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开局截胡剑九,徐凤年哭求我别薅》 第3章 截胡听潮阁,王妃秘宝入手! 徐凤年被《大黄庭》折磨得够呛,偏偏徐骁逼得紧,府里的高手又轮番上阵当“陪练”,名为切磋,实则按在地上摩擦。 徐凤年欲哭无泪,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北凉王府的武学圣地——听潮阁。 那是他老爹徐骁当年搜罗天下武学秘籍,为他准备的宝库,里面藏着无数神功绝学,奇珍异宝。 只要能从里面找到一两样本事,不说立刻天下无敌,至少也能少挨点揍。 陈凡自然也洞悉了徐凤年的这点小心思。 或者说,这本就是剧情的必然走向。 听潮阁,那可是雪中世界前期一个非常重要的机缘点。 里面不仅有徐凤年母亲吴素留下的遗物,更有诸多隐秘。 【叮!】 系统的提示音如期而至。 【检测到天命之子“徐凤年”即将进入北凉王府核心禁地【听潮阁】。】 【听潮阁内含多项S级至SSS级机缘,其中最关键机缘为:“吴素王妃遗留剑匣(内含神兵·大凉龙雀)”及“初代儒圣手札(部分)”。】 【是否进行优先截胡引导?】 “引导?这感情好!”陈凡精神一振。 听潮阁守卫森严,可不是他这个小马夫能随意进出的。 即便他现在有了点微末修为,比起听潮阁的守卫力量,那也是萤火皓月之别。 但有了系统的“引导”,那就不一样了。 “确认引导!” 【优先截胡引导已开启。根据宿主当前身份及能力,系统已规划最佳潜入路线及行动时间。】 【目标1:吴素王妃遗留剑匣(内含神兵·大凉龙雀)。机缘等级:SSS级。截胡难度:中。】 【目标2:初代儒圣手札(部分)。机缘等级:S级。截胡难度:低。】 【建议行动时间:徐凤年进入听潮阁前一夜,子时三刻。届时部分区域守卫换防,力量最为薄弱。】 陈凡看着系统面板上浮现出的详细信息,连潜入路线图和守卫巡逻的间隙都标注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再次感叹系统的强大。 这简直是保姆级服务! “王妃剑匣,大凉龙雀……儒圣手札……”陈凡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大凉龙雀,那可是徐凤年日后的佩剑之一,锋锐无匹,更承载着吴素的期望。 儒圣手札,更是蕴含着儒道大能的感悟,对于提升精神境界,妙用无穷。 这两样东西,他陈凡,要定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凡表面上依旧是那个不起眼的马夫,暗地里却在为潜入听潮阁做着精心的准备。 他利用马夫身份的便利,更加细致地观察王府内的地形,尤其是听潮阁周边的环境。 凭借着现代人那点“记忆宫殿法”的粗浅运用,硬是将几条关键路线和守卫的习惯记了个七七八八。 再加上系统提供的精准情报,陈凡的信心越来越足。 他修炼从徐凤年那里“同步”来的《大黄庭》核心功法,内力日渐深厚。 同时,对【剑九·六千里】的感悟也在不断加深,虽然还不能完全发挥其威力,但用来潜行匿迹,配合一些粗浅的轻身技巧,已经绰绰有余。 终于,到了徐凤年预定进入听潮阁的前一夜。 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啊不,是寻宝探秘的好时机。 子时三刻,陈凡换上一身夜行衣——其实就是将他那身杂役服反过来穿,再用黑布蒙了个脸。 装备虽然简陋,但气势要做足。 他如同狸猫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出了马夫的集体宿舍,凭借着对王府地形的熟悉以及系统规划的路线,避开了一波又一波的巡逻守卫。 听潮阁,这座九层木楼,静静地矗立在王府深处,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 即便是在深夜,阁楼周围依旧灯火通明,守卫森严。 陈凡按照系统的指引,来到听潮阁一处相对偏僻的围墙下。 这里是守卫换防的交叉点,有短暂的空隙。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大黄庭内力微微运转,配合着从剑九中领悟出的一点轻身提纵之法,猛地发力,身形拔高,双手在墙头轻轻一搭,便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成了!”陈凡心中一喜。 进入听潮阁外围后,系统的引导更加精细。 【左前方三十步,假山后,有暗道入口,可绕过明哨。】 【注意,前方十步有机关绊索,低伏通过。】 陈凡小心翼翼,严格按照系统的提示行动。 不得不说,这听潮阁不愧是北凉王府的禁地,各种明岗暗哨,机关陷阱,层出不穷。 若非有系统指引,他恐怕刚进来就得触动机关,被当场拿下。 饶是如此,陈凡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系统提示他停下。 【目标“吴素王妃遗留剑匣”位于此房间书架第三层内侧暗格。通常情况下,此暗格唯有徐凤年以特殊手法方能开启,但系统可为宿主临时破解。】 陈凡心中一定,推开虚掩的房门,闪身进入。 房间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书案和几排书架。 他径直走到指定的书架前,按照系统的提示,在某一处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书架的侧面,一个暗格缓缓打开。 暗格内,静静地躺着一个古朴的檀木剑匣。 陈凡的心跳有些加速。 他伸出手,轻轻打开了剑匣。 一柄造型奇古,剑身狭长,通体泛着幽幽青光的长剑,映入眼帘。 剑身上,隐隐有龙形纹路盘绕。 一股凌厉迫人的剑气,扑面而来,让陈凡体内的剑九剑气都微微颤动起来,生出臣服之意。 神兵,大凉龙雀! 剑匣内,除了大凉龙雀,还有一封用锦帛包裹的信件。 陈凡拿起信件,略微犹豫了一下。 这应该是吴素王妃留给徐凤年的遗书。 “嗯,信就不看了,免得影响人家母子情深。”陈凡很“体贴”地将信件原封不动地放回了剑匣的空位。 他只是来“保管”宝贝的,不是来破坏家庭伦理的。 他拿起大凉龙雀,入手冰凉,却又带着一股奇异的温润之感。 【叮!】 【成功截胡SSS级机缘“神兵·大凉龙雀”!】 【大凉龙雀已自动认主(当前发挥度10%)。】 【获得天命点:1000点。】 【天命点商城已开启(初级),宿主可消耗天命点兑换各类物品。】 陈凡心中狂喜! 大凉龙雀到手! 还附赠了1000天命点,开启了系统商城! 这波血赚! 他强压下立刻查看系统商城的冲动,将大凉龙雀连同剑匣一起,用黑布仔细包裹好,背在身后。 “下一个,儒圣手札!” 根据系统指引,儒圣手札(部分)位于另一处房间的暗室之中,那个地方,也是徐凤年“命中注定”会发现的。 陈凡如法炮制,轻车熟路地避开守卫,找到了那间暗室。 暗室内,几卷残破的竹简,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和一股浩然之气。 【叮!】 【成功截胡S级机缘“初代儒圣手札(部分)”!】 【获得天命点:300点。】 陈凡将儒圣手札也收入怀中。 两大机缘到手,此行圆满! 他不敢久留,按照原路,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听潮阁。 回到自己那简陋的马夫宿舍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 次日。 徐凤年满怀期待地进入了听潮阁。 他在阁楼内四处翻找,希望能找到什么惊天动地的神功秘籍。 最终,在母亲吴素曾经居住过的房间,他按照记忆中的一些模糊线索,找到了那个隐藏的暗格。 打开剑匣,里面却只有一封母亲留给他的信。 信中充满了母亲对他的关爱与期盼,令徐凤年感动不已,眼眶湿润。 只是,感动之余,他总觉得有些失落。 母亲留下的,就只有一封信吗? 传说中那柄削铁如泥的神兵呢? 至于初代儒圣的手札,他更是连影子都没见到,在“本该”发现的地方,空空如也。 徐凤年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还是那些传说本就是以讹传讹? 而此刻,真正的“大盗”陈凡,正躲在王府的某个角落,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大凉龙雀冰冷的剑身。 一股锋锐无匹的剑意从剑身上传来,与他体内的剑九剑气遥相呼应,让他对剑道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怀中的儒圣手札,则散发着温润的浩然之气,滋养着他的精神,让他头脑清明,思维敏捷。 实力,再次暴涨! “听潮阁的宝贝,从今往后,也姓陈了!” 陈凡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徐凤年,你的寻宝之旅,注定要充满“惊喜”了! 他打开了系统面板,看向那刚刚开启的“天命点商城”。 琳琅满目的兑换选项,让他眼花缭乱。 【特殊体质:先天剑体(初级)-售价5000天命点】 【血脉之力:稀薄真龙血脉(一次性)-售价3000天命点】 【神通技能:《小无相功》残篇-售价2000天命点】 【辅助道具:易筋洗髓丹(劣品)-售价800天命点】 …… 陈凡看着自己那1300点的“巨款”,陷入了幸福的烦恼。 这点数,买不了先天剑体,也换不起真龙血脉。 第4章 世子练功又双叒叕伤,徐王咆哮北凉 北凉王府,徐凤年的院落里。徐凤年盘膝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他正在强行催动体内那“缺斤少两”的《大黄庭》内息。 怎么练怎么别扭!内息催动起来,磕磕绊绊,像拉一头犟驴。每到紧要关头,总感觉前面断了路,气接不上,后劲全。 “我就不信这个邪了!”徐凤年咬着牙,心中发狠。 他隐约觉得,功法开篇似乎有些不对劲,好像少了最关键的一环。于是,他大胆地尝试着绕过那段晦涩难懂的开篇,想要直接从他自认为理解通透的“中段”开始强行运转周天。 然而,他哪里知道,这《大黄庭》讲究的就是循序渐进,根基稳固。他这种“跳级”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 “噗——” 一股狂暴的内息在他体内不受控制地乱窜,瞬间冲垮了他本就脆弱的经脉。 徐凤年只觉得喉头一甜,眼前一黑,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红了身前的石桌。 身子一软,直挺挺地从石凳上栽了下去,重重摔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口鼻之中,鲜血汩汩而出。 “啊——世子殿下!” 旁边伺候的侍女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刺耳尖叫,连滚爬爬地朝着徐骁的书房方向跑去:“不好了!不好了!王爷!世子殿下他……他吐血昏倒了!” 徐骁正在书房跟几个心腹议事,讨论北凉军务。听到侍女那带着哭腔的嘶喊,他眉头一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说什么?!”他霍然起身,一股山崩海啸般的气势 徐骁身形一晃,已如旋风般冲出书房,直奔徐凤年的院落。 当他赶到时,只见徐凤年面如金纸,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嘴角和胸前衣襟上满是刺目的血迹,气息微弱得几乎不可闻。 “凤年!”徐骁心中一紧,一个箭步上前,探手搭在徐凤年的脉搏上。 这一探之下,徐骁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随即转为暴怒! “混账东西!”他猛地抬头,虎目圆瞪,怒火中烧,“屡教不改!朽木不可雕也!” 他本以为徐凤年只是练功出了岔子,没想到伤势竟如此之重!内息紊乱,经脉多处受损,比以往任何一次“走火入魔”都要严重得多! 徐骁看着地上如同死狗一般的儿子,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他指着徐凤年,对着众人厉声咆哮:“都给我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们的世子殿下!不学无术,自甘堕落!本王费尽心机为他铺路,他却自毁前程!” “整日游手好闲,惹是生非,如今让他习武,竟能把自己练成这副鬼样子!简直是丢尽了我北凉的脸面!” 徐骁的咆哮声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北凉王的怒火,无人敢承受。 “来人!”徐骁怒喝道,“将这逆子给我抬回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他踏出院门半步!所有伺候的侍女全部撤走,只留一个老仆照料他的饮食起居!我看他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几名护卫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将昏迷的徐凤年抬进了卧房。 徐骁余怒未消,又对着院中的众人冷哼一声:“此事若有半句传扬出去,败坏王府声名,休怪本王无情!” 众人连声称是,作鸟兽散。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 世子殿下练功重伤垂危,被王爷严厉训斥并禁足的消息,还是在王府内部迅速蔓延开来。 一时间,徐凤年“纨绔不堪”“朽木不可雕”的形象,在王府下人心中更是根深蒂固。 甚至有传言说,王爷对世子殿下已经彻底失望,说不定会动了废黜世子之位的念头。毕竟,北凉虽然家大业大,但也经不起一个败家子折腾。 徐骁在训斥过后,回到书房,怒气稍平,但眉宇间的忧色却更重了。 他对着一名心腹老将沉声道:“你去看过凤年的伤势,如何?” 那老将躬身道:“回王爷,世子殿下此次受伤,确实比以往都要凶险。内息逆行,经脉损伤严重,若非底子尚可,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徐骁负手而立,眉头紧锁:“本王观其内息,混乱不堪,不似寻常走火入魔。倒像是……像是被人刻意引导,练错了法门,又强行催谷,才致如此。” 此言一出,那老将也是一惊:“王爷的意思是……有人暗中误导世子?” 徐骁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凤年虽然顽劣,但并非蠢笨之人。这《大黄庭》乃道家正宗玄功,即便他悟性再差,也不至于练成这般模样。除非……功法本身就有问题,或者,有人在他身边嚼了舌根,让他走了岔路!” 他猛地一拍桌案:“给本王查!查查凤年最近都接触了些什么人,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徐骁并不知道,徐凤年这次是真的“自己作死”。他因为感觉功法开篇“缺斤少两”,难以入门,便自作聪明地想要另辟蹊径,结果却是一头撞进了死胡同,反而将自己搞得半死不活,也彻底坐实了在徐骁心中“不堪造就”的印象,几乎磨灭了徐骁对他最后一丝残存的宽容。 此刻,远在马厩角落,正在“认真”铡草的陈凡,耳朵微微动了动。 几个负责清扫的杂役正凑在一起,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议论着世子殿下重伤被罚的事情。 “听说了吗?世子爷练功把自己练得快死了,王爷气得当场就要把他腿打断呢!” “啧啧,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这么好的出身,偏偏是个废物。” “我看啊,这世子之位,悬了!” 陈凡面无表情地听着,嘴角却在无人察觉的瞬间,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徐凤年啊徐凤年,不作死就不会死,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他心中暗笑,“你这运气,可真是越来越‘好’了。” 就在这时,脑海中,那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叮!】 【检测到天命之子“徐凤年”因修炼受挫,心境大损,肉体遭受重创,其天命气运发生少量流失。】 【宿主成功影响剧情关键节点,剥夺目标部分气运,自身气运获得微弱提升。】 