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反派又怎样,宿主他超爱》 第2260章 苗疆少年狠狠爱22 圣子楼。 茶炉上的水刚沸腾,锦辰执壶的手忽然顿了顿。 一丝绞痛从心口传来,是灵识都差点抑制不住的程度。 锦阙又怎么了。 南亦行抬眸望去,只见少年眉心微蹙,指尖无意识抚上心口。 “茶苦了?” 南亦行接过他手中青瓷壶,指节不经意擦过对方腕间银铃。 茶汤在盏中晃出细纹,映着锦辰忽然苍白的唇色。 锦辰摇头,刚要开口,竹梯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何莫宁满头大汗地闯进来,肩头还沾着药庐特有的艾草灰。 “锦辰少主……” 他喘着粗气,目光落在少年平静的面容上时明显怔了怔,“您…您没觉得心口疼?锦阙大哥方才呕了血,现在……” “大医请您和大师兄过去看看。” 话音未落,南亦行已经起身抓过药箱。 锦辰慢条斯理地抿完最后一口茶,指尖在案几上敲了敲。 “他这次倒是能忍,吐了血才让我知道。” 何莫宁急得去拽他衣袖,“大医说蛊毒已经漫到心脉了!” 又转向南亦行,“大师兄,锦阙大哥一直念着您上回说的金针渡穴……真的有用吗?” 南亦行的手在药箱搭扣上顿了顿,蹙眉,“你是南门弟子,你觉得呢。” 何莫宁关心则乱,当下才反应过来,“我……” 锦辰忽然轻笑出声,银铃随着他站起的动作脆响,“走吧菩萨哥哥。” 掠过何莫宁时,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再晚些,怕是要给锦阙收尸了。” 竹帘卷起时,南亦行瞥见锦辰扶了下门框。 那道背影在日光里晃了晃,很快又挺得笔直,他眉心稍动,快走几步牵起锦辰的手,果然没有以前温热。 锦辰让灵力游走在心脉中,心里把锦阙又骂了个遍。 “很难受吗?”南亦行轻声问。 锦辰微微用力把他往自己怀里抱了抱,轻轻嗯了一声。 嗐。 就很委屈。 老婆贴贴。 —— 锦阙的竹楼比往日更添几分药苦气。 窗边药吊子咕嘟作响,蒸得满室白雾氤氲。 锦辰斜倚在门框边,看床头靠着的那人苍白手指揪紧了被面,指节泛着病态的青色。 “阿辰。”锦阙咳嗽着支起身,唇边还沾着未拭净的血丝,“你心口…” “我好得很。” 锦辰指尖敲着门框上雕的缠枝纹,银铃随动作轻响,毫不客气。 “倒是你这模样,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少和我说话,别又说我害了你。” 南亦行的药箱搁在床边长案,发出轻微磕碰声。 锦阙抬眸与他视线相触,又很快垂下眼睫,任由那带着薄茧的手指搭上自己腕脉。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缕从窗缝漏进的阳光,尘埃在光柱里浮沉,气氛竟隐隐有些对峙般。 【怎么怪怪的。】零滚滚敏锐,豆大点眼睛直打量锦阙,又看自家宿主。 【噶!他喜……】 锦辰听出来,没等说完就拍回去,【禁言。】 绝不可能,多让人打寒颤呐。 “蛊虫噬心,已伤及手少阴经。” 南亦行收回手,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指尖,“先替你扎针止痛。” 锦辰忽然问:“既然是蛊虫动乱,可以趁这个机会,把蛊虫逼出来吗。” 话音一落,屋内骤然安静。 何莫宁知道点内情,闻言手中的药碗微微一颤,险些洒出汤药。 他下意识地看向锦阙,却见对方指尖倏地收紧,很不平静。 大医眉头紧锁,摇头道:“少主,替命蛊已与二位的心脉相连,双生双死,若强行逼出,只怕会伤及根本,到时两败俱伤……” 锦辰嗤笑一声,目光落在锦阙身上,“你觉得呢?” 锦阙抬眸,与锦辰四目相对。 他唇边浮起浅淡的笑意,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 “阿辰若想解,便解吧。” 南亦行站在一旁,目光沉沉地望向锦阙。 他忽然再次伸手搭上锦阙的脉搏,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要透过那层薄薄的皮肤,探入对方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锦阙任由他诊脉,神色平静,唯有睫毛轻轻颤了颤,泄露了一丝心绪。 南亦行收回手,淡淡道:“蛊虫躁动,是因心绪不稳。若强行逼出,确实凶险。” 老者的目光在兄弟二人之间游移,称奇,“少主今日竟未受牵连,已是奇事。” 锦辰踱到床前,阴影笼罩锦阙病容,“解蛊而已,你紧张什么?” “莫非是怕我把蛊虫逼出来,你就没理由继续当这病秧子了。” 早就怀疑这蛊虫和锦阙脱不了干系! 锦阙的咳嗽突然加剧,指节攥得被面青缎起皱。 南亦行不动声色地按住锦辰手腕,触到那皮肤下细微的颤动,分明也是心脉受损的征兆。 “少主,还有一件事……这次蛊虫动乱非同小可,怕是还需要取血。” 大医声音发紧,战战兢兢,“少主只需三滴心头血…” “不行。” 南亦行最先打断,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他指尖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针尖正对着锦阙腕间,“少主身体也不好,不能取血。” 锦辰倚在床边,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心口处的衣料,听到南亦行的话,唇角微扬,有恃无恐。 “就是。” 大医面露难色:“可锦阙现在的情况……” “我来。”南亦行打断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他取出药囊中的透骨针,针尖在烛火下淬过,“用透骨针法,至少能保他半月不会发作。” 锦阙靠在床头,面色苍白如纸。 他的目光落在锦辰身上,又很快移开。 “是不必了,”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我撑得住。” 大医急得直跺脚,“可苗王说要替你续命,你这蛊毒发作越来越频繁,再这样下去……” “我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南亦行声音冷得像冰,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醋意更多还是心疼更甚。 “锦辰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药引,更不是锦阙的续命工具。” “你们可知道取心头血有多疼?足以让一个壮汉昏死过去。” 锦阙闻言,手指猛地攥紧被褥,指节泛白。 他闭上眼,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喉结艰难地滚动了。 第2261章 苗疆少年狠狠爱23 锦辰忽然轻笑一声,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他走到床边,悄悄勾起南亦行的手指,嗓音懒洋洋的,望向大医,“我才不给他血,你自己看着办。” 大医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垂下手。 他看了看南亦行冷峻的侧脸,又看向锦辰玩世不恭的笑容,终是叹了口气,“那就先用南医师的针法吧。” 南亦行不再多言,银针在指尖翻飞,精准地刺入锦阙的穴位。 每一针落下,都带着私心使然的力度,疼得厉害。 锦阙差点又晕过去。 等锦阙体内的蛊虫稳定下来,南亦行和锦辰是一刻也没有多留,转身就走。 不料刚回到圣子楼,锦辰就被南亦行抱了个满怀。 锦辰没做准备,往后趔趄半步后,抬手将虚虚扶住南亦行的腰身,语气免不了几分揶揄。 “阿哥这么心疼啊。” “去禁地后,先找能解蛊的办法,我要找的东西不急。” 南亦行没有承认,却藏不住沙哑的嗓音和眸中从未对外人展露过的情意。 “嗯哼…好。”锦辰想了想,点头,指腹蹭过南亦行的眉心朱砂,笑道:“阿哥放心,我不会让你守寡的。” 南亦行嗔了他一眼,“看来确实没问题,还有心思开玩笑。” 【检测到反派心动值+7,累计57!】 说罢就往楼上走,锦辰背着手在身后跟着,发辫甩得叮铃当当,颇为满意。 圣子楼外侧,苗女们恰好看这幕,纷纷悄然笑开,“少主和南医师还真是甜蜜。” “是啊,少主可是头一天就把银镯给南医师,我们连机会都没有。” “只希望南医师不要辜负少主的心,别让少主像阿莎……” 姑娘们突然噤声,略显复杂看向站在圣子楼下的苍白女子。 “阿莎,你要请少主做主吗?”她们问,“少主现在还是圣子,他肯定会帮你的。” 阿莎眼下青黑,唇色发乌,看起来有些邪性,很漂亮。 闻言,她摇摇头,轻声:“算了,我先回家。” 阿莎说:“我感觉到,他又不听话了。” 为首的高个苗女立刻说:“那你快去。” —— 次日,灵草堂,深夜。 南亦行正往药炉里添最后一味黄芪,窗纸上映出他低垂的眉眼,炉火映得腕间银镯微微发亮。 这是给锦辰熬来补身体的药,马虎不得。 “大师兄!” 楚绾的敲门声响起,“有人求医!” 推开屋门,夜风卷着潮湿的泥土气扑面而来。 院中青石板上趴着个陌生青年,身上的短袖被露水打湿了大半,还带着手表,看样式像是山外来的。 那人脸色青白得吓人,眼窝深陷,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紫。 范若息已经蹲在青年身旁,正试着把人扶起来。 青年浑身发抖,手指死死抠着石板缝,“救、救命……” “先喂颗养气丹。”南亦行快步上前,月光下他的面容沉静温和,眉宇间自带慈悲意。 他伸手搭上青年的腕脉,指尖传来的跳动又急又弱。 范若息从腰间药囊取出青瓷瓶,倒出一粒暗红色的药丸。 青年哆嗦着咽下,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两下。 “怎么回事?”南亦行声音不疾不徐,却莫名让人心安。 他注意到青年衣襟上沾着几片奇怪的叶子,不是寨子附近常见的品种。 青年刚要开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色的血丝。 南亦行眉头微蹙,从腕间取针,转头对楚绾道,“去准备一副安神的汤药。” 药碗见底时,青年颤抖的手指终于稳了几分。 他蜷在竹椅里,捧着楚绾递来的热茶,蒸腾的水汽模糊了他青白的脸色。 “我叫宋玺,本是在山外写生的画家……”宋玺嗓音嘶哑,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那日在小溪边遇见阿莎,她把我带进寨子里。” 他眼神恍惚了一瞬,像是陷入某种甜蜜又痛苦的回忆,“阿莎教我唱苗歌,带我看山里的萤火虫……” “起初是度过了美好的日子,可是后来。” 宋玺的声音突然发抖,茶水溅在手背上也浑然不觉,“她说要与我成亲,要我永远留在寨子里!” 他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可我在山外还有家人,我、我只是想回去看看…” 范若息正往药炉里添艾叶,闻言手上一顿,和楚绾对视了眼,又看向南亦行。 