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流放三年，女帝跪求我原谅》 第143章 宴席开始 这倒不是没可能。 秦术刚打赢一场胜仗，心里膨胀是人之常理，而且他九境的武功，确实有嚣张的资格。 那个叫做韩擒虎的臭小子，大概也不是什么小角色，也许危险，但影响不到大局。 “你来！” 梁王招了招手。 陶勇心领神会，连忙附耳听来。 “再去检查一遍，不能有失。” “一定要谨慎，千万不可大意。” “听我摔杯为号，没听见千万不能进来，一旦进来，什么都不要管，只诛杀秦术！” 梁王面露狠色。 陶勇抱拳道：“皇上放心，挑选出来的禁军都是我以前老营的兄弟，个个不怕死信得过。” 梁王点了点头，又问：“为什么吴家剑冢的人不来，朕以万金相请，只要他们出一剑，这都不肯赏脸？” 陶勇闻言，顿时想起了几天前的不愉快之事，狰狞着脸怒道：“吴道子不识抬举！他们竟然说，皇上莫说万金，十万金，百万金也请不动他吴家的一剑！” “呸，什么玩意儿，不过是区区的武林世家，会一些狗屁武功罢了！” “改天我带禁军平了他们，把他家十八代挖出来晒晒太阳，看他还狂不狂！” 陶勇想到这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身为禁军侍卫长，皇帝身边红人。 竟然被一个武林世家甩脸色嘲讽，狠狠碰了一鼻子灰，长这么大没受过这气。 “罢了，以后再说。” 梁王脸色阴沉，这吴家剑冢不买他的账，虽然心里恼火，但眼下也没有办法。 武林门派都是这种臭脾气，总觉得跟朝廷作对才叫硬气，标榜自己不为三斗米折腰，不做朝廷鹰犬。 不过真要说起来，这吴家剑冢倒是真的有些硬气的资格，一个历经了二百年的武林世家，还是有些底蕴的。 更何况吴家剑冢最近还出了一个绝顶天才，传闻三岁练剑，七岁便能看透剑谱。 十二岁的时候，吴家的剑谱已能倒背如流，后入吴家剑冢苦修，自创了双手剑。 出关时二十岁，一剑败尽吴家高手。 成为当今江湖最年轻的九境高手。 梁王也是看中了他的名气，想要花钱买他出一剑，这也是买个安心，毕竟用九境高手来对付九境，这是最好的选择。 谁知这吴家的小子如此不识抬举。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年少轻狂。 “先收拾秦术，再收拾吴家。” “哼，这些武夫，仗着自己会武功，总是以武乱禁，朕这些年全国禁武是对的！” “倘若人人都像吴道子那样，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这天下还怎么治理！” 梁王眼中闪着杀意，他对这些练武的人没一点好感，以前他就差点被刺杀，后来才有了全国禁武令。 因为练武是重罪，这也导致民间没有九境高手，朝廷虽然不在禁武令约束之内，但这些当兵的也没几个武功高强。 大内高手更是七八境的实力，离九境差远了，若是朝中能找到高手，他也不至于去江湖上找。 只能说这全国禁武，有利有弊。 “退下吧，记着摔杯为号。” 梁王催促一声。 陶勇连连点头，“是！” …… 此时。 泰和殿内。 秦术二人刚入内，便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两张熟悉的面孔早已落座等待多时。 乾王和玄王已经喝上了。 看脸色应当是微醺。 客人都还没到，他们先喝上了。 两个货色就是比不上梁王。 而秦术此行唯一要应付的，也只有他。 “啊，是天朝大皇帝来了。” 乾王坐在席位上，似笑非笑盯着他。 那眼神充斥着七分嘲弄，三分寒意。 “秦兄，好久不见。” 玄王起身端了一杯酒。 “是好久不见。” 秦术笑了笑，便坐在空位上。 “秦兄，这位小兄弟是？” 玄王看向了他身边的韩擒虎。 “哎呀，这位小兄弟可不得了。” “年纪轻轻，器宇轩昂，尤其是这双眼睛，好似山君卧林，真是了不起。” 玄王盯着阿虎看了许久，嘴里止不住的飙出赞美之词，他是武君，自然能一眼看出这年轻人不凡。 这身板，上阵杀敌绝对是高手。 韩擒虎看向秦术，小声问：“义父，山君卧林是什么意思？”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秦术并不责怪他的无知，而是笑了起来，耐心解释，“这山君就是老虎，他夸你勇猛呢。” 韩擒虎面无表情，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直白道：“我又没跟他打过，他怎么知道我勇猛。” 玄王脸色尴尬。 他本意只是说句场面话而已，没想到韩擒虎直接让他下不来台。 乾王更是直接笑了，嘲讽道：“无知小儿，跟他的主子一样无知。” 阿虎见有人骂自己义父，正要骂人，却被秦术拦住，只见他看向乾王，淡定道：”抱歉，我这义子前不久刚打赢了一场仗，膨胀了。” “不过要说这仗能打赢，还真多亏了他，但也不能只靠他，还得多亏孟越。” “他在战场上的勇猛，真是出乎意料。” 这话一出。 乾王手中的铜器酒杯当场被他捏扁，脸色也如青铜一般泛着青铁色。 秦术这是故意刺激他啊！ 孟越当初可是他乾国的武将。 而今留在草原，却为秦术建功立业。 这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老脸。 “哼！” 乾王咬牙切齿，却无话可说。 他能讲什么？ 孟越在乾国时本就是一员猛将，但他只给了虚名，甚至还让他来草原打算坑害秦术。 然而事与愿违，没坑到不说，他儿子的腿还被打断了，孟越更是直接留在了草原。 现在草原打了一场仗，天下皆知。 孟越表现如此出色，真是让他眼红。 他还能说什么？说自己有眼无珠？ 眼看气氛越来越僵硬。 梁王终于回来了。 “二位二位。” “给我一个面子，大家都是盟友，有什么话不能坐下好好说呢？吵架伤和气啊。” 梁王一副笑眯眯老好人的样子。 “他敢跟我义父这么说话，也算盟友？” 韩擒虎眼眸盯着乾王，拳头捏紧。 “若是在草原，他早就被我打死了！” 乾王嘴角一抽，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还没被人指着鼻子威胁过呢，当即拍案而起，怒吼：“放肆！” “黄口小儿，你以为你是谁！” “来人，拿下！” 第144章 钩心斗角，见招拆招 乾王一声怒吼。 门外立刻冲进来一群穿甲带刀的卫士。 那是他从乾国带来的护卫。 “拿我？找死！” 韩擒虎冷笑一声。 对着冲过来的甲士便是毫无花哨的一拳。 砰！ 巨响之后。 连人带甲三百斤重的护卫，当场如一个沙包似的直接飞了出去，砸翻了好几个人。 众人看去，那甲士的胸口护心镜竟凹陷下去一大块，人七窍流血早就死了。 “嘶……” “这少年竟天生神力。” 场中众人纷纷站起。 玄王也目露惊骇，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少年看似平平无奇，竟一拳把身穿铁甲的亲卫打死了。 这力气得多大，拳头得多硬啊。 “你……你……” 乾王也吓了一跳，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 他挑选的亲兵护卫，那可都是万里挑一的老兵，膀大腰圆，虎背熊腰，寻常人十几个近不得身。 铁甲包裹，身经百战，竟然被这少年轻飘飘一拳打死了，这还是人？