【当前气运等级:崭露头角(略有提升)。表现为:运气小幅度提升,修炼速度微弱加快,更容易获得他人潜意识好感。】 陈凡感受着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清凉的气息融入自身,让他精神一振,连带着对《大黄庭》和《剑九·六千里》的理解,都仿佛又清晰了几分。 “不错,不错,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陈凡心情愉悦。 看着徐凤年倒霉,自己还能得好处,这种感觉,简直比三伏天喝冰镇酸梅汤还要舒爽。 第5章 慈母心肠豆腐刀,李谋士暗叹世子愚 北凉王府,王妃吴素曾经居住的院落,如今虽依旧雅致,却也添了三分清冷。 徐凤年重伤的消息,如同一阵寒风,终究是吹进了这深宅内院。 吴素的贴身老嬷嬷,红着眼眶,将打探来的消息细细回禀。她口中的世子殿下,几乎是去了半条命,如今被王爷禁足,身边连个得力伺候的人都没有,只留了个老眼昏花的老仆。 窗边,一道素雅的身影闻言,拿着剪刀修剪花枝的手微微一顿,险些剪断了新发的嫩芽。 “王爷……他还是这般铁石心肠。”轻柔的叹息,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心疼。这声音的主人,自然是早已“病逝”的王妃吴素——当然,这是对外宣称。 “王妃,您放宽心。世子爷底子不差,养些时日,总能缓过来。”老嬷嬷宽慰道。 吴素没作声,只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北凉的天,总是这么压抑。 “他那犟脾气,不撞个头破血流,哪里肯回头。” 她顿了顿,语气里渗出一丝藏不住的疼惜。“只是这次,怕是真伤得不轻。”她转过身,眼神落在老嬷嬷身上。“库房里,那几支年份最足的老山参,还有上次得的雪莲膏,你亲自去取。”“悄悄的,送到凤年院里那个老仆手上。让他熬了给凤年灌下去。”“嘴巴闭紧点,别让人瞧见。” “是,王妃。”老嬷嬷领命,又有些迟疑,“可王爷那边,要是知道了……” “他若真要凤年死,就不会只是禁足了。”吴素语气平静“他这是磨刀石,磨的是凤年,疼的也是他自己。只是这北凉的担子太重,他不得不狠下心肠。” 老嬷嬷不再多问,低头退下。吴素望着窗外。她的凤年,何时才能真正成长起来,撑起这片天空? …… 与此同时,北凉王府,军机要地,李义山的房内。 这位被誉为“北凉毒士”的首席谋士,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卷宗之中。 一名心腹幕僚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份密报呈上。 “先生,世子爷这次……伤情的细报,还有府里各处的动静,都在这儿了。” 李义山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接过密报,一目十行地扫过。当看到徐凤年强行修炼,导致内息逆行,经脉寸断的描述时,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 “愚不可及!”李义山放下密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和疲惫,“《大黄庭》乃道门玄功正统,讲究循序渐进,他竟敢如此胡来!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揉了揉眉心,北凉的未来,几乎都压在那个不成器的世子身上。徐骁英雄一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扶不起的阿斗”? “先生,王爷震怒,已下令禁足世子。府里下人们都在传,说世子这次……怕是彻底失了王爷的欢心。”幕僚小心翼翼地说道。 李义山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这些。他更在意的,是密报中提及的另一细节。 “此次世子受伤,内息紊乱之状,与寻常走火入魔,似乎……略有不同。”李义山沉吟道,“更像是……根基被人动了手脚,导致修炼之初便已走偏,后续强行催动,才引发如此严重后果。” 幕僚闻言一惊:“先生的意思是……有人暗中捣鬼?” 李义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不好说。凤年那小子虽然混账,但身边伺候的人,都是王爷精挑细选,断不敢害他。功法拓本,也是王爷亲自把关。莫非……是他自己悟性奇差,将好好一部神功,练成了催命符?” 话虽如此,李义山心中却隐隐觉得,事情或许并非这么简单。徐凤年是顽劣,但并非全无脑子。能将《大黄庭》练到经脉寸断,这其中透着一股邪乎劲儿。 “派人,再仔细查查。”李义山吩咐道,“从世子开始修炼《大黄庭》起,他接触过什么人,看过什么杂书,平日里有什么异常举动,都给我查清楚。尤其是……他那本《大黄庭》拓本,有没有可能被人暗中替换过,或者……被人为涂改过?” 他必须弄清楚,究竟是徐凤年真的不堪造就,还是有其他未知的因素在作祟。这关系到北凉的未来,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 王府之内,暗流涌动。 徐凤年练功重伤,被徐骁严厉申斥并禁足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飞速传遍了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那些平日里对徐凤年“敬而远之”的王府宿将、老资格的幕僚们,听闻此事,大多是摇头叹息。 “唉,世子殿下……终究是辜负了王爷的一片苦心啊!” “是啊,王爷为他铺好了康庄大道,他偏要往歪门邪道上走,这北凉的将来,堪忧啊!” “想当年老王爷何等英雄盖世,怎么世子殿下就……” 失望的情绪,在王府高层之间弥漫。 而某些对世子之位素有觊觎之心的王府旁系子弟,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则是个个心头暗喜,开始在暗地里活动起来,串联钻营,试图在这浑水中摸鱼。北凉王府这棵大树,若是主干出了问题,那些旁枝末节,自然要争抢养分。 …… 马厩,草料的清香与马匹的腥臊味混合在一起。 陈凡正有条不紊地给一匹神骏的北凉大马梳理鬃毛,耳朵却捕捉着周围杂役们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没?世子爷这次伤得可不轻,据说是下不了床了!” “活该!整天游手好闲,就知道闯祸,王爷早该好好管教了!” “就是,白瞎了那么好的出身,连练武都能把自己练废,真是个废物点心!” “嘘!小声点,被人听见,仔细你的皮!” 陈凡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乱。 “气运掠夺,果然有效。”他心中暗道。徐凤年越倒霉,他这边的好处就越多。 徐凤年啊徐凤年,你现在的困境,可都是拜我所赐。不过,你放心,你的“价值”,我可还没榨干呢。 徐凤年被禁足,行动受限,但马厩这边,因为他年少时常来厮混,守卫相对松懈,而且他养的那几匹爱马,总得有人照料。这,或许就是个机会。 “得好好规划一下,怎么从这位‘落难’的世子殿下身上,再捞取些好处。”陈凡心中盘算着。他记得,徐凤年禁足期间,似乎因为无聊,会偷偷跑到马厩来透气…… …… 深夜,徐骁的书房,灯火未歇。 “派去监视凤年的人,有什么回报?”徐骁背着手,声音不带起伏。 一名黑衣卫士单膝跪地,恭声道:“回王爷,世子殿下自禁足后,一直待在房内,除了每日送饭的老仆,未与任何人接触。只是……人瞧着很颓,嘴里老是唉声叹气。” “哼,唉声叹气?”徐骁猛地转身,像一头被触怒的狮子。“他现在知道错了?现在才后悔?太晚了!”声音里全是压不住的火气。“给本王死死盯住!他要是再敢偷溜出去惹祸,直接打断他的腿!” “是!” “另外……”徐骁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传令下去,让军中的几个老卒,准备一下。等凤年伤势稍有好转,便送他去军中,从最低等的火头军做起,好好磨砺磨砺他的性子!” “本王倒要看看,他那一身嫩皮肉,在军营里滚几遭,在死人堆里爬几回,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金贵’,这么‘不成器’! 北凉的夜,依旧漫长。徐家这场父子大戏,正热闹。而始作俑者陈凡,在暗处,只觉得这出戏,越来越有嚼头。 第6章 王府暗流深似海,谁家犬子望龙位? 北凉王府,议事大厅。 徐骁那张脸,黑得能拧出水来,目光扫过下方几位王府核心幕僚与宿将。 “凤年那小畜生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声音不高,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本王对他,花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东西!结果呢?扶不上墙的烂泥!” 他猛地一拍桌子,茶杯盖子都震飞了。 “北凉这么大的家业,难道要交到一个废物手里糟蹋?”徐骁眯起眼,话锋一转:“本王在琢磨,这北凉的担子,是不是……也该换个肩膀来扛扛了?” “轰!” 要换继承人了? 一时间,厅内落针可闻,唯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徐骁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弧度,却不再多言,只是挥了挥手:“此事,本王自有计较。尔等,各司其职,莫要懈怠。” 众人躬身领命,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 王爷可能要废黜世子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在王府高层之间悄然流传。 一时间,王府之内,暗流汹涌。 平日里门可罗雀的几处偏僻府邸,忽然间车马渐多,宾客往来。一些素有贤名,或是自诩有些能力的旁系子弟,开始频繁走动,或拜访宿将,或结交幕僚,言语间,不乏对世子殿下“恨铁不成钢”的惋惜,以及对北凉未来的“深切忧虑”。 其中,一个原本不太起眼的名字,渐渐浮现在某些有心人的视野中——徐风雷。 此人乃是徐骁的远房侄孙,年方十七,比徐凤年略小。以往在王府众多子弟中,并不出挑,甚至有些默默无闻。但近来,却不知走了什么运道,在武道修炼上,竟展现出惊人的悟性与进境,修为一日千里。 有传言称,徐骁偶然考校过他,夸他是个练武的料,还召见过好几次,赏了不少好东西。 王爷,似乎真的在培养备胎了! 李义山坐在自己那间堆满了卷宗的书房内。 “先生,王爷此举……怕是要引得府内不宁啊。”一名心腹幕僚站在一旁道,“那些旁系的,哪个不是饿狼?一瞧见骨头,还不抢疯了?” 李义山淡淡一笑,将玉佩放下:“王爷这是在下一盘大棋。敲山震虎,一石二鸟。” “敲山震虎?”幕僚不解。 “敲的是那些心怀不轨的旁系,让他们跳出来,也好看清楚哪些是人,哪些是鬼。”李义山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震的,自然是凤年那小子。” “王爷是想……以此来刺激世子殿下?”幕僚恍然。 “孺子可教。”李义山点了点头,“王爷对凤年,终究是抱有期望的。只是这期望,快被那小子自己给磨光了。再不下一剂猛药,怕是真要废了。” 他顿了顿,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凝重:“但,此举亦是险棋。若是凤年那小子真的烂泥扶不上墙,就此彻底消沉,那王爷今日埋下的这颗种子,日后便可能真的生根发芽,长成一棵……足以倾覆北凉根基的毒树。” 李义山望向窗外,目光悠远。北凉的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 马厩。 陈凡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模样,慢条斯理地给一匹枣红马刷着油亮的皮毛。耳朵,却比兔子还灵敏。 “哎,听说了吗?王爷好像对世子爷彻底失望了,最近常召见那个叫徐风雷的小子!” “徐风雷?哪个徐风雷?以前没听说过啊!” “就是那个三房的远亲,听说练武天赋好得很,最近跟开了窍似的!” “啧啧,看来这世子之位,真要换人了?” 陈凡闻言,心中并无波澜。徐风雷?系统并未提示此人与“天命之子”有任何关联,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剧情中的普通NPC罢了,或许是徐骁用来刺激徐凤年的工具人。 陈凡对那个什么徐风雷半点兴趣没有。王府这水搅得越浑,他摸鱼的机会才越多。 徐凤年被禁足的院落,死气沉沉。 他就那么瘫在窗边的软榻上,像条被人抽了筋的赖皮狗。手里抓着本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破烂志怪小说,胡乱翻着,眼睛却直勾勾地,也不知道在瞅些什么。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练《大黄庭》把自己练废了,又被他老子指着鼻子一顿臭骂。那点儿可怜的心气,早就被这两巴掌扇得烟消云散。 什么武道,什么北凉,都与他无关了。 他现在就想当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烂泥扶不上墙的那种。可惜,想当废物,也得看他老子徐骁的脸色。 院门外,老魁梧的剑九黄如同一尊石雕,每日雷打不动地守在那里。看着院内徐凤年那副颓废消沉的模样,他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解。 他想告诉世子,习武之路,本就充满坎坷,一次失败算不得什么。 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自己呢?困在剑道那个坎上多少年了?连个屁都没悟出来!有什么脸去教训人家世子? 唉,愁啊! 徐骁的“废立”暗示,如同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却并未在徐凤年心中激起半点涟漪,更别提什么斗志了。 反而,让他更加自暴自弃。 “争?争什么?”徐凤年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帐幔,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争不过,索性躺平,谁爱当谁当去,老子乐得清静。” 他甚至觉得,父亲若是真能找个比他强的兄弟或者堂兄弟来继承北凉王位,对他而言,反倒是一种解脱。 徐骁那套激将法,对着徐凤年这滩烂泥,算是彻底白瞎。徐骁和李义山那边,估计也只能干瞪眼,没辙。 马厩角落里,陈凡把听来的这些破事儿在脑子里滚了一遍,嘴角撇了撇。 “徐凤年啊徐凤年,你这心理防线,可真是比纸还薄。” 他看得分明,徐凤年这小子现在就是个空壳子,随便一戳就破。 正好,该轮到他陈凡登场,给他好好‘辅导辅导’,顺手捞点‘无形’的好处。 比如,那些本该是他的‘灵光一闪’。又或者,某些‘忠犬’一样的手下。 第7章 憨马夫巧言秘籍,徐凤年病急欲投医 禁足的日子,徐凤年只觉得像掉进一潭死水,闷得人喘不过气,一点儿生气也没有。 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徐凤年百无聊赖地躺在院中的一张竹榻上,任由那暖意将他晒得昏昏欲睡。 “唉……”院门口隐约传来一声叹息。 徐凤年本就心烦意乱,这声叹息更是扰了他的清净。他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打,身材中等的马夫,正推着一辆独轮车,车上装着几捆铡好的草料,看样子是给院里那几匹无辜受累的爱马送吃食的。那马夫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只是那身形,有些眼生。 “世子爷这武功……可真是难练啊。”那马夫推着车,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瞧没瞧见院里有人,可他说的话,徐凤年听得一清二楚。 “嗯?”徐凤年眉头一挑。 这马夫,胆子不小,竟敢在背后议论主子?不过,他说的倒也是实话。自己这武功,何止是难练,简直是要命! 