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马退婚后,京圈太子又争又抢》 第11章 我是有毒吗?坐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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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少给我发好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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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能麻烦你帮我拉一下拉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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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楚小姐也喜欢帕拉伊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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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那真是恭喜你梦想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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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我是不是应该给你颁个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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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怎么,怕我毒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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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是她想的那个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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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特意来给你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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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你怎么在这里? 所以,看到陆景川的时候,齐齐被惊了一下。 陆家在京市也算顶尖的一批,陆景川作为陆家继承人,是财经新闻上的常客,在座的老师们几乎都认识。 张老师和院长关系好,也算是看着楚辞长大的,都没听说过陆景川。 她嗔怪的看一眼楚辞,“楚楚,你未婚夫是陆总居然都不给我们透个气,你可真藏的住,还怕我们跟你抢人不成?”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是结婚成家有孩子的,这话明显打趣,大家纷纷笑开。 楚辞脸一红,“那倒不是,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 平白无故提起来,像炫耀似的。 陆景川笑着握一下楚辞的手,以示安抚,又揉揉她的头。 “我们家楚楚性子软,人也单纯,平时若是做错什么事儿,说错什么话,大家多担待。” 他说完,程序立刻把手里提着的礼物分发给大家,有女老师们自己用的护肤品,也有给孩子准备的玩具,巧克力和家人的茶叶,补品。 办公室的老师们接过礼物,只是粗略看一眼,心尖就是一颤,看向楚辞目光多了两分小心。 陆景川这次来的目的很明显,就是摆明了过来一趟,把楚辞划到自己的地盘,告诉大家,这是我的人,找她麻烦之前,先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从办公室出来,楚辞和陆景川沿着学校的林荫路漫步。 一路上,沉默不语。 他以前也是这么做的。 明目张胆的,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贴上自己的标签。 只是这次,她心里不太舒服。 陆景川看出她情绪不高,侧眸看她一眼,“我自作主张过来,不开心?” 楚辞咬了下唇,“景川哥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总要自己面对的。” 她顺手揪下一片飘下来的柳条,“我喜欢大提琴,也喜欢教学生,每教会他们一点知识,我都特别有成就感,我知道不管我的履历多漂亮,因为老师的存在,都会有人在背后说我是花瓶,是走后门进来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这段时间办公室里的风言风语她不是没听到,只是不太在意。 楚辞:“可我不是花瓶,我有能力,我想用自己的能力向她们证明自己,而不是以这种方式,让她们表面敬着我,背地里惧怕我。” 陆景川没忍住又揉揉她的脑袋,对上她澄澈的眼神,勾唇一笑。 “知道你要强,但即使我今天不来,订婚的时候他们也会知道的,早晚而已。” 他微微俯身,平视着楚辞的眼睛,语重心长,“楚楚,我们那么努力打拼,就是想要身边人过的开心肆意一点,楚伯父楚伯母曾经是,现在的我也是。” 所以,尽情享受他为她编织的小世界,这是他努力打拼的意义,不用有任何内疚和负担。 夏日的微风拂过脸颊,楚辞看着陆景川墨玉般的眸子,里面清晰倒映着她的影子,纤毫毕现,满眼是她。 一股酸涩涌上来,楚辞鼻尖一酸,差点落泪。 她觉得两个人有必要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她回国后,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猝不及防,让她本能的退缩,逃避,不想面对。 “好了。” 陆景川张开怀抱拥住她,抬手顺着她的头发,“知道你不喜欢我插手你的工作,以后不会了,这次不生气。” “嗯?” 他放柔了语调,像以前一样哄她。 楚辞忍住泪意,“好。” 这里是学校,怕影响不好,轻轻一抱即松。 陆景川后退半步,故意逗她,“我相信我们楚楚,一定会成为管弦系最最最好的老师,让所有不信任你的人都心服口服。” 楚辞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重重点头,“一定会的。” 在专业面前,她一向自信。 目送陆景川离开,楚辞回到办公室,一踏进门,里面热闹的讨论声立刻消失。 片刻后,一群老师热情的围过来。 “楚楚,陆总真是你未婚夫?青梅竹马?” “以前就觉得楚楚长的漂亮,又有才华,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配的上,没想到是陆总这样的青年才俊,果然是郎才女貌。” …… 楚辞有点受不了平时点头之交的人这么热情,好不容易才找了个借口逃出来。 张老师刚好有课,和她一起出来,见她苦恼的样子,忍不住轻笑。 “你不用理会她们,热情不了几天,过一段时间有其他新鲜事儿,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楚辞点头,“我知道。” 她们虽然在背后蛐蛐过她,但也没什么真正的坏心思,更多时候只是随口八卦一下,当做生活调剂品。 距离订婚的日子一点点临近,楚辞心里存着事儿,觉得事情越早解决越好,于是当天晚上放学后,她去了陆景川住的地方。 京市的二代们,大多一成年就搬出去住了。 陆景川不愿意和她分开,等她出国留学后才从老宅搬出来,但他住的地方楚辞来过几次。 她循着记忆上楼,看着电梯跃动的数字,思维发散。 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住这里,密码有没有改,自己贸然进去会不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出了电梯,走到有点陌生的房门前,她先按了门铃,几次之后没人开门,才生涩的输入密码。 密码很好记,是她的生日。 门锁“叮”一声打开,房间还是以前的布局,几乎没有变动,餐桌上没喝完的半杯咖啡,昭示着它的主人还住在这里。 楚辞没有乱动,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回来。 墙上的时针移了几次位置,楚辞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之际,房门终于打开。 李青柠搀扶着醉酒的陆景川进来,看到楚辞杏眼微微睁大,“楚楚姐,你怎么在这里?” 惊讶,质疑。 比起两人一起回来的画面,枯坐几个小时的楚辞确实像个外来者。 楚辞迈出的脚步僵硬一瞬后,继续上前帮着她把人扶到沙发上。 陆景川不知喝了多少,身上酒气浓重,从头到尾眼睛就没睁开过。 楚辞在他脑后垫了个抱枕,低喃,“怎么喝了这么多。” 旁边的李青柠听到她的呢喃,意有所指,“当然是为了公司项目,要不是陆总拼命赚钱,你能锦衣玉食的做你的千金大小姐?” 李青柠说完,替陆景川整理下衣服。 “算了,你一个娇小姐,说了你也不懂。” 第21章 乖,别看 陆景川醉成这样,楚辞惦记他的身体,无心和她争辩,去厨房冲好蜂蜜水端出来。 李青柠已经帮他脱好了鞋,调整好睡姿,又拿了薄毯盖上。 转头看到她手里的蜂蜜水,抿了下唇打开一旁的冰箱保鲜层,拿出一个西瓜。 “蜂蜜水的效果没有西瓜汁好,解酒还解渴。” 她拿着西瓜回头看向楚辞,“听说楚楚姐西瓜过敏,还是我来吧。” 她熟练的拿着西瓜切块,榨汁,显然不是第一次做。 楚辞看着西瓜被打碎变成艳色的西瓜汁,放下手里的蜂蜜水,看向沙发上的陆景川。 她刚到陆家的时候,陆景川不知道她对西瓜过敏,偷偷给她吃。 那时候,她刚没了父母,进入新环境,不敢拒绝,硬着头皮吃了一块,不到半个小时就浑身起满了疹子,呼吸困难。 从那之后,陆家再也没出现过任何和西瓜有关系的东西。 直到,她这次回国… 一股涩意涌上心头,楚辞心口像被一根看不到的线缠住,缓缓收紧,让她呼吸困难。 不想在李青柠面前出丑。 楚辞没再停留,忍着鼻尖的酸涩,在榨汁机的嗡鸣声里出去,轻轻合上了门。 她恍恍惚惚走在出小区的路上,电话忽然响了。 楚辞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没有备注姓名,但港城的ID让她心头一紧。 她吸吸鼻子,深吸一口气,滑动屏幕接听,将手机放到耳边,安静的等着对面开口。 “你和陆景川快订婚了吧?” 楚怀清的声音和楚父有些像,隔着屏幕有点失真,听起来更像了,楚辞有一瞬间的恍惚。 只是他再次开口,楚辞立刻清醒。 “楚辞,你真是越来越没教养了,长辈跟你说话,连应都不应一声?” “还是以为攀上陆家,我就拿你没办法,别忘了,你姓楚。” 楚辞抿唇,“有话直说。” 她不软不硬的样子让楚怀清越发厌恶,忍着脾气道,“楚家内地有一个项目要和陆家合作,你跟陆景川说一声。” “说不了。”楚辞拒绝的干脆利落,“陆氏就摆在那,跑不了,要谈合作自己去。” “你不要不识好歹,豪门联姻讲究门当户对,没有楚家支撑,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真觉得凭陆景川的宠爱就能高枕无忧?” 楚怀清信誓旦旦,他和楚辞没什么亲情,亲情在他眼里一文不值,远不如利益来的稳当。 他相信,楚辞若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一笔写不出两个楚字,你要明白,只要楚家好,你走到哪里都是楚家大小姐,别人才会高看你一眼,包括陆家。” “否则,你孤身一人,带着大笔遗产嫁进去,只会被啃的骨头都不剩。” 楚辞听到无父无母四个字,心尖一刺,语气越发漠然,“小叔,我还叫你一声小叔,是给我爸面子。” “但是,十四年前我只是小,不是傻,最艰难的时候都熬过去了,现在更不需要你口中所谓的楚家来为我撑腰。” 她握紧手机,一步步迈出小区大门。 “别指望从我这里作为突破口向陆家要好处。” “我已经二十四了,不是当初那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孩儿。” 十四年前指望不上的人,十四年后,只会更变本加厉。 楚辞挂断电话,沿着路灯准备到人多的地方打车。 十一点多的富人区人不多,零零星星的几个都是开着跑车开启夜生活的二代们,一阵风般呼啸而过。 张扬的亮黄色跑车从楚辞身边疾驰而过,又缓缓倒回。 车窗落下,探出一个顶着一头黄毛的脑袋,朝楚辞吹了个口哨。 “美女,一个人?” 楚辞本来低着头,听到声音蹙眉看过去一眼。 刚才车速快,黄毛压根没仔细看,只隐约看到路边有一个身材纤细曼妙的美女。 此时她一抬头,巴掌大的小脸白皙细腻,五官明艳,一双桃花眼含着水光,眸若点漆,一个眼神扫过来,让人身子都酥了半边。 头顶路灯冷白的死亡顶光落在她身上,像是给她镀上一层银白的光晕,及膝的连衣裙下一截纤细玲珑的小腿,线条流畅的脚踝比高跟鞋的珍珠系带还要亮白。 黄毛眼睛一亮,眼底划过一丝惊艳,下意识吞了吞口水,开门下车。 “美女要去哪,上车我送你?” 楚辞眉心紧皱,后退半步,前后张望了一眼,路上没其他人,不由攥紧了手机。 她冷着脸。 “不用了,司机马上就到。” 楚辞快走几步,想要绕开男人离开,一手已经解锁手机,准备拨电话出去。 拿着手机的手忽然被人一把握住,用力一捏,尖锐的刺痛传过来,楚辞痛呼一声本能松手。 下落的手机被黄毛另一只手接住,他吊儿郎当的看一眼号码,轻嗤一声,“妹妹,搭个讪而已,这么较真就没意思了吧。” “走吧,回去陪哥哥玩一玩。” 他说着,一手钳制着楚辞,一手就要往她肩膀上搭。 楚辞咬着牙,看准他的脚用脚跟狠狠一脚踩下去。 她穿的高跟鞋足有八厘米,细跟,用足了力气踩下去。 暗夜里,男人一声哀嚎响破天空,楚辞趁势挣开他的禁锢,抢回自己的手机转身就跑。 身后,男人怒骂着,“贱人!” 他跛着一只脚,疯狗一样追上来,就要揪楚辞的头发。 一辆黑色的宾利一个漂移,堪堪擦过黄毛的衣摆停下,只差一点就将他卷进车底。 他顾不得扑了他一脸的尘土,怒骂一声,“你特么的不长眼啊!差点撞死老子!知道老子是谁吗?” 下一秒,车门打开,一身黑衣的男人下车,面无表情的抬腿,一脚将人踹了出去。 黄毛捂着肚子一脸冷汗,半天没起来。 夜无咎上前两步,黑色的软底皮鞋踩上他刚才钳制楚辞的手,狠狠碾了两圈,然后用鞋尖挑起他的下巴,语气冷到极致。 “不管你是谁。” “睁开狗眼看清我是谁,别报仇找错了人。” 黄毛痛的目眦尽裂,眼底发红,愤愤的抬头,看清夜无咎的脸后,抖如筛糠。 “夜…夜总。” 夜无咎无心和他纠缠,摆摆手让秦助理处理后续,自己朝树下走去。 楚辞看到那辆熟悉的车时紧绷的心绪已经放松下来,此时靠在树边平缓刚才奔跑急促的呼吸。 听到身后男人的嚎叫,正要回头看,眼前忽然被一只手蒙住。 男人半圈住她,身上清冽的气息混着夜风卷过来,让人莫名心安。 “乖,别看。” 第22章 睡都睡过了,看一下脚怎么了 不知道是惊吓过度,还是楚辞的错觉。 恍惚间,她似乎从夜无咎语气里听出了温柔的味道。 紧绷的思绪放松下来,楚辞稍稍移动身形和身后的人拉开距离,“谢谢…” 一句话没说完,她脚下一阵刺痛,手一松握在手里的手机落在地上,情急之下拉住身边人的衬衫才稳住身形。 真丝材质的衬衫贴肤又细腻,唯一的缺点就是十分脆弱。 楚辞觉得她根本没用多少力气,领口的宝石纽扣却绷开两颗,咕噜噜滚到脚下。 夜无咎一手揽住她的腰让她站稳,同时垂眸扫一眼自己被拉开大半的领口,露出一片肌肤,在路灯照射下泛着冷白的光,锁骨清晰可见。 夜无咎“啧”一声,“你这是恩将仇报?” “还是觊觎我?” “对…对不起。”楚辞触电般松开手,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可她刚才穿着高跟鞋逃跑的时候脚腕受了伤,一只脚根本站不稳,双手刚一松开,身形一晃又被迫扶住他。 夜无咎若有所思,“看来是觊觎我的美貌。” 楚辞:“…我没有。” 夜无咎不听她的解释,俯身看一眼她肿起来的脚踝,一手穿过她的腰将人拦腰抱起。 楚辞倒吸一口凉气,推他。 夜无咎顿住脚步,低头看她,“脚想不想要?” 楚辞:…… 他把人放到后座,又回身去捡楚辞掉落的手机。 卡通手机壳被摔开,手机壳和手机夹缝里,露出薄薄的卡片一角。 夜无咎手顿了一下,捡起地上的东西回去。 楚辞本来在检查自己的脚伤,怕影响明天上课。 眼前骤然出现一张熟悉的卡片。 男人系着围裙煎蛋的照片,那天她临时出去没带包,吃火锅的时候顺手把卡片塞进了手机壳夹层里。 没想到刚才摔出来了,还被夜无咎撞个正着。 楚辞抬手就要抢,夜无咎晃着卡片收回手,一脸看穿你的表情,“贴身收藏我的照片,还说不是觊觎我。” 灯光下,男人得意洋洋。 如果他身后有条尾巴,此时一定竖到天上去了。 太恶劣了! 他明知道这张卡片是怎么回事儿。 楚辞拿回自己的手机,轻哼一声,“你乐意要就拿回去。” 反正当时就应该拒绝的。 夜无咎低头看她,“被我看穿了,恼羞成怒?” 他冷笑着把卡片塞回手机壳,又拿过楚辞的手机把手机壳扣上。 “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 “想的美。” 他直起身把手机扔回楚辞手里,“拿着。” 他关上车后座的门,转身去驾驶座开车。 楚辞翻个白眼,扣了手机壳就要把卡片扔出去。 刚打开驾驶座大门的夜无咎一个眼神扫过来,“你敢扔一个试试?” 楚辞直视着男人冷锐的眸子,怂怂的收回手,转头看天。 看在他今晚救自己一次的份上,暂时不扔也行。 她在男人堪称X光的视线里把卡片放回去,没忍住吐槽一句,“有病。” 夜无咎上车,关门,“再说一遍。” 楚辞扯扯唇角,“我说您,大大的良民。” 前排的人嗤笑一声,一脚油门下去,车子猛地朝前冲出去。 楚辞身子一晃,扶住车椅出声提醒,“秦助理!” 夜无咎头也不回,“先操心一下你自己吧。” 楚辞透过车窗往后看一眼,隔的太远,看不清。 车子在夜无咎别墅门口停下,他下车开门,过来抱楚辞。 楚辞看一眼不远处的家门口,犹豫的扯扯他的衣服,“我要回家。” 他低头看一眼自己本就摇摇欲坠的衣领,被她扯后更敞开几分。 “想占便宜就直说,别动手动脚。” 楚辞一噎,把他敞开的衣领拉回来,用手充当纽扣握住,裹的严严实实。 “我不是故意的。” 夜无咎不说话,抱着她径直进门。 路过玄关,他忽然低头提醒,“抱紧我。” 楚辞揽着他的脖子不明所以。 下一秒,托在腰间的手收回,精准按上墙上的开关,客厅瞬间亮如白昼。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楚辞条件反射抱紧的他的脖颈,两人上半身紧紧贴在一起,严丝合缝。 温热的呼吸撒在颈侧,夜无咎慢条斯理重新托住她的腰,薄唇轻启。 “这么胆小?” 楚辞瞪他一眼。 他就是故意的,明明可以让她开,也可以提醒的具体一点,让她提前做好准备,非要故意吓唬她。 偏偏他刚救了自己,也提前提醒过了,让她想抱怨两句都找不到借口。 楚辞磨了磨牙,忍气吞声。 夜无咎把人放到沙发上,抬起她被捏红的手腕看一眼。 手腕伤的不重,只是她养的太娇,一身皮肤养的奶白,豆腐一样嫩,一点点红落上去也显得触目惊心。 看过了手腕,他又蹲下身看她的脚腕。 她受伤后还坚持着跑了几步,又耽误了这么久,此时脚踝肿的像馒头。 夜无咎低着头,朝着她的脚腕伸手。 楚辞心口一跳,本能后缩躲开他的动作,脸上泛起羞红,“要不你帮我叫个医生吧。” 这动作太亲昵了。 夜无咎一手按住她乱动的脚腕,检查过没有骨折,抬头看她一眼。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出惊人。 “睡都睡过了,看一下脚怎么了。” 他的话实在太直白,楚辞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即使知道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她依旧止不住心虚四处张望一眼,头几乎埋到胸口。 “这件事不是已经翻篇了吗?” 夜无咎手指揉捏着她的脚,漆黑的眸子微眯,眉梢轻挑。 “谁跟你说已经翻篇了?” 楚辞愕然。 一夜三千万。 如此天价,传出去足够喜提三天热搜。 顶级鸭王也不过如此! 楚辞试图反驳,“那天在会所走廊…” 是了。 那天在会所走廊,夜无咎只是看她哭了,没再继续逼问。 是她自己见他之后没提,下意识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楚辞忐忑的看夜无咎一眼,想问他要怎样才肯将这件事翻篇。 被他握住的脚腕忽的一疼,她脑子一空,低呼。 “疼!” “别动。” 第23章 我穿过的,你嫌弃? 夜无咎握住她的脚,又按了按,确定好骨头位置,缓缓转动两圈。 “还疼吗?” 楚辞低头看去,男人看向她,目光问询。 他手还握着她的脚腕,手背青筋蜿蜒,充满力量感,两人皮肤相接的位置,烫的灼人。 她借着活动脚腕的时机挣开他的手试了试,“没那么疼了。” 夜无咎起身,从紧急医药箱里拿出一瓶喷雾扔给她,“一天两次。” 他说完,径直去冰箱里拿一瓶冰水,咕咚咕咚灌了两口。 转头看楚辞还坐在那里,挑眉。 “不疼了还不走,准备留在这里过夜?” 楚辞接过药瓶攥在手里,欲言又止。 她的鞋刚才在车上脱了没拿下来。 现在说让夜无咎给她拿双鞋会被他嘲讽死的吧? 从来都只有别人给他提鞋的份,她何德何能。 要不,直接光着脚出去? 楚辞想起院里那段鹅卵石小路,心底直冒凉气。 那和踩在指压板上有什么区别? 她低着头晃了晃脚,不语。 夜无咎视线从她晃动的脚丫掠过,慢悠悠开口,“真难伺候。” 他随手把没喝完的水瓶放桌子上,去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放到楚辞面前。 男士拖鞋,明显是穿过的。 楚辞抬头看他,抿唇。 夜无咎俯身,眼眸危险眯起,“我穿过的,你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我的荣幸。”楚辞立刻穿上拖鞋,小心翼翼绕过他起身。 她脚腕还有点疼,一瘸一拐的出去,背影颇有些可怜。 夜无咎把她送到门口。 踏出门口的瞬间,楚辞攥着药转身道谢,“谢谢夜总。” 夜无咎斜倚在门口,纡尊降贵的点头,骄傲的像接受朝臣拜见的皇帝。 本来一瘸一拐的走路就挺丢人,身后还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 楚辞走出两步后,没忍住,再次转身。 “那个,其实我还想说…你刚才喝水前没洗手。” 夜无咎脸一木,“砰”一声关上门。 楚辞呼出一口浊气,立马舒坦了。 大约是晚上受了惊吓,楚辞这一晚睡的很不安稳,频频做梦。