这简直就是个怪物啊。 “你们还不赶紧上！” “杀了他，杀了他！” 乾王暴跳如雷，冲着护卫大吼。 可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都不敢上前，畏畏缩缩不知如何是好。 杀了他？ 开玩笑呢……这少年人形凶兽，一拳一个。 但乾王的命令又不能违抗，只好硬着头皮打算拼命。 “不要动手，千万不要动手。” 梁国君这时才出言制止。 秦术看在眼里，心里十分鄙夷。 乾王叫人拿下阿虎的时候你不说话，阿虎把人打死了，眼看事态即将失控，你就站出来当和事佬了。 什么玩意儿啊！ 本以为你跟乾王这老东西不一样，没想到也是一丘之貉，看来人真是不能只看表面。 知人知面不知心，画皮画虎难画骨。 “诸位，咱们都是盟友。” “今天这场宴会是为了庆祝秦兄大捷，怎么搞得如此尴尬，唉，千万不要伤了和气啊。” 梁王走到众人中间，对乾王拱手道：“老兄，你也别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了。” 乾王咬牙切齿瞪着秦术和阿虎，最终只是冷哼一声，反正只是一场鸿门宴，让你多活一会儿。 “秦兄，你看这……” 梁王又看向秦术，地上尸体还没收呢。 秦术自然是心里明白，但他就是想揣着明白装糊涂，笑着道：“哎呀，你看这闹的，这都出人命了。” “这样吧，我从草原来也没带什么东西，全身上下只有三百两银票，全都给你了。” “老乾啊，请你代为转交给这个士兵的家人，算是他的安家费了，不够再告诉我，我就算是砸锅卖铁也给你凑上。” 说罢。 三百两银票直接拍在了乾王的面前。 如此一幕，差点气得他血压都爆了。 “老子护卫的一条命，只值三百两！” “秦术，你这是羞辱！” 他破口大骂，差点就要跳起来，硬是被梁国君压住，说道：“老乾，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就算了吧！” 他一边说，一边给乾王使眼色。 说实在的，他真想把秦术和乾王一块都干掉，秦术是狡诈，不得不防，而乾王则是真的脑子有病啊。 这个节骨眼上，你惹他干什么！ 我请你们来，是来斗嘴的？ 秦术的酒还没喝呢！ 有什么事，也得等他喝了那杯“酒”再说。 “不能算了。” 秦术突然大声道。 众人都懵了。 乾王也懵了。 这大家都在为你说话，你却不领情？ 秦术接着说道：”我的义子不懂事，杀了乾王的护卫，既然乾王不接受银两赔偿，那就一命抵一命。” “阿虎！” 随着秦术大吼一声。 韩擒虎站了出来，表情十分坦然。 “怕不怕死？” 韩擒虎大声道：”不怕！” 他不知道义父在想什么。 但他知道，义父不会害他。 而他要做的就是听话。 这下，就连玄王都赶紧上前劝阻，“这使不得，区区一个护卫的性命，怎能比得上少年英雄啊。” “罢了，这件事就此作罢，谁也不许再提了……来人啊，把尸体带下去。” 玄王大手一挥，很快便有人抬走了尸体。 秦术笑了，而后又换了一副严肃面孔，说道：“好，这可是你们说的，是你们自己不要偿命的，等会儿谁要是再拿这件事来为难我的义子，别怪我翻脸！” 三王脸色都有些不好看，怎么感觉自己钻进了秦术的套里，怎么转都出不来了。 让他像牵着牛一样到处牵着走。 “落座吧。” 梁王已有些疲惫，摆摆手道：”奏乐起舞。” 不多时。 泰和殿内歌舞升平。 舞女扭动身姿，千娇百媚。 梁王对旁边的酒侍使了个眼色，说道：“去给秦兄倒酒。” 酒侍迈着莲步，小心跪坐在秦术身旁，为他倒了满满一杯酒。 “秦兄，这可是二十年女儿红，好酒！” 秦术看都没看，什么好酒啊，他在大草原喝的都是自己蒸馏的白酒，又烈又畅快。 再喝别的酒根本如饮水，没味道。 再说了，此情此景他可不会喝的。 于是。 秦术端起那杯酒走到梁王的席位上，笑着道：“你我亲如兄弟，这杯酒我敬你。” 说完就把这杯二十年的女儿红递到他面前，梁王脸色微变，没人比他更清楚酒里有什么，这酒喝了还不得直接升天？ “不不不，你是客人，今天这场宴席是专门为了庆祝你的胜利，我怎能喝呢，还是你喝。” “话不是这么说，你是主家我是客人，客人应该给主家敬酒啊，你喝你喝。” “不……我不喝……” “你喝嘛，快，来喝。” “不，不……” 两人三敬三推，谁也不喝。 秦术这下算是真正确定，酒里有问题。 他当即看向韩擒虎，厉声道：“阿虎，今天你太冲动了，我罚你不许喝酒不准吃肉！” “去乾王身边伺候着，专门给他倒酒，他若是打你骂你，你不许反抗，要恭顺知道么！” 韩擒虎愣了一下，他刚想尝尝这二十年的女儿红是什么滋味呢，突然就被义父骂了一顿。 “是，义父。” 他也没有多想，放下了酒杯，乖乖走到乾王身旁，从酒侍手中夺过了酒壶。 众人顿时满脸尴尬，不知说什么是好。 阿虎看似在乾王身边当酒侍，怎么看着却好像一把悬在乾王头顶的刀一样。 少年浑身散发着杀气啊。 第145章 表演个节目助助兴 舞女在跃动，摇摆着她曼妙的身姿。 大梁国的宫廷舞，令人赏心悦目。 可这场看似融洽的庆功酒席上，气氛却已经变得很诡异。 秦术坐在梁王的身边，非要与他同席而食，两人就差贴在一块了。 若非是明知道梁王和秦术二人都不好男色，恐怕还真以为，他们背地里有什么见不得的关系呢。 韩擒虎也如门神一般，站在乾王的身边。 少年那双如恶虎一般的眸子，紧紧盯着乾王的老脸，后者感到如坐针毡，挪动屁股怎么都不舒服。 玄王则是在对面席位上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只顾着低头吃肉喝酒。 今晚这场鸿门宴，他也是知情的。 但，他并不打算帮任何一方。 秦术确实不好惹，他跟对方无冤无仇，反而还有些欣赏，实在犯不上翻脸。 乾王是主张必杀秦术的，理由很简单，他儿子的腿，还有之前的各种不愉快。 至于梁王，作为这次宴会的东道主，这里又是他的地盘，自然早就布下天罗地网。 他要杀秦术的理由很可笑，也很现实。 他怕！ 没错，就是怕！ 他怕秦术强大。 他怕秦术是一头猛虎。 梁王表面是个老好人，似乎从不会与人急眼，可他的心思却极为阴沉。 “来来来，梁兄喝酒啊。” 主人席位上，秦术又给梁王倒了一杯。 亲眼看着他喝下去。 其实，真正有毒的酒只有秦术席位上的那壶，别人的酒都是无毒。 可是秦术就不喝，而且不光他不喝，他还不让那个跟班少年喝，这真是让梁王心里直骂娘。 “我……我喝多了，且容我去小解。“ 梁王说完，便起身要走。 秦术也站了起来，说道：“哎呀，我正好也想去，内急难忍啊，一同去如何？” 梁王动作一僵，戏谑道：“秦兄一杯都没喝，怎会内急呢，我可是喝了三壶酒啊。” 他要借口离开才行。 秦术赖在他身边，这还怎么摔杯为号？ 这么近的距离，他要是敢摔，秦术马上就会反应过来，到时候还不得挟持他？ 那这场鸿门宴还有个屁的意义。 “梁兄此言差矣，我虽然没喝酒，但这人有三急嘛，感觉来了就憋不住了。” 秦术笑容灿烂，露出一口白牙。 梁王见此，心里直呼他无耻。 “我……我感觉又不是很急了。” 梁王说完，又重新坐了回来。 秦术也说道：“既然梁兄不急，那我也不急，再陪你一会儿。” 说罢。 他也重新坐了下来。 乾王看着二人好似登台唱大戏一样，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儿了，可他也发作不得。 韩擒虎在他身边虎视眈眈。 “该死的秦术，真是卑鄙无耻！” 