他坐起身,打量着那个陌生的马夫,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也夹杂着一丝被说中心事的烦躁与好奇:“你这厮,懂什么武功?” 陈凡心底冷笑,徐凤年这小子,果然被勾起了心思。他故作被吓了一跳的模样,慌忙停下车,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朴实和紧张:“小、小的参见世子殿下!小的胡言乱语,世子殿下恕罪!” 他依旧低着头,只露出一截黝黑的脖颈,将一个憨厚、畏缩的马夫形象扮演得惟妙惟肖。 徐凤年见他这副模样,倒也没了发作的兴致,反倒因这马夫的自言自语,心头某处被轻轻触碰了一下。他摆了摆手,语气依旧带着几分世家子弟的傲慢:“罢了罢了,本世子今日心情尚可,不与你这等下人计较。你方才说什么武功难练,莫非你也会几手?” 陈凡依旧是那副诚惶诚恐的姿态,连连摆手:“世子爷说笑了,小的就是一个喂马的,哪里懂得什么高深武功。只是……小的听马厩里的老辈人闲聊时说过,这练武啊,就跟驯马一个道理,得顺着它的性子来,不能硬顶。”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劲儿:“他们说,有些时候,莫要死守什么经脉穴道,心思要是乱了,那内息自然也就跟着乱了。越是想它怎么走,它就越不听话。” 这番话,听在旁人耳中,只是一些粗鄙的民间经验之谈。但落在此刻心灰意冷、屡试屡败的徐凤年耳中,却如同暮鼓晨钟! 是啊!他之前修炼《大黄庭》,不就是死抠着那些经脉穴位,结果把自己搞得经脉寸断吗?那些王府的供奉、教习,一个个都说得头头是道,什么循序渐进,什么固本培元,结果呢?他越练越废! 反倒是这个不起眼的马夫,一番“道听途说”的歪理,竟让他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顺其自然……心思乱了,内息也乱了……”徐凤年喃喃自语,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他猛地抬头,看向陈凡,语气急切了几分:“你再仔细说说,还有什么诀窍?” 陈凡心中暗道火候已到,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受宠若惊的憨厚模样,结结巴巴地说道:“世、世子爷,小的……小的也是胡乱听来的,当不得真。那些老师傅还说……还说,有时候,那内息……嗯……内息若是不循常道,反而……反而能出奇制胜!”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徐凤年的反应,同时,暗中对系统下达了指令:【系统,对目标“徐凤年”进行微弱气运干扰,增强其对我言语的信任度。】 【叮!气运干扰已启动,消耗天命点10点。目标对宿主当前言论的信任度小幅提升。】 徐凤年闻言,心头剧震,那话语如同一道惊雷,让他瞬间清明! 不循常道,方能出奇制胜! 对啊!自己之前就是太循规蹈矩了!《大黄庭》那般高深的功法,岂是寻常道理能够解释的?那些所谓的正途,也许根本就不适合自己!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看向陈凡的眼神,也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惊喜,甚至带上了一丝……敬佩? “好!说得好!”徐凤年一拍大腿,从竹榻上站了起来,在院中来回踱步,脸上的颓废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亢奋,“本世子明白了!我之前就是太死板了!被那些老顽固给框住了!” 他停下脚步,看着陈凡,郑重其事地说道:“你这马夫,虽然身份低微,却比王府里那些自诩高人的家伙强多了!你叫什么名字?今日你这番话,对本世子大有裨益!” 陈凡心中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依旧惶恐:“小的不敢当,小的……小的叫陈凡。能为世子爷解惑,是小的福分。” “陈凡……”徐凤年点了点头,“好,本世子记住你了。你先去忙吧,今日之事,本世子自有赏赐!” 他已是迫不及待,恨不能立刻回去“参悟”这“不循常道”的修炼法门。至于那些曾被他奉为金科玉律的《大黄庭》开篇心法,眼下看来,倒成了束缚他天赋的枷锁! “是,世子殿下。”陈凡恭敬地应了一声,推着独轮车,慢悠悠地走向马厩方向。 待走出徐凤年的院落,拐过一个弯,确认无人注意后,陈凡那张憨厚老实的脸庞上,渐渐浮现一丝戏谑。 “徐凤年啊徐凤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他心中暗道,“《大黄庭》乃道家正宗,讲究的就是一个‘正’字,你偏要‘出奇’,我看你能‘奇’到哪里去。” 鱼儿已经吞下了带着剧毒的鱼饵,接下来,就等着看他如何把自己折腾得更惨了。 而他陈凡,只需静静等待,便能再次收割一波丰厚的“渔获”。 【叮!】 【检测到宿主成功引导天命之子“徐凤年”走向错误的修炼方向,对其心境及未来修炼造成负面影响,目标气运再次出现波动。】 【宿主成功影响剧情关键节点,剥夺目标少量气运,自身气运获得微弱提升。】 【当前气运等级:崭露头角(持续提升中)。】 陈凡感受着体内那股愈发舒畅的清凉之意,心情大好。 第8章 真气逆行险象生,世子气运再添霜! 陈凡那几句话,徐凤年奉为金玉良言,一回到自己那冷清院落,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这“不循常道”的修炼法门。 他将房门紧闭,屏退了那名老仆,独自盘膝坐在榻上。陈凡那句“内息不循常道,方能出奇制胜”在他脑中嗡嗡作响,徐凤年双眼发亮,里头透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狠劲儿。 “对!就是这样!那些老家伙教的,都是些陈词滥调,根本不适合我这等‘天纵奇才’!”他深吸一口气,按照《大黄庭》的法门引动内息,但这一次,他不再小心翼翼地引导气机顺着经脉流淌。 “不循常道……”他嘴里念叨着,心一横,竟尝试着将那初生的微弱内息,逆着平日修炼的经脉方向催动! “轰!” 一股钻心的剧痛猛然从丹田炸开! 那丝内息甫一逆行,登时化作脱缰的野马,在他丹田经脉中狂奔乱窜,撕扯冲撞。徐凤年只觉胸腹间一阵翻江倒海,随即喉咙口一热,大蓬血雾已喷洒在衣襟之上。。 “怎么……会这样……”他眼前发黑,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但他并未就此罢休,反而更添了一股狠劲。“定是我‘奇’得还不够!寻常穴位,如何能容纳我这磅礴内息!”他强忍剧痛,竟异想天开,试图将那狂暴的内息,强行冲向几处平日里被严令禁止触碰的凶险大穴!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徐凤年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眼前金星乱冒,意识也开始模糊。体内真气彻底暴走,如万千钢针攒刺,经脉寸寸欲裂,一股毁灭性的气息在他体内疯狂肆虐。 “世子!世子!” 就在徐凤年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的当口,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剑九黄那魁梧的身影带着焦急冲了进来。他一眼便看到徐凤年七窍溢血,浑身痉挛的惨状,以及那紊乱到极致的内息波动,顿时亡魂皆冒! “不好!走火入魔!” 剑九黄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上前,双掌如铁钳般按在徐凤年背心大穴,雄浑内力源源不断渡入,试图强行梳理镇压那暴走的真气。 “呃啊……”徐凤年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在剑九黄的内力压制下,如同筛糠般抖动。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徐凤年体内那狂暴的内息才在剑九黄不惜代价的压制下,勉强平息下来。但此刻的徐凤年,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剑九黄收回手掌,自己也是额头见汗,心有余悸。他探查着徐凤年体内的情况,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比之上次,这次的伤势更为凶险!经脉损伤的程度,内息混乱的状况,简直闻所未闻!若非他及时赶到,世子怕是当场就要爆体而亡! “世子,你……你这是练的什么邪门功夫!”剑九黄声音都有些颤抖。 徐凤年悠悠转醒,只觉得浑身无一处不痛,尤其是丹田和经脉,仿佛被烈火灼烧过一般。他虚弱地睁开眼,看到剑九黄那张写满惊骇和后怕的脸,心中涌起一股莫大的恐惧。 这次,是真的差点死了。 那《大黄庭》,在他眼中,此刻已然与催命符无异。一想到“修炼”二字,他便控制不住地从心底泛起一股强烈的厌恶和抵触。 “老黄……我……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练武……”徐凤年声音嘶哑,带着哭腔,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他并未怀疑到那个“憨厚”的马夫陈凡身上。在他看来,陈凡是好意提点,只是自己资质太过愚钝,悟性奇差,将好好的“诀窍”给领会歪了,才会落得如此下场。这都是他自己“瞎胡闹”的错。 “唉……”剑九黄看着他这副模样,除了叹气,也不知该说什么。 消息很快传到了徐骁耳中。 书房内,徐骁听着心腹的禀报,脸上表情未变,只是端起茶杯的手,指节有些发白。 “又把自己练废了?”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听不出是怒是悲,“看来,本王对他还是太仁慈了。” 他没有如上次那般暴怒,也没有亲自去看徐凤年,只是淡淡吩咐道:“送几瓶上好的疗伤丹药过去,告诉他,禁足时间加倍。再敢胡来,本王就打断他的腿,让他彻底当个废人!” “是,王爷。”心腹躬身退下。 徐骁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疲惫与失望。这孽子,是真要将他最后一点耐心都磨光吗? …… 马厩之中,陈凡正悠哉地给一匹黑色的骏马刷着毛。 【叮!】 【检测到天命之子“徐凤年”因错误修炼导致真气逆行,肉体遭受毁灭性重创,心境彻底崩溃,对修炼产生强烈心理阴影,其天命气运发生剧烈流失!】 【宿主成功间接引导剧情走向,对目标造成严重打击,掠夺目标大量气运,自身气运获得显著提升!】 【当前气运等级:崭露头角(大幅提升)。表现为:运气大幅度提升,修炼速度明显加快,极易获得他人潜意识好感,并有小概率规避恶意。】 一股远比上次磅礴许多的清凉气息涌入体内,陈凡只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张开来,通体舒泰。他对《大黄庭》和《剑九·六千里》的理解,仿佛又突破了一层窗户纸,许多之前晦涩不明之处,此刻竟豁然开朗。 “啧啧,徐凤年啊徐凤年,你可真是我的送宝童子。”陈凡嘴角那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又扩大了几分。 而另一边,徐凤年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 自从再次重伤,他对修炼之事彻底绝了念想,每日里除了躺在床上唉声叹气,便是发呆。不知是不是气运流失的缘故,他接下来几日,当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端起茶杯想喝口水,结果被呛得惊天动地,咳了半天。 勉强下床想走动两步,结果脚下一滑,“啪叽”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天,险些把刚养好一点的伤又给摔出来。 闲来无事翻看一本游记,那纸张脆得跟豆腐渣似的,稍微用点力就撕拉一声破了个大洞。 就连一直守在院外的剑九黄,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看着鼻青脸肿,唉声叹气的徐凤年,忍不住嘀咕:“世子爷最近这运气……怎地这般差?” 不像徐凤年那般处处碰壁,陈凡的日子舒坦,甚至时有惊喜。 这日,他在打扫一处久未清理的马厩角落,未曾想,从一堆陈年草料底下摸出了一枚玉佩。那玉佩质地温润,雕工虽不算顶尖,但成色极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也不知是哪个粗心大意的家伙遗落在此。 陈凡将玉佩掂了掂,收入怀中,心头那叫一个舒畅。 “气运之说,倒真有点意思。”他瞥了眼徐凤年的院子,暗道:“徐凤年这小子,还能刮出不少好东西。” 第9章 福祸无门人自招,陈凡窃喜气运涨! 随着徐凤年气运再次流失,陈凡体内源自《大黄庭》的内息运转愈发圆融自如。经脉豁然贯通。 心念流转,关于【剑九·六千里】的诸多感悟,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原本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剑意精髓,瞬间变得清晰可见,宛如醍醐灌顶。 陈凡缓缓起身,来到小屋外的空地。 嗤!嗤!无形剑气破空,在地面留下数道浅痕。这剑气比先前凝练不止一筹!配合大凉龙雀,威力必将倍增。 “气运加身,果真妙用无穷。”他心念一动,握住腰间刀柄。 “铮——”大凉龙雀出鞘,幽光在月下流转。陈凡感受刀身与心意的联系,更紧密几分。以往挥刀,尚需刻意引导,如今刀臂相连,心意所至,刀锋随行。他随手挽刀花,刀风呼啸,行云流水,畅快淋漓。 【叮!】 【检测到宿主与神兵“大凉龙雀”契合度提升。】 【大凉龙雀发挥度提升至10.5%。】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印证了他的感觉。 “连神兵认主都能加速么……”“这气运,当真是个好东西。” 他收刀入鞘,心头畅快。徐凤年越惨,他便越强。 …… 接下来的几日,王府内关于徐凤年再次练功出事的流言,如野火般迅速蔓延。 “听说了吗?世子爷又把自己给练废了!这次比上次还惨,听说差点当场就没了!” “啧啧,真邪门!你说他图什么?好好的世子不当,非跟自己过不去!” “我听说啊,是世子爷自己异想天开,瞎练什么邪门功夫,说是要‘不走寻常路’,结果呢?路没走好,差点把自己送上黄泉路!” “就是!不自量力!以为自己是天纵奇才?我看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这些流言蜚语,自然少不了陈凡暗中“添柴加火”。他依旧是那个在马厩角落默默喂马的憨厚马夫,偶尔与相熟的杂役闲聊时,总会“无意”透露徐凤年院中传来的“只言片语”,再配上几声“世子爷真是太想证明自己了,可惜啊……”之类的惋惜叹息。 经过他这一“加工”,徐凤年那本就糟糕的形象,雪上加霜。“不自量力”、“异想天开”、“好高骛远”、“资质愚钝却偏要逞强”……各种负面标签,牢牢贴在徐凤年身上。王府上下,从管事到仆役,提及这位世子,莫不摇头叹息,眼中尽是鄙夷与不屑。 而此刻的徐凤年,正应了那些流言。他那间禁足的院落,比先前更加死气沉沉。自从再次被那“不循常道”的修炼法门险些要了小命后,徐凤年对“修炼”二字,已产生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厌恶。他彻底放弃了。每日里,他不是躺在床上望着帐顶发呆,就是歪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不知从哪里翻出的志怪小说,眼神空洞,半天也翻不过一页。什么北凉,什么世子之位,什么武道巅峰,都他娘的是狗屁!他只想当个废物,一个彻彻底底,无人问津的废物。 剑九黄守在院外,看着徐凤年这副形同枯槁的模样,心中焦急,却无计可施。他知道,世子这次真的完了。肉身伤势或许还能调养,但那心气神,已彻底垮塌。武道根基,尽毁。除非天降奇遇,否则此生休想在武道上再有寸进。 “唉……”老黄布满风霜的脸上,写满愧疚与无力。他总觉得,世子变成这样,自己也有责任。若非当初那般逼迫他习武……可话又说回来,身为北凉世子,不习武又能如何?