南亦行不动声色地垂眸,药香在室内缓缓弥漫。 宋玺突然捂住心口,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我说要走的那晚,她给我喝了一碗甜酒。” 他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颤抖着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一个诡异的乌黑印记,“再醒来,就多了这个……” 南亦行眸光一沉,范若息指尖按上那印记,“天哪。” 宋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疼得脸色煞白。 “只要我想离开寨子,哪怕只是想想。” 宋玺咬着牙,声音里带着哭腔,“这里就像被千万根针扎一样疼,阿莎说,这是情蛊。” 窗外忽然传来银铃轻响,宋玺如惊弓之鸟般瑟缩了一下。 南亦行望向窗外。 月光下,一个靛蓝衣裙的苗女身影若隐若现,发间的银铃在夜风中叮咚作响。 “我靠,来这么快。”楚绾都惊了,凑到窗台去看,“我见过她,她…人不是挺好的吗。” 院外传来动静。 锦辰撩开竹帘跨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苗家姑娘。 阿莎走在最前面,靛蓝的裙摆扫过门槛,沾了些许夜露。 “宋郎,你怎么又乱跑。”她声音轻轻的,却让躲在南亦行身后的宋玺猛地一颤。 南亦行明显看见宋玺在发抖。 范若息侧身挡了挡,却见宋玺像是被什么牵引着,踉踉跄跄朝阿莎走去。 宋玺的手腕上,一道靛蓝色的纹路若隐若现。 锦辰找了个椅子坐下,疑惑撑着脸,“阿哥怎么把他带灵草堂了?” “他倒在院前,差点没命。”南亦行说。 旁边的高个苗女冷哼一声,“那是他活该!” 阿莎伸手抚上宋玺惨白的脸,指尖擦过他额角的冷汗。 宋玺想躲,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她跟前凑。 阿莎轻轻嘘了声,捂住他颤抖的唇,“让南医师看笑话了,宋郎总是不听话。” 楚绾默默往后退,内心惊呆。 夜风吹动檐下的药草,沙沙作响。 锦辰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第2262章 苗疆少年狠狠爱24 宋玺的诉苦在阿莎这里,是另个故事。 阿莎指尖轻轻抚过宋玺颈后,“你又想跑,去年放你走时,你说会带着山外的新奇东西回来看我。” 宋玺的喉结滚动,却发不出声音。 阿莎手背的蛊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她将宋玺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你可知这里的蛊虫,每夜都在告诉我你的踪迹?” 阿莎忽然笑了,眼底却凝着寒霜,“你负了我,和别人好上了。” 她指尖划过宋玺腕间突跳的蛊纹。 “我的同心蛊本是为了救你,可你让我疼了整整三夜。” 锦辰把玩着赤蛇,闻言挑眉:“既是负心人,何不喂了后山的大蛇?” 赤蛇同意地嘶了声。 南亦行挑眉,望了眼锦辰。 阿莎摇头,发间银饰轻响:“我给了他三次机会。” “第一次他说要接双亲来喝喜酒,可他双亲早亡,是骗我。” “之后的两次,他都在撒谎。” 阿莎看着宋玺说,“你不知道,每次你说谎时,蛊纹都会发烫。” “所以这次……”她轻轻擦去宋玺眼角的泪,“我把你带回来了,也不会给你离开的机会。” “宋郎,你不知道,后山的大蛇这么多年,吃了多少负心的外族人,我不愿看你受苦,你乖乖听话。” 宋玺:“……” 楚绾没忍住又靠了声,“你小子,骗我们啊。” 宋玺眼泪止不住地流。 “不过,不至于这样吧。”楚绾挠了挠头发,“阿莎姐姐,你不如找个真心喜欢你…” 她没说完,想起寨内的规矩,又闭嘴。 气氛沉寂下来。 苗女们看着南门弟子,有些对峙的意思。 锦辰忽然起身,从身后将南亦行搂进怀里,搭在腰间的手存在感极强,在耳垂旁轻轻吹起。 “她们请我来做主,阿哥觉得该怎么处理?” 南亦行越发觉得刚才不是自己的错觉。 锦辰是故意提及负心的下场。 他心底掀起波澜,勾唇,“既是寨中规矩,南门不好插手。” “但,罪不至死。” 苗女们看上去还有点意见,锦辰抬手制止,桃花眸轻瞥,看了她们一眼。 姑娘们立刻噤声,又听见锦辰的声音响起。 “阿莎,带他回去吧,当断则断。” “是,少主。” 阿莎或许是听了进去,复杂望着锦辰和南亦行交叠的背影,轻轻摇头,牵着宋玺颤抖的手走了。 范若息和楚绾怀揣着满腹心事,立刻起身回房。 屋子里只有药炉还在咕嘟嘟响着,和清苦的香味萦绕,让人忍不住打盹犯困。 竹帘被夜风掀起一角,月光漏在案几上未收的药碗边。 锦辰踩着南亦行的影子,将人抵在窗棂前,指尖抚过对方微凉的唇瓣,在唇角轻轻摩挲。 “阿哥不会负了我,是不是?” 南亦行垂眸,忽然张口咬住那作乱的指尖,齿尖在指节处不轻不重地磨了磨。 “你觉得呢?” 锦辰低笑,将湿润的指尖探入唇间,轻轻按着,“我不会给阿哥机会的,一次都不会。” 他的眼底映着月色潋滟,“我是圣子,没人能在我眼皮底下离开寨子。” 南亦行忽然抬手,指尖穿过锦辰发间,乌黑发丝如流水般从银链中散落。 他轻轻梳理着那些微凉的发,忽然低头吻上少年的唇。 “那你最好记住这句话。” 他不是什么好人,若锦辰没有做到,他只会做得比阿莎更毒。 从某种意义上说,锦辰这样的反应,反而让他心中愉悦。 药香从煮开的药炉里漫出来,混着两人交错的呼吸。 锦辰的银铃链不知何时缠上了南亦行的腰封,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窗外有夜虫低鸣,竹影在青砖地上摇曳,像是也在为这番情话作证。 【检测到反派黑化值-5,累计60!】 —— 转眼来到入禁地祈福这日。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锦辰打着哈欠靠在南亦行肩上,手指卷着对方衣带玩,“阿哥的药囊装满了没?待会儿进山可没处找雄黄,毒虫很多。” 南亦行将早点塞给锦辰,“装满了,放心。” 大祭司拄着铜杖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抬祭品的小伙子。 老人家眯眼看了看南亦行,白胡子抖了抖:“少主,禁地规矩……” “知道知道,外族人不能进嘛。” 锦辰懒洋洋地摆手,顺势把南亦行往身边一拽,“可这是我内人,算哪门子外族?” 南亦行:“……” 阿叁正往竹篓里塞干粮,闻言差点把糍粑捏成团,“哦少主!这话可不能乱说!” “怎么?” 锦辰挑眉,指尖在南亦行腰间画圈,“七天前的合卺酒,你们都没喝到?” 众人:“……” 您是说那加了巴豆粉的圣子祭酒吗!算哪门子合卺酒! 长老们的脸色顿时精彩纷呈。 锦阙站在他们身后,语气有些复杂,“阿辰,禁地内毕竟是有我族秘密,这不合适。” “不让带是吧?”锦辰突然牵起南亦行的手,转身就往回走。 “那你们自己去,我正好回去补觉。” “等等!” 长老的铜杖急忙横在他面前,老人家愁眉苦脸地看了看南亦行,又看看锦辰, “带…带着吧。不过南医师得跟紧圣子,千万别碰禁地里的东西。” 南亦行从容地整了整药囊,“长老放心。” 锦阙垂着眼帘整理包袱,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你们,小心些。” 锦辰回头冲他挑眉,“管好你自己,别拖后腿。” 阿叁小跑着追上来,腰间挂着的银铃叮当作响,“少主等等我!祭品还在我这儿呢!” 晨雾渐渐散去,山路上只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前往断龙崖禁地。 第2263章 苗疆少年狠狠爱25 众人跨越过断龙崖边缘处的碑,进入禁地。 碑上“灵蝶谷”三个古篆字被露水浸得发亮,边缘处爬满蛛网状的暗红纹路,像是干涸的血迹渗进了石缝。 “跟紧些。” 长老的铜杖戳进石缝,惊起几只碧眼山雀。 众人绕过石碑,眼前豁然展开一片错落的石阵。 七根斑驳石柱呈北斗状排列,柱身刻满诡异的图腾。 有蛇虫盘绕,也有人形跪拜的轮廓,最古怪的是每根石柱顶端都凹陷成碗状,盛着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雨水,水面上浮着层七彩油膜。 阿叁扛着祭品篓子撞上最近的石柱,簌簌落下几片风干的虫壳。 “当心!”长老突然拽开他,只见柱底阴影里窜出条三寸长的蜈蚣,百足泛着金属般的青蓝光泽。 “这谷里的活物,可比后山的毒虫凶险十倍。”长老的铜杖挑开一丛看似普通的蕨类,叶片背面竟长满倒刺,“一片叶子就能让全寨的人瘫上三天。” 锦辰很感兴趣地看过去,跃跃欲试。 南亦行抚过石柱刻痕,指腹传来细微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石芯深处游走。 雾气渐浓时,前方隐约现出座圆形祭坛。 坛边九盏青铜灯无风自燃,火苗竟是诡异的靛蓝色。 锦辰的紫纱祭袍扫过灯盏,那些火焰忽然齐刷刷转向他的方向,像是在行礼。 “到了。” 长老的银须上沾满露珠,铜杖指向藤蔓掩映的祭坛,“圣子,还请随我等来。” 锦辰回头看了眼南亦行,朝他眨眨眼,“别乱走,等我。” 南亦行轻声应下,见锦辰随着长老一行人走向祭坛做准备,便再次将目光放在石柱上。 指尖抚着凹凸的纹路。冰凉的岩面上,蛇形图腾与星宿图案交错盘绕,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阿叁,这壁上刻的是什么?”南亦行问,手指丈量着一处形似蛊虫的凹痕。 阿叁放下祭品篓子,凑过来眯眼细看:“长老之前说都是老祖宗留下的旧事。” 他粗糙的指尖划过几个简单的符号,“我也看不太懂,大概是记载丰收祭祀的。” 南亦行目光停留在壁上一处复杂的图案,那纹路走势竟与锦辰心口的替命蛊纹有七分相似。 总觉得在哪里还见过类似的记录方式。 他不动声色地从药囊取出小型相机,将图案记录下来。 “南医师对这些旧石头感兴趣?”阿叁挠头,“要我说,还不如看那边。” 他指向祭坛方向,“少主要开始今天的祈福了。” 南亦行将拇指大小的相机收回怀中,顺势望去,却见锦阙站在石柱另一侧,同样若有所思地拂过那些图案和类似文字的符号。 几息之间,他们对上视线。 南亦行眸中无波澜,满是冰冷的探究,让人看上一眼都会心慌。 两人隔着斑驳的石壁,谁都没有先开口。 阿叁发现端倪,捂着耳朵默默往后挪,半点都不敢听。 “南医师好雅兴。”锦阙指尖摩挲腕间的蛊纹,声音像浸了晨露般凉,“灵蝶谷的石刻,可比医书有趣。” “不劳费心。”南亦行淡声。 锦阙忽然轻笑,苍白的手指按上心口,“我知道,你们是来寻解蛊的法子,但你可曾想过……” 他顿了顿,靛蓝的蛊纹在衣襟下若隐若现,“解蛊时阿辰要受的痛,比剜心更甚?” 祭坛方向传来锦辰的笑语,南亦行目光微柔望去,“我不会让他涉险。” “当年他信爷爷,才种下这替命蛊。”锦阙敲了敲石柱,发出细碎的声响,说不上是自嘲还是痛苦。 “如今信你,就要受这剔骨剜心之痛?” 南亦行看向祭坛方向,锦辰正俯身点燃香烛,嘴里念着他听不懂的苗语。 “至少我为他好,而他心甘情愿。”南亦行说,唇边出现了一抹弧度。 锦阙:“……” 锦阙的指尖收紧,又缓缓松开:“南医师果然…深得他心。” 雾气渐散,石壁上的刻痕在晨光中清晰起来。 南亦行最后看了眼那些古怪的纹路,转身朝祭坛走去。 锦阙望着南亦行往祭坛去的身影,喉间的血沫混着低沉的叹,“愚蠢的外族人,没了蛊虫,你这菩萨心肠……又能护阿辰到几时。” —— 下午,锦辰和南亦行去灵蝶谷最深的山林里,寻找可以用来解蛊的毒虫。 根据寨内的古籍记载,那是一种生长在毒瘴之地的黑甲虫,藏匿得非常隐秘,寻找起来不是简单的事。 阿叁则在山下拖着长老们,不让他们生疑心。 赤蛇蛊的鳞片刮过枯枝,发出沙沙的声响。 锦辰的指尖紧紧扣着南亦行的手腕,掌心沁出薄汗也不松开。 林间的光线越来越暗,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碎裂声。 “慢些走。” 锦辰突然拽住南亦行,挑开前方垂落的藤蔓,“这里的蛛网不对劲。” 锦辰腕间的银铃轻轻一晃,赤蛇蛊立刻盘踞成一圈警戒的姿势。 他俯身查看,紫纱衣摆扫过潮湿的苔藓,蹙眉道:“有人来过这里。” 话音戛然而止。 赤蛇蛊突然窜入茂密的蕨草,尾尖卷出半幅灰色的布料。 南亦行拨开杂草,一件残破的赶尸袍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是……赶尸人的裹尸布?”南亦行蹲下身,目光落在布料上那处铜钱状的纹路。 那些纹路已经爬满霉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锦辰突然收紧手指,“应该不是,这上面有蛇蜕粉的味道。” “养尸人才会用这种配方。” 一字之差,可不仅仅只是所做行当的区别。 若他们在这里碰上养尸人,说明离食腐尸的尸虫不远,而黑甲虫又以尸虫为食。 看来零蛋提供的位置没错。 【那是!】零滚滚点头。 赤蛇蛊突然发出嘶嘶的警告声,尾尖指向不远处的一个土坑。 南亦行缓步上前,拨开覆盖的落叶,骤然瞳孔微缩。 半具缠满血藤的尸骸静静地躺在那里,腐烂的布料下隐约可见蛛网状的纹路。 “是活尸蛊。”锦辰蹲下身,找了根树枝轻触尸骸心口的位置,里头窸窸窣窣爬满了不少虫子。 林间突然刮起一阵阴冷的风,裹尸布在地上被吹动。 锦辰立刻站起身,将南亦行护在身后,望向角落里出现的人影。 第2264章 苗疆少年狠狠爱26 人影只是幌子,他们一路跟踪,到达这处洞穴。 洞壁渗出的尸水在火把下泛着幽光,锦辰踩过满地碎骨,牵紧南亦行的手,并肩走进。 石桌上的桐油灯,旁边坐着个人,火光映出张沟壑纵横的脸。 “是你?”锦辰眯起眼睛,那日南亦行初来千屏山寨,他在后山救下的中年赶尸人。 他没有放下警惕,手腕轻动,银铃链发出细微的碰撞声,“那天你说自己是赶尸人。” 石桌旁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陶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说来还没有感谢过少主的救命之恩。我确实赶尸,也养尸。” 他抬头露出个古怪的笑容,“就像少主治蛊也下蛊,不冲突。” 南亦行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洞内的陈设。 石桌上摆着几个陶罐,里面泡着些他不愿细看的东西。 墙角堆着几卷熟悉的布料,正是他们在林中发现的那种裹尸布。 男人慢悠悠地站起身,从石壁上取下一盏油灯,“少主,医师,随我进来吧,我在这里等候你们很久了。” 洞内磷火幽幽,养尸人枯瘦的手指轻叩石桌上的陶罐,“这洞里九曲十八弯,能活着找到这儿的,都是老天爷赏饭吃的。” 罐中黑甲虫振翅,在铜钱纹罐身上撞出细碎声响。 锦辰垂眸看着地上爬行的尸虫,“所以,有人让你特意在这里等我。” 能是谁呢。 南亦行忽而想到那位神秘的苗王,不由蹙了蹙眉,握紧锦辰的手。 “若是少主先找来,”养尸人掀开陶罐,露出里面泛着磷光的黑甲虫,“就给你能解替命蛊的黑甲虫。” 锦辰紫瞳微眯,指尖轻敲罐沿,“若不是我呢?” 养尸人:“若是锦阙先到……”他掀开另一侧罐盖,金线虫在暗处闪着细碎金光,“就给他金线虫。” “金线虫能稳蛊安魂,只是……” “只是什么?”南亦行追问。 “一旦用了金线虫,替命蛊便与心脉共生,再无解蛊可能。” 南亦行神色有片刻怔愣,他回过神来,却无法忽略心头异样的感觉。 苗王不是很纵容锦辰吗。 锦辰捕捉到南亦行的茫然,笑道:“阿哥,锦阙也是他孙子,用你们汉话来说大概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锦辰说完,嘴角的弧度缓缓落下,“那这两样,我都要了。” 话音刚落,赤蛇猛然窜起身形,尖牙对准养尸人。 养尸人枯爪一缩,“少主这是。” “怎么?”锦辰指尖蛊纹微闪,“我既要解蛊的法子,也要防着有人打歪主意。你答是不答应?” 养尸人:“……”我不答应那还有命吗! “是,那少主就都拿走吧。” 南亦行离开前,特意落后锦辰几步,趁锦辰走在前面,迅速问养尸人,“替命蛊是谁下的,你知道吗。” 他虽是询问,可眸中冷意太甚,朱砂痣下的眉目在洞穴里半隐着,养尸人竟有种不敢撒谎的心慌。 “……是,苗王。” 果然是。 南亦行说不清自己得到这个答案后是什么感觉。 初来千屏山寨时,他以为锦辰是受宠的、被纵容的蛮横少年,带着山林间不谙世事的野性,那种吸引力是任何人都无可比拟的。 或许是初见那眼太惊艳,以至于后面越了解,就越心疼。 如果…… 南亦行心中摇摆的天秤终于落下一端,暗下决心。 他要带锦辰离开这里。 千屏山寨太小,怎么能比得过外面广阔浩渺的天地间。 【检测到反派心动值+10,累计67!】 锦辰回头看,南亦行恰好走出洞穴,朝他而来。 锦辰伸手,牵住时十指相扣,却又被抱住,他抬眸,环住南亦行的腰身,又见养尸人匆匆离去。 “阿哥刚才和那人说什么了。” 锦辰偏头,轻轻吻了他一下。 “问了给你下蛊的人是谁。”南亦行没想过要瞒着锦辰。 这千屏山寨所有人都瞒着锦辰,若他也瞒着,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分别。 锦辰漫不经心地嗯了声,不是很在意,“苗王。” 锦辰竟然知道。 南亦行心中又是一颤,抬眸去看锦辰,却见他隐隐含笑的眸子。 “我早就知道,不过你这是怎么了。”锦辰点点南亦行的眼尾,“红了。” 南亦行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连带着语气更加缓和,指尖抚上锦辰的侧脸。 “只是做了个决定。” 他没有继续解释,话锋一转,又说:“黑甲虫拿到,要尽快解蛊,他们不心疼你,我会心疼。” 锦辰嘴角微微上扬,蹭着脸去吻南亦行的唇,模糊不清地嗯了声,撩得南亦行耳朵发麻,一片酥软。 南亦行下意识想按耳朵,却被顺着吻过去,继而是耳垂被湿热包裹的触感,传遍四肢百骸。 他刚抬起的手骤然蜷缩,随着乱掉节奏的呼吸,环上锦辰后背。 仿若用爱意在编织看不见的网。 缠绵悱恻,刻骨铭心。 锦辰和南亦行回到圆形祭坛深处,暂时居住的木屋时,长老们看过来的眼神似乎明白什么,满含欲言又止的复杂,可最终,竟还是没有一个人多说什么。 也就只有阿叁以为,他还把长老们和大祭司瞒得挺好。 木屋不远处,锦阙站在树下静静看着他们所有人,目送锦辰和南亦行进屋后,手中把玩的毒虫才被收回去,抬头望向这即将落下的黄昏暮色。 第2265章 苗疆少年狠狠爱27 当夜,锦阙让蛊虫将锦辰喊来溪边,以替命蛊为理由。 月光下,锦阙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他慢慢蹲下身,指尖划过冰凉的溪水。 对岸木楼的灯火温暖,隐约能看到有人走来的身影。 溪水映着碎月,浅浅没过脚踝,锦辰走到有水的地方就停下,和锦阙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阿辰。”锦阙轻咳两声,声音很轻,“我以为你睡了,不会过来。” “有事说事。” 锦辰不耐烦地踢开一块溪石,“我还要回去睡觉。” 锦阙的笑容僵在脸上,偏要自虐般问:“回去和南医师一起睡?” “不然呢?”锦辰挑眉,他发辫上的银铃都被南亦行拆下,墨发垂在腰侧,更添几分鬼魅。 溪水突然泛起涟漪,锦阙的衣摆被浸湿了一片。 他低头看着水中两人的倒影,轻声道:“我只是想问问,下午去山里,你发现了什么。” 锦辰狐疑偏了偏头,“和你无关。” 锦阙从怀中取出个竹筒。 月光下,金线虫在筒中泛着微弱的金光。 “我比你先见到养尸人。”锦阙的声音比溪水还轻,却让锦辰瞬间绷紧了身子。 锦辰:!! 锦辰眯起眼睛,握紧拳头跃跃欲试,“你想做什么?” 溪水打湿了锦阙的衣摆,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病态的红晕。 ”阿辰。”他向前迈了一步,眼中盛着近乎疯狂的温柔,“解了蛊,我们就真的两不相干了。” “现在这样不好吗?”他又走近一步,指尖轻颤着想要触碰锦辰的脸,“你疼时我能感知,我咳血时你也能……” “不好。” 锦辰神情一瞬间变得格外复杂。 他退后一步,斩钉截铁。 “你有病吧。” 锦阙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溪水声忽然变得很大,盖过了他沉重的呼吸。 锦阙掌心的金线虫在月光下泛着妖异金芒,他声音轻缓,“如果我现在吃了它……” 锦阙的声音发颤,“你不想让我吃了它,就和南亦行分开,好不好?” 锦辰:“……” “不好。”锦辰再次重复,指尖灵力暗动,准备抢过来。 “为什么!我们都是一样的!” 锦阙突然撕开衣襟,心口蛛网状的疤痕在月光下狰狞可怖,“都被当作牺牲品,都逃不过这命运……” 他踉跄着后退,水花四溅,声音嘶哑得像破了洞的银铃,“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想了很多办法,甚至暗示罗枭那个蠢货可以用生蛊母害人……我本以为他会直接给南亦行下毒,却没成想蠢成那样……为什么,为什么南亦行就是阴魂不散!” 话音未落,锦阙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栽进深水处。 “操。”锦辰也没料到这变化。 【啊啊啊啊!】零滚滚爆鸣,【不能死啊,死了您怎么办!】 锦辰气得啧了声,灵力托举着锦阙,他一把抓住锦阙的手腕,却见对方苍白的脸上挂着近乎疯狂的笑。 锦辰一下子就松开了手。 锦阙被他捞起来,摔在浅水边。 下一瞬,锦阙骤然抬头,被匕首挑起下巴。 手中的金线虫已经无影无踪。 锦辰嗓音低沉,听起来懒懒的,那股子杀意和暴躁却藏不住。 “你没完没了是不是。” 锦阙浑身都疼,咬着牙问:“为什么……可以是南亦行,为什么不能是我。” 锦辰:“只能是他。”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思索,仿佛即便再问上很多遍,依然也只会有这个答案。 锦阙眸中的光骤然散了,但恨意还没有。 锦辰皱眉,不知从哪抓来一把麻绳,把锦阙捆了起来,“我看你精力不错,那就趁今晚解蛊吧。” 