他心理狂骂着，却不敢出一声。 这哪儿是来给他倒酒的，分明就是来监视他的，只要自己有一点点动作，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臭小子，一定会把他头扭下来。 “这舞撤了，看着就烦。” 乾王心里憋屈，只能发泄在舞女身上。 舞女们吓了一跳，连忙跪地匍匐。 “退下吧。” 梁王叹了口气。 舞女们如蒙大赦，纷纷退走。 秦术把玩着桌上的筷子，似笑非笑的说道：“气氛好像有些冷了，不如我表演个节目助助兴？” 梁王有些诧异，又有些惊喜道：“秦兄，莫非你还会弹琴奏乐，吹，萧舞剑？” 秦术毫不客气的道：“这些自然会一些。” 说完，他话锋一转道：“不过这些都太无聊了，我给们表演一个筷子消失术。” 几人纷纷看来，眸色疑惑。 筷子消失术？ 这是什么把戏。 秦术摸了摸面前的金木桌，问梁王：“这桌子是金丝楠木的吧？” 梁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好好的问起桌子的材质，但还是笑着回道：“不错，这是金丝楠木做成，木匠尽心雕琢。” “再以油浸泡三月，防止生虫开裂，辅用药材熏制三个月而成，硬如钢铁，百年都不会风化。” “这一张金丝楠木桌，价值千金，十分难得啊，秦兄若是有兴趣，我命人为你制作一套如何？” 秦术闻言，笑容更盛了。 真是会享受啊。 金丝楠木，素有木中黄金之称。 而在这里，却只能当一张桌子。 秦术手指在上面抚摸着，道：“梁兄，这桌子果真硬如钢铁？” 梁王拍着胸脯保证：“确实如此，起初我也不信，后来用利斧劈之，竟毫发无损。” 秦术把玩着手中珍贵的象牙筷子，道：“够硬就好，我就怕它不够硬。” 梁王听到他这么说，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见秦术将象牙筷立在桌上。 手掌平放在上，露出笑容来：“诸位且看，筷子消失术。” 砰！ 话音刚落，他的手掌猛然下压。 泰和殿的地面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几人连忙站起身，目不转睛盯着那号称硬如钢铁的张金丝楠木桌。 当秦术手掌移开，旁边的梁王嘴巴也在张大，好似被人硬塞了一个拳头。 “这……这……” 那金丝楠木的桌子上，出现了一个五指掌因，掌印的中间，象牙筷早已经深深嵌入桌子里。 梁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震怖。 乾王的脸色亦是难看到了极点。 “好，好功夫，真是好功夫！” 唯有玄王忍不住大加赞赏，眼里都是敬佩。 他是铁三角联盟中唯一会武功的人，自然能看出秦术这一手“筷子消失术”有多厉害。 他能在硬如钢铁的金丝楠木桌上轻轻一按，便留下一个手印，足以见得他内力雄厚。 而最厉害之处在于，他能把象牙筷按进桌子里，而筷子却毫发无损。 这才是真正的功夫啊。 刚力与柔劲的完美结合。 秦术的这身武功，不说天下无敌，至少在这个泰和殿中，绝没有敌手。 玄王是武人出身，年少时练功学拳法，师父让他在手中握一颗鸡蛋，要做到拳打碎石，掌中鸡蛋完好无损。 这就是锻炼他的刚力与柔劲，而他足足练了十年，才做到这一步，当时的他，已经三十岁了。 只有同为习武之人的他才明白，能把武功练到刚柔结合有多难，而想要杀死这种人，则是更加难上加难。 秦术这哪儿是为他们表演节目助兴，分明就是在警告他们，若是再不收敛。 他能把象牙筷拍进桌子里，就能拍进你们脑子里。 第146章 你摔杯试试看 此时。 夜黑风高。 泰和殿外角檐下的灯笼随风摇曳。 烛火仿佛随时可能熄灭。 大殿的周围，布满了密密麻麻人影。 他们有人手持利刃，有人手握强弩。 气氛紧张肃杀到了极致。 大梁国皇宫禁军侍卫长陶勇，正蹲在门后边，手里捏着一把环首大刀，他紧张得浑身冒汗。 脸上的汗水如淋了雨一般，顺着下巴滴落在大刀上，他擦了一次又一次。 “皇上怎么还不下令？” “时辰也差不多了吧？” 他有些耐不住了。 从宴席开始到现在，快一个时辰了。 再多的话也该说完了吧。 这拖到什么时辰。 “大人，咱们要不直接冲进去吧。” “是啊大人，直接冲吧。” “反正都是杀，冲进去一刀结果了秦术，一了百了，这不就行了。” 几个小头领也已经快忍不住了。 他们蹲在这里腿都麻了。 说好的摔杯为号，等了大半天连个屁都没听到，难道今晚不打算动手？ “嘘，小声点。” 陶勇也想冲进去，但他不敢违背梁王的命令，在之前，梁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听摔杯为号。 而且现在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贸然闯入，到时候怎么收场？ “再等等……如果再过半个时辰还没动静，冒着杀头的风险，我带头冲进去。” “是。” 众人纷纷应允。 …… 此时。 泰和殿内。 “嘶……” 梁王狠狠抽了一口凉气，喉咙滚动。 他的手悄悄拿住了一旁的瓷杯。 “梁兄，我这小把戏可入得你眼？” 秦术抿了抿嘴唇，笑容玩味。 望着秦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他的心几乎凉透了……那种神情，仿佛胸有成竹。 秦术肯定是明白了什么，所以才会故意警告他们，倘若一意孤行撕破脸皮…… “秦兄的果真武功出神入化。” 梁王勉强笑着恭维一句。 他手里的杯子可没放下。 秦术也一直在盯着他的手。 仿佛在说，我可不怕你砸。 你有本事砸一个试试。 门外埋伏了多少高手我是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这一局能不能全身而退。 但我能确定以及肯定的是，杯子摔碎的瞬间，我手里的筷子也会插进你的脑子里。 我死不死不知道，但你一定活不成。 你我距离不过两步，除非你会瞬间移动，否则这个距离，足够我杀你三次。 乾王此时的处境也是如此。 韩擒虎就站在他身旁，伸手就能碰到。 一想到刚才，他用拳头轻描淡写打死了一个身穿铁甲，身经百战的老兵。 乾王的腿就不听使唤地打哆嗦。 这拳头，铁甲都能打凹陷。 要是打在他这苍老的身体上，那还不得当场被他打爆了？ “哈哈哈，这酒喝得也差不多了。” 秦术笑了声，说道：“我们也该告辞了，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家里那口子可凶，出门前嘱咐我，一定要早去早回。” “若是晚了，我回去会被骂的。” 听着他这略带调侃的口气，乾王铁青着脸色，没好气的道：”看不出啊，英雄盖世的天朝大皇帝，竟然怕老婆？” 秦术说道：“怕啊，怎么不怕。” “我怕死在外边，她也怕我死在外边。” 说话之时，眼眸看向了大殿之外。 有风吹过灯笼时摇曳，光线晃动之时，角落中似闪出了人的影子。 “梁兄，我与你真是情同手足。” 秦术抓住了梁王的手，笑着说：“实在是舍不得分开，你不如出城相送吧。” 梁王神色一变，为难道：“这……” 这哪儿是让他送啊。 这分明是抓他做人质。 梁王想挣脱他的手，却发现怎么推都没用，只好苦笑道：“这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启程？” 