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伏山纪事》 第九十二章 军营美梦 二哥急切地问首长:我是否符合参军条件呢?首长告诉他,要看年龄,身高,身体,婚否,家庭成分等条件是否符合。二哥对照了一下,只有对结婚与否的界定。二哥与凃姑娘举办了婚宴,处于同居状态,但没有办理结婚证,这不受法律保护,现在又分居了,如果没有小孩,就可以认定为未婚。 首长还谈到几年前,当时自己还在副营长兼连长的位置上,那姚师傅就委托一个年轻人到家乡接来一个姑娘与自己相亲,可后来发生了意外,中断了行程。说来也巧合,首长所说的那个年轻人就是二哥。二哥还说真对不起首长,要是走一趟的话,除发生爆炸事故而致残的姑娘外,还有一位胡姑娘也是很漂亮的,唯一不足的就是胡姑娘家庭环境差一些。单说面貌长相胡美女还略胜一筹。现在想起来,两个送不到,一个总还是可以的吧。 首长还问起那两位姑娘的情况。二哥介绍道:因爆炸将脸蛋毁容的那位姑娘就不多谈了,另一位胡姓姑娘找了本村的一位独生子结婚了,生活过得很平淡。要是到了部队,那将是另一种人生。女人就是农村说的菜籽命! 首长叹气说:多年过去了,我一直记得这件事情,这只能说明,我们无缘,没有那个命。虽然事情没有成功,但不怪你,无论如何,我还是感谢姚师傅,感谢你你们都为了我们的终身大事操心了。 姚师傅把茶端进来,团长喝了几口,还连声说这茶不错,好香,问是哪里的茶。长辈子说这是二哥带过去的老家春茶。首长还夸四川姑娘漂亮,茶也香美。 几天后,二哥收到了凃姑娘的来信,大体内容就是,凃姑娘已经有身孕了。希望二哥不要因为跟岳父母的矛盾影响了夫妻关系。要是愿意回去的话,可以搬离岳父母家,回本家跟自己兄弟住在一起,就在老家住,继续做好手艺。这样就免去了一些矛盾。 二哥收到家书后既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自己终于可以当父亲了,发愁的是因为有了孩子,就做实了事实婚姻,当兵便成了泡影。这就注定了二哥与军营无缘,这一辈子都当不成兵,军营梦彻底破灭。 只要与那岳父母不住在一起,就少了许许多多是是非非,自己心情就轻松,于是打算回家与凃姑娘和好。二哥这样想,就买好了回家的火车票,及时赶回老家。 这不长不短的塞外生活,二哥放松了心情,也冷静思考了自己的人生后路,认命吧。所谓一命二云三风水四读书等,二哥运里没有,读书不顺,就看祖家风水了。 二哥回来,在火车上足足坐了七个日子,先后转车达五次,从哈密上车,武威、兰州、宝鸡、汉中、西安、安康、最后川康,穿行两千多公里,带着两大包行李,其中最多的就是五爷一家给他送的土特产,比如葡萄干、哈密瓜、新疆香梨、枣子、馕饼等。在火车上,二哥主要以馕饼和开水充饥。回到家的第一要求就是吃米饭,狼吞虎咽地猛吃了一顿。 二哥回家,带回来的土特产最让我们开心的就是葡萄干,软软的,绿绿的,大颗大颗的,吃起来太香太甜了,我们几年都没有吃过,太想吃了。听说二哥要搬回老家住,我们喜出望外。一直在期待他早日到家,终于等到了。我们几兄弟在凃姑娘的带领下,用背篓到他岳父母家背了些生活用品,床上用品,还有做鞭炮的材料与用具。 我们还为二哥与凃姑娘腾出了床位与寝室。我们从土墙屋搬出来后,住进了老木屋的木楼上。 凃姑娘来到婆家,我们正式叫她二嫂。我们马伏山上有得天独厚的天然国育林,飞机播种,那罗汉松在肥沃的山地里长势喜人,象罗汉一样粗壮笔直,象奶娃娃的腿儿,几年下来,就可以成材。大队干部瞄准了这个项目,砍伐罗汉松改成木材做家具,卖的钱就拉通了交流电,让马伏山在附近几个大队最先照上了明亮的电灯,驱逐了千万年的黑暗。 二哥也瞄准了商机,那就是在新学校后面的变压器旁有一块空地,免费拉通三相交流电源后,就可以使用动力电源开通加工坊,为群众打米磨面。二哥把存款拿出来,购买了成套的柴油机,电动机,打米机,磨面机,还兴建了宽敞简易的土坯瓦房,这样,民用加工坊就可以正式生产了。 这个想法,源于二哥在一次安全事故后。一天放学后,老幺和幺妹子放学回来跟帮忙做鞭炮,因为用力过大,把一大饼半成品火炮引发了火,好在二哥眼疾手快,把桌上的其他火炮一下子拔开,让这一饼爆完了就收场,算是有惊无限,避免了更大的事故发生。 这让二哥意识到,做鞭炮太危险了,这个手艺不能久干,应该另辟蹊径。于是在拉通照明电后,二哥就准备改行了。 以前我们大队近500户都没有加工坊,村民们打米磨面就必须肩挑背磨下山,在下坝一间古庙改成的加工坊去加工,然后从红庙子悬岩山路背回来,费时费劲流汗水,现在好了,我们自家打米不用花钱,还可以在帮助乡邻的同时创收,没有危险,多好的事情嘛。 但是,这样转产的后果就是二哥二嫂靠打米磨面赚钱,而我们三个读书的后生在节假日做什么呢?不做鞭炮又靠什么项目赚取一些收入呢?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冲击,因为我在师范读书不需要多少钱,大不了就是需要一点打杂钱,可老幺与幺妹子怎么办呢?此时的父母已经五十多岁了,不能靠他们来赚钱吧。何况母亲自从那次东山开荒受伤后,只剩下半个劳力,还经常性服用止痛药过日子,队里照顾她做些轻松的农活挣点工分创收,维持一家正常生计。 二哥是加工坊生意越来越红火,有钱的给现钱,没有钱的可以欠账。因为生意太好,记账都来不及,为了节省时间,二哥每天晚上都以回忆的方式对一天的欠账进行登记,这足以说明二哥是记忆非同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二哥觉得在家居住而登上那梁上去上班,还真有些耽误时间。于是,又以近期赚取的部分收入来修建了一间备用的生活用房。中午就不用回家吃饭,而是就地取材,比如煮面加点菜叶子简餐一顿,困了还可以睡一觉。来加工的人多了,二嫂就可以招呼客人进入这间屋子临时休息一下,喝点茶,聊聊天,交流一下感情,这里就成了不成文的社交场所。 二哥在梁上开设加工坊,一是利用变压器来动力电,二是在学校附近有人气,三是位置在大队居中,这样来定位项目,二哥算是有眼光的。接下来,二哥又瞄准一个项目,就是根据中央关于改革开放政策中搞活经济,农村可以开设几家小商店,不再受一个村只能开一家代销店的规定。天时地利人和,二哥什么都具备了,二哥第一时间去找任乡长的表叔帮忙,在供销社办理了小商店营业执照,选了一个吉日开业了。 那天是一个周末,我回家参加了二哥的小商店开业仪式。这是一个吉祥的日子,前来祝贺的乡亲上百人,多多少少都选买一些生活用品。这些人是二哥米面加工的回头客,我基本上都认识,我还跟他们倒茶水,表示热烈欢迎他们的光顾。 二哥基本上没有时间打理小商店的业务,这个任务历史地落到了二嫂的身上。她读过农高,有文化,爱说话,看起来一副热情的样子,呈现一个融洽的场面,让大家有一种家的感觉。 这梁上就在学校上面一点,再背靠一口大堰塘,水深不见底,多年前淹死过刘家塝一个青年胡姓男子,自那时起,在我心目中一直存在一个恐怖的阴影。白天我在二哥这个小商店加上加工坊里走动,没有任何感觉,可一到夜幕降临,我就不敢到堰塘边缘下方走动。所以,我白天跟他们帮点小忙是开心的,可不愿在这里过夜。他们是知道我这个弱点的,不会计较我帮忙不彻底。 那些学生放学后就帮大人买些生活用品回家,就免去了赶场上街购买的麻烦,这无疑是便民服务的最后一公里,很受群众欢迎。二哥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繁忙,这个时候,进货是最头疼的事情。近二十里山路,没有通车,全靠用背篓背回来。这边二哥要打米磨面,我们几个又要读书,只有周末才有空。二哥就想到了姚二娃,他已长大成人,有一股子干净没有排上用场,这时就该对口利用了。这二娃自他老爸被洪水淹死后,一直过着流浪生活,靠吃百家饭长大成人。每到一家,他都待不长久,只有二哥才把他管得住。需要进货时,二哥就开好清单,第一次带到供销社批发部,让他熟悉地方,以后他就可以独立去,按照开好的进货清单背货回来。二娃没有读过书,也不识字,智力绝对是低下的,但他有劳力,会认人,上街背东西回家是没有一点问题的。这也叫人尽其用。只是有一点不足,他脑筋不能转弯,遇到疑难问题时,就会出错。有一次他背货到红庙子小山沟时,突然下起了大暴雨,山洪爆发,他踩水过沟,差一点被洪水冲走,幸好有一个赶场的邻居凃家老二发现,把他拉上了岸。他始终没有把背篓丢掉,担心把货丢了会遭主人问责,对主人极端负责。其实一点货算什么,要是把命丢了,叫主人如何向他幺爸交待?真是危险。 第九十三章 恶人告状 凃家老二把那个如落汤鸡的姚二娃带上了佛耳岩,爬上红庙子垛口,径直送到梁上打米房,还帮他背起货物到店里,激动地讲述了刚才遇险的情景,二哥二嫂都吓出了一身冷汗,真是太惊险了!他俩十分感激凃家二哥的临危救命行为。为二娃换了全身衣服后,立即打开打湿的背篓,从里面摸出新进的重庆特产的怪味胡豆花及花生米,还打开一瓶清流老白干酒和几瓶山城啤酒,跟二娃和凃家二哥压惊,以冷饮感谢凃家二哥的大力相助。背篓里的商品用棉帊搽拭后晾一晾不影响卖相,没有太大损失。从此以后,事先都要跟二娃背篓里放一把雨伞,以备急需。还特别吩咐他,要是下大雨,就在人户里躲一躲。二娃也连连点头,表示听进去了。 村里的群众称赞说:二哥就是天生的做生意的料。生意越做越大,屋子不够用了,便又兴修了两间,还有楼层,楼上可以居住,底楼做生意,还修建了厕所和厨房。 房子多了,不仅进货卖商品,还收购农副产品,比如稻谷,玉米,小麦及油菜籽等,拓宽了赚钱的渠道。要是放在以前,这叫转手买卖,属于投机倒把行为,是要被问罪的。现在国家政策好了,可以放手经营了,为群众提供了方便,家庭富余的粮食和经济作物可以变成现钱,也搞活了经济。 为了增长见识,掌握更多的讯息,丰富大家的文化生活,也为了吸引顾客,二哥忍痛割爱地花几百元买来了一部黑白电视机,天天从早到晚开放。让群众从电视节目中看新闻,学知识,学法律,受教育,吸引群众来这里休闲娱乐,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已经到了令人嫉妒的地步。 一个赶场天,有人到乡政府举报二哥乱占耕地修建房屋,还留有一张纸条,相当于检举信,希望政府派人来调查处理二哥的不当行为。 乡政府派来了一名分管国土的副乡长,他带着驻村干部和国土所工作人员来调查,先到村委会找干部了解情况,再实地查看现场。好在所有的房屋都排上了用场,到处都堆码货物,没有长期定居的迹象,就是围绕加工与生意,一切都是为了服务群众,满足群众需求而设置场所,让领导大加赞赏,副乡长连声说:干得好,是响应改革开放政策的事情,为群众服务的惠民项目,没有什么不当行为。副乡长回到机关,给王乡长作了调查汇报。王乡长后来对二哥说:以后做什么要按规矩办事,比如修建房屋,要办批地手续,不要跟别人留口舌,惹是非。二哥便按照王表叔的要求,写了建房申请,在村上签了意见盖了公章后,在国土所补办了合法手续,正式把空余的房屋变成了住房。 也许这个处理结果,让那个举报者大失所望。二哥一直在猜想到底是哪个跟自己过意不去呢,居然还不知不觉地告到了乡上呢?但也让二哥提高了警惕。和气能生财。以后尽量不要得罪人。 一个队的地盘上就设有三个小商店,这难免加剧了竞争的烈度。学校内的小商店办了十多年了,优势自不必说,但由于新开办了幼儿班,那女店员自愿脱离了经商,而改行当起了幼儿老师,不再受老师们的小瞧,作为代课教师,还有转正的空间,学校上下都有商店,老师们为了保持环境卫生,就建议取缔了校园内的商店。这样一来,学校上方有二哥新开的小商店,学校下方有大哥稍早开设的小商店,两个小店都没有了校园内的小商店强力竞争,自然生意好多了。一个村两个店,大哥管下方的几个队,二哥管上方的几个队,井水不犯河水作为兄弟,只要避免恶性竞争,不相互杀价,就会相安无事。大哥靠缝纫技术,做衣服多年,人缘不错。二哥靠理发手艺,打米磨面加工,也结识了不少人缘,也具有一定优势。 大哥还在经商过程中,逐步壮大自己的缝纫制衣产业,带了三个徒弟,就是大队长的先后两任大队长的儿子,一个姓王,前任大队长的三子,我的初中同学,平时跟我搭铺睡觉,一个姓胡,后任大队长的独子。还有外村的一个本分男青年。他们平时干农活,做家务,进货,带大哥的孩子,什么都干。这时,大哥一家已经有一男一女。大女儿读一年级,长子在家,因为有人带,就无需上幼儿班,当时幼儿班对农家子弟也没有多大吸引力。家里干活的人口多,自然吃饭的人口也不少,再加上亲戚家的人来走动,就更加热闹起来,每一顿吃饭,都是满满一桌人,多了坐不下就是那些徒弟很懂事吗,自个儿找个凳子靠边坐,碗里的菜吃完了,就到桌上夹几筷子过来,默默地吃起来。 当时,大哥家很热闹,人多,生意红火,制衣活儿搞不过来,坡上的活儿也没有落下,这样承包到户的几亩水田旱地,最先种完收完,收成也是数一数二。当时,已经开始使用化肥,突破上只上农家肥的限制。当然,化肥也是需要经济的支撑,一般的农户是买不起化肥的,就只能使用农家肥,这亩产就没法与大哥家相比。 大哥是做手艺与经商同时干起的,与大队干部关系也是处得相当融洽,别的不说,只说他教那两个大队干部的儿子做手艺,就可见一斑。我还顺带提一句,多年前,大哥教的第一个徒弟是村花,是一位姓杨的美女,其父亲是供销社老干部的大女儿,其母亲是本家长辈子,跟大队老李书记的小儿子李老师定亲几年,眼看就要成家立业。这一个徒弟就维系了多家关系,可见,大哥不愧为读小学时的高材生。当时,大哥大儿女才满月,这杨美女一进门来,在学缝纫手艺之余,带师妹也是无微不至,细心照料,让师傅师母都很放心。农村姑娘最大的优点就是勤快肯干,做事麻利,讲究卫生,干净洁白。杨姑娘不是一般的村姑,家父是吃国家粮的工作干部,也是老书记的待娶儿媳,自然大哥教她是格外的认真与耐心,不到一年就出师,回家不久就做了李老师的女人。 那是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我们住在山上的农家人虽然感觉到这天气特别异常,连续两天山洪爆发,稻田缺口,旱地林地多处塌方,溪沟多处桥梁垮塌,跟山村造成了较大的自然灾害,让群众生产生活与出行不便与麻烦,但根本没有想到这场洪水给县城造成的洪灾有多厉害。正值暑假,我在家中休假,原本过着平常的日子,听说一个从城里回来的人说,这次爆发特大洪水,城里那些海拔低的商铺来不及搬移,遭水淹后,损失惨重,正在进行大削价大促销,有些商品几乎是见钱就卖。得到这个消息,大哥二哥觉得有进城的必要,于是商量后,带上足够的现金,把我带上,一起每人买五毛钱的票乘班车赶进小山城。我们早上吃了饭就出发,中午前就抵达了县城。玉带缠腰的小山城,三面环水,一片汪洋。最直观的一句描述就是“西门操场推船,灯光球场洗脚”。被洪水冲洗过的大街小巷,远没有昔日的繁华与有序,大家都很忙碌,清货,清淤,打扫卫生,维修,好多商家都将心情降到了低点。 我们对洪水肆虐后的县城,有了深入的了解。因为大哥二哥都是经商之人,他们没有心情观察洪水,而是进入尾水后撤后的削价摊子上选低价货。到最后,我只选了一双淹过水的高帮黄色翻毛牛皮鞋,原价50元,现价5元,很合算,这是我平身第一次穿皮鞋,别说我有多激动。一买来,就装在挎包里,等待秋后天气凉爽了在大学穿起,展示一下自己家庭的富足。两位哥子都选了一些可以卖出好价钱的商品,装了满满一背篓,还顺便给家人买了合适的东西带回家。我们三弟兄可谓满载而归。 上午去,中午吃饭后就选货,下午稍晚将东西上车,还是乘客车回来,可城镇到老家这二十里山路,还是要靠流汗水背回家的,别说他们背东西累人,就是我跟着一道转悠,也是挺累的。二位哥子年轻力气大,又肯吃苦,都是成家立业的人,满载希望,以负责任的家庭顶梁柱在开展活动,所以,在他们的心中总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与劲头。 我跟他们一起进城,学到了不少知识,特别是在他们那种吃苦耐劳精神的感召下,我作为还没有走出社会的学子,好像成熟了许多,长大了许多。大哥作为有儿有女的男子,能够带着我们一起出门,教会我们一些处世哲学,让我们今后少走许多弯路,少吃一些亏。所谓有事找大哥,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能够有人依赖,就让人感到内心特别自豪,无所畏惧,所以有哥真好。从小就有几个大自己好多岁的哥子照顾,让自己过得特别幸福。只是因为先前和后来发生了亲兄弟的生离死别,让自己内心堵上了,就是偶尔在梦中见到他们,也感到特别的兴奋与满足。过去多年的经历告诉我,也算作启迪吧,我们亲兄弟能够有缘来到世间,一起生活,一起成长,要学会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缘分。当然,因为兄弟之外,还兄弟的女人吹枕头风,影响男人的判断力,难免为父母的赡养费,为遗产分割,产生一些裂痕,今后会争争吵吵吗? 第九十四章 村花昏迷 三哥没有被推荐进入高中,不得不安安心心回家务农,年过二十二,已经长大成人,龚家两个姐姐也出嫁了,然后养父母先后因病去世,家里只剩下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妹妹。因为处在汉城郊外,与城区仅一河相隔,如有一桥相连,就几分钟进入如玉带缠腰的成半岛形的老城区。条件远比偏僻的马伏山好数倍。那龚家妹妹自幼跟随哥子一起生活,对哥子产生了一定依恋感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离开生她养她的家园,便壮起胆量提出跟老三组成家庭,不再出嫁,共同守护家业。但老三迫于家族规矩没有答应小妹。兄妹就是兄妹,怎么变成夫妻呢?这说出去多丢人啦?这便让那小妹子反目成仇,大吵大闹,整得鸡犬不宁。 老三没有办法,只好跟小妹分家,各占一半房产,三间房子一人一半。我们老家得知这样的情形,便建议老三回归故里,与龚家一刀两段,把龚家财产交给龚家小妹。老三带回这样的想法回去跟龚家大姐二姐两家征求意见,她们两家都不予支持,并劝解了小妹,赶快出嫁,解决了兄妹感情与财产争端。在媒人的介绍后,老三与邻村彭姑娘定亲。那是一个农村从事阴阳与鼓手之家,其父亲是师傅,哥子是徒弟,也算是有手艺的家庭,基本生活与打杂开销不用愁。要说论人才,与老三不般配,但家庭还算过意得去,毕竟人家姑娘也是念过初中的年青人。一定亲后不久,娘家就跟他家背过来一对猪仔,一公一母,算是把头钱送来,让他发展副业。进入改革开放初期,没有那么多条条款款限制,生产与经济可以自由发挥,于是给了老三发展的空间与劲头,让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半年后老三与彭姑娘结婚成家了。 我请假参加了老三的新婚典礼。同去的还有母亲与两个嫂子。白天一切正常,未见大碍,可晚上差点出大事了。在天搽黑时,新郎新娘入洞房之际,听人说老三以前的女同学昏迷不醒。 这是怎么回事儿呢?原来那同学姓胡,比老三大两岁,出生于干部家庭,老爸还是县级单位的书记,同父异母的弟妹一直在城里读书,胡同学为了照顾奶奶,就在农村居住。加之是后妈当家,她读中学时也是放了学就回到农村家里居住,而不愿与城里住。这样一来,从小学到中学,都是跟老三一起进学,一起放学回家,平时进城办事很多时候也是一起进出,这样日子久了,就有一种感情甚而是爱情萌芽了。碍于情面与关系,都没有把话说穿,便成了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在这入洞房之际,胡姑娘实在不能再强装下去,心里打击成了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昏迷就成自然了。好在发现得早,在得知后,我与母亲、嫂子第一时间从老三房前的小路下去一面陡坡进入胡姑娘家中,经过掐穴位,特别是人中穴,双手虎口穴,脖子穴等,终于让姑娘苏醒过来,有惊无险。 当时的胡姑娘可谓村里一枝花,为什么老三没有动心,而是要另起炉灶呢?后来问老三才知道,按照龚家辈分,胡姑娘该叫老三为舅舅,所以,他不敢坏了规矩。 老三确实算得上一个本分人。为了坚守那个规矩,一是与龚家小妹闹翻,二是忍痛割爱地与青梅竹马的老同学分手,娶了一位相差太大的农家姑娘。直到婚后第二天,我们老家的跟他说起昨晚发生的惊险之事后,他才意识到因自己的轻率而产生的负心与后悔。我们家里人原来不知道他与胡姑娘之间的特殊感情,所以对他这次成家很满意,可想到对胡姑娘的心理打击实在太大了,让我们对老三产生了怨气。按照当地的风俗,男女都进入洞房了,这个结果不可更改,生米炒成熟饭,只有认定了。 胡姑娘也是通情达理的,心里不快,而没有表现出来。第二天后,没有语言,但还是强装镇静,就当昨天没有发生过什么,足见内心还是很强大的。过不了几天后,他接受了好久前跟他提起的一门婚事,愿意跟邻村那位村小教师来往。她原来就是指望跟老三一起生活,所以拒绝了那青年老师的追求。现在女方主动来提起,简直让那位老师喜出望外,这真是天上掉下来一块馅饼。要说,胡姑娘也是知书达理。在决定跟那老师来往之前,专程找到老三征求意见,最后一次看老三对自己还有没有持保留态度。可商量的结果,让胡姑娘大失所望。这样,胡姑娘毅然决定转向了。她明知道自己对那老师没有感情,只是觉得人家对自己情有独钟,一直在关心自己的态度与回心转意。当时的老师在社会上没有什么地位,每月工资四、五十元,工作地点又在农村小学,跟村庄小孩子打交道。好在隔县城不远,仅五公里左右,还在我们老家进县城的大公路上。人家也是中专毕业,还是吃国家粮的非农户口,比老三文化高,更有地位。她能够跟她在一起,也不算亏本。 经过老爸和后妈的同意后,胡姑娘正式定亲来往了。后来才知道,那青年老师原来是后妈老家的一位远房表弟,按照辈分也该叫舅舅的,可毕竟是后妈,没有血缘关系,也毕竟是远房亲戚,就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个时候,老三更加后悔了。自己讲那些规矩,而失去了心中至爱,别人不讲那一套,却获得了圆满成功,真是不可思议。 半年后,老三送嫁妆陪自己曾经的心上人跟着大队人马到老师家时,心里怪不是滋味。此时,他也差点昏过去,好在年轻气盛,身体强大,保持了自己稳健的内心。也照样没有语言,没有开心的表现。这其实就是自己该吃的苦果,泪水悄悄地搽掉。 世上没有后悔药。唢呐吹起来,鞭炮响起来,热闹的场景更增添了老三内心的凄凉。过去十多年跟胡姑娘的朝朝暮暮,如影随行,仿佛就在昨天,历历在目。他坐在胡姑娘婆家的喜桌上,不停地喝酒,不停地喝水,希望解除内心的苦闷与焦躁。 打起摆子一样抖。此时的老三才一下子体会到自己结婚之夜入洞房时,为什么人家胡姑娘会气得昏迷不醒。真不是滋味,只想快点离开她婆家,拒绝这样的场面撞入眼帘,跟送亲队伍一块回去。 三哥因考虑不周导致情感上的挫折已经没法弥补了,但同样的错判让我陷入了难堪的境地。再过几年我将成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为什么同样犯有这样低级错误呢?老三是初中生,我可是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青年呀? 我穿上哥子给我买的削价到5元的翻毛高帮皮鞋,班上独一无二,就是学院也没有看见过同色同款的鞋子,虽然是泡过水的,但只要我不说出来,人家一点也看不出来。 除皮鞋增强了我的自信外,还有大哥给我制作的上装下装,一穿上象过年的心情,这是以前从未没有过的。也许对一个少经世事的青年来讲,因为自信太过就是骄傲,就会飘起来,就会得意忘形,就应该吃到应有的苦果。 我们班是一个理科班,男生多,女生少,全班只有8个女生,被称为八朵金花,这是由几年前的电影《五朵金花》之名换过来的。 物以稀为贵。以一比七的比例叫做稀有当然不算是夸张。我说自己是误判也是有缘由的。同桌一位女生阳光而热情,最大的特点就是爱笑,跟我一位小学三年级到初中毕业的女同学疑似,每当听到她的爽朗的笑声,就仿佛看到那位女神出现在身边。可以说,那位女生在我幼小的心坎上扎了根。实际上眼前的这位女同学还没有那位漂亮,可这笑声唤醒了我童年时的记忆与好感。就算是信息嫁接与迁移,这样的笑意一下牵动了我那快感神经。我经常跟一位姓梅的老乡说起班上那位爱笑的女同学,他对她也产生了一定好感。 说来也巧合。我们男生宿舍有十个男生,这个数字八与班上女生数相同。有个点子多的男生产生一个奇异的想法:建议我们寝室出八个志愿者分别跟班上八个女生写一封情书,还要适当分配一下,免得撞车,并在同一个时间点由他人递进女生的书桌柜里。以这种特别的方式来测试班上女生的态度。我和另外一位同学就成了多余的两个人,于是就负责综合搭配。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恶作剧,结果是我那一位姓梅的老乡运气最差,最倒霉。其他七人的书信投入后静如止水,有一对意外地走在了一起,而我那梅老乡一封信象一枚定时炸弹,在班里炸出一个大坑。我此时才体会到“笑官打死人”的真正内涵。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我那位爱笑的同桌女生,看到我的书信后大吃一惊,并感到天要塌下来似的,居然把信交到了班主任手里。恰逢班主任是一个特殊的人物。他毕业于名牌大学数学系,有个弱点就是清高傲慢,对看不惯的爱东说西说,管不住那张臭嘴。因性格古怪而在**中挨过猛批受过挫折。他被打入右派后多年回村务农,与老家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村姑结婚生子,育有一男一女。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们的班主任那个儿子因急性脑膜炎发高烧,抽惊风,被烧成了弱智,不仅不能正常上学,生活还不能自理。好在党的政策好,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拨乱反正,正本清源,对班主任余老师这样的数学天才落实了知识分子政策。在学院里,余老师一家住在教师楼里,妻子户口从农村牵进城里,成了专职家庭主户,主要任务就是负责家庭吃饭和照顾那个傻儿子。傻儿子的病灾酿成了余家的悲剧,让余老师这样的高知性格更加孤僻怪异。处理事情往往会不着边际,不按常规出牌。本学期,他刚刚接过班主任,我们都难以适从。就凭他对我给同桌女生的信件的处理就让同学们意外。 第九十五章 玩火爱途(青春万岁) 我们的班主任余老师板着一副难看的面孔,进入教室,从灰色中山服衣兜里摸出一张折成一个长条形的纸条,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象分享作文范文一样念读起来,一听那“大作”的原创作者就是对写作有一定特长的文学青年。他还没有指出我老乡梅的姓名,自己就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梅的脸上滚烫起来,估计比喝烈性高度酒还红脸,红得滚烫与难看。 好在余老师点梅的名后,没有叫他站起来亮相,他便躲过五十多双齐刷刷的好奇的猎奇的向匕首一样的眼光,脖子一软,就象求神拜佛一样将头点在课桌上。任其眼神多么凶,他也不在乎,反正看不见,只有如芒在背之感,他此刻只在乎余老师怎么说下文,象犯罪嫌疑人等待法官宣判一般,胸口咚咚咚跳舞。 余老师突然停顿了一下,教室里突然鸦雀无声。 几秒后,余老师采取先抑后扬的手法告诫大家。今天只展示这一封信,但不等于这就是偶然发生的,独一无二的,暂时只是为了敲山震虎,为其他同学提个醒,也希望其他同学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余老师还说,大家都是青年人了,处于萌萌的青春期难免有些躁动,作为过来人是理解的,但要学会控制自己,时刻提醒自己从四面八方那么远的地方来到这里,是为了全身心投入学业,学好本领,增长才干,将来做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那语气几乎是语重心长。 班主任老师离开了教室,梅才如释重负。他慢腾腾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后,向我瞥了一眼。我原以为班主任老师会深究不放,让梅写检讨什么的。实际上他只让当事人出个丑,丢个面子就告于段落。同学们挨桌的前后左右自发地组成一个个讨论组,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有说梅做得对的,追求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没有错,这是追求的自由和权利。而对方可以拒绝,也是她的自由和权利。但是,作为被追者应该感到自豪,总算有存在的价值,不该上报老师,这样太过了,让老师公之于众,暴露隐私,造成满堂风雨,得不偿失。这样一来,你姑娘就是美若天仙又咋样,要是没有人敢追求,你还是待字闺中吗?以后谁敢跟你美女写信,谁敢向你表白情意,难道以后不希望男子来追求你不成。也有说女同学做得做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不让这些调皮的暖男们打扰她的学习,她要保住班上女生的学霸地位。从这点说,我们应该支持女同学的好学与上进精神。在求学中做到心无旁骛。 也有胆大妄为的同学说班主任余老师做得太过了。本应该把当事人叫到办公室做个案提醒不就得了吗?还需要这样在全班展示吗?做得缺德,让自己傻儿子以后得到什么报应呢?这无疑是帮梅老乡说话,给梅莫大的心理慰藉,让梅受重伤而流血的心灵有了止血而修复的兆头。 从此,梅在同学们面前抬不起头,变得内向起来,虽说不会导致抑郁,但对那同桌女同学如同仇人,对那班主任更是不再搭理。把学习成绩作为第一位,特别是对汉语言文学与写作课程进行潜心钻研,在班上的写作基本上算是佼佼者。把挫折当作磨练意志,继续前行的动力。大学语文课成绩获得90分,全班第一,让同学们不再笑话梅同学那个愚蠢的行为,以一肥遮白丑的办法来与过去决裂。后来那位梅老乡为了雪耻,边工作边自学文学写作,还考上重点师范大学文学院本科生,再考硕土研究生。毕业后对口分配到省城文学院,作为文学作品编辑,业余作家,后为专职作家,中国**会员。梅三十多年来,创作了四部长篇小说和多部散文诗歌和中短篇小说集,获奖多次,其中《情殇》获茅盾文学奖,以此力作,一举成名,前几年坐上了沿海一大省**副**位置,厉害吧,妻子是大学老师,是大学同学。他们儿子还是国家一流大学的博土后。小小年纪,都已成为省**会员,多么幸好的家庭!多么幸运的人生际遇! 那场情书风波总算告于段落。但它对人的影响是一生的。她教人自省,催人奋进,她的消极作用是让人暂时丧失了面子,情绪一下就进入低谷,待自己靠自我免疫能力强大后,就会适应这样的环境。她的积极作用是变成了人精神财富的一部分。变压力为动力。每当想起那恶作剧般的追求,就希望自己为了实现自己的初心,脚步不停止,后劲不断加足,加油加油再加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在后来的几个学期,班主任改换了,我们都重新树立自己的好印象,不再纠缠过去因鲁莽而导致的失误。时间久了,同学们也不再提起那件恶心事,若有人把在别人的伤口处撒盐当作乐趣,实在是不值得搭理。时间久了,特别是班主任更换后,有人就毫不避嫌地解密了那场情书风波的内幕。实则就是一场游戏,不值得大惊小怪。那七位投递情书的幸运者没有遭到老师的公开揭短,完全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位女同学,这是偶然的。当内幕没有被揭开时,不知情的人是不会原谅当事人的。正如看戏的观众在情境中不会把主角当演员,而是把演员看作戏份中的当事人,给予了情景中的爱恨情仇。 没有因情所困,学习精力就充沛起来。课余认真阅读古今中外名著,丰富自己的头脑。尽量不参与那些扎堆的活动,把自己有限的时间用于无限的学习中。 最值得我欣慰的是做到了学以致用。学习《孔雀东南飞》这篇在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长篇叙事诗,也是乐府诗发展史上的高峰之作后,收获颇丰。正值春游笔架山之时,便将该篇艺术手法用于《春游笔架山》习作,写出了现代长篇叙事诗,博得了全班同学喝彩,特别是大学语文科老师大家赞美,在全班全级广为流传,还载入学报。要说起这件引以为骄傲的事,在我一生中也算是可圈可点的,他激起了心中的涟漪,激发了我写作的兴趣。在学习唐诗宋词后,也模仿写了一些诗词,但都没有《春游笔架山》那么让人震撼。也许就是所谓的创作灵感与激情没有到来所致,写作不是随便之物,而是有一定的机缘巧合。遗憾的是,我那篇算是处女作的《春游笔架山》,因为当时没有留底稿,至今也没有找到。真是一个小小的遗憾。这是一个档案意识不强的表现,自那以后,我特别注意文字的留底留样,逐渐成为一种习惯,日记,信件,刊载作品,一一留件备查。 学院生活丰富多彩,学院日子诸多无奈。我对毕业几乎就是一种如饥似渴。毕业就意味着永远告别这个让我伤心丢面子然后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捞回部分面子的圈子,告别是非之地,让身心轻而易举地得到解脱。毕业就意味着参加工作,有一个高尚的谋生手段,有了稳定的工资收入,除了不要家庭养活自己,还能给予家里适当的经济支持,报恩父母与兄弟的美好梦想就实现了。再说高尚一点,能够为教育事业做贡献,为社会培养更多更优秀的建设人才多好哇。 这是我最后的一天的学生生活。毕业合影那天,我因身体不舒服进医院看病错过了这个特别的活动,被同学们说成为不是遗憾的遗憾。合不合影不影响毕业,更不影响工作分配,因为毕业证早就拿在手里了。 早上天刚亮,我背上行囊,第一个离开了还在熟睡中的每一个熟悉的面孔,离开了这个曾经让我差点倒下去的地方,直奔客车站,踏上回家的路。在车窗下,望着窗外的世界,我的思绪一下子就象脱缰的野马,自由驰骋在家乡那一片美丽的绿地上。我回老家了,家人很高兴,父亲说我终于熬出头了。我没有想到这个熬字,会出自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之口。在学院对有的来说是轻松的,快乐的,对我来说就是煎熬,好不容易熬过来了。知子莫如父。我便一本正经地问父亲:你怎么说我这几年是熬过来的呢? 父亲也一本正经回答:我原来以为你进入学院学习深造,就开心了,就轻松多了,可每次放假回家都看不到你多少笑脸,听不到读中小学时的笑声,别人以为你变得成熟稳重了,可我不这样看,应该是你在学院遇到什么麻烦,或者说遭受什么打击,是这样的吗? 我更加佩服父亲具有穿透力的眼光,不愧为曾经参加过土改工作后又在县级单位工作多年的老干部,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我只好回答道:是的,都过去了,现在好了,什么都不去想了。 父亲安慰我说:那就好,过去的就让他过去,我们要展望明天,过好今后的每一天。 我也承诺:你们放心,我经历了那些事情后,什么困难都再也难不倒我的,我要甩开身上的包袱,轻装前行。 大哥听说我毕业回家了,专门为我准备了一顿大餐。他们到街上买了些新鲜猪肉,加上家里的老腊肉,还杀了一个肥肥的大公鸡,二哥一家四口也来了,全家人一起吃饭喝酒,其乐融融,共同祝贺我成为一个合格的人民教师,为这个大家庭第一个端铁饭碗的人喝庆功酒。我很激动,本来就不会喝酒,但我还是破例干了一杯本地的老白干,先后发自肺腑地向父母敬酒,向哥嫂敬酒,向弟妹敬酒。我每喝一口酒,身上就加热一次,特别是感觉脸上发烫,只好大口大口的喝着龙王台老井的凉水,那是老幺用瓷盆端回来的,身上的衣服也被溢出来的水打湿了,但这是大热天,不觉有什么不好,让衣服不知不觉就自然晾干了。 几天后,我收到了工作分配文件,是家乡对面的一所灬山区中学叫古楼中学。我很熟悉这个地方,那是外婆居住的地方,海拔千米以上,是本地有名的高寒山区,山高林密,道路崎岖,条件艰苦,没有通电,只有碎石路面的乡道,却没有通班车,出行基本上都是靠11号车。我也希望自己分配到条件艰苦一些的地方,可没有想到竟然是最艰苦的高寒山区。我收到分配文件后,没有多想,只好按照文件通知要求,收到文件后一周内去学校报到,然后回家休息,等待开学。/\ 第九十六章 老牛老去 我回家过暑假,等待开学的到来,为新学期上课做些必要的准备。此时,老幺读小学毕业班,小妹正读中学,便把他们学过的语文课本拿来熟悉一下。他们早就知道我学的中文专业,将来必定会教中学语文课程,所以就把读过的语文书留下来,英语数物化政史地生等课本作为做鞭炮的主要原材料之一利用了,变废为宝,实现了经济价值。我翻一翻这些语文教材,熟悉知识结构,做到心中有数。还读一些文学作品,写小文章,丰富暑假生活。 本想做一些家务,为母亲减轻负担,比如协助母亲做饭炒菜,扯猪草,割牛草,砍柴等。没有想到,没有读过书,只参加过队里扫盲班,俗称夜课班的母亲却拒绝了。她说:你现在是老师,不再是农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就要讲规矩。我们是农民,就应该拿锄头。你是老师,就应该拿笔拿书,不应该拿锄头拿镰刀。母亲朴素的语言,还是有道理的,把我说服了。我以前做家务最多的是割牛草。多年前,队里分给我家喂养的那头母牛,虽然从来都没有生育一头小牛,但与我们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它为我们耕田,犁地,推磨,碾米,俨然就是我们的主要劳动力。正因为没有生育过,也就没有享受过产假,便没有耽误过我家的农活与家务。 我突然想起了那头老母牛,便进入那牛圈察看,让我惊呆了。牛圈已经变成猪圈,里头有两头百把斤重的半拉子猪儿,看见我后,躲进圈的一隅,贼眉鼠眼地看着我不敢出声。 我连忙过来问母亲:我们家养的那头母牛到哪里去了?牛圈怎么就变猪圈呢? 母亲很心情沉重地说:它老死了,都有一年了。 后来才知道,1982年我们老家实行土地改革,集体的土地进行了承包制,土地下户,打破了原来劳动的一起上工一起下工,给各家各户自由安排劳动的空间与时间,集体的生产资料也分下户。