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听到钱妈焦急的跟谁讲话,有冰凉的手探她的额头,手臂猛的刺痛的一下。 醒过来时,天光大亮,日光透过窗幔照进来,刺目的光让她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眼睛,臂弯处有点酸痛,上面贴着一个创口贴。 钱妈端着粥进来,看到她清醒脸上迎起笑容,“楚小姐,您醒了。” 楚辞“嗯”的一声起床。 她脚腕伤到的地方还有一点肿,好在夜无咎给她的喷雾有镇痛的作用,已经不影响正常行走。 钱妈把托盘放到床边,又将粥递给楚辞。 “我早上过来发现您没醒,进来一看起了高热,陆总喊医生给您打了退烧针,亲自在这里守到您退烧,刚刚才走。” 楚辞烧了一夜,喉咙又干又燥。 她舀起一勺粥放进嘴里,干涩的感觉缓和不少。 钱妈等她喝完粥,又拿起体温枪测一下她的体温,紧蹙的眉头松开。 “没有反复,大约是好了。” 钱妈呢喃着,一转头看到楚辞目光落在桌上的文件上,惊呼一声。 “唉!陆总的文件落下了,也不知道急不急用。” 楚辞轻出一口气,“我给他送过去吧。” 钱妈担心的看一眼她略显苍白的脸色,“您身体…” 楚辞摇头,“没事。” 怕陆景川急用,楚辞没化妆,简单换一身衣服,选了双平底鞋穿上。 看到鞋柜里那双昨晚穿回来的男士拖鞋,她鬼使神差的将它放到了最后一层,最不起眼的角落。 陆氏大楼同样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楚辞出国前周末和放假的时候常来,陆景川办公,她就窝在总裁办休息室里看杂志,吃点心。 两人各忙各的,即使不说话,也轻松惬意。 楚辞站在门口抬头望一眼高耸入云的大楼,拿着文件迈进大厅。 六年过去,前台早换了人。 楚辞走到前台。 “你好,我想见一下陆景川陆总。” 前台小姑娘抬眼,“请问您有预约吗?” 楚辞握紧手里的文件,“没有。” 前台小姐姐上下打量楚辞两眼,语气为难,“不好意思哦,没有预约我们不能放您进去。” 她指了指一旁的休息区,“要不您先在那里坐等一下,他们都是找陆总的。” 楚辞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窗边休息区坐着一群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人人手里都拿着文件,目光灼灼的看着这边。 楚辞知道前台是误会了,拿起手机拨陆景川的电话。 一直到铃声结束都无人接听。 楚辞按熄手机,“你能帮我给程秘书打个电话吗?就说我叫楚辞。” 刚才一番折腾已经有不少人看过来,见她又是打电话,又是找程秘书,好几个都不感兴趣的移开视线。 “装的还挺像,跟真有陆总电话一样。” “还知道陆总新秘书姓程呢,消息挺灵通。” 前台也不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和陆总有关系。 美则美矣。 但陆总这些年身边亲近些的女人也只有李秘书,还是很早以前结缘的,后来陆总又资助她好多年。 听当年带她的姐姐说,陆总还有一个国外留学的小未婚妻,宠的不行,到哪里都带着,可惜只存在于传说里。 她若是陆总未婚妻,哪里需要她这样的小虾米通传? 按那个姐姐的说法,陆总亲自到门口接都算是怠慢。 前台心里嘀咕着,拨通总裁办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她脸色有点古怪的点头,“好的。” 电话挂断后,前台表情肉眼可见的谨慎不少,亲自带着楚辞到总裁专用电梯口。 “楚小姐,总裁办那边说让您稍等,马上会有人来接。” 楚辞轻轻点头,站在电梯前看着数字一点点跳跃。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李青柠站在电梯里,缓缓勾唇。 “楚楚姐。” 第24章 有时间挂个眼科看看吧 李青柠侧身请楚辞进来,“陆总在开会,程秘书要做会议记录,所以我先来招待您。” 她脸上笑容无懈可击。 楚辞踏进电梯,“有劳。” 电梯门关上,李青柠透过金属门的倒影看向楚辞的脸,“陆总今天忙着谈项目,恐怕没时间陪你玩。” “楚楚姐今天来公司是有什么事吗?” 楚辞转头直视她的眼睛,“那要看你是以什么身份问了。” 李青柠上次就知道,楚辞不是没脾气,碰了软钉子也依旧笑眯眯的。 “顺口闲聊几句嘛,楚楚姐不会生气吧?” 她笑着过来挽楚辞的手,电梯门刚好打开,楚辞先一步迈出电梯。 李青柠扑了个空,笑意微敛跟着踏出电梯。 总裁办,过去的楚辞很熟。 现在布局没变,但里面的人都是生面孔,看向她的眼神陌生又好奇,倒是看见她身后的李青柠,挺直了脊背。 李青柠随口吩咐,“小王,去给楚小姐倒杯咖啡,再拿两块小蛋糕。” “好的,李姐。” 叫小王的姑娘应一声,起身朝茶水间走。 “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李青柠摆摆手让她回来,转头看楚辞。 “楚楚姐,您先去陆总办公室坐,我去给您拿吃的。” 她脸上一直挂着笑,语气温柔,“不用客气,当自己家就行。”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楚辞不置可否,推门进去。 陆景川的办公室不同于夜无咎黑灰色调的锋锐,是法式复古风的设计,奶白的墙壁,墨绿色的沙发,还有暗木纹的桌子。 于陆景川来说有点稚气,当初是迎合她的喜好设计的。 办公室一角有一处小空间,放着软椅小沙发,零食柜,还有小书柜。 那里光线最好,一低头就能看到楼下万家灯火,她以前最爱窝在软椅上看书。 楚辞手指拂过书柜边缘,当初只有一小半杂志,现在放的满满当当。 她随手翻了翻,都是她爱看的老牌杂志,她不在的这六年,一期也没落下。 楚辞眼底划过一抹动容,视线一转,看到书柜角落里有一排格格不入的书,零食柜里的酸奶和果干也换成了薯片和碳酸饮料,西瓜汁。 她俯身拿起一本书,是一本言情小说《千亿总裁和他的贴身小秘》。 楚辞:…… “啊!”李青柠端着东西进来,看到楚辞手里的书,手上没拿稳,托盘打翻了。 滚烫的咖啡倾洒,李青柠匆忙躲避,楚辞猝不及防被她撞的后退半步,跌进后面的沙发里。 “怎么了?” 陆景川刚开完会出来,听到李青柠低呼快走几步进来,查看过她烫红的手。 李青柠低着头,委委屈屈,语气里掩不住的撒娇和亲昵。 “不小心烫到了。” 楚辞抬头看去。 陆景川一直是温柔细心的人,此时握着女人细白的腕子轻轻吹气,眉眼温柔的能化出水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话没说完,一低头对上一双漂亮的眸子,倏然松开握着李青柠的手。 “楚楚?” 她身形纤细,被沙发椅背挡着,刚才从门口的方向根本看不到。 陆景川上前一步,“没伤到你吧?” 他拉着楚辞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她今天穿的无袖连衣裙,有没有伤一眼扫过去就看清了。 楚辞闷闷的摇头。 不知什么时候晃过来的夜无咎俯身捡起地上的书,看着书名轻呵一声。 “千亿总裁和他的贴身小秘?” 他举着书问楚辞,好整以暇,“你还看这个?” 楚辞:…… 她也是刚看一眼封面,无缘翻开。 “那是你看?” 他转向陆景川。 陆景川听到书名的瞬间,瞳孔一缩,给夜无咎使个眼色,让他别添乱。 他问李青柠,“这哪儿来的?” 楚辞指指书柜角落,抢答,“那里。” 陆景川不动声色看李青柠一眼,拿起那本书扔进垃圾桶,“应该是送杂志的人拿错了,回头让人扔掉。” 楚辞看一眼零食柜里薯片,沙发上多出来的毛绒玩具和小睡毯。 心说,扔的完吗? 办公室里的扔了,心里的呢? 墙上的机械钟整点报时。 陆景川揽着楚辞让她小心地上的瓷片,“中午了,去吃个饭吧。” “你刚退烧,要补充营养。” 说完,他又不经意般看一眼站在原地红着眼眶的李青柠。 “医药箱里有烫伤膏。” 夜无咎瞥一眼楚辞没什么血色的脸,懒洋洋的轻笑一声。 “这么关心,一起带上得了。” 陆景川回头看他一眼。 夜无咎一向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回看着他,眼底没什么笑意。 李青柠适时开口,一把嗓子柔的能掐出水,“陆总…” 仅仅两个字,就让握在楚辞肩膀上的手缓缓收紧。 陆景川声音泛着冷,“想跟就跟着吧。” 李青柠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泛着红的眼睛里闪着光。 她快走两步跟上来,叽叽喳喳的和他分享刚才咖啡撒在手上的时候有多害怕。 陷入恋爱里的年轻女孩儿,一看到心上人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陆景川几乎不说话,但偶尔“嗯”的一声,一个关心的眼神扫过去,都像一把把刀刺进楚辞心口。 她走在两人中间,像是隔开嫦娥和后羿重逢的天堑。 李青柠说到一半,忽然问楚辞,“楚楚姐,你刚才真没伤到吧?” “万一伤到你,我可真要被陆总骂死了。” 她皱着鼻子,可爱娇俏。 楚辞:“伤到了。” 李青柠笑嘻嘻挽住她的手臂,“楚楚姐真会开玩笑。” 楚辞没开玩笑。 她没伤到人,但伤到了心。 准确的说,楚辞甚至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该怪谁。 怪陆景川? 陆家不管是对楚家,还是对她都仁至义尽。 怪李青柠? 没有李青柠,也会有其他女人,或早或晚。 比起她的无趣,李青柠青春活泼,有元气,热情洋溢,朝夕相处,喜欢上她实在不是难事。 如果不是妈妈临终托孤,陆景川没有被她的婚事束缚,他们也许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这个未婚妻的名头,始终名不正言不顺,连生气似乎都没有资格。 到头来,她好像只能怪自己。 楚辞想的出神,不知不觉落在后边。 前方,陆景川和李青柠并肩而行。 路过转角的时候,她没注意到突出来的桌角,身后人拉她一把。 楚辞心有余悸回神,“谢谢夜总。” 夜无咎垂眸,眼神凉凉的睨她一眼,“有时间挂个眼科看看吧。” 第25章 我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一句话没头没尾。 楚辞茫然看他,然而当事人已经越过她径直走了。 “楚楚。” 陆景川终于发现有人掉队,回头喊她。 楚辞“嗯”一声,快走两步跟上。 一行人到了酒店,点完菜。 陆景川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另外加一瓶酸奶。” 眼角余光注意到李青柠期待的眼神,他语气顿了顿,“一杯西瓜汁。” 夜无咎抬眸瞥一眼旁边的人。 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及膝小裙子,精细的走线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墨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耳后,露出精致的侧脸。 没化妆,大约是刚退烧,一张脸苍白似雪。 她默不作声坐在那,静静的看着陆景川,一双眸子黯淡无光。 夜无咎望着她的侧脸,指尖在打火机冰凉的金属边缘轻轻摩挲。 席间,陆景川用公筷给楚辞夹一颗虾仁,想起什么,抬头看向夜无咎。 “陆鸣说你把黄家那混世小魔王拉到黄家老宅,当着黄家老爷子面前打断一条胳膊一条腿?” “他怎么惹你了,发这么大火?” 夜无咎看起来满脸写着惹我就弄死你,但真正动真格,下狠手的时候很少。 像这次,把人拉长辈面前教训的,更是破天荒头一次。 把黄家吓的接好断骨,连夜把人送出国了。 听到黄家,楚辞脑海里浮现出昨晚黄毛狞笑的脸,捏着筷子的手一紧,跟着转头看向身旁。 他几乎没怎么动筷子,懒懒的靠在椅背上把玩着打火机,百无聊赖。 感知到大家的视线,夜无咎撩起眼皮扫过来一眼,信口胡诌。 “看他一头黄毛,碍眼。” “收拾就收拾了,还要看黄历吗?” 他收回视线时,不经意和楚辞的眸子撞个正着,淡漠的移开。 楚辞抿了下唇,转身时手里的筷子没拿稳掉在衣服上,米白的裙子上多出一点油渍。 “烫到没?小心点。” 陆景川抽了纸巾帮她擦拭,楚辞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没事,我去一下洗手间。” 洗手间里,楚辞拿着服务员给的去污湿巾在油渍上轻轻揉搓,本来黄豆大小的污渍因为沾了水洇开,反而越发难看。 李青柠从外面进来在洗手池边洗手,腕间的手链换了一条钻石的,和陆景川后面送给她的那条项链很像,同一系列。 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手链上,李青柠干脆抬手展示给她看。 “男朋友送我的新手链,好看吗?” 楚辞:“丑。” 李青柠脸上一菜,忽而又一笑,“可是楚楚姐,这不是你最喜欢的牌子吗?” 总裁办书架上有很多这个牌子的杂志。 楚辞也笑,“人丑,戴什么都丑。” 李青柠脸色僵硬,肉眼可见的难看。 楚辞嗤笑,“看,说实话你又不高兴。” “何必呢。” 她欠陆家的,欠宋姨妈的,欠陆景川的,但从来不欠李青柠的。 楚辞说完,随手把湿巾扔进垃圾桶,油渍也不擦了,径直出去。 包厢里,陆景川和夜无咎说着话,主要是陆景川在说,夜无咎听。 楚辞进去后把一直放在包包里的文件夹递给陆景川,“我今天主要是给你送文件的,不过看你似乎也不是很需要。” “饭吃过了,我先走了。” 她说完,不再看其他人脸色,拎起包包就走。 路过门口时和李青柠交错而过,面对她热情的招呼,一个眼神也没给。 李青柠怯怯的看向陆景川,“陆总。” 陆景川拿着那份文件,望向门口的方向,怔愣出神。 十岁那场变故之后,楚辞一直很听话,听话到他几乎忘了,她小时候也是活泼爱玩,调皮捣蛋的性子。 十四年来,这是她第一次朝自己闹脾气,软软的,没什么攻击性,像小奶猫露出肉垫里透明又稚嫩的爪子。 夜无咎收起打火机起身,“看来陆总葡萄架塌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处理家务事了。” 陆景川捏着文件勾唇一笑,“小姑娘闹脾气,过几天就好了。” 夜无咎本来要离开的身影忽然顿住,转头直视他的眼睛,“只是闹脾气吗?” “你为什么不觉得她是受委屈了?” 陆景川温润的眸底露出一种奇异的笃定。 他知道今天漏洞太多,楚辞一定发现了什么。 但他不会委屈她。 她会是他明媒正娶的陆太太,他的合法妻子,他宠她,爱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委屈她。 至于青柠,他们这个圈层里,身边有一两个红粉知己很正常。 她温顺听话,无依无靠,不敢也动摇不了楚楚的位置。 “楚楚在这个圈子里长大,不会那么幼稚。” 夜无咎定定的看着他自信的眼神。 因为别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所以就不算委屈她。 夜无咎唇角勾起一丝嘲讽,“陆总的逻辑课没白上。” 楚辞的一股冲劲儿经过外面的烈阳一晒,顿时蔫了三分,拿出手机准备打车。 身后有脚步声接近。 昨晚的一番惊吓让楚辞有点应激,紧张往后看,看到夜无咎提着外套,晃着车钥匙出来,弱弱的点头问好。 “夜总。” 夜无咎“嗯”一声越过她,继续走。 楚辞:“黄家的事,谢谢你。” 夜无咎手上转着钥匙,“口头感谢?” “我很不值钱吗?”夜无咎顿住身形,转身看她。 “那…要不您开个价?” 楚辞计算着自己包里剩下的钱,还有学校发工资的日期以及信托基金到账时间。 想给自己一巴掌。 当没听到算了,非要谢谢他。 按上次的价位,她倾家荡产也谢不起。 夜无咎挑眉,“我不缺钱。” 楚辞:“…那你想要什么?” 夜无咎俯身凑近她,“我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四目相对,男人墨色的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暗潮涌动。 楚辞坚定点头,“只要我有。” “我想要的东西,自己会争取。”他忽而抽身退后,迈着长腿朝停车场走,“至于怎么感谢我,自己想。” 夜无咎随口一句自己想,让楚辞想了一夜也没想出个结果。 能送男人的礼物种类不多,钢笔,领带,袖扣,名表。 不管哪一样都像是留案底。 第26章 抖什么? 老师给她配了一个小助教,刚毕业的小姑娘嘴巴甜的很,跟着楚辞姐姐长,姐姐短。 楚辞觉得当代大学生脑子9成新,说不定有新点子。 于是这天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楚辞斟酌着问小助教,“小余,如果一个普通异性朋友帮了你,你想要感谢他,送什么礼物不逾矩,又能表达自己的心意?” 小余扒拉着饭,眼里只有对饭的渴望,“请他吃饭啊!” “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一顿火锅。” 和夜无咎单独吃饭? 楚辞怕折寿。 楚辞沉吟,“还有别的方法吗?” 小余啃一口鸡腿,含糊不清,“那就亲手给他做点吃的,烤点小饼干啊,小蛋糕啊,经济实惠,诚意十足。” 得,反正绕不开吃的。 小余的提议略显离谱儿,可楚辞自己想不到其他好办法,于是下班后决定烤点小饼干,刚好多烤一点给姨妈送去。 她不怎么会做饭,烤饼干的手艺是留学时候,被白人饭硬生生逼出来的。 巧克力味的小熊饼干,刷了黄油烤的酥脆,抛开造型不谈,色香味还是有的。 她探头远远的看隔壁二楼灯亮了,把有明显瑕疵的都挑出来,摆好盘叩响房门。 手刚抬起来碰到房门,门自己开了。 楚辞:…呵,奸商家的门都会碰瓷。 客厅没开灯,庭院里的景观灯透过落地窗照进屋内,勉强能看出布局和她家差不多。 那是楚家刚起步时候买的联排别墅,整个别墅区的房子布局都这样在当年算高档豪宅,现在也只有地段好,绿化好两个优点了。 和夜无咎的身价严重不符。 放着顶级豪宅不住,跑到这么个老别墅区。 大佬的癖好楚辞不懂,她现在有点怀疑夜无咎家里是不是遭贼了。 门开着,一楼黑漆漆的没开灯,二楼却透着光,有纷杂的声音传下来。 楚辞小心翼翼进门,放下手里的饼干,抽出壁炉旁收纳桶里的高尔夫球杆,踮着脚准备上楼一探究竟。 刚踏上台阶,灯“唰”一下打开,夜无咎站在二楼楼梯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挑眉。 “大半夜不睡觉,跑我这里做贼?” 他刚洗完澡,只腰间围着一条浴巾,头发湿淋淋的滴着水尽数拢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很考验人的造型,硬生生被他的颜值撑出几分浪荡不羁。 晶莹的水珠顺着肌肉纹理一路下滑,没入腹部松松垮垮系着的浴巾里,冷白的皮肤下,能清晰看到青蓝的血管,腰身劲瘦有力。 要不人家洗澡不关门呢,就是有资本。 楚辞怕以夜无咎的小心眼,多看两眼又要收费。 她偏开视线,放下手里的高尔夫球杆,“我说我是来抓贼的,你信吗?” 夜无咎轻哼一声,“你自己觉得有信服力吗?” 楚辞干笑,“好吧,其实我是来谢你上次帮忙的。” “亲手烤的饼干,尝尝?” 夜无咎站在楼上瞥一眼客厅桌子上的饼干,“楼下等着。” 等楚辞放好高尔夫球杆在沙发上坐好,夜无咎已经换一身家居服下楼了。 黑色的丝质睡衣面料服帖被他身上的水汽洇染后越发修身,行动间隐隐能勾勒出一点肌肉纹理。 他懒洋洋擦着头发在楚辞对面坐下,垂眸看着盘子里堪称歪瓜裂枣的饼干,语气一贯的阴阳怪气。 “手艺不错,每一个都独一无二,跟姜子牙坐骑似的。” 四不像。 楚辞脸上挂着假笑,“东西送到了,夜总贵人事忙,我先走了。” 楚辞起身要走。 “等下。” 夜无咎一手擦着头发,一手把玩着雪茄,睇一眼楚辞面前的火机。 楚辞了然俯身拿起火机,一手撑着桌子递给他。 夜无咎不接,抬手拿着雪茄倾身上前示意她点。 得寸进尺。 楚辞磨牙,有心扔下火机直接走,想起自己今天来是感谢他的,咬牙拨开盖子。 “叮”一声,火苗跳跃,映着男人俊逸的眉眼,离得近了,似乎还能感觉到他刚洗过澡身上带的湿润气息。 隔着桌子,楚辞手举的时间有点久,酸涩的肩膀让她手有点晃动,连带着火苗也在抖。 夜无咎点了几次没点燃,干脆把烟叼在嘴里,低头凑近她,一手稳住她的手。 “抖什么?” 他咬着烟,声音比平时小的多,嗓音低沉悦耳,如情人呢喃。 男人的手炙热,带着水汽,指腹有轻微的薄茧,触碰时指尖划过她手背的皮肤,一阵颤栗。 一滴水从他散落的发丝落下,滴在楚辞手背上,冰凉的触感顺着手背蔓延到心底。 她如梦初醒抽回手,不敢看夜无咎一眼。 “很晚了,我该回去了。” 楚辞走的急,慌不择路差点被沙发扶手绊倒。 身后传来夜无咎慵懒的音调,“慢点,别把我家沙发撞疼了。” 明明关心的是沙发,楚辞也不知怎么了,脸倏然一红,落荒而逃。 回去的路上,楚辞捂着脸暗骂自己没出息,也不知怎么了,每次碰上夜无咎,事情总会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想不通,楚辞把责任归结为夜无咎不按常理出牌。 回到家,她把剩下的用密封袋封好,准备趁着明天没课回陆家老宅一趟。 她出门没带手机,洗漱好临睡前才看到手机上一连串陆景川的未接电话。 楚辞眉心一蹙,正要回电话过去,新电话又进来了。 她划开手机接听。 陆景川的声音透过电话传过来,清润如玉,“楚楚?” “嗯。”楚辞应声。 “这么久不接电话,在忙什么?” 楚辞靠着枕头,手指无意识捏紧蚕丝被,有意识的略过了昨晚的事,也略过了夜无咎。 “烤了点饼干,明天给干妈送去。” “那我明天陪你一起?”电话那边传来翻页的声音,似乎在看行程。 楚辞拒绝,“不用。” “你那么忙,刚好我很久没和干妈单独说说话了。” 翻页的声音停止,那边顿了两秒。 “你身体不好,受不得油烟,以后不要进厨房了。” “我们楚楚的手是用来弹琴的,其他事都交给景川哥哥来解决。” 第27章 现在这样分开也挺好 电话挂断,楚辞盯着手机界面看了很久,直到它息屏。 白天的事,陆景川没提,她也没问,但这通电话是怎么回事,两人心知肚明。 不出意外,明天她会收到更漂亮的花,比上次的钻石更贵重的礼物。 这是圈里人的默契,成年人的体面,夹杂着一点点的试探。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楚辞说不在意有点违心,只是特别难过。 暗夜里,孤独混着寒意漫上来,她抱紧自己缩成一团,恍然间仿佛回到十四年前的寒夜。 翌日楚辞下楼时,桌上果然摆好了早餐,花和礼物。 楚辞视线从餐桌上一扫而过,拿起昨晚密封好的饼干换鞋出门。 “钱妈,我回陆家一趟,桌上的早餐你帮忙吃了吧。” 本来满脸笑意想要过来替陆景川邀功的钱妈看她心情不好,收敛脸上的笑意,正了正神色。 “好的楚小姐。” 她没让司机送,自己驱车到了陆家。 守门的两个佣人看到她回来,对视一眼,一个匆忙进去通报,另一个过来开门。 “楚小姐,您怎么忽然回来了?” 楚辞不是陆家人,但她受宠,有宋知秋和陆景川偏爱,所有人都不敢怠慢她。 楚辞想起刚才车库看到的车,眉心微蹙,“陆伯父回来了?” 陆政和宋知秋夫妻关系并不好,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 两人是家族联姻,刚结婚时也有过一段短暂的甜蜜期,陆景川就是那个时候有的。 但很快,宋知秋有孕,陆父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她哭过,闹过,陆父哄过,劝过。 一个忍不了,一个改不掉,最后落得两看相厌,长期分居,每次见面必是一场大战。 佣人叹气,“是。” 主家生气,他们也跟着战战兢兢。 楚辞捏紧手里的礼盒袋子,她担心宋知秋,走的也快。 路过转角处,迎面撞上满脸怒容的陆政。 楚辞站住脚,低头敛目,“陆伯父。” 见到楚辞,陆政脸上怒气微收,“楚楚回来了,你姨妈心情不好,多陪她说说话。” 他说完不再看楚辞一眼,大踏步离开,脚步始终未停。 