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抱上疯批皇帝的大腿》 第195章 夏国使臣 自那天之后,各国之间都传开赵国皇帝不喜美色的传言,没过多久,夏国也紧赶慢赶地派来使节前往赵国投诚,三天后,秦国派了当今秦国君王最宠爱的一位皇子来赵国当质子。 这日下了细雪,是入冬以来头一回。 乾清宫内炭火发出细微的噼啪声,门窗稍微打开一条缝,苏净元握着手炉便窝在美人榻上看新买进宫的话本,赵弃则是在一旁批着奏折。 如今四国只剩下三国,夏国与秦国挨近,极有可能会暗地结盟,表面对赵国投诚,夏国的使臣还在京城等待着面圣,赵弃没有理会,吩咐人安排在使馆处歇着,待秦国使臣抵达京城,再一起面圣。 苏净元放下手里的话本,伸了个懒腰,随后便靠在了赵弃身上,对方顺势将人挪了挪,让他枕着自己的双腿,大手轻轻揉着脑袋:“怎么,看累了?” “对啊,”苏净元动了动身子,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枕着,随口一问道:“你奏折批完了没有?” “快了,”赵弃声音微沉,带着一丝干,忽地想起什么来,又道,“没过多久,就是腊月了,真好,比去年的要白白胖胖的多。” 说到最后,赵弃不由得带上了几分笑意。 苏净元蹙了蹙眉,不满道:“什么叫白白胖胖,我很胖吗?” “没有没有,”赵弃立即认错,好声好气地说道,“是我说错话了,是把人养得白白净净,越养越好看了。” 苏净元当然清楚一年前自己什么样子,自己那会吃不饱睡不好的,能在那一众小太监那靠容貌选中,已经是很了不起了,不过他也确实被养的越来越好看了。 这般想着,他哼了哼,“那是自然,我阿娘那会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 “是是是,咱们阿娘是貌若天仙。”赵弃笑道。 秦国使臣带着质子不日便抵达京城,赵弃一改常态,提前命人给二位使臣办了洗尘宴。 苏净元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这回就要大动干戈,临睡前问了句赵弃为何,便听到抱着他的人沉声说道,“梁国被灭,出兵有因,而夏国和秦国如今必定会暗中结盟,明日我们就要替他们把因制造出来,不能给他们有结盟的机会。” 苏净元略微思索,很快就反应过来,“明日众目睽睽之下,夏国和秦国居然是假意投诚,实则想谋害陛下,举国大怒,遂率兵攻打。” 赵弃轻笑,“正是如此。” “那明日是要派人伪装成两国死士前来刺杀,还是……?” “夏国投毒,秦国暂且按住不提,这样一来,秦国就会为了同夏国撇清关系,从而拒绝与其往来。” 苏净元皱眉:“倘若秦国选择帮助夏国呢?” 赵弃:“这便要知晓敌人的行事作风了,据我所知,秦国这任的国君贪生怕死,如今我们只是将矛头对准了夏国,你说,他是撇清关系还是选择为夏国赴汤蹈火呢?” 苏净元忽地一笑,眼里划过一丝狡黠,说道:“定然是与夏国撇清关系为好。” 说罢,他猛地想到了什么,眼睛微亮:“那岂不是又要做戏了?” “到时候元宵可要哭得惨一些。”赵弃打趣道。 苏净元一拳捶在赵弃身上,不痛不痒的,“你才哭得惨一些。” 次日秦国使臣抵达京城,刚到使馆便碰上了夏国的使臣,二人神色自若,眼神似是不经意地对上,而后移开,微微颔首之后,两位便错开。 早在梁国被赵国出兵征讨之时,夏国便派人前往秦国请求结盟,原因很简单,赵国若是灭了梁之后,下一个要灭的必定是他们夏国,若是背后靠着秦国,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入夜,两位使臣带着各自的贡品进宫。 苏净元是同赵弃一同入席的,自家的大臣已经麻木一片,看了眼之后便心道就知道会是如此,他们皇上会舍得让人离开半步吗?不会。 反观他国那两位使臣目瞪口呆的样子,赵国大臣纷纷用一副没见过世面的眼神看向那两位。 敛起神情,一众大臣齐声道:“臣等恭迎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这一片齐声呼喊,不知道的还以为赵国有两位皇帝。 夏国使臣跟着行礼,不过行的是他们夏国的礼节,心想着难怪先前会有传言说赵国皇帝不喜美色,原来是有美人在侧了。 “平身。” 这一声很年轻,根本不是赵弃的声音,大臣们下意识抬头循声望去,很好,破案了,是他们皇帝的小祖宗说的。 苏净元瞧着他们的反应,忽地一乐,“不是说了平身吗,各位大人不喜欢坐着呐?” 众大臣倏地一屁股坐下,没有说什么,总不能说微臣谢过苏大人吧?这成何体统。 赵弃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摆手示意开宴。 舞姬款款而来,水袖飞舞,笙歌悦耳。 夏国使臣露出笑容,举杯朝赵弃敬酒,“陛下英勇善战,实乃让小臣钦佩。” 秦国使臣也赶忙敬酒。 几轮歌舞后,秦国使臣命手下的人把要献贡的贡品呈上来,“这是我秦国万中挑一的汗血宝马,常人难以制服,哪怕是我秦国最猛的勇士也未必能将其降服,如今献贡给陛下您,想必降服那是轻而易举的。” 赵弃没有应答,眼里闪过玩味的笑意,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随后夹了一道菜给身旁的苏净元,“多吃些。” 秦国使臣神情微僵,场上的大臣们也一一不做声,要么吃着菜喝着酒,要么便是同邻座的人交谈。 海福鸣瞧差不多得了,嗓音尖细地说了句,“行啦,让人把这匹汗血宝马带下去罢。” 言语里好似不经意带着几分嫌弃的意味。 秦国使臣不由得攥紧拳头,没再傻愣愣地站着,灰头土脸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夏国使臣见状,没敢像秦国使臣那般耍什么小心思,恭恭敬敬地把贡品呈上,介绍完便回位置坐好。 夏国的贡品好巧不巧,正好是能污蔑对方下毒的物品。 第196章 中毒 苏净元瞧着夏国使臣呈上来的贡品,其中有一样精巧无比,是一酒樽,通体透玉,玉樽上的雕刻犹如浑然天成。 他拿起来仔细看了几眼,忽地一笑,什么话都能张口就来,“夏国使臣有心了,知道我们陛下喜爱美酒,特地献贡了这一酒樽,臣瞧着,好看极了,陛下喜不喜欢?” 夏国使臣腰板不由得挺直了些,压下翘起的嘴角,听着对方的自称,他正愁着不知道对方在外的身份呢,背地里谁会瞧不出赵国皇帝身旁的这位是个脔宠,只是没想到皇帝竟会带其出入宴席,还封了官。 他讨好地笑了笑,说道:“大人过誉了,小臣只是以诚表心意,愿两国安好,往来繁盛。” 苏净元轻笑,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似的,随后转头看向赵弃,同对方打闹,声音软软的,又带着一丝祸国殃民的魅惑:“皇上还没说呢,到底喜不喜欢?” 赵弃眼底泛起笑意,挑了挑眉看向苏净元,眼神示意问他这就做戏了?苏净元眉眼一弯,歪了歪脑袋,就像是在回对方——是呀。 “喜欢,你喜欢朕便喜欢。” 此话一出,可把知道苏净元是什么样的人的大臣纷纷打了个寒颤,没有别的意思,纯属就是不习惯听到昔日在朝堂上打打杀杀的奸臣,突然朝另一位杀人如麻的皇帝撒娇。 夏国使臣心下大喜,险些就要喜上眉梢了,好在他还懂得分寸,不能形于色,压下心底的欣喜,“陛下与大人能喜欢,那是我等的福气,也是夏国百姓的福气。” 苏净元抬手轻掩嘴唇笑着,“夏国使臣说的话还真跟抹了蜜一样,听得我甚是欢喜呀。” 说罢,主动将一旁的美酒倒入那玉樽中,玉樽透着美酒的颜色,煞是好看,像是蒙了一层雾般,隐隐绰绰,勾人心弦。 “皇上,臣给您斟酒。”苏净元笑着说道。 赵弃看着对方笑眼盈盈的,根本板不起脸,眼底尽是笑意,明明自己待会儿还要做戏,言语不禁带着玩味,要逗一番对方:“好,有劳苏爱卿了。” 夏国使臣放松身心,想着这次能讨好到赵国皇帝和他身旁这位的欢心,想必夏国无忧,这般想着,他回位置上落坐,屁股刚碰到垫子,便传来一声“啪啦!”,他下意识循声看去。 “!” 还没等夏国使臣反应过来为什么那玉樽会碎了一地,便听到皇帝身边那位大人惊呼—— “皇上!” 底下的大臣倏地起身,着急地想知道发生何事,七嘴八舌地问着,吵作一团。 “皇上怎么了?” “发生何事,皇上可有恙?” “怎么回事?” 夏国使臣不知为何,心扑通扑通地直打鼓,刚要上前想看看是怎么回事,便见皇帝吐了口血,他倏地瞪大眼睛,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秦国使臣也跟着起身,目光游走在夏国使臣身上,不由得勾起一丝讽笑,想不到夏国国君居然会蠢钝至此,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使计,手段如此卑劣小儿。 “传太医!”苏净元声音带着一丝惊慌,立刻吩咐十三去把杨太医带过来。 杨太医是被十三提着过来的,全程用时不到一盏茶,杨太医险些要把晚膳给吐出来,他都是一把老骨头了,落地的时候,还紧紧拽着十三的衣袖不放,十三淡淡道:“皇上生命垂危,太医您若再不前去,是要全家陪葬吗?” 此话一出,将赵国的大臣吓得那叫一个脸色惨白,比听到自己被砍头还要恐慌。 “什么?!” “皇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大人,苏大人您快说啊!”一位大臣焦急道。 苏净元抬眸,眸光冰冷,扫视了周围一圈,怀里还躺着一位吐血昏迷不醒的帝王,殊不知某位帝王在背地里偷偷地摸着对方的腰身。 目光最终停在了夏国使臣身上,不过他不着急指认,而是让太医为皇上诊脉,杨太医顾不上礼节,立即将手搭在皇帝手腕上的脉搏,神情越发凝重,“皇上这是……这是中毒了!” 在场的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 “什么毒,可有解法?”苏净元心急如焚,眼里尽是疼惜。 杨太医缓缓摇了摇头,“恕微臣医学浅薄,没能诊出来是何毒,敢问大人,皇上都进食过一些什么?” 苏净元蹙紧眉头,“都是案几上的膳食,这些都有小太监试毒,”说到此,他命人将试毒的小太监带上来。 杨太医一一为其把脉,“奇怪,这几位小公公并未中毒。” 苏净元眼睫微颤,似是想起什么,对杨太医说道,声音不知不觉带上了一丝哽咽,“我方才给皇上斟了杯酒,没一会儿,他便突然吐血。” “酒在哪?”杨太医起身查看了酒樽里的酒,又用银针试毒,随后问道,“敢问大人这酒也有人试毒了吗?” “皇上乃天子,日常饮食都会有人专门试毒的,咱家亲眼盯着呢,这酒他们几个的确试过毒。”海福鸣在一旁答道。 “奇了怪了,都无毒,为何皇上会中毒了呢?”杨太医纳闷。 苏净元忽地看向了碎在地上的玉樽,“若是有人在器物上使毒,您能知道吗?” “微臣能。”杨太医沉声道。 随后,他拾起玉樽的全部碎块放置在手帕上,逐一望闻,他忽地一皱眉,在玉樽的底部,有些奇怪的气味。 “此味道古怪,待微臣再细细闻来。” 苏净元低低地应了声,又吩咐让太医院的太医全部赶来,之后便没再分心出来,一心系在赵弃身上。 一炷香后,太医院的太医全部都赶来,围得水泄不通,不久之后,有一位老家在赵夏边境的太医忽地说道,“此毒是夏国至毒!” 夏国使臣听到“夏国”这两个字眼,霎时又是一愣,还没回过神来想好措辞,便听到太医一股脑说了出来,“此毒的主药乃是夏国境内的鬼针草,据微臣所知,鬼针草只长于夏国。” 第197章 一石二鸟 夏国使臣如今还不明白那还就真是愚蠢至极了,他一脸惊慌地大声说道,“大人!我夏国的诚意您是知道的啊,怎么会,怎么会谋害陛下呢?大人!” 苏净元倏地冷下脸,声音阴沉,“来人,将夏国使臣给本官拿下!” “诚意?贵国的诚意便是送上一只沾着毒的酒樽吗?”苏净元冷嗤,“在场的各位大臣也都瞧见听见了,皇上如今被其害得昏迷不醒,而此毒又是夏国仅有,又恰好是在夏国进贡的酒樽上,其心昭昭!还敢跟本官提诚意?” “贵国的诚意,我们赵国怕是无福消受,”李文斐冷眼看向夏国使臣,声音冷沉地说道,“赶快交出解药,不若,你就先替夏国下去探个路!” 夏国使臣被吓得身子发抖着,心里不禁怀疑是不是国君的主意,拿他的命来换赵弃的命,不然,他们夏国的鬼毒又怎么会出现在玉樽上?! “大人!这不关小人的事啊!”夏国使臣挣脱出士兵的桎梏,扑通下跪,“定是、定是国君的主意!小人不得而知啊!大人!” 苏净元闻言挑了挑眉,语调寒冷,如同冰渣似的,“你是说,你并不知晓此事,下毒是你国君的主意?” 夏国使臣完全被吓坏了,根本来不及深思,顺着苏净元的话说下去,猛地点头应和:“是是是!小人不知道啊,小人只是负责将贡品送入赵国面圣,其余的……小人真的没有参与也并不知晓啊大人!” 苏净元轻笑,语气倏地温和,显得更加诡异起来:“各位大人也都听到了,夏国使臣亲口承认是夏国国君下毒谋害皇上,此事,我赵国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使臣,您先起来罢,毕竟还要麻烦你回去同贵国的国君说一声。” 他说着,自行起身走了下来,一双白如葱根的手将夏国使臣扶起来,嘴角挂起微笑。 夏国使臣双腿颤着,哆哆嗦嗦地起身,刚开口应下,便听到那位大人轻和地说道:“有劳使臣了。” “大人不必——嗬!” 苏净元将人的头颅斩下,淡淡地吩咐道:“把这颗脑袋送到夏国国君手上。” 说罢,他紧接着又道,“今夜突生事端,还望秦国使臣恕我等招待不周了,宴席就此作罢吧。” 待宴席上的人散去,苏净元命人将帝王抬回乾清宫,这场戏才刚刚开始,赵国皇帝被夏国毒害,此消息一出,再加上送回去的头颅,定能坐实夏国投毒一事,之后便是——灭夏。 回到乾清宫后,原本还在吐血昏迷的赵弃猛地睁开眼,着实把苏净元吓了半跳,下意识扬手给了对方一巴掌,凶道:“给我把眼睛闭上。” 赵弃顿时心生委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听自家祖宗的话把眼睛重新闭上,“为什么要打我,我都闭眼这么久了,我想看你。” 苏净元默了默,心想着肯定不能跟人说他方才是被吓到的,果断略过此事不提:“看看看,给你看,睁眼。” 赵弃轻哼:“你让我闭眼就闭眼,让我睁眼就睁眼啊?那我多没面子。” 苏净元不解反问:“不然呢?不听我的?” 赵弃闭着眼抱住苏净元的腰,估计嘴边上的血渍都蹭到对方的衣裳上了,“不听会怎样?” “不听你就松手。”苏净元说道。 赵弃听后抱的更紧了些,“我不听你的听谁的,我只听你的。” 苏净元想到了什么,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哎呀你给我松手,血都沾到我衣裳上了!” “没事,等会儿我伺候你沐浴。”赵弃没脸没皮道。 “……” 苏净元扯了扯嘴角,呵呵了两声,颇为阴阳怪气地说道:“皇上不愧是皇上,在谋利益这方面,微臣望尘莫及。” 赵弃笑笑:“爱卿也可以谋利益的。” 苏净元语气凉凉道:“谋您身上吗?” 赵弃抬头将人欺身压下,那双凤眸直勾勾地盯着苏净元看,声音放轻了些:“不行吗?” 苏净元没说话,目光微微往下移,落在对方还有血的嘴角上,忽地忍不住笑了出声,抬手将对方的血抹去,“这样好多了,皇上您继续。” 赵弃:“……” 他元宵现在变得好坏。 帝王原本想摁着人亲一顿的,但一想到他嘴里还有血液,便起身漱口,随后抱着人走向玉华池。 好不容易伺候人脱了衣裳,刚准备要亲,就想起了他家元宵嫌弃血腥味的那副样子,先是试探性地在对方唇边亲了亲,然后便问道,“可以亲吗?” 苏净元靠在池子的壁上,眨了眨眼,声音有些懒散,“你问干什么?” 赵弃刚要解释一番,就听到眼前的人轻声说道,“想亲便亲啊,我又不是不给。” 赵弃呼吸放浅,没再说什么,捏着苏净元的下巴便温柔地亲着,过了会儿便让人勾住了脖颈。 不知过了多久,帝王放开对方,低声地又问了一遍:“还给亲吗?” 苏净元神情有些迷糊,缓慢地眨了眨眼,凑上去亲了亲赵弃的嘴唇,好似明白过来了什么,抿唇笑了起来,“不嫌弃你。” 当夜,苏净元就为了这番话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次日一早醒来,赵弃没有上朝,苏净元还纳闷地问对方怎么不去上朝,皇帝阖着双眸紧紧抱住他,“我现在中毒了,上什么朝,没几个月休想我醒来。” 苏净元:“……” 好一招一石二鸟之计。 甘拜下风,佩服。 因为赵弃的“中毒昏迷不醒”,苏净元也只能日夜陪着帝王,太医进进出出的,个个面色凝重,三日后,太医院传出消息,已经找到能解毒的药方,只是醒来的时间很短。 为此,赵弃每次都是隔三差五宣大臣进宫说一些要紧之事,说完便一副随时昏厥的样子,被苏净元扶回去歇息。 帝王如此,军营的将士们个个群情激愤,恨不得现在就攻打夏国,将他们的国君扒皮抽筋。 一个月后,赵国出兵攻打夏国,而装着使臣头颅的木盒也随之送到了夏国国君手上,打开一看,那颗头颅没有腐烂半分,但也着实吓人,周围全是冰渣子冰着,那双眼还没有闭上,当即就把国君给吓晕了过去。 第198章 攻秦 夏国国君在醒来之后便立刻派人去请求秦国援助,却在入秦国边境就被拦了下来,边军将领奉秦国国君之命将使臣驱逐,夏国国君闻此消息,顿时气急攻心又晕了过去,至此卧榻不起。 