耕牛作为主要的生产资料,也自然该处理,有的卖掉分钱,有的作为老牛作为肉牛宰杀后将肉分到各户改善生活。我家的母牛接近二十岁了,应该算作肉牛。那天开会时,队长把我们家那头老牛列入了肉牛的名单。母亲当晚就跟老牛说:你明天就要离开我们家了,我今天跟你准备了好吃的,你一定要吃够些哟,感谢你二十年来的劳动,我们也不想你离开我们家,可这是国家政策,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事情,你要想开些。说着说着,老牛落泪了,母亲也跟着落泪。 可是第二天,母亲去牛圈拉牛准备去保管室处理时,老牛已经睡在地板上,死死地闭上了大大的双眼。这时,母亲落泪了。这老牛通人性啊!母亲用衣袖拭去泪水后,径直跑去保管室,向队长报告老牛的去向,大家都被我家的这老牛感动了。 我听说老牛死了一年了,真有些伤感,半天说不出话来。过去十几年的朝夕相处,让我们结下了一定感情,甚而比某些邻居还觉得难舍难分。我自懂事起,就负责喂养牛儿,从它少年、青年到壮年,割草,喂水,打扫牛圈卫生。直到我读高中与大学,离开了家乡,没有条件继续照管牛儿的生活起居,这个担子就历史地落到了老幺与小妹身上,因为他们都是老幺,一个是男子老幺,一个是女子老幺,所谓百姓爱幺儿,让他们二人共同承担任务,小妹子毕竟大些,相对来说干活更多些,不过,还是比我那时独自一人轻松多了。 以前发生了两件大事情:一是那牛儿雨夜里遛出圈外到邻居姚医生家的园子里啃掉一大片玉米苗,造成两个本家之间的矛盾纠纷。二是暑假的一天上午,天气异常炎热。在我们的老木屋坎宫位的堡坎下面有一个石磨,我一人跟在牛儿后面推磨,我实在跟着转圈圈转呀转,一转就是小半天,累了,饿了,脚趴腿软,头昏眼花,突然就想出了一个办法,把我的蓝色外套衣服脱下来,自己赤身光膀子,将衣服披在牛儿的头上,把眼睛给它严严实实地蒙住,让它看不见我的行踪。转一会我就遛岗了。歇息一阵后又去看看它,发现它拉磨如故,我便放心了。由于光着膀子,在这不卫生的大石磨环境中,牛儿随地拉大小便,污染了环境,便便滋生了蚊虫和小蠛蚊,时不时地叮咬我的身子,我便想逃离这个环境,回到阴凉的室内歇息。一觉睡去。父母从坡上收工回来,发现我还在睡大觉,便叫醒了我。我的美梦被惊扰,可也是大难临头之时。 我哪里想到,那牛儿也不笨,趁我去遛岗太久了,自己也饿了,便甩掉了头上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偷吃了磨盘里白花花的大半麦面粉,造成直接经济损失。在那个粮食极度缺乏的年代,几十斤面粉有多贵重,我作为十几岁的少年还没有体会到。这样一来,招来我被父母一顿毒打,特别是父亲找来一根木棍,打在我光身子上,痛得我难受极了。 我说:你们就是打死我,还能够把面粉从牛肚子里整出来吗? 父亲说我态度不好,不认错,又是几棍子,本来就过了中午,饥饿的身子哪里经得起硬木棍抽打。 我真的生气了:你这样打下去,难道比国民党还要残忍吗?你把我当地下整,还把自己当没当大人教育孩子?大不了就是几十斤灰面嘛,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我长大了,还挣不了几十斤灰面钱吗? 父亲再是惯性般的几棍子就软了下来,我此时产生了一种怀恨在心的念头,便导致父子感情趋于半个破裂。从此,再没有叫过他一声“爹”。这是全家,包括母亲是明白的事情。因为这次暴打,让我伤透了心,超过我想象,超过的承受力,这是我这一生中挨打最惨痛的一次,可谓铭心刻骨,痛彻心扉。我身子上的伤痛远没有心里的伤重。 我突然问母亲:牛儿死了一年了,怎么没有听你们说起过呢? 母亲想了一会儿说:你没有问起过,我们就不想说这个事,说了你会不高兴的。我们都知道,你陪护了牛儿十几年,有感情。其实,我们都舍不得老牛走,可有什么办法呢? 土地到户,各家自主劳动,队长改名为社长,其职责相对少了,担子减负,平时不再需要对生产劳动进行安排指导,大队改名为村委会,有什么精神就开会传达,加以认真落实。到了大小春归仓,稻谷小麦油菜进仓了,粮站的收购任务就按照各家各户土地的亩分分解下来。王社长不再需要每天敲我们院子后面田塝上吊在桐籽树上的老木塝通知上坡出工了,便选择了一个中午来到桐籽树下,把那木塝取下来,抱回了家收藏起来,作为一个时代的见证。木梆不再使用,通知事情的时候,就是他站在保管室周围通知各个农家大院子的院长,比如我们大院子就是童家二哥,四合头就是马记工员,独山就是王老大,刘家塝就是刘会计,这样以来,队里的几大姓就算通知完了。我忘记说了,我父亲因为年龄偏大卸任了会计,人们一般称他为老会计。六爷也因为超龄了,主动辞去了副队长,这一职由独山王老二王怀接任。这样一来,王德海老队长已经做好了人事布局。姚家人担任的两个重要位置自愿交由老王的小舅子刘明当会计,同族兄弟王怀任常务副社长,保留了童家二哥的副社长,至于马记工员已经无事可做,不需要以前那集体生产时记工计酬了。正因为如此,我父母和六爷都是从国家工作岗位上下来的人,早已把形势看明白了,再占着位置也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于是商量后一起辞职,把位置让给那些个年轻人,也算是老干部**亮节,两袖清风。 其实在好几年前,我父亲和六爷都辞职几次,只因王队长再三挽留,没有变动。那是因为我家遭遇了原大哥被暴风雨和雷电击倒摔下悬崖痛苦而死的悲剧,六爷家因为大儿子鱼儿在龙王台河沟里的水潭里淹死了。这两件事情,让爱说闲话的童家老家伙编起笑话说,这两叔侄当干部干了不该干的缺德事,遭到神灵的报应。这话说得好难听,几乎不堪入耳,把父亲和六爷气得火冒三丈,所以就不想再当这个干部了。王队长跟他们解释说,自己的幺儿池也是暴病医治无效怎么理解呢,所以,作为党员干部,不该轻信那童家老东西的妖言惑众。王队长还举例说,他童家幺儿才几岁不也是暴病夭折了吗?这又怎么解释,不也是做了啥子可恶事遭报应,被老天惩罚了吗?各家都有一个丢命,这不是打了个平手,有什么好笑话的呢?说这话的人本身就是不长脑子,乱球说,我们当干部的,比他一般社员觉悟要高,境界不一样,就不要理睬他。辞职一事于是搁浅了,又延续了多年。 现在包产到户,队里也没有多少工作可干,年龄大了,就连王队长也有让位于年轻人的念头,所以,他在这人事变动过度期,没有说个不字,就欣然应允了二姚的口头刮呈。王队长特别感谢两位多年来在工作上的支持与帮助。还在家里特地办了一桌酒席,邀请几个接任的年轻人作陪,跟父亲和六爷饯行,让他们两位老干部光荣卸任,安享晚年。 这顿丰盛的宴席,不是鸿门宴,反而办成了庆功宴,答谢宴,大家推杯换盏,不醉不归。 三位老干部将“退休‘’了,在一旁做菜的队长夫人,看着他们三个男人喝得酣畅淋漓,反而泪水不住地冒出来,抹了一指又一指,这又为的个啥子呢? 第九十七章 半夜惊魂 父亲卸任,无官一身轻。在这暑假中,白天在坡上干活,把稻田里的秧草一坨一根地扯起来,捏成一把,使劲地甩到田坎上,一场活儿干下来,脸上也沾了些稀泥印子,一看就是从秧田里出来的。被扔到田楞坎外草坡里的还有黄鳝泥鳅之类。你别小瞧这条不足一是尺长的鳝鱼,脊灰黑,肚子呈黄金色的小动物,最厉害的技术就是打洞。一片水田要是有了几个洞打穿了,深水会变浅,再要几天就会变干田,所以父亲一旦发现黄鳝就象抓坏人一样毫不留情,在干田坎上猛地一拌。那鳝鱼就会象小蛇一样经不起摔打,动弹几下死掉了。那时的农民本来就缺肉食,也缺科学文化知识,不识货,这么肥敦敦的营养丰富的动物被白白浪费掉了,想起那时的蛊昧无知,就实在可爱极了,也难免对那时的营养专家感到气愤。 经过几个爆太阳晾晒后,我们从田坎上捡起干秧草,用背篓背回来,放在院坝里,晚上乘凉时,这些干秧草就被排上了好用场。 那时候院子人多,家家户户都喂猪喂牛喂羊子,养鸡养鸭养兔子,竹林茂密,树大阴森,夜蚊子特别多,对我们乘凉构成威胁卫生,于是就将晾干的秧草点起火堆,用浓烟驱蚊,资源利用,效果好,还变废为宝。这一般都是在傍晚后,蚊子出来乱串时,就点燃秧草发烟驱蚊效果最好。我们吃过晚饭,把金竹儿编成的凉棍床用两条木板凳支撑起来,铺成凉床,再把枕头拿出来,我们就在这里过上半夜。我们男孩子,陪着父亲在坝子里纳凉。满天星辰下,观浩瀚的天河世界,享受清风习习,听父亲吹奏笛子、口琴,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父亲有时跟我们讲神话传说,讲三国或者是水浒故事,有时讲解过去的经历。不过,到头来能够记住的已经不多了。 有一天晚上,应该是深夜吧,当我被一阵凉风吹醒时,用惺忪的双眼看了看旁边,竟然只有我一人在凉床上,我恐慌了,下意识地看了看坝子里,空荡荡的,那烟堆已经只剩下黑黑的灰烬,没有了白烟,我此时仿佛看到了几年前原大哥遗体安放的情景,我头脑发胀,周身发麻,立即翻身起来,顾不上穿鞋,赤脚跑到了屋里,好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第二天早上,我带些怨气地责问父亲:昨晚上,为什么进屋时不喊醒我,让我一个人在院坝过夜?这差点把我吓出了精神病? 父亲说:我看见你睡得香,不忍心把你叫醒。哪里知道你这么小的胆子?其实也是想练一下你的胆量,胆子太小,以后怎么在农村生活? 我跟他说了:我不是已经成为了人民教师了吗?怎么还要在农村生活呢?这不就是过度期嘛。要不多久,我将到学校教书育人,那么多老师学生陪我,我还担心什么呢? 父亲作为过来者,提醒我说:人这一辈子,谁也说不清会遇到什么特殊的时候,等你一个人经历了,才会明白。我也是被吓了几次,胆子才大起来的,不相信,以后看。 父亲提起了他跟周老先生学手艺时的经历。当时,也是因为害怕,不敢接触遗体,导致学阴阳技术半途而废。那时只学了一个月,才学了点皮毛,就放弃回家了。要是我那时胆子大些,把手艺学到家,就不会让全家人的日子过得这么紧张,也许读书出来工作的就不止你一个人。我为此后悔过,但晚了。一技在身,不愁吃不愁穿,多好嘛。这是我第一次听父亲跟我说起后悔学手艺半途而废的心声。 由此我联想到了邻村那位姓冉的高中老同学,他父亲是阴阳先生,兄弟四人在父亲的主持下组成了一个完整的锣鼓队和阴阳队,生意辐射附近几个村落,家庭经济殷实,那冉同学与我一起参加高考,当年没有中榜,便到县一中从高一复读,三年后金榜题名,考上重点医科大学,后来回家乡县医院从医,成为科主任、副院长、院长,成为主任医师,心血管专家。取得如此成就,如果没有经济作后盾,是很难想象的。 六爷的次子姚铭在我即将参加工作时,也在乡农校毕业后,进入了村领导班子,当起了团支部书记。跟着村党支部书记、村主任一起开展农村管理与治理,他原来当过我们初中班里的团支部书记,还在农校当过团干部,所以这是他最懂行的业务,每个社里也设置了团小组,每个社里或多或少都有几个团员。王队长的大儿子王江任我们四社团小组组长,虽然说王江不满意这个小小的职位,但总比没有强,在特定的五四青年节期间,他还可以组织青年人开展一些活动,由此加深了跟邻队女青年钱英的认识,不久就结婚了,这样一来,姚铭就认识了钱英的妹妹钱秀,不到三个月后,姚铭与钱秀结为夫妻。这样一来,姚铭跟王江便成为连襟,也就是我们老家叫的“老挑”,真是有缘分呀。 在老王队长的活动下,以年龄偏大为理由,让儿子的老挑姚铭接任了自己那个村党支部委员职务,算是跟四社保留了一个村党组织决策层位置,自己卸任也没有什么遗憾。接下来,社长让王怀这个副社长接任,自己完全处于歇息状态,也过着无官一身轻的日子,好些时间,特别是农闲时候,来找父亲,六爷,还有王医生等喝茶聊天,谈天说地,优哉游哉,痛快痛快。他们说起过去多年的农村工作,真是特别来劲,一谈就是半天。 为了不影响木匠手艺,刘会计也辞职不干了,建议让姚医生长子姚辉接任,通过社员大会选举通过后,报村上同意了,初中毕业的姚辉成为四社的会计,也算是姚家人在四队的干部队伍中有一席之地。四队姚姓人占三分之一以上不足二分之一,没有一个姚姓干部作为代表,也说不过去。这是老王队长在卸任前一直考虑得最多的一件事。当然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小舅子会这样开明,居然就为他解决了难题。 接下来,就是保管室的解体。集体生产不搞了,保管室就失去了存在的实质意义,于是就开始拍卖保管室那几间房子和坝子。我听见这个消息,还产生了失落感。多年前,我们还在读小学、中学的时候,这保管室可是我们的乐园。特别是收割稻谷的时候,当时还没有脱粒机,全靠人力和牛力完成归仓。妇女同志甩起膀子把稻把子的谷子拌了第一次后,就抖松把子散落在大坝子里,接近一米高,象席梦思一样,在大大坝里,我们孩子就偷偷摸摸在这硕大的一片席梦思上打滚,栽跟斗,这项嬉戏游戏活动,不仅让开心,还让我们锻炼了身体。那些男工牵牛在打谷场上打石磙,打一层,就刨去一层没有谷子的柔软的稻草,另外的男子打捆堆码起来,为牛儿过冬准备了干粮。稻草一层层变薄,我们栽跟斗的舒适度随之减弱。在我的印象中,大哥二哥牵牛打磙的时间有些多。也算是队里的主要劳动力吧, 也许因了哥子在打场了里熬夜,我几个小伙伴们,悄悄潜入坝子兑宫位下边的坡地里那片瓜棚里,摸取秋黄瓜,以解肚里的急需。其实那就是游戏,解决饥渴的游戏。以现在的视角审视,那不算什么,可在那样的夜晚,那可是极其具有特定意义的游戏,让人终身难忘。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晚上,大概过了十点后,天空明月高挂。突然听见牵牛打滚碾谷的大哥一声大吼;有人,立即把跑了几步前去,把牛拦住,牛儿屁股后面的石磙停止了转动。随后就是执草碗的男工跑上去,把那草场里的黑堆抱起来,走出打场,带到空坝里。原来是一个小男孩在玩打滚游戏时睡着了,好危险。要不是大哥机灵,一磙过去,不死也是重伤,后果不堪设想。那男孩就是童家小孩子,也是大哥的妻老表。 还有就是向各家各户分配粮食的活动,几乎就是在保管室开展的,所以这保管室不仅让我们快乐,还带给我们一次又一次得到物资财富的希望。这是记录我们美好记忆的场所,我们舍不得就这样解体。 拍卖结果出来了,东边的那部分,也就是我父亲当过几年饲养员的那几件间猪圈,外加一间偏房和一间正房由姚医生买到,安排幺儿子结婚成家用,坐南朝北的那两间正房子被二爷的三儿子买到。 我原以为没有人买家,就放置在这里作为一处留念之地,可这个念头彻底落空。 我们老家的土地,水田多旱地少,人均一亩水田两份旱地。我们的土地分布主要就是从学校后面的刘家塝到我们老院子的下方这一片,虽然有学校附近三口堰塘作保障,但到了水稻栽秧旺季,打老荒,农业生产用水就到了瓶颈,家家等水破荒插秧。每家几亩水田都等水。尤其是在久旱不雨的春夏之交,时常有吵架争水的吵架声音。 水田下户,争水纠纷,司空见惯,还发生过在争水时,有人一气之下,用挖田缺的锄头,砸向对方,导致当场死亡的恶性悲剧,不堪回首。 我这一次回家,重点把这件争水的悲剧讲给他们听。我们大院子分下的水田不少是在院子下方,要等学校上面的堰塘流下来,几乎就是难等,于是一般都自力更生,从龙王台水井里的引水,或是从小河沟里引水灌溉。 这个农用水的分配就成了土地下户的难题。王怀接任社长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他找不出最好的分配方案,一搁再搁,群众意见较大。 还好,我家的水田大多比水井位置要低,靠近河沟位置,引水比较容易,只要在下雨时的最佳时候,戴着斗篷,披着蓑衣冒雨挖沟引水,就解除了后顾之忧,还有几个田,人们都嫌弃田小,不方便干活,但父亲偏偏选择了这五个田面积接近一亩的水田,原因是自带泉水,一年四季都有沁水滋润,无需从田外引水,可谓旱涝保收。七十年代初的******,这五个水田就是队里的底仓。父亲现在把这五个水田作为自己一家的底仓,即使遇到大旱,自己一家人的保命粮食也是有的。 当然这几个水田的缺点也是明显的。可能其他群众就是太在意它的缺点而不予选择。正因为有长流水,就只能种植水稻一季庄稼,也就是只能种大春,小春季作为冬水田搁置。再加上土层深厚,耕作时,人和牛在水田里行走起来有些吃力,稍慢了,泥水就会漫过大腿。 当我问起父亲为什么偏偏选择人们都看不起的名叫舌头田的那几个小水田时,父亲回答让我们太意外了。他以沉重的语气回答说:你们前面那两位哥哥是不是因为天干闹天荒才丢命的?你们唯一的叔父是不是那同一年饿死的?我是不是因为那年天干导致的天灾人祸,让我一气之下舍弃县城里的铁饭碗,为保全家人性命而返乡务农的呢? 这铁的教训,让我们父辈那些吃过苦头的过来人,把土地看得更加明白,对土地的感情更加深沉。土生金,土生万物。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历史上,因天灾发生了一次又一次人间悲剧,我们这些生活在物资丰富,不缺粮食饱腹的新生代,应该牢牢记在心头,居安思危,才能不让悲剧重演。 我常常走出农家院子,站在去龙王台老井的路边,眺望父亲留下的那五块水田,回味父亲那富有教育意义的话语,思绪万千。那被井水滋润过的土地上,后来还会发生什么有趣的故事呢? 第九十八章 秋色满园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施以来,取得了初步的成绩,我们家里比集体生产时,收到了差不多两倍的收成,特别是秋天的大春收入获得了大丰收,稻谷满仓,交了公粮后,一家五口人吃一年还有结余。我已经开始吃国家粮,那份土地没有退出,我不再跟父母弟妹争粮食。金黄的玉米粒饱色亮,装了十几袋,喂几头肥猪过年也足够享用,这个丰收的景象,让全家充满了希望,满怀信心。 我们家只是马伏山丰收景象的一个缩影。在这个特别的中秋节,我看见村里队里院里各家各户都喜笑颜开。我们将自种的酒谷,用石磨磨出一些糯米,蒸成糯米饭,再擂成糍粑,让全家人你一块我一块尝鲜,以庆祝多年来没有过的丰收好年岁。 高寒山区比坝区要提前半个月开学,也就是八月十五日,我就背着满满一背篓行李上山开始工作了。因为老幺从街上小学集中班毕业了,也该读中学了,于是我在接受了初一的课程后,就在第二周把他带在一起读书,我负责初一一个班的语文教学,任班主任,还要兼任两个班的生物课,初一的植物,初二的动物。由于我对生物课很感兴趣,在高考时,还是满分成绩,所以,当得知每个人要兼任副科时,我便主动申请教生物课,便于对生物知识的复习与巩固。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我们这几年出来工作的青年老师,大多数英语知识差,还不及初中生,于是在课余,有浓厚的兴趣自学英语。有时候还进入班上的英语课堂当旁听生,听女老师讲英语课。这位英语老师是校长的幺姨妹,才从高中毕业,高考未中榜,因为学校差英语老师,校长就请幺姨妹来代课。青年教师中有位是本校以前的老校长之子,本村人。爹老汉在解放前还是地下党,参加过王将军领导的工农革命,后来负责地方地下党的发展,就没有进入军队,直到解放,就做了老师,一步步成长,做了多年的校长。退休后,他幺儿就接班当老师,教数学课。早在高中毕业后,老校长就让他在县进修校进修过数学课,算是对今后工作的知识储备。他比起另一位青年女教师来说,教学就轻松多了。女老师姓王,也是接班的,比我早两年参工。王老师初中毕业后在家务农,等到她爹退休后,她就接班了。其实她爹是一个琴棋书画都爱好的艺术人才,美中不足的就是自家只有五个女儿,没有儿子。但是,个个如花似玉,被誉为五朵金花,大的三个女儿已经出嫁了,都嫁给了有工作单位的女婿,四女儿正跟一位坝区的男老师处朋友,也许就是赌的小王美女也会接班当老师。还有一个幺妹正在读小学,对接班根本就没有悬念。小王老师顺利接班,但教书确实很吃力,唯有就是他爹也先知先觉,让她从小就学习音乐,唱歌与跳舞那就是强项。于是王老师就负责了学校的音乐课。 美女王老师教音乐课,最麻烦的就是音乐理论基础差,上音乐课就是唱歌课,跳舞课。好在她不懂的,就来请教我们这些科班出生的。我们都是从坝区上山来的,平时周末一起下山,周一早上一路上山,都从生到熟,从老乡变成了同事,还可以发展成为朋友。所以,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全校几十个老师,中老年教师只有十个左右,其余基本上都是近几年分来的青年教师,学校充满了活力。我孤独寂寞了几个夜晚后,很快就适应了,特别是跟老师们熟悉后,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团队。 老幺跟我在学校读书,无形之中也是一个伙伴。课余辅导他学习,成绩就成了班上的佼佼者。这点让家里人特别是父母很满意。刚开始我提议把他带到山区中学读书,他们还有些迟疑,认为坝区教学质量要高,条件要好。可我不这么看,自认为读书来说,学生学习兴趣和学习习惯是第一位,第二就是老师的教学能力和工作态度也是至关重要的。跟我一道学习,占有一定优势,所以对自家人还是比较了解与关注的。 可以说,这个中秋节即是庆祝家乡农业丰收的好节日,也是庆祝我教学工作取得初步成效的好日子。当时,学校统一在城区采购了一批有档次的月饼,每位教职工发一份,当然退休老师不能落下。前面说的那位老校长之子尚老师领到月饼后,直接送给了英语老师章老师,叫他带回家转送给家人。我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们青年老师抽空潜入章老师教室里旁听英语,感觉那尚老师出现的时候最多,我们怀疑他是否为了听课而来,还是另有所图,终于在这中秋节放假之前见分晓了。 实话说,那位跟尚老师一起接班的王老师也说把她那一份月饼送给我,可我婉言谢绝了。原因是,我一是怕同志们误会,二是担心人们认为我平时在工作与学习上帮助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就没有接受。当时,王老师还有点生气,认为不给面子。下来后,我私下交流,说我们都是老乡,不用客气,以后在工作学习和生活中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不会见外的。她才解除了误会。 我也勉强算是初出茅庐,不该随便收人家的礼物的,虽不说无功不受禄,但对自己严格要求一些还是要讲究的,不然跟人印象不大好。我在回家前,与老幺去了一趟舅舅家,外公外婆都不在了,去拜访一些长辈是应该的。舅舅家离学校就是三五里地,与学校同村。参加工作第一次去,用刚发的工资买了些礼物送去,一家大小都很开心,特别是那些表妹,还是有在我们学校读书的,看到我亲戚老师到家了,难免有些腼腆。这个僵局,我作为表哥,又是老师,就主动说说话,让她们接近些,以后就好处了。让她们觉得虽在学校是是师生,但在家里就是亲戚了。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还没有实行双休日制度,我们都是周六下午放学后下山回家,周六下午上山进学。交通不便,一般都要靠双腿,一般在三个小时。由于山高路远,都坚持轻装出行。我健康的体魄,应该跟那时的出行锻炼有很大的关系。回家一般都回到马伏山,跟父母兄弟一起度周末,能够帮助家人做点事情。 在学校的日子,过得比较充实。上班时间,都兢兢业业做好教育教学本职工作。坚持教学六认真,即认真备课,认真上课、认真布置和批改作业,认真辅导,认真考核,认真教学研究。课余还与年轻的同事们靠一些家访,到附近学生家庭开展调研,跟学生家长互动,促进学校、家庭和社会的三方联动。还自发组织一些摘野果和采蘑菇活动。特别记得一次捕鱼活动,更是有趣,给我终生难忘的印象。一个不冷不热的季节,有一位我同村的李老师,他比我大好几岁,是我们老李书记的幺儿子,中等个子,推荐读师范学校后,直接分配到我所在的中学教体育,因为他的特长就是打篮球,身体特别棒,打起篮球来,象猛虎下山,一路冲杀,所向无敌,投球也特别准,投中三分球也是常事。我大哥那位女徒弟就很稀罕他那篮球场上的冲劲,所以就以村花的身份成了他的妻子。他也特别开心,每周都以老大哥的身份带我们这些小弟开展活动。 这天晚上的捕鱼活动就是他组织的。我们学校后面不到50米距离的地方,有一口三百平方米的成长方形的水池,水不到一米深,鱼儿特别多。鲤鱼、草鱼、鲫鱼,还有鳝鱼等。晚自习后,我打着手电筒跟着李老师等三五个青年老师一起到了这个我没有来过的地方。李老师认为我第一次来,不熟悉地形,所以就安排我在外面站岗放风,但不能打手电。我看见他们在塘里捕鱼的游戏真是开心,用事先准备好的没有底的背篓倒过来砸向有鱼影的水中,再伸手进入背篓里摸鱼。只要听见鱼儿摆动打水的“探探”声响,就知道有鱼将进入我们的水桶了。大概一小时后,满满的两桶鱼儿就够我们享受两天美味了。说来我是很轻松的,不脱鞋也不用卷裤腿,更不担心衣裤被浑水打湿。 不知咋地,我就只去参加过仅有那一次捕鱼。还有一次就是学校前方的冬水田里捕捉鳝鱼。每人拿***电看水里,如果看见一条长长的黑影,就用火钳使劲地夹住,提出水面,放在水桶里。在月光下,捕捉鳝鱼就是开心。也不知咋地,捉鳝鱼也仅有那一次。但就是记忆深刻。 其实我并不觉得吃鱼有什么特别之处,因为被鱼骨头卡过几次,就心有余悸之忧。吃鳝鱼就更是有吃蛇之惧,所以历来对吃鳝鱼不感兴趣,也便对捉鳝鱼活动不热心。在一个群体里,要合群,不然就会成为孤家寡人,被大家看不起。 还有捉青蛙的游戏,我没有参与过,因为青蛙是保护动物,是农民的朋友,我们不能做对不起农民朋友的事情,所以,我便借口没有随大流参加。我其实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节省大量的业余时间,用于自己的继续教育,学习更多的知识,发展自己,充实自己,强大自己。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我“初出茅庐”,对一个古怪的人,没有设防,造成了一生中具有影响深远的事件,就是情缘。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第九十九章 月野送女 高山上的明月清辉,是我两年的山色记忆。我所在的乡中学因背靠高耸入云端的古楼山峰而得名。一次放学后的家访,发生了安全事故,我要不是有贵人相助,就差点受到处分,一进社会就给我上了一课。 那是一个晴朗的秋日下午,放学后,我随班上的几个学生一起去家访,还顺便到了舅舅家探望,晚上就没有回学校。 在舅家吃了早饭后,匆匆回到学校,看见学校熙熙攘攘,一打听,才知道昨天黄昏时一名初二男生被一块山石当场打死。说来也蹊跷,那位男生的父亲就是古楼山峰岩边石场的开采老板。在选址开场点时,学校领导就以安全为由坚决反对在学校背后的山崖作为爆破点开采石材搞建筑,但胳膊扭不住大腿,最终反对无效。那石匠也是本乡人,在学校附近的村里居住,家有一男一女。正在同学们就餐时,从后山上滚下来一块巨石,砸向学校食堂。那一场噩梦,幸好老师们先就餐走了,学生们也接近餐尾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独子学生死了,中年石匠夫妇邀约本家及亲朋到学校大吵大闹,差点酿成寻衅滋事事件,还动用了当地公安警力,才阻止了校园秩序的乱局。一点老师名册,只有我没到现场参与秩序的维持。 我以家访为由加以辩护,但校方领导因心情不好听不进去的我的说辞。幸好有贵人及时赶到,为我解围了。上午,区文教办来人了,来主事的领导不是别人,正是我老家院子里跟我同宗的长辈。他在教职工会议上发表了长篇讲话,时长半小时,声音洪亮,带有磁性,声调抑扬顿挫,把这个安全事故进行了总结,让我对长辈刮目相看。从此,我就以这位长辈为榜样,严格要求自己,努力工作,刻苦学习,健康成长,争取做一名有能力的新时代的建设者,不求出人头地,但求不虚此行。 不知者无过。当时没有手机,没有电话,通讯设备几乎为零,连照明电都没有,夜里,师生就是点煤油灯来维持学习与生活,办学条件是艰苦的。学校没有办法通知我回学校加班工作,我也无法得知学校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事故。 会后,那位区里来到山上检查工作的长辈找我谈了话,叫我今后不要因为这个事件背上什么包袱,一如既往地努力工作,加强修养,只是注意一些细节,比如离开学校走什么远一点的地方,要多交流,该报告的要向领导报告,避免一些误会。 后来,领导和老师们都知道我上面还是有靠山的。就在长辈来之前,同村的李老师就跟我打气说:你没有必要担心学校领导小题大做,给你穿小鞋,因为你去家访不是走亲戚,再则,到了万不得已时,领导实在是癞子找不到擦痒处,故意为难你,你还有那位文教办领导跟你讲公道。李老师在我关键时候跟我支了招。还是老乡好。 事情就算过去了,这是来山区工作给我上的第一课,但不是最后一课。 在古楼高峰下,无情的现实给我上了第二课。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着文化事业的发展。在山峰下,也就是在我们学校旁边新开起了供销社、诊所和电影院,丰富了我们的物质生活和文化生活。也是这个新鲜事物让我们这些年轻人心潮澎湃。 一天下午,我们青年教师住宿楼上,来了一位漂亮的村姑,高高的个子,白皙的笑脸,让我们产生了好奇。这是谁呢?他来到拜访她初中班主任杜老师。她来这里还带了一些水果,是没有卖完的,请我们几位老师尝尝。因杜老师教的是初三毕业班,所以尝尝水果后就拿起备课本和教棍匆匆地下楼了,木楼发出了咚咚咚的响声。老杜离开时还拜托我帮他照顾已经辍学好几年的女学生。 一问女子老家才知道她与我舅舅是一个队的,还该叫我舅舅为表叔,这样一来,她就嘴甜地叫我一声表哥,一下就解除了我们的陌生感,并拉近了与我的距离。她从杜老师宿舍出来进入我房间,开门见山地问我:你晚上有空吗? 我说:今晚没有空,要批改作业,还要备课,你什么意思? 她说:我想去看场电影,听说是武打片,很好看的,你们男青年不是都喜欢武打片吗? 我说:以后再说吧,你自己先去看。 她说:可是—— 我问:还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她说:我今天卖了点水果,但妈叫我给她拿回去,所以就差点钱,我想跟你借一块钱。 我说:你怎么不早说嘛。 就从兜里摸出了两块钱,顺便递给她。她却说:只需要一块钱,就没有立即接收。 我笑着说:你除了买票外,剩下的就买点瓜果零食之类的,在电影院混时间。 她收下两块零钞后,就离开了宿舍,直奔上方的电影院。我就开始做自己的业务工作。 一个半小时后,正是晚自习放学,老杜回来了,其余几位也先后回来了,不久,那位村姑看完了电影再次来到老杜寝室。杜老师问美女怎么还没有回家,她回答道:自己去看了场电影,好久都没有开心过。 杜老师问她今晚在哪里住宿时,她说:我先去看一下表姐,再借个手电筒回去。原来那位音乐老师是她表姐,姨表亲。她立即去宿舍看了表姐,可表姐没有留她在学校留宿,便只好向杜老师借手电筒。 村姑走出我们木楼进入横道时,突然就止步了,十几岁的姑娘心里有些害怕,这里修学校时,亮出了一道古墓,开着一道黑黑的口子,里面深不可测。我每次夜里经过此处时都难免犯怵。 姑娘这样的心情我是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我唯一解决的办法是回避,尽量晚上不出人,或者不是一个人出入。 我们几个年轻人站在公共过道上,目送村姑离开楼道,可她就是在古墓前方难以踏出第一步。 老山上因为条件差,好多男性都打光棍,给女性安全工作造成不小的威胁,特别是夜里那些沟沟壑壑的,女性被强奸的事件是时有发生,我们不得不防。杜老师在山上都工作两三年了,深知这里的情况。怎么办?姑娘的安全谁来负责? 刚好那位教音乐的王老乡要走厕所经过我们面前时说:你们怎么都站在楼道?我们一时都说不出话。等她再走几步就发现表妹也站在不远处,便问道:你怎么还没有走?再晚了就是深夜,不安全了。王老师回过头,跟我商量说:你要是害怕的话,就请姚老师送你回去,他明天没有早自习。 杜老师也迎合了一句:这样最好,你还有舅舅家那个亲戚跟姑娘是一个队,今晚送到后就在那里住一夜,明天回来上课不会耽误的。几位老师都同意这个方案,我迟疑了一下,就没有理由推辞了。我稍稍准备了一下,也拿着手电筒上路了。 “姑娘走吧,我护送你回家。”村姑高兴了,轻松地迈开了第一步,跟在我的后面,朝学校的后山上行。此时学生们都从教室端出煤油灯往宿舍走,老师也下班回家歇息。 我们爬坡上行,来到古楼山峰下的长碥,夜色茫茫,凉风习习,月色清辉。我怕姑娘害怕,便叫她走我前面。一路上走着,我问她:你辍学几年了?为什么辍学?你这么漂亮该多读点书,是不是? 姑娘说:我都回家三年了,今年十八岁,因为前年父亲因病去世,家里没有男丁,我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子,所以就没有经济实力供我读书。我在家干农活,还要照料瘫痪在床的母亲。 我又问:你们家里现在没有男丁,犁田打老荒找谁帮忙呢? 姑娘说:我就想跟你说这个事。我妈找人跟我说了个媒,与一位姓陈的男子打了亲家,他是高中毕业生,字写得好,只是年龄偏大,比我整整大了八岁。平时就是找陈来做女人做不了的活路。 我开玩笑说:看来你运气不错了,初中没有毕业,还找了个高中生嘛,做农活也有人了。 姑娘说:你不认识他,个子矮,人很黑,不爱卫生,不洗澡,不刷牙,说话有口臭,还结巴,经常想占我便宜,所以我都不想跟他耍了。可妈偏偏要我跟他结婚,越早越好。我不是还没有到结婚年龄吗? 我们经过一片黑黢黢的森林时,一只野兔呼呼地窜过来,把她吓得魂飞魄散,一再就撞入我面前,把我紧紧地抱住。把我手电筒整丢了吗,她手里的电光也熄灭了。此时,月亮被一片乌云遮住,我们被黑夜吞没了,陷入一片混乱中,我几乎不知所措。姑娘十八变,越长越漂亮。她酥软的身子贴住我的胸前时,让我差点被那把火燃烧起来。我平身第一次遇到异性的拥抱,感觉是那么特别,说不清是享受,是挑战,还是刺激。 几秒钟后,我感觉姑娘身子越来越烫,呼吸越来越加速,我下意识地产生了一种恐惧,推着她说:时间太晚了,我们赶路吧。 我来高山是打算作为历练过程的,并没有准备长期待下去,所以就不能在这里找女人,必须初心不改,继续朝既定的目标前行。看见她迟疑的样子,我不能伤了女人的自尊,于是进行了开导。 姑娘吓得发抖,抱住我,不愿松手,象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捏在手中,可我该怎么办? 第一百章 古楼冷辉 月亮从乌云中挤了出来,照亮了前行的山路,柔柔的清风吹拂着发烫的身子。我从地上捡起手电筒,也帮姑娘从草丛中摸出了还微亮的手电。我们保持了一阵沉默。 走了好一会儿,眼看就到家了,姑娘问我:你有女朋友吗? 我说:现在还没有。 她问:那你怎么还拒绝我拥抱呢? 我说:你都是有男朋友的姑娘,叫名花有主了,我不能当第三者。你说对不对? 姑娘说: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我心里没有他,都是大人在做主。你作为老师,有知识,懂法懂道理,应该理解我的难处。 我被她说服了,她那门亲事,是被大人包办的,没有爱情基础。我也知道一句名言: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 所以,我此时感觉我有义务帮助姑娘脱离眼前这个感情的苦海。 到她家门口,被拴着绳子的大花狗叫了几声后,被姑娘吼了两声就规矩下来,乖乖地睡下原位。她摸出钥匙开了门,点起油灯,叫我坐下。她进里屋去跟她睡着的母亲打了招呼后,她居然背着母亲出来了,放在藤椅上坐着。姑娘跟她母亲介绍了我,还说我的舅舅是谁。她母亲说,原来还是亲戚,拉近了谈话的氛围。 我也以老师的眼光谈起了姑娘定亲的事情,结果她母亲早就明白她陈姓男子与自己女儿不般配。可以前说过好几次算了,可一算男子在女子家里干活,折算成现金,差不多成百上千。对女方简直就是天文数字,所以只好拖延,不敢再提。 其实还有一个情况,就是陈姓男子还有一个靠山,就是在我们学校的罗老师,以前由一个代课教师转成民办教师,几年前转成公办教师,便因为数学教得好,就调到了中学任教。那罗老师眼看就接近退休年龄,在学校有一定威信,连校长有时都要看他脸色。他性格古怪,说话尖酸刻薄,还阴阳怪气,我们年轻人都不爱搭理他,可谓敬而远之。他就是姑娘一个队的,为姑娘牵线的就是罗老师的妻子,一直住在姑娘院子里,是邻居。 我没有说服姑娘母亲,但姑娘母亲有可能还认为我看上了她的乖女儿,所以我心里有些嘀咕。 姑娘知道我怕走夜路,所以叫她堂哥一起送我去上方百米远的舅舅家,然后他们才原路返家。我住在舅舅家,舅舅问我怎么跟姑娘一起来这里的。我说明了情况后,舅舅有些担心我,嘱咐我对那姑娘家的事情不要介入,太复杂了,特别要当心陈姓男子那位难缠的舅舅罗老师。我说身正不怕影子歪,没事的,叫舅舅放心。 舅舅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些担心。深更半夜的,一名教师和一名村姑走夜路,人家会怎么看。在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我越想越觉得不妙。这样一来,我辗转反侧,就是难以入睡。后山布谷鸟叫几声,然后就是其它动物叫,整得我头都有些晕沉沉的。直到天将亮才入睡。该来的,一定会来,我为自己打气加油,后面发生的事情,让舅舅说准了。 村姑的母亲第二天叫女儿去请罗老师的妻子来家里说事,媒婆子很高兴,还以为是商量婚宴事宜,没有想到她家请求退婚。媒婆子到学校跟罗老师通报了此事,这可把罗老师气得难受,他火冒三丈,课后就把这个事情跟校长说了,要求校方跟我这个当事人谈话。 校长等我下课就请我到办公室,谈了跟村姑的交往引起的风波。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是很平常的交往,怎么把我变成了山间的焦点人物呢?校长问起了事情的起因,我没有想到,那罗老师小题大作,把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让我有口难辩,有苦难言。 让我意外的是,村姑的男友竟然是我在罗家坝中学的高中同学。