这北凉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 李义山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先生,世子殿下这次受伤的详细情形,都在这里了。”一名心腹幕僚呈上密报,神色凝重。 李义山接过密报,仔细翻阅。越看,眉宇间的川字纹便越深。 “真气逆行,强冲凶穴……胡闹!简直是胡闹!”李义山放下密报,手指轻叩桌面。 “先生,属下觉得此事有些蹊跷。”心腹幕僚迟疑道,“世子殿下虽然顽劣,却非蠢笨之人。上次练功出岔,已是教训深刻。这次怎会……变本加厉,行此等自毁之举?” 李义山目光骤然锐利:“你的意思是?” “属下斗胆猜测,王府之中,是否有人暗中引导,甚至……蛊惑世子?”幕僚压低声音。 李义山沉默,目光投向窗外沉沉夜色。第一次,可说是徐凤年自己悟性差,走了岔路。但第二次,仍如此匪夷所思,甚至更加凶险,这便不得不让人多想了。究竟是谁?若真有这只“无形之手”,其目的又是什么?仅仅是想让徐凤年出丑?还是……想彻底废掉这位北凉世子? “此事,暂勿声张。”李义山沉声道,“暗中继续查探,尤其世子禁足期间,除了那个送饭的老仆,还有谁能轻易接近他,或者……通过其他方式影响到他。”他有预感,这潭水,远未见底。 …… 北凉王书房。 徐骁背负双手,立于巨大舆图前。 “说吧,那逆子,现在如何?”他头未回,声音冰冷,不带感情。 李义山躬身道:“回王爷,世子殿下……自上次重伤之后,已彻底心灰意冷,放弃所有修炼念头。整日闭门不出,或发呆,或翻看无用闲书,形同废人。” “哼,废人?”徐骁缓缓转身,脸上喜怒难辨。他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意外。或者说,这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本王给过他机会了。”徐骁声音平静得可怕,“既然他自己不争气,那就怪不得本王心狠了。” 李义山心头猛地一颤,他知道,王爷要动真格了。 “王爷的意思是……”徐骁走到书案后坐下,手指轻点冰冷的桌面:“凤年这块料,是指望不上了。北凉的未来,不能断送在他手里。” 他顿了顿,眼中决绝闪过:“传令下去,王府演武场那边,准备一下。” 李义山眼底骤然紧缩。演武场?王爷要………… 马厩角落里,陈凡将最后一把草料添入马槽,拍净手上草屑。他敏锐地捕捉到,王府内气氛,已悄然转变。尤其负责王府护卫的甲士,近日常在演武场附近集结,神色凛然。 “看来,徐骁那老狐狸,终于要出新招了。”陈凡唇角勾起。 第10章 冷面父王出狠手,死士营中砺儿郎 北凉王府的书房内,烛火摇曳,将徐骁魁梧的身影映照在墙壁上,高大而沉默。**他面前,黑衣劲装的中年男子单膝跪地,面容冷峻如刀削,正是王府死士营统领韩崂山。韩崂山此人,在王府之中素以沉默寡言、心狠手辣著称,手上沾染的鲜血,怕是比寻常屠夫一年宰杀的牲畜还多。他麾下的死士营,更是北凉王府最为锋利也最隐秘的一把尖刀,专司处理那些见不得光的腌臜事。 “韩崂山。”徐骁的声音低沉,不带丝毫情感波动,“本王要你从死士营中,挑选十名身手最顶尖的好手。” 韩崂山头颅低垂,声音嘶哑:“王爷请吩咐。”他心中清楚,能让王爷亲自点名,动用死士营顶尖力量的任务,绝不寻常。 徐骁缓缓踱步至窗前,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语气森然:“本王那不成器的逆子,徐凤年,你也知道他近来的光景。” 韩崂山眼皮微不可察地跳动了一下,依旧沉默。世子殿下自毁前程的“壮举”,早已传遍王府,成为下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本王要你带人,对他进行‘实战磨砺’。”徐骁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告诉挑选出来的人,此次磨砺,不设底线。拳脚无眼,死伤……在所难免。” “什么?!韩崂山这等见惯生死之人,听到此言也猛地抬头,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不设底线?死伤难免?这哪里是磨砺,分明是要往死里整!世子殿下虽然不堪,可终究是王爷的亲骨肉啊! 徐骁转过身,冰冷的目光落在韩崂山脸上:“怎么?你有异议?”徐骁的目光锐利,直刺韩崂山心底,令他脊背发凉。韩崂山猛地低下头,沉声应道:“属下不敢!属下遵命!”王爷的命令,便是天。他只需执行,无需质疑。纵然心中波涛汹涌,他也绝不会表露分毫。 “很好。”徐骁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本王就是要看看,他徐凤年,骨子里究竟还有没有半分北凉儿郎该有的血性!若他真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那本王这北凉王府,也不养吃白饭的废物!”这番话,才是徐骁的真实目的。所谓的“激发潜力”,不过是说给外人听的幌子。他要用最极端的方式,去刮一刮徐凤年那层厚厚的“废柴”外壳,看看里面是否还藏着一丝一毫的火星。若连这般逼迫都激不起半点涟漪,那他徐骁,便会彻底放弃这个儿子,另寻继承北凉大业的人选。 韩崂山心中巨震,他明白了,王爷这是在下最后的通牒。世子殿下的命运,便系于此次“磨砺”之中。 “此事,务必隐秘。”徐骁再次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却更添几分不容置喙的威严,“除了你我,以及参与行动的死士,不得让任何人知晓。演武场那边,我会亲自安排清场。” “属下明白!”韩崂山叩首领命,起身默默退下。走出书房,夜风扑面,他才发觉自己背脊已然冷汗涔涔。王爷的手段,当真狠辣无情,便是亲子,亦不例外。 …… 李义山的书房内,灯火比徐骁那边稍显黯淡。这位北凉王府的首席谋士,正对着一局残棋出神。棋盘之上,黑白子交错,杀伐激烈,一如眼下北凉的局势。一名心腹幕僚悄然进入,将方才徐骁书房内的密令,低声禀报。 李义山执棋的手微微一顿,旋即落下,将一枚黑子置于险地,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回应:“置之死地而后生么……”**他长叹一声,眉宇间忧色一闪而过,终究没有开口阻止。**王爷的苦心,他懂。徐凤年如今的模样,确实令人绝望。若非行此雷霆手段,怕是再无转圜余地。只是……这代价,未免太过沉重。万一……他不敢再想下去。北凉的未来,不容有失。他只能相信王爷的判断,也只能寄望于,世子殿下能在绝境之中,寻到那一线生机。 …… 马厩角落那间简陋的小屋内,陈凡盘膝而坐。 【叮!】 【检测到北凉王府演武场附近,将发生与天命之子“徐凤年”相关的重大命运转折事件,能量波动剧烈,存在高价值机缘截胡可能!】 【事件核心:生死磨砺。】 【潜在机缘:顿悟(武学/心境)、气运(绝境逢生反弹)、特殊物品(徐骁暗中准备的后手)。】 系统的提示音在陈凡脑海中骤然响起,让他精神一振。 “生死磨砺?”陈凡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徐骁这老狐狸,终于肯下狠手了么?”**这几日,陈凡虽身在马厩,也听洒扫仆役们私下议论,演武场那边气氛不对劲,常有甲士清场,禁止闲杂人等靠近。**更有甚者,还隐约听到过什么“世子”、“最后机会”之类的词句。结合系统的提示,陈凡几乎可以断定,徐骁这是要对徐凤年进行某种“特殊训练”了。而且,看这架势,绝对不是什么温和的手段。 “嘿,这才有意思嘛。”陈凡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徐凤年啊徐凤年,你这‘送宝童子’的职责,可还没尽完呢。”他开始盘算起来。演武场守卫森严,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但对他而言,却并非难事。凭他眼下‘崭露头角’的气运,虽还不能让他为所欲为,但要借此制造些‘巧合’混进去,倒也简单。 “得想个法子,近距离观摩观摩。”陈凡摩挲着下巴,心中已有了计较。这等近距离观察天命之子在生死边缘爆发潜力的机会,可不多见。若是能从中捞取些好处,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 徐骁的书房内,韩崂山退下后不久,又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单膝跪地。 “影子。”徐骁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属下在。”那黑影的声音嘶哑干涩。 “明日演武场之事,你带一队人,在暗中盯着。”徐骁淡淡吩咐,“记住,你们的任务,不是保护那个逆子。”黑影微微一顿,似乎有些意外。 徐骁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本王要你们看清,在那种极限之下,他会作何反应。同时,也给本王盯紧了王府之内,看看是否有人想趁此机会,动些不该动的心思。” “属下明白。”黑影领命,悄无声息地融入黑暗之中。 徐骁走到舆图前,目光落在北凉那片广袤的疆域上,眼神幽深。他布下的局,不仅是对徐凤年,也是对这王府之内所有心怀叵测之人的一次试探。 …… 而此刻的徐凤年,对此一无所知。他依旧禁足在自己的院落里,百无聊赖地躺在竹榻上,手里一本破旧的《山海异闻录》,眼神空洞地盯着一页,许久没有翻动。 院门外,剑九黄感受到王府内的压抑,心中隐隐不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他看着院内徐凤年生无可恋的模样,心中叹息,这孩子,怕是真的废了。 第11章 铁血磨刀不惜子,北凉基业谁能抗 死士营,北凉王府最深处的阴暗角落,韩崂山面前,十名黑衣汉子垂手而立,身形各异,有的精悍如豹,有的魁梧似熊,但无一例外,周身都散发着战场煞气,眼神空洞,是无魂的杀戮机器。这些人,正是韩崂山从死士营数百人中,费心挑选出的顶尖好手。他们是刀,是北凉王府最不愿示于人前,却又锋利无匹的暗刃。 “王爷的命令,你们已经清楚。”韩崂山的声音嘶哑低沉“目标,世子殿下。方式,‘实战磨砺’。记住,不设底线,拳脚无眼。” “死伤……在所难免。”这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慢,极重。 十名死士闻言,面无波澜,对他们而言,这只是又一道命令。 “此次任务,王爷亲自关注。”韩崂山目光扫过众人,“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演武场那边,王爷已做了安排。你们的任务,就是让世子殿下……深刻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绝望,什么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顿了顿,补充道:“王爷要看的,是他骨子里那点东西,还能不能被榨出来。若榨不出来,那便彻底废了。” “统领放心。”一名身材中等,眼神却格外阴鸷的死士沙哑开口,“属下等,定会让世子殿下‘宾至如归’。” 韩崂山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名死士身上:“赵屠,你擅攻心,此次磨砺,言语上的‘配合’,便交给你了。王爷要的,不光是肉体上的极限,更是精神上的……崩溃与重塑。” 那名叫赵屠的死士嘴角咧开一抹狞笑,舌尖轻抵干裂的嘴唇:“属下明白。保证让世子殿下……刻骨铭心。”他最擅长的,便是在折磨对手肉体的同时,用最恶毒的言语,一点点瓦解对方的意志,直至其彻底崩溃。 韩崂山不再多言,挥了挥手:“去演武场,熟悉场地,演练配合。明日,本统领要看到一场……精彩的‘大戏’。” “是!”十名死士齐声应诺,身形一晃,融入阴影。 演武场,早已被清空。平日里龙精虎猛的王府甲士,此刻连影子都见不到一个。只有那十名死士,身影飘忽在偌大的场地上穿梭,熟悉着每一寸土地,演练着各种刁钻狠辣的合击之术。他们模拟着徐凤年可能的反抗方式,商议着怎么用最省力的方式,给他最大的痛苦,最大的压迫。 徐骁的书房内,灯火跳动。李义山坐在下手,神色凝重。 “王爷,北境雪灾,虽已拨粮赈济,但后续影响不小。幽州那边,几大部族又开始蠢蠢欲动,离阳朝廷……怕是乐见其成。”李义山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徐骁背着手,杵在窗户边,盯着外头黑漆漆的夜。半晌没吱声。北凉这地界,看着铁板一块,底下全是窟窿。里头老百姓日子紧巴,外头饿狼盯着,头顶上还有个离阳皇室,天天琢磨着怎么往北凉这头老虎身上捅刀子。 “凤年那小子,要是再这么不争气,这北凉的担子谁来扛?”徐骁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一股深深的疲惫。他戎马一生,打下这片江山,难道最终要后继无人,眼睁睁看着它分崩离析? 李义山没接话。他知道,王爷这句话,问的是他,也是问的自己,更是问的这苍茫天道。 “王爷,世子殿下……兴许,这次狠狠折腾一番,能把他骨子里的那点东西给逼出来。”李义山小心翼翼地措辞。 “逼出来?”徐骁冷笑一声,“本王已经不指望他能脱胎换骨,只求他能捡起几分北凉儿郎该有的骨气!哪怕是块顽石,本王也要看看,能不能把它磨出点火星来!”他转过身:“本王已经传了话,让老二、老三家的那几个小子,过几日来王府一趟。本王要亲自考校考校他们。” 李义山心中一动。王爷这是……在做最坏的打算了。徐家旁支虽也有几个不错的年轻人,但无论是身份还是能力,与嫡长子徐凤年相比,终究差了不止一筹。可眼下,徐凤年这块“正料”眼看要废,王爷也不得不从那些“偏料”中,看看有无可造之材。 “王爷想得周全。”李义山只能这么说。 徐骁摆了摆手,眼中闪过决绝:“北凉,不能断送在本王手中。谁能扛起这面大旗,谁就是未来的北凉王。至于凤年……是龙是虫,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马厩角落,那间偏僻小屋内。陈凡正盘腿坐在草垫上,双目微闭,神游物外。 一股无形波动骤然袭来,陈凡心神一凛。【检测到北凉王府演武场方向,能量波动异常剧烈,杀意隐现,与天命之子“徐凤年”相关的重大命运转折事件即将开启!】【事件核心:铁血磨砺,九死一生。】【潜在机缘:目标濒死顿悟(武学真意/不屈意志)、气运反弹(置之死地而后生,小概率)、徐骁可能预留的后手(疗伤圣药/护身奇物)、死士绝技(观摩所得)。】 “哦?徐骁这老狐狸,终于舍得下血本了?”陈凡缓缓睁开眼。 “九死一生啊……啧啧,徐凤年,你这‘送宝童子’的含金量,看来又要提升了。”陈凡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 “演武场那边,守卫必然森严,想要混进去,可不容易。”陈凡摩挲着下巴,开始盘算。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不起眼的马夫,想要靠近那种核心区域,难如登天。 “系统,有没有什么隐匿气息,方便潜入的道具?”他心念一动,尝试着与系统沟通。 【天命点商城刷新中……】【推荐商品:临时遮蔽气息符(劣品)。效果:一个时辰内,大幅度降低自身气息波动,削弱存在感,对同境界及以下修士有较强隐匿效果,对高出两个大境界以上者效果递减。售价:100天命点。】 “一百天命点?”陈凡眉头微挑。他目前的天命点,还是上次坑了徐凤年之后,系统奖励剩下的那一点,刚刚够用。 “一个时辰……也够用了。”陈凡盘算着。若是能近距离观摩徐凤年被“磨砺”的全过程,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收获。顿悟?气运?还是徐骁那老狐狸藏的宝贝? “兑换!” 【成功兑换“临时遮蔽气息符(劣品)”1,消耗天命点100点。物品已存放至系统空间。】 一枚灰扑扑的符箓,出现在他的意识之中。陈凡站起身,抻了个懒腰。演武场的方向,有好戏等着。他嘴角那点不正经的笑意,更深了。潜入的路线,“看戏”的雅座,他都盘算好了。 “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徐凤年那座冷清的院落外,剑九黄负手而立,眉头紧锁。老黄察觉王府这几日气氛不对头,总觉得要出大事,心里老不踏实。他看了一眼院内。徐凤年还是那副颓靡的模样,歪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拿着一本破烂游记,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老黄心中叹了口气。