秦术当即拒绝，道：“这白天日头毒辣，月黑风高正适合赶路呢，别担心，我们就喜欢夜奔。” 梁王推脱得没了说词，看向他的两位兄弟，希望能有人为他解围。 可乾王自身难保，干脆闭上了眼睛装作看不见，他自己都希望秦术赶紧走。 他怕再拖下去，韩擒虎就要暴起杀人了。 玄王则是直接根本不打算参合。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针对过秦术。 “这……好……好吧。” 梁王苦着脸，只好同意。 “那就多谢梁兄了。” 秦术也不啰嗦，几乎是架着梁王就往门外走，刚推门而出，便看到了外边埋伏的一群人。 尤其是蹲在门后的陶勇，更是吓了一跳。 “哟，诸位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站岗呢。” 秦术的笑容中夹杂着几分寒意。 韩擒虎更是直接捏紧了拳头，浑身爆发出极为可怕的杀意。 哪怕他再憨，也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一群人披坚执锐，尤其是这侍卫长陶勇，更是满面凶光。 “你们继续站岗吧，梁兄要陪我走一段。” 秦术丝毫不慌，人就在他手里，现在他才是手握主动权，谁来都没用。 “梁兄，你的这些人太凶了。” “不如让他们退后，我太害怕了。” “我这一怕就发抖，发抖就控制不住力道，万一把你捏疼了怎么办？” 他说话时，抓着梁王的手开始发力。 梁王也是个识趣的人，当即喝道：“你们都退下，不许跟着，这是命令！” 陶勇暗暗咬牙，最不想面对的一幕还是发生了，难怪梁王迟迟没有摔杯为号。 原来，他早就被挟持做人质。 眼下这鸿门宴是被破了。 他们这些埋伏的人都成了笑话。 秦术眸子冰冷：“我们的战马呢？” 陶勇极其不情愿地招了招手。 很快便有人把他们的战马牵了上来。 二人骑上马，秦术一手把梁王提了起来，横放在马背上，马鞭一扬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去。 “大人怎么办？” “他挟持了皇上，咱们怎么办！” 众人都慌了，他们的皇帝竟然被人劫走，主心骨都仿佛被抽了似的，陷入慌乱。 陶勇脸色难看，怒吼：”让禁军给我追，不管怎么样，一定要把皇上救回来。” 众人拱手：“是！” 很快命令传遍了大梁皇宫。 禁军除了巡逻拱卫帝都的，全都倾巢而出，原本宁静的夜色被铁蹄踏破。 沉重的鼓声回荡着。 皇城内外如临大敌。 第147章 小人之心 寒风骤起。 吹散了浓厚的乌云，露出一轮明月。 大梁国皇都郊外三十里。 河水倒映着月亮，人影横在水波上，风一吹便不停地在闪烁。 秦术取出随身带的水壶，灌了一壶水。 “秦兄，你未免也太谨慎了，我宫中有的是好酒你不喝，非要喝这山野小溪，就不怕脏？” 梁王身体笔直站立在小溪旁。 浑身僵硬，只有嘴巴和眼睛能动。 秦点了他三处大穴，封住了他的行动。 “这野外的溪流是不干净，但总是无毒的，你宫中陈年佳酿倒是香醇，可喝一口就要命。” 秦术一边说着，一边捧起水痛快地洗了一把脸，深夜的寒风和冷水，让他极度清醒。 “秦兄，你也别怪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你不是不懂。” “就连枕边人都信不过，更不要提盟友了，你跟我那两个兄弟不一样，他们是安分守己的人，只要自家一亩三分地还在，就能活下去。” “你不同啊，你是一只恶虎，草原很快就满足不了你的胃口了，你将来要入关，要争夺中原之地。” “我们这些人，都是你的粮食，你说说看，我若是不杀你，将来你杀我怎么办？” 梁王声音平静，眼神更是淡然，好似只是在与朋友讲述家常罢了。 他是个聪明人，反正已经被挟持到了这里，再藏着掖着就没意思了，还不如早点把话说开。 “你说对了，但没有全对。” 秦术将水壶挂回马背上，又走到他面前，看着这位机关算尽却仍然棋差一着的聪明人，开口说道：“我将来一定会入关，这点你说对了。” “但我与你不同，我不会背叛盟友，是你把我想得太坏了，再者说了，是你们自己找到草原来的，是你们自己跟我做盟友的。” “而今看我崛起，你又害怕，这岂是王者的度量？梁兄，你就好好守着你的一亩三分地，只要你不穿着铠甲手持利刃站在我面前，我是不会杀朋友的。” 一旁的阿虎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梁王的鼻子破口大骂：“中原人聪明，但也无耻！是你们要跟我义父做盟友，现在却又背叛，真不是人！” 梁王瞥了他一眼，只觉得这少年虽然勇武过人，却涉世未深，说话处处透着一股幼稚的味道。 “你太年轻了，当你看到人心的黑暗之后，你就会发现，这世上最脆弱的东西就是承诺。” “承诺既不能吃也不能喝，那些发誓说什么天打雷劈的，你见过有几个背信弃义者被老天收走的？” “你的义父有虎吞天下之心，将来他一旦得势，就会不折手段地去征服。” “这就是人性，谁也改变不了！” 梁王的脸色已有些狰狞，或许此时此刻，这才是卸下面具的他，真实的他。 一个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一国之君的人，在背地里经历过多么残酷的争权夺利，经受了多少明枪暗箭，谁也不知道。 他会养成这种多疑且绝不信任他人的心性，这也是必然的，诚如他所言，枕边人都信不过，更别提盟友了。 秦术也不是没经历过这些，因此他没有去反驳，他很认同梁王的观点。 但梁王终究是没有看清他。 秦术是打算去征服天下。 但他在这条路上，只会征服他的敌人。 如果是盟友，他不会动刀。 当然这些话那怕他掏心掏肺去说，也不会有人信的，人们只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这是块很好的埋骨之地，给我个痛快。” “我只恨自己养肥了一头猛虎。” 梁王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他不认为秦术会放了他。 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是他的话，一定会把这个将来有可能成为敌人的人杀死。 秦术看着他慷慨赴死的样子，忍不住嘲笑了起来：“梁兄，你最后说的这句话确实可笑。” “你我之间，乃是利益交换，谈什么养呢？我草原的战马你是一匹都没少收吧？” “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感动自己，我与你之间可没有谁欠谁的说法。” “草原血盟到此为止，你我以后不再相见，再见时就是敌人，转告你那两个猪朋友，安分守己，不要招惹草原。” 秦术说完，翻身上马。 梁王猛然睁开眼，诧异道：”秦术，你搞什么鬼，不杀我是有什么阴谋！” 韩擒虎也有些不甘，道：”义父，您下不去手，我愿意代劳，此人不死，他日必来攻草原。” 梁王冷笑道：“秦术，你真敢放我？你想清楚了，若是我活着，你将来可永无宁日。” 秦术笑了，道：“不必用激将法，我本就不打算杀你，想杀你就不会废话。” “你要不怕死的话，尽管来攻打草原。” 秦术说完，直接策马离去。 他根本不怕大梁国发兵来打草原。 红河的唯一吊索已经断了，你的大军还能开飞机过来啊？唯一的陆路就是鬼哭谷。 