那位姓陈的同学高中与我读了一学期后,因成绩差异就进入了平行班,升学无望后回农村务农。没有想到,他还误会我这个老同学是他的情敌。 我找到罗老师说明原由,可他很固执,一点也听不进去我的解释。我很生气地说:我跟你明说,我根本就没有打算在这高山上成家,所以你不用怀疑我跟你那未来的外侄媳妇有什么关系,不信的话,你去问杜老师王老师。 可罗老师说:你要是没有什么想法,你怎么会跟姑娘给两块钱去看场电影呢? 我诧异了:你怎么知道? 罗老师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辩护:那不是我给她,是她提出向我借的呀? 罗老师说:那么多年轻教师,怎么唯独你给她借呢?你要不是看上她人长得乖,你会舍得吗?你还指望她还你不成?她家穷得叮当响,以前连退婚的钱都还不了,现在好了,有你顶起,她家算是有了靠山,这退婚的钱也不愁了。 这话更难听,把我说得更加难受。我简直无语了。没有想到罗老师火上加油:你一个大学生,难道“朋友之妻不可夺”这句话也没有听说过吗? 我不想理他了,从办公室出来,跑回自己的寝室,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应对呢?等我冷静下来后,想到还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用实际行动给谣言进行有力回击,让那罗老师见人就说的话成为谎言,不攻自破。 最让我不舒服的是,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了,说我喜欢一个村花,还请人家看电影,还送人家回家,还说服姑娘母亲退婚。我是从老幺那里得知的,班上的同学议论时,他听到的。 中午去食堂打饭,我叫老幺带我去,我回避一下老师怪怪的眼色,让自己多一分宁静。无论如何,我是一名人民教师,要经得起大风大浪,这点挫折算不了什么,大不了就是我人生中的小小浪花。该做啥就做啥,本职工作不能受到一点影响。 我楼上几位青年老师,杜老师、王老师等作为见证人,一直在跟我辟谣,让我心里的包袱渐渐轻松了许多。我特别感谢同村的李老师,他为此专门找罗老师理论了一番。他还告诫他:你要是再到处造谣诽谤,我们老乡将起诉你,让你身败名裂,你了解我,我说到做到,你看着办。这学校,也只有李老师敢跟他较真,也只有李老师愿意为我跟他老罗翻脸,为坝区老乡讨回公道。不过,校长为了我好受,还是特为我准了一周事假。 这是我来到高山上,令不丁给我上了第二课,这个主讲就是罗老师,那位即将退休的刻薄的老者。 回到马伏山老家,母亲问我老幺怎么没有回来,我以身体不舒服为由请了一周病假就搪塞过去了,可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时身体就真的不舒服。在离开学校时,再三吩咐老幺:与那村姑的事不要向家人提起,免得让她们担心。 说来也怪,我怎么说病就真的病了呢?真是不可理喻。我胸部疼痛加重,喝水和呼吸都受不了,该怎么办?这是假戏真做。我在家里上坡下坎都要小心翼翼地,还时而用双手护住胸部。我当时怀疑肺部发炎,于是就在姚医生那里买了消炎止痛西药服了一次,缓解了疼痛。可几个小时后,又痛起来了,药效失去,问题没有解决。姚医生还是叫我去县城看医生,早点处理,要是肺部感染就麻烦多了。医生的话还把父母吓着了。我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服了西药止痛后,就直奔街道,乘班车进县城看医生。进入中医院,找到同村的王医生拍了张透胸片,又让我意外的是没有什么问题,我不服又到县医院找专家看了,还是说没有问题。我就认为活见鬼了,没有问题怎么会痛呢,难道认为我是装病了? 我从门诊出来,下了几道梯子,在灯光球场里,遇到卖打药的江湖医生,便让他看了看。他问我:是不是近段时间以来在跟师傅学习武功? 我好奇了:你怎么知道? 我确实跟一位古楼下的一位退伍军人在练武,还不是我一个,还有学校五六位年轻教师,大多是未婚青年。我们每个人交了10元的参师费,师傅给我们每人送了两副打药,一副是口服的药酒,一副是外用药酒。我因为不喝酒,所以每次练完功夫后就用外用药洗手。按照师傅要求每天早晚各一次,在寝室训练。包括少林拳,气功等。师傅要求我们半年之内运气后可以用手掌砍断土砖,一年后必须劈断火砖。到目前,基本上可以劈断晾干的土丕砖。要说,我那时还是用功在学习的,一半每天用一个小时健身,早晚各半小时。周末或假期练习更多。也感谢 那位罗师傅,让我们强身健体。 当时的武功热,也是因为观看《少林寺》等武打片产生的。后来的《霍元甲》等连续剧把武功热推向了高潮。记得我们第一堂武功课就是在罗师傅家外的石坝里进行的,那时没有交流电源,我们几个近年才参工的青年组成一个练武班,打着手电筒被罗师傅带到家里,喝了几口茶后就在月光下比划起来。罗师傅先自己带头表演了几分钟的猴拳,把我们的兴趣一下子就激发起来。还发声表演了气功,连续劈断了三块红火砖。最后表演的是,让我们全部上前去跟他搏斗,不知怎么的,我们都全部倒在地板上。他蓄着络腮胡须,脸瘦且形如猴子,所以猴拳就成了他的拿手戏,更让我们佩服,这是真功夫,不是花拳绣腿,当场就决定报名学功夫了。 第一百零一章 走火入魔 灯光球场那位卖打药的中年人,还表演了一场武功,用长枪刺喉部,气功真功。我信服,也用二十元钱,购买了内外两种中药,拿回家以原度酒泡制。他扯开我上衣看胸部后,诊断的是走火入魔,胸部肋下神经痛,近期必须停止练功,否则会出大问题。我说都好几天停下来了,不练都难忍哪里还敢哪。没有想到两家县级医院都没有找到的问题,却被人们称为江湖郎中的中年男人看准了。 我没有在县城逗留,心中有数地提着两袋中药到车站坐车回去了。听见说我病了,还不轻,当晚,就有两位哥哥嫂子都来看我了,还一起做了晚饭吃。他们喝酒,我只喝了米汤解渴。他们还商量次日早晨上山,找那位宋神医看看我的病。我早就听说过那位充满传奇的宋医生了,不用病人到现场都可以看病治病,还不用多少药,花多少钱。药就是一路顺手采些植物叫百草药,花钱就是三五元不等,不定价。我母亲特别信宋神医。她以前开荒被石头打成了重伤,后遗症就是变形的右手腕和胸部,只要遇到阴天就阵痛,我带回的口服药当外用药,她搽洗痛处后就缓解了一些,还不停地念叨宋神医的名字,就感觉好受多了,一天一天过去,口念神医已经成为习惯,就象念咒语一般,让我们不可思议。 次日我在老家睡了一天,中午饭还是母亲跟我端在床边,让我躺在床上慢咽下去的。不知怎么的,瞌睡特别多,一个下午都没有睡醒,还在做梦呢,一个接一个。 象一阵雷声的吼叫声把我从梦中惊醒,胸部强烈地振动了一下,把我汗水都吓出来了。随后,后门开了,大嫂二嫂快步进入我寝室,叫我把马上把瓶子里的神水喝了,说这是宋神医开的方子,里面好多种叶叶草草的。我有些不姓,在县医院中医院都没有解决的问题,怎么会让山乡一婆子解决呢?但不能让二位嫂子伤了一片苦心。此时正好口渴了,于是就大口大口地喝下了五味杂陈的百草神水,也算是对得起二位嫂子不辞辛劳到高山一天的求医活动。 晚上继续在我家吃饭,母亲已经发出了邀请。在吃饭前,嫂子谈了神医说的话:神医说大哥猪圈外的几根木桩扎在地上,用蔑巴子拦小猪仔,以防止小猪落入深深的粪坑。这木桩就仿佛扎在我的胸膛,煞气太大了,还有就是说我在下村,可能是家访,在大古墓前逗留过,闯了人家的码头,被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用铁链子套住了身子,这样一来,遭到双重打击,凶多吉少。要是再拖延几天,病情会加重,后果不堪设想。现在好了。起先二嫂的那一声呐喊,把当事人胸膛的链条挣断了,那木桩也被大哥清除了。神药也喝下了,问题全被解决了,最迟第二天病情全部解除。 我象听神话传说一般,聆听二嫂绘声绘色的复述与讲解,半信半疑地等待第二天的奇迹出现。奇迹终于发生了。这天晚上,我把买回的两剂中药,用原度酒泡制好后,在胸膛疼痛处搽了一番,因为对宋神医的疗法还是不能百分之百的依赖。然后睡觉养病,好在病情确实减轻了不少,至少没有影响我的睡眠,睡得香,还没有做梦。一觉醒来就是天亮,我伸了伸懒腰,胸部一点疼痛都没有,还真是大神显灵了。我喜出望外地跳下床,做了几个武打动作,再将练臂力的四十斤重的石墩,原来是用于拴牛绳的石头,一掌提出来,轻松地举过了头顶,再反复几次,基本上跟以前没有区别。 我走出屋子,开始了走步晨练。太阳从东山冒出了头,发出暖暖的光芒,把家乡打扮得更加美丽。母亲在做饭,看见我也特别高兴:你真的好了,一点都不痛了。我做几个出拳的动作让她笑了。母亲马上就念起来:感谢宋医生!感谢宋医生!我儿子的病全好了,感谢!感谢!她念起来,是那么投入,那么真挚,那么虔诚,让我都感动起来。 这次疗伤,颠覆了我的认知,对亲人的感恩,更加用于心,也用于行。哪怕家人某些不妥的行为,也会让我包容与谅解。看人不能总看到人的缺点,要更多地挖掘人家的优点,并加以放大,让善良的人发光发热。 后面几天的假期,我为家里干了几天农活,流了几天汗水,算是对父母的感恩。尽管母亲说再养几天,担心病复发,并且说,我现在不是农民了,做该做的事情,比如看书哇,写文章啦,都可以,我们大人不会责怪你偷懒。但我坚信自己的身体,所以就坚持上坡锻炼,为发展家庭经济和促进农业生产做贡献。我还说,干点体力农活,流点汗水,也可以排毒养颜,强身健体。几天下来吗,身体不再有僵硬的感觉,活络硬朗多了,睡觉也特别的容易入睡。直到老幺放周末下山回来,我才悄悄地询问了学校对我的情况。好在学校议论了几天就算了。那位陈姓老同学还专门来学校寝室找过我,可我不在,他就对兄弟说:你跟你哥说一声,我来向他道歉的,本来是想找他喝酒的。请不要跟舅舅罗老师计较,他老糊涂了,他个性强,听风就是雨,道听途说,还到处乱说,影响了老师的声誉,我心里不是滋味。等他回学校了,我还要来当面赔个不是。 老陈的话让我心里好受多了,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让体会到:很多事情,看似很麻烦,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会自然而然的淡化,或者答案就出来了。 老幺回来,我再问了一下工作上的事。好在那位副班主任很负责,还帮我把我教的语文课补上了。这让我解除了因我个人的失误导致课业损失的担忧。我暗暗地感激那位姓熊的副班主任,他还是一位代课教师,怎么就这么负责有担当呢?那熊老师是学校实在的古楼村当地村民,家里弟兄姊妹七八个,他为了小弟读书,自己就放弃了高中复读,我知道他读书偏科,语文课学得不错,还特别爱好书法和写作,在地区报纸上还发表过文章和硬笔书法作品,他给我带语文课,我还是放心的。我回校后一定要好好感激他,请他喝酒,还有老乡李老师等,也一同到场我离开学校的这一周发生过好些故事。首先值得一提的是我村的覃老师从乡完小的教导主任调来中学任党支部书记兼副校长,负责党务并主抓教学工作,这对我来说,不仅是大事,还是好事,因为他是我初中的语文老师,我是他不折不扣的粉丝。 那位教英语的章老师这一下子就将我们一个村只有李老师和我两人变成了三人,队伍大了,回家有伴儿了。我回家还要路过他的家门口。遗憾的是他来报到,我不在学校。他问起我时,李老师跟他解释了,他很同情我的遭遇,还谴责了罗老师倚老卖老颠倒黑白的错误行为。我在办公室上班,覃老师,不应该叫覃校长了,与时俱进才对。我在工作上在叫他覃老师,会让他不高兴的,这只能是背后称呼,在公众场合,必须改口,我一再警示自己。好了,他经过我的面前时,点了一下头,就回到他的书记办公室,我知道,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跟的故交渊源,以回避罗老师那种人的闲言碎语。我内心暗自开心,终于有个主要领导来学校主事,对学校一些不正常的或者说偏离轨道的东西加以纠正,建设一种风清气正的校园文化。 我平时在回家的路上就跟李老师交流过。私下认为,学校好像分了量大阵营,感觉有些不对劲。比如校长为首的本地派,总是占上风,我们坝区的同志有什么建议,他们偏偏听不进去。比如说,我们的周前会,要照顾坝区同志,尽量放在周五中午展开,对上周工作进行认真小结,对小周工作进行安排部署。可本地人就认为每周日晚上召开周前会,便于收心。也就是周日下午必须赶到学校,对于没有晚自习和早自习的人来说,就为了参加周前会要提前到校准备。我们坝区老师由于山高路远,没有车坐,来回一趟需要好多个钟头,流干了汗水都赶不到,虽说身体锻炼得好,但还是辛苦得很。 现任校长是一个民办教师推推荐读的师专,也是学的中文,在本地任教任职,也算是光宗耀祖,工作还是很安心的,工作兢兢业业是大家看在眼里的。可怕得罪人也是有目共睹的,比如对我上周发生的事情,他就不敢得罪罗老师的不顾事实,混淆视听,把一个简单的事情搅得乌烟瘴气,我作为当事人对校长是有意见的。听李老师说,校长不敢得罪人是有原因的。校长毕业后回到老家当老师,起先在本大队小学初中班工作,与本村大队书记千金结婚,先生育两个女儿,因为他是独子,父母给他施压,必须完成延续香火的任务。可是,他此时通过函授拿到了本科文凭,是提拔对象,所以就被破格提拔为中学校长。高寒山区人口政策是生育二孩符合条件,可三孩就是不准许了。 校长女人怀上了,悄悄就到亲戚家躲藏,违规生育了三孩。校长岳父是本村支书,在乡上走动一番,最后给校长一个党内警告处分,书记降为副书记,虽还是主持支部工作,但书记位置还是缺席,这就给老覃一个机会了。桂校长还是桂校长,上缴一些款项违反人口政策就算翻篇了。桂校长很感激罗老师等本地人,他们在支部会议上就坚持说桂校长是本地土生土长的领导人选,难得的人才,校长不该变动,可坝区的就认为任何人在法律法规政策执行上是平等的,不能有另外,坚持桂校长的校长应该免职的意见。讨论很激烈,最后就是来了折中,校长继续,书记正降副,由坝区来的覃主任升书记。坝区人的心理就平衡多了。 古人有云:一山不容二虎,一寨不容二主。可是,一所学校两个***,这学校好歹也有近百号人,吃喝拉撒。大小事务,到底谁说了算,后面真有好戏看了。 第一百零二章 一山二虎(一) 我以前跟覃老师打过不少交道,最爱好的就是读书学习,名著一拿起就如痴如梦地读起来,还真是读书的料,表达也是口若悬河,出口成章,思维敏捷,大学几年,又教了几年书,不再是教我初一语文课时,代课教师那么个不伦不类的身份和几不象的地位,现在皆非昔比,他说他原则性强,工作认真负责,估计跟桂校长那种老好人处事方式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多年不见了,覃老师变成了覃书记覃副校长,我们是同志关系,接下来不知有什么独到之处,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将怎样来烧这三把火呢?我将拭目以待。 我回到学校的当天晚上,覃校长来到我们青年教师木楼窜门,实则就是看望大家,或者说是调研,他作为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深知本校的未来是青年人的天下,抓好了这木楼的工作,就抓住了牛鼻子。我们二楼是通走廊,他一来,我们几十位年轻人都知道他的造访,所以,不一会,就有十多个人围在他的身边。大家都知道他年轻有为,是学校的实力派,也是来镀金的,说不定,很快就会坐直升飞机下山。所以大家对他都有很高的期望值。当作大家的面,我没有过多的话语,也没有表现出跟大家一样,没有不一般的特殊关系。 看一个人,不应该听他说了什么,而应该看他做了什么。老覃就是老覃,平时不擅长多言多语,可做起事来,还是雷厉风行,敢于真刀真枪的大干快上,展示一个年轻领导的果敢和魄力,让我们刮目相看。 他领跑干了几件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事好事。他请一位搞后勤工作的年轻人一道,去区上汇报工作,请求区领导协调一下供电所,拉通学校的照明电;与电信协调,安装学校的有线电话。这些项目的实施,是立竿见影的行动,对优化办学条件至关重要的。我们全体师生拍手称快,就是当地群众也说太好,太及时了,这是给古楼山村下的一场及时雨,是甘霖。 我们师生告别了昔日的黑灯瞎火,抛弃了刺鼻伤眼的煤油灯,在灯火辉煌的环境中,痛痛快快的工作与生活。办公室安装了电话,有事情可以与外界沟通与交流,及时获取重要讯息,不再是聋子瞎子,心中多么敞亮。那通电的夜晚,覃老师还从乡上请来了坝坝电影,让大家喜笑颜开,附近的乡亲把外院站得满满的,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热闹的场景,真是激动人心,我在明亮的灯光下,兴奋得难以入睡,当夜差点失眠。覃书记宿舍与成九十度的夹角相对,我看见他室内的灯火深夜都没有熄灭,那放射的辉煌光芒照在桂花树上,绿色的叶子更加耀眼漂亮。 现在的办公室经常听见电话滴滴滴的铃声响起来,将拉近了高山与外地的距离,我们不再为信息闭塞而发愁。 覃校长问我:现在习惯了高寒山区的环境没有?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我回答道:现在办学条件改善了,我安心工作,但还要努力提高自己,迎接新的挑战,在适当的时机下山,到更好环境中发展自己。 覃校长没有批评我好高骛远,而是鼓励我:在搞好当前工作的前提下,有理想有抱负有规划是好事,继续努力,朝着既定的目标奋斗。 覃校长由于是中途调任的,暂时没有任教学课程,而桂校长还兼任了一个班的语文课,大概是为了今后评高级职称需要。而覃校长也说过等到新学期调整时,也要争取任一个班的语文课,老本行不能丢。他作为党支部书记,还问过我有没有加入组织的意愿,我说了:有,但不是现在,自己条件还不成熟,还需要更好地表现和业绩。我还说,如果我现在申请了,有可能遭到那罗老师的非议,因为他是老党员,资深教师,与我有无法解除的隔阂。 老覃说了:看来你对那件事还没有完全放开,我了解了,那不是你的过错,纯属误会,你更不应该太多照顾那老罗的感受,他是什么人,全校职工都知道,他还有几个月就退休了,他的时代即将终结。我来学校,也带着区上领导对我的期望,就是改变以前那种乱局,重新打造办学生态,不能让个别人乱来,影响大家的心情。我们要建设一个文明祥和民主和充满生机的校园文化。这可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需要一个过程,也不是一个人或几个人能够完成的,我们共同努力。这算是我与老覃第一次敞开心扉说事。这更加坚定了我对未来充满信心与决心。 前面说的是覃校长为工作的事情打开了局面,可他后面做的事情就不仅是工作了。他听见我说老校长的儿子尚老师喜欢那位漂亮的英语代课教师,可英语老师对尚老师有些不能不热,原因是尚是接班的,不是科班出身,让尚有些不知所措。说他是单相思,可章老师又愿意跟他说事。要说是一见钟情吗,可章老师在我们同事面前从来就没有承认过他们的私人关系,一直说得都是同事,合得来。 其实老覃也是单生,在本村交那个女友,因他分配到了高寒山区,女友从村小调进了街上,就主动分手了。不知道老覃当了***后,那位是否回心转意,我作为他过去的学生不敢提及老师的私事。 我知道覃老师以前爱好就是看书与写作,不喜欢跟年轻人一起打牌喝酒聊天,就是散步转路也是拿的一本书,大多是名著或者理论书籍,把学习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我也是受他的影响,也跟他学起了那一套,把业余读书与写作看成了自己最大的兴趣与爱好。正因为这一点,覃老师也特别喜欢我,我的今天就是他的过去。人们说,人小时候就是从模仿开始的,我可能也不例外。 覃校长来到学校,早上就喜欢读诗歌,对名篇要背诵,做笔记,我也朗读背诵唐诗宋词,还从县城的新华书店买来了诗集和小说集,重点研究文学作品创作,还开始象覃老师那样每天晚上上床前写日记,把一天的所见所闻所做所感记录下来,既可以练笔,也可以作为资料保存。时不时地写几句诗歌一样的文字。一年下来就有厚厚的一沓文字留在案上,蛮有成就感的。写日记贵在坚持,对我来说,坚持几十年不放弃,这是我这一生做得最好的一件事情之一,倍感欣慰。这是覃老师给我提供的精神财富,我一生都会感激他。 覃校长来到我宿舍问我:你文字功底不错,是否愿意承担一部分办公室工作,比如兼做干事,或是团队干部。我没有当场回答,他叫我考虑一下。我当面不便拒绝,但我对进入管理层不感兴趣,怎么来回答关心我的覃老师呢。我天生的不擅长社交,对官场那一套缺乏应变能力,做点业务是没有问题的。并且,我心不在这里,前两堂社会大学给我上了课让我心有余悸。有了第一印象,人们对我看法很难改变,所谓先入为主。所以我要把改变环境作为未来的工作方向。本该支持老覃的工作的,但他在这里也是跳板,我知道他能这么快进入学校担任***,班子决策层第一人,不光因为他有能力,还因为区文教负责人姚长辈子的极力推荐,都是一个村的老乡,覃老师还是他以前的学生,也是得意门生,深得老人家的器重与欣赏,一有机会,叮当全力衣上推。老覃算是遇到贵人了,那长辈子特别爱才惜才,对我们这代人是幸事,只要是金子一定会有闪光的时候。后面跟有关的事发生了,就能应证这一点。那是后话。我原来有区上长辈子的观照,现在有老覃的庇护,还有李老师的壮胆,按理说我无所畏惧。但是,我现在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让自己尽量低调、谦虚、不卑不亢最为重要,不能再出现任何失误,任何差错,经不起任何折腾,一步一个脚印走深走实。 接下来,老覃找每一个人谈心谈话,有什么需求,有什么建议,有什么意见,都可以大胆地说,他还做了笔记的,这是桂校长从来没有过的举动。他首先撮合了撮合了章老师与尚老师的完美结合,让我上山来喝到了第一杯喜酒。我心里还有些嫉妒老尚,那么漂亮的英语姑娘,就被他一个非科班出生的接班子女如愿以偿地搞到了手。可退一万步想,章老师再漂亮也只是个代课教师,没有端上铁饭碗,我们坝头来的青年人要真跟老章成家了,要调下山就成了无形的障碍。这样想,一下就释然了。尚章大喜那天是一个周日,我们破例没有下山回家,就是为了恭贺这个美好的姻缘。本来老尚和老章都跟桂校长沾亲带故的,可老尚却请老覃作为证婚人,把喜宴办得格外喜庆与规模,为全校树立了一个标杆。在婚礼上,老覃表态说,他今后要广开门路,多渠道多为未婚青年们牵线搭桥,成人之美,切实解决结婚难的老大难问题,这话说道到了年轻人的心坎上。 山下的女人不想上山,不愿跟山山工作的青年耍朋友,而山上的女人不愿留山,把老壳削尖都要下山找男友。让山上工作的青年教师们不安心山上的工作。这就是多年来形成的现实。可老师们又不甘心找本地的村姑,这样一来,大龄男青年就不在少数,工作混日子,也不是个别。怎么破解这个难题?覃书记、覃校长终于出招了,他说这不是私事,这是比工作还要重要的大事,解决了婚姻,就解决了终身大事,就会安安心心地工作了。他相信,不到一年,就会让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变成现实,变得成群结队。大家掌声再一次响起来,热烈而喜庆,酒宴变会场。这老覃确实变了,变得成熟,变得能说会道,变得幽默而煽情。 接下来,老覃还有什么招数呢?不可能是黔驴技穷吧! 第一百零三章 一山二虎(二) 覃书记覃老师很理解我对自己未来的总体规划,当时在他班上读初中,我就只愿意做个学习干部,而不愿意戴上长字号,原因就是不希望在社交上耽误我过多的时间与精力。现在还是这种观点,人各有志。他说他不会强求。我说了,一个好汉三个帮。照理,我应该是他有什么安排,我照做就行了,可现在我们是同志,不是师生关系,我不应该被牵着鼻子走,要按照自己的思路干下去。 他问我个人问题是怎么打算的。我直说了:前不久,我大哥在街上有个熟人给我介绍过一位待业的街妹子,高中毕业后在家帮父母看管小店摊子,算作个体户实习,人长得白白净净,丰满性感,个子也不矮,唯一的就是内向不善言语,交流起来有些害羞,我进入她店里没有说上五句话,就分别了。就是那一面之交,印象还是不错了。后来听大哥说,家人父母基本上是满意的,唯有她在银行的大姐夫有意见,他说现在的老师没有地位,工资收入低,一年下来,不如他们银行的一半。要是我跟他幺姨妹成了,我们就是连襟或说挑担,人们说,往往老挑之间最爱攀比,比文凭,比水平,比地位,比身材高低,比帅不帅,还要比收入,比家庭背景等等,不能让地方比自己强,否则,会在岳丈家没有地位。我就怀疑那银行职员不怀好意,把本来没有意见的姑娘说得心上心下,到头来没有结果,一问就是如果下了山就好了,两地分居不方便。这个银行的让我好生气,十分说客抵不了一个掇客。在这个事情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从这个事件让我看清了,要想找到满意的姻缘,非下山不可。只要我完成了上山锻炼期限,务必要想法下山。老覃知道后,摇头感叹息道:坝头这些市民都很现实,这就是我们的软肋。 我也不责怪街民们,当时教师的收入就是四十六块,我一个月下来,出去了我与老幺的打杂开支,就所剩无几。一个主车后挂一个烧油的拖斗车,人家姑娘看在眼里,记在心头除了负担,还是负担。 不久,学校又有一对新人顺利地走进婚姻的神圣殿堂。两位都是本地人,一位是从师专毕业后主动申请回乡工作了五六年的男子,一位是乡卫生院院长的千金,代课教师,人长得一般,可温柔贤惠,爱起来还有一对酒窝窝呢。这也是老覃撮合而成的。老覃这次没有居功自傲,而是再三请桂校长来做证婚人,让老桂心里有了底气,让大家认为,校长还是校长,不是可有可无的人物。这也体现了老覃的情商和综合协调能力,还是不错的。谁说一山不容二虎,老覃与老桂不就是处得很和谐的嘛。 可这次婚宴就没有选择周日进行,而是选在一个周六的中午喝喜酒的,我们每人送了5元的礼币表示热烈祝贺,吃了一顿在伙食团举办的大餐,把大家整得酒醉肉饱,大家都参与劝酒,把那新郎整得差一点回不了洞房。新娘子一直不喝酒,打死不喝酒,就保证了新郎虽言语混沌,但还是在她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房子,而没有走错地方,也保证了下步行动顺利进行。 他们进在婚宴上大家都在谈论与猜测下一对婚礼主角会是谁呢?大家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老覃。这把老覃都整得红脸了。他说:你们看我什么呢,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嘛,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这确实是一名纯粹的党员干部应该做到的高尚情操。可我没有想到喝了不少老白干的老覃啦,居然不假思考就说出了宋代大文人范仲淹传世经典《岳阳楼记》里的名句,思维之敏捷,引经据典之恰如其分,让我这个学生对老师更加敬佩之至。表面看他没有回答,其实答案就在其中,还含蓄幽默。连桂校长这个中文本科也由衷地佩服,这不是厉害的对手,而是让人信服的能干的搭档。 要我看,老覃比我们更具优势与竞争力,本科文凭、高挑匀称的身材,占据青年领导地位,不利的仅仅就是进入大龄青年,时不我待。不能久拖不决,再把青春赌明天哪!可爱情与婚姻是靠缘分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带有玄学成分的东西。那些算生辰八字的最相信缘分,你把人出生的年月日时一报,人家眯着眼睛掰开手指一掐,就能说出你该与谁结婚,该有几个子女,谁将为你养老送终等等。我不信这一套,可信者多得很。八字先生水平有深有浅,有不少是江湖骗子。反正我没有找人算过,一切随缘,跟着感觉走。 我信老覃有次回家时说过的话。无论如何,只要自己有实力,把自己变得强大了,不信没有女人看不起自己。哪些姑娘们也不是瞎子聋子,心里如明镜似的。要是自己天天去追求,不努力建设自身,也是白费功夫。他之所以不荒不忙,就是自己靠的坚定自信。我跟他总结的就是闻一多先生说的经典名句:“不问收获,但问耕耘”那句话的意思。他说,就是那个意思。 接下来,老覃为我们做的就是加强青年人的培养,特别是强化继续教育。他在职工会上,勉励青年人参加学历教育和教研活动。在他的激励下,我参加第一次中学语文教材教法考试,获得了本乡第一名,全学区第二名,为学校争了光。特别是我们参加本科函授入学考试,十多个人参考,录取率达到百分之九十,在全县名列前茅。我也是这次随大流开启的本科阶段的继续教育。在一次全县校长工作会上,局长口头提报表扬了老覃抓继续教育抓得好,大力提高了继续教育的积极性,在全县带了个好头,勉励再接再厉。这是老覃第一次受到局长点名表扬,心里乐滋滋的。学校形成了主动学习,积极工作,克服了业务时间打牌赌博,无所事事的现象。一个集体有了好的领头羊就是不一样。顺应改革创新的大势,这就是老覃有新思维,新举措,取得新成绩的例证。这些新气象,县上看得到,区上看得到,桂校长也是心知肚明的。桂校长也是老谋深算的老江湖。他深知老覃来此任职是有来头的,不仅不能设置障碍,反而要大力支持他的工作,把他举得越高,推得越快,自己才更加有出头之日。我差点没有看出老桂的如意算盘。事实上,这个路子也是这么演绎的。洞房,我们回老家,互不耽误,各尽所需,皆大欢喜 短短几个月,老覃在学校开展的各项工作就奠定了他雄厚的基础,有了旁人无法取代的威信与地位,真是难得。局面算是打开了,下一步还怎么进行了。高寒山区提前进入严冬,罗老师也将如期退休了,在茶话会上,我没有任何语言,以沉默应对了稍许失言就会导致的尴尬局面。 老罗的退休,在我人生前进旅途上少了一颗不大不小的钉子。在这里,我不得不提及牵涉到我与老罗,还有老覃的另一位女性。这位姓符名叫英的女强人。他出身贫寒,也算是一个山区农村苦命的女性,靠着坚韧与执着,走到了今天,成为学校一名优秀的理化学科骨干教师。 在我心目中,符英并不漂亮,可作为从大山里走出来的村姑,内心特别强大。我与他认识多年了。早在高中进入毕业班第一天起,她就以上一届高考落榜生进入我们班复读。她理科出众,文科偏弱,进入我们这一届后,按照班主任的教导,保理补文,顺利考入了师专学习,毕业进入了我所在的中学任教。记得当时读高中时,生活特别俭朴,穿的是补丁衣服,吃的也不比我好多少。少言语,一天到晚就是学习,可以算得上班里最刻苦的人,成绩也是中上偏前位,比我差不了多少,因为我是应届生,在上新课时,成绩排名在我后面不远的地方,可到了总复习阶段,作为应届生的我后颈足,起点就拉平了,我一下就冲到了绝大多数复读生的前面,可她紧追不舍。我那时就佩服她那个不服输的敢打敢拼的冲劲。 那时我就听传言,他父亲死得早,母亲一人抚养六七个子女,她是老幺,读书成绩好。大的该出嫁就嫁人了,该娶妻的也娶了,该结婚生子的就成家立业了。有人说,也许是谣言,说他大哥迫于家庭经济压力,从他父亲去世后,凭借自己强壮的身体,有时候还悄悄卖血获得较高的收入,供天生聪慧的幺妹完成学业。大哥为此还挨了不少嘲讽,把人的面子丢了,受到了旁人的冷眼,差一点结婚都无望。直到小弟小妹长大成人了,也遇到了改革开放好政策,家庭经济大为改观,他再也不为幺妹读书发愁了,便因为对母亲的孝心,对弟妹的尽责,才博得了姑娘的青睐,成家立业,让作为幺妹的符英心里解脱了,不再为大哥单身而忧虑。她就可以放开手脚,潜心学习,努力工作。 作为没有任何背景的符英是第一个分配到这高寒山区中学的女大学生。照常理,她会对这个分配方案生气,甚至发怒。可是她不是一般女性,是从苦海中爬上岸的姑娘,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她的家在我对面山腰,也是一个乡的,比我大一岁。国庆节假期,她邀请了我们几个男老乡到她家里作客,为她母亲祝贺六十大寿,还顺便帮她母亲干了一点农活。可以看出她心地善良,孝顺母亲,报恩兄长和姊妹的好女性。我们以前的一些误解一下子就消除了。从表面上看起来,符英孤傲清高,实则是心软谦卑的。她那种成长环境铸就了她那种特别的个性与心态,我们是理解与同情的。 同事们对她后面产生的一些误解,在我看来是不公平的。她个人在后来感情中一波三折,也够折磨人的。但她还是挺过来了。她会遇到什么样的男子青睐呢? 第一百零四章 山花烂漫 也许有人要问,我们这一带的优秀人才为什么总是分到古楼学校。其实把马伏山这个长长的龙脉一观,就知道古楼高峰是马伏山龙脉的巅峰,与那匹战马遥遥相对,有着独特的风貌与形状。山不养人,水养人。峰巅之上,有数亩平地,有森林,有草原,有石林,有两位古楼村红军烈士的陵园,还有一眼长流不绝的山泉,我们学校的饮水就是从这里引流下来的。古峰不仅是学校的玄武位,还是滋养成百上千生灵的母汁。 这山峰下,条件艰苦,其他地方的人都不愿意来此工作,可我们老家处在学校附近,按照就近分配的原则,我们这些幸运的人来此工作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符英老师来此学校一直教毕业班的化学课,有时物理科差人时,她还要兼任一下。这样一来,很多周末或是节假人,毕业班补课,符老师就只有乖乖地呆在学校,克服了与家人团聚的想法。可都是谈婚论嫁的青春年段,作为一名健康的职业女性,在学校这些年青人中,有想法蠢蠢欲动的不乏其人,但碍于自身条件和美女给人的冷面孤傲印象最终没有人出手。她有一位特别要好的高中女同学李美女,坝区街妹,乡粮站职员,她得知老同学分配到老山上,至今还没有另一半时,便在邻居老人的主动要求下做了个顺水人情。李美女的直接领导,乡粮站站长已经是过了而立之年的大龄青年,虽然初中毕业就接班工作,但一直没有谈朋友,现在父母对他的婚事都很着急,于是就拜托邻居李美女成人之美。 当时处在计划经济时代的粮站,掌握了物资财富的支配权,一站之长在一个小地方还是有分量的。李美女乘坐站长安排拉粮食到古楼粮点的解放牌车,到了学校,符英与李站长见面了。不算一见钟情,但都愿意继续交往。由于周日符老师要上课,符李二人当天就没有继续谈下去。李站长把符英带到街上吃了一顿饭,再将她送到学校就下山了。 这是符英来学校第一次乘坐汽车,坐在驾驶室副驾驶位置,有一种说不出的优越感。山上没有通客车,要坐车一般也就是坐驾驶室,还有就是违规坐在货箱里,客货混装,也要与司机有关系才坐得成。这次坐车让符英觉得有了面子,完全是因为李站长给的,所以今后的感情之路走得异常艰辛。 李站长又借周日搭便车上来几次,每次来都带来了好吃的,最不能忘记带上来的就是煤油。当时煤油不仅作为照明的重要材料,还更多的用于烧煤油炉子。与物资需要挂了钩,感情的东西就不再是抽象的事物,变得更加具体与物化。经过一段时间的交往,李站长跟符英走得更加密切,谈话更加深入,从一般结识到发展到感情融合。在人们普遍看好之时,符李的关系意外地遭到女方家庭的反对与干预。 导致双方感情纠葛的责任不在于符李个人双方。我们说,婚姻不光是男女个人的事情,而更重要的是社会问题。原来就在符李两家正式确定亲家关系之后,符家人在赶场天,进入李家时,顺便将背篓等东西寄放在李家屋子里,让李家兄妹,乃至父母等不给好脸色,可能是担心李家人会打中午饭的主意。这符家人也是心中有底气的人,看不来李家的傲气,便把这把无名之火直接烧到李站长身上。接着,后面就有好戏看了。 符英之母是一个有个性很能干的农村女性,她带着家人的重托,选一个周日不怕山高路远,来到学校,没有想到她最不看好的李站长居然也在符英宿舍看书,看的是符英订阅的月刊《青年文学》。 符母一进屋就看见李站长坐在藤椅上看书,很投入的样子。李站长一下就站起来,跟符母打招呼。可符母不领情,开门见山地说:我们两家不合适,你还是死了心吧。 李站长问:我们怎么就不合适呢? 符母说:你们是街上的,我们是农村人,不是一路人。 李站长有些纳闷了,那次与符母第一次见面不是好好的,怎么这样说呢? 正当僵持之际,符英拿起教棍和教本从教室补课回来了。吃惊地说:妈,你怎么上来了,不怕累吗? 符母说:再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我也要走一趟。 符英说:我妈说得对,我来上班这这么久了,你应该来关心我一下,不然,还找不到门往哪边开的呢? 李站长看见符母对自己的敌视态度,以退为进,提出先离开符老师寝室。 可符英说:都到中午了,我们还是把饭吃了再说吧。 符母接话说:哪里没有饭吃,人家是站长,还要你操心吗? 符英觉得不对劲,母亲应该有什么事情瞒住自己,便问: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点听不懂,人家老李是我的客人,你怎么这样说呢? 李站长说:没什么,我不跟老年人计较,你就是打我几坨,我也认了。只是我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符母说:你不理解,我还不理解呢?以后我们两家人井水不犯河水,我说到做到。 李站长觉得话里又话,便坐不下去了,赌气地离开了。符英拉也没有拉住。 这时候,符英真的生气了。符英与母亲赌气好一阵,都不开口。 此时走上来一位老师,把老式木楼的木梯振得咚咚直响。接着就是关心的问候:喂,是老大姐来看闺女吧? 符英回应道:“是是是,我妈来看我,第一次。” 来者就是罗老师。他立即问:刚才那位先生怎么走了,午饭都不吃了。” 符英说:被我妈撵走了。 符母说:我是撵走的,是他自己该走的,他李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符英说:他李家人哪里得罪你了,你那么恨他们? 符母说:不是只得罪我,是得罪了你家里不少了,他李家那些人,大大小小的,自认为是街上的,不得了,看不起我们乡下人,你还蒙在鼓里,啥子都不晓得,我就是来告诉你的,这亲事该算了,不能再拖了。 老罗听出是符家人的家事,便说:老大姐,你们好说好商量。就边说便撤退,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间,把门关住,不再出门来。 老罗一句话提醒了符英:自己的母亲也是为自己好,有什么以后再说,这么远上来,不容易,汗水打湿了内衣,先拿出自己的内衣给母亲换下,拖久了,老年人会感冒的。先把饭煮好,招待一下老母亲,让她把气消了,心平气和地谈一次话。 