世子殿下这般模样,若是再遭遇什么变故,怕是真的要彻底垮了。老黄越想越心惊,不好的预感愈发清晰:世子怕是要出事!。他握紧了腰间那柄陪伴他走过无数风雨的木剑,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世子出事。至少,不能在他眼前出事。 第12章 演武场风声恶,凤年如坠无无间狱 清晨薄雾未散,徐凤年院落的门便被“砰”地一声粗暴撞开。两名黑衣劲装汉子闯入,两人左右分立,手臂坚硬如铁钳,瞬间架住徐凤年。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徐凤年睡眼惺忪,惊魂未定,本能地挣扎。然而他那点微末力气,在这两人面前不堪一击。 “世子殿下,得罪了。王爷有令,请您去演武场走一趟。”其中一人嗓音沙哑。 演武场?徐凤年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他被半拖半拽地带离了院落,一路朝着王府深处的演武场而去。沿途所见,往日里巡逻的甲士不见踪影,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当他被押解到演武场入口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偌大演武场空无一人,只十名黑衣死士散布开来,装束与押解他的两人一般无二。他们手持刀剑,刃锋闪烁冷光,周身弥漫血腥煞气。那阵仗,哪是“请”,分明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父王……父王他究竟想做什么?!”徐凤年脸色煞白,声音都带着颤抖。他终于明白,徐骁所谓的“磨砺”,究竟是何等残酷的手段。 不等他再多想,十名死士扑来,势若饿狼! 没有半分招呼,没有丝毫留情。当先一人,手持厚背砍刀,兜头便是一刀!刀风凌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啊!”徐凤年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向后躲闪。他那点三脚猫的逃命本事,在这些身经百战的死士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紧接着,拳脚如雨,密集砸落,砸在他身上,背上,头上。每一击都沉重无比,打得他皮开肉绽,内腑翻腾。他只能抱着头,在地上狼狈翻滚,试图躲避,却根本无济于事。这些死士配合默契,攻势汹涌,一波接一波,不给他任何喘息之机。 “停……停下……我认输……我认输了……”他嘶哑地哀嚎,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与乞求。 “世子殿下,这就受不了了?”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正是那名被韩崂山点名,擅长攻心的赵屠。他一脚踩在徐凤年的手背上,缓缓碾动,脸上带着残忍的狞笑。 “这点痛楚,比起你当初修炼《大黄庭》,真气逆行,经脉寸断的滋味,如何啊?” “你……你怎么知道……” “呵呵,世子殿下,您不会以为,您那点‘不走寻常路’的壮举,能瞒得过王爷吧?”赵屠的语气充满了戏谑,“听说您还想‘另辟蹊径’,超越前人?啧啧,真是雄心壮志啊!” 赵屠每说一句,便在徐凤年的某个旧伤或新伤上“不经意”地招呼一下。那些关于《大黄庭》的修炼口诀,此刻从他口中吐出,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一遍遍凌迟徐凤年的精神。 精神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演武场外,一处不起眼的假山后。 剑九黄双拳紧握,他眼睁睁看着徐凤年被那些死士如玩物般蹂躏,每一次惨叫,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他想冲出去,他想不顾一切地救下世子!可理智告诉他,这是王爷的命令。徐骁的意志,在北凉,便是天!违逆的下场,他比谁都清楚。 与此同时,陈凡悄然来到演武场附近,激活了那枚“临时遮蔽气息符”,符箓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清光融入他体内,自身气息波动瞬间降至最低,存在感也变得极为淡薄。 此刻,他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场中的“表演”。 “啧啧,这徐骁,对自己儿子也真下得去手。”陈凡心中暗道,脸上却带着兴奋。 他悄然运转起许久未曾动用的“望气术”,朝着徐凤年头顶望去。只见那原本还算凝实,只是略显黯淡的白中带金的气运光环,此刻竟已稀薄得风中残烛,明灭不定,色泽灰败,随时可能熄灭。 【叮!】 【检测到天命之子“徐凤年”气运濒临崩溃边缘,已跌破历史最低点!其生命本源亦遭受重创,精神意志接近瓦解!】 【当前状态下,可进行高额气运掠夺!掠夺成功率95%!预计可掠夺目标当前剩余气运的70%-90%!】 【同时,有极高概率截胡目标在濒死绝境下可能产生的“不屈意志碎片”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顿悟雏形!】 系统的提示音在陈凡脑海中急促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陈凡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但他并未立刻选择“截胡”。 “不急,再等等。”他压下心中的冲动,“这出戏,还没到最高潮。等他彻底绝望,意志完全沉沦的那一刻,才是最佳的收割时机。”他要的,不光是气运,还有那可能出现的、更为珍贵的精神层面的“遗产”。 王府深处,一间密室内。 徐骁负手而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身前一块光滑的黑色奇石。奇石表面,正清晰地映照出演武场内发生的一切,赫然是一件可以远距离传递影像的宝物。徐凤年的每一次惨叫,每一次抽搐,每一次绝望的眼神,都分毫不差地落入他的眼中。他面沉如水,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是那端着茶杯的手,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当看到徐凤年被赵屠用《大黄庭》的口诀反复折磨,精神彻底崩溃,发出那不似人声的嘶吼时,徐骁那如古井般深邃的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一丝几不可辨的波澜。但仅仅一瞬,便被更为深沉的铁血与决绝所覆盖。北凉不需要废物。他的儿子,若不能从这无间地狱中爬出来,那便彻底沉沦吧。 演武场上。 徐凤年如破布娃娃般被死士一脚踢飞,重重摔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土。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那死士一脚踩住胸膛,冰冷的刀锋,缓缓抵住了他的咽喉。皮肤上传来刀刃的刺骨寒意,以及割裂的微痛。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地清晰,笼罩了他。他能感受到那死士身上散发出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他要死了吗?就这样,像条狗一样,屈辱地死在这里? 微弱不甘,如风中残火,在他已是一片死灰的眼底深处闪了那么一下。但这火苗太过微弱,面对那如同实质的死亡威胁,它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便迅速被无边的黑暗与绝望所吞噬。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所有抵抗。 罢了……就这样吧……解脱了……也好…… 第13章 剑九喋血护世子,残烛微光亦敢燃 演武场上,唯有徐凤年微弱的喘息,以及那死士身上散发的,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冰冷的刀锋,已然割破了他颈间的肌肤,血珠渗出,带来寒意透骨。 就在徐凤年心灰意冷,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甚至连那最后一丝求生念头都即将熄灭之际—— “住手!”一声怒吼,声音苍老,却蕴含着火山爆发般的怒意与决绝! 演武场边缘,那道一直默默注视着一切,内心饱受煎熬的佝偻身影,动了!剑九黄!他双目赤红,发须倒竖,哪里还有平日里那副老迈迟缓的温吞模样? 快!快到极致!他身形如一道残像,转瞬之间便跨越数十丈距离,出现在那名持刀抵住徐凤年咽喉的死士身前。 那死士显然未曾料到,这平日里在王府角落毫不起眼的老马夫,竟有如此身手,更敢在此刻悍然出手! 他眸光凶厉,手腕微沉,便要结果了徐凤年。 “铿!”一声刺耳的锐响。 剑九黄并无佩剑,但他并指如剑,食中二指间,竟迸发一道凝练至极的淡青色剑气! 剑气如电,精准无比地斩在那死士的刀锋之上!那死士只觉一股沛然巨力袭来,虎口震颤,手中钢刀竟险些脱手,整个人身形不稳,踉跄退后数步,这才稳住身形。 徐凤年颈间的致命危机,暂时解除。 “老黄……”徐凤年艰难睁眼,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剑九黄,声音虚弱,几不可闻。 “世子殿下,莫怕!有老黄在!”剑九黄头也不回,声音嘶哑,却透着决绝。 其余九名死士反应亦是极快,见同伴受挫,目标竟被人阻拦,当即舍了地上半死不活的徐凤年,齐齐怒喝一声,从不同方向,刀剑齐出,恶狠狠地扑向剑九黄。 “来得好!”剑九黄不退反进,双指连点,一道道剑气纵横捭阖,与那九名死士战作一团。 剑九黄的剑法精妙,招式老辣,指尖剑气透出宗师气韵。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此刻的状态,远非巅峰。那曾经令天下剑客闻风丧胆的“剑九·六千里”,那股一剑可当百万师的无匹剑意,已然消失。 他的剑气虽厉,却失磅礴灵动,显出迟滞勉强。 以一敌九,面对这些北凉王府最精锐的死士,他很快便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噗!”一名死士瞅准空当,一刀划过,在剑九黄手臂上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花飞溅。剑九黄闷哼,身形晃动,指尖剑气却未乱分毫,反手一指,逼退了那名死士。 但他身上的败相,已然显现。“这老家伙,果然不如传闻中那般厉害了!”一名死士狞笑,攻势更疾更狠。 “看来,王爷要清理的‘垃圾’,不止世子一个啊!”另一名死士阴冷出声,言语中满是嘲讽。 剑九黄充耳不闻,他咬紧牙关,搏命厮杀。 他知道,此战凶险。但他不能退!他身后,是徐凤年!是他发誓要用性命守护的世子殿下! “喝!”剑九黄怒喝一声,真气催至极限,指尖剑气骤然暴涨,强行催动一式未尽圆融的剑招!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硬生生逼退三名死士! 然而,短暂爆发,耗尽剑九黄所剩无几的余力。 死士营统领韩崂山麾下,那名被点名擅长攻心的死士赵屠,捕捉到剑九黄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刹那破绽。 “老东西,给我躺下!”赵屠厉喝,身形鬼魅般欺近,厚背砍刀化作匹练寒光,携沉猛力道与一股切割神魂的诡异波动,正是家传绝技——《断魂三叠浪》! 第一叠浪,刀势平平无奇,却暗藏杀机。第二叠浪,刀风呼啸,已然石破天惊。第三叠浪,刀意勃发,仿佛能将人的魂魄都斩断! 剑九黄瞳孔骤缩,刀势恐怖,避无可避!他猛咬舌尖,强提真气,双指并拢,倾力迎击! “铛——!”金铁交鸣,尖锐刺耳!剑九黄只觉指尖传来无可抗拒的巨力,手臂经脉寸寸欲裂,胸口如遭重锤! 他一口鲜血狂喷,染红胸襟,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徐凤年身侧,挣扎却未起身。他手中的剑指颤抖,支撑他的剑意被这一刀彻底斩碎,迅速衰败。 完了……老黄心底一片悲凉。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守护他身后的世子了。剑钝了。人,老了。 树顶,陈凡将一切尽收眼底,心底毫无波澜。这剑九黄,忠心耿耿,可惜跟错了主子,站错了队。徐凤年那边,气运已跌谷底,再榨也榨不出油水。 【S级预警!S级预警!】 【检测到死士“赵屠”因激战及家传绝学成功施展,其刀法《断魂三叠浪》感悟已达临界点,正处于高度集中的顿悟边缘!】 【可进行“顿悟窃取(完整)”!成功率98%!】 【目标顿悟将被强行中断,其感悟将被完整复制并强化后赋予宿主!目标刀法境界可能因此停滞甚至倒退!】 系统的提示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与兴奋,在陈凡脑海中疯狂响起!“完整窃取?” 陈凡眼中精光暴射!以往的顿悟窃取,大多是“碎片”或者“部分雏形”,这次竟然是“完整”的!而且还是这种战场搏杀的实用刀法!这可比什么虚无缥缈的“不屈意志”实在多了! 《断魂三叠浪》的每一式变化,力道拿捏,刀意精髓,乃至赵屠多年生死搏杀积累的临战经验、对敌反应,此刻尽数被陈凡瞬间吸收、理解、融会贯通,如醍醐灌顶!甚至比赵屠自身领悟的更深、更完善! 嗡……陈凡只觉对“刀”的理解,瞬间拔高一个层次! 而演武场中,方才狞笑得意、正欲了结剑九黄的赵屠,身躯骤震,眼中闪过茫然与困惑。 方才刀法即将突破的玄妙感,竟……骤然消失?仿佛有何物,被生生从脑海抽离! 他晃动脑袋,只觉莫名空虚与滞涩。《断魂三叠浪》的刀招依旧熟悉,但那呼之欲出的灵光,却再也寻不回。 第14章 鹬蚌相争陈凡笑,断魂刀法意外得 “怎么回事……我的刀意……”赵屠面色铁青,眼中满是惊疑与暴躁。这种临门一脚却被人踹回来的感觉,让他几欲发狂。 而就在他心神大乱,气机浮动的刹那—— “噗!” 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剑气,自下方斜刺而至! 是剑九黄! 他虽已是强弩之末,油尽灯枯,但搏杀经验何其老到?赵屠这瞬间的失神,如何能逃过他的感知! 老黄几乎是凭借本能,将体内最后一缕残存的真气,凝聚于颤抖的指尖,迸射而出!点向其持刀的右腕脉门! 赵屠大骇,只觉手腕一麻,一股阴寒的力道透入,险些握不住手中厚背砍刀。他仓促后撤,狼狈地避开了这刁钻一击,但胸腹间气血翻涌,方才强行催动《断魂三叠浪》又被莫名打断的反噬,加上此刻心神激荡,竟是一口逆血险些喷出。 剑九黄一击得手,却也耗尽了最后的气力,身躯一软,彻底瘫倒在徐凤年身旁,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欠奉。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神涣散,却依旧死死盯着赵屠,仿佛要用眼神将他撕碎。 “老黄……”徐凤年看着挡在自己身前,此刻却比自己还要凄惨的老仆,心中五味杂陈,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 其余死士见头领受挫,正欲再次扑上。 便在此时,演武场外围,一道幽影一闪而逝,迅捷无比地朝着王府深处掠去。 …… 王府深处,那间密室之内。 徐骁依旧负手立于黑色奇石之前,石面上清晰映照着演武场中的一幕幕。 当看到剑九黄悍然出手,甚至在濒死之际还能抓住赵屠的破绽反击,徐骁那古井无波的眼神深处,终于泛起了一丝真正的涟漪。 这老奴……倒是有几分忠骨。 片刻之后,一名身着夜行衣的影子护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地禀报道:“王爷,演武场异动。剑九黄出手阻拦,已重伤濒死。世子……亦是垂危。” 徐骁沉默了片刻。 剑九黄的实力衰退至此,他早有预料。当年那场风波,早已耗尽了这位剑客的锐气与根基。今日出手,不过是回光返照,燃烧残躯罢了。 “传令下去。”