省得再生变故。 这人诡异得很! 反正解蛊之事,他和南亦行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锦阙瞪大眼睛,“……不,不…” 锦辰点上他哑穴,耳边顿时清静下来。 零滚滚也松了口气。 强制爱虽有用,那也要分人。 —— 锦辰把锦阙拖回来,南亦行看见,也没有任何惊讶。 或者说,他早有预料。 锦阙实在不是个擅长隐藏的人。 “我做了准备,放心。”南亦行只是低头看了眼,就把目光放在锦辰身上。 锦辰嗯了声,困得打哈欠。 月光透过窗纸,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锦阙被麻绳捆在竹榻上,嘴里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声。 南亦行手持银针,在烛火下仔细擦拭。 “忍着点。”南亦行对锦辰说,银针稳稳刺入他的心口。 锦辰闷哼,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转而被他用灵力压下去,神色这才恢复。 榻尾的锦阙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麻绳深深勒进皮肉。 他死死盯着锦辰,眼中满是痛苦和不甘。 南亦行看着他,又取出一根银针,刺入锦阙的穴位。 锦阙的身体立刻僵住了,只有眼睛还能转动。 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竹榻。 帮忙倒热水的阿叁吞了吞口水,不太懂,但莫名不敢细看。 窗外传来虫鸣,夜风拂过竹林。 南亦行专注地施针,银针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锦阙再次剧烈抽搐起来,心口的蛛网状纹路像活物般蔓延到脖颈。 蛊毒冲破哑穴,他无意识地喊着锦辰的名字,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南亦行手里的银针顿住,侧眸望向支着脑袋假寐,同样在忍痛的锦辰。 “别动。”南亦行伸手,按住锦阙的肩膀,声音很轻,眸中像是怜悯,又像是晦暗的阴冷。 “很快就好了,很快你们就没有关系了。” 锦阙喉咙里挤出支离破碎的声音,“你……做梦。” “没有蛊,我还是他哥…” “哥。”南亦行先喊了声,唇角翘起,“你满意吗。” 锦阙:“……” 这声哥哥,南亦行是以什么身份喊的,锦阙心知肚明。 “我知道,替命蛊的背后,或许藏着更大的阴谋。” 南亦行依然轻声,甚至敛眸帮锦阙擦了擦额角的汗,还有淌下来的泪水。 可他动作轻柔,漆黑的眼底透着说不出的寒意,极其割裂。 慈悲目,厉鬼心。 “但这不重要,我和锦辰会找到真相,等我拿到蛊母……” 南亦行又扎一针,俯身凑近锦阙,在他耳边说:“我会带锦辰离开这里,你们找不到他,也再害不了他。” 锦阙气急攻心,偏头吐出心头淤血,浓得发黑。 “很好,蛊虫快要出来了。”南亦行满意勾唇,扬声,“阿叁,再弄一盆热水来。” “诶,好。”阿叁守在门口, 把没吃完的糍粑往怀里一揣,马不停蹄去办事了。 南医师真好啊,阿叁心里感叹,帮少主本来就是他要做的,南医师还给他好多人参和药丸,这活真不亏! 第2266章 苗疆少年狠狠爱28 灯烛晃动着昏黄的光,锦阙瘫在竹榻上,浑身被冷汗浸透。 蛊虫离体的瞬间,他只觉得心口空落落的,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血肉。 心口和被针灸过的穴位分明还渗着血,却比不上心里那股说不出的难受。 他侧眸,艰难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向另一旁。 南亦行扶着昏昏沉沉的锦辰,温热的唇轻轻碰了碰他汗湿的额头,手指拂开黏在锦辰脸上的发丝,理好衣领,遮住心口不再狰狞的旧疤。 “好了,以后不会再有蛊虫威胁你。” 锦辰灵力压制下,这身体已经倦怠到极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应了声,把南亦行往怀里抱了抱,最后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锦阙挣扎着撑起身子,死死盯着锦辰抱住南亦行的动作。 木屋外下雨了。 雨声很急,足以洗刷过往的一切。 南亦行觉得这场雨刚刚好,很应景。 “阿叁。”南亦行坐在窗户旁,让锦辰睡得舒服些,雨水打湿了他的衣袖,“送锦阙回去,他也需要好生休息。” 阿叁手忙脚乱地去扶人,锦阙却突然抓住锦辰靠在南亦行怀里时,腰间垂落的银铃链。 南亦行眼皮都没抬,手指轻轻一弹,那截染血的银链就断了。 碎银珠子滚到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雨越下越大,打在竹窗上噼啪作响。 锦阙这才看清南亦行眸底如潮水般的阴戾。 “注意分寸,”南亦行唇角弧度透着冷意,“锦辰向来不喜欢别人碰他。” 锦阙唇瓣紧抿,终是昏死了过去。 阿叁小心翼翼把人扶走,心想。 大概率是被南医师给气的,天可怜见的。 —— 晨光透过竹帘的缝隙,在锦辰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南亦行正枕在自己臂弯里,乌黑的长发散在药枕上,还带着淡淡的安神香气息。 “醒了?” 南亦行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慵懒,指尖轻轻抚过锦辰心口新结的痂。 那里曾经盘踞的蛊纹已经消失,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 锦辰低头蹭了蹭南亦行的鼻尖,嘴角扬起惯常的弧度,“不错,这里空了。” 之前只要想到有条虫子在心脏里待着,总感觉哪里都不得劲。 蛊虫破解,锦辰的精神头都好了不少。 南亦行失笑,手指卷着锦辰的一缕发丝,“空了?” “那不一样。”锦辰凑近亲了亲南亦行的嘴角,故意用鼻尖蹭着他的脸颊,“好吧,没空,满满当当的都是你。” 南亦行由着他闹,手指轻轻描摹少年锁骨下的疤痕。 "还疼吗?"他低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道疤。 锦辰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这里不疼了。” “但别的地方疼,菩萨哥哥给看看?” 南亦行失笑,捏了捏他的鼻尖,推开,“没个正经。” 但心里却像浸了蜜,那些压抑已久的占有欲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生长。 那里再也不会因为另一个人的痛苦而突然裂开流血,这个认知让他胸口泛起隐秘的满足。 不用担心有人能通过蛊虫伤害他的少年,也不用在深夜看着锦辰因为另一个人的痛苦而心神不安。 【检测到反派黑化值-10,累计50!】 “以后……”南亦行吻了吻锦辰的眉心,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偏执,“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锦辰闻言笑眯了眼,少年气更重,捏着南亦行的下巴亲了回去,“本来就是。” 窗外传来阿叁晾晒草药的声响,还有几只早起的山雀在檐下叽叽喳喳。 南亦行伸手理了理锦辰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饿不饿?我去给你煮粥。” 锦辰却把人搂得更紧,咬住他的耳垂。“躺会儿。” 他打了个哈欠,把脸埋在南亦行肩窝,“反正今天没什么事,第二次祈福的时辰是下午呢。” —— 事大了。 还没打盹一会,阿叁就赶忙来敲门,急得就差直接从窗户里翻进来。 锦辰懒洋洋打开门,“怎么了。” “少主!长老们和大祭司都知道解蛊的事了。” 阿叁朝着身后挤眉弄眼,“他们都在锦阙那里等着,让我请你过去……说是锦阙身体很不好了。” “嗤,我才不去。” 锦辰靠在门框边上,往不远处眺望。 禁地能住人的地方都是紧挨着的,不走远也能大概看清楚是什么情况,那帮长老等着他过去兴师问罪也好,又要忽悠他给锦阙心头血也罢,谁去谁傻子。 但他不去就山,山总要来就他。 还挑着锦辰刚喝完粥的时候来,谁料前脚刚来,后脚就听见阿叁说少主不在,带南医师散心去了。 阿叁得了贿赂,又深得锦辰真传,演得那叫一个真,在长老们面前,直把锦辰说成刚解蛊,就觉得如获新生的可怜蛋。 深知少主秉性的长老们听得吹胡子瞪眼,是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长老们虽不知锦辰去了哪,但远远看见赤蛇,这才有了法子。 这赤蛇蛊乃是锦辰的本命蛊虫,定是就在不远处! 于是长老们悄摸跟上赤蛇,就怕中途被发现,谁料越走越远。 大祭司突然停下,望了眼这深山老林的诡异,摸了摸胡子,“不太对,少主来这里做什么。” 长老也咂摸出几分奇怪,“难不成是……” 说是迟那时快,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眼前一花,前面哪里还有什么赤蛇的踪影,只有直直掉落的藤蔓笼子! 大祭司立刻就想推开,被长老一把按下去,“坏菜了,这藤蔓碰不得!有……” 他气得直挠头,“又有巴豆粉!” 长老们:“……” 造孽哟! 第2267章 苗疆少年狠狠爱29 与此同时,山林的另一头。 赤蛇爬回去邀功,吞了好大一口毒虫,又变成镯子蜷缩在锦辰的手腕里。 “够他们安分下来的了。” 锦辰满意。 往前看去,南亦行手里正拿着木盒子,盒子里的子蛊被锦辰救活,正是生龙活虎的时候,不断扭动着感受母蛊的气息。 “之前一直没问。” 锦辰快走几步和南亦行并肩,挠了挠他的手心,“你生活在外面,要找这焚灼蛊的母蛊做什么。” 焚灼蛊,顾名思义,长相宛若火焰化形的一种虫子,剧毒,经过蛊师的特殊炼制后,母蛊可以不远万里感受到子蛊的寄生体,而被子蛊寄生的人类,每月母蛊进食时,都会因子蛊的躁动而浑身火烧般剧痛,药物不可解,只有泡在冰水里才会稍微好受点。 但寄生时间过长,子蛊躁乱,会灼烧脏器,直至寄生体被烤熟死亡。 因而就算是在千屏山寨,这也是禁地里才会有的剧毒之蛊。 南亦行不受控地握紧木盒,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 “是我姑姑。” 锦辰闻言一怔,“你姑姑?” 原剧情里,南亦行不是在姑姑死后,才回到南门的吗。 难道另有隐情。 “嗯。” 南亦行注意到锦辰的诧异,也只以为是惊讶于听上去有些复杂的关系,解释道:“姑姑抚养我长大,几年前,她被来到外界的巫蛊师所害,身中焚灼蛊……容貌性情大改。” 被子蛊寄生的人,肌肤会变得炭烤般发黑,还时时会从体内散发令人难以忍受的糊味。 “原本命悬一线,是她早年间行医的好友救了命,但也只是暂时稳住蛊虫,说不准哪天又会复发。” “我回到南门,也是因为这样才有机会来千屏山寨交流学习,借由这只寻遍外界才找到的子蛊,寻到可以解蛊的焚灼蛊母蛊。” 