原来母亲是专门上来关心女儿的婚事的。李家人得罪符家人在先。她这样想:母亲在李家那里受了冤枉气,出口气也没有错。 一顿午饭吃了,时间就不早了。母亲说回家,符英没有答应,留她住一夜,第二天早上走,越走月亮,山路走起安全些。母亲就这样安心住下来,等符英那一节化学课上了,就好好陪她在附近转一转,看看这高山的蓝天白云跟坝头有什么不同。 黄昏时候,我们村的三位老乡一同上山了。先是李老师过来,约我走,我把老幺喊起,一起上路,到了河坝坡坡上,我们又叫起在家一边陪母亲说话,一边看着厚厚一本书的覃校长,登山进学了。 这是我们村三人第一次人凑齐进学,所以,我们显得特别亲切。还忘记说,覃校长以前还跟李老师是亲戚,覃老师以前跟李老师的妹子李芳老师耍过几年朋友,都差不多谈婚论嫁了,却因覃老师分配到山上,造成与李芳两地分居,让李芳提出了分手,这可把覃老师气得不行,感叹说:这女人怎么就这么现实呢? 李老师家没有想到,覃老师到我们学校任书记兼副校长,成了李老师和我的直接上级。但过去的事情就算过去了,覃老师和李老师都没有计较,一般都不提起那段不作数的姻缘。 我们走进学校就到了吃晚饭时间,听见食堂的女师傅摇铃子,还边喊:老师们,吃晚饭了!吃晚饭了! 我们把各自行李放进宿舍,都去吃饭了。我们看见符英老师后面跟着一位老人,我去过她老家,认识老人,她就是符英老师的母亲,我跟覃校长和李老师介绍了老人,他们都跟老人打了招呼。 我听见符母有些吃惊地说:这么年轻就当校长了,不简单啦。这语气带有赞美与欣赏的意思。可覃老师谦虚地说:老人家呀,我也不年轻了,都快三十岁了。 符英老师用眼神示意母亲说:老年人吃饭就吃饭,话不要那么多。符母就没有再说下去。 不一会儿,我们教师食堂就坐满了人,边吃饭边议论。估计焦点话题就是符英老师的母亲来山上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晚上,学校被夜幕笼罩着。我对面是老木楼,二楼的中间位置就是符英的宿舍。夜深了,她那宿舍的灯没有关闭过,估计符母与闺女有说不完的话语。 第二天有传闻:老罗找到桂校长,说符英可能要与那李站长黄了,请桂校长出面,跟老覃提亲,把符英介绍给覃校长。老罗分析得对,看见符母对老覃第一印象不错,应该有戏唱,出手一定要快准狠,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这件事被符英的邻居老罗说得有理有据。他跟老桂分析的也很靠谱:符英老师是孝女,老娘在自己守寡多年把闺女拉扯大不容易,老母对闺女的影响强过任何人,她又是孝女,对母亲的提议会认真考虑的。 老桂先征求了覃校长的意见,说自己对小符印象不错,只要她愿意跟那李站长摧了,自己愿意跟她交朋友,深入了解。 老覃在桂校长提过之后第一时间来问过我:你以前跟符英是同学,应该比一般人更加了解她。叫我说一说自己的看法。 我对覃老师很诚恳,也实话实说:她人很能干,工作认真,上进心强,学习刻苦,质朴善良,不足就是家庭复杂。还有就是她以前不善于跟人交往,给人一种孤僻冷傲清高的印象,这跟她的出生和成长环境息息相关。现在她弥补了一些不足,变化有些大。人无完人,这些小小的缺点,不足以掩盖她闪闪发光的金子般的个性特征。她已经很不错了,是学校当之无愧的女强人。 我原以为覃书记是在考察符英入党,来问我的看法。要不是李老师跟我提起学校近日发生的事情,特别是关于符英与老覃的,我确实也被蒙在鼓里。 第一百零五章 怦然心动 覃书记跟我说,他已经接近而立之年,在这高山上,遇到一个文化水平高,工作能力强的女性机会实在太少,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所以在老罗和老桂都跟他提起符老师后,他心里有些触动。 他为了不辜负老桂和老罗成人之美的良苦用心,他开始主动出击了。在周前会上,覃校长讲了,要腾出一定时间,开始进入各班听课,强化教学工作过程管理。我没有想到,他第一站就选了听符英上的化学课。而始终没有进入我的课堂,也没有进入李老师的课堂。李老师是教体育课,可以站在路边上就听了,这说不清楚到底听了没有,可我一直在准备着,比平时更认真,准备更充分,可就是没有看见他进我上课的教室。我不知道是感激他对我的信任,还是什么的。 我问覃校长,你听了符老师的课,觉得怎么样?还是可以吧! 他点了点头说:确实不错,出乎我的意料。她熟悉教材,思路清晰,重点突出,特别是启发式教学,注重开发智力,师生互动,克服了老一套的灌输式教学,学生普遍反映好。她让我刮目相看。 我说:我认为她比好多同志表现都要好,你看她对教学事业的热爱,对学生的深厚感情,突出的教学质量,让我都有些佩服。 又一周末到了,周六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了,我和李老师背着背篓去办公室旁边的宿舍问覃校长回不回老家,他说周末要处理一些事务,就留在学校加一天班,叫我们先回去了。 结果那天夜里是一位姓刘的中年女老师请客。刘老师被推荐读大学前是村小一位民办教师,人长得丰满漂亮,爱说爱笑,被街道一位当兵的看中,退伍前就成婚了。可男子退伍后由于文化低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摆了小零售摊维持生计。刘老师毕业回到原籍,分配进这里教书,退伍的丈夫也把街上的小摊子移到学校木楼下一间空屋子,方便师生的需要,买点粑粑饼饼,一个月下来,你还别看不起这小生意,一分一分奏起来,收入可观,也不亚于一位老师的工资。那退伍军人还负责家务,平时的洗衣做饭,基本上都是丈夫一人包下的,刘老师就只管做好自己的教学工作就ok了。在家里吃三不管的饭,全部精力都用在工作上,好多先进和优秀都是刘老师享受了的,她是学校女工委主任,还是乡****和县政协委员呢。 在人们看来,刘老师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真正了解他们家庭的人说,刘老师是最幸福的女性。丈夫虽然文化不高,就是个初中底子,但善解人意,对妻子体贴入微。她每当在课余走进厨房都被丈夫推出来:你去,你去,这不是你们知识分子该待的地方,你把教学搞好了,就是我最大的安慰。这话说得多么温暖啦,简直就说透了刘老师的内心。 这个周末做东的刘老师,先让丈夫在附近农户里买来了土鸡土鸭,把一个圆桌弄得满满的,把书记、校长、教导主任王老师、还有将退休的罗罗老师等领导班子和骨干都请来了,还有必须要请的主角符英老师也早早地入席了。 这个周末,在办公室旁边一套双职工宿舍里,异常热闹。这是一个不是班子的班子聚会,刘老师家属准备充分,让来者开心刺激。刘老师把新买来的电视机开起,音量放到地量,让大家边吃饭喝酒,边看电视节目,边聊天。这可是学校第一台电视机,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这周末聚餐的主题大家都没有忘记。桂校长的家在三公里外的村里,他住着单身宿舍,挨着刘老师一家,平时交往频繁。桂校长作为男人不方便照罗老师的意见做,便跟覃校长沟通后,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重任交给了刘老师这个女工委主任,由私事变成了社会工作,关心女职工吗,这个责任刘老师欣然接受了,聚餐费用主要包括鸡鸭和酒水由学校负责提供。刘老师一家在经济上也不算宽裕。双方都有七十多岁的父母,自己还养育了正在读初中和小学的一男一女。这个校长是最清楚的,不会让刘老师家属为难。 临近中午,符英老师上完上午的课来不及放下手中的教鞭教材,手指还粘着白色的粉笔灰,就径直来到刘老师家。大家就等她一到就开席了。按理应该是职工等领导,可符英是因上课,不能提前到场,所以大家不仅没有责怪她,还夸她。桂校长笑着说:来来来,辛苦了,教毕业班化学,每周补课,真是辛苦。 说着,还有接话夸她的。桂校长叫她挨着自己坐下,另一边挨她的就是老覃。符英有些红脸了:不对,不对,还是你们领导坐在一起,好喝酒。说着,就立住没有挪步,迟疑的样子。 桂校长很会接腔:今天是私人聚会,都是同志,在桌上没有领导,你来做吗,就挨着老覃坐,他不会吃了你,相反的,还会保护你,他还想保护你一辈子呢,你愿不愿意呀? 桂校长借坐位置之际提出了聚会的中心任务,试探姑娘的态度,可把老覃的脸也说红了,还没有喝酒,就先红脸了。 刘老师发话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这个女工委的,今天就担起一个责任,为女同志说话,维护女职工的合法权益,桂校长也不能强迫女同志喜欢男领导。我知道覃校长很优秀很能干,多少优秀女子都钦慕,但也要听听美女的意见嘛!你们说,是不是? 符英被夹在两位校长之间,略微有些紧张,一席话过去,就渐渐习惯了。但她始终没有发话表态,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不能流于口头上,而是发自内心。她作为一位姑娘,要保持一份矜持与羞涩,更具吸引男人的有魅力。这是她从文学作品中读到的,活学活用。 罗老师借着白酒的力量,也红着脸说:我虽退休了,但我还要坚持把本学期最后一段日子走完,下学期正式离开大家了,感谢多年来领导和同志们的关心和支持。在这里,有个想法就是,在离开之前,我作为长辈,能够喝到今年第三杯喜酒,最好是老覃与在座某一位女老师的。所以就一并敬大家。 老覃终于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说:我对罗老师的美意表示由衷的感谢,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符英老师不嫌弃本人,我一定努力,满足罗老师的良好的心愿。在此我祝贺罗老师光荣退休,颐养天年,健康快乐。说着向老罗敬酒。 刘老师丈夫一直忙上忙下,为大家服务,没有入席。老覃觉得难为这位无名英雄了,便喊刘老师家属老邱过来,说是要跟他敬酒。老邱丢下铁瓢子,双手在围裙上搽拭几下,激动地来到席边,等老覃发话。老覃拉老邱挨着刘老师坐下,给他把杯子满上后说:你是刘老师的贤内助,把一个家庭建设得温馨美满幸福,因为你的付出,让刘老师全心全意投入教育教学工作,成为名师和骨干,我在此特别要感谢你,敬你一杯,我也满上。 符英老师站起来用手掌罩住老覃的杯子说:你不能满杯了,人家邱哥是行伍出生,海量,现在他是第一杯,你都喝了好几杯了,你看脸都红得啥样子嘛。加一点意思意思就行了,你们各位领导、各位老师们说,答不答应啊? 刘老师笑着说:同意同意符老师的意见,老邱是第一杯,可以加满,覃校长就不用加满了,这也是符老师关心覃校长嘛,我们大家要支持她。 桂校长接话道:我同意,老覃就点到为止了,老邱辛苦了,满上,我也陪老覃敬你一杯,给你周末添麻烦了。 符英看了看大家都没有说话,便站起身,自己端起杯子,准备以茶代酒敬大家,可一直没有说话的教导处黄主任说:符老师第一次跟大家敬酒,还是来点真家伙,不要光喝茶了,可不可以呀? 符老师接过话题说:真不好意思,我因为下午还有一节课,喝酒的话,红着脸进教室不好吧。 老覃说:对对对,不能红着脸进教室,确实符老师下午有课,我可以证明,酒就免了,就以茶代酒好了,表达个意思就可以了。 大家都听出来来,符覃二位还真在酒的问题上结成了统一联盟,在座各位都不便再善意地争执下去。以茶代酒就代吧,不就是为了营造一下气氛嘛。 轮到刘老师跟大家敬酒了,她把丈夫老邱的加满后说:感谢覃书记、桂校长、黄主任三位领导对我家庭的照顾与关照,还有罗老师、符老师对我工作的支持,我和老邱真心地给大家敬一杯酒,谢谢大家。话音刚落,半杯酒就先干为敬,老邱挽起袖子,将杯子一提,满杯喝下去了,很耿直爽快的样子,好可爱的老兵。 散席前,老覃就找到里屋的老邱把买鸡鸭的钱和酒钱结算了,自己摸出现金结清了,算作私人请客,不予报销。 符英老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还有八分钟就是下午的补课时间,符英跟大家说个失陪了,还有几分钟上课,自己先去准备一下,请大家满满喝酒,把饭吃够。她先告辞,其余的就边吃边聊,间或瞄一眼电视新闻。 接下来,话题就稍稍轻松些,也有些散淡。还是围绕符覃二位的爱情展开。说话的语气就稍微火辣与直面一些。 先是刘老师说了:你们男同志把符老师催急了,她不敢当场表态,是对的,我作为一个过来者认为,这个事情要一步一步来,不能要求过快,感情问题不是买东西。 老罗爷说了:我同意刘老师的说法,有戏唱,这是肯定的,但不能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嘛。 第一百零六章 异性同行 这个周末聚会说达到了预期的目的,也可以说没有实现既定的目标。老覃不知道符姑娘是怎么想的,是同意跟自己耍呢,还是不同意呢?让自己的行为陷入一种进退为难的境地。 覃老师再次来找我聊天,不知不觉就谈到了符姑娘。我问覃老师跟她处得怎么样。覃老师说就是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 我跟他交了个底,让他找到了开锁的钥匙。老覃原来不知道老符还有两层关系,一是我们高中时的班主任老师,原来以教导主任的身份调入了县委宣传部,以写作为兴趣发表了不少文章,是写手,暂时任理论科科长,还有一层关系就是我那位在区文教办的长辈子,原来还是符玲读初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她是数学尖子,便成了得意门生。她两位老师都跟她表态了,叫她上山后好好表现,五年服务期满了,一定想办法调下山,前提是尽量不要在山上安家,要是安家了,就没有下山的理由。 老覃得知这个重要情况后恍然大悟。认为以前自己小瞧了老符,想不到她很有城府的,要拿下,不能走常规的套路,需要另辟蹊径。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她与那李站长还没有完全说断,听说那老李还有些不甘心,都跑了好多趟山,影响也造出去了,还想挽回关系。符姑娘迫于家庭压力,暂时停止来往,不等于与老李那么绝情,那边没有一刀两断,这边又来扯起,让别人觉得一个女人太轻浮了。 这么一分析,心里一下就敞亮多了。老覃还有些佩服我有理有据的分析,问我从来没有耍过朋友,怎么就能够分析呢? 我回答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想不到,我们以前是师生关系,除学习之外什么话都不敢说,而现在可以无话不说了,谈心谈话,一点都不没有设防,象兄弟,象朋友。 后来的课余时间,老覃主动约我去山梁上转路。离开喧嚣的校园,来到古楼峰下,我们一边谈生活,一边谈未来,还谈到学习,特别是中文本科的函授学习,让我们乐此不疲。他问我近日除了学习必修科目外,还阅读哪些名著。 我如实跟他汇报了:原来学习英语花了一些精力,现在彻底放弃了,因为身体原因,练武也不练了,只以打篮球锻炼自己的体能。现在重点学习唐诗宋词,扩大自己的诗词视野。近日桂校长把他那一套三册唐弢著《中国现代文学史》借来,认真系统地加以学习。我也顺便问他近期看的什么书籍。 他从王金那里借来两本书歌德的《唐吉坷德》和但丁的《神曲》,现在把前者的上册看完了,需要学习的话,他先把上册给我看一下,其余后面再借。老覃还说,我们这一代人受到**的冲击,以前读书太少了,特别是对外国名著涉猎不够,还是要从古今中外各个方面吸收文学营养,才能将自己变得渊博起来。 我们回学校后,饿在他宿舍外拿到了《唐吉坷德》上册,回去津津有味的阅读朗诵起来。 这一周日我没有从老家回学校。到街上办了事情后,还去文教办拜访了长辈子。文教办就设在完小。从他家出来正准备一人独自上山,刚好遇到教音乐的王老师,她也提着一包东西,正准备独自上山。 她笑着说:正好,我们搭个伴儿,一起上山吧。三个小时的爬山活动,算是漫长的。中午过去,下午的太阳也软绵绵的地照耀着那陡峭的山坡。我们从学校出来,一过了河边的小石桥,就来到崎岖的山路,丝毫没有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就来到一眼望不到高处的山脚下。 我这是第一次跟一位未婚漂亮的职业美女搭伴远行,心里有几分愉悦与紧张。说来,我们几乎是同龄。但她在家干了几年农活,接班后参加工作几年了,看起来涉世比我深,比我更成熟老练。散发出成熟女性的魅力与光彩。我起初跟她比肩走的头几步还真有些怯场,如芒刺背。 她问我:你左顾右盼地看什么?难道周围还有什么熟人? 我说:没有没有,我离开这学校还有些不舍,突然在想,要是有朝一日,能够调下山,进入这学校工作,就不用今天这样几个小时的爬山之苦,你说是不是? 老王说:对你来说,这还不是早迟的事情吗? 我有些吃惊地问:你怎么这样肯定,你说我凭什么就一定能够来到这个学校呢? 老王说:你还不清楚,我们学校的老师都知道你与区教办主任的关系,在全区范围内,你想进哪个学校,还不是他一句话就搞定了,这个,我没有说假话吧。还有就是,我们都认为,你不会在山上干满五年的,到时候,一定给你个理由把你调下山。 我打住她的话说:其实没有那么简单,要是他提前就调走了,我哪里还有机会,所以,任何计划在没有成为现实时,都是未知数,具有可变性,你相信吗? 老王被我说服了:你说的也有道理。 我们一路走,一路聊天,感觉没有以前爬山那么吃力。不知不觉我们爬到了这大山的三分之一处。 她说:这是我们街上这些人上山必须歇气的地方,来我们坐下来歇息一会,还早,上山不会摸黑路的。 这个地方叫大青杠树,也就是因为这里有一棵参天大树,书名叫橡树的,被列为县级保护植物,一看牌子上的说明就知道这橡树有三百多年树龄,我们从山脚下就仰望到这山腰里,象一把天赐的巨型太阳伞立在这里。靠近后,这树下有一块平地,有石匠还用石头做成了凳子,供行人舒舒服服坐下来纳凉栖息看远山的风景。 我问老王:你在山上都工作几年了,一共在这大树下歇气多少次呢?还记得清不? 她立即回答道:记不清了,可以说无数次了,几乎每一次上山下山经过这里都会歇息一下,让汗水干一下。特别是大热天,一定会在树荫下享受清凉,享受一下山风与河风,多么惬意! 我们在大橡树下休息得差不多了,汗水也早干了,我提议说:美女,我们开拔了,现在才完成里程的三分之一,必须加把劲。 出发前,就地捡起了几粒橡果,装在背包里,作纪念,这是我第一次行走这条路,第一次欣赏古老的橡树,以后回老家,就发展一下这个优良品种。把这里的好风水带回家乡。 我们行走在茅草坡里,一阵又一阵风儿吹过,耳边响起呜呜呜的天籁之音。我问:王老师,你是教音乐的,吃艺术饭,你觉得这声音怎么样? 王老师说:可以呀,很好听的,只是因为跟你一起走,很有趣味,一种平场的自然风声,被你描述成了天籁之音,我这个初中底子的女人,对你们科班文化人真是佩服,羡慕,多读点书真好,可惜现在醒悟迟了。 我懂女人的心思,她难免有些悔恨当时没有多读书,现在工作了,知识不够用,力不从心。我便安慰美女说:好在现在跟书打交道,想学习更多的知识,机会有的是,比如参加自考、函授、脱产进修,只要有想法,路径有的是。 吃力地走在我前面的美女真有些难受,汗水又冒出来,头上还直冒气。长长的辫子拖在背上,一甩一甩的,一左一右摩擦着鼓鼓的肥臀,好有节奏感。我同情她力不从心的体力,还有轻微的支气管炎,更显得费劲,从内心说,在陡坡路段好想扶她几把。 又来到一个该歇气的地方,这是行程的三分之二处。老王气喘吁吁地说:兄弟也,歇一歇哟,我吃不消了。 我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安安心心地歇息。她说:实话说,我好想躺下来,睡一会儿,实在走不动了。 我说:你身上那么多汗水,不能睡,一受冷风会着凉的,实在困了,在背上垫个毛巾。 她说:我包里没有毛巾。你呢? 我经常性地在包里准备了,你如果不嫌弃,就给你用一用。 我从包里摸出没有用过的新毛巾递给她说:你用吧。 美女看了看我说:我怎么能够放进背里去,后面也没有长手手嘛?你帮我垫一垫,你放心,我不会责怪你占女人便宜的 她说着,把白村衫从腰里扯出来,叫我把手伸进后背垫毛巾。我手里拿着毛巾直接插进冒热气的湿漉漉的背脊上。 美女说:这下感觉好多了。你刚才摸到我的背没有?是不是像在流水一样? 我开玩笑说:美女呀,你那背上象有泉眼一样,水太多了,把衬衫都湿透了,再不垫帕子的话,今天感冒的可能性太大了。 美女笑着说:看来,今天我们很有缘份,我一个女人走山路,这是第一次,没有想得那么周到,幸好遇见你同行,为我解决了难题。好的,我心情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我说:再等等,我想去方便一下,可能是中午水喝多了。 她说:好的,我等你。我为了躲开美女的视线,沿大石头边线到另一头松下了包袱。其实,我在美女面前不好开口,蹩了好久了。她还坐在石头上,估计都能够听到我解小便时,那枯黄的野草发出的涑涑声响。在这荒郊野外,男女同行,顾不了那么多礼节,以简单方便为前提,只有两个单身男女,只要不踩红线,做什么也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第一百零七章 故乡醉酒 还有最后三分之一的路程,眼看就要接近高山之巅,我们仰望那巍峨的山峰,高耸入云端的气势,让我们要鼓起最后的勇气,征服眼前的困难。我们汗水流多了,都感到了口渴发干,那个时代,没有矿泉水和纯净水之说,也只有等待路边的泉水渐渐靠近我们,才有希望解渴。还是强迫自己再忍一忍。 靠着强大的毅力,我们继续攀登山峰下的长长的石级。面对这一片悬崖峭壁感叹:古代那些能工巧匠们靠双手用铁錾子戳成的石阶,为我们一代又一代不辞辛劳的人,勇敢地攀登那无限风光的险峰,开辟了道路。 老王说:没有想到,还要经过这么危险的地方,真是奇了。我小时候经常性行走这样危险的山路,比如马伏山腰的新洞湾,红庙子下的佛耳岩,都跟这石级类似,习以为常了。我提醒她:现在开始,只管看住面前的小路,千万不要看路边,看外面,一步一步慢慢地来,心不慌,走稳了,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她看了看右面的山野说:这么高的山崖,要是脚踩滑了,就会掉下去,怪吓人的。我从来没有走过,不敢走,还是请你帮我忙,牵着我的手,我才敢起步。 我一点也不认为美女装怪。所以,我便欣然走到她前面,侧身后,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她温热湿润的左手,紧贴岩壁踯躅前行。从她手上已明显感觉出微微的颤抖。 为了驱除她心里的紧张与畏惧,我带有鼓励地跟他小声说:一个美女能跟我一起走这样陡峭的道路不容易。今天你经过这第一次,也许破胆了,多走几次自然就习惯了。因为每个人一生中都会经历过许许多多第一次。你说是不是? 虽然道路危险,但长度有限,大不了就是一二十米,我们就总算走过来了。我看她轻松的表情,自己也舒畅起来。在我们来到山顶的豁口处,感觉到山风更加清凉。俯瞰山崖下的弯弯小河,山坡上蜿蜒山路,还有对面马伏山上的灿烂红叶,这一路辛苦和汗水值了。 她说:你看,学校就在眼前了,再走一段平路就到了,我们再休息一会吧。 太阳将落山了,晚霞照在山里,辉煌的一片,好美高山景色。走着,走着,我一眼就看见前面的石洞里有一眼山泉。我们加快脚步,靠近石窝。我说:你先来吧,女士优先。 她毫不客气地说:那我就先喝几口,喉咙里差不多就要冒烟了。 我看见她双手按住石壁,身子往前一倾,埋头进入小山洞,把嘴放在石窝窝里,美美地吸了几大口,还发出呼呼呼的响声。 她美美地享受了解除干渴后的快活,站在一边说:该你来了,好舒服! 我没有迟疑,快步跑上去,重复着她一样的动作,象大漠中的长途旅行者,见到一片净水的心情,急不可耐地大口大口喝起来。 在这最后的一里路程,没有干渴,只有希望,一路向前,那前方出现在眼前的就是我们共同的目标。 晚秋一场大风裹挟着冷雨,浸润着略带温和的山地。我因为周末回家跟兄弟们一起祝贺大哥的生日,特别高兴,也破例多喝了一些白酒,没有大醉,也感觉看书是有困难的了。可第二天一觉醒来,口特别发干,就从水缸里舀了一瓢井水猛喝起来,然后急匆匆地往学校赶路。 天气一下就闯进初冬,踏着湿润的山路,只听见路边农家的公鸡还在稀稀拉拉地叫,看来这时间还早。老幺走在我前面,我突然想到今天要教学的课文,便问他:今天第一堂课将要讲的鲁迅的名篇《故乡》,你昨天预习了没有?一共阅读了几遍? 老幺说:我预习过,不过只读了一遍?也是因为大哥过生日,就分心了。 我有些生气:周五放学时,我布置家庭作业,重点就是预习课文,至少读两遍,熟悉一下课文,你不可能忘记了吧?你还是语文科代表,应该要走在前面,是不是? 老幺脸红了:我以后一定注意,到校后再读一遍。 我们到了学校,正好在打着预备铃,急急忙忙把行李放进寝室,来不及再备课,就立即拿着教本进入教室上语文课。实话说,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准备就进入课堂的先例。 今天要上课的题目是中国现代文学巨匠鲁迅先生1921年创作的名篇《故乡》,发表在《新青年》,收录在他的小说集《呐喊》。我把作者作品时代背景给同学们进行了简单介绍后,就正式进入了互动环节。意在考查同学们的预习情况。好在所抽的三个人中,都有所准备,让我欣慰。原打算三个人包括老幺,但怕他难堪,便手下留情了。我抽取第三个时,我目光扫视他一下,看得出他脸红了,可能意识到,他一定被纳入其中了。可我一下就转向,让他有惊无险。 这篇课文虽是短篇小说,但有五千多字,长达十几页,内容很丰富,要想在很短的一堂课里完成几个知识点,还是有难度的。我本来没有认真备课,全凭以前当学生时积累的功底,便匆匆上课。我为了平衡心里的压力,便先请同学们一起默读指定的重点内容,围绕小说中的“我”回故乡、在故乡、离故乡三个重点部分内容预习。 我重点讲解了作品采用对比手法,对闰土和杨二嫂两位典型人物进行了重点刻画,突出文章主题。基本上完成了教学任务,算是松了一口气。 下课铃声响起来,我正在布置作业,看见教室最后站起来一位高个子,我一阵紧张,咚咚咚地心跳不止。告诫自己:糟了,这就是没有准备的下场。那位高个子不是别人,而是桂校长。他在我进教室之前就潜伏在后面,在几个高个子学生后面,坐在最小最矮的木凳上,一直没有让我发现。走出教室后,他跟我交换意见说:你准备得很充分,这么长的文章,你驾轻就熟,重点突出,给我们留下了较深的影响,不错,继续发扬。这时,我才如释重负。 没有想到老桂在职工会上,对我上那堂《故乡》课进行了表扬。正如我分析的那样,他确实看见那个周一眼看就到上班时间了,我还没有到校。他便怀疑我是否有准备,所以就带有督查性质的听我讲课。桂校长说,没有想到,我沉着应战,效果超预期。老校长先抑后扬,对我们这些进校迟的同志是个不算批评的警示,后面进行了表扬,让我又感到心里舒服了。 后来我克服了迟到现象,没有出现过这种刨急火包谷的情况。但在学校又出现了另一个情况。那就是我隔壁喜欢打川牌的老林又旧病复发了。这个事情缘于我班代课教师的哥子,是本地出名的打牌匠,就住在学校后山下,不到一里路远。在老覃来之前,经常性地被约去搞赌博,从小资慢慢地做大。老覃来后,约法三章,对违纪赌博的将严肃处理,特别是课余不好好休息,熬夜打牌,在课堂上没精打采的,象吸了大烟一样的,要进行清理整顿。 一段时间后,老林又被代课老师拉上了桌,周末都不回家,就留在山上重操旧业。这个情况,被老覃掌握了,有点生气。可老林来学校好几年了,在这一批年轻人中算是老资格的,因为在个人问题上总是碰壁,所以就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老覃对老林这种老资格还是很讲策略的。他没有以简单粗暴的方式,而是采取了一种曲线救人的办法。先跟老林和风细雨谈话,了解内心世界,然后动用了私人关系对他个人问题进行了关心关爱。 老覃早在乡完小工作时就知道有位老同学与县城一位姑娘结婚了。老覃调离后,那位老师就升任为主任,接替了老覃的位置。那位主任夫人喜欢社交,认识了不少姑娘,这对老覃下步工作有了眉目。他为了解决老林的问题,给老同学及其夫人布置了一项光荣任务,就是请他俩在县城为老林物色一位女朋友。为这个这项工作,老覃专程去城镇找老同学谈了,老同学认账了,满口答应下来。老覃这趟汗水没有白流。这个周末有事干了。 老覃跟我这个以前的弟子直接安排工作了。我一听就知道,我的任务就是协助老覃的工作,为了从根子上解决老林的最迫切的问题,要我周末陪老林进一趟县城,任务就是当一回光荣的“灯泡”。我本来想拒绝的: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问是否可以换人。 老覃相信我的应变能力,一定会为老林这次相亲当好参谋助手的。当然,我也希望自己不虚此行。好久都没有进县城,还兴奋了一晚上。老林跟我约好,周六下午就赶往城里,看来老林比我急切多了,他毕竟是主演,我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 可到了该出发时,这天公不作美,居然下起了毛毛细雨,虽说不用打伞,但走起路来,还是有点打滑。我有一种预感,这老林的相亲有可能不顺利。我没有跟他说,担心打击他的积极性,心里只是这样想。 第一百零八章 陪师相亲 要陪林老师去汉城相亲,这个周末,我不能回家,叫老幺跟班上的小表妹一起到舅舅家。为了安全保障,不能让老幺一个人走山路,那样我不放心。 山高路滑,我与老林的行程,比平时要多出一个小时下山。进城的末班车也早开走了。怎么办? 我老林说:一起到我老家吧,都有几周没有回去过,还真有些想家人。 我说:我们就住车站旁边的旅馆,明天搭头班车进城。毛毛细雨还飘在脸上,有些冷意。这时候,面前走来两位姑娘,一位是女同事王老师,一位是钱老师。老王问我们:你们怎么在车站? 我说:我们准备去县城,来迟了,没有客车了。 我知道老钱家就在正街上,以前去过,家里父母是个体户。她问我们:今晚准备住哪里?要是愿意的话,到我家吧,我请你们吃晚饭,可以吗? 我与老林没有一致意见,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立即决定下来。 正在我们犹豫之际,老钱帮我们拿主意:走吧,走吧,我也不收取你们的住宿费,还担心什么嘛。边说边伸出右手拉了我一把。还说:看你们两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干什么呢? 我们只好跟着老钱一道去家里做客,老王也去了。 老钱家里姊妹多,都长得水灵灵的,像仙女一般,我都分不清谁大谁小,分别叫什么名字。我与老林都有些拘谨,坐在椅子上好久都放不开。老王陪老钱去街上买了几样蔬菜,另外买来烧腊。后来还着一个姑娘,我见过一面,也姓钱,只是我确实不知道,她还是钱老师的堂妹。 她这堂妹突然来到,我没有一点心里准备,顿时更加紧张起来。直到她们三个姑娘一起进入厨房,我红得发烫的脸才稍稍有所缓解。我有些后悔:今天不该来钱家作客,整得我好难堪哟。 我哪里知道曾经跟我相亲未成的这位钱姑娘,居然是钱老师的亲堂妹。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在预测,等会儿一起吃饭时,在同一张桌子上怎么来面对呢? 老林也看出我的表情有些异样:你怎么了?好像有些不高兴,在想什么呢?一句话也没有了? 好不容易等到吃饭时间,钱老师安排座位时,叫堂妹坐在我与老林之间。我更加紧张了。这钱老师是什么意思?我猜不透她的良苦用心。我看出老林表情自然,对这样的场合一点也不怯场,好老练,让我不佩服都不行。 满满一桌菜,大家都吃得很开心,我却很压抑,仿佛没有食欲一样。我没有跟老林陪酒,他也只喝一小杯,就拿开了酒瓶,干起米饭来。不不敢朝向钱姑娘,自己大多时间都是看着自己的饭碗,偶尔夹一筷子菜。 老钱盯向我说:你今天怎么了,这菜不合胃口,这可是我们三个美女共同完成的一桌菜哟?她把我说得更不好意思啊。 这时,老王为我说话了:第一次来,看见这么多美女,不好意思,很正常的,不象老林,这些场面见得多,一点也没有心虚,老林,你说,是不是? 老林笑嘻嘻地说:王老师说的对,是是是。 林老师没当回事地说什么话,自己象完成任务似的吃完了最后几口饭,一粒米也不落下,然后客套话说了:你们几位美女慢吃。 可我感觉还是肚子空空的,再不抓紧消费一些这一大桌子菜,就有些对不起三位美女一个多小时的辛勤劳作了。 围了满满一桌人,就我和老林两个长胡子的,还把那钱姑娘放在我们之间,现在好了,老林一下席,就我跟那美女坐在一个突出位置,我身上差一点就发抖。 一顿饭把我整得像下不来战场似的,这是我多年来没有遇到的事。我以前还信心满满地自我感觉不错,这次简单而平常的社交活动把我弄得心惊胆战,这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认识自己的不足和弱项。 老钱单独把我叫到一间屋子里问道:我那位堂妹如何?第一印象怎么样? 我终于明白了老钱的意图,看来她确实不知道我以前跟她有那么一面之缘。我该怎么回答呢?是明说,还是装作没有发生过,一时拿不出答案。 我终于想明白了,这个结果不是我能够控制的,于是就把主动权交给了地方:你还是去问你堂妹吧! 老钱还是不知道我与她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还没有完。老钱果然就去问了堂妹:你觉得我那两位同事怎么样?有没有一点心动? 可堂妹明说了:没有。要是有意思的话,早就有了。 老钱说:嘿,妹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钱姑娘说:不瞒姐说,有人以前跟我介绍过,我们也见过一面,没有成,对不起,我没有跟你说过这事。我也不知道,你今天突然就产生这想法。 老钱也是好心人,对同事对一家人都有爱心,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既然把话挑明了,什么事都没有,就算过去,不必再提。 可每当我走在街上时,就生怕经过那钱家的门。这是一块心病,我为此就尽量避开那个让我曾经丢过面子的地方。 我与老林到县城,就按照老覃提供的时间地点与接头人联系。我们去县城西门的斜石板一个门市,挂着“县蔬菜服务公司西门经营部”,地方找到了,我们也一下就心安了。接头的是那位主任夫人,我们把她称为大姐。她个儿高高,比我俩都矮不了多少。她先问我们:今天跟你们哪位找对象? 我先手指着老林说:是他,林老师,森林的林。老林红着脸说:是我,大姐,我姓林。 大姐开玩笑说:我也不是你女朋友,你还没有见到,红什么脸嘛,啊,是不是,哈哈哈。 我也笑着说:大姐,你好幽默哟! 大姐说:这不怪,当初,我跟你们山上那位大哥第一次见面时,他也红着脸不敢看我,我就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了,我也不吃你肉,怎么了?还没有进洞房,就是这个样子,这以后叫我们怎么生娃儿呢?把他一下就兜笑起来了,胆子顿时就大得不行,还主动牵我的手。我赞美他说,这就对了,还象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我就是说,进了城,就不要象在那老山上。 我一下就想起了《红楼梦》中辣姐王熙凤;这大姐也泼辣得太可爱了,我们一下就没有了生疏感。她热情地跟我们坐下,倒杯茶水,然后叫我们等到起,她去找那位姑娘过来见面,今天相亲是中心任务。她雷厉风行的巾帼形象,让我一下就记住了。 我和老林没有硬座不动,而是走出屋子,在附近几米远的地方转悠,等待着,盼望着,期待着林老师未来的心上人快点出场。 我们等了好长时间,那杯茶都快要喝干了,老林连续点了两支香烟,准备点第三支,才等到大姐回来了,面色不是我们想要的,一看二看三看,她后面也没有跟着我们盼望的姑娘。我们都有点失望。 大姐说:对不起,今天出了点状态,没有找到那位姑娘。 我着急地问:大姐,是怎么回事?那姑娘是故意回避我们?还是看不起我们从大山上的来客? 大姐说:no!no!no!兄弟多虑了,原来是因为姑娘的奶奶突然生病了,她带去医院看病,才走不久,邻居说,估计中午就会回来的。 我说:大姐你看,我们先去城里转一转,中午再过来,是否恰当? 大姐说:也好,一时半会来不到,等起也着急,你们就去转一转,中午早点回来,我请你一起吃午饭。 我说:午饭就不麻烦大姐,已经让你费心了,我们两个在外面随便吃点,就过来,等你的好消息。 大姐顺便详细地介绍了那为孙姑娘的家庭情况。孙姑娘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和爷爷,全靠奶奶抚养成人,读完初中,就跟奶奶种蔬菜,一家靠卖菜维持生活。她请勤俭持家,温柔善良,人也长得还行。家里有三间老瓦房,还有猪圈、厕所,大概超过百多平方。她奶奶说了,以后的孙女婿就住娘家,把一个家庭撑起来。姑娘很愿意跟老师交朋友,不管是城里,还是农村,不管是山上,还是坝区,只要那男子有固定职业,心眼好,有孝心对奶奶不嫌弃就可以的。姑娘还说了,有知识的人,对以后的孩子读书有帮助。 虽然没有看见孙姑娘,但听了大姐介绍,有大概的印象,老林觉得可以。我们从西门来到大门,转悠,逛街,看街上的美女。老林请我吃大碗包面,把中饭就解决了。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原路回到大姐门市,老林还给大姐买了一包水果。特别让我们喜出望外的是,一进门,就看见眉目清秀的孙姑娘早就等在这里,她站起来主动跟我们打招呼:两位老师好! 姑娘很大方,也没有红脸,也看不出一点紧张感。我接过话题说:对不起美女,让你久等了,你奶奶的病怎么样? 老林也关心地问:老人家没有什么问题吧? 孙姑娘说:人老了,冬天来了,就是容易感冒,没有什么,吃两顿药就不咳嗽了。 大姐把男女双方进行了介绍,让林老师与孙姑娘认识,我还对老林进行了详细介绍,说他是大学生,现在教初中毕业班语文课,还带一个班的班主任,语文教研组组长,是学校的骨干教师。从小就没有父母,靠大哥大嫂拉扯成人,也算是苦命人。好在人聪明,勤奋好学,读了大学,当了老师,衣食无忧,多年的努力,没有辜负哥嫂的养育之恩。 