徐骁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磨砺’……到此为止。” “将世子与剑九黄,带回各自院落,严加看管,好生医治。” “是!”影子护卫领命,身形再次融入黑暗。 徐骁的目光重新落在那奇石之上,看着被两名死士小心翼翼架起的徐凤年,以及被另一人背起的、已然昏迷不醒的剑九黄,眼神复杂。 这场“磨砺”,目的算是达到了一半。 徐凤年的废物本色,倒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这剑九黄的意外介入,以及……赵屠那莫名其妙的顿悟中断,却让事情平添了几分变数。 尤其是赵屠,徐骁对这名死士的家传刀法颇为了解,方才那股刀意勃发的迹象,分明是《断魂三叠浪》即将突破的征兆。这种战场顿悟,可遇不可求,一旦功成,赵屠的实力必将大进。 却为何……戛然而止? 徐骁眉头微蹙,隐隐觉得,这王府之内,似乎还藏着某些他未能完全掌控的“未知”。 …… 演武场百丈之外,一株枝繁叶茂的古槐树冠深处。 陈凡盘膝而坐,细细体悟着脑海中那股凭空多出来的刀法感悟。 《断魂三叠浪》! 赵屠那厮苦修多年,又在生死搏杀中侥幸触摸到的刀法神髓,此刻却完完整整,甚至更为精妙地呈现在陈凡的意识之中。 第一叠,刀势藏锋,后发制人,讲究一个“隐”字。 第二叠,刀风裂空,霸道绝伦,讲究一个“猛”字。 第三叠,刀意断魂,直指神魄,讲究一个“绝”字! 每一招每一式的变化,每一分力道的拿捏,每一缕刀意的运用,乃至赵屠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积累下来的临敌经验、反应直觉,此刻都如同陈凡亲身经历过一般,深刻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嗡—— 陈凡只觉得,自己对于“刀”这种兵器的理解,已经拔高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层次。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每一块肌肉,都仿佛经历了一场场残酷至极的刀战,无数次刀光剑影的交锋经验,融入了身体的本能记忆之中。 【叮!】 【成功截胡死士“赵屠”之《断魂三叠浪》刀法完整感悟(强化版)!】 【获得天命点100点!(当前天命点余额:100点)】 【宿主自身实战经验大幅提升!】 【宿主“杀伐果断”属性微量增加!】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邀功般的雀跃。 “一百点天命点,不错。”陈凡微微颔首。 更重要的是,这《断魂三叠浪》的完整感悟,以及那份被系统“强化”过的实战经验! 这《断魂三叠浪》虽然只有三招,但每一招都蕴含无穷变化,是纯粹为杀伐而创的狠厉刀法。配合他如今远超赵屠的内力修为,施展出来,威力只会更强! “不单是刀法……”陈凡细细感悟,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在吸收《断魂三叠浪》感悟的过程中,他发现自己对于“气”的运用,也有了全新的理解。 赵屠的刀法,在催动到极致时,隐隐能引动一丝切割神魂的诡异波动,那便是“气”与“意”结合的粗浅运用。 而陈凡得到的“强化版”感悟中,这种运用被系统解析并放大了。 他隐约触摸到了一种……“以气御刀”的门槛! 不再是单纯以手持刀,以力催刀,而是能将自身内气,更为精妙地灌注于刀锋之上,甚至……以气化形,凝练刀芒! 虽然距离真正的“以气御刀”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这无疑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这波……血赚!”陈凡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徐凤年那边的气运虽然没榨出多少油水,但赵屠这个“惊喜包裹”,却是实打实的意外之喜。 眼看演武场那边,死士们已经开始收拾残局,将半死不活的徐凤年和剑九黄抬走,陈凡知道,今日这出大戏,算是落幕了。 他悄无声息地收敛全身气息,那枚“临时遮蔽气息符”的效果尚未完全消退。 身形一晃,如狸猫般灵巧地从树冠上跃下,几个起落,便消失在王府错综复杂的建筑阴影之中。 接下来,便是找个僻静地方,好好将这新得的刀法感悟消化吸收,转化为自己真正的实力。 同时,也该为下一次“寻宝游戏”,做些准备了。 第15章 世子垂危阖府乱,陈凡悟刀迎祭天 演武场上的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一块巨石,余波迅速扩散至整个北凉王府。 徐凤年被抬回院落时,已然不成人形。浑身浴血,衣衫褴褛处处可见皮肉翻卷的伤口,胸膛微弱起伏,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唯有那偶尔泄露出的一丝呻吟,证明他还吊着一口气。 剑九黄亦是被人搀扶着,安置在徐凤年床榻边的一张简陋木椅上。他的伤势同样不轻,手臂上的刀伤深可见骨,虽经过简单包扎,依旧有血水渗出,染红了新换的布条。他脸色蜡黄,嘴唇干裂,眼神浑浊,布满血丝,佝偻的身躯仿佛又苍老了十岁。他死死攥着拳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床上气息奄奄的徐凤年,疲惫与深深的自责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剑已钝,再也护不住这个他看着长大的世子。 王府深处,书房之内。 徐骁听着影子护卫的回报,面沉如水,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世子……伤势极重,经脉多处受损,五脏六腑皆有震荡,若非底子尚存,怕是……怕是已经……”影子护卫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 “剑九黄呢?”徐骁的声音平静得有些可怕。 “剑九黄……亦受重创,强行催动真气,根基受损更为严重,一身修为,怕是……十不存一了。” 徐骁沉默了片刻。对徐凤年,那份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几乎要溢出胸膛。这逆子,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他设想过无数种徐凤年在此次磨砺中的表现,却唯独没料到会是这般彻底的……废物! 至于剑九黄……徐骁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这老奴,倒是忠心。只是这份忠心,用错了地方,也用错了时候。不识大体,愚不可及!为了一个不成器的世子,搭上自己残存的修为,值得吗? “传令下去,世子院落,严加看管。所有医官,务必尽心医治。需要任何药材,王府宝库,任其支取。”徐骁缓缓开口,声音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关切,只有不容置喙的威严。 “是!”影子护卫领命退下。 书房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徐骁将目光投向窗外,北凉的天,似乎比往日更加阴沉。 议事堂内,李义山听着手下人的汇报,眉头紧锁。 “老黄……一身剑道修为,本就因当年旧事而大损,如今再遭重创,怕是连寻常江湖好手都未必能胜过了。”李义山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王府顶尖战力,本就捉襟见肘,老黄这一倒,无疑是雪上加霜。那些暗地里盯着北凉的眼睛,怕是又要不安分了。” 他很清楚,北凉这块肥肉,觊觎者众多。徐骁的威名能震慑一时,但若王府内部出现明显的虚弱,那些潜藏的饿狼,定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撕咬。 风雨欲来啊…… 与王府各处的紧张与压抑截然不同,马厩角落,那间偏僻小屋内,陈凡盘膝而坐,心神完全沉浸在一种玄妙的感悟之中。 《断魂三叠浪》! 赵屠那厮苦修多年,又在生死搏杀中侥幸触摸到的刀法神髓,此刻却完完整整,甚至被系统“优化强化”后,更为精妙地呈现在陈凡的意识之中。 第一叠“藏锋”,讲究的不仅仅是刀势的隐匿,更是一种对时机的精准把握,一击必中。 第二叠“裂空”,霸道绝伦的刀风,源于对自身力量的极致运用,以及一股一往无前,斩断一切阻碍的决绝气势。 第三叠“断魂”,最为诡异,直指神魄的刀意,将自身精神意志高度凝聚,附着于刀锋之上,对敌人的心神造成强烈冲击与震慑。 陈凡细细体悟,只觉得赵屠那多年生死搏杀积累下来的经验,深刻烙印在灵魂深处。 他尝试着将体内那股温养百脉的《大黄庭》内力,融入这霸道绝伦的刀法之中。初时还有些滞涩,但随着他不断调息运转,那浑厚平和的《大黄庭》内力,竟与《断魂三叠浪》那股凌厉的杀伐刀意,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 《大黄庭》内力醇厚绵长,为刀法提供了源源不绝的动力;而《断魂三叠浪》的杀伐意境,则让《大黄庭》内力在运转间,多了一丝往日不曾有的锋锐与霸道。 “嗡——” 陈凡随意并指如刀,虚劈而出。随着内力的催动,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气自指尖透出,带着一丝《断魂三叠浪》特有的切割之意。威力,比之前单纯运转《大黄庭》时,强了不止一筹! “不单是刀法招式和内力运用……”陈凡闭目凝神,细细感受着身体与精神的变化。 他发现,在吸收了那份被系统强化过的《断魂三叠浪》完整感悟后,自己对于“势”的把握,有了一种全新的领悟。 这种“势”,并非单指刀势,更像是一种对周遭环境的敏锐感知,对敌人气机变化的洞察,乃至对自身力量与精神的完美统合。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提升中时,脑海中,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 【检测到北凉王府将于七日后举行年度“祭天大典”!】 【此为涉及北凉整体气运之重要仪式,期间天地能量波动异常,可能有特殊机缘逸散或因仪式而催生!】 【S级综合机缘预警!请宿主提前关注,做好准备!】 “祭天大典?”陈凡闻言,心中一动。 北凉王府的祭天大典,他略有耳闻。据说是北凉每年最重要的仪式之一,由北凉王徐骁亲自主持,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同时也彰显北凉的威势,凝聚人心。 “涉及北凉整体气运……特殊机缘逸散……S级综合机缘预警?”陈凡的眼睛亮了起来。 徐凤年那个“送宝童子”暂时是榨不出油水了,没想到系统这么快就送来了新的目标。而且,听这描述,这“祭天大典”的机缘等级,似乎比之前徐凤年身上那些小打小闹,要高出不少! “S级啊……这可比赵屠那《断魂三叠浪》的‘顿悟窃取’听起来带劲多了。”陈凡摩挲着下巴,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的“寻宝猎人”笑容。 “这等官方大型‘副本’,油水想必不会少。得好好琢磨琢磨,怎么才能分一杯羹,不,是把最大的那块肉给叼走。” 第16章 祭天大典风云聚,八方觊觎北凉运 七日后,便是北凉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 这几日时间里,整个北凉王府都笼罩在一种肃穆而又紧张的氛围之中。往日里略显空旷的庭院楼阁,近几日也变得人影绰绰,脚步匆匆。 内务府的管事们领着仆役,将一车车精心挑选的祭品——三牲五谷、奇珍异果、锦缎玉帛——送往祭天台方向。 仪仗司的甲士们,一遍遍操练着队列,金铁交鸣声,远远传开,听着就让人心头发沉。 这祭天,明面上是求上苍保佑北凉风调雨顺,武运昌隆。实际上,更是徐骁这老家伙,显摆北凉王府的肌肉,稳固人心的年度大戏。 北凉城内,随着祭天大典的临近,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寻常百姓翘首以盼,期待着王府的恩赏与盛典的热闹。暗地里,各路鬼祟,像闻着腥味的苍蝇,悄悄钻了进来。不同国度、不同势力的探子,还有那些想浑水摸鱼的江湖游侠,都猫在这座雄城里。 不同国度、不同势力的探子,还有那些想浑水摸鱼的江湖游侠,都猫在这座雄城里。有的想趁王府守备力量集中在祭天台时,摸点北凉军政的底细。有的惦记着传说中祭天大典可能引出的天地异象,想捞点便宜。更有胆肥的,直接就冲着北凉那份凝聚的气运来的,心思歹毒。 王府深处,书房之内。 徐骁负手窗前,目光落在庭中那株古松虬结的枝干上,眼神幽深,似已望穿了王府高墙,将满城动静尽收眼底。。 “启禀王爷,祭天台周边三里,已布下三道暗哨,百名王府金甲卫轮值巡防。所有参与祭典的人,都查过底细。祭品、仪仗、法器,专人验看,绝不会出岔子。”一名身形如铁塔般的魁梧将领,单膝跪地,沉声禀报。 “嗯。”徐骁鼻腔中发出一声极轻的回应,听不出喜怒。“此次祭天,关乎我北凉未来一年之运道,不容许出任何差池。传令下去,但有形迹可疑者,不论身份,格杀勿论!” “末将遵命!”那将领重重叩首,起身,悄然退下。 徐骁的脸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份冷冽比平时更重。徐徐凤年的不争气,赵屠顿悟的意外中断,这两件事在他心头萦绕不去,添了几分说不清的郁结与烦躁。北凉的掌控权不容有失,任何风吹草动,只要碍着他的大计,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碾碎。 与王府各处的紧张忙碌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徐凤年所居的那处偏僻院落。 伤势未愈,加上徐骁那道“禁足令”,他被彻底排除在祭天大典的核心之外。 胸腔中的钝痛与经脉的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那日的屈辱,而这份被排斥在外的孤寂,更像是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本就脆弱不堪的自尊。 “咳……咳咳……”徐凤年捂着胸口,发出一阵压抑的咳嗽,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床榻边,剑九黄默默地为他掖了掖被角,浑浊的眼眸中充满了忧虑与无力。他的伤势同样沉重,一身剑道修为几乎被废,如今连握紧拳头都感到吃力。 他想为世子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这位曾经的剑客,如今连自保都显得勉强。 “老黄……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徐凤年忽然低声问道,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自嘲。 剑九黄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安慰,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拍了拍徐凤年的手背,干瘪的嘴唇嗫嚅着:“世子……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与此同时,马厩角落,那间不起眼的小屋内。 陈凡盘膝而坐,双目微闭,呼吸悠长。 【叮!】 【S级综合机缘预警已确认!】 【目标:北凉王府年度“祭天大典”!】 【机缘类型:气运(主体)、特殊能量逸散、仪式催生宝物/感悟(概率性)】 【风险评估:高(王府核心区域,守卫森严,徐骁亲自坐镇)】 【建议:宿主目前实力尚显不足,正面硬刚风险极大,请谨慎行事,以“巧取”为上策。】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回荡,每一个字眼都让陈凡的心跳微微加速。 “S级综合机缘……气运为主体……”陈凡缓缓睁开眼,一抹兴奋的光芒在眼底闪过,“这才是真正的大头啊!” 徐凤年那点残余气运,不过是开胃小菜。这北凉王府祭天大典所牵动的,可是整个北凉的气运!若是能从中分一杯羹,不,是狠狠咬下一大块肉,那收获…… 陈凡舔了舔嘴唇,心念一动,调出了自己的属性面板。 