楚辞目送他离开,快步进去。 宋知秋坐在客厅拿帕子抹掉最后一颗眼泪,温声让楚辞坐。 楚辞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抱住她,语气哽咽,“姨妈。” 宋知秋顺着她的背,“傻孩子,别难过,大人的事和你没关系。” 她轻轻梳理着楚辞柔顺的发丝,“当年,我和你妈妈满心欢喜嫁给各自的心上人,如今一个英年早逝,一个岁月蹉跎。” “姨妈只庆幸,你和景川青梅竹马,他从小护着你,宠着你,感情深厚,你们能一辈子互相扶持着走下去,也不枉我和你妈妈一番筹谋。” 楚辞抱着宋知秋的手臂逐渐僵硬,欲言又止。 她被接到陆家时,起初并不受陆家其他人待见。 楚父楚母去世后,楚家没了主心骨,家产又被楚家小叔瓜分一半,一个年幼的孤女,配不上陆景川。 陆家的继承人,未来值得更好的名门千金。 是宋姨妈力排众议坚持她这辈子只认楚辞一个儿媳妇,是陆景川自己表态喜欢她,陆父对媳妇和儿子有愧,出于补偿心理才同意她留在陆家。 楚辞不怕提出退婚,她被骂白眼狼,被千夫所指。 她怕宋知秋受不了。 宋姨妈满心期盼她和陆景川喜结连理,幸福美满。 这件事她期待了十四年,已经成了执念。 若让她知道两人生出隔阂,不知该多难过。 宋知秋察觉到楚辞僵硬的身体,轻舒一口气,“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 她从抽屉里拿出设计图,拉着楚辞看。 “你和景川结婚后虽然不在家里住,但家里总要有合适的房间,我左看右看都觉得你们以前住的房间位置最好。” “姨妈准备把两间房打通了,重新装修一下,你看看喜欢哪个装修风格…” 宋知秋把几张设计图一字排开,让楚辞选。 楚辞看着那一排设计图,对上宋知秋期待的眼神,斟酌着开口。 “姨妈,我不想打通,现在这样分开也挺好。” 她躲开姨妈探寻的目光,拿出自己烤的小饼干,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我经常吃姨妈做的点心,今天换姨妈尝尝楚楚的手艺。” 楚辞走后,宋知秋捏着饼干,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喃喃。 “楚楚是不是有心事?” “楚小姐从小就温柔懂事,能有什么心事。”身后佣人安抚,“可能是临近订婚,心里忐忑,年轻人把这个叫什么,婚前焦虑症。” 宋知秋把饼干放进嘴里,甜丝丝的蜂蜜味在口齿间化开。 她眉心舒展,把高价请设计师画的设计图扔垃圾桶,“楚楚一向懂事,大约是我想多了。” 从陆家出来,楚辞心情沉重。 她无法怪妈妈当初为她铺的后路,更不能怪姨妈对她和陆景川的希冀。 甚至无法否认这些年,陆景川对她的宠爱和照顾。 顺从让她痛苦,反抗又会辜负所有人。 周末没课,回家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楚辞随便找个停车场把车停了下来,沿着商业街漫无目的走。 她朋友很少,有时候心情不好,不想把负面情绪传递给别人,就找一条最繁华的街道闲逛,看着身边人成群结队的笑脸,紧绷的心情会放松很多。 前面有一家网红冰淇淋店,门口一群大学生,小情侣,排着长队,还有人拍照打卡。 楚辞闲着也是闲着,随波逐流的站在队伍最后面。 好不容易排到她,她选了一个热门款的巧克力缤纷碗。 等冰淇淋的空隙里,一辆白色莱肯轰鸣而来,在路边停下。 抛去它本身的价值和扎眼的造型,全球限量这四个字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身后的惊呼声和快门声此起彼伏,引的楚辞也好奇的探头去看。 车子就停在冰淇淋店正门口的方向。 楚辞心想,这个级别的大佬也来网红店打卡? 当然,也可能是大佬的小女友临时起意。 京市的上流圈子,楚辞十有八九都认识,有点好奇是哪家公子和他的红颜知己。 万众瞩目中,车窗落下,露出一张熟悉又张扬的脸。 夜无咎一个眼神睇过来,男生倒吸凉气,女生低声尖叫。 人群喧闹里,楚辞触电般回头,生怕被他看到。 第28章 夜哥你还带女伴了? 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她头刚转过来,身后就响起男人懒散的音调,“小天才,你对待恩人就这个态度?招呼都不打一个。” “好绝情。” 他故作失望,摇头。 那张极具侵略性的脸,做出可怜表情的时候,格外有欺骗性。 不少女生互相打量,“谁啊?” “这位帅哥跟谁说话呢?谁是小天才?” 这样大庭广众,这样羞耻的称呼。 楚辞恨不得把头埋到胸口,找个地缝钻进去。 知道他是故意整她,靠躲只会更尴尬。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抬头,“夜哥好,您也来买冰淇淋吗?” 她礼貌又疏离,喊夜哥的时候刻意加重了音调,生怕周围人听不到,误会两人的关系。 夜无咎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本来不想吃的,你一提有点想试试。” “你请我吃?” 你还真不客气。 楚辞心里吐槽,口中应着,“好。” 转头又和店家加了一份。 等冰淇淋做好的时间里,楚辞顶着众人的目光如芒在背,好不容易做好付了钱,她飞快接过冰淇淋朝路边跑去。 夜无咎已经下了车,斜倚在车边抽烟,周围一圈年轻人,咔咔拍个不停,不少漂亮女孩看着他跃跃欲试,又望着他的冷脸望而却步。 楚辞一个i人,没有他的养气功底,面对这场面,脑子都是懵懵的。 她把其中一个冰淇淋递给夜无咎,男人掐了烟接过,慢条斯理挖一勺放进嘴里细细品。 “嗯,还挺甜。” 楚辞顶不住,有点想走。 “那个,夜哥我先…” 夜无咎打开车门,同时打断楚辞的话,“看在你请我吃冰淇淋的份儿上,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楚辞:…我没请你,你硬要的。 但她不敢说,对上夜无咎墨色的眼瞳,她犹豫两秒,没出息的上车。 夜无咎上车后,把自己吃过的冰淇淋递给她。 楚辞:“我自己有。” 夜无咎关上车门,挑眉看她一眼,“你想的美,帮我拿着。” 楚辞默然接过冰淇淋,车子启动。 她看着前方的路,“夜总,你要带我去哪儿?” 夜无咎嗤笑,“不喊夜哥了?” 他总有一句话噎死人的本领。 楚辞:“我主要怕影响您的声誉。” 夜无咎冷笑,“我的声誉,凭你能影响到?” 整个京市,谁不知道他夜无咎是个混不吝的。 楚辞哑然。 不知道他在骄傲啥。 车子在郊区一处江边停下,位置极其偏僻,但风景很美,茂盛的芦苇郁郁葱葱,比人还高,远处有白鹭飞过,意境深远。 夜无咎开门下车,转过来帮她开车门,示意她下车。 楚辞端着两碗半化的冰淇淋,无心欣赏美景,“夜总,我没得罪过你吧?” “或许有得罪过,但罪不至此吧?” 夜无咎难得露出困惑的神情,抬手探一下她的脑袋,“没发烧啊。” 楚辞抿唇,“这地方,俗称青纱帐。” 抛尸荒野的好去处。 楚辞不想未来某一天被钓鱼佬从水里捞出来。 夜无咎:…… “你是会煞风景的。” 他拿起自己吃过的那碗冰淇淋,在河边寻了个视角不错的地方坐下,吹着风慢悠悠的吃。 男人身高腿长,气质矜贵,坐在河边的青石板上也像拍杂志。 楚辞看他没敌意,大着胆子下车凑到他身边,挖一勺冰淇淋放进嘴里。 怪不得那么多人排队,化了也好吃。 她咬着果肉疑惑,“咱们跑这么远,就为了吃个冰淇淋?” 不知道哪个字取悦了身旁的人,他忽而恶劣一笑,“能吃就多吃点,怕你等会儿到了地方吃不下。” 一个好玩又吃不下东西的地方? 那是什么地方? 楚辞想不出,但她听劝。 大口大口吃着冰淇淋,等她吃完,身边的人也吃完了。 她看着那个空碗,有点诧异。 六年前的夜无咎胃口好不好,楚辞不记得了,反正回国后见他这几次,他每次都不怎么吃东西。 朱门大院里出生的天之骄子,挑食算不上毛病。 只是没想到,路边随便买的冰淇淋,化了一半他居然能吃完。 可能纯天然食材吃多了,偶尔来点全科技无营养的,确实惊艳。 楚辞天马行空的想着,夜无咎忽然转头看她,“吃完了吗?” 楚辞愣愣点头。 “吃完了就走。”他率先起身上车。 这种鬼地方,楚辞没的选,跟着上车。 白色的跑车沿着环山公路一路疾驰,窗外的天空沁水一样蓝,没有一丝云彩。 楚辞开了点窗,夏日暖风伴着林间特有的清新气息卷袭而来,心底的郁气随风飘散。 京市寸土寸金,它附近的山脉自然也是风水绝佳的宝地。 沿着山路一路往上,半山腰处有一大片空地儿,是一个赛车俱乐部,停车区域一辆辆豪车不要钱一样排成排。 楚辞侧眸看一眼身侧的夜无咎。 难怪他今天开一辆跑车,原来是要赛车。 楚辞顷刻间明白了,他刚才为什么说这里是一个好玩儿又吃不下东西的地方。 她晕车。 不吐就不错了,还吃东西? 带着晕车的人来赛车,够神经,也够疯癫。 车子蛮横霸道的在赛车场正中央停下,看到人群里的熟面孔,楚辞后知后觉。 夜无咎和陆景川是好友,有他的聚会,十有八九有陆景川。 而夜无咎的疯癫程度也不止于此。 车子停稳,陆鸣第一个围上来。 “哎呦,夜哥的好东西就是多,我记得这个全球限量,只有七台吧?” 年轻小伙子,正是看到好车走不动道的年纪。 他手指划过车子引擎盖,像是抚摸自己的爱妻。 夜无咎也不搭理他,下了车径直走到副驾驶,打开车门。 楚辞还没下车,陆鸣已经“嗷”一声冲过来,“夜哥你还带女伴了?” “是不是上次咬伤你那个嫂…” 楚辞踩着声音下车,陆鸣看着她瞪大眼,剩下半句话卡在喉咙口,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 他几乎条件反射的朝后看,楚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不远处,陆景川一行人缓缓走来。 他身旁站着李青柠,笑靥如花。 第29章 急什么,在追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过来,脸上笑容在看到楚辞后,齐齐僵在脸上。 而楚辞,也终于明白夜无咎为什么说这里好玩儿,吃不下东西,还笑的那么恶劣。 她心里暗骂夜无咎的恶趣味。 同时,在服务中心坐下来的其他人,心里也在骂夜无咎这个老六。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采光极好。 可零零散散坐在沙发上的一群人却都蔫耷耷的。 陆景川坐在楚辞身边,另一侧坐着李青柠,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陆鸣坐在对面,比当事人还要如坐针毡。 他大学没毕业,不像其他人,欢场里打过滚的老油条,又和楚辞一起长大,关系最好。 他从对婚姻有概念起,楚辞就是他的未来嫂子。 在他眼里,李青柠是外来者,是破坏堂哥和嫂子关系的坏女人,他不待见她,嘲讽她,却又碍于堂哥的面子,不得不和她相处,也不得不帮着他们遮掩。 但当这张遮羞布揭开,对楚辞的愧疚,比杀了他还难受,让他连头都抬不起来。 陆鸣结结巴巴,“嫂…嫂子,今天是李青柠生日,毕竟是认识多年的朋友,所以才攒了这个局,你别介意。” 楚辞想礼貌微笑一下,尝试了几次,没笑出来,“我不介意。” 她在知道陆景川外面有人的时候,就料到迟早会有这样的场面。 如今,只是因为夜无咎的恶趣味,将这一切提前在她面前展开。 她理解陆鸣的做法,人都是双标的,他们关系再好,也抵不过他和陆景川的血脉至亲。 如同夏浅也曾脚踩几条船,她一边觉得道德上过不去,一边觉得姐妹牛逼,骗男人总比被男人骗的好。 陆景川要比其他人坦然的多,他把刚剥好的葡萄递到楚辞手里,“你喜静,又晕车,所以没叫你,不会生气吧?” 楚辞接过葡萄,没吃,只是拿着。 “没有,大学一毕业就跟着你的老员工,生日是该好好庆祝。” 楚辞想大度一些,只是她这些年确实没受过委屈,说出口的话掩不住的冷嘲。 她随手把葡萄扔烟灰缸里,看着指尖沾染的葡萄汁,“我去洗一下手。” 楚辞走后,众人目光齐齐聚集到夜无咎身上。 他慵懒随意的占据着主位的沙发,倚靠在椅背上,往嘴里扔着葡萄,好整以暇的看着众人。 见他们目光看过来,唇角微勾。 “都看着我干什么?我今天比昨天更帅吗?” 陆鸣最沉不住气,“夜哥,你怎么把小嫂子带来了?” 夜无咎一脸无所谓,视线环视一周,最后落在陆景川身上。 “我看她自己站在路边,像个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就带来了。” 陆景川脸上依旧平静,放在腿上的手在听到楚辞一个人在路边的时候,攥的发紧。 夜无咎挑眉看着他,语气意味不明,“我想着你那么喜欢她,天天挂嘴边,时时念着,就带来了。” “怎么?我不能带她来吗?” 其他人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夜无咎和他们不一样,他出身勋贵,看着放荡不羁却家教极严。 所以有他在的场合,找几个小美女陪一下可以,真正养的女人从不往他跟前带,怕他不喜。 李青柠是身份特殊,贴身秘书常跟着陆景川明面上解释的过去,否则根本不会出现在夜无咎面前。 陆景川抽出一支烟点燃,“谢谢你带她过来。” “她看着不声不响,性子执拗的很,自己待着只会胡思乱想。” “倒是你,以前身边没有女人就算了,上次不是铁树开花了吗,怎么还是一个人过来。” 陆景川吐出一个烟圈,看向夜无咎的眼神带着探究,“怎么,真打算结婚了再露面?” 像这样的场合,大家几乎都带着女伴, 连陆鸣都带着一个小嫩模,只有夜无咎我行我素,无人敢管。 夜无咎扔一颗葡萄进嘴里,脸上看不出情绪,“急什么,在追了。” “以后有你们见的时候。” 他说到最后一句,视线落在门口。 楚辞从外面回来刚好听到这句,抬眸对上他墨色的眸子,不动声色的垂下眼,把擦手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他真有喜欢的人?正在追? 难怪那一夜过后,他气成那样。 原来是给心上人留的第一次被她阴差阳错夺走了。 楚辞心虚的低着头,又忍不住好奇,能让夜无咎这样的人低声下气追的,该是什么奇女子。 显然,有人和她一样好奇,且比她心急的多。 陆鸣头差点伸出两米远,“整个京市还有需要夜哥追的女人?” “你勾勾手指,男人都能为爱做零,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滚你丫的!” 夜无咎拿手里剩下的一颗葡萄砸他,陆鸣接住,也不嫌弃是他吃剩下的,抬手扔进嘴里。 赛车场负责人笑眯眯的进来招呼,“夜总,陆总,场地已经清好了。” 陆鸣起身招呼,“走走走,现在出发,到山顶刚好赶上吃烧烤。” 这个赛车场并不是传统意义上供人观赏的赛场,没有观众席,赛道起点是半山腰,终点在山顶,山顶有度假酒店和娱乐设施,专为京市的二代们服务。 车子早有泊车小弟在赛道上停好,陆鸣几人的女伴看到他们出来,立刻笑盈盈的各归各位。 夜无咎也斜倚在车前,抬眸看过来。 楚辞站在原地,注意到夜无咎的眼神,暗骂他这么狗,活该名声差的一批。 她身侧,是陆景川和亦步亦趋跟着他的李青柠。 陆景川的跑车只有两个座,却有两个女伴。 一个寿星,一个正宫。 诡异的沉默里,呼啸声由远及近。 一排艳色的跑车堪堪停在众人面前,车门打开。 为首的男人穿着白衬衫,黑西裤,半长发微卷,随意披散在身后,浓眉凤眼,一眼扫过来,目光像是从阴暗潮湿角落里爬出来的蛇,滑腻腻的令人生惧。 他视线扫视一周,在夜无咎身上顿了顿,脸上的金丝边眼镜在日光下闪着光,“今天什么日子?人到的挺齐。” 独特的气质让楚辞时隔六年依旧能认出他。 莫隐幽,莫家小儿子,和夜无咎一个大院出来的,算是发小。 隐约记得两人以前是很要好的朋友,整日形影不离,初中时不知因为什么事,大吵一架,忽然决裂。 从那之后,两人成了京市有名的死对头。 他身份摆在那,一出场,其他人身子都站直了几分。 “莫少今天来的不巧,这里被我们包了,麻烦您打道回府吧。” 陆鸣不怕他,一手搭在小女伴肩上,下逐客令。 莫隐幽没把陆鸣一个毛头小子夹到眼里,一手插兜立在车前,目光看向楚辞,陆景川三人组。 “陆总有点霸道哦,大家都带一个女伴,只有你带两个。” “要不分我一个?” 第30章 和自己的搭档热吻三分钟 “我看这个就不错。” 他指着楚辞,菜场挑白菜一样。 陆景川阴沉着脸,将楚辞拉到身后,“我的人,用不着莫少操心。” 莫隐幽轻笑一声,“出来玩儿不要这么较真嘛。” “做人太贪心可不好,总不能让美人坐车顶吧?” 他上前几步,幽暗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楚辞,微微俯身做请,“美人,愿意和我同车吗?” 楚辞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嘴里温温柔柔的喊着美人,眼底冰冷无机质,没有一丝温度。 不同于夜无咎的张扬不羁,和陆景川的温润矜贵,莫隐幽像是阴湿地狱里爬出来的阴郁男鬼,令人心悸。 比起夜无咎的嚣张跋扈,眼前的人就是一个纯疯子,偏偏家世显贵,无人敢得罪。 陆景川揽住楚辞的腰,吩咐李青柠,“你去陆鸣车上坐。” 李青柠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泫然欲泣,“陆总!” 今天可是她生日,说好了都听她的。 陆景川看也不看她一眼,和莫隐幽无声对峙。 连带着两帮公子哥也挺直脊背,警惕的看着对方。 “烦不烦?还比不比?” 剑张跋扈的气氛里,夜无咎斜倚在车前,指尖夹着雪茄,不耐的看过来,目光落在楚辞身上。 “还不过来,等着他们打起来把你撕成两半吗?” 众人目光齐齐看过来。 楚辞抿唇,并不想坐夜无咎的车。 陆景川抬手轻抚她的头发,“去吧。” “放心,他车技很好会照顾好你的。” 莫隐幽就是一个行事肆无忌惮的疯子,惹急了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他怕比赛中途出意外照顾不到楚辞,在夜无咎那里,比跟着他安全的多。 楚辞明白陆景川的顾忌,担忧的看他一眼,朝着夜无咎那里走去。 从夜无咎出声开始,莫隐幽就站直了身体,镜片后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一错不错,收起了刚才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一行人各自上车。 莫隐幽的赛道就在夜无咎旁边,直到鸣枪前的最后一秒,楚辞隔着车窗还能感觉到那股黏糊糊的视线。 “砰”。 枪声一响,一排色彩鲜艳的跑车从起点冲出去。 强烈的失重感和推背感,让楚辞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不是在坐车,而是在坐飞机。 夜无咎单手握着方向盘,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薄荷糖扔给她,“别吐我车上。” 楚辞接住薄荷糖,倒出一颗糖放进嘴里。 现在还能警告她不许吐车里,到底是有多嫌弃她? 费尽周折,就为了故意把她带到这里,让她难堪。 是在报复她吗? 报复她破坏了他为女神守身如玉的计划。 她深吸一口气,薄荷的凉气顺着喉咙一路凉到心里,“你今天带我来,就是故意给我看这个?” 看看陆景川和李青柠有多恩爱,多般配。 看看他的好友们有多看好他们,她有多么多余? 夜无咎握着方向盘,毫不避讳自己的目的,“是。” “你不是他的兄弟吗?”楚辞透过后视镜看向他的眼睛,“明知道他千方百计瞒着我,却故意带我来,算不算背刺兄弟?” 夜无咎忽然抬眸,两人目光在后视镜汇集,“更出格的都已经做了不是吗?” “还是说,你希望我和他们一样瞒着你,看他粉饰太平,看你自欺欺人,掩耳盗铃?” 楚辞脸一白。 “你还不是为了看我笑话…” 落后的车子忽然在前方路口一个漂移,越过陆景川的车,再次和莫隐幽并列。 比赛进程过半。 被打断的楚辞透过后视镜能看到后面的车咬的很紧。 两帮人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现在肾上腺素飙升,都是不要命的开法,时不时有小摩擦,楚辞看的心惊肉跳。 他们后面就是陆景川和李青柠的车,只差一个车身的距离,但每次想要赶超都被莫隐幽的车强势堵回去。 他的堵法也很残暴,直接撞,亦或者直接挡,有种不服就撞死我的疯感。 莫隐幽的车超越他们的车时,他甚至悠闲的朝这边抛了个媚眼。 楚辞莫名其妙。 她可不会自恋到这家伙真喜欢上她了。 夜无咎忽然起了胜负欲,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坐稳了,怕就闭眼。” 楚辞的坐稳,双手紧紧攥着安全带。 下一秒,车子一声嗡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出去,迅速追上莫隐幽的车,想从他外圈超车。 莫隐幽左打方向盘,准备故技重施,堵夜无咎的路。 夜无咎却趁着前方拐角,猛打方向盘,车子几乎以一种九十度旋转的方式,漂移超车,车尾擦过莫隐幽的车头,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之后,他全速前进,一直压着莫隐幽的车。 莫隐幽几次想要撞车都只追到车尾气。 两辆车纠缠在一起,车贴着车,一前一后到达终点,只差半个车位。 楚辞被夜无咎扶着下车的时候,脑袋还在天旋地转。 终点处。 羽毛礼花和彩带纷纷扬扬而下,青春活力的美少女啦啦队跳着舞,庆祝本次比赛的冠军。 裁判举着话筒,喊冠军上台抽奖。 他们赛车彩头大,有时候是现金,有时候是顶级跑车,彩头一般由攒局的人出。 除了固定彩头外,赛车俱乐部还会有抽奖这样的趣味环节。 里面的奖品千奇百怪,大到车,房,支票,小到整蛊游戏,重在参与… 楚辞听到过最离谱的,甚至有情趣用品。 耽误这点时间,人陆陆续续到齐。 楚辞打眼一扫,几乎每个车都有或轻或重的伤,其中陆景川的车伤的最重。 车头凹陷进去一部分,灯掉了一个。 车子停下,他打开车门下车走到楚辞面前,拉着她细看,“没事吧?难不难受?” 楚辞摇头,“我没事。” 夜无咎的车开的像入水的鱼,除了超车时的剐蹭,几乎没让莫隐幽摸到边。 她一路提着心,连晕车都快忘了。 那边,裁判招呼着让夜无咎去抽奖。 他对这种弱智的游戏一向没兴趣,抬着下巴看楚辞,“你去。” 手伸进去抓个球而已,顺手的事儿。 楚辞上前一步,准备伸手。 身后陆景川忽然拉住楚辞,沉声开口,“今天大家都累了,先不抽了。” 场子是他包的,金主发话,裁判不敢反驳,立刻举着话筒准备开始下一趴。 “慢着!” 莫隐幽迈着长腿过来,语气玩味,“干嘛不抽啊?” “赢我是什么很丢脸的事吗?不值得庆祝?” 他没骨头一样往抽奖箱上一靠,一手搭在箱子上,看着楚辞,“抽,我看着你抽。” 楚辞本来觉得这群男人无聊的很,这么点事儿也能争执,随着握在手腕上的手指缓缓收紧。 她渐渐意识到不对,轻轻挣开陆景川的束缚,干脆利落的从里面拿出一个球,捏开。 里面的纸条上赫然写着:和自己的搭档热吻三分钟。 第31章 离夜无咎远一点 楚辞抬头看向陆景川欲言又止的脸,和其他人心虚的眼神。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场子是陆景川包的,规则是他的定的,里面的奖励当然也是提前准备好的。 如果没有她和莫隐幽乱入打乱节奏,陆景川和李青柠会是内定的冠军。 陆鸣上前打圆场,“嗨,这次不算,我们今天是来纯玩的,不用较真。” “是啊,今天都是自己人,玩什么抽奖。” “散了,散了。” 陆景川的兄弟们在一开始的慌乱过后,纷纷出面调和。 楚辞捏着手上的纸条,整个人像是被浸在寒潭里,暖风拂过,压不住的寒意,连骨头缝都是冷的。 夜无咎站在她身侧,低头瞥一眼纸条上的字,眸中冷芒一闪而过。 “瞧你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写的什么啊?” 