是欢乐赞美的曲子却生生唱出悲凉哀凄的感觉。 江栩坐在黑瞎子旁边，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安静的听着属于他的颂歌。 当最后一声落下，画面再次变化。 熟悉的味道让江栩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里是墓里。 他正站在两具棺椁面前，黑瞎子点了香跪在蒲团上。 [阿瓦，额吉，我找到阿满了。] 黑瞎子扯出一抹笑，[你们帮我哄哄阿满，我不是故意将他丢下的……] 江栩跪在黑瞎子右边，对着两个牌位拜了拜，在他幼年的记忆中，父母的脸早已模糊。 只记得小时候坐在阿瓦宽厚的肩膀上，听额吉与哥哥说笑。 又或是骑马时被家人护在身前，大声欢呼着肆意感受风和自由的气息。 他们总说阿满可以慢点长大，慢慢变成草原上翱翔的鹰，快乐且潇洒。 可是…… “抱歉，我终是没长成你们期待的样子。” 长大后，他不潇洒、不快乐，甚至半截人生都在监禁与实验室里度过。 江栩有时候会想，每个人的人生都会苦，可为什么偏偏他的人生这般折磨人。 幻境又一次变化，这一次的扬景又是江栩非常熟悉的地方。 是他被训练，被肢解的汪家分部基地。 这块地方他闭着眼都能走。 黑瞎子与张起灵看了他受训练的录像带，但那些不足他遭受的十分之一。 最后，江栩看着他们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他被肢解的录像带，视频播放的那一刻江栩有些难堪的别过头，不看那些黑白的画面。 肢解。 最开始的麻药确实可以麻痹他的神经，磕到后面药效逐渐减弱，撕心裂肺的疼在皮肉下炸开，疼痛从伤口延伸到每一根血管。 眼睁睁看着自己逐渐沦为废人，失去四肢，最后连眼睛都被剥夺。 漫长的24小时，黑暗无声的房间，只能数着自己的心跳声来感受时间的流逝。 看完录像带后的几天里黑瞎子大病一扬，若没有张起灵照顾的话怕是会很难熬。 病好之后黑瞎子就变了，原先因为齐佳明满的事情黑瞎子一直很抗拒九门，甚至非常不待见九门的人。 可这次看完录像带后，黑瞎子竟然主动找到九门合作。 他要入局，他要复仇。 江栩低声喃喃道：“这就是世界的强行修正吗。” 齐佳明满的出现本就是错误的，深入九门、搅动风云，这些事本不该存在。 所以齐佳明满该死，必须死。 黑瞎子因齐佳明满的死而与九门产生隔阂，又因齐佳明满的死与九门合作。 至此蝴蝶扇动的风被抹除，一切回到该有的样子。 兜兜转转，齐佳明满什么都没改变。 江栩低头看着自己手掌上的纹路，错综复杂。 上次齐佳明满出世，最终惨死。 那这次呢？ —— 另一边，进入江栩幻境的黑瞎子一开始并不知道这里不是他的幻境。 因为他和江栩一样，一睁眼就是那个暴雨天。 正如江栩一直跟随着他，在江栩的幻境中黑瞎子也只能一直跟随江栩。 当看到死去的齐佳明满复活后又被汪家人抓走时，黑瞎子才知道这里不是他的幻境。 “阿满……” 第130章 幻境2 818顶着江栩的身体把黑瞎子从山洞带到民宿，准备把人放在这里后自己去京城。 结果半夜黑瞎子突然口吐鲜血，把818吓了一跳。 黑瞎子紧闭双眼，脸色惨白，像是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818唯恐黑瞎子出什么问题，把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扫描一遍，最后得出结论是黑瞎子在幻境中受刺激过度导致的，放任不管的话可能会猝死。 担心江栩也会这样，818进入系统空间围着江栩的意识看了又看，最后放下心来。 [就这点承受能力？看俺家栩仔都没事。] 大半夜的让民宿的人发现黑瞎子吐血可是件麻烦事，于是818亲自把黑瞎子扛到医院，痛痛快快的给黑瞎子办了长达一个月的住院。 当然，用的是黑瞎子的钱。 至于江栩的钱……说实话，江栩是真没存款。 江栩属于那种留不住钱的人，只要钱一到手就立刻花出去，不是买装备就是升级实验室，或者买房子作为安全屋。 总之，江栩手里是一点存款都没有，在新月饭店点天灯那会卡里还剩下几块钱，今天早上818吃了一顿包子就啥也不剩了。 把黑瞎子放在医院里安顿好，交够了钱后，818拿着黑瞎子的卡直奔京城。 在去四姑娘山之前江栩和张海客打过电话了，约定好他要是出事没回来，就让张海客代替江栩去帮吴邪。 现在三日之约快到了，818必须尽快让江栩在京城露脸。 出了火车站，818边走边思考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出场才符合它家栩仔狂炫酷霸拽的气质呢？ —— 幻境中，心脏骤疼的黑瞎子单手捂着胸口扶着墙，一边忍着疼一边思考如何才能杀穿这个幻境里的人。 