三个月后,赵国大军由骠骑和昭武二位将军连攻拿下十座城池,次月一鼓作气,于靖初七年暮夏率领赵国大军攻到夏国皇城城门口。 不久,夏国灭。 夏国国君的头颅被斩于刀下,随后送回赵国,挂在京城城门口暴晒一月。 梁、夏两位国君都遭此毒手,秦国国君恐赵国顺夏而上攻秦,特地命使臣送去割地献贡的求和书。 靖初八年,赵国攻秦。 “主子,养心殿的小太监来禀报一声,皇上让您不必等他用膳了。”小六子长高了不少,做事也更稳重了些。 苏净元逗鱼的动作微顿,声音偏淡地说道:“嗯,知道了。” 如今还剩秦国,今日几位军将武被宣进宫商讨攻秦一事,秦国是赵弃之前待过的地方,是被先皇扔去那里的弃子,此次攻秦,赵弃定然会前去。 只是……苏净元轻轻呼出口气,心想着何须商议这么久,连午膳都不用,他出声让人吩咐传膳,随后让前来禀报的小太监带句话给皇帝,“你就同皇上说,半时辰内必须用膳。” 小太监听后便觉得这是份苦差事,他哪敢冲着皇上这么说呀,他垂着脑袋,有点愁眉苦脸的,声音弱了下来:“……是。” 小六子见此,浅浅笑了笑,带着安慰人的口吻说道,“放心吧,这是主子的话,皇上不会把你怎么着的。” 小太监点了点头,向苏净元行礼:“奴才告退。” 半炷香后,御膳房的人端着膳食鱼贯而入,在膳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试过毒后,小太监退至一旁等候,小六子站在苏净元身边为其夹菜,见自家主子没什么胃口,不由得出声劝了劝,“主子,好歹一样吃一点罢。” 苏净元低低地“嗯”了一声,脑内的思绪却杂乱得很,想到书中所写的秦军强悍,赵国是花了一年左右的时间才将其灭国,又想起了钦天监两年前同他说过的话,前些日对方私下还找过他。 如今他和赵弃的龙气愈盛,而杀星也随着赵弃灭梁从而越发地压制不住,钦天监告诉他,若是赵弃此次说要御驾亲征,还望他到时候一定要极力劝阻,否则恐怕会有陨灭之象。 苏净元心下一沉,不自觉地顿住,白玉筷停在半空,片刻后被人搁在一旁,他眉宇间尽是忧愁,“罢了,没心情吃。” 小六子还想着开口劝几声,就听到自家主子说要去养心殿,他愣了愣,随后恭敬地说道:“奴才命人备轿辇。” 养心殿的门口紧闭着,侍卫带刀把守,见到苏净元来也没有放下刀给人进去,小六子皱眉,小声呵斥道:“大胆,竟敢拦我家苏大人,不要命了?” 侍卫:“卑职知道是苏大人,可皇上吩咐说了,不让任何人进去。” 小六子不悦,他家主子还从未被拦下来过,还想要出声说几句,苏净元抬手制止住他,他张了张嘴,不免有些疑惑:“……主子?” 苏净元冷静地抬眸看向侍卫,“皇上防我,那便是要御驾亲征了?” 侍卫下意识低着脑袋,没敢对上苏净元的眼神,下一刻,便听到对方冷声道:“你们应该知道,得罪我的下场,皇上也不例外。” 其中一位侍卫默默地放下了刀,另一名侍卫见状也只好悻悻收起刀,这如今宫里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宁愿得罪皇上,也不能得罪了这位苏大人,毕竟是连皇上都要哄着捧着生怕对方受半点委屈的人。 苏净元直接推开殿门走了进去,小六子则是在殿外等候着。 养心殿内,几位武将大臣正说着攻秦策略,忽地听到有人闯了进来,纷纷不约而同地把嘴闭上没再说话,敢闯养心殿的也就那一位祖宗,估计是知道了什么过来兴师问罪的。 苏净元也不算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心里着实有些慌,想着赵弃能在身边罢了,他直直走向皇帝,对方如同石化了一般,呆愣愣地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又坐到一旁,过了半刻才回过神。 赵弃有些心虚,没敢正眼看向苏净元,余光一直盯着对方,“你、你怎么来了?” 苏净元语气微凉:“没心情用午膳。” 赵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那……那我等会陪你吃点?” “不必了,不是要商议攻秦一事吗?继续吧。”苏净元不咸不淡地说道,令人猜不透此时此刻他的情绪是好是坏。 赵弃闻言皱了皱眉,有点猜不透对方是知道他要御驾亲征还是单纯为了他不用午膳在养心殿议事而生气……又或许,两者都有。 不对,若是知道他要御驾亲征,现在定是要打他几下的,毕竟自己先斩后奏,还没奏就被发现了。 赵弃内心想法百转千回,底下的大臣见没有兴师问罪起来,便歇了看戏的心思,又继续商议着攻秦的策略,直到一时辰后才敲定下来,一位大臣身心俱疲,听到策略被认可之后顿时松了口气。 “届时陛下带兵前去,定能大败秦国。” 赵弃:“……” 苏净元闻言挑了挑眉,没有说话,目光一点点地移到赵弃身上,底下的大臣瞬间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没敢留着看戏,说完臣等告退之后便赶忙退下。 “皇上要御驾亲征,为何不同我说?”苏净元语气轻轻地问,听得赵弃心口直打颤。 赵弃目光偏移,清了清嗓子,声音明显的底气不足,说道:“还没想好怎么说。” 苏净元默了默,又问,“是觉得我会不同意,然后你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对吗?” 他知道,他若是真开了这口,赵弃是绝对不会上战场的。 “不是,跟你说了之后,我怕我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呢? 舍不得对方要等他,舍不得对方要承受这相思之苦。 第199章 大捷 苏净元心口忽地发涩,很想把钦天监那日的话说出来,可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问对方有没有把握,帝王道,“待我灭秦,定给你一个天下。” 他忽地想笑,“这么狂?陛下好有信心。” 赵弃见他有了笑意,偷偷松了口气,下一刻就听到苏净元话音一转,“我不想你去御驾亲征。” 帝王愣住,又听到对方说道,“但我又想看你去灭了秦国。” 苏净元忽地认真道,“所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赵弃心口一软,将人搂入怀里,声音沉缓,无比认真道:“我会的,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完完整整地回来陪我的元宵。” “信也不能少的。”苏净元补上一句。 “好。” 一个月后,赵弃御驾亲征,国政依旧由苏净元代为掌管,不过想比之前梁国那回,这次显然是要轻松的多,早朝是不上的,无要紧之事,其余奏折事务都是交给李文斐几人,苏净元只用做个决策。 赵国大捷的消息是在入冬时传回来的,那日举国欢庆,而苏净元只在意赵弃有没有受伤。 士兵愣了愣,“回大人,皇上龙体安康,还请大人放心。” 苏净元松下一口气,“让皇上多加小心,入冬了记得要御寒保暖。” “卑职领命!”士兵拱手道。 士兵刚离开,苏净元转身便看到了钦天监,脸色倏地冷沉,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剑,剑刃抵在钦天监的脖子上,“大人此次若是没有好话,以后都不必说了。”说着,他稍微用力,对方侧颈出现了一道血线。 “大人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钦天监哪知道苏净元会如此猖狂,连他都想着取命,颈间传来割痛感,他急忙道。 苏净元如今是真想杀了对方,哪怕他重活一世,有些事不得不信,可他从来不喜这些不祥之话。 他拿着剑稍微离开了一点,“你来干什么?” 钦天监讪笑:“上回是小臣说得严重了些,惹大人您担忧,小臣有罪,如今特地前来告知大人一个好消息。” 苏净元漠然,并没有因为他这番话把剑拿走:“什么好消息?” 钦天监不敢动弹,“昨夜……昨夜小臣夜观天象,紫气骤升,汇聚在皇宫之上,萦绕着帝星,陛下一统天下,指日可待。” 苏净元又把剑刃抵着对方的侧颈,眸光微冷,“陛下一统,那是迟早的事,不是因为你口中的紫气亦或是帝星,只因为他是有统一天下的能耐和本领。” 钦天监试图说道:“大人此言差矣,若非陛下是帝星降世,又怎会有这一身能耐本领呢?再者,大人您自己都说是活多一世的人,怎么还不明白,世间万物一切皆有定数和自己的命运。” “若无其命,怎么能被天道选中成为一统天下之人。” 扰乱人心的东西。 