大姐郑重地说:林老师与孙姑娘都是苦命人,有缘今天走在一起,就是天意。郎才女貌,是天生的一对。今天开始,你们多走动,多交流,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找我商量,以后相互间就算有了依靠。 第一百零九章 雪山烈焰 老林跟孙姑娘一见钟情,当场表态没有意见。我帮林老师表态,今后,只要工作允许,只要不补课,尽量在周末,来县城找女朋友耍。老林点了头。也欢迎美女抽空上山玩,看一看我们在山上是怎么的生存状态。小孙姑娘也答应了。下面就是见家长。 我示意出去一下,让老林在水果摊子上买了一包苹果和橘子,去孙姑娘家里看生病的孙家奶奶,必须要让家长表态。这样也就顺便看一下孙家门是怎么开的,下次来直接就进屋了。 在城乡结合部,在为城市提供食品的一大片蔬菜基地边缘,我们在孙姑娘的引导下,我与老林来到了住在贫民窟的孙家。房子虽旧,但面积大,不能跟马伏山农家院坝和自然界比面积,可在城边就算够宽敞的了。美女很爱卫生,把里里外外打扫得很干净。客厅简朴整齐,宿舍床铺简而不乱。我们看望了孙奶奶,她那状态不错,身体还算硬朗,间或咳嗽一下,不碍事了。在客厅里,老人请我们坐在老木椅上,不住地打量并猜测我们两个老师中谁才是今后的孙女婿。我看出了,便主动给老人介绍林老师,明说我是跟林老师搭伴的,不是主角。这下子,老人才不会认错人,以免以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是我这个当灯泡的任务。 老人叫小孙去跟我们泡茶,老林借机一道去厨房看看。我见缝插针地跟老人谈起家常,把林老师的基本情况作了简介,重点渲染了优点和长处,让老人满意。老人很谦虚地说:这孩子命苦,我身体不大好,没有让孙女多读些书。我们是菜农,教她边学种地,边长个子,现在总算长大成人了,我放心了。很感谢老师对我们这样的家庭不嫌弃。 老奶奶还说:你们当老师的,找个铁饭碗不容易,要好好工作,平时不说,放了假,有空就来耍,我们家里房子宽,住得下,可以自己做饭吃,就不要住那宾馆,太费钱了,现在赚个钱不容易。我是没有文化的老婆子,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我回答说:你老人家说得很有道理。 茶端出来了,我吹着热气,礼节性地喝了一口后,放下杯子。叫林老师也坐下来,跟孙奶奶加深一下印象。 老人问了一下林老师是哪里人,家里还有哪些人,在做些啥子,等等,跟公安查户口差不多,走程序嘛,这个我们都理解。 老林也认认真真地作答,不能让老人生气。这一关,是必过的。我担心老林怯场,会前功尽弃,所以有时会帮腔。尽量把这次相亲弄圆满。 我认为,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个关口,老奶奶作为家长,象面试中的主考官一样,对老林进行了认真打量,考察。 因为第二天要上班,我们在完成了所有程序后,该说拜拜了。 让我们高兴的是,孙家奶奶对林老师的初次相见,没有提出不同意见,我们这次的相亲就可以总结为大功告成了。回去也可以对老覃圆满交差了。 高山的严冬来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就是霜雪压山。夜晚一场寒潮,气温陡降,把人都吹得寒了心,不知怎的,睡觉总是不暖和,尤其是脚掌厉害地冷起来。这是我长这么大了,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也许这就是高寒山区的特征。 天亮了,推开窗门,一阵刺骨的雪风袭来,眼睛一下就半闭着。可眼前的世界让我好奇了:一片白色的世界,教学楼、苍翠的柏树,乒乓球台、操场,都被洁白的大雪包裹着,严严实实的,白皑皑的一片,让我第一次大开了眼界,这就是高山一景。唯有那银白色的高高的旗杆顶端,有猎猎飘扬的红旗,风吹拂下发出啪啪响声,还发射出的火红的光芒,格外引人注目,让人温暖。 我一直在担心这些大山里的孩子们怎么才能踏着积雪,冒着凌冽寒风来校学习。 我们准备洗脸,可水管冻结了,只好在石栏上抓两把雪粒往脸上搽磨。跟邻居林老师学起焦炭生火的技术,这是抗寒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上课时,把窗户关紧了,不让寒风吹进教室,两道门也要关严实,一秒钟都不要敞开,前门是老师进出的,后门是学生的专用通道,挨近门的那位男学生象守门员一样,精力大部分都在门上。 为了御寒,有几位调皮的男生惹生非,课余出奇招,把我这位班主任搞得难堪了。我多年当学生都没有想到,还有这等事情发生。 我们教室外就是本地的农户, 一层一层的农家大院。大多人家都养牛。别看那一点火就燃的稻草,就是牛儿过冬天的主要饲料。几个学生冷得不行,就出校门找燃料烤火驱寒。一个个来到草树下,一把一把抽出来抱到一边隐蔽处,集中起来,叫众人拾柴火焰高,码成一个大柴堆,点起来烧成大火,这就是冬天里的一把火,温暖了大家的心窝。他们这火也烧得过于兴旺惊动了屋里烤火的老乡。 火越烧越旺,一股风吹来,把高高的火苗推到近处的草树上。这草树之所以称为草树,就是因为当地群众为了把大堆大堆的稻草,井井有条地堆码在一根大树下,靠着大树的枝丫遮盖新鲜的稻草不变质,为的是让牛儿一个长长的冬季都能吃到新鲜的枯草。这是一种风俗,也是一种文化,也许这在古代,也是一种创新,也许可以申请专利。 火苗一舔吃干枯的稻草,就预示着灾情即将发生。这几名调皮的男生,来自各级各班,这一次新奇的取暖,眼看就会酿成难以预测的火灾,把学生们吓得要命,飞一般狼狈地逃离了火场。 这草树成了火树,把草树顶端的半干半活的老杉树烤的噼噼啪啪直响,有放鞭炮一般的阵势。这一下就惊动了周围的群众,尤其是院里在家烤火过冬的老农们。学校的老师们也有听到火苗声。 打火哟!打火哟!一个老农扯开嗓子大吼道。 燃烧的草树介于学校老木楼与农家大院之间。这草树一烧,稍有不慎,就危及教学楼和农家大院。情况十分告急。 学校因大雪封山,住校生在寝室自由学习,老师在寝室生火办公。几声“打火”告急,我们闻声而动,朝着吼声跑去。就近的村民手忙脚乱起来,有提水桶泼水的,有拿竹扫把拍打草树的。我们老师都没有灭火工具,怎么办? 想起来了,赶快疏散木楼上的学生,以防万一。 眼看草树就是火树了,周围的大雪被大火烤化成水,热气与寒气互相交融。在大院群众的控制下,压住了火势的升级,草树燃烧势头减弱,总算保住了草树两边的房屋。但事情远没有结束。 农户代表和队长找到村干部,一起来到学校办公室,要找领导讨说法。 覃书记与桂校长先跟农户道歉,主动承认了工作上的失误,管理上的漏洞,说学校将认真调查处理,并跟那家草树被烧的农户适当的赔偿。 那受灾的农户火气很大:你们学校是文明单位,做出不文明的事情,让我们当地村民感到担忧。要不是大家齐心协力灭火,就有可能把火烧到我们的农家大院,你们的老木楼也就保不住了,你们当领导的自己说,这有多危险,好吓人嘛。 原来这受灾农户就是这里的队长。他接着说:你们领导要说赔偿,就是分为两部分,一是草树里的稻草,现在大雪封山,牛没有吃的怎么办?二是那根杉树是蓄起来作寿料的,也不是一般的木材价格,你们看怎么办? 农民两项合理的要求一点也没有过分。老覃说了,先将草树的稻草给予估价赔尝,让农户在附近购买枯草让牛过冬,然后尽快找当地生意人给这棵大杉树估价,照价赔偿。 这是一起安全责任事故。幸好被控制住了,不幸中的万幸。要是真让那把大火烧起两边的民房和学校唯一的教学大楼,那后果不堪设想。就算学校赔偿一定经济损失,那也不算个啥子,能够以少量的钱把这把火压下去,就不算个事儿。 学校及时召开班主任和住校生安全工作会议,要求彻查这次火灾的肇事者。桂校长作为学校行政负责人,就是安全工作第一责任人。他要求点火的学生主动承认错误,只给予批评教育,经济损失就算了,学校负责支付。如果学生不主动承认,学校一点调查出来,不仅严肃处理,还要承担所有经济赔偿,请同学们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这是整个马伏山地区近年来发生的火灾安全事故最危险的一次。不要说学生不敢承认,就是最有可能承担班主任责任之一的我也不敢承认。 就在学校赔偿了千元损失后的好几天,没有一名学生主动站出来承认自己是烤火肇事者。我们老师也在私下议论:这种事情,学校没有线索,大家都在室内烤火,不会知道是哪个出去的。而住校学生就是那么些人,遇到这样严重的事态,谁敢去透露点什么呢?尤其是那几名烤火的,都是调皮的老油条,心理素质不是一般学生所具备的,怎么会主动承认呢?不承认风险小,一旦承认就是百分百的挨起。 这起火灾事故真成了无名案件。 第一百一十章 远山之恋 其实那段时间,我也是相当难熬的。我知道班上那三名调皮的男生是参与了草树燃火事件的。我经过了解与分析,分别是夏某某、李某某和覃某某三位参与其中。好在他们并没有去坦白,对我是件好事,一阵窃喜。 老覃来找过我,问我班上有没有人参与事故,我想了一下说:暂时还没有得到相关的证据证明,我班上的同学参与其中。他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我在细细的回味老覃的表情,觉得这个事件是老桂负责处理的,他怎么还来主动关心我呢?这里面有文章,所以我便多了一个心眼。 我为了把自己的工作做到家,在班上也象桂校长讲的一样,几乎是复制他的话语,可同学们也没有那么听话,居然没有一个人承认这件事与自己有关。 我后来才想到了一个道理:很多事最好的结果就是模糊。这个草树事件,要是那些同学中只要有一名同学“自首”了,其余还有那一名能够轻松过关?这样就牵涉很多个家庭,多少个班级,多少名老师。还不把事情越闹越大,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吗?那个年代,动不动就把被处分的学生整到台上亮相,伤了面子后,还会开除学籍,让学生滚蛋,这不就让学生一辈子背上沉重的思想包袱吗? 固然,我了解的那三名调皮学生成绩一般,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前途。多年后,我班上那参与了烧火的三名学生中,都有好的去处。姓夏的,初中毕业后来到县城跟他哥哥学理发,还到全国各地学习先进的技术,以过硬的本领,自个儿开了一家星期天发廊,招揽了大量的工薪族顾客,还有部分是当官儿的。到后来,要想得到他亲手理发,必须先预约,否则办不到。他看到这样难以满足顾客,就教了几名徒弟,在县城东西南北个区位分别开了分店,生意红红火火。他从小老板做成了大老板,还回老家修建了一栋别墅。 还有一位姓李的,初中毕业到广东打工,学得一些经营技术,经济上也有一定积蓄,便回乡经商办企业,不仅解决了大量就业,还帮助一大批人致富。他是县城第一家沃尔沃超市的老板,还开了建材、餐馆等实体,把生意也做大做强。 还有一位姓覃的同学,他初中毕业后读了职高,学的是农经专业,被介绍去新疆建设兵团某农场承包土地,成为合同工,从农场排级做到连级、营级,现在团级干部。他多次邀请我去新疆玩,可一直因工作忙,没有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成行。去不去都无所谓,有他当学生的那份心意就让我心满意足。 我也常常在思考,特别是看到或想到那三位调皮的学生时,就会深层次的分析,要是我当时凭自己年轻气盛,再加感情用事的话,把以上夏李覃三位肇事者推上风口浪尖,那结果会是怎样的呢? 所以,对青少年的教育与培养过程中,没有一个绝对的方式。不能以对或错两个结论来简单地认定是好是差。 我这次回马伏村得知了一个让我得知一个好消息。大哥意外收到一封来自山城的书信。写信的是原来下乡驻村在本队本院子的黄美女。大哥多年没有收到黄美女的消息了,实话说,十分想念她,牵挂她。大哥与大嫂结婚后的女儿现在都几岁,几年后将要读小学了,不知美女回重庆后过得怎么样。记得小时候,有两个美女姐姐就住在我家的隔壁,其中最漂亮的那位就是黄美女。她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喜欢唱歌跳舞活泼可爱。她个子高而苗条,歌声动听,爱笑,还有一对迷人的小酒窝。 我当时只有五六岁,还没有读小学。谁拥有珍贵的像章,谁就特别时髦地别在胸前,时不时地脸朝下看看,多么神气的样子。跟我刻骨铭心的记忆就是她送给我一枚大大的像章,那是第一次拥有,色彩鲜艳,红得发亮。别说我有多开心。因为她没有送给另一户隔壁邻居二爷之女,我该叫堂姑的长辈子,而让她嫉妒我这位几岁的小孩,一去就是好多年,直到堂姑出嫁,也许这个圪塔才解除。 那时的住房就是一间土坯房,好在地板不是泥土,而是石板砌成。这房子五十年代是大队修建的公猪圈,这个公不是表性别的,而是指公家而不是私人。多年不养猪,这一排约有七八间的闲置房就当成了安置房,谁需要就临时住一住,周转一下。我家和二爷家就是因为房子遭火灾,便临时住进来。一住就是好多年。不要说以前是猪圈,可它比一般农户的房子都要气派与结实,特别是地板是石板镶嵌而成,打扫干净后,屋里象装修了一样。两位知青美女特别爱美,还从大队收来新报纸,让大哥帮忙,用米汤敷在用蔑条干成的壁子上,那报纸贴上墙,就成为有文化气息的壁纸。这个经验,大哥二哥在后来都发扬推广了,让我在农村住房中,享受了好多年,直到房子垮塌后,没有办法住人为止。我很留恋那时的报纸敷壁子的小房子。 美女来院子时听说只有十六七岁,是大哥不折不扣的小妹子。因为她们对农村生活不熟悉,生产生活能力不怎么样,就难免有依赖性,大哥就是他们的后盾。大哥天生心眼好,人也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副小白脸,加之乐于助人,所以黄美女和熊美女都喜欢找他帮忙。 我们大院子,与龙王台老井有一里路的距离,挑水是费力的活儿。两位美女挑大木桶是不能胜任的,就以两位美女抬着大半桶的办法进行,为什么不能装满一桶呢?因为道路不平,还有上下坡,一簸一荡的,总是把衣服打湿。大哥有力气,也有时间,快速地跟美女挑一两担,比他们的效率要高五倍以上。这还只是一个的方面。 我们这里是几百年的老院子,周围的坟墓较多,有土堆堆,也有石山,周围随处可见。就说去龙王台老井的路上,就有三处必经之路,处在坟墓前的树荫下,阴森恐怖。别说来自大城市的美女害怕,就连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小家伙也是不敢随便独自一人经过坟墓前的。这就是她们在农村最大的软肋,需要加强锻炼,才能度过这一坎的。 我们院子十多户人家,生活用水基本上都是依赖龙王台水井和小河沟。洗衣服一般也要到小河沟水潭里浣洗。寒冬里有怕冷的,比如我就是这样,洗衣服僵手,就在老井里舀取冒热气的泉水出来洗衣服,干净而不受寒。黄美女和熊美女两位也是这样做的,她们在大哥的带领下,获取一个洗衣服的好办法,一个冬天都是这样用井水洗衣服。不要说这是奢侈,在我们这里有着丰富的泉水资源,就是得天独厚的条件,有些姑娘从其它缺水的地方嫁到这里,就是羡慕这股泉水。这股泉水常年累月流淌着,从没有干枯过。水多了,大部分都是流入小河沟,需要灌溉时导入农田。拿两位美女姐姐的话说,这简直就是冬天里的享受,在大城市里也没有这么好的温热水而且是泉水洗衣服。我有空时也跟在她们后面去老井边玩耍,欣赏她们洗衣服时喜笑颜开的场面。 还有一个需要说明的特色,就是龙王台因有一尊龙王菩萨而得名。在水井背靠的高高的石坎上方。是我大哥承包的水田,田外有一小块草地,长着上百年的刺藤,最粗的刺干足有三寸直径。纵横交错,仿佛虬龙,加上细小枝蔓和叶子,为老井搭上了一顶天然的棚子,冬天会落些小黄页,可夏天那就是纳凉的好去处。赶场的经过这里不仅要喝凉水解渴,还必须乘凉歇息,它刺棚下的凉气简直比空调里还凉快,舒服极了,我们有时去打凉水,不得不稍作歇息,好好享受这天然美景。 起初,黄熊两位总是一起活动,后来黄美女与大哥混熟了,就可以一男一女做一些事情。城里人就是敏感懂事,估计熊美女看出了一点苗头,觉得一城一乡两位年青人很合得来,有谈情说爱的趋势,就有意让出一些空间让他们单独相处。 由于是隔壁子,出入方便,作了几十年家庭主妇的母亲爱弄些好吃的,一些小吃之类,总忘不了给两个美女端一碗去,让城市姑娘分享到山区里的特色小吃。黄姑娘每一次回城也忘不了带回一些糖果、饼干等农村没有的零食,分享给大家。一来二往,加深了感情。尤其是大哥学会了缝纫制衣技术后,轮到他跟黄熊二美女帮忙的机会就多了去。缝缝补补的,小打小闹的,能够帮助美女做点事情,也是乐意的。 有一回赶场,熊姑娘因奶奶去世回了重庆,黄姑娘认为自己一人赶场不方便,便请大哥一起上街。这第一次同美女远行,有些不好意思。可黄姑娘觉得,这是多平常的事儿。在街上,大哥请美女吃水煮肉包,就是把蒸熟的包子再放在带油的平锅小煎,直到有锅巴了,就认为可以吃了。这是本场镇一特色小吃。黄姑娘第一次吃,觉得好香脆,太美味了。她一次就吃了好几个。她也说了,这是她来大巴山里第一次吃进这么多的食物。可这包子有特点就是咸,吃了后就发渴。大哥又把她带到街东面区公所后山的那眼泉井喝水。这个景观让她更感到神奇,那半夜岩石洞里喷薄而出的水柱,形成一把水枪射向下方的人工水潭,哗哗水声形成回音,还有一丝丝水雾漫游,把这本该宁静的一隅变得神妙起来。她喝了水还不想离开,几乎陶醉其中。yu 第一百一十一章 情满远山 大哥带黄姑娘来老井喝水解渴,没有想到会让她被眼前的一幕倾倒了。他催美女走了,不早了,我们该回家。可美女说再等等,好迷人的地方。 在返回的路上,穿过一座石拱桥便将进入一片河滩。这桥是王将军阔别家乡半个世纪后,第一次荣归故里时自己捐款并组织筹集资金修建的石拱桥,为了方便两岸群众出行,特别要连接街对面那所王老于二十年代早起创办的培养革命火种的小学。在一片河滩较高的位置上,有一座古墓,这是王将军的祖坟。这是无疑的风水宝地。所谓“鲤鱼跳龙门”之穴位。黄美女不懂风水,但大哥给她说起来,还是很新奇。他们在这坟茔附近站了一会,远观一会,近看一会,总有说不出可又感觉到什么东西存在,也许就是好风水所在地的地磁场所在,一种感应在身边游离。 大哥与黄美女在回家的路上,赶场的人一茬又一茬,他们明显地遇见了一场又一场好奇的目光,他们觉得这一男一女走在乡间小路上,形成了一道风景。听河水潺潺流淌,看小路弯弯。大哥这一趟,是在感情之路上的一次超强练兵。农村男孩的腼腆,城市姑娘的大方,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一路上,姑娘的背包让大哥用背篓装起来,空手轻身,走起来没有丝毫负担。说空手也只是左手是空的,因为她右手拿着一面洁白的秀了一个“碧”字的手巾,间或揩抹一下额上的汗滴。 大哥问:你觉得我们这山里赶场好不好玩,一去一来就是几十里路,差不多就是一天的工夫。 黄姑娘说:确实有些好玩,一个二个的,都背着满满一背篓东西,走得还很开心,不象我们这些城市姑娘,光走路都觉得好累。不知是怎么回事情儿呢?我一直就想问你这个问题。 大哥微笑着回答:你知道,我们山里人的东西,比如菜呀,蛋呀什么的,要背到集市上卖成钱,才能换成自己需要的东西,比如盐呀,煤油啦,还有布匹等等,从小就是这么走过来的,习以为常了。你们在城里,哪里经过这样的磨练呢?好比从小就练功,几十年后,不就功到自然成吗? 黄姑娘点了点头:哦,原来如此,我懂了,懂了。我们这些小姑娘上山下乡,就是来锻炼的。估计几年后,也会学到不少东西。 爬了一坡又一坡,过了一沟又一沟,黄美女走得好累。汗水早打湿了衣服。走在平路上,还察觉不到劳累的程度。当来到佛耳岩山脚下时,仰望百多米高的陡坡,让黄姑娘有点望洋兴叹之感。 这是最后一坡,也是最考验人的地方。都到了精疲力竭之时,大哥把背篓放在一块大石头上,叫黄姑娘一起爽爽快快歇息一下。 这一面陡坡加长坡,对大哥来说,简直就是“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等美女好好歇息,让汗水干了再上行,完成这赶场的最后一关。 大哥想出了个办法,先把背篓背上佛耳岩,放在一块碑旁的石坎上,再下坡来接黄姑娘。 美女一人在山石上等待。她送他登山爬坡,在心里暗暗地说:这山里男人怎么就这样的强壮,结实,不怕苦,不怕累,背着东西是那么轻松自在,上山象飞鸟,才十分钟,又飞下来了。这是有些公子哥儿没有可比性的。这在美女心里产生了一点好感。 大哥再陪黄姑娘说一会儿话,消除她的疲劳。 黄姑娘登了几步高高的石级,还是觉得腿有些酥软,精疲力竭,说自己实在走不动了。大哥征求美女意见说:我看你实在走不动,我牵你走,看怎么样? 大哥伸出有力的右手,拉着美女软绵绵的手,好有感觉地上行。第一次牵美女的手,只害怕有第三对眼睛看见了,便一边走,一边看山脚下和山坡上有没有人。 又吃力 走了二三十米,来到一个显眼的地方,这里通常是中途歇息的地方,还可以观赏山对面的风景。夕阳西下,软绵绵地照在大哥和黄姑娘的脸上。路边上的茅草开始发黄,还有那些杂树杂草,被落日的余辉照得更加枯黄。 美女叫苦了:大哥哟,我这腿今天为什么总是那么没有力气呢?好软好软的,你看还有这么高的山路,我怎么能够爬上去呢? 大哥有些放开地说:妹子,干脆我来背你上去,你看行不行? 黄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倒是很乐意,可太苦了你呀? 大哥说:你这么苗条,我平时背那么重的东西上下山,都不累的。来吧,我背你,就当哥哥背妹子,做个好事算了。 大哥边说,便稍微下蹲身子让黄姑娘爬在后背上,双手搭在大哥健壮的肩膀上。大哥双手向后托住妹子轻飘飘的身子,一步一步上行。妹子呼吸时在脖子上传出热气,还有带有均匀的小小声浪。 黄姑娘说:你累不累,要是觉得累的话,我就下来。 大哥说:一点也不觉得累,你这苗条的身材,背起来好轻盈。比背同样体重的东西要轻松得多。 黄姑娘觉得好奇了;不会吧,一样重就是一样重,本质上跟什么东西是那样关系的嘛? 黄姑娘这是从物理学原理说的,确实是这样。可从人的心态来说,他就不一样。背着美女的心情,那是其它任何东西没法比拟的。 大哥背着美女上山坡,这三分之二的路段轻轻松松地就走完了,来到这山洞里。他们坐在光溜溜的石坎上,再眺望兑宫位那落日的最后一线刺目的光芒。大哥叫黄姑娘看看头里上方的几副标语。还有一个人工开硺的叫打儿窝的小石洞,被称为洞中之洞,是有来历的。 人们传说,有些没有生育孩子的男人,就来这里投掷小石头碰运气,只要第一次往上投进小石洞里,不掉出来,就有希望让自己女人怀孕生子。 姑娘好奇地说:真有那么神奇吗? 大哥说:不知道,反正我没有试过。 大哥陪同黄碧姑娘赶场,本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儿,可在大山区被那些嚼舌头的人搅得沸沸扬扬,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老院子,在四队,在全大队,都引起了大家关注。大城市的黄姑娘来深山乡下,是仙女,可大哥就是牛郎,大家都在关注,在炒作,马伏山下正演绎着牛郎织女的故事。 最关心这个事态发展的要数那位盼儿媳心切的母亲。这么多年了,家里老木屋被烧后居住就是老大难,搬进搬出,居无定所,投亲靠友,寄人篱下,看人脸色,一直是全家人难以逾越的心理鸿沟。前面几个男子都大了,轮到谈婚待娶,却没有自家的房子,说媒见人,因为房子便屡屡受挫,只见人无结果。不说成本高,光面子也过不去。这下好了,好不容易有个不谈房子只谈感情的主儿,母亲还不是象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吗? 母亲急切的心实在沉不住了。看见大哥跟黄姑娘比先前的来往更加密切,也更加随便,她便主动问大哥:大家都传言说,你跟黄姑娘有什么关系,你老实说说看,行不行啦? 大哥说:我只是陪小黄一起赶场,一起吃包子,一起回来。别的就没做什么事,这有什么关系嘛。 母亲说:原来就这样简单?你们一天下来,走那么远的路,就没有说些好听的话,比如你喜不喜欢她什么的,那么红庙子那么陡的坡,姑娘就没有叫你拉她一把,牵个手就不算稀奇的吧? 大哥被说红了脸,吞吞吐吐地说:牵手是牵了,还背过她的,她实在爬不动了,不背她怎么回来嘛。 母亲点了点头,没有再刨根问底,只说了:你做得对,对姑娘就是要勤快点,大不了流点汗水,力气用了又来了,不怕吃苦。 母亲觉得有戏,人们的传言并没有冤枉老大,手也牵了,人也背了,开来,这姑娘心中有他。要是这仙女一般的小黄真成了自家媳妇,那还不是祖坟冒了青烟。母亲越想越觉得乐滋滋的。之后,母亲几乎把黄姑娘当作未来的媳妇,更加关心起来。姑娘对母亲也更加亲切,大娘大娘的,叫得好甜,让童家老娘好生嫉妒。 正当大家看好这对牛郎织女的好戏之时,问题出现了。上面传达知青政策了。简而言之一句话,就是知青们将回城了。 怎么办?熊姑娘没有任何牵挂,先毫不犹豫地决定下来,很快就加入了第一批回大山城的队伍。留下黄姑娘深深地陷入抉择的两难境地。 其实最难受的还是大哥这个当事人。一段时间以来的心心相印,沉浸在幸福之中。突然一个政策变动,将会前功尽弃,心有不甘。但无可奈何花落去。这一天终于来到。黄姑娘接到回城的通知后,第二天就告别了乡亲们,在副队长的护送下,依依惜别了马伏山。 她给大哥留了一句话: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 这是著名诗人徐志摩名篇《再别康桥》的第一句诗,没有读过中学的大哥第一次读到这样玩味煽情的诗句,意味深长,没有办法不流泪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激情燃烧 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里,信息闭塞得让人喘不过气来,一次次盼消息,可总是没有任何消息。现在好了,终于收到黄碧姑娘的亲笔来信了。不知美女现在过得怎么样呢?一切终将浮出水面。大哥很兴奋地打开读起来,方知,美女回去后刻苦学习,参加了全国恢复高考后第一次高考,考上了重庆师范学院,现在已经成为城里的中学老师了,才终于可以轻松一下。 黄老师提出三点想法:第一、如果大哥还没有结婚生子的话,欢迎到山城一叙,有许许多多的话容后再谈。第二、如果已经结婚,就祝贺幸福不打扰。第三,如果已经结婚还生育孩子,那么十分愿意收孩子为干儿子或干女儿,并欢迎带着孩子到山城家中相认。这个家不是娘家,而是单位福利分房的新家。 结果无疑只有第三,大哥愿意带着自己的女儿去城里认识干妈。无论如何,总算有了结果。不管大哥如何思念当年的初恋,现在已经无法改变已成家的事实。这就是命,命中注定。大哥有些埋怨母亲,要不是母亲当时催得急,他会等一等,一直能够熬到今天该有多好呀。 摆在面前的就是快点作出决定,去不去,什么时间去。大哥已经分家立户了,这个决定只需要跟大嫂商量,不再向父母打报告。大嫂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对以前那份感情还是要珍惜,建议他尽早去。收信当天就决定了,第二天带着女儿动身进城看干妈,让孩子从小就有一个城里的亲戚。 黄老师再也不是当年的黄毛丫头了,成熟有魅力。大哥虽然在山里人看来已经成为先富起来的一代,但进了黄老师的那所大城市的重点中学,仍然就是农民朋友。 大哥去城里也没有空着手去,带去了山里一些土特产,还带去了母亲的问候。黄老师说自己也很想念母亲,有时候在梦里也看见过院子里的人。对这些善良淳朴勤劳的山里人十分挂念。她得知母亲开荒受伤后,特别感到遗憾,好在好人有好报,劫后余生,也是值得庆幸的。 黄老师看见天真活泼可爱的干女人,十分喜欢。她带干女儿去逛了动物园,看见那些从没有看见过的老虎、狮子特别兴奋。 大哥和女儿在黄老师的单身公寓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离开了,不想打扰刚参工的重情重义的好姑娘。 大哥在离别时问黄老师:当初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回城,而没有留下来? 黄老师说:这不怪我,因为政策写得很清楚,如果在当地结婚成家了,就可以有理由留在农村,也可以在当地县城安置,可我不具备这个条件。 她这么一说,大哥也一下就想起了本村的一位表姑,就是因为他与山城男知青结婚了,那位表姑父被落实政策,进入了县医药公司工作,任采购员,表姑也进城开起了小商店,多么幸福的一家人。 大哥有些后悔,要是当初大胆跟黄姑娘提出结婚要求,也许就在县城里安置安家了,自己也成为城市人口,多么开心的事情。 世上没有后悔药。至少可以这样想象与假设吧,心里就好受多了。 这个城乡之恋的故事第一阶段就算是诗意般结束了。相聚是歌,相聚是诗,相聚是缘,一切都随缘吧,千万别强求。再等第二阶段的故事吧。 前面提到的表姑与表姑父的故事首先在于一个“缘”字。表姑姓王,名王丽,其外公是我家亲幺祖,乃曾祖亲弟,他们这一辈只有两弟兄。所以我们两大房走得很亲。表姑的母亲就是我们的二姑婆小时候,每当六月正暑热时,我总是喜欢跟母亲以及一些本家人一道,带些小礼物比如糖、挂面等到安子平姑婆家庆生日宴,美美地享受一次。记得最清楚的是,他家的一棵黄花梨树果子基本上就吃得了,我们可以尽情品尝,末了还可以装几个回家给家里兄弟尝鲜。王家人与出生于安子坪的王将军也是一家人,为人大方爽快耿直,我们都愿意跟他们来往。特别是因为跟王将军有关系,所以王家姑公主人从青年时就培养为大队干部。幺祖解放后的土改中被划为地主成份,被迫离开了祖地,而去了我们后山的王坪。当了大队***的王公已经与青年二姑婆谈婚论嫁。无奈之下,王公“不要江山要美人”,被降为安子坪队长跟二姑婆续情缘成了家。 安子坪位于马伏山健马峰下,峭石咀上方,因为坪上方有形如一匹雄健的骏马那个峰谷守候,所以常常被当地风水师叫做将军出生的风水宝地。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于是安子坪就因为出了王将军于是成为我们大队最有名的地方。附近区域,包括县城周围一些山系也是以马伏山作为少祖山而龙脉显贵,人杰地灵,人才辈出。 二姑婆家有如花似玉,如芙蓉出水的女子王丽,在村里是当之无愧的村花。山城知青唐军也是本轮来大队的帅哥中最帅气的一位,一住进安子坪,就看上了王丽表姑。起初,姑婆与王公是不同意他们的亲事的,所以进行了干预,还对表姑实施了家庭暴力。可表姑心意已决,非他不嫁,干脆跟唐军生米煮成熟饭,选了一个好日子跟帅哥私奔,做了名正言顺的山城媳妇。 作为家长,王家父母把自家闺女视为珍宝,是对她的一辈子负责,所以并非看不起知青,并不是说为唐军不行,也并不是粗暴干涉,而一直担心的那些知青是国家的宝贝,是来山里锻炼的,不是来玩的,终将是要回城的,到那时,作为村姑的王丽就会成为弃物,悲剧告终,悔之晚矣! 在那还没有开放的封闭年代,未婚先孕,这在山里人看来是不光彩的。足见王姑与唐军是多么坚定,就是铁了心的一对。为了顾全一家颜面,王家人没有理由再拖延下去,便在看不见出怀的情形下,体体面面选了个良辰吉日,给唐王二位新人办理了喜宴,结为秦晋之好,良缘喜成,证照完备,王父算是安心了。 听说王唐之喜是全县全区全乡全村城乡之念开花结果的第一例,是山城知青扎根山里的最典型的表现,宣传部门还大肆歌颂他们的先进事迹。大哥打心眼里羡慕王姑与唐军的纯真爱情,只是自己没有那个勇气跟黄姑娘表白,更不敢加紧追求的步伐。 正因为有了婚姻的事实与结果,唐军被留守下来,放弃了回山城老家安置的选择,算是扎根山区,把爱情的种子留在大山里。 大哥自从被初恋黄老师邀去山城重见后,心潮起伏,心事多多,想入非非。他原本平静如水的家庭生活中再起波澜。 他每当空闲时,时不时地想起了在山城与妹子相处的分分秒秒,想起了城里人享受的美好生活,优越的环境,宽敞的马路,繁华的闹事,有一种不甘心就就此平平淡淡过一生。 大哥有了远景规划,开启了创业计划第一步。在场镇郊区的城乡结合部租了一家王姓宽大的屋子作为作坊,制衣卖衣结合经营,还带两个徒弟陪同作业,由于是在要道上,人群聚居地,生意兴隆不在话下。进货快,成本低,利润可观,很快就积累了财富。 大哥几次到山城进货,都与黄老师小聚,还请她出来喝点夜啤酒,有说不完的话儿,过去的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越说越兴奋,越谈越起劲,有时竟忘记了次日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可眼看着黄姑娘都成了大龄青年,还是没有谈婚论嫁,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劝她早些成个家,不要再拖下去,可黄老师总说自己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不急。 大哥问黄老师:妹子呀,你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帅哥才肯把自己嫁出去?你都说,跟你一起来马伏山的熊姑娘都当妈了,你就这样等下去吗? 黄老师摇头说:不知道,说不清楚。 她幽默而笑嘻嘻地引用了一句有名的歌词: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爱我的人他还没有来到。 意味深长的话语让大哥难以揣摩。进货在回家的火车上,一眯着眼睛就是黄姑娘的笑容浮现在眼前,思绪万千,剪不断,理还乱。 驻扎在王家坝出租屋,一个姑娘再次出现在眼前,起初以为是幻觉,迷糊糊的,等回过神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一下,那不就是后山一位大队书记的女儿陈姑娘。她是来赶场的,没有想到在这里来加工一件衣服,找的老板竟然是过去订过婚约的哥子。两人多年后再次相见有些尴尬。 见面后,大哥问陈姑娘:你现在怎么样? 陈姑娘不知道怎么回答:你说的什么怎么样?还可以吧,不过,我很后悔。 大哥奇了怪了:你还后悔啥子?不是都好好的吗?还是那么年轻,还是那么漂亮,还是那么端庄有气质吗?我认为呀,这人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要知足,对不对? 大哥将黄姑娘讲的知了的故事讲给陈姑娘听。他说呀,那知了为啥子叫知了,就是它冒着酷暑,顶着烈日,撕心裂肺地在树上叫着:知足了,知足了。因为它在地下孵化蝉变,可以说是通过几年凤凰涅槃,甚至十几年修练,终有这么一鸣惊人的殊荣,怎么不知足呢? 陈姑娘差点哭了:我都恨我老爸,当时为什么要跟你拜拜,硬要我嫁到街上来。 大哥好奇了:你嫁到街上来,不是好好的嘛,不用种田种地,多好耍呀? 陈姑娘说:你说得那么轻巧,我嫁到他家后,都成了全家的保姆,全家三代,老少八口全是我一人负责家务,煮饭,洗碗,洗衣服,打扫卫生,好像是我包下了一样?一想起就是气。 大哥开她玩笑说:这就是你自己的选择,在家里干活,不晒太阳,不被风吹雨淋,总比嫁到我家好,来了的话,没有房子居住不说,还要干农活,你说好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苦命女人 陈姑娘继续诉苦:这还不说,八十岁的爷爷奶奶要吃稀的软的,五十多岁的爸爸妈妈要吃不稀不软的,这几个年轻的兄弟姐妹们偏要吃干的硬的,这样一来,三个层次,我照顾哪个层次的呢? 大哥说:这好办呀,家里谁是家长,谁给钱养家,我就照顾谁呀? 陈姑娘想了想,觉得哥子说的倒是有道理,可做起来难。家长是老爸,全家靠老爷爷的退休金养家,可管自己的偏偏就是那贪玩的丈夫,他一天无所事事,脾气火爆,丈夫动不动就是拳脚相对。他卷起裤腿,捞起衣服,让大哥看看还留下青一块红一片的疤痕,白净的肌肤上象绘画作品一样的伤情,勾起了大哥对过去第二次婚恋女人的同情与怜悯,这就是家庭暴力的结果。 大哥说:真没有想到,你心心念念盼望嫁到城镇,就是这个样子,吃尽了苦头,可悲可叹!你打算今后怎么办? 陈姑娘说:我都已经离开他家好久,回到山上娘家,打算改嫁,找一个对我好的农村人,至少不挨打,不受气。 大哥说:可是孩子怎么办呢?娘家人怎么看? 陈姑娘说:幸好我们还没有孩子,来去无牵挂。父母也同意,他们不想让我受一辈子苦。 大哥说:你们的家事,我不好多言,但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女人家要嫁二次,会遭到男人嫌弃的,至少信誉要打折。 陈姑娘说:打折就打折,总比挨打好。你不知道,我挨打的时候,不想活的念头都有过,只是不想让娘家父母哥哥怄气,所以就改变主意了。 大哥赞美她说:你做得对,凭什么以死来反抗暴力,你也没有做错什么,你要是做了傻事,谁来讨回公道呢?大哥看出来了,陈姑娘没有想离开制衣店的想法,心里还装着自己。记得当时,大哥跟陈姑娘还是有感情的。那次相亲是一个暑假,我在院坝乘凉,一路女人来看人,对大哥本人一眼就看中了,只是觉得房子太窄了,要是成亲了,这么大一家人怎么住下去?所以离开时就把话说得很灵活:回去商量一下再回话。 等了好几天,都没有收到媒人的回音。后来又见了一面,女方对大哥本人没有挑剔,觉得还是不错的,就是对这个人口大家庭不看好,负担重,便黄了。 大哥有些按耐不住心急的等待,便找借口上了一次山上。他到了陈家那个大队,一问起陈书记,都很熟悉积极主动跟他指路吗,打狗,很热情的。有人带路来到陈家院子,还好,父母都去上坡干活了,赶着太阳才出来还没有发出火热光芒之时,干点坡上的农活,留陈姑娘在家做早饭,一来也是让姑娘家的不要跟大人一起晒太阳,免得把白嫩的肌肤晒黑了不受看,在家干家务活保养皮肤。 姑娘一听说有男子找来了,立即跑出门把看家的白狗子吼了几声:咬什么咬,不还不认识人家帅哥是贵客呀?快磙远点。 指路的老乡折回去了。陈姑娘略带羞涩地把大哥领进屋在客房坐下,从石缸里舀了一瓢凉水,请大哥解渴。大哥毫不客气地一瓢喝下去。走了一个半小时的山路,还真渴得不行,汗水也湿透了衬衫。早该补点水分了。 陈姑娘好奇而吃惊地问:你怎么找来了? 大哥说:你们这么久了没有个回音,我就是专程来问问,是怎么回事?你同意还是不同意,我要个准信儿,你说对不对? 陈姑娘说:你好大的胆子,敢一个人来家里找我,要是我老爸知道了,你不怕他骂你? 