南亦行说完,不知想到什么,忽而偏过头,将额头抵在锦辰的肩膀上,声音很低,流露出几分脆弱。 “我听说焚灼蛊毒性大,需要有厉害的蛊师才能将子蛊引出来,可我不会,也没法将姑姑带进千屏山寨,怎么办呢。” 锦辰皱了皱眉,垂眸看他,“这不是有我呢,担心什么。” 只当是南亦行太过紧张姑姑的安危,锦辰眉眼间的懒散都褪去几分,耐心亲了亲南亦行的脸侧。 “别怕,只要找到母蛊就好。” 南亦行轻轻一笑,像是被轻易哄好了,微微偏头埋进锦辰的颈间,唇角弯起。 “好。” 我记住了,你答应和我离开这里。 不能反悔。 【检测到反派心动值+5,累计72!】 有子蛊在,又被关在有毒的木盒子里散发求救信号,被养在禁地的焚灼蛊母蛊虫很快就感知到,窸窸窣窣爬出来想要来找子蛊。 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子蛊越来越激动,还发出滋滋滋的鸣叫。 赤蛇忽而立起身子,朝着东边嘶嘶几声,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非常警惕。 即便是它也要警觉的毒虫。 锦辰眯起眼,顺着它的视线望去,前方枯叶堆正诡异地冒着青烟。 “来了。”南亦行低声道,手中的木盒已经需要用力握紧才能防止子蛊爆冲出来。 那团赤红色的肉瘤从落叶下拱出来时,锦辰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哎呀,丑东西!】零滚滚震惊,【宿主小心~】 这哪是什么虫子,简直像一团烧红的铁水在蠕动,人脑大小的赤红肉虫,通体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每个孔洞里都渗出熔岩般的黏液。 它爬过的地方,青草瞬间焦黑,连泥土都发出滋滋的声响。 锦辰侧身,银铃链甩出缠住树枝,他借力荡起,精准地踩在母蛊背上。 那滚烫的温度透过鞋底传来,烫得他脚心生疼。 【喔!烫烫烫!】零滚滚非常感同身受,实时吐槽锦辰内心腹诽。 母蛊吃痛剧烈扭动,喷出一股赤红毒雾。 锦辰屏息后仰,银铃链绞住它的头部。 南亦行的银针破空而来,却在即将命中时,锦辰瞳孔骤缩,南亦行身后的枯木突然裂开,又一只更大的母蛊探出头来! 怎么有两只母蛊! “小心后面!”锦辰疾声。 南亦行专注于锦辰脚下那只,反应不及,那只母蛊喷出的毒液溅在南亦行后背上,衣料瞬间焦黑。 锦辰猛地甩开缠住的母蛊,银铃链在树干上借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扑向南亦行。 在毒液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他一把将人拽进怀里,几个起落跃上高枝。 直到确认人没事,只是衣料被喷灼发黑,锦辰才松口气。 赤蛇蛊焦急地盘在树下,冲着两只母蛊发出威胁的嘶鸣。 南亦行轻拍他紧绷的手臂,“我没事。”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只是脸色有些发白。 “你待在树上。” 锦辰神色都冷了几分,扫过底下两只还在躁动的母蛊,摸了把南亦行的头发,跳跃而下,被南亦行亲手编好的发辫划出弧度,妖异而冷戾。 银铃链在锦辰手上,如同活过来了那般灵活,亦不怕火烧,顷刻之间就将最先出现的那只母蛊缠绕绞紧,不断施压。 想要驯服这样的毒蛊虫并不是容易的事,但即便是不懂蛊术的南亦行,也不难看出锦辰的能力和天赋。 在锦辰的手下,蛊虫的挣扎和反抗都只是徒劳。 更何况它们还险些烧伤了南亦行,更是没有丝毫的心慈手软。 不消片刻,最先出现的那只母蛊就安分了下来,变成蠕动的拇指大小,像是血红色的毛毛虫。 而另一只,则被锦辰团吧团吧,灵力一顿冰镇后往深林里一丢,投铅球似的。 就…… 很帅。 南亦行坐在树上看完全程,眼神几乎没有离开过锦辰分给蛊虫,轻易能察觉出自己的心跳。 那双良善狭长的眼睛里,是氤氲着的独占欲。 这种情绪就像林间被点燃的火焰,即便是危险的鬼火,也让沉沦的人类甘之如饴。 锦辰收好母蛊,嫌弃地用树叶擦了擦手,回身仰头,歪头看向树上坐着的人。 他轻笑,抬手时银铃脆响,展开双臂。 在昏暗林间,无端生出点能蛊惑人心的风采。 “跳下来。” 南亦行悲天悯人的眉目被情绪晕染,有些薄红,不需任何思索便往下跳去。 锦辰何其敏锐,将人稳稳接住时,低头靠近南亦行的耳畔,低沉的嗓音显得诱哄。 “阿哥,我驯服母蛊了,是不是该有点谢礼。” 南亦行唇角微扬,眼底划过暧昧,长睫轻垂,亲昵碰了碰锦辰的唇,而后继续深入。 得益于锦辰不遗余力地亲自“教习”,南亦行吻技虽称不上熟练,但撩拨的功夫倒见长。 第2268章 苗疆少年狠狠爱30 剩下几天的祈福,锦辰是一天不落。 至少在长老们眼中是这样。 但祈福时,长老们不敢打扰圣子,说不上话。 祈福结束后,锦辰就带着南亦行一溜烟没了人影,又说不上话。 想找阿叁传话吧,阿叁可深深明白跟着谁才有肉吃,嘴上答应答应,背地里闭口不谈。 好笑,这个时候在少主面前提起锦阙,他是觉得自己这条命不够少主玩弄了吗! 直到祈福结束,大祭司即将带领众人离开禁地这天,锦阙都再也没有见到过锦辰,长老们渐渐地也就不再提起。 山路拐角处,苗王的银冠在晨光里晃得人眼花。 锦辰甩着银铃链走在最前头,偶尔踢几颗滚落的石子,惊起路边几只山雀。 “少主回来啦!” 几个年轻寨民欢呼着涌上来,却在看到锦阙时猛地噤声。 何莫宁惊呼,疾步过去半扶住,锦阙素白的衣襟上全是冷汗浸透的痕迹,唇色惨淡。 “锦阙大哥,你这是?”何莫宁手指发抖,差点打翻药篓。 锦阙没力气说话,下一瞬就被苗王带来的人扶走,想来亦是早有准备。 南亦行可不想替谁保守秘密。 他慢条斯理地掸去袖口沾的蛛网,“替命蛊解了而已。” 话音未落,寨口老槐树下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锦辰叼着根狗尾巴草,眯眼瞧见苗王扶在银杖上的手背暴起青筋。 和锦辰交好的年轻人们已经欢呼着去搬米酒,几个白胡子老人却凑作一堆,银饰碰撞的声响里混着几句“祖训”“反噬”之类的碎语。 祈福还有最后一环,锦辰跟着大祭司往祠堂方向走,临走时回头看了眼南亦行,“阿哥回灵草堂休息,我结束后就去找你。” 南亦行点点头,看着锦辰紫纱祭袍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他正要转身,苗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你解的蛊?” 南亦行脚步一顿,垂眸摸了摸手腕间的银镯,“是。” 苗王吐出浊气,深深叹息,浑浊的目光落在南亦行身上,“我听长老说,锦阙差点没挺过来。” “苗王放心,我用了南门最好的灵药和阵法,锦阙不会死。” “而且……您该看看锦辰心口的疤。” 南亦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药囊上的纹路,“从前剜心取血,旧伤重叠,实在让人心疼。" 南亦行话音一顿,又转身望着苗王,“我忘了,您应该不会心疼他。” 寨子里的炊烟袅袅升起,远处传来少年们围着米酒说笑的声音。 苗王沉默地磕了磕银杖,“锦辰是少主,是我亏待了锦阙,所以……” “所以他活该受苦?” 南亦行突然打断,声音依旧平静,却让在苗王身后的老人们不自觉地放轻了呼吸。 “锦阙的命是命,锦辰的就不是?” “锦阙就算会死,那也是他自己的命数,总好过拖着锦辰受苦。” 苗王的手微微发抖,没再接话。 南亦行转身往灵草堂走去,暮色中他的背影挺拔如青竹,“还望苗王这几天别让锦辰见锦阙,今晚我会给他熬安神汤,他需要好好睡一觉。” 祠堂方向传来铜铃的脆响,惊起一群归巢的乌鸦。 苗王望着渐暗的天色,重重叹息。 —— 祠堂。 锦辰只身进入供奉堂,碎碎念着大祭司给的祈福语,忽而睁开一只眼,偏头听见门外大祭司离去的声音。 那边动静刚消失,锦辰唰一下站起来,环胸打量着刻满图腾的供奉堂。 【欸,好多供奉品!】 零滚滚超不经意提起。 锦辰随意选了几个果子扔给它,没喂那些千奇百怪的虫子,继续研究图案。 刚入禁地那天晚上,南亦行就给他看了相机拍下来的奇怪图案,和心口蛊纹类似。 是以,他们认为替命蛊并非单纯是苗王不忍长孙病弱去世,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寨内的某种秘密。 而千屏山寨并不算大,几乎所有传承下来的古籍和术法都在祠堂里锁着,想找到不算难。 锦辰拍拍零滚滚的脑袋,“吃饱没。” 团子噶了声,站在锦辰的肩头睥睨祠堂,搜索速度比肉眼要快很多。 不多时,零滚滚拍上锦辰的脸,往右边转,【找到啦!右边的地下密室!】 锦辰找到密室。 走进密室。 近乎拆掉密室后。 终于找到藏着替命蛊秘密的古老版画。 解读完版画的秘密,竟然和那只被取血的血蛊母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生蛊母饮活人血,尸蛊母啃死人骨。 而它们,则来自于封存在密室最深处琥珀棺底的蛊王。 两只蛊母几乎能养出寨内所有的毒蛊,每两百年一更替,由蛊王诞下,每逢更替期,则寨内动乱,蛊王会同时选出和蛊母伴生的新生儿,直至蛊母完全成熟,新生儿恰好年满二十五,获得所有关于巫蛊的传承,还能操控蛊母。 锦辰翻到大祭司的手信记录,发现被选中的是锦阙。 奈何锦阙自小就是个病秧子,谁都不能保证他可以活到成年。 于是长老们经过商讨,最终把主意打到小他几岁的原身身上,种下替命蛊,以延续锦阙的生命。 “这么赔本的买卖。” 锦辰嘀咕,锦阙明年就能年满二十五,到时候能痊愈不说,还能得到什么破传承,操控蛊母。 他倒好,什么都没有,挨了痛不说,还被白白分走几年生命。 谁能忍谁是大傻缺。 锦辰把手信揉得皱巴巴,塞回去,摸着下巴看向那两个青铜鼎,又望向青铜鼎压着的琥珀棺入口。 不如让蛊王再做个选择。 凑过去,看一眼两只蛊母。 “……嘶。” 丑得厉害,操控这玩意有什么用,说不定有了这能力,还要被困在这千屏山寨。 锦辰仅花了两秒就否定这个想法。 但也不能便宜了锦阙和那帮满肚子坏水的长老。 锦辰拎起跳着玩的零滚滚,对上团子形态的那两只豆豆眼,“你说,弄个有奖竞选怎么样。” 【细说。】零滚滚竖起耳朵。 第2269章 苗疆少年狠狠爱31 锦辰和零滚滚暗中密谋一番。 琥珀棺还是没能逃过被开棺的命运。 琥珀棺盖被掀开的瞬间,整座祠堂的烛火齐齐暗了一瞬。 锦辰眯起眼,看见棺底趴着只通体鎏金的蛊王。 蛊王不出所料,更丑,丑得出类拔萃,但出乎意料的小。 【像拖把成了精之后和癞蛤蟆交配生出来的娃,然后被插了对蜻蜓的翅膀。】零滚滚锐评。 蛊王暴起的瞬间,整座祠堂的青铜鼎嗡嗡震颤。 锦辰皱眉,反手甩出三枚银铃,正钉在它张开的獠牙间,差点细细密密的牙齿崩掉。 “好吵。” 锦辰的指尖凝起灵力火球。 蛊王似乎被这态度激怒,金翅猛地张开,整个祠堂地底密室顿时飞沙走石。 供桌上的烛台被掀翻,香炉里的灰烬打着旋儿扑向锦辰面门。 “脾气倒不小。”锦辰侧身避开,反手将火球掷向棺底。 蛊王躲闪不及,被烫得吱地一声,胖乎乎的身子滚了两圈,金翅边缘焦黑了一小片。 