苏净元不愿同眼前的人多说什么,眼睛微眯了起来,反手一剑了结了对方的性命,随后唤人进来将尸体抬走,小六子也赶忙进来,接过自家主子手里的长剑,用干净的素帕擦干净剑身上的血渍。 “主子,钦天监乃推算国运之人,若是被那些大臣知道了,又该说您了。” 苏净元:“他妖言惑众,我为何杀不得?” 说罢,他让人将钦天监被处死的消息传出宫外,就说是对方私底下擅自推算皇帝命格。 吩咐完,苏净元支着脑袋倚靠在美人榻上,殿内又烧起了炭火,空气中还余留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且不说钦天监说的话让他格外不喜,单论他提起自己重活一世的事情,他就留不得对方。 钦天监死后,他安排了另一位接替对方职位的人。 入冬后没多久就到了腊月,两国交战从未停止过,不久之后又传来了大捷的消息,此后又过了半月便是除夕,这是苏净元遇到赵弃之后,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过了除夕。 海福鸣早早命人在各宫挂彩,之后就继续躺在殿门口的那张躺椅上,悠哉悠哉地摇晃着,说起来,这张躺椅还是苏净元给他放在这里的。 “海总管,今夜还要放烟火吗?” 海福鸣眯着眼,躺椅的一旁还放着炭火,身上盖着一张厚被褥,带着暖和的毛帽子,“放呗,让小祖宗开心开心,记得放久一点。” “是。” 苏净元刚看完今日赵弃写的信,提笔回信,烛火轻曳着,落笔写完,小六子恰好就进来说道,“主子,快到子时了,您不是想看烟火吗?” 苏净元将信收好交给小六子,没过一会儿,一只信鸽便披着夜色飞出皇宫,而恰逢此时,宫内的烟火忽地响起,声声震耳,犹如盛开的牡丹在夜空中,眨眼间花开花落。 鞭炮被一位小太监拿着竹竿提着,“噼里啪啦”地响着,烟火映亮了苏净元的眼眸。 “报——” 一道从远处传来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 “吁——” 马儿停在了乾清宫,一名士兵匆忙下马,随即跑入殿内,还没等殿内一众人反应过来,士兵单膝跪在苏净元面前,拱手说道:“报!秦军大败!我军已于不日前围攻秦国皇城,将秦国国君斩首!” 苏净元眼睫微颤,久久不能回神,烟火在他眼中闪烁着,耳边是烟火绽放的声音,还有周围人的欣喜交谈声,都在庆贺赵国这次的胜利,在庆贺他的皇上大胜。 他的心上人终于要一统天下了。 苏净元深吸口气,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问士兵的第一个问题还是没有变过,“皇上可安好?” 士兵拱手回道:“皇上英勇,亲手斩下秦国国君头颅,不曾受过重伤。” 战场上刀剑无眼,没有受重伤已是大幸。 苏净元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又问,“大军何时回京?” “卑职奉命禀报之时,大军已经休整准备回朝。”士兵答道。 “赏。”苏净元看了眼殿内的众人,“通通有赏。” 小六子替对方系好披风,轻声说道:“皇上平安了,主子这回可以好好开心了罢?” 苏净元身心一松,笑了笑,“我要见到他人安恙无事才行。” 第200章 回朝 大军休整了三日,赵弃命骠骑将军和一部分军兵在此驻守,昭武将军带剩余大军不日回朝,而自己则是带一队铁骑连夜回京。 抵达京城时,已是半月后。 离元宵节还有两日。 赵弃离开时乘着初晨,回来时披着夜色,马蹄声吵醒了夜深寂静的皇宫,一路顺着御道奔驰着,最后停在了乾清宫门前。 海福鸣和小六子守着夜,迷迷糊糊地点着头,正打着瞌睡,恍惚间听到有马蹄声,一个激灵倏地睁开眼,还没等小六子揉眼睛看清楚是谁,身旁的海总管便起身小跑走出去,欣喜地喊了句“皇上”。 他猛地反应过来,立刻爬起来走进殿跟自家主子说,主子吩咐过,无论何时若是皇上回来了都要第一时间告知于他。 “主子,主子,”小六子压制住自己替主子高兴的情绪,推门入殿便快步走进去,压低声音地说道,“皇上回宫了,主子。” 小六子轻轻晃了晃熟睡的苏净元,随后起身将殿内的烛火点燃,瞬间明亮了许多,又轻声唤了几次,便听到身后传来动静声,他回头一看,“奴才见过皇上。” 赵弃蹙了蹙眉,有些不悦:“把人叫醒作甚?” 小六子有些慌乱地解释道,“是主子吩咐奴才,无论您何时回来,都要第一时间告知。” 赵弃默了默,摆手让人出去,替人盖好被褥随后转身走出去殿,吩咐海福鸣备热汤沐浴,待洗干净身子更衣后,天色已经微微亮了,他推开门,轻手轻脚地上了龙榻,把人搂进怀里。 苏净元睡得很沉,但眉头总是微蹙着,赵弃温柔地替人抹平,随后在对方眉心处落下一吻。 熟睡的苏净元并不知道自己日夜心心念念的皇帝已经回来,只是在睡梦中多了一份熟悉的热源和安全感,身子习惯性地贴近,自己寻了一处舒适的地方窝着。 次日天光大亮,二人都没有睡醒,相拥而眠着,海福鸣和小六子也都很识趣地没有叫醒殿内的两位主子,任由他们睡着。 苏净元是最早醒来的,比平日还要迟一些,睁眼的那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没有睡醒,不然怎么就见到赵弃搂着他睡觉呢? 他忽地鼻尖泛酸,心底高兴又有些害怕,害怕这会是一场梦,害怕对方还没有回来。 苏净元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眼前的帝王,对方睡得很沉,眼下有一圈淡淡的乌青,脸色疲倦不已,他心口发涩,抬手轻轻碰了碰赵弃的脸,真实的触感在他指尖处停留着。 他眼睫颤了颤,伸手摸了摸对方的眉眼,又缓缓地描摹着对方的骨相,呼吸不自觉地放轻,忍不住唤道:“赵弃?” 苏净元没想着要把对方吵醒,抱着对方的腰身重新窝进皇帝的怀里,一直以来提着的心终于有了着陆之地,他忍不住轻轻地蹭了几下,抱得更紧了些,渐渐地又睡了过去。 赵弃是午时过后才醒的,刚醒便见到自家的小元宵乖乖地窝在自己怀里睡着,呼吸声平缓绵长,他心口就这么柔软下来,抬手顺了几下对方微乱的发丝,随后吻了吻头顶。 苏净元睡得不是很沉,赵弃睡醒没多就后,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睁开双眼,他眨了眨眼睛,埋在赵弃胸膛前蹭了好一会儿,又接着往上挪了挪,一路蹭了到了对方的颈肩处。 “阿七。” 他闷闷地说了句。 赵弃下意识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声音低沉柔和:“嗯,我在呢。” 苏净元抱紧着帝王,鼻尖萦绕着对方的气息,声音很低,带着几分缱绻的意味,异常平静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弃如实说道:“昨夜寅时,你那会早就睡着了。” 苏净元眨了眨眼,眼底透着一丝迷茫,有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中:“为什么不叫醒我啊?” “小六子叫过了,你没醒,我没舍得吵醒你。” 苏净元干巴巴地回了一个“噢”字,而后便抱着赵弃呆呆地不说话。 赵弃等了一会儿,见人没有出声说话,声音轻和地问道,“没睡醒呢?怎么不说话了?” “不想醒。”苏净元闷闷地回道。 赵弃霎时间就听懂了苏净元这番话的意思,附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道:“阿元,你睡醒了,没在做梦。” “是吗?”苏净元不太相信这位赵弃说的话,没准儿对方就是想把他叫醒,然后他就不能抱着人了。 赵弃耐心地回道:“真的。” 苏净元睡得脑子有些懵,还没清醒过来,但也能跟赵弃你一句我一句地回着话,“不信,你怎么证明自己是真的。” 赵弃:“……?” 苏净元见对方沉默,又接着说道,“我就觉得你是假的。” 赵弃:“?” 他有些哑然,不禁又觉得对方可爱,带着一丝笑意顺着苏净元的话问道:“那我要怎么证明我是真的?” 苏净元睁着双眼,大脑好像放空了一般,愣愣地摇头,“不知道。” “这是你的梦,怎么会不知道呢?”赵弃语气含笑。 苏净元皱眉深思。 赵弃等了片刻,冷不丁地在他耳边说道,“元宵会做春.梦吗?” 苏净元没反应过来,又听到耳边那道声音响起,“不如我们试试,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他眨了眨眼,心想着自己有没有可能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没等他想出一个所以然来,自己就被堵着嘴不让开口说话了。 “……唔?” 赵弃身体力行地成功让苏净元反应过来,自己是个活人的事实,不过对于对方而言,已经为时已晚,根本阻止不了任何进攻。 …… 苏净元是被饿醒的。 睁眼之后便瞧见坐在床边上的赵弃,压根想不起来之前自己有多想念对方,拽着一只绢枕就扔向对方,然而现实很残酷,他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纯属被饿的,对方太可恶了。 这是要饿死他的节奏。 他想开口骂人,但由于长时间没喝水,喉间干哑得很。 “……” 苏净元干脆两眼一闭,眼不见心不烦。 第201章 脸皮厚 赵弃见状,没忍住带上几分笑意,好心地给人奉上台阶:“饿了?我让御膳房备点清淡的。”说着,他起身贴心地去倒了一杯温水。 他将人扶起身靠到自己怀里,原本想着嘴对嘴喂一下水的,但为了自身安危着想,他没敢这么干,就亲手喂了对方喝水。 苏净元软无力地靠在帝王的怀里,缓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开口说话,一张嘴便是骂赵弃混蛋之类的话,几乎是把方才没晕过去之前的话全重复说了遍。 赵弃以拳抵唇,干咳了一下,柔声道:“别说话了,小心嗓子。” 苏净元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声音沙哑得很,一点凶人的气势都没有,“你还好意思提?” 赵弃把杯中的水全喂到苏净元嘴里,“还要喝水吗?我再去给你倒。” 苏净元:“……喝。” 苏净元接下来都是跟没骨头似的黏在赵弃身上,不是他不想自己单独,而是根本没力气,用膳是要对方喂的,沐浴也是要对方伺候的,被折腾这么一通,他都没能跟赵弃说上几句话,全都是听对方说,然后自己发呆、回神,时不时点一下脑袋,摇摇头。 他怀疑自己被折腾傻了。 “……” 直到第二日,苏净元才缓过来,但身子还是有些不适,可能身子饿得太久,猛地被人喂撑了,需要时间重新适应一下。 赵弃一早便宣了几位大臣入宫议事,苏净元醒来时,对方早就去养心殿了,他躺在床榻上,呆呆地望着床顶,过了好一会才扬声唤小六子进来。 “皇上回来了?” 小六子愣了下,以为是自家主子没睡醒,“皇上前夜便回来了呀主子,您要起身了吗?” 苏净元眨也不眨地出了好一会儿神,干巴巴地“噢”了一声,“起身吧,我饿了。” 小六子:“奴才这就命人传膳。” 用过早膳后的苏净元好像才真正有了三魂七魄似的,搁下白玉筷又问小六子,“皇上呢?” 小六子恭敬地回道:“皇上一早就去养心殿议事了。” “噢,他用早膳了吗?” 小六子沉默一瞬,“奴才不知。” 不知那不就是没用早膳,想必是赵弃吩咐过不能说,但小六子又是他的人,两者权衡之下只能说不知。 苏净元轻嗤,没好气地说道:“他不用早膳是想学前朝的那些皇帝修仙是吗?辟五谷?” 小六子没敢应声,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心想着主子是能说陛下的任何不是,但他们这些奴才的就不行了,都说伴君如伴虎,其实自家主子也是这般,先前那位钦天监不正是说了主子不爱听的话,才落得一个身死的下场吗? 这皇上是主子放在心尖上的人,他们也只能听,至于附和主子说皇上,那是坚决不行的。 苏净元拿起白净的手帕擦了擦嘴角,随即起身,命小六子准备些吃食让他带去养心殿。 “是,奴才这就去。” 苏净元到养心殿时,刚好几位大臣议完事从殿里走出来,见到他愣了愣,各个脸色都有些差,还破天荒地跟他行礼。 他心下存疑,看他不顺眼还行礼,也不知道脑子抽了还是被赵弃骂了一顿,他接过小六子手中的食盒,独自走了进去。 一见到人就没好气地把修仙的那番话重复了遍,赵弃听着想笑,“哪有?我向来不信这些。” “皇上就不想长生不老?”苏净元挑了挑眉。 赵弃有些好笑道,“若是能长生不老也行,这样便能陪元宵生生世世了。” 苏净元将食盒放在御案上,哼了一声,说道:“想得真美,赶紧吃点垫肚子。” 赵弃心底一软,“好。” 苏净元坐在他身旁,还不忘给人倒了杯热茶,又继续说道,“什么事啊要你这个做皇帝的早膳都不用,便急着宣大臣入宫商议,秦国那边没处理好还是怎么?” 赵弃顿了顿,“没什么事,日后你就知道了。” 苏净元蓦地失笑,“光明正大瞒着我啊?” 赵弃为自己辩解,说道:“这怎么叫瞒你呢,现在说还不是时候。” “好好好,我又不是很想知道,”苏净元说着,忽地抬手戳了戳赵弃的脑门,“下次再敢让我送早膳过来,你就给我饿一个月。” 赵弃乍地一听没听懂,过后琢磨出味来了,这是要饿着他的兄弟……帝王沉默半晌,说道,“以后不会了。” “没出息。”苏净元笑他。 “怎么就是没出息了?”赵弃不服。 苏净元:“我还以为你会硬气一点呢,干脆饿着呗。” 赵弃:“我不是傻子。” 苏净元凉凉道:“你不是吗?” 赵弃不敢吱声,默默地吃着自家小祖宗亲手送过来的早膳,苏净元显然是不想放过他,又道,“还有啊,别以为我忘了昨日你是怎么折腾我的。” 赵弃试图装作不记得:“昨日?昨日何事?” 苏净元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赵弃:“……” 他企图狡辩:“那不是你说我不是真的吗,所以我才支招啊,我哪知道……” 皇帝说话的声音在苏大人的目光下越来越小,但还是很有胆量地小声把话说完,“你会晕过去啊。” 苏净元真想拿起案上的奏折砸过去,“脸皮真厚。” 赵弃:“脸皮厚也是一种本领。” 苏净元:“……” 他不想再继续跟赵弃揪着这些说下去,实在做不到跟对方一样没脸没皮的,苏净元单手支着脑袋,看着对方吃得差不多了,便问道,“之后打算怎么做?” “之前天下四分五裂,如今基本上已经统一,待秦国那边安顺好,命钦天监算出黄道吉日就行。” 苏净元眨了眨眼,“钦天监被我杀了。” 赵弃一顿,“他怎么该死了?” 苏净元耸耸肩,一脸无辜道:“说的话不是很合我意,听多了心烦,便杀了。” 赵弃点点头,怕苏净元会觉得自己闯祸了,连忙说道:“没事,到时我让其他人算。” 苏净元弯起眉眼,“好噢。” 第202章 名分 赵弃立即命人前往京城郊外唤华清道观的道长入宫推算一统称帝之日,又命人算了一次苏净元的命格,最后定在了三个月后的初九。 苏净元有些不解,单手撑着脑袋微歪着看向赵弃,唇线微抿,问道:“为何还要算我的?” “你说那钦天监说的话不合你意,那这次呢?”赵弃抬眸看向苏净元,眼底泛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那位道长说的倒是能入耳。 苏净元闻言弯了弯眉眼,“尚可。” 赵弃让海福鸣准备一间偏殿给华清道的道长住下,三月内,对方还需留在皇宫听其差遣,按照老祖宗定下的规矩,还需要命德高望重的和尚入宫诵经四十九日,礼部着手准备相关事宜,织造署还需日夜赶工,在三月之内完成龙袍。 “今日元宵节,想不想出宫玩?”赵弃伸手戳了戳苏净元脸上的肉,柔声问道。 “……不去。”苏净元说着,就百无聊赖地趴在了案几上,目光落在别处,没多久又看向赵弃,“让御膳房的人做两碗元宵便可。” “只吃两碗啊?”赵弃语气含笑,言语里有几分揶揄。 苏净元霎时扬手就想打人,但两人隔着一张案几,还没碰到人就被赵弃躲了去,他眉头微微蹙起,有些不满地说道:“你还敢躲?” 赵弃蓦地笑了笑,主动伸手过去准备挨打:“喏,打吧小祖宗。” 苏净元也不客气,熟练地往赵弃掌心上打了一下,不轻不重的,对方挑了挑眉,嘴角不自觉地带着笑意,“就打这一下?” “不然你还想打几下?”苏净元反问。 “自是打到我们阿元开心为止。”赵弃笑眯眯地说道。 苏净元:“……” 他扯了扯嘴角,语气微凉:“依我看是要把你打高兴为止才是罢?” 赵弃恬不知耻地应道:“也可,元宵开心就好。” 苏净元:“?” 他着实没眼看眼前这位没脸没皮的帝王,趴在案几上没再给赵弃一个眼神,对面的皇帝等了许久没得到一个眼神,不由得语气有些幽怨,“怎么不看我?” 苏净元闭上眼,随口说道:“不想看,看腻了。” 赵弃虽知道对方是随心之言,可还是心口发闷,忍不住认真计较起来,“怎么就看腻了?” 苏净元轻轻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赵弃有些急了,又问怎么不说话了,对方依旧沉默不语,他下意识语气酸溜溜地说道:“难不成,我不在京城这段时日,有比我貌美的男子被你瞧见了?” “你这样不行的,”帝王越说越幽怨、酸味,“我是你夫君。” 苏净元忽地有点想笑,下一刻便压下翘起的嘴角,隐去眼底的笑意,睨了眼对方说道:“没名没分,怎么就是我夫君了?” “那你是我夫君,你要对我一心一意的。”