大哥说:我们不是相亲了吗?我一个出门做手艺的,走家串户的,啥子没见过,大不了流些汗水,上来看看有什么可怕的嘛,你说呢? 大哥这种精神打动了陈姑娘,便有个想法,就是要跟大哥一起下山,找媒人说:自己没有意见,要跟大哥好。她离开家时,便跟老爸留下一张纸条:爸妈:我有要事下山一趟,早饭已做好,你们自己先吃。 这姑娘还真有决断,敢做敢当,立说立行。她跟着大哥下山,一路下来,比大哥还快,身体也超级的健壮,一副山里人的身板。有说有笑,一见如故,仿佛谈了几个月的恋爱似的。她来到我家后,再去找那媒婆说事。她明确说:父母都对这个家庭不满意,特别是说房子太窄逼,但中国都解放几十年了,喊妇女解放也是好多年了,提倡婚姻自由,自己的婚事女人应该做主,不应该光听大人的。 她是大队干部的大女儿,是父母的宝贝,读过中学,没有考上高中,便回乡务农,农闲时爱学习,看过不少家里保存的书报,懂政策,知书达理,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口齿伶俐,把媒人说得口服心服。 媒人回答说:你们两个年轻人我一直都是看好的,可就是你那老爸总觉得自己是干部家庭,要门当户对,所以我无论怎么说都没有说服他,我实在没有办法,所以就没有跟男方回话。实话说,姑娘,我也是尽力了,你就不要认为我对你不负责,关键还是要你老爸答应,否则,不好办。我牵线搭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以后,这条路怎么走,全靠你们双方,我就不再过多说啥子了。 陈姑娘在我家住了一天一晚,就象已经嫁到我家一样,做饭洗衣扫地,什么都做,我们开玩笑地喊她“大嫂”,她笑嘻嘻地满口答应了,只说这小弟弟真逗。所以,我们还真有些喜欢她这个嫂子了。 好景不长。第二天下午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陈姑娘在大哥的陪同下,在龙王台河沟里洗衣服,顺便享受清凉时,陈家来客人了。他自称是陈姑娘的父亲,气冲冲地说:我找陈姑娘有急事,快跟我找回来。 我怕出事端,于是火急火燎地跑到龙王台河沟里,喊大哥和陈姑娘回来,还顺便跟那客人端来了冰凉的泉水解渴。 陈姑娘怕出事,叫大哥回避一下,就在河沟里继续洗衣服。可大哥说,自己是男人,不应该怎么怕事,要敢于面对。 但陈姑娘口才好,还是说服了大哥,最后大哥没有出面,留在河沟里继续享受夏日的凉快。 陈姑娘的父亲陈书记来到我家院坝,我给他搭个板凳请他坐,他却没有坐下来的心思,而是东转转,西看看,对这个地方有着考察的意图,象要论证一个项目的可行性一样。 陈姑娘从河沟里来到院子里,薄薄的裤腿卷得高高的,把黑色的凉鞋都凉出来了,让白白的肌肤更加亮眼。 陈父黑起脸说:走,我们回家,老爸有好事情跟你说。 在异地他乡,陈姑娘不希望把自己弄得那么难堪,便顺着老爸的意愿,装起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一起回家了,笑嘻嘻的,真可爱。这一去就成了告别之行。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回家后,大队一个队长老婆把清流乡的那位街娃儿介绍给陈姑娘。那男子是队长老婆的姨侄儿,自然对亲戚家大加赞美,让一位村姑改弦易辙。陈父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而队长老婆也担心街娃儿跟姑娘处久了会暴露一些弱点,也在抓紧催促办婚事。这样一来,不到一个月后的立秋之日,陈姑娘便成了场镇上的巧媳妇。 大哥对爱情与婚姻的观念因陈姑娘的变心而进行了重新审视。最重要的改变是,不能以一种所谓的“情”来判断婚姻的持久性,要具备强大的自身,才能保证感情的稳固与持久。所以,大哥开启了做手艺与生意的创新与拓展。等待陈家好消息无果,在上街时还得知陈姑娘竟然嫁为人妇后,他也急了,还不犹豫找到了下家。对大嫂的感情接纳,就是验证了大哥认定“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传统观念的合理性一面。陈姑娘有文化,原以为有幸让她来弥补自身文化不高的弱势,可后来的变心,对他打击太大了。对文化高的女性操控起来特别费劲,她的城府足以让人六神无主。她都嫁到街上睡在别人的床山,还把自己说得天衣无缝,三百六十度的理直气壮。 可几年下来,陈姑娘不撞南墙心不甘,把自己一个黄花闺秀变成满身疮疤的人妇,才想起曾经跟自己私定终身的大哥。不过,晚了,大哥不再是几年前的未婚青年了。 在王家坝,陈姑娘看到大哥忙于应付赶场天来来往往的顾客,心中才觉悟:找男人还要找大哥这样实实在在做事的人,不要找街上那些光溜溜的好看不中用的无所事事的闲逛者。 大哥吩咐大徒弟:中午多做一个人的饭菜,有客了,你看到了。还给从收银柜里取出一张大团结递给小徒弟,叫小徒弟遛自行车上街去买菜了。小徒弟总算找到机会遛街,喊了声“上街啰”,一股烟不见了身影。 眼看就是中午了,陈姑娘向大哥倾倒苦水,软心的大哥被诉苦的陈姑娘弄得差点流泪,五味杂陈。这时候,陈姑娘看到身边的人都离开了,便从木椅上站起来向大哥身上靠拢说:大哥,你要跟我想个办法,我都走投无路了,只有你能够帮我了。 大哥退了一步说:都到这个地步了,我怎么帮你呢? 陈姑娘娇滴滴地带有哀求的口气说:你可以教我做服装生意呀? 第一百一十四章 欲火难熄 这可跟大哥出了一道难题。大哥想:我要是收她为徒,会遭来两拨人的打击:一是陈姑娘的婆家,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二是自家妻子,她吃起醋来,一定要来店里大吵大闹,砸我的摊子怎么办? 陈姑娘看到大哥愁眉苦脸,不表态,还是不死心,加一把火,把计划变成现实,伸出双手把大哥紧紧抱住,整得大哥没有心里准备,怎么办?好几天没有跟老婆亲热了,这一把火把大哥的深藏火星给点燃了。大哥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双手象跳摆手舞摇个不停。最吓人的是姑娘的身体越贴越紧,加速的心跳也感受得准确无误,嘴与口的距离就差那么一点点,一呼一吸都是同频了。 大徒弟在里屋做饭正紧锣密鼓地进行了,他不便打扰,只好静静地等待街上的小徒弟登单车回来解围。 时间过得真快,自行车“当当当”三声响铃后,小徒弟终于来到店外的大路上,陈姑娘才从梦中醒来,放下手,坐回木椅上,大哥笑着对小徒弟说:你今天好快的。 小徒弟开心了:我骑车技术提高了,加上中午路上人少,自然就快了些。 小徒弟哼着小调把一包烧腊和花生米,还有几瓶啤酒,从车上的铁栏里取出来放回厨房去了。 “咕咕咕!咕咕咕!”大院里农家的公鸡叫起来了,这就是该吃中午饭的生物钟声响了。 大哥喊了声:该吃饭了,该吃饭了,小伙子快把桌子铺好。 里屋的大徒弟说:基本上差不多,就等汤烧开,可以开饭了。 陈姑娘也勤快,很麻利,主动先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了,从里屋端菜出来摆好。 都坐下来拿好筷子,将准备开饭了,大哥给两位徒弟介绍道:这是我以前的相好,订过婚没有结成婚就吹了,她大人不同意,几年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她姓陈,你们以后就叫她陈姐,她想来学做服装生意,你们欢迎还是不欢迎? 大徒弟一本正经地先回话了:我欢迎陈姐,一百个欢迎,就是看师傅决定。 小徒弟接着表态:我一百个欢迎陈姐来! 陈姐有些感动说:感谢两位小兄弟的热情与爽快,今天跟你们添麻烦了,忙了一整个中午,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哥端起酒杯,发话了:来来来,我们欢迎陈美女来店里指导工作,有我们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多提宝贵意见。干杯! 陈美女高兴了,一满杯一口干了,眨了眨眼说:指导说不上,就是来学习的。感谢你们师徒三人看得起本姑娘,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就尽量开口,我绝不推辞,说到做到! 大哥提醒一句陈美女:可是你那婆家要是来店里闹事怎么办? 陈美女说:这个你放心,我跟那婆家原本就没有办理过结婚证,好在没有孩子,无牵无挂,我在他家做几年保姆,也是女佣人,没有得到任何好处,连一分钱的工资都没有拿到,只留下了家暴后的几处伤疤,他们还想怎么样?他们再敢来找我麻烦,我就跟他们——拼命! 美女把“拼命”一词说得斩钉截铁。 陈姑娘被接纳为大哥第二个女徒弟,中午喝了一些酒,略为表现出一丝丝的醉意。大哥作为师傅,也是店里的老板,叫姑娘先进去午休,暂时就躺大徒弟那张小木床,大徒弟跟小徒弟搭伙,也暂时委屈一下。 师傅安排了下午的活儿。今天是个好日子,揽下来不少业务,一大堆的衣料,都是近期要生产的原材料,红黄蓝白各种颜色,有纯棉布的,也有混纺的,还有的确良和的确卡等化纤材料的,其实化纤要占多半。当时农村流行穿化纤衣服,主要是化纤材料具有耐磨、不褪色,汗水不沁线子便于洗涤,用一点洗粉洒在水里,衣服浸泡几分钟就可以清洗,太省时省力了。这对农村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者老说,这些特殊材料就非常受欢迎。这就是时代的产物。 大哥主要负责衣服的第一道工序裁剪,每一件裁剪后用买来的画粉在布匹上写上姓名与类别,以免搞混弄错。大徒弟负责上机缝纫制衣,小徒弟负责熨衣服,钉钮扣等辅助工作。陈姑娘刚来就熟悉一下套路,先观摩,抽空踩一下缝纫机,协助小徒弟做些活儿。卖衣服的事以后重点交由陈姑娘来承担,在街上住了多年,对生意也应该有所熏陶。 当天下午,大家都忙碌着,直到天色偏暗,两个徒弟自觉做晚饭,陈姑娘主动协助,而大哥丢心落肠看起电视,每天晚七点的新闻联播,是他必看节目。一个乡间作坊,分工合作,管理有序,运行起来,井井有条。一些故事在阳光下酝酿着,直到夜色催生,故事自然而然就将发生了。 两位小弟娃白天辛苦了,入夜就呼呼的睡了,睡得非常深沉,在梦乡里醉游,要是有多事的把他两个小家伙背出去甩到大河里看看醒不醒得来。 店里放了些米面油肉什么都有,还处在大院子外的公路当道处,外面间有夜行者路过,内有老鼠出没,陈姑娘无论怎么都睡不着。她翻身一次,木床就吱嘎一声,隔壁的大哥听得清清楚楚。这是木板壁子,根本就不隔音。大小徒弟在外一间屋一点也不受影响。 一只大老鼠不知怎么那么好奇,他原以为爱吃零食的大徒弟还住在这里的,于是故伎重演,又想来这间屋偷香香吃,结果因为换了人,老鼠扑空了。但老鼠不知道换成了美女呀!那大老鼠发威了,直接窜进床上,爬到美女的身上,从脚到腿,经过屁股腰部胸膛,眼看就到脖子上,她终于被吓着了,下身还是隔着被子,可以原谅这坏家伙,可是眼看就要爬到了头部,要是把耳朵咬一口,或是把我柔嫩的小脸啃一口,那不是毁容罪吗?该怎么办?她扯了一手被子,把头捂住,静观其变。老鼠第一回合算是结束了,从盖着薄薄的夏被上失望地滑下去,把光溜溜的蔑席弄得“啪”的一声响。 老鼠在陈姑娘的屋子里没有捞到满意的东西吃,一点也不甘心离开。陈美女以自己多年跟老鼠打交道的经验,从夏被磙到席子上的声音判断,这是一只不下于半斤重的公耗儿。在这没有降温设备的屋子里,她把头捂住,捂得严严实实,感觉有些热起来了,头上开始冒汗。可那讨厌的东西,就在席子上窜来窜去,那响声足以让她讨厌与心烦,再联想到它那贼眉鼠眼的形象,更是恶心,甚而是讨厌与害怕起来。 怎么办?去叫两个小老弟帮忙,他们太辛苦了,明天还有好多活儿要干呢。前三十年睡不醒,不忍心打扰。找哥子师傅帮忙,他会怎么看我,认为我睡不着,是想他了。我回娘家与前老公分居也有一段时间了,师傅真以为我实在熬不住了,有什么生理需求吗?再等等。她用双脚在席子上有节奏地击打了几声,那老鼠岿然不动。 陈美女被迫下床,出门,轻轻步履来到大哥寝室门口,轻轻一推木门,开了,大哥从黑影看出是谁,便小声问:你怎么啦?这么晚了,还没有睡着吗? 陈美女说:就是,我第一次在这里睡觉,有点择床,所以失眠,可后来又有一只大老鼠在我床上爬来爬去的,好烦人嘛! 大哥开玩笑说:几年前,你到我家去也是第一次睡觉,怎么就睡着了呢? 陈美女一下就爬上大哥的床上,扭了一把大哥光溜溜的屁股,顺便就挨着睡下去,挑逗似地说:讨厌!那不是本姑娘心情好哇! 大哥站起身,坐在床上说:妹子,你第一天来当徒弟,就跟师傅睡在一张床上,不好吧,徒弟知道了我怎么解释? 美女一把保住大哥,娇滴滴地说:我不是怕老鼠嘛,你就不关心徒弟了?不怕老鼠咬耳朵了? 大哥说:你看我怎么收拾老鼠。 大哥下床,拿起手电筒进入隔壁原来大徒弟住过的房间,用电筒扫了一下床上,再将夏被抖了两下,没有看见老鼠的踪迹。于是便怀疑美女在扯谎,找借口跟自己睡在一起。 回到自己寝室,上床后,拍了美女一下屁股说:哪里有什么老鼠,我找过的,没有,你在撒谎,是不是? 姑娘说:大哥,你冤枉我了,那是我见过的最大的公老鼠,太吓人了。你是男的,一过去,早被你吓跑了。 大哥说:你敢发誓,没有扯我慌吗? 美女再次抱住大哥说:“行行行,我赌咒,哪个扯谎的给你当婆娘,当一辈子婆娘,当牛做马的那种,这下你相信了吧。” 大哥一想,美女都离开那么久了,老鼠也会泄气的,觉得美女没有撒谎,于是就不想再纠缠老鼠的事情,就打算安安心心地睡下去了。大院子里的公鸡开始第一遍打更了,扯天扯地地叫起来,还这家跟那家,此起彼伏,把这夜阑人静搅得鸡犬不宁。大哥原本好好休息的心情与睡意被这讨厌的雄鸡搅散了,甚而是兴奋起来,这后半夜怎么过下去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越轨女人 陈美女硬是铁了心要跟自己睡在同一间屋,还贴在同一张床上,这让大哥有些不知所措,焦躁不安的心受到极大的煎熬,如一团碳火的鲜活身体,也经受了一轮又一轮的考试,难的是监考官却是他自己。作为师傅,他坚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古训,作为美女的前男友,女子今日有难处,旧情复发,情有可原。这个难题,对大哥的考验的节奏一直在进行着,越来越艰难。 鸡鸣二遍,大哥还是没有睡着。当地有句俗语:荷包揣不得香香,床上睡不得婆娘。大哥想起这句话,此时此刻觉得真有道理。这陈美女看见大哥很坚决,自控力确实不一般,没有跟她拥在一起,而是象家猫一样侧身蜷伏着,两手抱头,闭眼养神,等待天明。她更加佩服师傅的为人,便在天麻麻亮就起床做早餐了,两个徒弟起来时,就是准备碗筷吃饭了。两个小弟娃真感激陈姐的勤劳与自觉。 一夜那么多个小时,大哥是怎么熬过来的。作为一个男人,身体是没有问题的,全靠自己的责任感和顽强定力,把这一夜完美地度过去。 从此,开启了店里美好的事业。一店四人,分工合作,团结友爱,形同家人。为了提高三位徒弟的积极性,还制定了分配制度,从熟练程度,分工难易,工作态度,创造价值,对一男二女进行了考核付酬。大哥作为老板加师傅评十分,大徒弟因基本掌握了业务评五分,小徒弟评三分,陈美女因刚来业务不熟暂时评二分,够基本生活所需。等待业务更熟悉了,基本掌握了作业技术后,以后每个月再加分。合计二十分。大哥占一半,这个考核分配方案公布后,征求三位徒弟意见,他们都很满意,举双手赞成。本来陈美女说不要分,只要能够被收留学手艺,有吃有住就谢天谢地了,可大哥说还是要付报酬的,做饭洗衣应酬打杂都是美女的强项,一个单位至少需要一个美女,所以就不要拒绝了。 大哥跟老家来赶场的人带信,顺便捉了一只黑白花猫来店里收拾老鼠,解除了陈美女的后顾之忧。 大哥在郊外摆摊后,家里的小商店和衣服生意都交给了二哥一家负责。因为大嫂没有文化,算不来账,有人赊货欠账,她也没有办法记账。老大老二都是一家人,老二生意多了,收入多了,因住在老家方便,可照顾父母兄弟的任务也繁重了。这是老大想得周到的地方。开始跟大嫂商量还有些不同意,后来就想通了,这个方案便可行地实施了。大嫂在家重点照顾一下孩子,农活适当做一些,更多的就是大哥寻找时机把三个徒弟带回老家突击。基本做到了农商两不误。 也有麻烦事发生,那就是大嫂问大哥:你教女徒弟怎么不事先说一声,怎么认识的? 大哥说:这是街上供销社一个领导介绍的,领导的亲戚,我哪里敢推辞呢? 大哥还开玩笑说:你不会生意,也不会手艺,跟你说了,你也教不了。说了还是白说,是不是? 大嫂没有文化,但明事理,便没有再无理取闹。 纸包不住火。陈美女以前在我们院子住过一天,基本上都看见过。别人一般不会说,可童家是大嫂的亲戚,他们还是跟大嫂提醒:那个姓陈的女徒弟,以前跟你丈夫打过亲家,当过未婚妻呢,你知道不? 一个周末,我回家无意间看到童家大妈来到大哥家的门口,正跟大嫂说陈美女的事:你晓不晓得前几天来跟你们帮忙的女徒弟是啥子来头? 大嫂有些诧异:我哪里晓得,从来就没有看见过,你认识? 童家老妈,也就是大嫂的大姑带着提醒似的说:你一个女人在家里带孩子,做农活,起早摸黑,辛辛苦苦的,与男人十天半月不见面,这下好了,原来的情人看到了机会,见缝插针,说是学手艺,你天各一方的,你晓得人家男男女女住在一个房子里,干柴遇烈火,到底在干什么呢?鬼知道! 这话把大嫂整糊涂了,几乎就是懵了,呆呆地站在门口回想陈美女来家那些片段。 此时,走过来一位老师,路过我们面前,他就是牛老师,曾经代过我班课程的小学老师。我有礼貌地跟老师打了招呼,他停下脚步,与我说了几句话后,听大嫂与长辈说什么话题。 我问牛老师:你对大哥与女徒弟的相处怎么看? 牛老师有些带刺地说:我们都是局外人,对人家做正事的不要妄加议论,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童家大妈觉得这话里有话,也加以反驳起来:当初你在城里读书,你家那位姓母的婆娘偷人,我们跟你说了,你还骂我们这些没有文化的女人说淡话,没有叫的,可后来走的啥子路?后来我们院子那位医生跟你戴一顶绿帽子,一戴就是好多年,安逸了哇? 我性急的牛老师此时气得红脖子了,象喝了烈性老白干一般,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说:你不要扯远了,牛胩剁到马胩,我不想听了。 我知道老师一直在农村大队小学教书,跟农民相处的时间长,气来了说话也难免粗俗起来。不屑一顾地甩了一句:“有几个敢保证自己家里的女人一辈子不偷人,何况那女人并不是我认账的主呢?” 老师气冲冲地离开了老院子,到他红庙子岩边看包产地里的庄稼长势。 我不想对大哥的女徒弟说三道四。但对牛老师的前任妻子有些好奇。在中午与二哥一起吃饭时,顺便问了一下,他给我讲出了细节。 牛老师读完中学后,就在本村代课,不久考入了师范学校。在就读前,父母做主,就跟他定亲了,是大队的妇女主任,人们叫她母主任。老师感觉这女人工作能力还是可以的,做点群众工作是不差哪个,可在群众中的印象不怎么好,说女人跟大队干部有不清不楚的地方。在他不愿意的情况下,父母强加给一个妻子,把母主任娶到家里,婚宴就是马老师进入师范的头天。那母主任本身就大牛老师两岁,很懂事的女人,蛮讨老人公的欢喜,总觉得把这样的儿媳妇娶回家,儿子出去读书就没有后顾之忧,干家务有人,在大队那里也有人说话。可老师不喜欢女人,根本就是没有爱情的婚姻,理当就是不道德的。可解放初期,婚姻自由还没有跟得上,牛老师远没有赵树理小说《小二黑结婚》里的小二黑一样勇敢,没有挣脱掉父母之命那一套桎梏,导致失败的婚姻悲剧。 二哥还说了母主任一些事。牛老师的父亲在解放前做过多年的保长,还有专人背枪给他做保镖,所以他娶的是那大山上的大户人家读过书的千金。作为保长在村上是强人,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人,这个亲家他说可以就可以。按道理,一位将来的老师找个大队妇女干部做老婆也是门当户对,何况那女人还是一表人才。可以我们山里人有句话是话丑理端。女人乖了吃不得,稍不注意就是跟别人娶的。这话用在母主任身上就恰如其分。 牛老师与母主任结婚,那是名义上的,就是进入洞房花烛夜时,也是有名无实。作为人子在老保长大人的强压之下,选择了顺从,可床上之事那老保长大人就管不着了,无法对亲人进行过程管理。 就是睡在同一张木床上,小牛也没有跟母主任盖同一床被子,更别说做那些男欢女爱之事。因为干柴没有碰见烈火。可以说这新婚之夜,新郎是怀揣一股怨气,以冷冰冰的心态上床的。木主任几次碰小牛,都没有得到该要的。小牛冷冰冰地说:快点睡觉,我明天还要赶汉城读书。 女人有些不高兴地说:就是因为你明天就要读书,好久都不回来,我还想你今晚播个种,让你老爸早些抱孙子!这个,你作为家中老大,不该拒绝吧。 女人是女干部,还引用了孟子的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来说服新郎就范。 老师就是老师,不是一般山里人,有自己的个性与气质。他没有再理睬骚气十足的女人,自个用被子捂住头部,以超强的自控力抑制自己随时被点燃的欲火,呼呼地装睡了。慢慢地进入了梦乡,终于越过了被三番五次引诱即将崩塌的那道坎。 丈夫离开,远远地不着调,女人就是活守寡。不是寡妇的寡妇。这些大队干部一个二个都是结了婚的人,作为过来人,从经验来说,比小白厉害多了。有机会,就对母主任进行勾引,并且是在一起工作时,机会多多。人家说在一起遭到怀疑与非议,可他们说起来理由充分。只要不牵手,不在床上被抓个现行,你都不敢说人家母主任跟哪位干部有一腿。在大山里,到处是树林,并且山高林密,就在下队入户的小路上,顺便进入林子里吃个快餐,就把事情解决了,旁人就在路上遇巧看见了,又能说什么呢?人家可以说去林子里撒泡尿总可以的吧。 但是,你有千算,别人有万算。一学期过去,小牛赌气没有回家一次,以读书任务重为由,只写了几次信,对父母问好。从来就没有一句话提到家中新婚妻子,哪怕是敷衍一句,都没有。生活和住宿是国家包了,还发一些打杂费,所以根本不需要跟家里要钱,就不存在依赖关系,小牛具有独立的人格。 师范放假了,牛老师这个时候不能不回家了。这一回家,就简直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这太让他意外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红龙现身 好不容易回趟老家,可回来不仅没有跟自己带来快乐,反而增加了难以甩掉的烦恼。当牛老师轻快的脚步迈入家门时,正值午间饭点。在饭桌上,他没有主动跟女人打招呼。只相互交换了眼神。饭后,老妈把自己叫到房间,神秘兮兮地跟儿子说了一件大喜事,说儿媳妇怀孕了,四个多月,基本上出怀了,还有半年,自己就可以当奶奶,一想就开心。 小牛差点把肺都气炸了。晕晕乎乎,甩了甩头说:那背时婆娘,太过份了,太过份了。 牛母被搞懵了:你说啥子?啥子?你都要当爸爸了,还骂人家? 小牛很生气,但又说不出口,为了面子,于是打算把婆娘偷人的丑事烂到肚子里,不向外人泄露半个字,尤其是父母。想着,想着,他心里更加愁闷。摆在眼前的难题是,这个假期怎么过下去?怎么跟女人相处,又不让气心大的老父亲看出端倪呢?将是为过春节做准备的最紧张时候,这婆娘给我摆出这等事来,真不是东西,想起来都恶心死了。 还是找借口到师范的同学那里跺几天好了,眼不见心不烦。 小牛跟母亲请假,说自己还有些作业独立完成不了,需要找街道附近关系最好的一位男同学研究一下,可母亲说:你都半年没有回过家,还是跟你媳妇过一夜再走,这样才说得过去呀? 小牛想了好一会,才找了个借口:你那怪媳妇不是都出怀了嘛,我就不想打扰她了,让她自己好好养身子吧。 直到大年三十,小牛才回家吃团圆饭。酒也不想喝,急匆匆几个坨儿肉,再刨两大碗白米饭进口,就回屋歇息了,说这几天自己为假期作业的事太累了。 这是他这一辈子过得最窝囊的一个除夕之夜。明知自己不爱她还跟她说在一起,同床异梦。他明知到洞房花烛夜,没有跟婆娘做任何事,她却怀孕了。她居然跟自己狡辩说,自己喝醉了酒做了那些事醒来就不记得了。他明知道自己被戴女帽子了,还不敢在父母那里提及,还千方百计帮助女人隐瞒。 这到底算咋回事呢?我一个堂堂的中专生,读书人,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还算是知识分子吗? 不,我们文化人的表率鲁迅先生不是说过吗: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我不可能灭亡啊,不可能坐以待毙呀! 小牛不想在屋子里见到那恶心的女人,更不想听她每一句听起来温暖人心实则虚情假意装模作样的话语。他想了想,还是想到一个特别适合自己坐一坐的地方。来到龙王台老井边,坐在那块斑驳陆离的方方正正的石头上,倾听小河沟里细小的流水声,那是马伏上的积雪融化后,雪水流下来的声响。埋头凝视着井面上飘浮着的如丝绸般轻盈的水汽,恍然大悟。积雪会融化,泉水会起雾,这不都是热力作用的结果吗?现在需要的就是温暖。不然这个春节还真没有办法过下去。当然,最要紧的就是不能再跟她睡在一张床上,一间屋子也不行。 小牛坐在龙王菩萨旁边,双手托起下巴,眯着双眼,也许是因为近期没有睡过安稳觉,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一个白胡子老头,拄着龙形木拐杖,望着自己说:年轻人呐,这大过年的,你怎么不回去呀,跟我呆在一起,这水边多冷啊,回去吧,跟家人在一起把年过好,比什么都重要,有什么天大的事,都用不着跟自己亲生父母生气,任何时候,他们对你都是没有外心的,父母在家等你呢? 过了一会儿,看见小马还没有说话,又说:天为父,地为母,山管人丁,水主财。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再生水,还原了,还原了,你们家的人不错,勤劳致富,将过年了,看见你挑了五担井水,装了满满一缸子水,发财,发财,不发财都不行。你在我这里喝了二十八年的泉水,看着你长大成人,你是个好人,好人总有好报,等着享福吧,快回去,快回去,我不留你了。 白胡子老头见小牛半天还不走,顺手施法就给他淋了一瓢泉水,说了两句:你难道不知道,水还克火呢。你这火实在太旺了,用水克一克吧。 果然,这水一激,小牛惊醒了。他挣扎着,头向前点了一下,身子倒向圆圆的井口,此时,后面有一股强大的魔力将肩膀拉了一把,他才稳住了身子,坐回原处。 小牛老师象放电影一样回顾了一遍刚才的梦境,这白胡子老头怎么那么和善,那么亲切,他怎么就知道自己今年二十八岁呢?越想越觉得神奇,顿时有些害怕起来,打了个冷噤,回去了,是该回去了。这是第一次在井边做梦,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玄幻之梦。快离开这龙王喜欢的地方。 牛老师由此想起一件事。他从小就听见村里一个传说:一个夏日的阴天里,乌云密布,有个姑娘到老井打凉水,看见泉水流出口的地方,从石洞里游出一条红色的小龙,约有一尺长,那姑娘很大胆,很镇定,很好奇,便顺便弯腰下去,用水瓢下水舀一把,那小龙尾巴一弹,水花溅到姑娘的脸上,等姑娘一眨眼,小龙就钻进石洞里。姑娘再等了一阵,不久雷鸣电闪,大雨倾盆,眼看河沟就要涨大水了,她没有等到小龙再出来现身,只好失望地回家了。姑娘跟父母说起此事,父母都觉得奇怪。老爸问:你是不是看花了眼? 姑娘打包票地说:我绝对没有看花眼,那龙的鳞片跟鲤鱼差不多,闪闪发亮,只是比红鲤鱼更漂亮,更细长。 姑娘是这马伏山下有名的村花,不仅美丽,还是乖女孩,诚实可爱,从不说慌,父亲不再怀疑她说的话。让老父亲不解是,自己活了五十多年,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亲自看见过,这百年老井里有游龙现身。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我家闺女有第三只眼睛?姑娘父亲一段时间以来,就把这件事说了出去。这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刘保长耳朵里。这老父亲把闺女见龙当作家里的幸运事,到处伸张,可是惹大麻烦了,引火烧身,遭到飞来横祸,可悲可叹。 刘保长是刘大户的公子,也是马伏山的一霸。他凭自己武功高强,人才潇洒,有钱有势,四处作恶多端,不计后果。他日嫖夜赌,欺男霸女,坑蒙拐骗,引起了村里的不满,但村民对他敢怒而不敢言,基本上都是忍气吞声。刘保长听说了红龙事件后,把见到真龙的姑娘称为龙姑娘,他认为她是真龙的化身,谁要是跟她结了婚,就是鸿运当头,前途无量,要是跟龙姑娘生孩子就是龙子。他开始打起龙姑娘的主意来了,有时还辗转反侧,想入非非,夜不能寐。 游龙现身的故事还在不断的传播,越说越神,把刘保长的理解也加入了传说。村里村外,都在传说龙姑娘、小龙女。传说演变为传奇,再演变为神话,更布上了一层玄乎其玄的神秘色彩。好些好事者都想来龙王台看看这口老井,到底是哪般模样,还看看小龙女什么异样,有一睹芳容为快事。 可刘保长更着急了,这样下去,自己的非分之想,定会充满变数,便准备快刀斩乱麻,计划应尽快付诸实施。 刘保长明白,自己已是有妇之夫,还三妻四妾,想以文来娶回小龙女是不会成功的,只好用武力征服小美人,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从小龙女的活动方式得知,她一般都不出远门,最习惯于每天早上天刚亮时,到龙王台挑一桶井水,并用新鲜的泉水洗脸。这个习惯几乎是雷打不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逐渐形成了这个好习惯。 刘保长恍然大悟:这小龙女肌肤如乳汁,细嫩如美玉,美丽,可爱,实在是可爱极了。原来她用了一辈子的龙王台泉水,感动了龙神。所以她才有这个资格目睹真龙现身。他越想越有道理,越想越觉得小龙女应该成为自己的女人,只有自己才能悟出这番玄学道理。这方圆百里,这马伏山下,也只有我刘保长才配得上美若天仙小龙女。 这天清晨,天刚麻麻亮,马伏山上大团堡一团白雾笼罩。刘保长四周望了望,今天天气不错。他起床后,还穿着拳服比划了一套后,流了一点毛毛汗。他顺手打开酒罐,喝了三大口既补肾还防跌打损伤的红色药酒,壮了一下胆,再简单打扮后,直奔龙王台。 一走进龙王台,这沟深林密的地方,还是阴沉沉的,形同黑夜,人迹罕至。可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果然龙姑娘早已来到老井边,放在方式石一口木质洗脸盆,正用清水慢慢洗脸。她长发飘逸,身姿细长而高挑,微微鼓起的屁股一晃一晃的,仿佛舞女轻歌曼舞。龙女拿着镜子, “这不是仙女还能是啥子?”刘保长惊叹道。他再四周扫视了一圈,到处都没有一点动静,唯有自己与小龙女独在。他一阵窃喜。 他继续欣赏小龙女细细梳妆打扮。她没有发现他人,如陶醉于无人之境。旁边还放着两个水桶,水桶上横卧了一根长长的变成土黑色扁担。还就是她的伴儿,也陪就是七八年。 这可为刘保长创造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小龙女在美美的享受宁静中,危险却悄悄来临,来得无声无息。 此刻,大团堡那雾越来越大,越来越浓,马伏山几乎找不到山帽的顶。 第一百一十七章 龙女悲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越来越亮。刘保长实在等不及了。他冲着酒力带来的兴致,垫足走轻功似地走到井边,在小龙女身后驻足抬头,双手伸向仙女的柳腰,再收拳合抱,象老鹰叼小鸡一样,只听得“哎呀”一声惊叫,河沟笼罩一层恐怖气氛。 小龙女吃力地喊了一声微弱的“救命”后,再也没有能够喊第二声了。刘保长腾出一只手,用掌心用力点了一下姑娘的后脑穴位后,再没有看见有任何反抗。 接下来的事情就按照刘保长事先写好的“剧本”剧情,发展下去,直到高潮。刘保长用暴力占有了小龙力清纯的身体,他如愿以偿。一场由刘保长自编自导自演的悲剧就这样在阴森神秘的龙王台舞台里发生了。这是旧社会里发生在马伏山下最黑暗的一幕。这是马伏山的阴云迷雾,更是小龙女作为山里人刻骨铭心的耻辱。 刘保长在满足了自己如野兽一般的欲望后,为小龙女点穴解穴后,扬长而去。 小龙女苏醒过来后,心如刀绞。她再用清水洗了一下手和脸,抛弃扁担和水桶,战战兢兢回了家。 父母和兄长们都开始起床了,小龙女一言不发,装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回到屋里,换了衣服,躺到床上,等待身体和心理的自我修复。她不想回顾清晨的惊梦,一想起就头部发胀。 没有不透风的墙。小龙女扔在井边的水桶被老爸发现后,自己就顺便挑了一担水回家,不解地问闺女:你把水桶挑去怎么不挑回来呢? 姑娘有气无力地说:我喝了一口冷水后,突然肚子痛起来了,我没有力气挑水回来。 老爸相信了闺女的说辞,没有再追问,只说了句关心的话:现在好些没有?要不要弄点药? 闺女应付似地说:休息了一会儿,好多了。不用管我。 等小龙女回过神来后,跟父母提出一个请求,想出去走走,到邻村的外婆家耍一耍。 闺女从没有到外面走走,这个要求父母爽快地答应了。 小龙女准备了一包衣物和日用品等行李后,跟家人告辞出门,再三告诫家人不要声张自己的去处,也说不清楚这一去多久才能返回。她不想再接近那个让自己如噩梦一般的龙王台,绕道去马伏山后山的外婆家住下。一去就是几个月。 村里人都议论起来,怎么这么久没有看见过小龙女呢?一些远道而来一睹为快看小龙女的产生了怀疑:难道原来那些传说是骗人的吗? 自从龙王台遭殃后,小龙女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闻名遐迩的小龙女对家庭来说,就是祸不单行。她到了外婆家,强装镇定,强力压制自己的内心世界,不能让亲戚朋友知道自己的丑事。该干活就干活,该吃饭就吃饭,成了外婆与舅舅的小帮手。几次提出回家,都被外婆留住了,说我老了,一人在家孤独,你来了,我开心,你一天就陪我说说话,我过得很快活。可是,让她最烦心的事情来了,作为女人,一月一次的例假怎么就突然变卦了呢?她觉得奇怪,便无意中跟外婆说起此事,外婆说:那就看看老中医吧。 这真是纸包不住火呀!小龙女后来的命运再也无法让自己来掌控。 小龙女作为没有科学常识的山里小姑娘,突然不来例假,原以为是因为身体遭恶棍的重创而造成的后果,便欣然答应外婆请来村里的老中医把脉问诊。老中医一边摸脉,一边看小龙女心躁不安的表情。 外婆着急地问:老先生,你看啥子问题? 老中医摇了摇头说:别忙,别忙,再让我看看姑娘的舌苔。 小龙女立即张开嘴伸出舌头。 老中医放下姑娘的左手,再摸了右手连声说:没有病,没有病,没有病啰,不用开药的。 老中医站起身,不说话了,很挎起药箱走人。这让外婆和姑娘都奇怪了,怎么就没有病呢? 外婆想起来了,还没有付诊断费呢?加快几步追老先生到院坝里。老中医神秘兮兮地捂手在外婆耳边说:你外孙女有了!@ 外婆问:她有什么了? 老中医说:姑娘还能有什么?当然是有喜了哇? 如晴天霹雳,外婆惊呆了:你是不是搞错了,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一个女儿之身,连婆家都没有,还能有喜吗?千万别乱说哟! 老中医肯定地说:我这一辈跟无数人看病,尤其是看身孕,从没有失手过,怎么会无理猜测,我不管姑娘有没有婆家,这身孕是板上钉钉的,你如果不相信你还是回去问她本人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在这里说多了没有用。我看肯定,她例假断了,不是病。好了,我走了,你们好自为之。 老中医走了,钱也没有收一文,扬长而去。 老婆子回来,想了好久都不知咋样来问起外孙女的个人问题。太突然了,让老人心里没有准备,又拖不得,在屋子里转几圈,让姑娘看得心痛。 外婆止步在姑娘跟前,眼光盯着她问:乖乖这次到外婆家来,一耍就是几个月,你是怎么打算的? 姑娘有些奇怪地说:我没有啥子打算,就是顺其自然吧! 外婆想了片刻说:可是你的身体不答应啦? 姑娘问:为什么? 外婆说:你自己经历了什么事情不清楚?至今还瞒住当外婆的,这样下去不行的哟? 姑娘一下就哭起来了,跪在外婆面前说:对不起,外婆,不是外孙女不信任你,确实是无奈呀,我心里苦,苦不堪言,你要救救我。 姑娘把自己几个月前那场噩梦般的遭遇详细地讲给外婆听。外婆听后悲愤交加,捶胸顿足:你前世做了孽哟,让我乖孙来受这个苦。 外婆不知怎么安慰她。等回过神来,才问道:你看见那恶人长什么样?,你认为会是谁? 小龙女认为,他喝了好些药酒,那气味跟我死去的外公生前喝过的药酒半差不差,中药的味道特别相似,还有就是他身手好厉害的,还会点穴的功夫,我听老爸说过,在整个马伏山非他莫属。 姑娘再三跟外婆说:你一定要保住这个秘密,不让第三个人知道,不然我就活不下去了。 外婆着急地追问:你说的那个天打五雷轰的到底是谁哪个舅子呢? 小龙女本来不打算跟外婆说恶人的姓名的,可外婆还是猜出来了,她说:这马伏山方圆就是几十里,还能是谁,不就是刘大户家那龟儿子刘保长吗? 小龙女点了点头,又流出了眼泪。她一听说刘保长三个字,脑海里就浮现出那惊人的一幕,不堪回首。可现在又是一大块伤疤被刮出来,心里一阵疼痛。她跟外婆说:以后不要再提那***了,我好难受。要是外公还在的话,该有多好哇,至少他还可以找他评评理。 外婆告诉她:就是在,也把他没有办法的,他是保长,身上有枪,武功再高拢不了身的,除非使暗算。现在就不要东想西想的了。闺女呀,你要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小龙女得到了一丝安慰,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外婆突然想到了大外孙,便问:以前不是听说你大哥在争取保长那个位置吗? 小龙女说:以前听说过,不知近来怎么样,我都离开老家快半年了。不过,我一直在怀疑,是不是我大哥要跟他争位置,他才来报复的。 外婆说:也是有可能的,那些当官的能上不能下,保长当起,耀武扬威的,多神气,有人要把他赶下台,不是老虎口里夺脆骨吗? 