莫隐幽走近看清纸条上的内容,视线落在夜无咎身上,唇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他懒洋洋俯身,一只手搭在楚辞肩膀上,低语,“小美人,夜总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能亲到他,你今天赚大了。” “说不定,你把他吻高兴了,就嫁进夜家了呢。” 陆景川阴沉着脸挥开他的手,拉过楚辞,“莫少别胡说,楚楚是我未婚妻。” 他护住楚辞,拿出一串钥匙。 “我加上这辆车做彩头,抽奖作废。” 莫隐幽表情不变,眼底笑意微敛,“刚才不说是你未婚妻,现在要亲了,你说不玩了?” “陆总,你嘴是现长的,刚才没学会说话?” 莫隐幽拍了拍陆景川的肩膀,迎着他要凌厉的目光,笑的一脸邪肆。 “出来玩要讲规矩,出尔反尔可不是好习惯。” “吵什么。”楚辞把手上的纸条撕掉粉碎,“刚才的作废,再抽一个不就好了。” 她也想看看,是她点背,还有所有的一切都是有人设计好的。 楚辞手探入箱子,重新拿出一颗球捏碎。 里面的内容和刚才一模一样。 莫隐幽抚掌,“陆总你看,你和你的小未婚妻有缘无分啊,人家天定姻缘分明是夜总嘛!” “反正你都有新欢了,夜总还是老光棍呢,要不你趁早下台,让给夜总算了。” 莫隐幽和他们多年不睦,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怎么难听,怎么扎心,怎么来。 楚辞这次没犹豫,扔了纸条走到夜无咎面前,踮起脚朝他靠近。 夜无咎低着头,锋锐的眸子看着她,深不见底。 仿佛这场双人游戏,只有楚辞是参与者,而他孑然一身,置身事外。 楚辞本来也没指望以夜无咎的恶劣性子会帮她。 他带她来这里,不就是故意让她尴尬丢脸,报夺身之仇吗? 那就别怪她也利用他,让陆景川体会一下她的难堪。 只是在即将碰到他薄唇的前一秒,微微偏离位置,唇瓣落在男人唇角。 夜无咎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大胆,在楚辞撤身瞬间侧头看她。 两人本就离的极近,他稍稍移动,泛着凉意的薄唇和楚辞的唇瓣轻蹭而过。 四目相对,楚辞看到男人墨色的瞳孔微微一缩,颤动的睫毛掩去他眼底的神色。 一触即分。 细微的电流顺着被他蹭过的唇瓣汇入心口,心跳被电停一拍。 午后暖风卷着蝉鸣,劲爆的DJ不知何时停的,整个广场落针可闻。 楚辞性子温吞,生气也温温柔柔,没人想到她今天动作如此迅速。 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陆景川想拦都来不及。 “楚楚!” 陆景川飞快把人拉回来,护在怀里警惕的看向夜无咎。 李青柠站在两人身后,探寻的目光在夜无咎和楚辞身上徘徊。 她跟在陆景川身边这么多年,和他其他兄弟都关系不错,唯独夜无咎,她连接近都不敢。 她见过强行靠近他的女人是什么下场。 可就是这样一个对所有人不假辞色的男人,面对楚辞的接近,居然站在原地无动于衷,任由她摆布。 不推拒不抗拒,就是纵容。 她收回视线,看向眼前的陆景川。 沉稳内敛,在商场沉浮多年无畏无惧的人,此刻放在楚辞腰间的指尖在颤抖。 “嗷!” “夜哥,你怎么不躲!” 陆鸣跳脚,“小嫂子胆子小经不起莫狗吓,你也胆子小吗?” 夜无咎从始至终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点昏昏欲睡,“你这么眼疾手快,刚才怎么不拦着?” 陆鸣一噎。 也对,这谁能想到? 他不敢怪夜无咎,舍不得怪楚辞,最后只能恶狠狠瞪莫隐幽一眼出气。 莫隐幽身后的二代们还喊着。 “继续,继续。” “不到三分钟不算!” 被夜无咎一个眼神扫过去,纷纷悻悻闭嘴。 莫隐幽阴冷的目光定在夜无咎身上,良久,冷着脸转身,“无聊。” 莫隐幽一走,他身后的公子哥们跟着离开。 激荡的情绪褪去,理智重新占据上风,楚辞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落在腰间的手烫的惊人,她不适的缩了下身子却被陆景川攥的更紧。 “以后不许任性。” 楚辞看着地上李青柠的影子,低头不语。 陆鸣探头过来,“陆哥,你别听那个姓莫的挑唆。” “他巴不得你和夜哥闹翻,起内讧,大摆三天流水席庆祝呢。” 远处的露营地已经扎旗帐篷,烧烤架子冒着烟雾,众人陆陆续续散去。 陆景川看着夜无咎走远的背影。 他知道夜无咎今天帮忙照顾楚辞,刚才被楚辞冒犯没发火,已经够给面子。 他低头将楚辞被风吹散的发丝挽到耳后,“楚楚,离夜无咎远一点。” 他不是能轻易招惹的人。 不同于半山腰林木环绕,山顶部分被整个削平开发成不同区域,度假山庄,露营地,温泉池,只保留一部分古树作为绿化。 甚至远处,还有一片专门放烟花的广场。 落日西沉,橙黄的光透过云层晕开,挥发着最后一丝余温。 烧烤架子上的食物烤的滋滋冒油,香味弥漫,年轻女郎们捧着食物和酒喂到男人们唇边,笑容甜美。 一群逢场作戏的嫩模小明星互相开玩笑,言语机锋,都默契的不敢招惹楚辞。 她不想留在那里碍眼,自己坐在远处秋千上摇晃,看着夕阳出神。 “一天不吃东西,准备饿死自己给那个小秘书腾位置,让她和你的景川哥哥双宿双飞?” 第32章 碰她一下,我弄死你 慵懒熟悉的语调从头顶位置传来,楚辞抬头看去。 夜无咎悠闲斜倚在古木树干上,一脚撑着树杈枝丫,一脚随意悬在空中,夕阳透过树叶空隙落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楚辞没应声,只抬头看着他。 她仰着头,迎着夕阳的方向,瓷白的脸没有一丝瑕疵,头发丝都闪着光。 夜无咎挑眉,“看什么?” “看你舔一下嘴唇,会不会被自己毒死。”楚辞嘲讽。 夜无咎哼笑一声,反唇相讥,“梗这么密,学什么大提琴,学相声去吧。” 楚辞不甘示弱,“嘴这么毒,当什么总裁,跳海里当蓝环章鱼去吧。” 夜无咎居高临下看着她,“你今天很冲啊。” “受刺激了?” 楚辞咬着唇瓣,晃着秋千看向远处。 “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目的达到了,夜总应该开心才对。” 大老远把她从市区带过来,看陆景川为李青柠准备的生日惊喜。 夜无咎:“我什么目的?开心什么?” 楚辞握紧秋千绳索,嗓音干涩,“用陆景川和李青柠刺激我,给我添堵啊。” 她站起身,仰着头直视他,“你做到了,我认输。” “夜总以后可以放过我了吗?” 楚辞说完,眼眶一红,转身要走。 “站住。”夜无咎从树上跳下来,拦住她的去路,“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故意给你添堵了。” “养女人的是陆景川,给女人过生日的也是陆景川,凭什么把账算在我头上?” 夜无咎逼近一步,“陆鸣他们瞒着你,你心灰意冷,我帮你揭开真相,你又生气。” 他一只手钳制住楚辞的胳膊,“楚辞,你要是这点场面都受不了,趁早别嫁给陆景川找刺激。” “是,我受不了刺激。”楚辞嗓音哽咽,“我不仅受不了刺激,还配不上的陆景川。” “一个靠着娃娃亲绑定陆景川的孤女,靠父母情谊缩在陆家的菟丝子,陆家人养我,疼我,陆景川宠我,让我,是我八辈子修来的德,我应该感激涕零,没资格生气,闹小脾气。” 楚辞红着眼睛看他,仰着头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这样够了吗?” 他可真是陆景川的好兄弟,如此煞费苦心的以这种方式警告她不要作妖。 要么安分守己,要么趁早滚蛋。 是她天真了。 以为蹭几次车就算熟悉,以为他对妹妹那么体贴,就能理解女生的身不由己,以为那一夜过后,她至少有一点点特殊。 差点忘了,夜无咎也是陆景川的好兄弟。 他从不按常理出牌,更不怜香惜玉。 楚辞用力挣开他的手,转身的瞬间,阳光映入眼底,水光一闪而过。 如果可以,如果有的选,她也想理直气壮的提退婚。 可这场婚姻,不仅仅是她和陆景川的感情和付出。 还有她妈妈临死前豁出脸面给她求来的后路,宋姨妈十年如一日的养育之恩。 没有陆景川,她甚至连父母的遗物都拿不到。 最后一丝夕阳隐入山脉,夜幕降临。 楚辞坐在远离人群的林边,感受着林中的静谧,望着喧闹的人群。 陆景川坐在人群中心,身边坐着李青柠,虽不像其他人一样搂搂抱抱,但恰到好处的递烟,挡风,点火。 低头,低语,轻笑,无一处不透着非一般的亲昵。 楚辞不得不试着接受,曾经只偏爱她的少年,已经成长为同时温暖别人的男人。 这一刻,楚辞分不清当初的一切,于她来说究竟是救赎,还是深渊。 如果当初她没有去陆家,自己扛过去,如今会不会是另一番天地? 疯狂学习,出国留学,和夏浅联手创业。 亦或者,懵懂无知的年纪病死在老宅里,一家团聚,魂归故里。 “砰” 远处广场放起了烟花,绚丽的色彩在夜空中炸开,人群兴奋尖叫着涌过去。 楚辞下意识朝陆景川刚才的位置看一眼,他和李青柠已经不在原位。 楚辞自嘲一笑。 这是他为李青柠攒的局,放烟花这么浪漫的环节,怎么可能少的了男女主人公。 楚辞不想留在这里见证他们的幸福,转身朝酒店走去。 她心不在焉,自然没注意到身后的树干上躺着一个人。 莫隐幽没骨头一样斜靠在树下,双手插兜,阴冷的视线落在楚辞的背影上。 “你对她很感兴趣。” 夜无咎躺在树上闭目养神。 “你又知道了?” 莫隐幽低笑一声,意味深长,“我随口一说,你急什么。” 夜无咎睁开眼,看着被烟花照亮的树顶,“莫隐幽,碰她一下,我弄死你。” “你很久没叫过我的名字了。”莫隐幽似乎有些感慨,“今天心情好,我把她洗干净了放你床上,怎么样?” 夜无咎翻身落地,掐住他的脖子将人卡在树上,手指收紧。 他亲眼看着莫隐幽白到反光的脸泛起不正常的红晕,气息因窒息而紊乱,薄唇轻启。 “别找死。” 说完,他松开手,缓步出了林子。 今天乱七八糟的事情聚在一起,楚辞觉得脑子有点过载。 她在酒店浴室里泡了个热水澡,裹着浴巾出来,几乎一天没进食的身体终于做出反应。 胃部一阵阵钝痛袭来,楚辞捂着胃,准备换身衣服去弄点吃的。 房卡是陆景川给她的,衣柜里提前准备好了新衣服。 是她常穿的牌子和风格,连尺码都刚好合适。 她随意挑一件连衣裙,刚穿上门口传来敲门声。 “稍等。” 她以为是客房服务,打开门,门口站着夜无咎。 他手上提着一个保温盒,往房门前一站,门口都变的逼仄起来。 楚辞胃疼都没皱一下的眉心蹙起,一手握着门把手,警惕的看向来人。 “夜总有事吗?” 夜无咎把手里的保温盒递过来,“吃饭。” 楚辞莫名其妙,“吃饭去餐厅,我这里又不是食堂。” 在经过拿冰淇淋事件和下午的谈话后,她再也不会自作多情了。 夜无咎把手里的保温盒塞她手里,“赌气也要先保住小命吧?” 楚辞不想接。 夜无咎收回手,双手插兜,“这里距离最近的医院两个小时路程,整个酒店只有这一份粥,扔了你今晚就疼死在这儿。” 第33章 楚辞,我爱你 楚辞不信这么大的酒店只有一份粥,但楚辞相信,夜无咎能说出这句话,酒店里没人敢给她第二份粥。 她提着粥没扔,“你到底想怎样?” 夜无咎垂眸看着她,“想跟你道歉。” “我不该自作主张带你过来,不该不尊重你的意愿。” 他俯身平视着她的眼睛,“但是楚辞,我没有任何觉得你配不上陆景川的意思。” 夜无咎大约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说完这句就卡了壳,只用墨色的眸子看着她。 奇异的,楚辞居然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意思。 她捏着保温盒的手指微微用力,“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有错。” “你说的没错,做错事的不是你,你只是把事实摊在我面前,是我恼羞成怒妄自揣测你的想法,把心里的郁气发泄在你身上。” 对比起来,她的过错甚至更大。 她不是第一次把莫须有的脾气发到夜无咎身上,上次琴房也是。 她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脾气掌控大脑的时候,人总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举动。 她对别人不这样。 