赵弃改口迅速。 苏净元抿着嘴笑了笑,抬头看向赵弃,单手托着下巴说道:“我是你夫君,可我尚未娶你呀。” 赵弃张了张嘴,想说择日就让人去选个黄道吉日出来让人娶了他,结果又听到自家小祖宗说道,“再者,别的男子都有三妻四妾的,我娶了你,日后若是……” “不行!”赵弃皱眉,压根听不得这些话,又舍不得凶人打人,就只能伸手戳了戳苏净元的脑袋,还不敢太过用力,“不准再说这些话气我。” 苏净元眨了眨眼,撇了撇嘴,故作嘟囔地说道:“你都能有后宫,我为何不能三妻四妾,你这人好生霸道。” 赵弃瞬间明白过来,心底不禁冒出几分欣喜,轻声问道:“阿元这是吃味了?” “嗯哼。”苏净元随口应道,有些懒散地看着赵弃,随后又趴在了案几上,“要不这样,过几个月便是选秀,皇上命人选些好看的入宫也可,我看得也不必这么糟心。” 赵弃冷声:“想得美。” 他等会就把后宫那些全遣散了。 帝王仔细地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得要把宫里头长得不错的都遣出去,以后入宫为奴者,都须样貌平凡。 苏净元眉头一蹙,“如何就想得美了?这都不行?小气。” 赵弃险些又被气得心脏一疼,“我怎么小气了?就是不给,这日后,你休想在这宫里头见到一个长得好看的。” “幼稚。”苏净元听到对方这完全不像是在说笑的言论,有些无奈,“我不过都是随口一说罢了,用得着这么认真?” 赵弃皱眉:“随心之言,那便是随心的。” 苏净元愣了愣,他哪知道赵弃会对这些话如此上心,声音软了下来,哄人道,“好啦好啦,哪会看腻你呀,我喜欢你这副皮囊,更喜欢你的人啊,以后老了我也喜欢你。” 赵弃面色稍缓,“这还差不多。” 苏净元“噗嗤”笑出声,起身到赵弃身旁坐下,还没坐满一刻便被对方搂住腰身,转而坐在了双腿上。 他眉眼带笑,习惯性地勾住赵弃的脖颈,“干嘛?” 赵弃忽地说道,“我是认真的。” 苏净元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什么认真的?” “遣散后宫一事,”赵弃说道,“之前我对那些人并没有什么可上心的,除了立后一事不允,其余都随他们,反正我看不顺眼都会死,在我眼里那些人别无两样。” 苏净元静静地听着赵弃说着。 “我如今才想起来,是我不好,我的错,我不该留着的。” 苏净元:“我知道,不然我早就要说你了。” 赵弃抱住了他,下巴抵在肩膀上,闷声说道,“我只是你的。” 他不由得轻笑一声,“是啊,你是我的。” 赵弃骤然问道:“那你准备何时给我名分?” “我怎么给你这个九五之尊名分啊?”苏净元不免有些好笑道。 “昭告天下,就说我是……”赵弃顿了顿,改了说辞:“你是我的夫君。” 这样他元宵不就更威风了? 苏净元差点被口水呛到,“……昭告天下?你打算怎么昭告天下,写圣旨传下去吗?” 他无法想象赵弃写圣旨里面的内容竟是这些话。 第203章 芙蓉帐 赵弃挑眉反问,眼里尽是认真的神情,“有何不可?” 苏净元抿了抿嘴,有些羞赧地别开眼,声音小了些,“随便你,你若真这么想我是你夫君,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他说着,便想起身。 赵弃抱着他的双手倏地用力,声音低沉中又带着磁性,无端勾动了不知是谁的心弦:“去哪?” 苏净元呼吸下意识放轻了许多,“没去哪。” “那动什么?”赵弃目光平静地落在苏净元的身上,一刻也不曾离开,声音好似带着一丝危险,“这名分,你要给我的。” 抱住苏净元的手往下摁住了对方的腰身,另一只手握上了带着赤金铃铛镯和金镶玉镯子的手,温柔又不容拒绝地与其十指相扣。 铃铛轻微的响了下。 苏净元乖乖地任由帝王的举动,闻言眉眼微弯,轻声应道:“好。” 话落,他抽出与赵弃十指相扣的手,帝王倏地皱眉,眼底刚要黑云翻滚,下一刻对方便抱住了自己。 “皇上唤一声?”苏净元附在赵弃耳边低声说道。 赵弃眸光微垂,一个悄无声息的吻落在了对方的耳朵上,声音沉沉,好像还带着几分不清不楚的意味,“等会再说与你听。” 苏净元很快便反应过来,眼睫不自觉地颤了下,稍微拉开些距离,抬眸对上了帝王的凤眸,良久,他低低地应道:“……嗯。” …… 苏净元后面睡了过去,直到戌时方才醒来。 腰间还搁着一只手,他缓慢地眨了眨眼,大脑还很迟钝,几乎想不了什么,一片空白。 半晌,他又眨了下眼,脑海里多出了一道声音,是赵弃抱着他在耳边厮.磨唤的夫君,再之后就是……苏净元瞳孔微动,下意识敛去所有思绪,把脑袋埋回赵弃的怀里。 而对方好似因为他这些动静醒了过来,搁在腰身上的大手倏地搂紧,没等苏净元反应过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尾音有些拖长:“阿元。” 苏净元眨了眨眼,呼吸微顿,“……嗯?” “元宵。” 赵弃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喜欢醒来后带着些许黏人的意味唤人各种名称,他亲了亲苏净元的青丝,抱着人蹭了好久,直到自己觉得身上沾染对方的气息足够了才放开手。 苏净元被他这一顿乱蹭彻底忘了方才脑海里回想的画面,刚要问对方干什么,就听到帝王轻笑一声,“元宵,你头发乱了。” 他抬头撞进了赵弃的笑眸中,心跳忽地漏了半拍。 赵弃认真地抬手给他整理发丝,不知何时一点点地靠近了对方,待苏净元回过神时,二人距离近在咫尺,稍微一动便能亲到彼此。 目光交汇,随后又交.缠着,滋生出千丝万缕的情意。 苏净元目光微垂,下巴微抬了点,碰上了帝王的嘴唇,再次回神时,自己已然被欺身压下,不知吻了多久。 赵弃没有拉着人继续,亲够之后就放开人,一如既往地亲手伺候着自家小祖宗更衣,时不时自行讨点“奖励”之类的,又吩咐御膳房备清淡一些的膳食送过来。 苏净元眉头微蹙,小声地提醒道,“今日元宵节,我还没吃元宵呢。” 赵弃闻言蓦地一笑,语气有些揶揄地说道:“忘了你还没吃了。” 苏净元:“……” 赵弃想起了什么,眼底泛起笑意,问道,“吃两碗,够饱吗?” 苏净元耳根一热,剜了眼赵弃没有回他问的话,赵弃也没有再逗人,更衣完便带着人到罗汉榻上坐着,殿内的炭火很足,烛火通明。 二人相依,苏净元一副软骨头似的靠在赵弃身上,百无聊赖地玩起了对方的头发,青丝如墨般落在了他的手上,白净如玉的手指绕了几圈发丝,发尾细软,勾着心池荡漾。 殿外下起了雪,御膳房的小太监提着食盒,还有同行的小太监撑着伞以免雪落在食盒上。 “奴才见过皇上,皇上万福,大人万福。”小太监们没落下帝王怀里的这位真正的主子,早在灭梁之时,宫里头的宫人对苏净元便是如此了。 赵弃摸了摸苏净元的脑袋,声音轻柔,但也掩盖不住原本的低沉,“该吃元宵了,不是饿了?” 苏净元作势打了他一下,一旁候着的小太监纷纷低下脑袋,他轻轻瞥了眼,“好了,放下就退下罢。” “是,大人。”小太监们得了命令,很快便退下。 赵弃见状挑了挑眉,“大人好大的官威,朕还在这呢,你说退下便退下。” 苏净元看了他一眼,语气轻微上扬,“不行?” 赵弃眼底笑意愈浓,直勾勾地看着苏净元的双眼,“当然行。” 第204章 千秋(结局) 元宵节过后,又开始下起了细雪。 黄瓦之上被白雪覆盖,红墙被衬得越发鲜红,两三只麻雀停在了乾清宫的屋檐下,石砖上有一些专门供鸟儿吃食的食物。 小六子按照苏净元的吩咐又去盛了一碗清水放到麻雀的旁边,殿门侧边海福鸣正眯着眼躺在摇椅上。 “咱家主子可真是心善。”小六子瞧着吃得欢的麻雀,不由得夸赞道。 海福鸣闻言睁开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又阖上眸,悠哉悠哉地扯着嗓子说道,“小六子呐,你还是太年轻了些。” 苏净元心善?若是之前他还信,现在嘛,跟他们皇上一个德性。 他忍不住腹诽,随后让小六子去做事,如今他基本是甩手掌柜,两只脚步入了晚年生活,无聊便在殿外躺椅逗鸟,偶尔乏味了就吩咐人做事,自己走动走动。 海福鸣瞧了瞧天色,摇摇头,嘀咕道:“这都快午时了,怎地还不见起身。” 小六子若是还在,定然是要附和一句,“皇上休朝这些日都折腾我家主子,害得主子越来越起得晚了。” 殿内的那二位主子是午时才慢悠悠地醒过来的,要是搁在以前,海福鸣肯定免不了唠叨几句说什么不成体统之类的。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苏净元微眯着眼,靠在赵弃身上,看着殿内的小太监有条不紊地备水、将衣裳整理好挂在衣架子上。 