蛊王显然没吃过这种亏,金翅疯狂震动,竟又召唤出两只篮球大小的蛊母。 那两只暗黑蛊虫气势汹汹地堵在祠堂门口,口器里滴落的毒液将青石地板蚀出一个个小坑。 锦辰不慌不忙地掸了掸衣袖,“三打一?不讲武德啊。” 说着突然甩出银铃链,精准地缠住一只蛊母的触须,借力跃上房梁。 蛊王见状,得意地抖了抖翅膀。 【喔!它在嘲讽您!】 “啧,给你脸了。” 锦辰指尖凝起更大的火球,这次直接砸在蛊王跟前。 热浪掀翻了整口琥珀棺,吓得蛊王一个激灵,翅膀都僵在了半空。 蛊王缓慢试探热浪,被吓呆在原地。 活了几百年也没看见过这场面啊! 两只蛊母见状,突然就怂了。 它们慢吞吞地挪到锦辰脚边,讨好地用触须碰了碰他的靴子。 蛊王见状,急得吱吱直叫,最后竟也颤巍巍地飞过来,落在锦辰肩头,翅膀讨好地扇了扇。 锦辰挑眉,伸手戳了戳蛊王圆滚滚的肚子。 蛊王立刻讨好地吐出一缕金丝,缠在他指尖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锦辰:“……” 锦辰嫌弃地甩了甩手,“丑死了。” 锦辰掏出了随身携带的玄铁蛊盅。 蛊王立刻欢天喜地地钻了进去,还不忘用金翅把盅盖带严实。 【真是只没有骨气的虫子。】 零滚滚吐槽。 锦辰把琥珀棺盖回去,摇了摇玄铁蛊盅。 【……这厮连骨头都没有。】 【也是。】 收获颇丰的锦辰背着手,叮叮当当离开祠堂。 有蛊王的警告,青铜鼎内两只血蛊母愣是没敢躁动。 平静得仿佛锦辰只是来做客。 与此同时,苗王楼。 守在祠堂外的寨民汇报。 “少主去了地下密室。” 苗王复杂嗯了声,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又摸着胡子问,“然后呢。” 寨民:“…我没敢跟进去,但蛊母对少主的闯入没有任何反应,还主动打开了密室大门送少主离开。” 苗王:??? 苗王一下子就坐直了,“那两只血蛊母还没有进入成熟期,见人就躁动,怎么……” 他看向大祭司,“难道锦辰才是蛊王选中的……不,不对,当初的选择我们都心知肚明。” 大祭司:“去请少主过来。” 寨民一噎,“我已经去请过,少主说……他要回圣子楼睡觉,天大的事也等……等锦阙死了再说。” 苗王:“……” —— 灵草堂。 南亦行刚推开灵草堂的竹门,就看见范若息和楚绾站在药柜前,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墙上投下不安的晃动。 “大师兄……”范若息刚开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宋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衣衫褴褛,脸色青白得吓人,活像从坟堆里爬出来的。 “带我走!”宋玺一把抓住南亦行的衣袖,手指冰凉得像死人,“阿莎终于答应放我走了…你们离开寨子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南亦行皱眉抽回袖子,掸了掸上面沾到的泥土,‘站稳了说话。” 宋玺却突然神经质地压低声音。 “对,对……还有,我都听说了…你和少主的事。” 他眼睛瞪得老大,“你肯定也被下了情蛊对不对?我懂,我都懂...南医师,你不要相信这里的人!” 南亦行眼神一冷,指尖银针在烛光下闪过寒芒。 “想活着出去,就管好你的舌头。” 楚绾正出神,手里的药碾子咣当掉在地上,范若息赶紧弯腰去捡。 宋玺被这声响吓得一哆嗦,缩着脖子退到墙角,却还在小声嘀咕:“情蛊最毒了…最毒了…” “大师兄…”楚绾拿着药碾子的手微微发抖,“宋玺说他被下蛊,是吃了阿莎给的东西。” “可你刚来寨子那天,少主给你戴了银镯,还喂了……不知名的丹药。” 她犹豫着没说完,目光落在南亦行手腕上。 宋玺瘫在药案旁,脖颈的紫黑指印还在渗血,闻言低声:“情蛊发作时和心动一样……南医师,你分得清吗。” 南亦行轻掀眼皮,“是吗。” 范若息屏住呼吸,连药炉里沸腾的水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你不要犹豫,现在爱那什么少主,都是情蛊在作祟。”宋玺突然撑着身子坐起来,声音嘶哑,“你仔细想想,你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吗?” 南亦行沉默以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银镯。 楚绾小心翼翼地开口:“师兄,那枚丹药……” “够了。”南亦行突然打断她,扫了眼宋玺,“少说些没用的废话。” 宋玺咳着血沫摇头,越发确定南亦行就是中了蛊。 第2270章 苗疆少年狠狠爱32 夜深露重,灵草堂的油灯还亮着。 南亦行坐在案前,手中银镯在灯下泛着冷光。 门轴轻响,锦辰带着夜露的湿气从身后拥来,下巴抵在他肩头:“阿哥还不睡?” 温热的唇贴上颈侧,温热吐息拂过耳际。 南亦行被亲得腰腹发软,忽而侧身,指尖抚上他的脸颊。 锦辰动作一顿,紫瞳映着他手中的银镯,“怎么把这个取下来了?” 南亦行用指尖轻轻拨开锦辰眼前的碎发,“宋玺今天同我说了些话。” 锦辰疑惑,“宋玺是谁。” 南亦行:“……” 酝酿许久的情绪散了几分,他无奈道:“阿莎带进千屏山寨的外族男人。” “……哦,他找你干什么。”锦辰微怔,还没南亦行回答,就敏锐察觉到什么。 锦辰突然捏住他下巴,很是不满。 “他不会和你说,我给你银镯是为了下蛊吧。” 油灯爆了个灯花,映出南亦行眼底血丝,不置可否。 锦辰见南亦行这模样,忽而眸光一转,猛地将人压向药柜,瓶罐叮当乱响。 “你不信我。”看上去十分生气。 南亦行吃痛闷哼,手中银镯当啷坠地。 他有些错愕,不懂锦辰怎么就先一步生气了,满腔疑惑只能暂且压下。 “没有不信你,只是想问问,那天你喂给我的那粒丹药,是什么用……” 话音未落,模糊的字眼消失在锦辰覆上来的唇齿间。 南亦行被按在药柜上亲,后背硌得生疼,微微皱眉,却没有推开锦辰,只是任由他发泄不满。 锦辰松开牙齿,舌尖轻轻舔过方才咬过的地方,诡谲的眉眼压低,语气低沉而危险,且很凶。 “你信别人,不信我,给我解释。” 南亦行眼眸微眯,目光晦暗看着锦辰,没有被他绕进去,“先回答我,那粒药做什么用的。” “解蛊。”锦辰缱绻的眸子注视着他,“我给药的时候就说过。” “千屏山寨外的毒瘴就是蛊毒,你们穿过毒瘴,都感染了。” 南亦行怔了一下,“那你为什么只给我解蛊。” “反正你们不会发现,且离开时还要经历一次,按惯例都是离开再给。” 南亦行:“……” 锦辰勾起他的下巴,“我很难过,你是怎么猜的呢,怀疑我给你下情蛊?” 他的过度敏锐在此刻让南亦行心中一悸,有些慌乱地扶住锦辰的脑袋,“不是,我没有怀疑你给我种情蛊,只是想弄清楚。” 锦辰不接话,轻轻啄吻了下南亦行的耳廓。 “现在轮到我不信了。” 锦辰压着南亦行,把祠堂秘事里发生的事低语告诉他,只省去了驯服蛊王的那段。 越听,南亦行的心就越揪紧,长睫颤得厉害。 而后,锦辰突然松开南亦行的手,轻哼。 “算了,和你说也没用。”“锦辰叹息,难过的模样勾得人心痒痒。 南亦行呼吸乱了,狭长眸子里零零碎碎的光芒,仿若碎了一地。 他后悔选在今晚问锦辰那个问题,揽上脖颈时只有一个想法,想道歉,想好好亲一下这个少年。 可转眼,双臂就被银铃链束缚,动弹不得。 南亦行罕见地露出些许茫然。 “锦辰,你要干什么。” 锦辰拢了拢他散开的衣领,掌心覆在心口,“阿哥,你的心跳好乱。” “锦辰……”南亦行闷哼了声,被迫仰起头,比起锦辰惯常的深吻,这样的撩拨简直让他浑身发麻,指尖虚虚颤着,却根本使不上力。 锦辰埋在南亦行颈间,微烫的唇落在滚动的喉结,含糊着呓语,“你怀疑我,不如我将罪名坐实怎么样。” “……你想做什么都行,都随你…放开我……好不好?” “不好。”锦辰咬了口南亦行的锁骨,清晰听见身下人再次吸气的声音。 “阿哥,我要把你关起来。” 锦辰点了点南亦行的心口,“然后如你所愿的,给你下蛊。” 南亦行瞳孔微颤,被厮磨过的下唇殷红。 甚至无需下蛊,南亦行心想,锦辰对他的刺激就已经比毒药还要浓烈。 这场湿漉漉的情潮仿佛没有尽头。 【检测到反派心动值+10,累计82!】 —— 光影微动。 南亦行是在圣子楼醒来。 他对这里已经非常熟悉,昨夜闹得又太过,疲倦往被子里埋了埋,忽而听见细碎清零的响声,随即一怔,顺着声音看向自己的脚踝。 一条极细的金链缠绕在那里,在昏暗的晨光下泛着妖异的暗芒。 链子很轻,却不容挣脱,随着他细微的动作发出极轻的金属碰撞声。 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脚踝,链子便跟着收紧了一分,勒在肌肤上,不疼,却足够让他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 南亦行抿了抿唇,心里涌上一阵复杂的情绪。 愧疚、懊恼,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隐秘渴望。 他明明该生气的,可偏偏对着锦辰,连半点怒意都提不起来。 门被推开的声音很轻,但南亦行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抬眼望去,锦辰正倚在门框边,赤色的苗服松散地披在身上,领口大敞,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和锁骨上尚未消退的咬痕,是南亦行昨夜情急之下留下的。 锦辰唇角噙着抹弧度,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慵懒的鬼魅感,像是夜色里游荡的精怪,危险又迷人。 他缓步走近,银质的腰饰随着步伐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 南亦行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直到锦辰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他的脚踝。 “阿哥,这个好看吗。” 锦辰的声音低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指尖却轻轻摩挲着那截被金链缠绕的脚踝。 南亦行的肤色本就偏白,此刻被金色细链衬得愈发莹润,像是上好的羊脂玉被人恶意地缠上了金丝,既脆弱又艳丽。 南亦行喉结滚动了一下,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确实误会了锦辰,如今被这样对待,他无法反驳。 可即便如此,也不喜欢被这样锁着,像是被驯服的猎物,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我不喜欢……解开。”他低声开口,嗓音有些哑。 锦辰轻笑,“我不。” 他的指尖顺着脚踝往上滑,指腹若有若无地擦过小腿内侧,激起细微的战栗。 “我说了要把阿哥关起来的。”锦辰慢条斯理地说道,眼底却带着些许危险的暗色。 