【宿主:陈凡】 【境界:内力境后期(大黄庭第二层圆满)】 【功法:《大黄庭》(第二层),《断魂三叠浪》(精通)】 【技能:望气术(初级),演技(大师级)】 【天命点:600点】 【系统功能:机缘探查,顿悟窃取,气运掠夺,剧情篡改(未激活),天命点商城,因果屏蔽(未激活)】 “六百点天命点……”陈凡摩挲着下巴,目光落在了“天命点商城”之上。 他意念沉入商城,琳琅满目的兑换选项看得他眼花缭乱。从神兵利器到灵丹妙药,从奇功秘法到血脉体质,应有尽有。 忽然,一个标注着【限时折扣】的物品吸引了他的注意。 【气运感应罗盘(劣品)】 【效果:可初步感应百丈范围内气运浓郁之地或气运缠身之人,对S级以下纯粹气运类机缘有微弱指引效果。】 【评价:做工粗糙,偶有失灵,聊胜于无。】 【原价:800天命点】 【限时折扣价:500天命点(剩余时间:六天二十三小时)】 “劣品?还卖五百点?”陈凡嘴角抽了抽。 虽然只是劣品,但“气运感应”这个功能,对他而言,诱惑力不小。若是能更精准地定位气运汇聚之地,无疑能让他在这场“寻宝游戏”中占据先机。 第17章 天命商城再淘宝,敛息望气备周全 目光在琳琅满目的商城列表中逡巡片刻,陈凡最终锁定了几样更具性价比的物品。 “先保命,再图财。”这是他一贯的行事准则。 【一次性敛息符(低级)】 【效果:使用后,可大幅度收敛自身气息波动,降低被高境界修者感知的概率,持续十二个时辰。对超出使用者两个大境界以上的目标,效果减弱。】 【评价:潜行匿迹,杀人越货之良品,居家旅行必备。】 【价格:100天命点。】 “这个不错。”陈凡微微颔首。祭天大典高手云集,徐骁那老狐狸肯定也在,想要浑水摸鱼,这敛息符必不可少。一百点,不贵。 【兑换!】 光华一闪,一枚刻着繁复符文的淡黄色纸符出现在系统空间内。 接着,陈凡的目光落在了辅助技能一栏。 【望气术(初窥门径)】 【效果:可初步感知百丈范围内生灵的气运强弱、情绪波动所引发的气机变化,以及微弱的特殊能量逸散。对非生命体的气运感应效果较弱。】 【评价:洞察先机,趋吉避凶之术,勤加修炼,或有意外之喜。】 【价格:300天命点。】 “望气术!”陈凡眼神一亮。这技能,简直是为他这种“机缘猎手”量身打造的!能够感知气运强弱,不就能更精准地找到“大鱼”了?还能感知情绪波动和能量逸散,这在复杂的环境中,无疑能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虽然比那“劣品罗盘”便宜不了多少,但这是直接赋予自身的能力,比外物可靠多了。 “就它了!”陈凡没有丝毫犹豫。 【兑换!】 三百天命点扣除,一股清凉的信息流瞬间涌入陈凡的脑海,无数关于“气”的玄奥至理在他意识中流淌,双眼也跟着一阵轻微的刺痛,随即又变得暖烘烘的。 【叮!】 【宿主成功兑换辅助技能:望气术(初窥门径)!】 【温馨提示:望气术(初窥门径)并非纯粹的“眼看”,而是对“气机”的微弱捕捉与精神感知,需要宿主自身的精神力配合方能发挥最大效果。初期使用,可能会对精神力造成一定消耗,请宿主注意。】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哦?还需要精神力配合?”陈凡微微挑眉,这倒是个小小的意外。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这种玄乎的技能,没点门槛才不正常。 【宿主:陈凡】 【境界:内力境后期(大黄庭第二层圆满)】 【功法:《大黄庭》(第二层),《断魂三叠浪》(精通)】 【技能:望气术(初窥门径),演技(大师级)】 【天命点:200点】 【系统功能:机缘探查,顿悟窃取,气运掠夺,剧情篡改(未激活),天命点商城,因果屏蔽(未激活)】 还剩二百点天命点,陈凡暂时没打算再动用。那枚【一次性敛息符(低级)】被他小心翼翼地存放在系统空间,以备不时之需。 接下来的数日,陈凡除了每日例行的马厩杂役工作外,一有空闲,便寻了王府内那些真正荒僻无人、连鸟都不拉屎的角落,悄悄练习新得的【望气术】。 初时,他依照脑海中的法门运转精神力,集中意念去“看”,只觉得双眼酸涩,脑袋发胀,看什么都带着重影,别说气运了,连路边的石头都快分不清颜色。 “他娘的,这玩意儿还挺费神。”陈凡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但他并未气馁,反而激起了几分好胜心。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十次。 凭借着穿越者灵魂带来的远超常人的精神韧性,以及《大黄庭》内力对精神的温养,他很快便找到了窍门。 不再是刻意地用眼睛去看,而是将精神力弥散开来,去“感知”、去“捕捉”周遭环境中那些游离的、肉眼不可见的“气机”。 三日后,当陈凡再次来到一处假山背后,凝神运转【望气术】。 嗡—— 他的视野陡然一变! 世界仿佛褪去了表层的色彩,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景象。 不远处,一名路过的王府护卫,其头顶上方,萦绕着一团淡白色的气,不算浓郁,但也稳定。气团之中,隐约能看到一丝丝代表其情绪的微弱波动,此刻似乎带着几分百无聊赖。 “成了!”陈凡心中一喜。 他又将目光投向更远处,王府深宅大院的方向。 即便隔着重重院墙,他依旧能模糊感知到几股异常强大的气机。 其中一道,最为醒目,简直如同一轮小太阳般炽烈,隐隐呈现出一种尊贵的紫金色,霸道绝伦,仿佛一条蛰伏的巨龙,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毫无疑问,那是北凉王徐骁! 另一股气机,则显得内敛而深邃,如渊渟岳峙,带着一股智慧与沉稳的韵味,呈青黑色,盘踞在另一方位——想必是那位算无遗策的毒士李义山。 至于徐凤年所在的院落方向……陈凡“看”过去,只见那世子头顶的气运,驳杂不堪,灰蒙蒙一片,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黑气与衰败之意,黯淡到了极点。 “啧啧,真是惨不忍睹。”陈凡摇了摇头。 除了这些,陈凡还感知到王府内其他一些身手不凡的管事、教头身上,也各自萦绕着不同强弱的气机,或锐利,或沉稳。就连那些寻常的仆役杂丁,身上也带着微弱的、代表自身运势的淡淡光晕,只是大多黯淡无光,甚至带着些许灰败。 更让陈凡惊喜的是,在一次练习中,他无意间“看”向一名路过的采办管事。那管事表面上和和气气,但陈凡却从其周身气机中,捕捉到了一丝阴冷恶意。 “这【望气术】,不仅能看气运,还能感知到潜藏的恶意?”陈凡心头一动。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能提前预判危险,这在即将到来的祭天大典上,无疑又多了一重保命的本钱。 接下来的日子,陈凡一边熟悉【望气术】的运用,一边利用马夫的身份,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祭天大典的筹备情况。 他每日打扫马厩,喂食马匹,偶尔也会被差遣去祭天台附近运送些杂物。 这让他有机会熟悉祭天台周边的地形,以及那些王府护卫的巡逻路线、换防规律。 夜深人静之时,他则在脑海中一遍遍地勾勒着祭天台的平面图,推演着可能的潜入路线,以及在何处下手,才能在不惊动徐骁那老狐狸的前提下,将“S级综合机缘”的油水捞到最大。 第18章 初窥门径望气术,龙蛇混杂皆现形 祭天大典,就他娘的剩这最后一晚。 北凉王府里头,那根弦绷得能弹出人命。风刮过来,都带着股子铁锈的凉气,钻骨头。 天上,操蛋的乌云把月亮星星捂了个严实,黑得让人心里堵得慌。院子里,楼阁下,巡逻的府卫跟见了鬼催命似的,一拨接一拨。 火把晃得跟大白天似的,亮得刺眼。甲片子“哗啦哗啦”响,脚步声又多又乱,还偏要压着,听得人头皮炸。感觉耗子吱一声,脖子上就得多个窟窿。 陈凡套着件破灰布褂子,领口都快咧到肚子了。 手里那灯笼,光比萤火虫还弱,半死不活。帽檐压得低,遮了小半张脸,脑袋耷拉着,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他就这么混在一帮扫地倒水的杂役里头,一步三晃,往祭天台那边磨蹭。那鸟样,慢吞吞,脸上是熬夜熬出来的死人脸,带点不耐烦。 往那帮紧张得快尿裤子的府卫堆里一杵,嘿,谁他妈会多看他一眼。 【望气术】,悄默声地转起来。 他那点精神力,跟不要钱似的撒出去。嘿,眼前这世界,立马变了个样儿。 那些提着刀枪、瞪圆了眼睛的王府护卫,脑袋顶上大多飘着些淡白或者淡红的“气”,那是他们自个儿的气血和运道。有几个带队的头目,“气色”明显要厚实些,还隐隐带着点子沙场上才有的铁血味儿,一看就是见过红的练家子。 这些“气”,有浓有淡,但根子上都一个味儿——北凉王府的,熟,纯。 陈凡提着灯笼,假模假样地弯腰瞅着个石狮子底座,看有没有漏掉的土坷垃,眼角余光却跟长了钩子似的,往远处黑灯瞎火的地方“勾”。 忽然,他眼皮子一跳。 他那“视界”里,祭天台东南角,一堆假山石头疙瘩后头,还有几棵歪脖子老槐树的黑影里,猫着三五团完全不一样的“气”。 那可不是王府护卫身上那种正经八百、带着军伍印记的“气”。 这几团“气”,颜色杂得跟染缸炸了似的,主色调是那种烂泥塘的灰黑色,里头还夹着几条血红的凶光和冰渣子似的寒气,透着一股子做贼心虚的鬼祟劲儿和不要命的狠劲儿。 它们缩着,藏着,跟黑地里的毒蛇吐信子似的,要不是【望气术】对这种倒霉“气机”特别敏感,换个人来,眼珠子瞪出来也瞧不见半根毛。 “哟呵,来活儿了,还不止一拨?”陈凡心里那叫一个乐,脸上还是那副死了爹妈的衰样,磨磨蹭蹭地挪着步子,往另一个旮旯“扫”过去。 他瞅着,那几股陌生的、带着浓浓恶意的“气”,虽然藏得东一个西一个,但相互之间,好像有几根看不见的线牵着,能微微呼应。 “是个团伙,有章法的。”陈凡心里嘀咕。 他脸上不动声色,借着扫地的由头,东晃西晃,在祭天台外围跟遛狗似的兜圈子。暗地里,精神感知提到最足,小心肝提溜着,死死“盯”着那几股不对劲的“气”。 月黑风高夜,可不就是摸鱼放火的好时候么?这帮孙子,日子挑得还挺准。 不多会儿,他就把对方的底细给摸了个七七八八。这伙人,不多不少,五个。各自猫在祭天台周边几个视野好、又他娘的贼隐蔽的犄角旮旯里,拉了个松松垮垮的包围圈。 其中一股最为浓郁的灰黑色气运,潜伏在一座偏僻箭楼的阴影之下。陈凡仗着【敛息符】(虽然没激活,但上次的经验让他对收敛气息颇有心得)和【望气术】的便利,悄然靠近了些许。 那箭楼年久失修,窗棂破损。一阵夜风吹过,隐约有压得极低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传来。 “……时辰……地龙翻身散……务必……” “……祭天……气运……引爆……” “……大汗……重赏……” 只言片语,却让陈凡瞳孔微微一缩。 地龙翻身散?引爆? 再结合他们身上那股子与北凉格格不入的、带着草原蛮荒气息的凶戾之气,以及那句含糊不清的“大汗”,陈凡瞬间便猜到了这伙人的来历——北莽密探! 而他们口中的“地龙翻身散”,陈凡依稀有些印象,似乎是某种能够引动地脉煞气、制造小范围地动山摇效果的歹毒玩意儿。若是在祭天大典这种万众瞩目、人员高度集中的场合引爆,造成的混乱和伤亡,以及对北凉气运的冲击,可想而知! “啧,北莽的崽子们,胆子不小啊,居然想在徐骁眼皮子底下搞事。”陈凡心中暗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直接出手解决他们? 陈凡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一来,这五名密探的气息虽然驳杂,但都透着一股悍不畏死的凶戾,显然是死士一流,实力不弱。自己虽然得了《断魂三叠浪》,但以一对五,在不暴露底牌的情况下,未必能轻松拿下,一旦动静过大,引来王府高手,自己也得暴露。 二来,打草惊蛇,万一还有后手呢?而且,这浑水,自己没必要现在就蹚进去。 “让他们狗咬狗去。”陈凡打定了主意,“我只需要在最关键的时候,把最大的那块肉叼走就行。” 不过,任由这帮北莽密探破坏祭天大典,也不是他想看到的。毕竟,S级机缘还指望这大典顺利进行呢。若是大典被搅黄了,他的“寻宝游戏”岂不是要泡汤? 得想个办法,匿名示警。 陈凡的目光在周围逡巡,很快,他注意到不远处一间亮着灯火的书房。通过【望气术】感知,那书房内有一股颇为强盛的锐金之气,应该是某位负责祭天大典守卫的王府将领。 更妙的是,那书房的一扇窗户,似乎因为天热,留着一道指头宽的缝隙。 “机会。” 陈凡心中一定,不再停留,提着灯笼,悄无声息地转身,融入更深的夜色之中。 他需要找点“小工具”,给那位王府将领提个醒。 第19章 匿名纸条掀波澜,老卒血性未曾凉 夜,更深了。 陈凡猫着腰,在王府迷宫似的夹道里穿行,那身形,比耗子还溜。他刚从马厩那边顺了点东西——一小块喂马剩下的、勉强能写字的硬黄麻纸,还有一截被火燎过的、权当炭笔的焦黑木棍。 找了个背风的墙角,陈凡借着远处巡逻火把的微光,龙飞凤舞——不,是鸡爪子爬似的在麻纸上划拉了几个字: “东南箭楼,有鼠辈,图谋地龙翻身,速查,勿惊。” 字迹歪歪扭扭,跟他那手马夫的活计倒是相得益彰。 写完,吹了吹根本不存在的墨迹,陈凡嘿嘿一笑。这“地龙翻身”是那帮北莽密探的黑话,王府里懂行的人,一瞅就明白分量。至于信不信,怎么查,那就是那位“锐金之气”的将领该头疼的事了。 他悄无声息地摸到先前那间亮灯书房的窗外。 【望气术】下,那股锐金之气依旧在窗内,只是似乎比之前多了几分焦躁。窗户缝隙还在。 陈凡拈起那张薄薄的麻纸,用两根指头小心翼翼地从窗缝里塞了进去,轻轻一拨,纸片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书房的地板上。 完事儿。 他拍拍手,像只偷了腥的猫,再次融入夜色,深藏功与名。对他来说,这不过是给自己的“寻宝游戏”清扫一下小障碍,免得那些不长眼的苍蝇打扰了他摸大鱼。 书房内。 魏都尉,王府宿将,此次祭天大典外围守备的负责人之一,正对着堪舆图凝神。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不是热的,是心里的弦绷得太紧。 突然,他眼角余光瞥见地上多了一小片东西。 “嗯?” 魏都尉何等警觉,瞬间汗毛倒竖,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他缓缓起身,一步步挪过去,目光如鹰隼般死死盯着那片不起眼的黄麻纸。 待看清那歪七扭八的字迹,尤其是“地龙翻身”四个字时,魏都尉的瞳孔骤然收缩! “地龙翻身散!” 这四个字如同重锤砸在他心口!这可是北莽谍报司惯用的阴损手段,专用于在敌国重要庆典或集会时制造大规模混乱,引发地脉震动,杀伤力极大,且极易造成恐慌,冲击民心士气! 若真让这玩意儿在祭天大典上炸了,那后果……魏都尉不敢想! 他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这纸条来得蹊跷,是真是假?是有人故布疑阵,还是…… “不论真假,宁杀错,不放过!”魏都尉眼中厉色一闪。祭天大典,不容有失! 他没有声张,只是压低声音唤来心腹亲卫,如此这般吩咐了几句。几名亲卫领命,如鬼魅般融入夜色,朝着东南角箭楼方向潜去。 魏都尉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他知道,今夜,北凉城这潭水,怕是要被搅得更浑了。 与此同时,徐凤年所居的偏僻院落。 “咳……咳咳……” 徐凤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胸口的伤牵扯着,疼得他额头冒汗。 窗外,隐约传来远处操练的号子声,还有甲胄碰撞的细碎声响,那是王府的护卫在为明日的祭天大典做最后的准备。 这些声音,此刻听在徐凤年耳中,却像一根根针,刺着他敏感而脆弱的神经。 他,北凉王世子,却像个局外人,被彻底排斥在这场关乎北凉颜面与气运的盛事之外。 “老黄……”徐凤年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外面……是不是很热闹?” 剑九黄佝偻着身子,坐在床边,默默地帮他擦拭着额角的冷汗。老黄的脸色比徐凤年好不了多少,内伤沉重,一身修为去了十之七八,如今连端碗水都有些费力。 听见世子问话,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还能说什么呢? 说王府上下为了祭天大典忙得脚不沾地?说那些曾经对他毕恭毕敬的管事仆役,如今连个正眼都懒得给他? “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徐凤年声音更低了,像是在问剑九黄,又像是在问自己。 