赵弃抬手遮住了他的视线,他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轻轻扫在对方的掌心,勾起一丝痒意。 “怎么?”苏净元微愣,轻声说道。 赵弃将人整只都搂在怀里,遮住双眼的手没有放下来,低头在苏净元耳边沉声说道:“看他们作甚?” “没看。”苏净元放松身体完全窝进了赵弃的怀里,语气带着几分懒散,任由对方遮住自己的视线。 赵弃让殿内忙活的小太监都退下,随后放下遮挡视线的手,紧接着就亲了下苏净元的耳尖,“嗯,你只用看我就行。” 苏净元浅浅打了个哈欠,低低地应了声“嗯”,他身子骨还有些酸软,基本都是黏在赵弃身上。 赵弃替人更衣净脸,伺候人用过午膳后,织造署派了几名小太监到乾清宫,说是要给苏净元做早春的衣裳。 苏净元不疑有他,待织造署的人量好身形,还颇为认真地挑起了衣裳的料子。 赵弃眼底含着笑意,颇为宠溺地看着苏净元,目光直勾勾的,丝毫不见含蓄。 “还喜欢什么料子?”他温和地问,完全没了素日在外人面前的冷血暴戾,“再命他们多做几件。” 苏净元抿着唇笑了笑,摇头道,“不用了,对了,过段时日不就是登基大典吗?织造署准备的如何了?” “回大人,龙袍已有上千名绣女日夜赶工,定能在登基大典前完成。”织造署的一名小太监恭敬回道。 苏净元微微颔首,“嗯。” 赵弃抬手揉了揉苏净元的脑袋,轻笑道:“到时候给你过眼,好不好?” 苏净元:“给我过眼作甚?难不成我不满意,皇上还要让人重做不成?” 赵弃挑眉,笑笑不语。 两个月后,织造署的人送来刚织好的龙袍,赵弃去养心殿议事,殿里只剩苏净元一人还在睡着觉,补昨夜的眠。 小六子拦下织造署的人,“我家大人还在休憩,皇上不在。” 织造署的小太监有些着急:“那、那这龙袍该由谁过目?” 另一位小太监紧接着说道:“皇上说了龙袍做好后要给大人过眼确认的,劳烦公公通报一声。” 小六子面色犹豫不决,看了眼天色,这时辰他家主子也快要起身了,“好罢,我进去通报一声。” 他进去时,苏净元恰好睡醒,小六子禀告完后便得到了对方的准许。 “让他们把龙袍送进来吧。” “是,主子。” 织造署此次送来了两套绣好的五爪玄龙袍,龙体用金丝描绘,暗纹则是双丝藏针的绣法,好似流淌着暗金。 苏净元疑惑,“怎么有两套一模一样的龙袍?” 织造署的小太监回道:“大人,这是皇上吩咐的。” 说着,几位小太监将两套龙袍整齐的挂在衣架子上,苏净元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按理来说这两套龙袍不应该……有大小之差。 他蓦地冒出一个极其大胆、令人心悸的念头。 “皇上如今在何处?”苏净元没敢再多看一眼那两套明显不同的龙袍,转眼看向小六子问道。 “皇上在养心殿议事。” 苏净元摆手让织造署的人退下,又看向了那两套龙袍,窗外的天光洒了进来,铺在龙袍的面料上,金丝隐隐闪着金光。 小六子也注意到了龙袍的不同,“主子,皇上该不会是想……” 苏净元淡淡地瞥了眼,小六子立刻将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急忙说道:“是奴才妄言,还请主子恕罪!” 苏净元面色微冷,“你先退下。” 小六子:“是,主子。” 苏净元没有去养心殿找人问清楚,反正赵弃午膳时会回来陪他,他不着急。 若是真如他所想,苏净元眼眸微暗,自己还不知道如何应对。 苏净元没等多久,赵弃便回乾清宫了,他转身看向身着常服的帝王,对上了那双含着柔意的凤眸。 “皇上。” 他声音微干,轻声唤道。 赵弃没有出声,目光偏移,落在了苏净元一旁挂着的龙袍上,顿时明白过来,他没有提前跟对方说过,难免有些害怕和无措。 “不喜欢?” 苏净元这下终于确认,他顿时无奈,“我先前不是说过吗?我不喜欢当皇帝。” 赵弃走过去,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说道:“我记着,你说你不喜欢上朝、不喜欢批奏折,不喜欢累着。” 苏净元静静地听着人把话说完,“那你还……” “这不是有我吗?”赵弃急忙说道。 苏净元微愣,忽地一笑,“你是想让我只需享福吗?” “嗯。”赵弃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沉声应道。 “这可是皇上说的。” “阿元这是同意了?”赵弃呼吸放轻,就像是双手捧上了世间至宝,担心对方喜不喜欢。 “享福的事,我为何不同意?” 赵弃彻底放心下来,舒心一笑,以后他的元宵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登基大典定在了一个月后的初九。 这日百官身着朝服,面上不敢有半分不满之意,早在一开始帝王提及此事时,他们就已经被要挟不敢言论了。 谁都不想死,至于皇上想要让那位也坐上皇位,他们身为臣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还能活命。 百官在太和殿前分文武站至两边。 皇宫阁楼上的古钟被敲响,钟声传遍了整座皇宫,好似直冲云霄。 乘着二位帝王的金辇在太和殿前停下,赵弃先行而下,随后朝苏净元伸手,示意让对方把手搭在自己掌心处。 二人目光交汇,相视一笑。 “跪——!” 百官双膝着地,拜帝王。 “一叩首——!” 赵弃与苏净元执手,并肩拾阶而上。 “二叩首——!” “三叩首——!” 鼓声阵阵,旌旗蔽空。 近万人的文武百官随着司礼太监的一声“跪”,朝史无前有的二位帝王跪拜。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人共同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苏净元看着万万台阶下的文武众臣,“万岁”声不绝,鼓声震着人心。 他轻微地眨了下眼,抬手示意让司礼太监喊平身,赵弃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放。 此后,他们共看千秋,共掌天下。 番外1 立帝 立苏净元为帝一事,是当初灭梁之时,赵弃早就定下来的。 “皇上,还请皇上早日抉择,”钦天监拱手道,语气有些急切,“此子命格已改,极其有可能会颠覆赵国,皇上三思!” 赵弃稍微偏头看向了重重帷帐里休憩的苏净元,目光微沉,“你说他有帝王之命,可当真?” “小臣不敢欺瞒,此话当真。”钦天监道,“二帝同世,必定会有一方殒命,皇上不日便要御驾亲征,小臣怕——” 赵弃抬手打断钦天监的话,目光倏地一冷,“朕可不信这些,你若是说他有帝王之命,朕便信你这回,可若是其他的,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钦天监骤然心颤,压下心底对赵弃的恐惧,硬着头皮说道,“对方龙气尚弱,哪怕皇上不杀,天道又岂会容许二龙在世的局面?世人皆逃不开天道的安排,哪怕是帝王。” 赵弃冷嗤,“你所谓的天道,朕可不信。” 哪怕钦天监不说这帝王之命,他也早就想好要给苏净元坐上那九五之尊的皇位,天道不容许?待他统一之后,他要亲手把人送上皇位,谁也不敢置喙,天道也不行。 他的元宵要享万年之福,受万人跪拜。 …… “钦天监那日都说了什么?” 赵弃目光落在苏净元身上,虽说他不信什么天道,但关于对方不好的言论抑制不住地在脑海里冒出,他声音微干,“没什么。” 不需要知道这些,一切交由他就好。 赵弃灭梁、灭夏、灭秦,数载春秋,于外人而言,这几载春秋已是极快,而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漫长。 他的元宵在皇宫里等得太久。 于是灭秦回宫之后,赵弃立即宣了各大臣入宫,如今天下一统,他的元宵也该同他一般,受万人万福。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啊!”一位老臣率先抗议。 紧接着又有几位大臣附和,“苏大人不是赵国皇室子嗣,倘若皇上真喜爱对方到这等地步,大可将其立为君后,这、这立帝一事,还请皇上三思!” “还请皇上三思!” 赵弃语气阴冷,压根不把那些大臣的话听进耳里,目光扫视一圈众人:“朕宣尔等入宫,可不是听你们说要朕三思的。” “皇上!” 赵弃对这些劝阻之言充耳不闻,命礼部尚书负责后面的登基大典,随后话音一转,目光冰冷地落在那些极力劝阻的臣子身上,忽地一笑,渗着阴冷,“看来平日苏大人对你们很是宽容。” “都忘了朕是如何行事的。” 赵弃可不是随便吓唬人,他方在战场上杀敌灭国回来,一身血气尚未消散,眼底的杀意更是比之前还要浓。 