南亦行睫毛颤了颤,抬眼看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渴望和妥协。 确实讨厌被束缚,可如果这是锦辰给的……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算了,……随你。”他哑声道。 反正还剩半个月。 若能因此换得锦辰和他离开,也不是不行。 第2271章 苗疆少年狠狠爱33 锦辰的唇落在南亦行心口时,带着微凉的触感,像是清晨沾了露水的花瓣。 他轻轻咬了一下,惹得南亦行指尖一颤,手指无意识地穿过锦辰的发丝,那乌黑的长发如绸缎般缠绕在他指间。 “阿哥……”锦辰抬起头,笑得慵懒又恶劣,“我还是给你下了蛊。” 南亦行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发丝,声音低哑:“什么蛊?” 锦辰歪了歪头,随便想了个名字,“同心蛊。” 他指尖在南亦行心口点了点,“只要阿哥想离开我,就会疼得厉害。” 南亦行望着身上的少年,眼底浮起一丝无奈,又掺杂着难以掩饰的纵容。 他仰起脸,轻轻吻了吻锦辰的唇角,低声道:“…骗人。” 锦辰顺势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抵开他的齿关,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吻得又凶又缠绵。 南亦行被亲得气息微乱,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床单,却始终没有推开。 良久,锦辰才稍稍退开,指尖抚过南亦行泛红的唇,嗓音低哑:“阿哥怎么知道是假的?” 南亦行看着他,眼底带着纵容的笑意:“因为……你舍不得。” 锦辰怔了瞬,随即低低地笑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餍足,又像是被戳破了小心思的恼羞。 他低头在南亦行颈侧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南亦行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圣子楼外骤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范若息清亮的嗓音,带着几分焦急。 “师兄!你在里面吗?” 南亦行推了推锦辰的脑袋,后者不满地轻哼一声,舌尖在他锁骨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才退开。 南亦行随手扯过散落的衣袍披上,锦辰给他仔细盖好了,才应允。 “进来。” 门被推开,楚绾第一个冲进来,手里还攥着银针,显然是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然而当她看清屋内景象时,整个人僵在原地。 南亦行靠在床头,颈侧还留着几道暧昧的红痕,而锦辰懒洋洋地站在窗边,赤色衣襟大敞,唇上还沾着水光,眼神似笑非笑地扫过来。 楚绾的脸唰地红透了,手里的针差点掉在地上,结结巴巴道:“师、师兄……你没事吧?” 范若息紧随其后,神色凝重,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最终落在南亦行身上。 “大师兄,宋玺死了。” 屋内骤然一静。 南亦行眸光微动,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下袖口,语气平静,“怎么死的?” “跌落山谷。”范若息声音低沉,眼神却若有似无地瞥向锦辰,打了个哆嗦,害怕得很。 “尸体今早被发现,摔得面目全非。” 突然“意外”身亡,实在太过巧合。 锦辰靠在窗台旁,指尖轻轻拨弄着窗棂上悬挂的银铃,闻言微微侧头,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笑,眼神却危险如蛰伏的毒蛇,轻声。 “真是可惜。” 南亦行看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淡淡道:“既然是无意中跌落山谷,那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楚绾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范若息拉住,“师兄说得是。” “还有件事。”范若息心中惶恐,生怕怀疑到他们身上,看向锦辰道:“少主,苗王派人来请你过去。” “什么事?”锦辰问。 “……蛊王,丢了。” 锦辰站直,严肃点头,“嗯。” 哦豁。 被发现了。 —— 苗王楼内,骨灯齐齐燃起幽绿火焰,照得满堂长老面色阴晴不定。 蛊王失踪的消息炸开了锅,几位年迈的蛊师甚至已经掐起指诀,准备以血引蛊。 南亦行站在人群边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银针囊,是专门用来对付失控蛊物的。 他余光瞥向正中央的锦辰,那人却仿佛置身事外,懒洋洋地斜倚在铺着雪豹皮的宽椅上,一条细长的赤蛇正绕在他腕间吐信,蛇瞳映着火光,妖异得令人心惊。 苗王拄着蛇头杖重重一敲地面,楼内霎时寂静。 老人苍老却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自家孙子身上,“锦辰,你有什么想法?” 锦辰漫不经心地抬眸,指尖逗弄着赤蛇,唇角勾起玩味的笑。 “不用抓,在我这儿。” 满堂哗然。 苗王错愕怔住。 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其中一位甚至惊得打翻了茶盏。 “什么?!” 苗王惊得站起,“你刚才怎么不说?” 锦辰:“你又不问我。” 锦辰从腰间解下玄铁蛊盅,指尖在盅盖上一敲。 嗡的轻响,通体丑陋、振着金翅的蛊王咻地飞了出来,在空中盘旋一圈,最终稳稳落在苗王头顶,耀武扬威地抖了抖翅膀,居高临下地睥睨众人。 众寨民:……???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在千屏山寨存活几百年,向来凶戾难驯的蛊王,唯独在看向锦辰时,翅膀一颤,竟微微伏低了身子,是畏惧,也是是臣服。 南亦行望着这幕,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果然,还是这么嚣张。 苗王缓缓抬手,愣是不敢动弹,生怕头顶的蛊王,半晌才沉声道:“蛊王……为何臣服你?” 锦辰支着下巴,笑得慵懒又危险,指尖一勾,蛊王立刻乖乖飞回他掌心。 “因为我要干个大的。” 锦辰总算坐直了点,在满堂寂静中无人敢不认真聆听。 “总由蛊王和你们……”锦辰扫了眼长老和苗王,“来选传承巫蛊术的人,不太好。” “新时代,我们该给每个年轻人机会,所以大家公平竞争,公平学习。” 【发展人人都能学,人人都会学的美好生态!】 零滚滚照搬稿子,在锦辰耳边念叨题词。 不同于年轻寨民们的喜出望外。 苗王和众长老的脸色都快要黑如锅底了。 锦辰:“蛊王同意,你们谁有意见?” 苗王:“……” 大祭司紧皱眉头,“少主,你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是我们对不住你,但传承……” “我说没关系了吗。”锦辰睨过去。 蛊王飞起来,对准众长老,金翅疯狂震动。 第2272章 苗疆少年狠狠爱34 有蛊王在,众长老和寨子里的老人是半点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只能齐齐看向苗王,希望他能想个办法。 寨子里从古至今多少年的规矩,即便……即便到现在已经弊端显露,但又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苗王楼内,烛火摇曳,映得众人神色晦暗不明。 锦辰斜倚在座上,赤蛇的蛇信轻吐,舔舐着他腕间的银铃。 他懒洋洋地抬眸,目光扫过满座震惊的长老,最后落在苗王那张威严却隐隐震怒的脸上。 “这不符合规矩。”苗王最终还是顶着蛊王的压力,沉声开口。 “规矩?”锦辰轻笑,指尖一弹,赤蛇倏地窜回袖中,蛊王也缩了回来。 “您养蛊养了几十年,难道不知道,最毒的虫,往往是从最不起眼的卵里孵出来的?” 苗王手杖重重砸地,“锦辰!你是少主,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你本该……” “本该什么?”锦辰打断他,唇角微扬,眼底却冷得慑人。 “守着这破规矩,一辈子当个高高在上的少主,被你当成锦阙的吸血包。” “还是应该眼睁睁看着寨子里的有些人,连最基础的避蛊术都不会,被后山的邪虫当牲口一样啃。” 长老们面色骤变。 大长老的蛇头杖猛地指向他。 “少主!你……又何必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呢?” “忘了说。”锦辰懒散地抬手,“半个月后,我要和阿哥一起离开。” 话音一落,满座哗然。 南亦行猛地抬头,瞳孔微颤,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 他望着锦辰,惊喜、不敢置信、感动,还有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酸涩。 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 而长老们,则是实实在在的震怒。 “荒唐!” 苗王怒喝,杖上的毒蛊纹路骤然亮起,整座竹楼内的藤蛊疯狂蠕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绞杀过来。 “你身为少主,竟敢——” 话音未落,蛊王嗡的一声振了振翅膀。 所有躁动的蛊虫纷纷安静下来,跟个鹌鹑似的。 “老头。” 锦辰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赤色衣袍垂落,腰间银链叮当作响。 他唇角含笑,眼底却是森冷,“那就当做我已经替锦阙丢掉一条命好了,那么激动做什么。” 他抬手,蛊王随即又是一振,苗王杖上的纹路竟寸寸崩裂! 苗王面色难看,“孩子,我没想过要你送死啊……还有一年,就剩一年……” “以锦阙那三天两头的病一回的速度,不用一年,再过个把月我就能死给你看。” 锦辰环胸不满。 苗王:“……” 锦辰转身,朝南亦行伸出手,眼底的冷意褪去,只剩下慵懒的笑意。 “阿哥,这个惊喜,你满不满意?” 南亦行喉结滚动,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认真的?” 锦辰低笑,指尖轻轻摩挲腕骨,轻吻他眉心朱砂红。 “我什么时候真的骗过你?” 南亦行忽而握紧锦辰的手指,用了些许力气,眼波微微流转。 “好。” 【检测到反派心动值+8,累计90!】 【检测到反派黑化值-5,累计45!】 苗王楼内,烛火摇曳,映出众人各异的神色。 