那份被父亲彻底放弃的绝望,那种眼睁睁看着属于自己的一切渐行渐远的无力感,像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 剑九黄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拍了拍徐凤年的手背,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的音节:“世子……别多想……养好伤……” 只是这话,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苍白。 这个院子,仿佛被整个王府遗忘,只有主仆二人,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中,品尝着各自的苦涩与无力。 陈凡悄然回到了马厩角落的小屋。 他盘膝坐下,看似在闭目养神,实则【望气术】悄然运转,感知着王府内的气机变化。 片刻后,他嘴角微微勾起。 东南角方向,原本那几股驳杂而凶戾的“灰黑色气运”,此刻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出现了明显的骚动和混乱。紧接着,几股属于王府护卫的、带着铁血煞气的“淡红色气运”迅速合围过去。 虽然隔得远,细节看不真切,但陈凡能“看”到,那几股“灰黑色气运”在冲突中迅速黯淡、消散,最终被那些“淡红色气运”彻底吞没。 “看来,那位魏都尉办事效率还行。”陈凡心中暗道。 就在这时,脑海中,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叮!】 【检测到宿主间接阻止了一场可能对S级综合机缘造成中度破坏的危机,轻微改变了部分剧情走向!】 【奖励:天命点+100点!】 【温馨提示:蝴蝶的翅膀已经扇动,请宿主留意后续剧情可能发生的细微偏移。】 “哦?还有意外收获?”陈凡眉毛一挑。 一百点天命点虽然不多,但白捡的便宜,不要白不要。而且,这“剧情偏移”的提示,让他对明天的祭天大典,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北莽的杂鱼清掉了,明天,就该轮到我这个‘寻宝猎人’,好好享用那份S级大餐了。” 陈凡舔了舔嘴唇,眼底闪过一丝只有猎人发现猎物时才会有的兴奋光芒。 第20章 阴煞凶器隐秘藏,欲借混乱覆王庭 祭天台百丈开外,一处早已废弃多年的老旧冰窖地穴,本是王府储存冬日冰块之地,如今却成了北莽密探头领的临时巢穴。 头领是个四十出头,鹰钩鼻,眼神如草原饿狼般凶狠的汉子,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摆弄着几件形状古怪的器物。那器物非金非石,通体漆黑,表面铭刻着扭曲诡异的符文,隐隐散发着丝丝缕缕的黑气。这便是北莽巫师耗费心血炼制的“引煞圭”,共计三枚,一旦依特定方位埋设,再以秘法催动,便能勾连地底九幽阴脉,引爆积郁的阴煞之气。届时,煞气席卷,不仅能污秽祭天台,侵蚀生灵,更能直接冲击北凉汇聚于此的王道气运,使其衰败,甚至反噬。 “哈丹,外围可曾盯紧?”头领声音沙哑。 一名精瘦的密探躬身道:“头领放心,王府的巡逻虽比往日严密了数倍,但我们的人手都已就位,只待时机。负责引爆‘地龙翻身散’的那队蠢货失手,倒也替我们吸引了些许目光。” 头领冷哼一声:“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过,他们的失败,也让我们看清了王府的反应。徐骁那老狗,果然警觉得很。”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明日祭天,混乱一起,除了引爆这三枚‘引煞圭’,你们几人,务必按计划行事。一部分人趁乱刺杀王府要员,能杀一个是一个。另一部分,将这些‘添料’的祭品,想办法混上祭台。” 他指了指角落里几个看似寻常的食盒,里面盛放的糕点水果,却早已被浸泡过无色无味的剧毒。“祭天大典,万民瞻仰,若北凉王献上的祭品毒杀了自家臣子,那乐子可就大了。届时,再将徐凤年那‘天煞孤星’、‘不祥之人’的谣言散布出去,说他克死了王府重臣,冲撞了天地祭祀,我看他北凉民心如何稳固!” “头领英明!”哈丹眼中露出兴奋的光芒,“双管齐下,不,是数管齐下!定要让北凉这次祭天,变成一场天大的笑话,一场催命的闹剧!为大汗日后踏平此地,扫清障碍!” 头领满意地点点头,目光再次落在那三枚“引煞圭”上,嘴角咧开一抹残忍的弧度。削弱北凉气运,动摇其民心,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 王府,议事堂。 灯火通明,气氛却凝重如铁。徐骁端坐主位,目光扫过堂下每一位王府高层。 “今夜之事,魏都尉处置得当。”徐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北莽的耗子,胆子越来越肥了。这‘地龙翻身散’,只是开胃小菜。明日祭天,才是他们真正想动手脚的时候。” 魏都尉上前一步,躬身道:“王爷,末将已加派三倍人手,对祭天台周边进行合围式巡防,任何可疑人等,格杀勿论!所有参与祭典的仪仗、祭品,也已再次查验。” 徐骁微微颔首:“不够。传令下去,王府之内,所有休沐的供奉、客卿,今夜起,轮值暗哨,重点布防在祭天台内围。李先生,”他转向一旁的李义山,“劳烦你再推演一番,看看是否有遗漏之处。” 李义山拱手道:“王爷放心,贫道已将各类阵法禁制重新检视加固。北莽宵小若想在祭天仪式上兴风作浪,必让他们有来无回。” 徐骁“嗯”了一声,目光再次变得幽深:“北凉的气运,不容有失。明日,谁敢伸爪子,本王便剁了谁的爪子!” 杀气,弥漫整个议事堂。 …… 徐凤年所居的偏僻小院外。 夜风萧瑟,剑九黄佝偻着身子,浑浊的老眼不时望向王府深处,那里灯火管制,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躁动。 他的伤势依旧沉重,气海丹田如破败风箱,一身剑意更是十不存一。但数十年生死磨砺出的直觉,却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今夜的王府,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与凶戾。 “世子……”剑九黄低声呢喃,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他如今连自身都难保,又能为世子做些什么?只能暗自提起十二分精神,将这小院方圆数丈之地,纳入自己残存的感知之中。若真有不开眼的贼人想趁乱摸到此处,他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世子周全。 …… 与此同时,陈凡正提溜着一盏灯笼,混在王府杂役队伍里,进行着祭天大典前最后一轮的“清扫”。说是清扫,其实就是走个过场,做做样子。 他那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褂子,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帽檐压得极低,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麻木,完美融入了这群身份低微的役夫之中。 【望气术】已悄然运转到极致。 白日里,他借着送马料的由头,已经将祭天台周边的地形摸了个七七八八。此刻,他的精神感知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细细梳理着每一寸可疑的角落。 当他“巡逻”到那片靠近祭天台东南角的废弃冰窖区域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嗯?” 在他的“视界”里,那片区域的地底深处,赫然盘踞着三股极为浓郁、精纯的“阴煞之气”!那并非寻常的死气或怨气,而是一种更加凝练、更具侵蚀性的负面能量,如同三条蛰伏的毒蟒,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恶意。 这三股阴煞之气,隐隐与地脉相连,仿佛随时都会喷薄而出。 而在地穴入口附近,他还感知到数股与昨夜那五个北莽密探同源,但更为凝练和凶悍的灰黑色气运,其中一道尤为强盛,显然是头目级别。 “好家伙,昨晚那五个只是探路的炮灰,这才是正主?”陈凡心中一凛,随即又是一阵兴奋。 这“阴煞凶器”的规模和歹毒程度,远超昨夜的“地龙翻身散”。这要是爆了,对北凉气运的打击,绝对是灾难性的!S级综合机缘的风险,果然名不虚传! “直接去报官?说地底下埋了炸弹?”陈凡立刻否定。先不说会不会有人信他一个马夫的鬼话,就算信了,他怎么解释自己知道得这么清楚?暴露【望气术】?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 “看来,还得再当一次‘热心市民陈先生’。”陈凡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第21章 夜探祭场破敌踪,飞箭示警不留名 “看来,还得麻烦一下那位魏都尉。”陈凡摸了摸下巴 不多时,他再次出现,手中已然多了一支半旧的狼牙箭。箭头打磨得还算锋利,箭羽也还算完整。他又从自己那破褂子上撕下一条相对干净些的布条,寻了块避光的墙角,从怀里摸出一小截在马厩火盆里偷偷淬炼过的焦炭木棍。 借着远处巡逻队灯笼晃过来的一点点微弱光晕,陈凡开始在布条上奋笔疾书。 “冰窖妖邪,暗通内鬼,欲引地煞,倾覆王庭。速查!迟则生变!” 寥寥十余字,字字透着凶险。特别是“暗通内鬼”四个字,更是陈凡特意加上的“猛料”。只有让王府高层疑神疑鬼,他们才会真正重视起来,将这地底下的“大宝贝”给挖出来。 写罢,陈凡将布条仔细地绑在箭杆上,确保不会在飞行途中脱落。 接下来,便是如何将这份“大礼”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魏都尉的面前。 魏都尉的书房,陈凡在白天踩点时就已经摸清楚了位置。那里灯火彻夜通明,显然这位都尉大人今夜也睡不安稳。 陈凡再次潜行,悄无声息地绕过一队队巡逻的护卫。他此刻的精神力高度集中,【望气术】将周遭数十丈内的气机波动尽收眼底,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那些护卫头顶的淡白色气运,在他眼中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清晰可见,让他能提前预判其动向,轻松避开。 很快,他便来到了魏都尉书房院墙外的一处隐蔽角落。书房内,那股熟悉的“锐金之气”依旧存在。 陈凡深吸一口气,左手持弓——哦不,他没有弓。他只是握着那支绑着布条的箭矢。 下一刻,他右臂肌肉微微隆起,手腕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猛然发力。并非单纯的投掷,而是在箭矢离手的刹那,一股若有若无的“势”从他掌心暗暗注入箭身。 正是《断魂三叠浪》中对于“劲力叠发”、“以势压人”的精妙运用!这门掌法,不仅仅是刚猛的招式,其核心更在于对“力”与“势”的极致掌控。此刻被陈凡信手拈来,用在这“飞箭传书”之上,竟也别有一番奇效。 “咻——” 那支承载着惊天秘密的狼牙箭,在陈凡精妙的力道控制下,划出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弧线,不偏不倚,悄无声息地穿过窗户缝隙,“噗”的一声轻响,精准地钉在了书房内那张巨大堪舆图旁边的墙壁上,箭羽微微颤动。 “搞定。”陈凡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没有片刻停留,身形一晃,再次融入浓稠的夜色之中。 王府书房内。 魏都尉正对着桌案上的北凉舆图,眉头紧锁如川。昨夜那张匿名纸条揭示的“地龙翻身散”事件,虽然被及时处置,捣毁了北莽密探的一处窝点,但并未让他有丝毫放松。直觉告诉他,北莽的图谋绝不止于此。 祭天大典在即,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他已经将王府内外的防卫等级提到了最高,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只苍蝇都休想轻易飞进来。 就在他心烦意乱,起身想要踱步之际,耳廓微动,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异响,像是……什么东西钉在木头上的声音? 魏都尉何等警觉,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声音来源! 只见窗边不远处的墙壁上,一支狼牙箭赫然钉在那里,箭尾的羽毛还在轻微晃动!箭杆上,一截布条清晰可见! “有刺客?!”魏都尉第一反应便是这个,浑身汗毛倒竖,手已经闪电般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厉声喝道:“来人!护驾!” 他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目光死死盯着那支箭。当他看清布条上那歪歪扭扭、却字字惊心的字迹时,特别是“暗通内鬼”、“倾覆王庭”这八个字,魏都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冰窖妖邪……暗通内鬼……引地煞……”他喃喃自语,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外部渗透了!如果真有内鬼接应,在地底埋设引动地煞的凶物……那后果,比“地龙翻身散”要可怕百倍千倍!祭天台一旦被毁,北凉气运必然遭受重创,届时民心动荡,王室威严扫地,简直不堪设想! “混账!混账东西!”魏都尉气得浑身发抖,额头青筋暴跳。他猛地拔下那支箭,紧紧攥着那截布条,眼神中充满了惊怒与后怕。 “是谁?到底是谁在暗中示警?”魏都尉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箭射入自己戒备森严的书房,这份手段,绝非等闲之辈。而且,对方似乎对王府内部的某些隐秘了如指掌。 但眼下,追查示警者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警告的内容,十有八九是真的! “来人!”魏都尉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着门外沉声喝道。 数名心腹亲卫应声而入,见都尉大人脸色铁青,手持一支绑着布条的箭矢,皆是心中一凛。 “传我将令!”魏都尉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立刻封锁王府东南角废弃冰窖区域!任何人不得靠近!调集王府供奉堂高手,随我亲自前往!另外,暗中彻查所有可能接触到祭天大典核心机密的人员,特别是负责冰窖区域清理事宜的旧档!若有异动者,格杀勿论!” “遵命!”亲卫们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轰然应诺,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 一场针对“内鬼”和“地底凶物”的秘密行动,在这深夜之中,骤然展开!整个北凉王府的暗流,因为陈凡这支“飞箭”,变得更加汹涌澎湃。 而始作俑者陈凡,此刻早已回到了他那间位于马厩角落的简陋小屋。 他盘膝坐在硬板床上,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通过【望气术】的远程感知,他已经“看”到东南角冰窖方向的气机发生了剧烈变动。数股强横的、属于王府高手的气运正迅速向那边聚集,与那些盘踞的“灰黑色气运”和“阴煞之气”形成了对峙之势。 “鱼儿上钩了。”陈凡心中暗道。 他并不担心魏都尉他们处理不了那些北莽密探和所谓的“引煞圭”。徐骁手底下,还是有那么几个压箱底的高手的。他所做的,只是提前将引线点燃,让这场戏按照对他更有利的方向发展。 现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为明日祭天大典上那场真正的“饕餮盛宴”做好最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