那地方阎王走过来，我都让他鬼哭狼嚎，更别说你了，不怕死的话就来，有多少杀多少。 韩擒虎叹了口气，他还以为义父心慈手软，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不杀了他。 “安分守己，别招惹草原。” 离去之前，韩擒虎放下一句狠话。 直到人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梁王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秦术难道真的没有吞并他的意思？ 若是他想吞了大梁国，刚才这么好的机会，一剑就能让他人头落地。 “莫非，真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梁王陷入了自我怀疑。 半个时辰后。 夜风还在吹，冷得他全身都在抖。 僵硬的手脚渐渐能动了，穴道终于解开。 “皇上！皇上！” 恰在这时。 一队铁骑踏破夜色，从溪流对岸冲来。 “末将该死，救驾来迟！” 两道人影从马背跃下，跪在梁王面前。 一个是禁军侍卫长陶勇。 另一个则是郎中令张天宝。 “你是救驾来迟，但朕没事。” “起来吧。” 梁王看着俯首在面前的人，淡定说道。 郎中令负责整个帝都的巡逻与护卫，他跟陶勇一个负责内，一个负责外。 梁王要是掉一根头发，他们九族就没了。 “秦术往东边去了，命令铁骑赶紧追，他放过朕，朕却不能放过他。” 第148章 强援接应 风起天寒。 半路上下了雨。 两匹快马踏着满地淤泥，一夜未停。 凌晨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大梁国边境，韩擒虎呼出一口热气，道：“义父，咱们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啊？“ “不是有更近的路吗，这条路起码要多走一天的路程。” 这条路和他们来时的路不同，几乎都是荒芜小路，杂草丛生不说，还更远。 秦术敲了一下他脑袋，满脸无语，“你这傻憨憨，除了打仗就不会想别的事了，脑袋是摆设么？” “你说的那些好走的路，那都是官道，沿途设有关卡，要有关防才能通过。” “咱们已经跟大梁国撕破脸了，梁王那个小心眼的脾气，一定会发通缉令，到时候怎么过关？” “这些小路虽然难走，但没人追击，咱们可以安全撤退，而且……我本来就打算从这里走的，安排了人接应。” 秦术说完，翻身下马活动了一下。 骑了一整夜的马，两条腿都快岔开了。 “义父，你昨晚就该杀了他。” 阿虎撇了撇嘴，道：“横竖他都是要追杀我们的，不如杀了，也能少个敌人。” 秦术看着他这憨憨样，轻声解释：“阿虎，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这么简单。” “不杀他，把他打疼了他自然就老实，要是杀了他，那大梁国就会与我们天朝不死不休。” “更何况他还有两个盟友，草原没有必要到处树敌，不要觉得赢了一场仗，就天下无敌了，四处树敌看似强大，实则就是不明智。” 秦术说到这里时，神色有些黯淡，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如果大秦能明白这个道理，现在也不会……” 他虽然离开了大秦，但那终究是他的故土，他怨恨秦皇却并不怨恨故土。 这些年，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打听大秦的消息，而且半年前苏仪亲自来找他。 他就知道，大秦已经如夕阳西下。 这对他这个曾经的秦人而言是悲哀。 大秦的扩张之路太凶猛，以霸道镇压天下，以杀伐镇压人心，总有反噬的一天。 秦人的刀剑再厉害，能屠百国，能让百万大军灰飞烟灭，但是能屠尽天下人吗？ “义父，您说什么？” 阿虎侧过头来看他，刚才他听到了低语，但是没听清。 “没什么。” 秦术笑了笑，收起内心的想法。 “咱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看时辰接应的人快到了。” 秦术找了一棵大树避雨，这天阴沉沉的，雨下得没完没了，不知何时才停。 很快的。 在东方地平线的尽头。 一队人马踏着泥泞，马蹄卷起层层寒风。 雨幕如覆，铁蹄似雷，压向辽阔的莽原。 三百骑黑甲忽自地平线裂土而出，冷雨打在那精钢锻打而成的冷锻厚重黑铠上，战马嘶吼与铁蹄践踏的声音。 好似在荒原上扯开一道血色长河。 “黑麒麟到了。” 秦术笑着说道，他才坐下，屁股还没捂热呢，【黑麒麟】就已经到了他面前。 魁梧的红鬃烈马喘着热气，披挂乌金锻造的面帘，护颈甲片随奔腾起伏铮铮作响，宛如巨蟒蜕鳞。 重骑阵前，那杆迎风狂舞的大旗上，赫然烙印着一头极其摄人心魄的凶神。 其首如龙，覆满墨玉鳞片，角自双顶破空而出，非金非玉，狰狞可怖的模样，像极了践踏天地的杀戮狂魔。 “下马！” 钟离愚翻身下马，随着他的命令，三百人瞬间落地，动作整齐得犹如一个人。 他们右手捶在左胸，恭敬行军礼。 滚滚声浪震慑四方：“黑麒麟全员，参见皇上，愿吾皇万岁！” 三百个重甲骑兵，身侧是三百匹精挑细选而出的最好的红鬃烈马，每个人身上都弥漫着暴戾的气势。 秦术越看越满意。 当年他在大秦时，见过最为强大的骑兵就是大秦铁浮屠，那是百万军中才选一万的精锐。 当然——现在的铁浮屠仍然是天下第一。 秦术从以前就在想，铁浮屠是当世最强，那有没有更强的骑兵，当他看到一万铁浮屠将三十万赵国大军直接切开的时候。 赵国人在铁浮屠的铁蹄之下，毫无抵抗之力，一触即溃，杀之如屠鸡?鸭。 那时他就知道，这世上没有比铁浮屠更强的重骑兵，如果非要说有，那就是还没诞生。 秦术想做个试验。 大秦铁骑甲天下，浮屠铁骑甲大秦。 如果，这支天下无敌的骑兵有朝一日被另一支籍籍无名的骑兵击破了，那这天下人的反应，会不会很有意思？ 黑麒麟是他亲手打造而出的战争机器，秦术灌注了全部心血，他坚信自己，也相信他们。 “义父，原来您早就安排了接应。” 阿虎憨厚一笑。 秦术看着他，真是哭笑不得，说道：“朕看起来像是那种有勇无谋的莽夫吗？” 钟离愚还是那副严肃的面孔，说道：“陛下早就安排我们走这条路接应，所幸没遇到敌人。” 他话音刚落。 旁边没说话的霍观突然趴下，耳朵贴着地面听了一阵，满脸凝重起身。 “陛下。” “指挥使大人，咱们怕是没这么幸运，三里外有骑兵逼近，数量大约在两千左右。” 霍观有一项本事常人不能及。 那就是听。 他只要趴在地上就能听到三里外的马蹄声，甚至能判断出大概的数量。 “黑麒麟指挥使听令！” 秦术毫不犹豫，当即大喝：“不是我们不幸运，是他们不幸运，黑麒麟需要一场真刀真枪的洗礼，不要留活口。” 钟离愚肃穆道：“是！” 黑麒麟上次草原之战中没怎么露脸。 鬼哭谷的时候也都是依靠燃烧瓶。 常言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眼下既然是敌人追过来，那就没必要退避，正好当做一次实战演练。 有战不抑，这是原则。 “义父，我也想去。” 阿虎眼巴巴看着他，说道：“他们都叫我小将军，可我自己知道，没有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承受不住这个称号，我也不想当将军。” “义父，要不……你让我当黑麒麟的副指挥使吧，我一定好好表现。” 