又气又急又心疼，偏偏自己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这是已经发生的事，这些都是阿满亲自经历过的事情。 天知道当黑瞎子看见阿满被汪家人养蛊似和别人关在一起，每天只能喝血吃肉的活着的时候，他甚至觉得呼吸都开始艰难。 就那一次失误，就那一次疏忽，造成了后面这些无穷无尽的折辱。 如果当时他再谨慎一点去查查所谓的假死药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好了，可当年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心慌的厉害。 明明他对张启山还没有信任到这种程度，明明关乎阿满生死他应该更加小心谨慎。 可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没查，他就是这样任由汪家轻而易举带走了阿满。 齐佳明满死后，黑瞎子看到那个一直被迫沉睡的白毛小东西忽然惊醒，发疯似的到处乱窜，愣是毁了汪家大半个基地。 然后那白毛小东西找到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心脏，从心脏上扯下一块东西后立刻奔向北边。 那是黑瞎子第一次见识到这小东西的速度，快到两边掠过的树影都看不清。 最后，小东西钻进了青铜门里。 按理说青铜门只会在特定的时候用钥匙才能开启，可这小东西刚到青铜门面前，青铜门就敞开一条缝，好像这门有了自主意识似的。 来到青铜门后黑瞎子看到了躺在棺材里的，那个和江栩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一瞬间，黑瞎子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个白毛小东西把一路叼着不肯松开的像石子一样的东西放在江栩身上，然后自己也跳进棺材里闭上眼。 黑瞎子眼前的画面随着那小东西闭上的眼睛一起变黑，过了几秒后才慢慢亮起来。 这一次，黑瞎子眼前画面还没有完全清晰，就听见一道熟悉的虚弱的声音。 [真没用啊……居然没死……] 然后“咚”的一声，江栩摔回棺材里，还能听见一道细微的抽气声。 缓了几秒，江栩又颤颤巍巍的伸出手，一点一点艰难的从棺材里爬出来。 黑瞎子伸出手想帮忙，结果又一次从江栩身上穿过去。 黑瞎子愣了一下，然后“啧”了一声。 他又忘记这里是幻境了。 棺材里还躺着那个白毛小东西，黑瞎子有点奇怪江栩怎么不管它。 在九门时期黑瞎子可是看到过江栩有多么喜欢这小东西，天天对着它叫什么“桶啊”“桶”之类的。 江栩调整自己的姿势，靠在棺材边上气息不稳。 忽然，他对着空气说了句：[统，我怎么活过来了？] 黑瞎子眼神一凝，他再次看了看在棺材里躺尸的白毛，又看看了江栩面前空无一物的空气。 [老张逃出来了吗？] [那我得去救他。] [你别着急，我不是去送人头。] 黑瞎子全程看完了江栩和空气的单方面对话，他大概猜到有什么东西是只有江栩才能听到或看到的。 这可能就是江栩数次死而复生的关键。 最后，江栩皱着一张小脸，好像被人狠狠批评了一顿似的，双手合十祈求道：[好嘛好嘛，就这一次，我真的放心不下老张。] 黑瞎子看着江栩和那个不知名生物好一通商量怎么解救张起灵，他习惯性的勾勾唇，只是这次的笑容怎么看都有种苦涩的意味。 阿满死里逃生后第一个想找的哑巴张，而不是他。 就算合作也只找了吴解两家，根本没有丝毫想和他见面的意思。 黑瞎子想，阿满大抵是痛恨着他，埋怨着他，恨不得和他断绝关系吧。 不然怎么会一别数年才与他相见……哦不对，与他见面还是迫不得已，最开始阿满的目的是吴邪。 这么一想，黑瞎子更难过了。 “回不去了吗，阿满。” 时间过去这么久，对错的界限早已模糊。 无论是黑瞎子还是江栩，他们所追逐的不过是一份执着罢了。 在这段幻境中，黑瞎子只是一个境外人，是一个无法插手的过客，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江栩救出张起灵后被汪家又一次抓走。 被肢解的人再次以新的面貌出现，无论是复活还是别的，都足够引起汪家那群疯子的狂欢。 曾经的尸块在新的研究体面前失去了价值，他们将尸块像垃圾一样装进麻袋，把江栩禁锢在实验室中。 所有能对江栩做的实验他们一样不落。 一个没有血脉的长生种可比张家人还要稀少。 张家人依靠血脉长生，那江栩呢？他依靠什么？ 他是怎么活过来的？DNA检测报告中明明白白写着江栩和齐佳明满是同一个人。 于是接下来的岁月中，江栩一直在实验与监禁中度过。 直到有一天，江栩被转移到格尔木疗养院，遇见了九门第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