老人们的震惊、愤怒、恐惧,年轻人抑制不住的崇拜,恨不得冲上去给锦辰几个熊抱的那种。 还有角落里,楚绾捂着嘴,小脸通红地拽着范若息的袖子,无声尖叫。 她就说漂亮少主会做出抉择的! —— 锦辰做出的决定,即便是苗王再三劝说,长老们嘴皮子都磨破,也是丝毫不会更改主意的。 过了几天,锦辰被磨得烦恼,直接带着阿叁和久天、共子,再去了趟祠堂地宫,愣是把千屏山寨和南门这将近几百年来,互相交流后结为连理的记载全都翻了出来,甩在苗王楼里,直把苗王气了个倒仰。 还安排已经开始学习正儿八经巫蛊术的年轻人们,每天就着这个话题轮流洗脑长老会。 等十五天过,再也无人敢有异议。 离寨当日。 晨雾还未散尽,寨门前已经挤满了人。 阿叁抱着鼓鼓囊囊的包袱挤到锦辰面前,一股脑儿把东西往他怀里塞。 “少主,路上吃的!虫草饼、酸笋肉,还有您最爱的杨梅酿……” 他眼睛亮晶晶的,“等您回来,可得好好跟我说说外头什么样!” 久天问:“您应该还会回来看看我们吧……或者等您什么时候安定下来,我们出去看看您也行!” 锦辰点头,“都行,等你们来。” 赤蛇从他袖口探出头来,嗅了嗅阿叁递来的糯米糕。 他随手掰了半块扔给车辕上打盹的蛊王,那小丑团子立刻扑棱着翅膀接住,惹得周围几个小孩惊呼连连。 锦辰拎起蛊王,“你不能走。” 蛊王:? 蛊王挣扎无果,被锦辰弹了下身体,又塞回蛊盅里,往前头一丢。 精准落在阿叁的手里。 阿叁一哆嗦,忙不迭捧好了。 南亦行正在检查行李,余光瞥见人群边缘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白蔹背着个旧背包,脸色苍白得像是许久未见阳光。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喊了声“大师兄”,声音却淹没在寨民们的欢送声里。 南亦行只当做没看见。 白蔹是走是留,和南门也没有关系。 “阿哥看什么呢?”锦辰忽然搂着南亦行的腰身,下巴搁在他肩上。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带着杨梅酿的酸甜气息。 南亦行收回目光,顺手替锦辰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银饰。 “没什么,该出发了。” 白蔹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次声音大了些:“大师兄!” 他袖口还留着南门特有的云纹滚边,只是已经磨得发白。 “别喊了别喊了。”楚绾从他身边经过,上下打量了眼,还是叹息了声:“你说说,好端端过来交流学习,非要把自己弄成这样。” 白蔹脸色灰败,攥紧背包带子。 是悔还是恨,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何莫宁呢。”南亦行见何莫宁迟迟不来,皱了皱眉问。 “不知……诶,来了来了。”楚绾朝路口一指,“嘶…不过我看他怎么不太开心的样子。” 那垮起的脸简直和白蔹有的一拼。 南亦行想到这段时间何莫宁日日都往锦阙那儿跑,神色有些凝重。 “大师兄。” 何莫宁果然支支吾吾,鼓起勇气道:“我想留下来。” 锦辰本来都要往前走了,听到这话把脑袋凑过来,“你想做甚?” 怎么还有人上赶着去送死。 锦辰认真:“你要真不想活了,可以给我当药人。” 何莫宁噎了一下,抬脚就走。 第2273章 苗疆少年狠狠爱35 雾气浓得几乎化不开,山林间的毒瘴像一层湿冷的纱,缠绕在每个人的衣角。 南亦行走在最前面,手里攥着麻绳,绳子的另一端连着身后的队伍。 楚绾紧紧跟在范若息身后,时不时回头张望,声音压得极低:“师兄,你说这雾里……会不会突然多出一个人来?” 范若息还没回答,锦辰已经笑了声,赤蛇从他袖口探出脑袋,猩红的信子舔过空气中的湿气。 “怕什么?真要有东西敢凑过来,正好加餐。” 南亦行侧头瞥了他,锦辰立刻歪头靠过来,手指在他掌心轻轻挠了一下。 “怎么,阿哥也怕?” “怕你走丢。”南亦行轻声道,却反手扣紧了他的手指。 离开这层毒瘴,接下来通往山下的路就顺利许多,他才有点锦辰是真的和自己回家的实感。 雾气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贴着地面爬行。 何莫宁走在队伍末尾,脚步比平时慢了许多,直到南亦行回头看他。 “怎么,还是后悔了?” 何莫宁摇头,声音闷闷的,“锦阙大哥的咳疾……这个季节会加重,我想留下来。” 锦辰缩了下脖子,“你这人真有病么。” 他松开南亦行的手,转身走到何莫宁面前,拍拍他的肩膀,“我劝你离锦阙远点。” 何莫宁皱眉,却没躲开,“我只是想照顾他。” 锦辰眯起眼,语气轻佻又危险,“留下来好啊,你这身强体壮的,说不定被替命下一个就是你。” 何莫宁:“……” 范若息搭上何莫宁的脖子,“何必呢,你也知道锦阙他…是吧,反正不可能的。” 何莫宁看了眼锦辰,沉默片刻,最终低声道,“……走吧。” 雾气渐浓,队伍重新向前移动。 锦辰重新牵住南亦行的手,指腹在他虎口轻轻摩挲,“阿哥,你这师弟是不是傻?” 南亦行没回答,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雾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风,又像是谁的呼吸。 —— 南门的老宅院飘着药香,廊下的风铃被初夏的风拨得叮当作响。 若东一路小跑冲进客厅,差点撞翻师父刚泡好的君山银针。 “大师兄回来了!” 他喘着气,眼睛亮得惊人,“还带了个千屏山来的……” 他卡了下壳,手指比划着,“特别好看的大美人,就是……很高!银饰叮当响!”他踮起脚往头顶示意。 “这么高。” 师父有些惊讶,“你们大师兄这是好事将近了?” 师弟师妹们顿时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猜测。 他们不算是亲传弟子,不能去千屏山寨交流学习,但每天都盼望着大师兄他们能赶紧回来,讲讲大山深处的趣事。 小师妹踮脚往窗外张望,“有多好看?比上次来交流的苗医还好看?” 若东挠头,“也不太一样,还要更好看些!” 话音未落,南亦行已带着范若息等人踏入厅内。 他一身素色长衫,眉眼间难得带着轻松的笑意。 师父端着茶盏,眼神却不住地往门外瞟,显然没听进去半句汇报。 南亦行见状,唇角微扬,“这次确实收获不少,还带回来……” 众人立刻打起精神认真望过来。 他顿了顿,眼底笑意更深,“我的爱人。” 师父手里的茶盏咚地搁在案上,喜上眉梢,“还不快请进来!” “对!大美人呢!”若东兴奋。 范若息和楚绾对视了眼,默默忍笑。 众人齐刷刷望向门口。 锦辰懒洋洋地倚在门框边,紫色苗服长衫挂着银链,左侧坠着的长耳坠随着偏头的动作轻轻晃动,衬得肤色冷白如雪,黑发辫子尾缠着几缕红线,像是某种古老的祈福方式,又像是随手系上的装饰。 他抬眸扫过厅内众人,唇角勾起弧度,明明只是站着,却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像是山间蛰伏的猛兽,慵懒却危险。 “见过师父。”锦辰慢悠悠地迈步进来,银铃轻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跳上。 他走至南亦行身边,懒洋洋喊人。 范若息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给这位“千屏山大美人”让出位置。 师父手里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 惊艳过后,众人吸气。 他们齐刷刷转头望向若东,眼神里明晃晃惊讶。 “我、我哪说错了?”若东梗着脖子,耳根通红地指着锦辰,“你们自己看啊!” 若东委屈地比划,“美人!高挑!银饰叮当响!” 他指着锦辰耳坠,眼珠咕噜噜转。 “这不都对上了吗……我又没看清,哪想到是个……男美人啊。” 楚绾突然噗嗤笑出声,被师父瞪了一眼,赶紧低头假装整理行李。 锦辰挑眉,背着的手垂下来,勾住南亦行的指尖,“阿哥,你师父好像不同意……我这个少主兼前圣子,是不是拿不出手?” “等会!”师父震撼,突然呛了口茶,“你……你说你谁?” “千屏山寨少主?” 锦辰点头。 师父:“……” 师父的老花镜滑到鼻尖,半晌没推上去,眼神在锦辰和南亦行含笑的表情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定格在两人交缠的手指上。 他盯着看了半晌,忽然拍案:“好!” 好悬没给锦辰手腕上的赤蛇吓一激灵。 “这门亲事,我同意了!”师父满意。 【检测到反派黑化值-5,累计40!】 锦辰回眸冲南亦行眨了下眼。 南亦行侧眸看他,眼底是藏不住的纵容:“别吓着他们。” 锦辰轻笑,没应声,只是懒散地往椅背上一靠,银坠子晃了晃,映着阳光刺得人眼花。 师父重新端起茶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 “白蔹那孩子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南亦行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 “我把他逐出师门了。” 窗边正在研磨艾绒的小师妹手一抖,石臼翻倒在窗台上,“啥?” 范若息已经捧着本册子走到师父跟前,“师父,您看这个。” 师父刚翻开第一页,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师父的指尖停在某页记录上。 几个向来与白蔹交好的师弟已经围了过来,最年轻的那个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南亦行转身牵起锦辰的手:“师父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带锦辰去安顿。” 师父的视线还黏在册子上,闻言只是摆摆手,“去吧,好好休息两天,再去……望楼那边。” 望楼里,正是南亦行的姑姑。 师父老花镜片上反射着纸页上字字句句的记录,范若息也机灵,还夹杂了些“证据”。 直到会客室的门帘落下,才听见里面传来茶盏重重搁在案几上的声响。 锦辰的银铃串在走廊里荡出细碎的声响,他偏头去看南亦行,“你们汉人逐出师门,是不是要收什么信物回来?” “不必。” 南亦行推开房间雕花木门,随即关紧,看向锦辰。 锦辰昳丽的眼尾微微一挑,微微俯身。 “大白天的,阿哥关门做什么。” “自然是……亲你。” 眼下到自己最熟悉的环境,南亦行没有那种戒备的冷感,满含情意的狭长眼眸抬起,里面映着锦辰的面容,没有半分掺杂。 锦辰眼眸微弯,往前倾身了些,让南亦行亲上来,搭在素净长衫腰间的手指骨节分明,传递的温度让南亦行浑身都悸动,直至心底。 不一会儿,主动权再次被锦辰夺走,狂风骤雨般深吻。 南亦行靠在墙上,眼睛微眯着,泄出一丝所想所思达成的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