秦术闻言都笑了，道：“当将军不好吗，副指挥使的地位可没有将军这么高。” 阿虎瘪着脸说道：“除非是上将军才有意思，草原各部都有将军衔，都烂大街了。” 他这说得倒是不错。 秦术为了平衡十八部，给那些部首都封了将军，但其实有名无权，只有完颜金鸿这个上将军才有指挥权。 草原不少人对阿虎一口一个小将军，甚至叫他皇太子，这听得他浑身不舒服。 好像他就是个二世祖，只能躲在秦术屁股后边似的，少年迫切想要证明自己。 黑麒麟的指挥使衔，虽然地位上比将军低一头，可秦术赋予了他们先斩后奏之权。 这才是真正的利器。 秦术看着他那双诚恳的眼睛，也是笑了笑说：“好吧，你去吧，但封副指挥使可没这么简单，表现不好朕照样罚你。” 第149章 年轻的士兵渴望建立功勋 “多谢义父！” 阿虎开心极了，做了个俯首礼。 钟离愚对这个徒弟的品性颇为了解，知道这臭小子生性好勇斗狠，拍了拍手，便有人将战马与盔甲送了上来。 他取下后背的长枪，撕开蒙布。 “拿去！” 阿虎接过霸王枪，眼里透出厉色。 这把枪他苦苦练了将近三个月，晚上睡觉都要抱着睡，那套破阵霸王枪也已炉火纯青。 今日，便是检验的时刻。 “朕不会出手。” ”朕会有远远看着，如果你们输了，朕会放弃你们，另外训练一批，希望你们不要令朕失望。” 秦术的神情很严肃也很冷酷。 众人皆是点头。 他们很清楚，在这乱世之中想要成就一番事业，那就得靠真刀真枪打出来。 没人欠他们的！ 所以，也就没人会让着他们。 若是没本事，那皇帝放弃他们也是活该。 皇帝已经给了他们训练的机会，若是还不能行，那就说明是废物。 在这个世上，废物是没有资格活下去的。 “诸位将士！” “这是我们黑麒麟第一次真刀真枪的实战，对方人数远在我们之上。” “但是，他们只是我们扬名天下的垫脚石，他们不是人，也不是俘虏，他们是军功！” “干掉他们！用敌人的血涂红我们的战甲，用他们的骨，铺出一条朝天大道。” “杀！” 钟离愚气势如虹，声浪震天。 众人的热血在瞬间被点燃，有一股无名的怒火与气势从心底爆发而出。 “杀！” “杀！” 年轻的士兵渴望建立功勋。 他们都曾是被人踩在脚下，肆意蹂躏的弱者，是秦术给了他们站起来的机会。 这个机会，能令人发狂。 就像当濒死之人抓住求生的机会，那么他所能爆发出来的力量，将会是难以想象。 …… 阴沉的天气下起了暴雨。 天空中有雷霆穿梭与云层之间。 乌鸦躲在树枝下发出怪叫。 大梁国禁军郎中令张天宝，心头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这股莫名其妙的窒息感，让他胯下战马也跟着急躁。 “报！” 大雨中。 斥候乘着战马破开泥泞，还未靠近便已脸色狰狞大吼：“前方二里，有骑兵朝我军杀来，人数三百，属军不详，将领不详。” “只有一面旗，画像虎又不是虎，十分怪异，从未见过的骑兵。” 斥候的嗓门极大，哪怕倾盆大雨也能令人听清。 张天宝皱着眉，道：“三百骑兵？冲我两千具装重骑？这是失心疯了吧。” 侍卫长陶勇说道：“大概是秦术的骑兵，来接应他的吧，但我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不跑，而是掉头冲我们杀过来？” 张天宝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盔甲，冷笑：”看来有人不知死活，想挑战我大梁具装禁军。” 大梁三万禁军，分三类。 一万五千人为步卒，着重甲配铁盾长矛。 负责拱卫皇城。 一万人为轻骑兵，着锁子甲与外甲。 负责皇城内外围巡逻。 五千为具装重骑，也就是三层甲，外甲是覆盖全身的铁甲，内甲为一层锁子甲和软甲。 他们负责拱卫皇宫。 直接由皇帝亲自指挥。 具装重骑是大梁国最精锐的重骑，配备最好的战马，装备五石弓，重盾，铁槊与长刀。 理论上而言，五千具装重骑能轻易击败一万名禁军轻骑兵和一万五千名步兵。 这就是重甲的可怕。 战马狂奔起来，宛如钢铁洪流势不可挡。 追击到这里的两千名骑兵，就是具装重骑，所以张天宝才会觉得，对方是失心疯了。 按理说，他们至少要有五千人，才配跟具装重骑过过招，一万人才配得上具装重骑认真。 两万人来，才能算得上一场战斗。 如若想吃下他们，那就得五万人。 五万人三层包围，才能压着打。 具装重骑的实力，是一般铁骑的十倍。 正在他们说话时。 黑麒麟已经到他们面前一里地。 三百人以锥子形直插而来。 这架势，就是典型的骑兵冲锋式。 在他们靠近，陶勇才看清其中一人。 他连忙指着冲锋而来的少年大叫：“那是韩擒虎！秦术的义子，哈哈，果然是秦术的骑兵。” 张天宝看笑了，不屑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就让他知道什么是残忍。” 他转过身，对众人大喝：“他们要与我们硬碰硬，你们怕不怕，哈哈。” 他这一笑，身后便响起一大片。 “哈哈，跟我们硬碰硬？傻了吧！” “草原野人能有什么脑子，这跟用头去撞山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找死。” “郎中令大人，下令吧！碾死他们！” 他们都在笑，充满讥讽不屑。 这也不怪他们如此蔑视。 实在是从军多年，还没见过这样找死的。 你要冲，至少有同等兵力再冲吧？ 用三百人去冲两千人。 而且对方还是最为可怕的重骑兵。 “备战！” 张天宝怒吼着拔出马背上的环首刀。 左翼，右翼具装重骑轰然一震，列成楔形锋矢，丈八马槊平举时泛起一片钢铁荆棘。 冷锻的鱼鳞甲在冷雨的击打之下，迸溅着寒雾，战马覆面甲之下，鼻息粗重，每一口都喷着怒意。 “嗡！” 陶勇摘下腰间镶嵌着金环的号角，鼓足劲儿吹了起来，沉重而凌厉的冲锋号声，席卷四方。 “一鼓作气，碾碎他们！” “活捉秦术，带回去给梁王跳舞！” “听说草原人能歌善舞，秦术是草原的皇帝，他一定跳得最好，哈哈哈！” 张天宝狞笑着，手掌覆面往下一拉。 面甲覆盖了他整张脸。 透过面甲缝隙，那冰冷如刀的眼神，似要将一切都切成两半。 “冲锋！” 张天宝怒吼一声。 早已蓄势待发的骑兵轰然冲出。 二者越来越近。 一里地。 半里地。 一百丈……五十丈…… 轰！ 两股铁流轰然相撞。 钢铁对碰的激昂声和战马互撞的沉闷声，疯狂的交织在一块。 狂风暴雨之中，两支骑兵以极度狂野霸道的姿态，谁也不让谁，互相疯狂地冲撞着。 一匹倒地的大梁国战马被掀翻，鞍上滚落的具装重骑还攥着半截断槊，断口处新鲜的木茬直指苍穹，旋即被纷乱的马蹄踏入血泥。 锋线交织处，霸王枪的恐怖神威击穿了具装重骑的护心镜，狠狠地把人挑到半空，枪头从他后背穿出。 韩擒虎在嗅到鲜血的瞬间，仿佛体内禁锢的凶兽扯断了铁链，他红着眼睛，五官狰狞如厉鬼。 霸王枪每次突刺，横扫，劈砸都会让靠近他的具装重骑人仰马翻。 上百斤的霸王枪加上他的天生神力，变成了战场上最为可怕杀戮机器。 当具装重骑以为自己的三层铁刀枪不入时，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头人形凶兽。 战马与人，硬生生被砸死。 韩擒虎在抡飞一人后。 看到了那个在大梁国皇宫，令他讨厌的人，这一刻少年霸王的怒火犹如火山爆发。 “陶勇！” 第150章 割首换军功 暴雨倾盆。 