小龙女说:外婆呀,我跟你说个事,你不要跟外人说,我听见二哥五哥六哥暗地里说悄悄话,大哥手里也有枪,他们看见的,只是藏得深,一般人都不晓得,大嫂也被瞒着的。 小龙女大哥结婚多年了,大侄子跟五哥同龄,比六哥还大,比小龙女大多了。他们前面三个哥子结婚成家后分了家在老祠堂居住,跟二哥三哥住在同一个三合面,大哥占堂屋。他们成家立业多年,跟后面四兄妹在一起的时候少。现在居住在一起的就是她四哥五哥六哥,一家七口人,相处更多。那大哥有个优点就是擅长社交,喜欢广交朋友,三教九流,红黑通吃。他的缺点就是赌博。当然,大哥最喜欢跟官场人士打牌,一打就是几天几夜,打得最长的时间是一个月。那是在马伏山上方一个乡的新任乡长家里打的。那位乡长以前是清流乡副乡长,姓汪也是个文化人,在王将军创办的学校读过书,他曾经带小龙女大哥听过王将军讲过课。后来老汪外出读过中学,回来就在本乡任职。大哥与王副校长经常在一起玩耍,吃饭,喝酒。老汪还跟小龙女大哥介绍了一个小老婆,就是街上做小生意的人家,遗憾的是女人没有跟大哥生育一男半女。每次在街上跟那些头头脑脑们打牌回来,那女人把他当先人招待,吃肉喝酒,不在话下,这是在马伏山这个家里得不到的神仙日子。他俨然就把街上那个小家当成了“行宫”,别说小龙女很少见到大哥,就是她大嫂和大侄儿都很少见到大哥。这就是基本上说清楚了。只是,他常年累月不归家,靠什么生活呢?他不可能长期住在清流乡场镇的小家里,靠小老婆养着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龙女解脱 小龙女大哥靠深入各地各场所打牌赚取了一些钱,但赌博有输有赢,任何人都不可能是常胜将军。他有时赚得盆满钵满时,跟场镇小家留一点做生活开支,还叫赶场的老乡带回一点,其余就作赌资继续玩,要不了几场下来,又输得精光。最具传奇色彩的是,他赌得最神奇的一次,就是带信叫他大儿子到汉城背钱。那次是给衙门里的一些官员打牌,他居然赌赢了,三家进罐,一麻袋现大洋,还有几根金条。这次,他算是挣了家屋,把老祠堂当门的百余亩梯田买完,还剩下好多银子。这就是他这一生中一举成名天下知的传奇。 可是,赌徒最大的缺点就是贪婪。正当屋前那大片良田稻谷飘香的时候,还没有等收割,街上就有三个打牌匠,理直气壮地拿着小龙女大哥白纸黑字亲笔欠条来收账了,一看就差点把全家人气晕了。三笔巨额赌资欠条,每个人事前都跟欠账人说好了,把当门那百余亩稻田全部抵给他们了事。一进一出,还倒亏两个季度的辛勤耕耘。全家人空欢喜一场。 《老子》有云: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后来发生的,幸好就是他赌输了,否则在解放后的土改中,小龙女的大哥一家仅凭这百余亩水田必将划为地主成份,后果不堪设想。不义之财不该得呀,得到也该吐出来!当然这是后话,以后详述。 这就整得小龙女大哥不敢回来见家人,只好常驻场镇小老婆家里。 再说小龙女在外婆家,那孽根一直没有解决掉,终究是个祸,怎么办? 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已经出怀了,小龙女呆在外婆家,不敢见到其他人,幸好是个独家小院,舅舅一家没有住在一起。 时间久了,小龙女总是不回娘家,这引来了父母和住在一起的三个哥子的疑心。起初,作为母亲对女儿照顾其孤身一人居住的外婆是坚决支持的,说她难得有这个孝心。可半年都过去了,这在情理上说不通。 老五老六两兄弟抽空来到外婆家,发现小妹大起个肚子坐在木椅上,后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以前活泼可爱的小妹,怎么变得这么慌张,还木讷无语,愁眉苦脸,痛苦不堪呢? 外婆从院旁的地里,手抱着一捆蔬菜回来了,看见两个外孙儿来了,诧异地问:你们两兄弟怎么来了?快坐下来,我去跟你们煮午饭,等一等? 五哥有些急不可耐地说:外婆,你先别忙煮饭,我们两兄弟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谈。 外婆先把菜放下,来到另一间光线稍暗的小屋,叫外孙们先坐下,把小龙女的事情跟两位当哥的告知了。 两位当哥的紧紧地握着拳头,坐不住了,站起来又坐下,三番五次,叫外婆把那个龟儿子说出来,他们要去为小妹报仇,要讨回公道。 可外婆是个明白人,哪里敢告诉他们实情,这样,那他们回去一定要闹个底朝天,整得满城风雨,就不好收场了。跟他们说,只说自己不知道,小妹也不知道是哪个丧天良的家伙干的坏事,缺八辈子德。她一直把苦水往肚子里吞,无奈之举。 可五哥六哥是带着任务来的,怎么回去向父母交差,向前面四个哥哥交差呢? 两个哥子跟小妹一起长大,视她为家中一宝,在这样的遭遇后,有说不出的隐痛,但无可奈何花落去。回家复命,跟父母难以启齿,又不得隐瞒。当父母得知小龙女遭到不明身份的男子侵袭后,悲愤交加。这股恶气找谁出呢? 这天晚上,老父亲找全家人商量对策。前面三个哥子在老院子就不说了,在家里三兄弟跟父母在一起,各自发表意见,老父亲为了顾及全家的面子,最终决定保密,吞下这。他们分析,基本上可以断定,这个恶人一定是刘保长。就现在这情况,小妹子这个仇怎么报呢?按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一大家人在马伏山也是有身份的人,老父亲年轻时教过私塾,能说会道,最厉害的就是帮人打官司。还被推选为保长,才当了一年,就有人状告他自私,说他家有六个儿子,都成人了,怎么没有一个人去当兵,这是典型的以权谋私。老父亲本来就觉得当保长得罪人,许多工作都是违心地做,比如催粮催款,干脆就辞职不干,安安心心做自己的小老百姓。上方征求他的意见时,他推荐他的亲兄弟做保长。这一辈,小龙女老父亲只有两弟兄,他把保长椅子传给老弟,本想照顾这个家庭,现实点说,自己六个儿子都不用抓壮丁,可老弟任了新保长后,就“忘恩负义”,当年就把小龙女的二哥拉走了。二哥有家有口,小家长一去,一小家人就失去了主心骨和经济支柱,真害人了。二哥一直在当国军,渺无音讯。那次抓壮丁,直接影响了两兄弟的关系。 小龙女的幺爸也住在老祠堂最北边那个三合院,居于兑宫位。三合院的坝子里原来是土坝。小龙女父亲为了培植风水,对老幺压制一番,便请来一位懂风水的石匠修石坝。说是石坝,倒不如准确地说是半个石坝。老院子有人看到石坝的半拉子工程,便问道,为什么没有修建完整呢,主人说,钱不够,修一半就够用了。等以后那些后辈有钱了,再补修,可一等就是半个多世纪。震宫为枪托,兑宫位留下长长的枪管,尤其象形的是从小龙女大哥居住的老堂屋出来,下一大步石梯再走几步就进入枪上膛的核心那里,刚好有一块模糊的小窝窝,就是枪的扳机,这支枪的外形就配齐全了。整个枪支坐东朝西,直冲幺房保长的正门,形成一股强烈的煞气。两兄弟的斗法暗暗地在坝子里来开序幕,可老幺没有文化,不相信玄学那一套,一点也看出石坝这把枪的玄机。直到八十年后,被一个学习易经的文化人看透,才解除这把枪,让它常埋地下,不得翻身。可是这个事情的后果,太严重,毁掉石坝枪形已经晚了,这已让长房一家吃了大亏,也算是祖辈凭一时之快,报复对方,最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只是这个自己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后代。 再后来,小龙女的幺爸冷不丁把保长耍丢了,被刘家塝的刘某人用重金买下了这个不算官的官。开启了马伏山最黑暗的年代,可以说这刘保长把马伏山整得乌烟瘴气,他为了保位置,创政绩,苛捐杂税,抓丁当兵,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这就是临近解放时,那黎明前的最黑暗时期。 小龙女一家上上下下都在想办法,怎么解除小龙女身上的包袱。外婆再请那老中医开打胎方子,姑娘肚子痛几天,就算了,没有达到目的。有人建议,给姑娘介绍一门亲事,让她下嫁成家后,名正言顺地把孩子生下来,再抱出去,可没有找到合适的婆家,计划告吹。 正在这个危机时,刘保长开始组织抓壮丁,一眼就盯准了小龙女的五哥,他身强力壮,力大无比,是马伏山最有名的大力士。在犁田时,那强壮的牯牛,不听使唤,使性子乱跑,五哥在治理它时,一拳把牯牛打翻在地,不敢乱来。他可以背五百斤重物,无人能比。家里除老二还在部队,其余五兄弟抽一人服役,也并不过分。一大家子眼巴巴地看着五哥被抓走了,含泪离开了马伏山,一家的实力又削弱了。 小龙女母亲怄气伤身,精神恍惚,来到龙王台老井对面的龙王庙求神拜佛,希望菩萨保佑老二老五,在部队躲过子弹,早些平安归来。她求菩萨保佑闺女甩掉腹内包袱,平安归来。 一切愿望都是美好的。可老天不随人愿。在多种方法失效后,小龙女作为当事人,更失去了耐心。她为了不让一家的颜面扫地,便选择了自寻短见,解脱自己。一天夜里,她借助月色,悄悄地从外婆家出来,潜入院里,把事先准备的布条绑在挑头上,悬梁自尽。小龙女的传奇故事以悲剧的形式终于谢幕了。 次日早上,天刚蒙蒙亮,六哥起来解手,路过拐角处时,差一点头部撞到一团黑影。他模糊地看一眼,好像是一个人吊在挑头上,不敢再看,被吓得魂不附体,仓皇逃回屋里喊人。 全家人惊慌起来,提前起床,来到挑头下,四哥六哥搭手把小妹解下来,一家人哭天哭地,悲痛欲绝。为了不让邻居知道真相,将以前为老母亲准备的棺材装殓了小龙女。老父亲懂一些择时看期的技术,第一时间,秘密地把自己视为掌上明珠的闺女埋葬了。没有锣鼓喧天,没有鞭炮鸣放,让小龙女入土为安。对外面口径一致,都说是因病去世,保全了全家脸面。 知道真相的只有外婆和老中医,还有就是与小龙女一起居住的父母、四哥五哥六哥,共计八人。五哥只知道小妹出事,但不知道已经命丧黄泉。大哥一直在街上生活,很少回家,也不知道小妹出事了。二哥当兵去了多年,也不知道小妹的遭遇。 当小妹那位比自己还大几岁的大侄儿上街赶场跟父亲告诉了小妹死了的噩耗后,也大哭了一场,后悔自己作为一家大哥关爱妹子不够,他自从春节聚餐时看见过小妹一眼后,大半年都没有再见过一眼,阴阳两隔,再也没有机会看见家中那位唯一的妹子,心如刀绞。他不相信,小妹平白无故地自寻短见,太蹊跷了,他立即跟大儿子一道回老家探个究竟,这便有后面的故事发生,那就是大哥的十年磨一剑的复仇计划开始了。随着小龙女青春之火熄灭,那刘保长的日子也为自己埋下了祸根。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斩断孽缘 再来说说母主任怀孕后,是怎么过关的。有牛公牛婆的护着,她吃得比平时好十倍,不干农活,连家务也推得干干净净,只管躺在床上保胎,生怕动了胎气,影响后期的发育。很顺利地生下了宝宝。她认为自己的“江山”稳固,开始扬眉吐气。每当看见那个“孽子”,牛老师就仿佛翻江倒海,心里恶心得要吐,真想一脚拽去,一手拌死这个龟儿子。可是,他转念一想,孩子出生时,任何人也没有征求他的同意就接到人间这全新的领域,无知无息来到母亲的怀抱,喝第一口乳汁也不知道什么味道,一切都是被动的接受,他能有什么过错呢?牛老师仇恨之火一下就被冷静之水泼熄灭了。 一天,母主任要回娘家吃喜宴,是小子舅舅娶妻,叫牛老师同行。牛母叫他背孩子去,为孩子他妈松点包袱,无论说什么,怎么做思想工作,牛老师就是不答应,这可把牛母惹生气了。牛母说:你自己的孩子都不愿意背,难道你真的就不认了?你这是怎么当爸爸的? 牛老师几乎被激怒了,气得胸膛里鼓满了气,不知道怎么来回应母亲这个话题。他指着孩子说:凭什么,他就是我的孩子? 牛母更生气了,顺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牛老师的脊背上,发出“叭”的一声,虽说不痛,但气势压人。这是牛母第一次体罚自己的长子,让牛老师很难接受。牛老师明说了:这不是我的儿子,更不是你们的孙子,你们就不要表错情了,你们这是一厢情愿,到头来,你们总有一天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从此,牛老师不仅不跟母子打交道,更不愿意搭理那母子,直到孩子学会走路,他也没有抱过孩子一下,说到做到,绝不含糊。母子的日子也过得十分清冷,牛母情愿相信自己诚实的儿子,也不会随意相信外人。她对孩子产生了怀疑,来路不正的孙子,是真的孙子吗?她不能把这些想法告诉牛爷爷,生怕把家庭变得更糟。她要求得暂时的表面的和谐。 随着师范学业的完结,小牛老师的翅膀硬了。按照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原则,小牛老师回到马伏山大队教书。他不再是从前的代课教师了。从拿到红艳艳的毕业证,到毕业分配文件,他几乎是欢呼雀跃。他要把母主任戴给自己的那顶让人心酸的绿帽子彻底砸烂。忍辱负重近几百天,现在是时候了。他边工作,边提出离婚,理由就是没有感情。可民政办问他:没有感情怎么生出了孩子? 牛老师理直气壮地回答:那不是我的孩子,因为我从来就没有跟姓母的发生过身体接触。结婚也是我父母强加给我的,你们不信的话,现在就可以问她母主任。看到底我有没有扯谎。 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母主任问:你说看看,牛老师说的是不是真的。 母主任没有狡辩,点了点头。两人顺利地拿到了这决定两人今后命运走向的离婚证。牛老师甩掉了自己身上两年来的感情桎梏,精神枷锁,如释重负。孩子还小,是个儿子,随母,一点不含糊。这样,母主任搬回了娘家,被牛老头器重的长孙子也被迫离开了牛家。 后来总有人问起牛老师与母主任的离婚案件,特别问起那小儿子是怎么个来路。确实没有一个大队干部说得清楚,就连母主任作为亲身母亲也拿不准。后来儿子大了,问母亲,自己的亲身父亲到底是谁,可母主任只能说,除了牛老师,还能有谁? 儿子又问:既然牛老师是自己的亲身父亲,他为什么不要我呢?我真的做错了什么吗? 母主任终于答不上来了。所以,任何女人在寻欢作乐时,一定要先考虑后果。不能凭一时之快,酿成终身遗憾。这对孩子绝对不公平,也是最没有责任感的人。孩子一生下来就承担着非正常的亲情歧视,心理健康程度有多糟糕就可想而知。 牛老师与母主任离婚,在马伏山是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最先开始提出异议的是童家老太婆,她在院里扎堆,对人议论:这牛老师也当起陈世美了,他才转正当公办教师,地位变了,就看不起原来的农村女人,把母主任修了,打发她回娘家过日子,亲身儿子都不要了。这样做还要天良吗?不堪入耳。 也有好些人帮牛老师说话,都认为,这个修书,也不怪牛老师,你看那母主任一天跟哪些人一起的,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女人,有妻有子,还那样不守妇道,任何人做她的男人,也不会饶过她的,除非葩脑壳,就会睁只眼闭只眼,任她摆布。可牛老师是什么人,还会继续忍气吞声吗? 记得有一天,牛老师正在跟我们上常识课,外面来了一个妇人,在窗前晃一晃的,还牵着一个孩子。这时,牛老师魂不守舍的样子,讲课语言有些慌乱。我们同学都是第一次看见这个个子高高脸盘大,在室外一直不离开的女人到底是谁?同学们不由自主地往外面扫视。 下课了,那女人来到教室门口,拦住牛老师说:老牛,快点跟孩子拿点生活费? 牛老师脸红了:我们早就说清楚了,他不是我的儿子,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你快离开学校,不然大家都不好看。 母主任求饶说:我晓得你是个好心人,你就当他是你干儿子,总可以吧,这么小就没有爹,你这么忍心呢?你还是给点钱吧,好吗? 牛老师想了想,跟他给一点,也没什么不可以,孩子无过,毕竟跟牛家当过名义上的孙子,让牛父牛母心里高兴了一阵。可是,人性都有依赖性和贪婪性的一面,真要兑现了第一次,就应该还有第二次。那不是把我当作摇钱树,没完没了吗? 牛老师边说,边黑脸,向二楼的办公室走,有甩掉母子的意图。母子俩紧随其后。我们好奇,还围攻上去,关心事态的发展。 这时,有几位老师也跟上来,想为牛老师解围。母主任边说,边哭泣:我们母子俩,都孤娘寡母的,无依无靠,他当爹的不管,谁来管呢?你们都是知识分子,来评评理嘛? 有个跟牛老师关系特别要好的高个子老师姓彭,是这大队小学的主任教师,也就是后来的村小校长,他当过兵,书教得不算好冒尖,但是,他工作负责,很逼鼠,嗓门大,喊一声,马伏山大团包下的月儿岩都有山影子传来。让每个学生都怕他,太厉害了。我也挨过他一次修理,面对台下三百双眼睛,在台上亮过相,丢人啦。那是在王队长家旁的老学校发生的事。就是中午睡午觉的时候,我约了几个同学,躲过老师,从教室出来,到刘家塝一根大橡树上捅喜鹊窝,还捉了一只刚长毛的幼鸟。刚来学校,就被走厕所的彭老师抓住了。他当时没有顾及我的学霸地位,谁做错了,就是错了,该罚则罚,一视同仁。我被他修理得口服心服。直到后来,读初中的我和两个读小学的弟妹,三个人一起分别在六个年级中获得了三个年级的第一名,在全大队放卫星了。不仅我雪洗了那次捉鸟亮相的耻辱,还让我老父亲作为优秀家长登台领奖。他是第一次有如此荣耀地享受几百双羡慕的眼神。这是彭校长第一次设置的家长荣誉项目,极有创意,印象中,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个领奖。一是因为彭校长调回了家,二是一家三个学生同时获得第一名,也绝无仅有。就连彭校长也达不到这个标准。彭校长只有两个女儿,正当希望生育第三孩时,最好是个男孩,可人口政策实施了,不允许第三孩,他作为党员干部,作为国家工作人员,转业军人,他自觉带妻子到当地卫生院做补救处理,当他看见引产出来的是一个男婴时,眼泪不住地流下来了,心里说:对不起,儿子,为了响应国家政策,老爹必须带头,你千万不要责怪我。彭校长到退休也只有两个女儿。 彭校长作为村小一校之长,主动为牛老师解忧。他从退役军人服装口袋里掏出一张钱,是5元币,递给母主任说:你拿起,我给你的,你以前当妇女主任时,支持了本学校的工作,我作为校长,表示感谢,钱不多,一片心意。 母主任摇了摇手说:不对,不对,我是来找老牛的,不应该麻烦你彭校长,你说,对不对? 彭校长说:你别客气,我再提醒你,你与牛老师早就解除了婚姻关系,孩子也是断给你抚养,你最好就不要再来纠缠人家了。这里是学校,是教育机关,不要影响我们的工作。 说着,彭校长把那张钱揣进了小孩子的兜里,叫她早点自己回家。她没有再拒绝收钱,而站在校园的四合院坝子里,停留下来,不知怎么是好。 第一百二十章 挡住诱惑 牛老师在二楼办公室一直没有出来,彭校长眼看母主任站在院坝里不走,也就没有多劝解的意思。他心想,你母主任在学校都是大家很熟悉的人了,做了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依仗跟大队干部有一腿儿,就没有把人家代课的牛老师放在眼里,给人家戴绿帽子,把人家整伤了脑筋,现在还好意思来要生活费。这孩子本来就不是牛老师的亲生儿,凭什么嘛。 早在一年多前,当时牛老师还在读师范,她母主任都已经是牛老师的婆娘了,还恬不知耻地来到学校勾引彭校长。她以为彭校长家在外乡,平时只有周末才回去一趟,跟家属离多聚少,估计他平时难免会想入非非。 一天周末的傍晚时分,因为学校有急事需要加班,彭校长没有回家,安安心心在办公室写材料。母主任到学校买东西,可代销店关了门。她便进入学校内,看是不是在学校打牌。结果只有彭校长在办公室,于是她就进来,问彭校长,店里的美女到哪里去了,门怎么一直关闭着。 彭校长叫她坐下等一等,有可能是走厕所了,还跟她倒了杯热茶,很热情的微笑着。 彭校长有文章要赶,就没有继续跟母主任聊天。可母主任喝了一口茶后,走到彭校长的椅子边说:彭校长,你怎么周末不回家呀?难道不想你老婆吗? 女人话儿来得有些陡,开门见山,彭校长权当是玩笑话,不予理睬。他是个当兵出身,平时也喜欢开玩笑:怎么不想,要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不想老婆,那必定有问题,还不是小问题,一定是大问题。只是因为学校有文件要交,上面要得急,所以就留下来赶一赶。你那牛老师回来没有? 说着,又埋头赶写材料了。母主任差点流泪,说:你周末还经常回去,可老牛几个月都没有回来过了,说学习任务重,周末要补学一些课程,才能赶得上那些比自己年轻得多的同学。我作为女人,简直是活守寡,你就不同情我,可怜可怜我吗?帮帮我吗? 彭校长放下笔,望着她,觉得她确实可怜,可是一想到她跟那些大队干部粘乎乎的三角关系,又觉得有些反感,再一想,她作为老同事的家属,我应该关心才是。 便问道:你觉得我怎么来关心你,叫老牛回来,跟你好好地过日子,还是怎么的? 母主任说:你当过兵,长得这么帅,身体这么壮,象一头公牛,就不想……… 母主任伸手拉彭校长的手,让他害怕了,便推了一把,表示拒绝。她第一次试探他能不能动心,失败了。这显然是故伎重演,可能好多男人都被他这一招深深地吸引住了。 可彭校长是什么人,人家是在部队就入党的优秀人才。他会上当吗?他用力缩回自己的手说:要不得,要不得,你是我同事的老婆,朋友之妻不可夺,是吗? 母主任辩解说:夺什么夺,也没有叫你跟我当男人,这是要你帮同事的忙,我没有乱说吧! 她边说,边倒进彭校长的怀里。老彭退了一步,让她扑空了。这是第二轮攻势,再次被拒绝。 这可把彭校长整得进退为难。实话说,瞬时,他头脑一片空白,基本上是短路了。 接着,母主任双手都不听话,居然一只手乱摸,想大刀阔斧地干一场。老彭用力打了她不规距的双手,还唉哟一声喊疼。这是第三次拒绝。这就是一位老兵的定力,让人佩服!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代销店的美女回来了,他大声喊道:彭校长,前面有没有人来买东西? 两人都受惊了。天将黑了,这孤男寡女的,让人晓得了,多不好哇!彭校长推开母主任,站起来,拍了拍衣裤,对着门口大声说:暂时没有,暂时没有。 彭校长很感激美女来的及时雨,把自己从梦中拯救过来,一下清醒多了。 怎么办?母主任还在屋子里,要是美女上来找他聊天,一百张嘴巴不也说不清楚吗? 他立即叫母主任藏在文件柜里,自己亲自下楼去应付一下美女,要保证母主任离开此屋,没有任何人看见,做到万无一失。 楼下坝子里没有了美女声音,彭校长不放心,下楼看看,再出去看看店里,跟美女攀谈起来,为母主任留出足够的时间悄悄溜出去。 彭校长见识了母主任勾引人的套路,所以她倍加防备,从此以后,不再跟她单独相处,不给她任何机会,免得坏了自己清白正经的名声。尤其对牛老师鬼使神差找这么一个烂货表示深深同情,他正在想办法跟牛老师牵线搭桥,找到一位比母主任更合适的女人。这个资源不远,就在本学校。 母主任来学校求财总算没有打空手,想了想,还是跟彭校长留个面子,便牵着孩子回家了。我们是第一次看见母主任,可不是最后一次。第二次再见到母主任是一个月后,那是我们牛老师新婚之日。 自从彭校长劝走了母主任后,就加快了跟牛老师牵线的步伐。以前跟学校一名姓王的代课老师提起过牛老师,可那王老师有些嫌弃牛老师是个二锅头,还有个儿子。整得彭校长没有话说,便如实跟牛老师交换了意见。牛老师一席话,让彭校长茅塞顿开。原来牛老师还是处男,从没有跟女人睡过,至于那孩子,跟自己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要是那女人跟自己睡过一次,也会认了那孩子,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那孩子就是“野种”一个,话难听,可话丑理端。 彭校长听了牛老师解密性的述说,心里更不是滋味。这马伏山下竟还有这样荒唐的现象。结婚几年了,儿子都这么大了,可自己还是个处男,也太笑话了吧。 这是牛老师的隐私,除自己外,就只有母老师清楚。连父母大人都不知道。现在他为了走进本校代课的王老师内心世界,他必须不顾及那么多了。必须对得起他彭校长的良苦用心,可更希望彭校长绝对为自己保守这个秘密。希望他除了跟王老师透露这个秘密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要透露半个字,这样才让自己在马伏山下立足,才能保证牛家父母有面子。 彭校长如获至宝,总算拿到了第一手钢鞭材料找王老师谈谈,让她彻底打消牛老师是二锅头的顾虑。彭校长从早到晚,一到课间休息时,都去找王老师,就是没有空,他只好等到下午放学。可是,放学后,去找她,她却离开了学校回家了。他很着急,便来到代销店,问美女店员。他知道她们俩家挨得近,还有亲戚关系,平时都在一起耍。也许她离开学校时,给她有交待。 放学时,那些买东西的特别多,都是家长让孩子顺便带回家的。彭校长在外面等着,不想打扰美女经营。大约一刻钟后,买东西的学生松散了,他才进入店里问事情。美女还说彭校长太客气了,有事就进来,何必等这么久了,真不好意思的。 彭校长问:王老师是不是真的回家了?她急匆匆回去有什么事情呢? 美女说:她来跟我打招呼了,说回家有急事,大概是说,有邻居跟她介绍男朋友,是街道的。 彭校长慌了手脚,这怎么办?牛老师还在盼望我回信呢,人家整得一天瞌睡都睡不着了。 美女看见彭校长着急的样子便问:彭校长,看你这样子,你找王老师到底有什么要事?能告诉我吗? 彭校长顿了片刻,觉得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此时说,为时早了点,有些难为情地样子。 美女也不是笨蛋,都在学校院内相处,那些一般的事情都瞒不过她,何况她跟王老师那么要好呢?“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你信不信?”美女微笑地盯着彭校长说。 彭校长说:那你说说看。 美女说:你也想给她介绍男朋友,还是本学校的老师,我说得对吧。 彭校长吃惊了,问:你怎么知道的? 美女说:王老师亲口跟我说的,那还有假? 怪了,怪了,她原来还叫我保密,我没有跟其他任何人说过,包括我的老婆,这下倒好,她自己先曝光了。 彭校长问:你没有跟其他人说过吧? 美女说:怎么会呢?我是那种人吗?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也是读过中学的人,到处嚼舌头,难道不想嫁人啦?你说对嘛?人家信任我,才跟我说心里话,我也要为人家保守秘密的。 彭校长顺便问:我问你,你觉得王老师跟牛老师怎么样?两个般配吗? 美女说:我是旁人,也说不清楚,不过,王老师跟我说过,那牛老师人还是可以,就是结过婚,还有一个儿子,这一点,她说他不容易接受这个事实。我认为这是有道理的。 彭校长又问: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吗?也就是说,牛老师要是未婚青年,你也觉得不错,可以接受的,是不是? 美女有些羞涩地说:大概是吧。 彭校长觉得有些悬了。要是王老师真的与街道那位青年成了,他就可以把这店员美女介绍给牛老师,只是不知道牛老师对这店员美女有没有感觉。 他立即想到了,牛老师现在还在批改作业,我去问他有没有这个意思,算是补救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迷人夜色 彭校长放学后,还顾不上吃晚饭就一直为牛老师的亲事忙碌着。不凑巧的是,在彭校长与店员美女交谈之际,牛老师不知不觉也回家了。他这才想到,今天做事不顺,就干脆等明天吧。于是去吃那些剩下来的晚饭,有些冷了,将就着吃下,当过兵的人,胃功能好,吃点冷的应该不算啥子。 半夜时分,彭校长从睡梦中醒来,他梦见自己肚子疼痛,不自觉地一摸肚子,还真的吵胃痛了,怎么办?这学校静悄悄的,他起床,准备去看一下卫生室有没有医生在,当他一站立,肚子就咕咕咕的叫起来,他知道,这是要拉肚子的前奏。事不宜迟,于是拿起电筒就往校园外的场所跑去。还没有把裤子拉下去,就差点拉出来了,好险。 他蹲下来,灭了电筒,看见隔壁的女厕所也有灯光,这么晚了,会是哪个女同志呢?不会是王老师返校吧,不可能,她最怕走夜路了。还有谁呢?想起来了,只有店员美女,昨晚,她应该没有回家。 彭校长很好奇,肚子松了包袱一下就不痛了,他走出厕所,在校园篮球场边缘看看马伏山夜景,大片大片黑魆魆的森林,校园周围有鸟儿低低地叫几声,然后更加静谧。一束光从女厕所一出来了。他听见有人有些紧张地喊:是哪个? 彭校长听出来了,果然是店员美女,忙回应道:是我,你不要慌,我刚才拉肚子了。 美女才说:彭校长,你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坏人呢,不知怎么搞的,我也拉肚子,还有些疼,现在好了。幸好,我准备了胃药,吃了两粒。 彭校长说:你那里还有没有多的胃药,有的话,给我两粒。 美女说:有,去拿吧。 彭校长跟随美女进入店里,吃药。 彭校长觉得奇怪,怎么我们都拉肚子呢,难道昨天晚上的饭菜有问题?其实,美女也觉得怪,怎么一起拉肚子,事先也没有约好呀? 两人正分析晚上拉肚子的原因时,院里又出来一个人,慌慌张张拿起电筒跑向场所,估计又是拉肚子的。 这就见怪不怪了,三人拉肚子,一定是食品有问题。等那人回来,彭校长叫住他,也来店里拿两粒胃药服下。 那人就是胡老师,也临时住校的,平时放学都回家,帮家属干些农活家务,照顾老人孩子。说起他,很麻烦的,家里近期出了大问题,弄得他焦头烂额。这个后面再说。 胡老师此时对彭校长有些起疑心,这深更半夜的,还进入美女房间拿药,人家也不是医生,你怎么不去找赤脚医生,她不是常驻学校吗?会有那么巧合吗? 要不是胡老师也被叫住拿药,可能彭校长还会跟美女继续分析群体拉肚子的问题。两个男教师都从店里出来,各自回到宿舍睡觉,第二天还要上班呢。二男一女都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就一直盼望天早点亮。 一晚上的拉肚子与失眠,把几个人拴在了一起。第二天彭校长问其他几位老师,昨天吃了晚饭有没有异常反应,都说没有。这就把作为食品安全负责人彭校长的弄得不好继续追问下去了。自己和店员美女都将近天黑的时候吃了冷食,胡老师呢,自己晚上还顺便吃了从家里带来的咸菜,说是自己心情不好,胃口也差,就用咸菜调节一下味道,这个看似食品安全的案子调查环节就搁浅了,没有办法继续追查下去。轻微的地拉个肚子,在条件差的山区也算不了什么,没有小题大做的必要。说白了,他是校长,自己是责任人,只需要提示一下厨房美女师傅,以后注意些,特别是在农户中选新鲜的菜品,淘洗时整干净些,在用餐时尽量吃热食,不要吃冷食。他在厨房还检查了一下,还要求厨房再买一套菜刀和彩板,做到生熟分开,把土豆红苕南瓜等任何材料都不要放在地板上,摆在台面上,以防止蚂蚁蟑螂蚊虫等动物爬咬带菌。这些是彭校长早在部队时,就学到的常识,好好地指导一下,对来学校不到一个月的厨房女工人,他有必须讲细一些。 现在办起了初中,规模扩大了许多,师生来自不同的地方,不再只是一个大队的人,要向正规管理要质量。教师不够,暂时代课的比重有点大,素质参差不齐,必须严格要求,包括这几个临时代管单位,比如小卖部、厨房、校医室等。特别是女同志多,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还不止三个女人呢? 光顾着厨房的事,差点把牛老师的大事给忘了。他要是不看见王老师在面前路过的话,还真忘了。他要抓住课间十分钟,了解一下昨天晚上王老师的最终结果。 彭校长把王老师叫到小办公室,微笑着问道:昨天晚上怎么样? 王老师吃惊地看着他:什么怎么样? 彭校长说:你不是回家了吗?不是有邻居跟你介绍一门亲事吗? 王老师说:你差点把我整糊涂了,啊,那个事情,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彭校长问:昨天见过人没有嘛? 王老师摇了摇头说:没有,定的是本周星期天,上街见人,不过,都不用见了,我平时赶场都见过,只是没有正面认识交流过。 彭校长急切地问:感觉如何呢,有好感吗? 王老师说:一般般,优势吗,就是吃国家粮的,家庭条件还是过意得去,父亲是去医院的医生,母亲是护士,不好的,就是男子没有工作,一天在家待业,也就是个初中文化,成绩也是一般般,人还象那样子,不很帅,也不丑,独子,两个姐姐都出嫁了,嫁在外县。 彭校长开玩笑说:不错了,双职工家庭,又是独儿,你要是答应了,可以一些啃老哇,不愁吃不愁穿嘛? 王老师也打了他一下:真坏,坏男人,你在嘲笑我,我是那样希望吃软饭的女人吗? 当当当,上课钟又响了,王老师边说拜拜,边跑向教室上课。 时间过得真快,事情还没有整清楚,又断线了。 牛老师下课后,来找彭老师讨消息,可看见他正在跟姑娘说事,就悄悄地回避了,但心里忐忑不安起来。彭校长明明昨天跟我许诺,最迟今天早上跟他回话,可眼看就是吃中午饭了,还是没有消息,真磨人哟。 今天彭校长找王老师谈话时,胡老师也看见了,还不止这个,他找厨房那位村姑师傅谈工作时,他也路过看见的。他在想,这个彭校长怎么了,为什么谈事情,谈工作,都是找姑娘,怎么对这些未婚的漂亮女人那么上心呢?不会是打什么小算盘吧,结合昨天夜里跟店里女人深夜谈事,还不愿离开的样子,是否有些说不过去。 胡老师也是代课教师,地位不稳固,不能多彭校长说长道短。他先是教的小学,特长是数学,与另外一个偏语文的张老师共同教两个班。直到后来,我们的语文老师,前面提到的覃老师考到师范去了,他就从初二开始教我们的数理化,地位一下就提高了,不过,那是在他父亲病故后,大问题被解决后的事情。听二哥说,胡老师的父亲死后,阴阳先生不知是技术不过硬,还是有意而为之,把胡家满满一堂人整得好惨。他先生说是自己大意失荆州,胡家老父亲死期犯重丧,没有收拾好,把老父亲的次子,也就是胡家老二弄下了地,时间就是胡老师父亲上坡一个星期后,暴病身亡。在后来的三周,一七走一个,再丧性命共三人,这下合计就是五人。在马伏山把这样的灾祸称为犯五煞。作为家中老大的胡老师,亲眼看见老父亲走后,四个弟妹不到一个月间,离开了人间,家中五男二女,热热闹闹一大家人,眼看就只剩下自己、母亲和一弟一妹。有人说,再不找大师疗治,就不只是犯五煞,还要犯七煞,言外之意,就是剩下的四个人还要走两个,这简直吓死人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人命关天,胡老师作为知识分子,不敢再拿命来赌。请来古楼山上一位姓张的老地理先生,堪舆之术了得。他查勘看胡老师老父亲下葬的地方,果然有大问题,落下了火坑的穴位。落葬的期也犯冲,犯了最大的煞界,必须立即处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当天夜里子时后,将他老父亲迁葬了,杜绝了严重事件的发生。 二哥还说,张天师在马伏山一炮走红,看地的都愿意找他,虽然比本地阴阳先生看地要贵得多,但为了一大家人平安,多花一点点钱何妨呢? 胡老师一家的特大悲剧,在马伏山流传多年。原来为他老父亲看期看地的阴阳先生,手艺就做到头了,几年郁郁寡欢后,无疾而终。遭到了老天应有的惩罚。 我问二哥:你相信风水吗?你对胡老师一家的遭遇怎么看? 二哥说,他以前也跟临乡一位懂堪舆的亲戚走过几天,还翻过一些地里书籍,认为风水就是环境地磁场能量学,信则灵,不信就不灵。特别是阴宅风水,它是管理一族人,阳宅风水,它只管一户人,生辰八字姓名学还有手纹面相,却只管自己一个人。哪个重要,哪个次之,哪个一般,自然见分晓。 没有想到,二哥一个小学毕业生,跟风水师跑几天,还懂得不少,一套一套的讲起来,还让我这个近十五年来码字过百万的网络写手,都刮目相看。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好事多磨 牛老师实在等不住了,中午急忙去找彭校长问结果。可老彭正在睡午觉,他平时没有中午睡觉的习惯,可能是昨晚后半夜失眠,挺不住,吃了饭就呼呼地睡着了。他只好离开彭校长宿舍,进入办公室自个儿休息。 好事多磨,一点不假。放学了,牛老师没有先回家,而是继续批改作业,把该做的收尾工作全部做完,以便等待老彭的好消息。 老彭这个人,做事风风火火的,雷厉风行的,心急得很,还没有放学,他就堵在王老师教学的一年级教室外。起初,王老师还以为他当校长的在监听自己讲课,因为昨天回去说提亲的事情,占有了备课时间,还想那街上男子的事情,分了心,想必准备不充分,辅导时不连贯,所以难免有些紧张。她就干脆让学生做课堂作业。彭校长教了多年书,是老江湖,看出王老师的应对措施。 他不责怪她,一个代课教师,初中底子,没有读过师范,没有系统的教材教法训练,能够教到这个地步,这样敬业,就已经够努力的,不能要求人家太高。 她走出教室时,跟他以眼神打了个招呼:领导来听我的课,及格行不行啦? 彭校长说:你太谦虚了,至少也是个八十分啊,继续努力。我找你有事,上午时间太短暂,没有谈完,今晚上不回家吧? “不回,不回,还有作业没有批改完,要加个班才行。”王老师停下脚步回答道。 彭校长带她回到办公室,继续讨论没有说完的亲事。他开门见山地说:我终于把你原来顾虑的问题搞清楚了。你愿意重新考虑跟牛老师相处吗? 王老师现出一副思考的样子,眼神游离不得,没有立即回答老彭的问题,似乎有些为难之状。 老彭壮起胆子,追加了一句:人家牛老师还是个处男,你相信吗? 这话来得确实陡了些,可明人不说暗话,这是兵哥哥的个性。他在观察王姑娘的反应。 王姑娘感觉太奇怪了,结婚几年了,千真万确的清流乡二锅头,并且他儿子都长这么大了,还说这个,也太不可思议了。美女嗖地站了起来:你没有搞错吧,他那儿子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是孙猴子吗? 王姑娘还说:你说哪个是处女吧,这好说,可说哪个男人是处男,还真是难题。不过,我对他儿子很好奇。你说得清楚吗?难道牛老师身体不行,有先天的缺陷吗? 彭校长一本正经地说:那怎么可能呢?人家牛老师身体一切正常,不然的话,考师范学校,体检还会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后,不管你们是否走在一起,你都要绝对保守这个人隐私,你能做到吗? 王老师解除了刚才的疑心,点了点头,答应了:你说,我绝对保密,一辈子烂在自己肚子里,你实在不放心,我们现在就去龙王庙,或者红庙子,当着菩萨发誓,也可以。 