他不急不慢地抽出腰间的长剑,一步一步地走下去,最后停在了一位话最多的老臣面前。 “皇、皇上……嗬!” 赵弃面带寒霜,鲜血顺着剑身流下,“谁再敢对此置喙,朕很乐意送你们上路。” 众大臣:“……” 这几年赵弃很少在朝堂之上斩杀大臣,灭梁时,朝堂由苏净元掌管,随后的灭夏,帝王称病不上早朝,再到灭秦又上了战场,确实大多数都是由苏净元来管。 念及,各个大臣也不敢言语,生怕下一个掉脑袋的就是他们。 立帝一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过后苏净元知晓此事,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赵弃,“你也不怕那些大臣会以死劝谏。” 赵弃搂住对方的腰身,闻言挑了挑眉,颇为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不是把最有可能以死劝谏的给杀了么?” 苏净元:“……” 他还得夸一句有先见之明吗? 番外2 罢朝的一日 这是苏净元第不知道多少次被吵醒的清晨。 他翻了个身,隔着薄薄的床幔看向更衣准备上早朝的赵弃,眼睛眯着,困倦得很,下一刻还克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心里纳闷着为什么如今的他会被吵醒。 赵弃转眼对上了龙榻上躺着的人的双眼,还以为是对方舍不得自己,走过去俯身亲了亲苏净元的额头,顺带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又醒了?” 苏净元时不时就被吵醒,自然对赵弃没什么好语气,细听之下还有几分委屈,“你吵醒我的。” 天地良心,赵弃哪敢吵醒自家的小祖宗,每次上早朝起身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如今更是不让宫人进殿侍奉更衣洗漱。 赵弃念及以前,他记得明明自家小祖宗睡得很香的,每次都是他下了朝还能看到对方睡着,他不禁皱起眉头,“很吵?” 苏净元默了默,还是诚实地摇头,“那倒不至于很吵,就是你一起身我没一会儿就醒了。” 赵弃不由得有些担忧,吩咐宫人去宣太医到乾清宫,随后就让海福鸣去通报一声今日罢朝。 海福鸣面色犹豫,看向了苏净元。 苏净元自是感受到了海福鸣的目光,抿了抿嘴,抬眸看着赵弃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罢朝作甚?” 赵弃瞥了眼海福鸣,目光微冷,“快去。” 海福鸣赶忙低头应道:“是。” 苏净元伸手扯了扯赵弃的衣袖,语气偏轻,带着没睡够的困意,尾音不自觉地落下:“干嘛这么凶。” 说着,他眨了眨眼,拍了拍一旁的位置,示意赵弃坐下靠近一点,语调有些黏糊地说道,“我要继续睡觉了。” 赵弃伸手替人撩开遮住眉眼的碎发,动作轻柔,声音也随之柔和下来,“睡吧。” 苏净元没有立即合上眼,而是直直地盯着赵弃看,轻声说道,“既然都罢朝了,陪我睡吧?” 赵弃呼吸微滞,喉间蓦地有些发干,“…好。” 苏净元听后,缓慢地眨了下眼,眼底划过一丝戏谑,他们都是老夫老夫了,自是听出来对方想的是什么,“皇上方才想什么呢?” 赵弃唇线微抿:“……” 苏净元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眉眼微弯,刚要再打趣一两句,便听到赵弃颇为咬牙切齿地威胁他,声音低沉,说道,“不困了?” “困呀。”苏净元困是困,但还是忍不住放软了声音逗人,眉眼间尽是笑意。 赵弃压下腹中的火气,无奈地戳了戳他的脑门,“别闹了,说困的是你,点火的也是你。” 苏净元脸上一臊,低声嘟囔道,“我点什么火了。” 赵弃故意吓唬人,语气轻微上扬,说道,“还不闭眼,你就等着灭火吧。” 苏净元倏地紧闭眼,“我睡了。” 赵弃掐了掐他的脸,眼里带着些许宠溺,“睡吧。” “你陪我。” “好好好。”赵弃好声好气地说着,就像是在哄人一般,“我等太医来给你诊脉后再陪你睡。” 苏净元拽住了赵弃的衣袖,困倦道:“我都没什么事。” “还是让太医看看为好,毕竟之前是谁睡得这么香的?”赵弃说道,“现在睡不香了,还不叫有事啊?” 苏净元霎时心软了大半,好似有股暖流,又有些羞赧,“好啦,说得好像我之前很能睡一样。” “难道不是吗?能吃能睡,这叫福气。”赵弃哄着人。 “就你会说。”苏净元小声道,原本拽着衣袖的手转而碰上了对方的手背,下一刻就被赵弃反客为主握住了他的手。 番外3 罢朝的一日2 杨太医赶来时,苏净元已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赵弃还握着对方的手不放,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微臣叩见皇上。” 赵弃目光一直落在苏净元身上从未离开,低低应了声“嗯”之后,便让人把脉,一边的床幔被放下,遮住了大半榻上的风光。 苏净元睡得浅,此刻听到些许动静便皱起了眉头,赵弃赶忙安抚下来,随后瞥了一眼杨太医,示意对方轻声些。 片刻,杨太医收回把脉的手,轻声说道,“陛下并无大碍,只是心神有些许不稳,待小臣为陛下开一副定心神的药方,一日服用一次即可。” 赵弃握着苏净元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对方侧着的背,“嗯。” 杨太医走后,赵弃轻手轻脚地上榻,在对方身旁歇下,而后又小心翼翼地将人搂入自己的怀中,习惯性地亲了亲额头。 陪人睡了个回笼觉,再次醒来已是巳时,苏净元抬手揉了揉惺忪的眼,下意识地往赵弃怀里蹭了好几下,对方的大手搁在他的腰身处,好似盈盈一握。 “阿七。” 苏净元抱着赵弃的腰身,声音有些黏糊的说道。 赵弃本就睡得不沉,听着怀里人撒娇般地唤他,下一刻便睁开眼,抬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嗓音低沉又带着磁性,“嗯,我在,睡饱了?” 苏净元无意识地蹭着他的胸脯,“嗯哼,睡饱了。” “那起身用膳。” 赵弃支起身子,随后搂着人起来,苏净元就像是没力气般,全然将自身的重心靠在了皇帝身上,他眯着眼,片刻说道,“……渴了。” 说是渴了,但也没有让赵弃下榻的意思。 苏净元静静地靠着,没过一会儿就换了个姿势,勾着对方的肩膀,下巴抵着,柔软的发丝时不时就弄得颈间痒痒的。 赵弃眸光微垂,声音不自觉地沉了下去,“不是说渴了?” 苏净元慢了半拍似的眨了眨眼,尾音稍稍拖长的应了声“嗯”,他趴了好一会儿,意识才慢慢回笼,想起赵弃要宣太医来给他诊脉。 “太医来过了?” 赵弃:“说你心神有些不稳,这段时间我陪你好好休息。” 苏净元默了默,问他,“你不上朝啊?” “陪你睡醒了再上朝。”赵弃不假思索地说道,声音带着几分温柔。 苏净元蓦地弯起眉眼一笑,眼底划过一丝玩味,“我方才还想着要不我去偏殿住上一小段时间,等养好了再——” “不行,”赵弃语调生硬强势,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对人说话,又将声音放缓了些,颇有几分装可怜的意味,说道:“那这样的话,我也要宣太医了。” 苏净元骤然轻笑出声,“哪有这么严重?” “有,有的。”赵弃认真地说道。 “那你陪着我吧。”苏净元抬头亲了下赵弃的耳朵,学着他往日的行径,张口咬了咬,随之轻笑,气息撒在对方的耳尖,勾起深处那抹痒意。 赵弃呼吸倏地变得粗.重,手扣紧了腰身,语气带着些许警告之意:“还想接着睡?” 苏净元松开赵弃,与之拉开距离,摇头笑道,“不了,我想喝水。” 赵弃微顿,又气又无奈地抬手掐了下眼前人的脸,“等着。” 苏净元歪了歪头,眉眼微弯,眼底像是盛着萤火,声音拖长道,“好。” 赵弃忽地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净元,下榻给人倒水,还不忘好心地提醒一句,“今日我罢朝了。” “我知道啊。”苏净元眼里心里都透着一股天真。 赵弃:“我今日会一整天都陪着你的。” 说着,他将手中的瓷杯递给了苏净元。 苏净元还没琢磨出味来,喝完杯子里的水后,嗓子好了不少,又听到赵弃继续说了句,“陪着你睡觉。” 苏净元差点就被呛到了。 “不需要了。”他赶忙说道。 赵弃眯起眼,嘴角勾起的那一丝笑意危险至极,“需要。” 苏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