刀光剑影在泥巴大地上纵横。 战马的嘶吼与人的喘息连成一片。 黑色的土地已渐渐染红。 清冷的雨水也带上了血腥味。 混战之中的陶勇正勉强应付一名黑麒麟的猛攻，长槊与铁矛碰撞，每一次都会将周围的雨幕震碎。 陶勇咬着牙，面露痛苦之色。 他的兵器每次与对方撞击，反震回来的力道都会让他那铁甲覆盖的手臂，发出一阵阵可怕的嘎吱声。 分不清到底是骨裂的疼痛还是肌肉酸麻，陶勇越打越心惊肉跳。 最让他感到绝望的是，这名与他缠斗数百回合的黑麒麟骑兵，并非是什么名将。 他只是三百名黑麒麟之中的一员，普普通通的一员罢了。 而陶勇则是大梁国皇宫禁军侍卫长，能在御前行走的存在。 这就相当于你是一个人，本想着去踩死一只蚂蚁，最后却发现这只蚂蚁比人还凶。 你光是招架他，就已经要用尽全力。 更别说什么反杀。 这种落差让他几乎憋屈到吐血。 “陶勇！” 忽然。 ——陶勇背后传来一声宛如炸雷的怒吼。 同一瞬间，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这股冷意竟然比顺着他盔甲缝隙，流到体表的冷雨还要冷几分。 他费力架开面前的黑麒麟，猛然转过身去——在这种时候转身，极有可能会被对手斩杀。 但直觉告诉他，若是不掉头应敌，他马上就会死，而且是惨死。 “马三，退开！” “这个乌龟王八蛋的头是我的！” 韩擒虎手持霸王枪，漆黑的重甲上流淌着血液，刚才雨势不大，溅在他身上的猩血粘住了。 现在下了大暴雨，正好将这些血冲下来，一滴滴鲜血落在胯下的红鬃烈马皮毛上。 那本就棕色偏红的毛发，此时变得比血更红，充满了极度惊人的杀气。 方才与陶勇纠缠的黑麒麟果真不再动手，转身去找了别人。 “你真是个废物。” 韩擒虎手握霸王枪，年少稚嫩的脸上浮现出狞笑，毫不留情嘲讽：“你连黑麒麟排名中下的马三都打不过，你是怎么当上禁军侍卫长的？” 陶勇在这一刻才知道，原来刚才那个几乎将他逼入绝境的人，名叫马三。 多普通不起眼的名字，简直就像是田里耕耘的农夫，简直是不值一提。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 差点把陶勇打死。 就是这么一个人，如果在大梁国的话，凭借这身武力，地位绝不在他之下。 然而马三在黑麒麟，只是普普通通的人。 因为韩擒虎说了，他的排名在中下。 “该死……这都是什么怪胎……” 陶勇牙都几乎咬碎，极其不甘。 黑麒麟在他眼里，俨然已经成了怪胎。 三百人敢冲击两千名具装重骑。 这本是找死来了。 谁知道，他们正面冲锋毫不逊色，甚至可以说占领了上风——至少目前，陶勇没有看到黑麒麟落马，反而是具装重骑死了一大片。 地上都是他们的人。 这太颠覆常识了。 “韩擒虎，你在黑麒麟排名多少？” 陶勇咬着牙怒吼。 他其实不了解黑麒麟，但至少现在知道，在这三百人中是有排名的，马三排在中下，也就是属吊车尾的行列。 那么这韩擒虎，又排多少？ “我排中上，要具体一些那就是第二名。” 韩擒虎冷冷一笑，长枪抬起，冰冷的雨水不断冲刷着上面的血渍，露出原本锋利的光泽。 “第二啊……怎么不是第一。” 陶勇脸上竟露出一丝释然。 说实话，排名中下的马三足以斩杀他。 因此，对上排名第二的韩擒虎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要说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死在第一的手里。 他忍不住自嘲，想当初他何等瞧不起这个有些憨傻的少年，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最傻的。 真人不露相，以貌取人是大忌。 他怎么就忘了呢。 “遗言说完了吗？开打吧！” 韩擒虎有些急躁，他其实没有陶勇这么多内心戏，他只是看到了他，顺路过来拿个人头罢了。 黑麒麟是用人头算军功的，他要是杀得不够多，到时候就没办法晋升，所以，他要快点！ 若是人都被杀光了，他身为皇帝的义子，战绩却并不突出，那岂不是丢脸丢死了。 “如果五千名具装重骑都来，那就好了。” 陶勇没有回他的话，反而是发出了极为不甘的苦笑声。 “废话真多！” 韩擒虎再也忍不了，在他眼里，这陶勇不光是个废物，而且废话非常多。 “杀！” 少年霸王发出一声虎吼，胯下战马应声而动，在这雨幕之中，仿佛利剑般冲来。 霸王枪挥舞横扫，密不透风的大雨直接被撕裂开一道口子，眨眼间来到陶勇面前。 陶勇咬着牙举盾抵挡。 砰！ 一声如惊雷的巨响发出。 铁盾破碎，连带着手臂也被打断飞出。 陶勇连人带甲三百多斤的身体，直接被砸离了马背，飞出去老远才落在地上。 还不等他回过神。 韩擒虎已将霸王枪投掷而来。 长枪破开雨水，仿佛一道闪电。 噗嗤！ 陶勇浑身一凉。 护心镜破裂，枪头穿出后背。 大量的血涌上他的喉咙，从嘴里不停冒出，陶勇想要挣扎，却已无力回天。 只能眼睁睁看着韩擒虎拔出腰间长刀，对准了他的脖子，一阵凉意闪过，他的视线彻底变黑。 “这废物到底是怎么当上禁军侍卫长的？” “真是太奇怪了。” 韩擒虎提着刚斩下的头，满脸都是疑惑。 跟师父练功的时候，他使出吃奶的劲儿也撼动不了师父，跟别人对练的时候，虽然能赢但也不轻松。 可他现在只用两招就把禁军侍卫长杀了。 根本就没用出全力。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一个废物是怎么当上大官的，在他的印象里，能当大官的不都是人才吗？ 就这？ 阿虎开始可怜起了梁王。 这个王也太惨了，手下全都是废物。 那他一天过得多憋屈啊。 “坏了……我的军功！” 正在韩擒虎还在沉思时。 突然看到一名具装重骑被劈死。 他这才猛然回过神来。 可当他举枪四顾时，周围已经没多少人了，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师父钟离愚，一刀把郎中令张天宝活劈。 “你娘的，都是你的错，浪费老子多少时间！这下我没脸见人了！” 阿虎抓起陶勇的断头，愤怒给了他两个耳光，可怜的陶勇死了还被抽嘴巴子。 这时，场中还能站着的只有黑麒麟。 三百人一个没少。 盔甲上全都是血和刀痕。 众人都在用刀割左耳。 人头可以领军功，但人头太多不好携带，用左耳可以替代，一只左耳代表一颗人头。 钟离愚一手提着张天宝的脑袋，一手拎着渗血的麻袋，笑眯眯对韩擒虎说：“阿虎，对个死人撒什么气呢？” 阿虎脸都绿了，看着那麻袋。 里面少说有二百只左耳吧。 他师父至少砍了二百多人。 而他除了手里的陶勇人头，大概也就十几个人头了，出发之前他可是夸下海口，一定好好表现。 现在……表现了个寂寞？ “行了，你的表现为师都看在眼里。” 钟离愚拍了拍他肩膀，笑着道：”副指挥使你是当不上，但是提拔你当个伍长如何？” 阿虎垂头丧气，本来打赢了却像是打输一样难过，小声道：“当什么都行，就是以后别叫我小将军，也别叫我皇太子。” 别人叫他小将军，甚至皇太子这都是带着调侃口气的，他只想凭自己双手打下军功。 但是这一战，他没有做到。 从人头数看，他这个排名第二的猛将竟然只得了十三颗，马三那个吊车尾都有二十颗。 “哈哈哈！” 众人齐声发出大笑。 “走，回家！” 钟离愚大喝一声，提着张天宝的脑袋上马，别人都可以用耳朵代替，但张天宝不行。 他可是这支骑兵最高的指挥官。 