彭校长说:那就不需要整得太复杂了,我相信你。原来把母主任硬塞给牛老师的人,是一个大队干部,他凭着干部的影响力,说服了牛家父母,于是就把事情办成了,可完婚的那一夜,一方面是母主任例假来了,二方面是牛老师根本就没有那个想法。结婚第二天,牛老师就卷起铺盖读师范了。按牛老师亲口说,他跟母主任根本就没有做过身体接触。那儿子最大的可能就是跟提亲的那位大队干部亲生的,但也不一定,因为母主任跟另外的干部也有染,这男女之事谁又能说清楚呢?你说,是不是? 王姑娘摇了摇头,吞着口水说:这母主任也太不可思议了,怎么做出这等荒唐事,卑鄙、下流、烂货!比潘金莲还坏,把人家牛老师害惨了。这牛老师是怎么度过来的,几年哪,不是一天两天。 彭校长想趁热打铁,把王姑娘同情、怜悯变成疼爱,立即问她:你现在不应该再误会牛老师吧! 王老师爽快地说:是的,我以前还说牛老师是陈世美,不好意思,真是错怪好人。 好人有好报。牛老师为了不让父母知道媳妇背叛牛家,便忍辱负重,把苦水自个埋藏在心里,这是孝悌之道。而为了不给母主任太大伤害,而选择了冷处理,好说好散。这些都让彭校长感动,让王老师感动。跟这种男人当女人是她一辈子的福气。正在王老师差点将感情的天坪偏向街道那位男子时,是彭校长及时扭转了局面,让王老师关键时候改弦易辙。就下来,怎么来操盘,做到滴水不漏,让牛王二人早日圆房,就看彭校长的水平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新学校开张以来,牛老师与王老师的完美结合是破天荒地开启了马伏山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大门。彭校长为此功不可没。在别人的眼中,牛老师作为再婚的二锅头,能够跟王老师喜结良缘,这是不可想象的,童老头不知好歹地认为,这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其实这个问题,我们老家的年龄稍大的人都知道,童老头原来想把自己的只读过一年小学的长女嫁给牛老师,那是牛老师还在代课的时候,媒人就是王队长。王队长本来不打算队长允了童老汉的请求,因为,他认为这种成功的可能性太小,可又不愿意打击老头的积极性。怎么办?那就去做个顺水人情吧。王队长到学校找牛老师一提起童家,牛老师就打断王队长说:王队长,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不过,你说起童家,我就知道你要说他那长女吧,算了,我实在惹不起他们一家人,不敢惹,就躲远点算了。按说,婚姻不成就做朋友吧,那是对有修养的人家而言,可对于童老头,那就不可能了。从此,他对牛老师怀恨在心。一旦有机会,童老头就指桑骂槐,整得牛老师伤面子不说,还下不了台呢。要不是牛老师以此为动力,更加刻苦地自学,终于考上了师范,把自己由临时工改为铁饭碗,真在这四队里代课到务农,那难过的日子就没有了尽头。所以,这人生短短几十年,一定会遇到不可想象的人与事。牛老师最有体会。比如,牛老师与我二爷那三儿子石头的矛盾纠纷。听二哥说,以前牛老师与石头很要好,就因为石头叔叔暗地里喜欢上了母主任,还亲口当面向母主任表白过,而母主任明说,你是什么东西,还想跟我好,太天真了,你做梦去吧。这话差点让石头叔叔吐血。 后来,跟母主任结婚的居然是自己最要好的牛老师,这让石头叔叔最不能接受的事实。于是,牛老师就结下了四队第二个梁子。明白人都知道,牛老师是个好好先生,与世无争,他无意跟任何人接对头,纯粹是别人跟他过意不去。牛老师跟我家关系不错,特别是对二哥印象一直都不错。他说二哥虽然脾气不好,但耿直豪爽,对人讲义气,不藏着掖着,好交往。二人几十年从来就没有红起脸说过话。 但彭校长和王老师绝对不这么看。人家牛老师是受害者一方,能够从一个代课教师边工作边学习考上师范而成为公办教师,怎么就成了牛粪呢?王老师漂亮是真,可她暂时还是代课教师,能够成为实际上的纯真男人的妻子,也不会吃亏。跟着他,就是代课教师失业了,牛老师也不会让她饿饭的。 牛老师虽然没有与女人同床共枕,但与女人打交道的胆量还是有的。他主动请王老师去校园外散步,到后方的堰塘边,扔泥丸子,看水花。到河沟里捉螃蟹回来做煎肉吃,好香的。还跟她讲述两年师范生活的点点滴滴,让王老师产生进修师范的冲动。 为了让父母打消顾虑,请王老师进家门见父母,一见如故,有说有笑,让牛家父母笑得合不拢嘴。这是母主任在牛家几年无法比拟的融洽与和谐。 牛老师还把王老师引导龙王台,分别跟老井和龙王庙烧香磕头,求菩萨保佑,让姑娘顺利地嫁到牛家,成为自己心爱的女人。王老师以从未有过的虔诚祭拜,表示真心实意成为牛家的女主人。 彭校长在星期六的黄昏,大摆宴席,请老师们,同学们美美地吃上一顿有肉有菜的晚餐,让老师们痛痛快快地喝下喜酒,真是难得的大喜日子。这些肉食都是牛老师自己掏腰包买来的,那些蔬菜是校园里学农园地的成果。关键的问题是,牛老师没有欠下师生们一分钱的人情账。 天还没有黑,学校就请来了乡里的文化宣传队,为学校师生准备放一场新电影。开幕前,举行了短暂简单的结婚仪式,由彭校长亲自主持。把牛王二位新人的大喜之剧推向高潮。 一阵歌声,一阵掌声,让校园充满了喜气,充满欢乐的气氛。 意外的是,居然有一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她就是前妻母主任,居然还带着儿子。人们问:她这个时候来干什么?不是来搅局的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后院起火 牛老师跟王老师总算正式结婚了,让他在马伏山多多少少挽回了颜面,尤其在这个老四队的上百号社员给予了明确的交代。那童大妈向大嫂说陈姑娘跟大哥学手艺是不正常的事,意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对于一个没有文化的老婆子说不来这样好听的,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这个。老婆子多多少少带有个人告状的成分,这让一向倡导明人不做暗事的牛老师觉得不应该这样来嚼舌头。可是因以前牛老师跟童家大闺女定亲没有成立,便结怨极深,针尖对麦芒,整得牛老师下不了台,便灰溜溜地离开了老院子。通过前面详尽的记述,各位看官就不再感到奇怪了吧。 话说出去容易,可想收回来就难了。大嫂认为自己的亲戚是不会整她冤枉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大嫂没有了干农活做家务的兴趣,便将孩子托付给公婆,要上街赶场,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换了一身好看的衣服,直奔坝区。 大嫂一路上构思了好几种见面的场景,最大的可能就是,大哥正在手把手地教女徒弟上机打衣服。 大嫂缩手缩脚,静悄悄地走进大哥的服装屋旁边,听动静。好几分钟过去了,都没有听到大嗓门的大哥,更没有女人的声息,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那不争气的男人有什么需求,居然在大白天还敢进入寝室,干那不该干的事去了。她想到此,不免紧张起来,这还了得呀?她气愤,但又不愿想,更害怕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拍了拍胸膛,调整呼吸,静观其变。 她这是明显的查岗,来者不善。她心虚便没有底气进屋,只在周边窥探。这是大嫂第一次做这种不光明磊落,又不得不来,还情有可原的活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一直在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不要冲动!再等等,再等等!她听到的只有缝纫机“叭叭叭”的匀速转动声,几乎听不到人说话。包括两个徒弟。 大嫂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脑子还算灵光。她想到了房东王师傅,一位推过河渡船的老实人,就住在旁边另一套房子。她想从侧面打听一下大哥的近况。 “王师傅在家吗?”大嫂敲了敲木门。可没有动静。估计王师傅推船还没有回来,这赶场天乘船的比较多。她这样想。不对,王师傅不在家,可她老婆应该在家呀,还有那位漂亮的大女儿不是已经毕业了,在家跟大人打帮手吗?大嫂于是推了一下门,果然,王姑娘在家切土豆丝,这切菜''''嘣嘣嘣"的声响盖住了大嫂轻微的敲门声。大嫂微笑地问:妹子,你们大人呢? 王美女立即答道:他们上街了,你找他们做啥子? 大嫂盯着她说:我来过你家,你不认识我了? 王美女终于想起来了:我知道,你是马伏山的大嫂,你坐,你坐!我给你泡杯茶。 大嫂甩了甩手说:你先忙,我自己喝点凉水就可以了。 王美女客气地说:我们坝头的井水,没有你们山上那泉水好喝,不注意还会拉肚子的,所以一般都要烧开才能喝的。 她说着就给大嫂烧开水泡茶。大嫂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山上那泉水好喝,你好久去喝过的? 王美女笑嘻嘻地说:大嫂哇,你就不知道吧,我的外婆跟你们是一个大队的,就住马伏山尖尖上,你们叫十二湾,马伏山的外蒙古,我没有说错吧,你说我怎么没有去过呢? 大嫂想:你这美女怎么把我称大嫂呢?我们不是一直把你老爸叫王哥的吧,不对,应该是什么特殊原因。大嫂反应迅速,一下就想起一件事情。那是前不久,她的老弟我师范将毕业时,与院子里一位姓王的同学一起耍,刚好就遇到漂亮的王姑娘在家做饭,那位王同学说:这位是我的堂妹,刚高中毕业,回家跟大人帮忙,你觉得如何? 王同学把我脸都说红了,没有回答,王同学以为我算是默许了,便以为后面有好戏看了。当时,大嫂就在现场。我回家后,大哥还在问我,对那王师傅的女儿有没有想法。我说,还没有毕业,暂时不考虑。实话说,那女子有文化,长得好看,又勤快,还多温柔的,有点可爱,加上这王家有背景,王将军跟他们是一大家人,要是攀上这门亲事,凭他们的人脉关系,有可能对自己的发展前途有帮助,还有那么一点动心,至少表现出一丝的好感。可我怎么表态呢? 通过权衡利弊,我最后以读书为由答复:暂时不考虑耍朋友的事,以回绝了对方。我当时看见大哥很为难的,王师傅作为他的房东,一片好意来联姻,到头来,好事不成,空欢喜一场,太让人扫兴了。 我那王同学还开玩笑说:想跟你把同学变成亲戚,都不行了,你是不是眼光太高,我堂妹哪点配不上你嘛?你郎才,她女貌,这不是才子配佳人啦?这样把我也整得难为情,后来路过王家坝,尽量不在那里逗留,快去快回,不让他们看见。正因为有这么一个片段,那王美女以前把我大哥称为叔叔,后来就改口把我大嫂也叫大嫂,扯成一辈了。我不能骄傲地认为王美女是一厢情愿,更不能清高地说她配不上我,主要原因那是,当时王师傅一家还是农村户口,王美女是村姑,还没有工作,所以,我矛盾的心态,他们都应该懂的,只是不能出自我的口,来无情伤害纯情少女的皎洁内心。后来王美女嫁到汉城郊区一户菜农,我也有几次预见,当时我还是单身,也有些不好意思,她自然也红脸了,想躲开我,但我不能躲开曾经无意伤害过的女人,还是高姿态地主动跟她搭话,问好,让她好受一点。此时,她都有孩子了,估计应该释怀了。她算不上我的初恋,因为根本就没有恋情可言,但毕竟有过那么几次眼神交换,留下了难忘的画面。 大嫂感觉出王美女对她还有那么一点交情,便实诚地说:大嫂,时间不早了,就在我家吃午饭,我多下点米。 大嫂摇头说:不好,不好,跟你增加麻烦,我还是到别处切午饭,感谢你的好意。 王美女开玩笑说:要是有缘的话,我就是你的兄弟妹儿了,只可惜,我还是农村人,没有把书读好,找不到好工作,所以,你兄弟看不起我,我们无缘走在一起。但是,我一直不怪他,谁叫我读书贪玩呢,差那么几分就回了农村修地球呢? 大嫂也不好意思地劝妹子:妹子呀,你人长得漂亮,心肠又好,一定会找一个好婆家的。其实,当时我跟你大哥都在说服兄弟,一心想成全你们,只是缘分这个东西,有点玄乎,我们作为局外人是很难理解的。相信,你是读书人,比我想得开,是不是? 王美女已经不再考虑过去的事情了,说:大嫂,我们不说过去不愉快的事,开始做饭。 大嫂不便拒绝午饭,也一起帮忙烧火做饭。光顾说过去的事情,可差点忘记了今天的中心任务。大嫂才回到主题:妹子,你今天看见你大哥没有? 王姑娘停下手中切菜的刀,说:我也差点忘记跟你说,是这么一回事,就是陈姐原来那男人找到我们家了,他要陈姐回去,继续当他老婆,可陈姐无论那男子说什么,她都不愿意回去,所以就动了抓扯。大哥劝解时,那男子还动粗,侮辱大哥别有用心,大哥差点打人了,最后被我老爸劝住了。 大嫂有些着急,追问:那现在你大哥呢? 王姑娘说:他们都去了区税务所。 大嫂问:去那里干什么呀? 美女说:你不知道,那男子不服气,到税务所告发我们租房子没有缴税。都去好久了,不知现在怎么样? 大嫂说:谁说的租房子还要缴税?这不是无中生有吗?真是瞎起眼睛乱球说。 美女放低了嗓门:大嫂哇,我私下跟你说,按照税务法,租房子确实该缴税,只是这乡下一般都没有逗硬。常言道:逗硬了,水都闹人。你说对吧? 这可把大嫂说懵了,这怎么办?更着急地问道:不会罚款吧? 美女说:大哥之前都跟我爸说好了,不说是租房,就是无偿地让大哥使用,前提条件是免费教手艺,以后把我教会了,能够独立做服装生意,也算有了谋生手段,不会挨饿,这样一来,税务所就没有理由来处理我们。 大嫂稍稍减轻了压力,更加好奇地问:那这个办法是怎么想到的呢?是你么? 王姑娘说:你高看我了,这是陈姐想出的点子。当时,那男子看见战不过,便为了出口气,就从嘴里冒出来一句话:你以为我把你们几个没有办法,你们偷税漏税,总还是事实吧。你们让我难受,我也会叫你们几个不好过。他说着,很狼狈不堪的样子,灰溜溜地走了。 我们这边听出了,这男子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就想到规避偷税漏税的风险。陈姐在街上混了几年,比一般人有见识。 王美女这么一说,大嫂不仅不恨陈姑娘,反而对她更加敬佩,多好的女徒弟,居然在关键时候为我男人解围了。 这是一面之辞,可到底税务所那边会相信这个规避税务处罚的说辞吗?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佛耳残阳 大嫂跟王姑娘齐心协力把饭做好了,稍等了一会儿,实在没有等到,肚子也有些饿,便先吃起来。王姑娘问大嫂喝不喝酒,大嫂说随便。姑娘拿出一瓶开盖喝过一半的白酒,跟大嫂喝起来。大嫂没有想到这姑娘还会喝酒。姑娘说:我第一次喝酒是高中毕业典礼,喝过一小杯白酒,从此就觉得酒不过如此。第二次就是被大嫂的小兄弟拒绝过后,一时想不通就以酒消愁。这次是跟你一起喝第三次了,你是几次喝酒呢? 大嫂说:我不知这是多少次了,干活累了,晚上就随便喝一两杯,有时候心情不好,也象你一样消愁,但很多时候开心了,也想喝几杯,直到半醉半醒,就不能喝酒了。 王姑娘喝了半杯酒,脸就红晕:大嫂,你认为,有人说,借酒消愁愁更愁,这话对不对。 大嫂认为:不对,我不高兴了,喝它几杯酒,一觉醒来,心情就好多了。该干啥子就干啥子,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 王姑娘跟大嫂敬酒说:大嫂,你永远是我大嫂,无论我到哪里,我都认你这个好大嫂,虽然我没有缘分成为你们一家人,但希望我们的感情不变,象姐妹一样,就敬你一杯。 大嫂也不示弱,倒满一杯酒说:妹子,你是我的好妹子,今天跟你添麻烦了,以前我那师徒几个住在你家里,也跟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感谢你们全家人的关心,照顾,我敬你,我先干了,你酒量有限,就随意,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酒喝完了,大嫂吃了两碗饭,再喝了一杯茶,就觉得很饱了,坐下来跟妹子聊几句,就准备告辞王姑娘,想离开王家回家了。王姑娘真心挽留她再耍一会,觉得还多谈得来,可大嫂心思不同,她觉得不能再待下去,要真等到大哥回来,就露馅了。 将离开时,大嫂再问了一句:妹子,你认为,你大哥去街上,真有没有什么麻烦? 王姑娘晓得大嫂顾虑什么,干脆把话挑明了,大哥他们没有一点问题,你就一百个放心。你要忙,我就不留你了,家里还有孩子要管,你就慢走,今后有空随时来耍,我陪你喝酒。我还想好酒到你们那里喝泉水,我听舅舅说,你们龙王台泉水好,我要来亲口尝尝,到底是不是传说的那么神奇。 大嫂一听说妹子说起龙王台老井,一下子就来劲了,停下即将跨出大门的双腿,跟姑娘介绍老井,还将关于红龙现身的传说,关于老井泉水的冬暖夏凉,关于泉水历史的传说等等,眉飞色舞地讲解了一番,几乎说得天花乱坠,姑娘也象听评书一样被陶醉了。 大嫂没有想到,这王姑娘也是带有几分浪漫的女性,居然提出:大嫂,你那么一说,我干脆今天就送你回去,你带我去看看那神奇的老井怎么样? 大嫂爽快地答应:好呀,跟我一起上山,也好看看我们山上的风景呀? 姑娘真开心了,从本子上撕出一张纸,用笔写了几行字,大意是我上山去外婆家看看,随便出去看看风景,饭做好了,我已吃过,你们回来自己吃。 王姑娘光顾着完成学业,都好多年没有上过山,一路上所见所闻,感觉变化好大的。 大嫂问姑娘:你觉得,你大哥一个男的,教一个女徒弟,平时方便不方便,会不会有人说闲话? 王姑娘觉得大嫂问这话有点奇怪,便说:大嫂,我这样跟你说,师傅教徒弟,就跟我们读书是一样的,不外乎就是学点知识,学点技术,还分什么男女呢?比如我们读高中,我学的文科,有大半学生都是女同学,七八个老师,只有一个女教师,你说这还有必要区分男女吗?哦,我想起来了,你觉得大哥教陈姐这个女徒弟,平时有什么不方便,或是不正常,是不是这个意思? 大嫂被说服了,有些答不起来,便回答:不是,不是,妹子误会了。是我听说,你陈姐在跟街上那男子结婚前,跟你大哥定过亲的,你晓得这个情况吗? 王姑娘立即解释道:大嫂多心了。我听老爸说过大哥以前跟陈姐定亲的事,那都是啥时候,不应该再翻老黄历。大嫂,你说是不是呀? 王姑娘跟着大嫂累得满身大汗,终于爬上了最后一个山崖佛耳岩,来到红庙子垛口,两人坐在古庙遗址前的石级上,歇口气。他们居高临下,眺望清流河流域烟波浩渺的神秘景观。姑娘感叹道:这样的美景实在让人陶醉,今天这汗水太值了。 《易》云:生不在庙前,死不在庙后。休息间,大嫂按照牛老师以前讲过的,大概跟美女讲述了这座古庙多年前被损毁的传言。以前这红庙子香火很旺的,香客不辞艰辛,从四面八方赶来焚香许愿。传说菩萨显灵,信众络绎不绝,香烟了了。可是,这庙前一百米处的佛耳岩边,居住了一户姓来的人家,男主人名叫来德瞬,身强力壮,胆子大,没有文化,一家生活困难,住的是茅草棚,吃不饱,穿不暖,日子过得拮据难熬。有一天,吹来一阵狂风,把红庙子的天盖掀开了,瓦砾满地。木架结构摇摇欲坠,东倒西歪。庙前的来家也没有幸免于难,把草棚吹得七零八散。来德瞬是个胆大妄为的人,也是一个不信邪的男人。他看见红庙子都已经垮榻了,反正没有人管理,又正好自己家里缺木材砖块黑瓦这些建筑材料,干脆就把庙子里的材料往自己家里搬运,一家人都七手八脚忙碌起来,庙子空了,来家却由茅草铺变成了砖木瓦机构的新建住房。 来家正住得心安理得之时,突然有一场,从佛耳岩悬崖边刮来一场狂风,把来家房屋盖子掀倒了,还造成了人员伤亡。来德瞬当场被滚下来的木材压死,妻子和孩子等不同程度的受伤了。 本村风水大师说:这来家就是不讲规矩,这下好了,来德瞬丢命了,家人也受伤,这就是来家得罪菩萨遭到的报应。 王姑娘听得津津有味,感叹道这菩萨真有这么灵验吗? 大嫂摇了一下头,示意她在庙前不要乱说话。她说苗子虽然垮了,但菩萨还在。那来家人还有一次致命的大灾,就是来家女主人没有躲得过。 大嫂接着讲来家女人的死。那是来德瞬去世刚好一周后的黄昏,来家女人到男人坟边烧头七,哭哭啼啼怄了半天,眼睛都被泪水泡红了,头有些晕。她看见太阳即将落山了,便想到了还拴在佛耳岩边的牛儿,那是在长有几棵小柏树的草坪里那大牯牛,便浑浑噩噩走向悬崖边,牵牛回家。这羊场小路较窄,还长有小草和青苔。那牛吃得饱饱的,肚子鼓圆了,走起路来很吃力。人在前面走,可不知怎么回事,忽然一阵风吹来,那路边的小树苗一摇动,打在牯牛的屁股上。那牛误以为是谁在用使牛条拍打它,突然受到惊吓,便下意识地往前挤,把牵着牛绳子的来家女主人当场挤到山岩悬崖边,牛往前跑脱了,女人身子一倒,扑通几声,滚到山下的茅草坪了。 大嫂讲这件事,我作为目击者,是目睹了那个惨不忍睹的场面的。记得那黄昏时,我刚好与小伙伴们割牛草回家,听说有人磙岩了,便飞跃似地向红庙子山岩下的草坪奔跑。这是我们常常割草的地方。这里围满了,都惊慌失措。还没有走拢,只听见伤者在哎哟哎哟地**着,痛苦不堪。我走近人群,看见倒在草丛中的女人周身是血,蓝色衣服成了血衣。头上血肉模糊。乡民们在烧着草纸,用灰烬盖在伤口上止血。我第一次听说这个止血方法,但那伤势过重,收效甚微。还听大人们说,这一百多米山岩滚下来,胸腔腹腔里面的内脏肯定受重伤了,凶多吉少了。但有人说了一句话:无论如何要尽人意,死马也要当活马医。于是乡亲们用滑竿抬着她,奔跑般往区医院送去。我们目送着伤者远去,就带着哀伤地回到家。不久就听说,那来家女人在半路上就断气了。不久,就听见佛耳岩有锣鼓与唢呐在悲戚地响着,叫着,催人泪下。 以前那山岩下的草坪是我们孩子割草,掰地果儿的乐园,茅草割了一茬又一茬。可自从来家女人在此受伤后,我们再没有去过那里,从岩上俯瞰,这茅草都长得比人高。更别说谁敢去掰地果儿了。那留在心里的阴影是几十年来都没有办法抹掉的。这是来家的悲剧,更是山里人的悲剧。 真是悲哉!那来家男女主人在七天内先后遭到飞来横祸,死于非命,这难道真是得罪了菩萨吗?我不相信,那红庙子菩萨真有那么神奇的魔力吗?风水先生说得实在是太玄乎了吧。 原本想去山顶外婆家的,可实在走不动,便打算跟大嫂住一夜。龙王台就暂时不去,等休息一晚上再去参观老井。 第一百二十五章 恶有恶报 王姑娘在红庙子遗址前休息好了,一口气就来到大嫂家,转眼就到了该做晚饭的时候了。可是石缸里的水都下底了,勺子一进去就把缸子刮响了,发出一阵难听的声音。 大嫂吃惊地说:糟了,水完了,早上走得早,忘记挑水。妹子,你在家等等,我去挑水。 王姑娘站起身,说:有没有多的水桶,我也一路去挑。 大嫂挥手说:不行,你是客人,也走累了,这路不好走,我自己去就行了。 王姑娘执意地说:你小看我了,在家里,基本上都是我挑水,你放心吧,我有劳力的。 正好家里备有两副挑水的工具,那是因为家里有两三个徒弟一起学手艺,不多准备一副,有人就会有意见的,要挑水,就是一起去,很多时候还要把我家的借来,三个徒弟一起挑,两趟就把缸子装满了,有时,大哥还安排他们跟师爷家里挑水。 大嫂带着王姑娘来到龙王台老井边。姑娘第一次走近这阴森神秘的地方,身上的汗毛都直立起来,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说,要不是跟大嫂一起来,根本就不敢钻进这刺藤与荆棘还有其它杂存的植物搭成的天然天棚。 在塄坎脚下的井边不远处立着只有半个头的龙王菩萨。香篮里装满了香灰。王姑娘很好奇,想问这是怎么回事?不应该只有半个头吧。她欲张嘴,又止住了。她不能当着菩萨的面来问这个事的。于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直接让大嫂把水打起,装满了四桶水,一起挑回来了。 大嫂与王姑娘一起做晚饭,这时,是王姑娘烧火,大嫂切菜,与当天中午转换了角色,主客分明。 在做饭的一个多小时里,大嫂回答了王姑娘提出的关于龙王菩萨半个头的疑问。 这个问题要从多年前龙王庙说起。大嫂明确说自己嫁到马伏山就没有看见过龙王台还有龙王庙。当时这里就是一个平台土包,虽然说没有庙,但有碾米的石磙和粗大的木桩和,及大圆形的碾盘。四队三个院子的人家基本上都在此碾过米的。这是老龙王庙的地盘,那些龙王菩萨被赶出去了。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呢?据说是王家两兄弟砸毁龙王庙,把菩萨直接抬起来扔到河沟,把头就摔坏了,只剩半个头了。其中王老大年轻时给马姚保长当过保镖,而王老二在县衙里当差,跟县令背过枪,人长得还算周正,但犯过错误后被解甲归田。王老二回到马伏山家里,有人给他说提亲,是河对面老山上一家姓罗的大户人家的千金,罗三妹,见面时,打样的是罗老三,人长得好漂亮的,他站在坝子里向楼上的木楼阳台一看,分明就是美如天仙。他当场就点头表态:可以。可回来后,开开心心地准备了婚礼聘礼,第二次上山,就是大队人马娶亲,从抬回来的花轿中背下来的居然是一个瘸子,名称罗大姐,根本就不是罗三姐,还备有一副拐杖。罗老二差点被气晕过去。新娘子娶到家,就是一坨屎也得收下,谁叫你那么激动过头,不验明正身,抬起就跑,八辈子没接过婆,一副倒楣的命。几十年朝夕相处,没有情,在怨气中昏睡,还是生了三男三女,腿不正席,肚子还是为王老二争了口气。 听老一辈人讲,王家两两兄弟的父亲原来也当过保长的,做过许多伤害老百姓的事情,在红军闹革命时,王家父亲被秘密处决了。神秘失踪后,连一个坟都没有留下,王家后人没有办法祭祖。 多年后,王家两兄弟的孙子辈,都患了重病,大多都是与肾有关的。比如肾坏死,肾衰竭,肾虚,尿毒症。这就奇了怪了,都是喝的龙王台的泉水,人家没有一个有患肾病的,他们王氏家族怎么了?刚开始,王家人认为这泉水有问题,便把泉水拿到县城去化验,完全达标。于是又找来风水先生查他王氏家族的祖坟和住房,终于查出问题了,这河沟涨洪e水时,引起王家人的祖坟陵园滑坡,丁山癸向左转九十度,变成了辛山乙向。风水师说,这个根源还是那河沟里被乱石埋着的龙王菩萨作怪。 王家人便问大师怎么解除这个煞气。大师说:有了,必须写文书,施法术,将龙王菩萨抬出来现身,补齐头部,恢复金身,就地在龙王台老井边安位,让它重新显灵,普度众生。问:要多少钱才能做完这套法术呢?, 大师抽出一根手指头,说:一万三千三百三十三。 这么贵一个价,是做呢,还是不作?接下来该如何做呢?到底结果如何呢? 王家人孙子辈大小男丁五个,哪里敢把身体健康甚至生命拿来作赌注呢?一万多元钱算得了什么? 在山区农村,风水师和阴阳师都有自己的市场。相比,阴阳师主要工作是负责死者丧事处理,附带看阴宅墓地风水,而风水师擅长看堪舆之术,包括阴阳宅风水,这样的技术更高深,人才更奇缺,当然收费价格更高,不是哪家都能够请得起,少则几千,多则几万,很择主户。而这次负责王家迁坟起龙王菩萨的是马伏山对面的风水师张先生,就是前面提到的,那位为胡老师一家成功疗治犯七煞的老者。他从那以后,就在马伏山一炮走红。张先生先为王家祖坟看地迁坟,再做了几道文书,把深埋在龙王台河沟里的龙王菩萨请起来。王家自己人干体力活,按照张先生用罗盘确定的位置,用锄头和铁锹,小心翼翼地把菩萨身上的土石刨开,菩萨终于现身了。 说来也奇怪,龙王将要现身,张先生就念了几句咒语,并烧了一道事先写好的文书,马伏山上大团包立即起乌云了。等到几个王家男丁赤手将只有半个头的龙王菩萨捧出地面时,一阵雷鸣电闪,吓得惊慌失措。张先生立即挥手说:别慌! 一会儿,大雨倾盆,把沾满泥土的石菩萨洗得干干净净,同时把王家人也淋透了。张先生还笑着说:你们被龙王带来的清水洗了个澡,就是把乌七八糟的东西洗掉了,这病也很快会好。这话把王家年轻人说到心坎上了。这大雨唯独没有淋着张先生,因为他早准备了雨伞放在装有文书和罗盘的挎包里。 一阵大雨来得快,去得快。雨过天晴,太阳又晒起来了。张先生高兴了,这个期算是选对了。他开心地下指令:吉时到了,我们马上将龙王菩萨请到井边去,让它安身立命。张先生念文书,王家男子抬龙神上坎,守护在老井旁边稳稳地坐在的石墩上。 接下来,就是那位从省城请来的雕刻师干活了。他用一包干水泥放在水盆里,用老井泉水调和好,然后就修补好菩萨残缺的头部。稍稍等水泥收旱后,就用刻刀开始雕刻了。这个工序很简单,就是头部一半的五官,但因为是小心活儿,必须满工出细活。这个雕刻师姓朱,都叫他朱老师,很年轻,不到三十岁,从大学美术系雕塑专业毕业,近六年了。 张先生为龙王菩萨正式安位了,还烧了三柱香,化了纸钱。最后让王家人分别为菩萨烧香磕头化钱。张先生还特别为王家子孙画了一道请愿符咒,消灾祛病。 王家人把那从省城买来的一大桶金粉拿出来,让朱老师用刷子把石菩萨变成金身,闪闪发光。站在从老井边,清晰可见金碧辉煌的龙王菩萨在泉水里的倒影。 大功告成,让王家人在老井外的空地里,放了一大圆鞭炮,庆祝这一天里取得的巨大成绩。 大嫂跟王姑娘讲完张先生起龙神的故事后,差不多饭都吃饱了。王姑娘还好奇地问:那王家子弟到底肾病好些没有? 大嫂差点忘了这个。又跟她姑娘说了王家人医治结果。张先生离开马伏山时,叫他们该吃药就吃药,该打针就打针,该输液就输液,该锻炼还是锻炼,该保养还是保养。张先生还讲了肾水一理。从易经上说,龙王菩萨管理金木水火土中的水,按照中医理论,五脏六腑里面,肾就是属水,所以把八卦里的水宫调理好了,你肾还会不好吗?加上正北方坎卦,也是水位犯煞,必然导致肾亏肾疾,不处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老先生的话,王家后人算是听进去了,他们祖辈做了恶事坏事缺德事,让子孙后代不知不觉间,替他们受灾遭祸,还愿还账。这个报应也太冤了吧。当然这是传说,还没有定论。 一天天下来,王家五位肾病患者,精神轻爽了,心理负担释放了,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继续吃药保养,一天一个样,半年后,都基本上痊愈了。有了他们这个病例,大家都对老井边的龙王菩萨刮目相看了,都说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五行缺水的来到井边祭拜多起来了。 大嫂这么一说,反而提醒了王姑娘,她想起来了:去年,我妈找人给我算过生辰八字,先生说我五行缺水,是不是也应该去祭拜一下龙王菩萨呢? 大嫂说:这个嘛,就看妹子你信,还是不信,人们都说,这易经八字,信者灵,不信就不灵,随便你吧。 第一百二十六 章 萍水相逢 话说这王姑娘也是有个性的人,她睡了个懒觉,天亮好久才起床,梳理一番后,就帮大嫂烧火做早饭。农村人早饭跟午饭是一样的,都是做米饭,这样吃,上坡干农活才经饿,上工时间长,效率高。王姑娘经过一夜的思考与分析,总觉得大嫂说那菩萨的事好玄乎,于是问大嫂,传言中是不是有些虚构或是讲故事,太夸张了。大嫂是没有什么文化的人,小学只读过一学期,因为从小很不情愿地被送到无儿无女的人家,缺乏母爱和父爱,还被无故辍学,心理上都是有一种自卑感,所以一般都不爱说假话。于是,她再跟王姑娘讲了亿元的故事。这个亿元,是六爷的幺儿子,长得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子,自小聪明帅气,胆子也大,别人不敢做的,他敢做,有军人的勇敢气质,深得六爷这位老军人宠爱。可是,当王家后人得病治病痊愈后,他每天读小学回来,都要路过龙王台,每天都看到龙王菩萨坐在井边,没有任何变化。有同学开玩笑说,这菩萨很灵气,不能说它,也不能骂他,更不能动他。 天生胆大的亿元同学,看了看,站下来,对着菩萨俏皮地说:你这一坨石头,他们说你不得了,你真有那么厉害吗?你信不信,我跟你屙泡尿,让你闻闻,香不香? 那几个同路的,有同学劝住他说:你真的要屙吗?不好吧,尿流到井里会被人骂的。因为我们几个院子的人都喝的这井水,你说,是不是呀? 亿元居然真的脱下半截裤子,就对着菩萨身子撒尿。 同学们都瞠目结舌了。有人拉住他,劝他不要再屙了。他这才勉强被止住那不文明的动作。他临走时,还对着菩萨身子,迈起左腿,重重地踢一脚,嬉皮笑脸说:哈哈哈,看你能把我怎么样嘛?我明天照样走这里,是不是啊?对不起,我不陪你了,回家吃饭啰。边说,边跟着同学们回家了。 此时的亿元正读六年级,还是十二三岁的少年,也不是好懂事,眼看就要毕业了,只差几天就是小升初毕业会考。不巧的是,他毕业会考没有机会参考,关键时候掉链子。 有人会问:那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就在那当天晚上,半夜时分,他做了一个恶梦,有一个白胡子老头,很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用拐杖打了他一棒,打的也是左腿。亿元醒来时,记得清清楚楚。左腿疼痛厉害,怎么办?这深更半夜的,还是等天亮再说吧,叫他忍一忍。 第二天早上,同院子的几个同班同学来叫他一起进学,可是,他还睡在床上,疼痛得起不来床,连早饭也没有吃。 同学觉得奇怪:昨天不是好好的吗?我们还亲眼看见他踢菩萨的呀?难道真是菩萨显灵,要报复他吗?他们都不敢想,真是不敢想,太神奇了。于是,看见这种情形,同学们再没有等他同行,从此与他就各走各的路了。 亿元的腿一天一天严重起来,最后成为瘸子,留下二级残疾,不仅辍学了,只读了个小学六年级,毕业证也没有拿到,因为没有参加毕业会考哇。 他后来干活也不方便,自然没有姑娘能看上,结婚是个大问题。那就单身一辈子吧。这样说来,纯粹是个巧合,也是不可思议的。 王姑娘听了亿元的遭遇,觉得这菩萨真是不敢惹。她对大嫂说:你这一讲,我更要去祭拜那龙王菩萨了。来都来了,昨天都去见到大神了,还有不拜之理?大嫂,我们快点吃早饭,早去早回,好不好? 大嫂还是劝她说:求神拜佛,还是自己拿主意,我们山里人,有信的,也有不信的,都讲个自愿,不会勉强的。一般都是老年人信的多,年轻人很少相信的。特别是那些外出读书的人,一般都不会相信这一套。你也是读书人,不知怎么样? 王姑娘认为:这是宗教信仰,我们那里,都讲求宗教信仰自由,信一信,就讲个心理平衡。比如那王家子弟,信一信,心里好受些,也许就是吃药医治好了肾病肾亏,可用那么一套说辞,他们不就觉得人生的未来更有希望了吗? 王姑娘以宗教信仰自由为名,来龙王台祭拜龙王菩萨,以此补上自己五行缺水的生辰漏洞。这一瞬间,她才觉得自己心安理得,象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般放松,正准备往回走,走来一个略略有点熟悉的男子,挑着水桶微笑着向她走来。他是谁呢? “耶,你好久上马伏山来的?”正准备来挑水的男子好奇地问道 王姑娘吃惊地回答说:我昨天跟大嫂一起来的,原来,你也住这里? 来者就是姚铭,六爷的次子,他也是前面说的亿元的二哥,他不久前在王姑娘住家旁边的农技中学读书,已经毕业了。他也是普高没有考起,被村里推荐读农高的,学好农业技术,回乡当村干部,现在他在村里任团支部书记,跟干部们一起跑,做些协助工作。挣不了几个钱,但他也算是有事干了。目前,他正在计划把学到的技术,用于养猪事业,等土地协商好了,就准备贷款修养猪场,听说还有项目资金补助款,其他地方有农高的同学已经办起来了,他去参观学习过,心中有数。 他与王姑娘面熟,只是没有过多交流。偶然在山里相遇,觉得有些惊异。 王姑娘不知道的是这姚铭是幺房出长辈,大嫂都要叫他铭爸呢。铭把水桶从肩上放下来,搁在井边,安安心心跟王姑娘聊天。大嫂还介绍了早上说那位亿元就是他的弟弟。以证明自己说那些不是空穴来风。 姚铭看着大嫂说: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情找你商量。 大嫂觉得吃惊:你找我有什么呢? 铭叔跟大嫂商量,关于租用那块叫“舌头”田的活水田,因为挨着水井只有五十米的地方,不仅水质好,还方便,常年不缺水,这就是修建养猪场最好的选址。这已经找了养猪大户过来论证了,就是等大哥一家“同意”二字。 大嫂带着王姑娘跟着铭叔一道,向乾宫方向来到形似一个人的舌头那样的大田,以丁山癸向分布,从河沟和泉水溢出来的水,归入堰沟,正好经过这舌头的根部,堰沟离宫位就是一片胡家的祖坟茔,长有一小片森林,把土墓遮住。 大嫂心里想:每当经过这片小树林时,我们根本就不愿意细看这阴森中潜藏着的土包包,你铭叔还想到这里来修养猪场,是不是想错了。便不解地问:你真的想好了,一定要租用这块田吗? 铭跟山上一位姓费的老师傅学过一点堪舆之术,他和费先生都认为,这里不仅来水好,而且更重要的是养猪重要的就是猪崽肯吃肯喝,以舌头之名取意,猪才肯吃,长得快长得肥,想不赚钱都难。有了这个做底牌,铭租地的心意已决。 王姑娘站在一边也想说什么,可一时没有想好,总觉得这舌头田的名字怪怪的,不够吉利,怎么个由头,又说不出来是怎么回事,没有学过风水知识,没有理论支撑,没法说清楚。正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们说风水堪舆之术,深藏着一种难以决断的玄机。可有时候,在看地时,凭一种感觉,特别是女人的直觉,也不无道理,就是这个选址,王姑娘的感觉就没有错。虽然她迄今为止从来没有接触过风水堪舆的师傅和书籍。后来铭的命运也许就因为这个养猪场的兴衰而发生了改变。 铭问大嫂:你这一亩田,先说个价,打算要多少租金? 大嫂说:那要看你租多久? 铭说:至少20年吧,这是一项长期投资,短期内没有效果,你看要多钱? 大嫂说:我这一亩田,是旱涝保收的肥沃田,按照一年五百元,二十年就是一万元。不贵吧? 铭称赞说:他们说你没有读过多少书,没有文化,但是,这算起账来,比我都快。 王姑娘接话说:人没有读过书,并不能说人不聪明,那张思德就没有读过书,那些首长们怎么那么喜欢他呢?不就是有智慧嘛? 铭征求意见说:我们都是一家人,都不是外人,你看能不能再优惠点,毕竟我创业,刚起步,手里不宽裕,全靠项目贷款,等以后生意起来了,再跟你补上,多点就没有啥子问题了,你看怎么样? 大嫂拿不准主意,便想到,应该找自己家长做主。她想拜托王姑娘回家后,顺便跟大哥说这个租金的问题。其实说租金本来就不合适,实际就是给一点补偿,因为占用了后,就没有这笔收入了。 铭看见大嫂没有表态,觉得有难处,便说:我不跟你们为难,暂时不急,回去商量一下再说,行不行? 王姑娘也看出大嫂有些为难,便说:这好说,我今天上午就回家,顺便帮大嫂找一下大哥,他是家长,让他做决定,你们看,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