他的人头带回去，功劳簿能多加两笔。 回去的路上，雨小了一些。 “师父，张天宝厉害吗？” 阿虎小声问了一句。 他腰后挂着陶勇的人头，眼睛却盯着师父手里的人头……唉，这张天宝的脑袋如果是他的，那该多好。 钟离愚没有回答，而是很认真的想了想，反问道：“你觉得陶勇厉害吗？” 阿虎连连摇头，满脸鄙夷：“他就是个废物，连我两招都接不住，这种人也能当禁军侍卫长，真是见鬼。” 钟离愚笑了，道：“张天宝也差不多，不过我杀他只用一刀。” 阿虎嘴角狠狠一抽，师父果然强得变态。 刚才他看到师父在人群中，就像发了疯一样用陌刀四处砍杀，越杀越起劲儿。 “师父，您说这些人为何如此废物？” 阿虎瞪着大眼睛问。 钟离愚语气严肃：“不要骄傲自满，这些人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真正的骑兵不是这样的。” “你以后有机会见过七霸主国的骑兵，你就知道什么是强者了，那些才是我们的目标。” 阿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问：“师父，你们见过真正的骑兵吗？” 钟离愚被这一问揭开了回忆，他神色紧绷，说道：“只见过一次……大秦铁浮屠，那些不是人，全都是……魔鬼！” 第151章 磨刀 “三年前，还在大周时。” 钟离愚严肃的脸上充满凝重。 他语气低沉：“皇上要培养天字营，第一课就是让我们认识什么叫真正的骑兵。” “于是，我们秘密离开周国，前往秦地的万里长城，在那里，我们看到了三十万长城守卫军。” “在那里，我们看到了真正的大秦锐士，铁浮屠，我们看到他们是如何作战，如何杀戮。” “他们无论从人才，武功，还是军纪都是绝无仅有，我们亲眼目睹过那场大秦与大赵之间的旷世之战。” 钟离愚说话时声音顿挫，表情也从严肃变得有些惊悚，他已陷入了当年的回忆之中。 众人也都屏住呼吸，凝重听着。 阿虎咽了口吐沫，小声问：“师父，那场旷世之战是什么？” 钟离愚凝声道：“长平之战。” “有人说那是三十万秦人打四十万赵人，其实不然……是一万大秦铁浮屠歼灭四十万赵人才对。” “他们就像一把利刃，而四十万赵国人就像是砧板上的猪肉，被轻而易举地切开，剁碎……” “我永远忘不掉那天，铁浮屠陷阵夺旗斩将，犹如探囊取物，仅用一天，就冲破赵国中军大营，俘虏了赵国的大元帅，迫使赵国投降。” “白启下令杀降，杀戮持续很多天，干涸的土地变成了血河，尸体填满了几十个万人坑。” “杀神白启的名号，也是从那时才有的。” 钟离愚越说声音越沉重，他的每个字都仿佛一击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现在大秦在长城内要对战六国，在外要与北方戎狄拼杀，以一国之力对抗整个天下。” “大秦敢如此激进目中无人，究其根本就是因为有铁浮屠，只要铁浮屠这个万夫团不灭，大秦哪怕压力再大，也还能存在。” 方才还有说有笑的众人，此刻全都沉默。 刚打了胜仗的那点小骄傲，也彻底荡然无存，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钟离愚口中说的赵国，那可是七大霸主之一，而北方戎狄更是曾多次统一北境，虽然这几十年来都在分裂与统一之中循环。 但他们的实力毋庸置疑，强大到惊人。 与他们相比。 大梁国算个屁？ 原来，不是黑麒麟太强。 而是对手太弱。 铁浮屠才是真正的重骑，国之利刃。 他们刚才面对的，只能算披上盔甲的精锐罢了……众人刚刚建立起来的优越感瞬间破灭。 看着众人郁郁寡欢的样子，钟离愚知道效果够了，接下来要看皇上的了。 这看似一场实战。 其实，还是训练。 并且是最重要的一环。 半个时辰后。 三百名黑麒麟骑着战马，神情有些落寞地回到秦术面前，他们还沉浸在钟离愚的话里。 “朕看到你们的表现了，很好。” 秦术毫不吝啬肯定了他们。 而后，看到众人低垂的脑袋，明明打赢了却毫无半分的兴奋，反而像是被人暴打了一顿似的。 他再看钟离愚，后者点了点头。 秦术便知道，时机到了。 他明知故问，看向阿虎：“臭小子，怎么了，你打赢了为何不高兴？难道是被吓到了。” 阿虎翻身下马，低着头道：“义父，我们听师父说了铁浮屠的事，您想把黑麒麟培养成堪比铁浮屠，这……这能做到吗？” 阿虎第一次感觉到不自信。 人真正长大的那一刻，就是认识到自己并非天下无敌的那一刻。 “错！” 秦术神色一变，厉声训斥道：“朕不是要把你们培养成堪比铁浮屠，朕是要你们超越铁浮屠。” 话音刚落，众人猛然抬头。 哪怕他们再怎么信服秦术，此时也忍不住多出了一丝的疑惑和诧异。 超越铁浮屠！ 多么震怖的五个字，这真的可能吗？ “你们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秦术脸上浮现一丝冷笑：“秦国曾是七国之中最弱，十年变法才强大起来。” “秦人能从弱小变得强大，你们当然也可以，朕为你们取名黑麒麟，既是瑞兽也是凶兽，大秦的图腾是虎，你们是麒麟！” “朕对你们有期待！有很大的期待，朕希望能看到麒麟吞虎，这不是仇，而是对强者的挑战。” “你们，不想当强者么？” 这话一出。 众人的心有些滚烫。 秦，能从弱小到强大。 他们当然也能。 “这一战，已经证明你们的训练是有意义的，那就接着练，不停地练，练到天下无敌为止！” 秦术话锋一转，开始表扬：“你们这一战确实不错，朕会信守承诺给你们记功，该晋升，该奖赏一个都不会少。” 听到有封赏，他们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愉快……虽然知道自己成为真正的强大骑兵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但是，至少他们今天赢了。 这也能说明，黑麒麟的严格训练是有用的，他们用最少的人数打赢了装备精良的敌人。 只要脚下的路是对的，那就算有再多的艰难险阻也不怕，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咬着牙闯过去，就能实现梦想。 阴霾的心情顿时开朗不少。 阿虎这臭小子也重新咧嘴笑了起来。 “走吧，我们回家。” 秦术爽朗大笑。 回去的路上。 他和钟离愚骑马走在最后。 “皇上，您这招真是百试百灵。” 钟离愚压低声音，满脸敬佩。 作为最早跟在他身边的元老之一，他和章罕，李牧这些人都是这么训练出来的。 而后，他们又用同样的方法去训别人。 这种方法，他们叫做磨刀。 “挫折打压式的训练虽然好用，但得慎用，而且还要掌握尺度。” 秦术叹了口气，道：“有的人就受不了这个，所以在周国三年，我也只训练出天字营。” 周国有四大骑兵营。 天地玄黄。 其实都可以算是他训练的，但真正由他经手的只有天字营，因为地，玄，黄三营的人大多是权贵子弟。 简单来说就是靠着爹娘的关系，进军营来镀金的，熬个几年就会弃武从文，靠这份履历去当官。 这个方法对权贵子弟不适用，他们压根不会接受任何一点挫折，而且也没必要接受。 这种训练对心理能力不强的人是打击。 对强的人而言，就是磨刀石。 越磨越锋利。 世家公子们最愿意受累的时候，恐怕就是在姑娘们香喷喷的床上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