大约是和夜无咎的特殊关系让她迷失了双眼,也可能是他太欠,让她忍不住怼他,以至于忽略了两人之间的真实差距。 堂堂夜总,真想整她都不用亲自出面。 楚辞一向知错能改,“是我该向你道歉,不该朝你发脾气。” 夜无咎站直身体,歪头看着她。 “我来给你道歉可拿着粥呢。” 楚辞:“…要不我把粥还你?” 夜无咎一秒冷脸,“一点诚意都没有。” 楚辞被他幼稚的行为逗笑,“改天请你吃饭。” “哪天?几点?”他抬腕看表,“我明天晚上就有时间。” 得寸进尺。 楚辞学着他挑眉,“等通知。” 然后,当着他的面“砰”一声关上房门。 楚辞提着保温盒靠在门上,迟钝的反应过来,不是,到底谁给谁道歉啊? 她怎么莫名其妙又欠他一顿饭? 窗外的烟花还在放,楚辞拉上窗帘,打开保温盒盖子,一口蔬菜虾仁粥下肚,叫嚣的胃部终于服帖。 楚辞深吸一口气,心口那股憋闷的感觉散了些许。 楚辞吃过东西,一觉睡到次日清晨。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楚辞迷迷糊糊接起电话。 陆鸣的声音隔着电话依旧生机勃勃,“小嫂子,出来玩啊!” 楚辞打个哈欠,闭眼,“不去。” 她昨晚睡的太晚,作息被打乱,早上要补觉。 而且,她不想去陆景川和李青柠面前刷存在,成为他们PLAY的一环。 “不要啊!陆哥让我一定要把你喊出来,不然就死定了。” 他故意搞怪,“拜托,拜托,救小的一命!” 最后一丝睡意被他吵走,楚辞睁开眼,无奈,“你们在哪,我收拾一下就出去。” 陆鸣嘿嘿一笑,“你一出门就知道我们在哪儿了。” 楚辞以为陆鸣的意思是,他们就在酒店门口等着,她一出门就能看见。 然而打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女侍应生。 看到楚辞出来,她笑着递上手里的白玫瑰,“楚小姐,早上好。” 玫瑰是新鲜采摘的,带着水珠,修剪的很漂亮,连刺都被细心削去。 楚辞接过玫瑰,“陆鸣呢?” 侍应生示意她看走廊尽头,那里站着另一个侍应生,手里依旧拿着一支白玫瑰。 接下来,楚辞每走过一个拐角,或间隔一段距离,都会看到一个拿着玫瑰的侍应生为她引路。 等她到达山顶观景台,那里已经站满了人,她手里抱满了花。 陆景川站在人群中心,目视着她一步步靠近,朝她伸出手,“楚楚。” 楚辞盯着他伸过来的手看了一秒,握着他的手借力踏上台阶。 山风将她的发丝卷到脸上,陆景川抬手帮她整理发丝,“昨天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莫隐幽说的对,我一开始就应该告诉所有人。” “你,楚辞,是我陆景川的未婚妻。” 他拉着楚辞走到栏杆边缘,最好的观景位置。 在他们的手扶上栏杆的瞬间,蜂群般的嗡鸣从身后响起,数不清的无人机涌上高空,拖着七彩的烟雾尾翼,在山顶勾勒出几个字。 “楚辞,我爱你。” ——陆景川 后面还有一个简笔画的玫瑰。 同一时间,远处京市的几栋大厦LED屏幕同时刷新出同样的字和图案。 身后一片倒吸口凉气的声音,远处还有人惊呼着过来,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录像。 陆景川是很冷静自持的人。 印象里,他几乎没真正发过脾气,被人惹急过。 也没有毛头小子一样年少轻狂的热烈告白过。 这是第一次。 楚辞看着天上的无人机,远处闪烁的大荧幕。 原来冷静自持的人热烈起来这样惊心动魄。 陆景川一手揽住她的腰,移动身形帮她挡住山顶的冷风,“好看吗?” “后面还有无人机表演。” 陆景川摸摸她的头,和以往的无数次一样。 她刚到陆家的时候很没安全感,宋姨妈和陆景川都爱摸她的头,像大猫咪给小猫整理毛发一样安心。 楚辞有点恍惚。 隔着人群,她看到夜无咎远远的斜倚在人群最后方的古树旁,指尖烟雾缭绕,地上一地烟头。 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目光相对的瞬间,能感觉到他眼底涌动的复杂情绪。 还不待她细看,男人已经掐了手上的烟,转身离开。 一场表演,楚辞看的心不在焉。 陆鸣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兴奋,全程像峨眉山老表,嗷嗷叫个不停,手机内存估计都要拍满了。 情绪价值拉满。 散场的时候,他挑了一堆照片发微博,看见照片里少个人,后知后觉的问。 “不是,夜哥呢?” 有人摆弄着无人机,不甚在意,“走了吧,夜氏那么忙,收入都是按秒算的,你以为是咱们啊!” 楚辞忍不住咬了下腮边的软肉。 他还忙? 分明闲的不得了,哪儿都有他。 陆景川看看时间。 今天起的早,现在刚好七点半,是楚辞的早餐时间。 他低头看向楚辞,“我让人提前给你准备了早餐,先去吃饭?” 楚辞点头。 她胃不好,还算惜命,一般情况下吃饭都准时准点。 陆鸣拿着无人机遥控器喊住两人,“陆哥,小嫂子,再玩会儿呗。” “来都来了,今天这么多无人机,多拍点照片啊。” 陆景川看向楚辞,楚辞勾唇,“你留下跟他们玩,我先去吃饭。” 一行人分开,楚辞自己回酒店,远远看见李青柠站在酒店门口。 “楚小姐,好巧。” 第34章 他真的很爱你 楚辞抱着花,冷声道。 “不巧,你挡我路了。” 她刚好站在旋转门入口,进酒店的必经之路。 李青柠像是听不懂楚辞的话,看着她手里的花自顾自说。 “他真的很爱你。” “昨天比赛前,他让我坐陆鸣的车,一丝犹豫都没有。比赛时,他全程盯着你坐的车,一路保驾护航。下车后,他连自己都顾不上,立刻上前检查你有没有受伤。” 李青柠苦笑一声,满身朝气似乎一瞬间萎靡,“我生日才得到的烟花秀,你甚至不需要开口,只要表现出一点不高兴,他就会抛下我连夜想办法哄你开心。” 陆景川昨晚没陪着李青柠一起看烟花吗? 难怪她没到自己面前炫耀,一脸憔悴。 手里的花抱的久了有点累,楚辞拢了拢花,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说完了吗?” “说完让一下路。” 李青柠似乎被她的态度刺激到,眼眶倏的一红。 “楚辞,你到底在高傲什么?” “我们都依附陆景川而活,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她上前一步,疾言厉色,“你只是有一个和陆夫人是好闺蜜的妈,比我更早认识他而已,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她站在台阶上,楚辞仰头看着她。 “你出身不好不是我的错,你没有一个和宋姨妈是闺蜜的妈也不是我的错,你所有的苦难都不是我造成的。” “我没招惹你,相反,是你次次跑到我面前挑衅。” 她上前一步,“别说我没有看不起你,就算看不起你又怎样?” “你有哪一点值得我看的起?” 楚辞说完,越过她转身走进酒店。 楼上,莫隐幽站在阳台上,手里把玩着一把嵌着宝石的古董匕首,将楼下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身后的赵乾端着酒,饶有兴味。 “这楚家的小孤女看着温温柔柔的,还挺辣,合我的胃口。” 他想起昨天莫隐幽似乎也对她挺感兴趣,右肩碰一下他的左肩,“怎么样,要不要哥们弄来尝尝味道。” “到时候你先来。” 陆家那边好像对这孤女不错,看陆景川这个宠爱的架势,他自己上可能有点麻烦。 莫少出马,就十拿九稳了。 莫隐幽转着手里的刀,“你要是活够了,尽管玩。” 赵乾撇嘴,吊儿郎当,“不至于吧莫少,陆景川还能弄死我?” 莫隐幽摸一把脖子上被掐出的红痕。 夜无咎昨晚是真想弄死他。 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对一脸不信的赵乾低骂一声,“眼瞎心盲的蠢货。” 夜无咎什么时候让别的女人坐过他的车。 楚家这个小孤女,可是他的心尖尖。 朝阳刺破云层跃上云端,咸蛋黄一样的阳光照过来的时候,楚辞刚好吃完饭出来。 一排排跑车停在酒店门口,为首的两辆是夜无咎和陆景川的,并排停在正中央的空地上。 看到楚辞出来,陆景川打开副驾驶的门,示意她上车。 夜无咎的车更霸道一点,停的位置更靠近酒店门口。 楚辞从他的车头绕过,全程都能察觉到一股凉浸浸的视线追随着她。 直到她走到陆景川身边,身后的车一声刺耳的嗡鸣,离弦的箭一般射出去。 汽车尾气呛的楚辞一阵轻咳。 陆景川帮楚辞顺着气,眉心紧蹙,“没事吧。” “改天喝酒罚他三杯给你出气。” 夜无咎一贯这样,除了划到自己界限内的人,从不管别人死活。 陆景川心里最后一丝疑虑散去。 亏他昨天还怀疑夜无咎和楚楚有关系。 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莫隐幽邪性,最擅攻心,差点被他三言两语带偏了。 楚辞咳得眼泪差点出来,摇摇头上车。 她今天有课,让陆景川直接送她去学校。 一上楼,就被同事们围观了。 “刚才是陆总送你回校的吗?” “网上爆火的视频是你和陆总?” “哎呦,小两口真甜蜜,看到我们一群老家伙心口都怦怦的,以后可一定要幸福啊!” 尤其是助教小余,拿着手机怼到楚辞面前,眼里的光堪比迪迦。 “楚楚姐,这是不是你和未来姐夫?” 她手机怼的太近,楚辞后仰一点才看清,不少人拍到了昨天山顶的无人机表演和早上大厦上闪动的大屏幕。 现在的网友都是5G冲浪,经过这段时间的发酵,陆景川和楚辞的身份被扒出。 上市公司年轻总裁和家道中落千金的爱情故事,加上青梅竹马,娃娃亲,即将订婚的BUFF,立刻引起网友热议,直呼霸总文学照进现实。 在短短时间内已经冲上热搜前五。 楚辞回国时间短,对国内的短视频平台还不太了解。 她想过这件事会被人议论一段时间,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楚辞点头,“是…” 她一个字,小余幸福的几乎原地起飞。 小姑娘双手托腮,开心的冒泡,“哇!有这么一个爱你的未婚夫,楚楚姐,你也太幸福了吧!” 小年轻正是对美好爱情向往的时候,见证别人的爱情,比自己谈恋爱还开心,抱着手机一个劲儿傻乐。 楚辞手上整理文件的手一顿。 爱她吗? 她不懂真正的被爱是什么样的,但一定不是她现在患得患失的模样。 只是,大概被刺激的多了。 她也没刚得知真相时那么让人窒息的难受了。 只是,楚辞自己对她和陆景川婚姻和爱情不抱期待,却不能拒绝大家的好意。 她整理着手上的文件,笑着接受所有人的祝福,“谢谢大家关心。” “我和小余都是新来的,有什么不做错的大家多包涵,多提点,晚上我请大家吃饭,聊表心意。” 新人入职请吃饭很常见,之前楚辞社恐,有点应付不来,现在话痨小余来了,刚好一个出钱,一个出力。 大家知道楚辞是有钱人,纷纷喊着宰她一顿,选了有钱也不一定能去的陈记私房菜。 下午课程结束,一群人开着车到陈记门口。 这家菜馆名气很大,会员推荐制,不对外开放,楚辞之前跟着陆景川他们来,都是蹭卡。 下车的时候,楚辞心里也没底。 不知道经理换人没,能不能认出她,刷脸能不能进,进不去就丢脸了。 她合上车门,还没走到门口,先看到一辆张扬到扎眼的车。 白色莱肯大喇喇停在车库C位,车尾赛车时蹭出的划痕在霓虹灯下格外显眼。 第35章 不认识,没见过 小余不懂车,但这个车一看就很贵。 “这车好酷,长了一副我买不起的样子。” 后面有懂车的老师接话,“能不酷吗?限量款,八位数起步。” 她围着车转两圈,看着车尾的划痕痛心疾首,“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这么贵的车上,居然有这么长一条划痕。 小余头凑上去看两眼,眼神清澈,“这么帅的车,受了伤我都觉得是战损妆。” 楚辞:…… 小余像是想起什么,扭过头来看楚辞,“楚楚姐,这车是限量款,买的人应该不多,你认识车主人不?” 京市有钱人的圈子就那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说不定认识。 不知道是哪家霸总,帅不帅。 楚辞扫一眼车尾,睁眼说瞎话。 “不认识,没见过。” 张老师拍拍小余的头,“忘了你楚楚姐刚回国了,现在的京市,她说不定还没你熟呢。” 小余揉着脑袋,轻声嘀咕,“不是我忘了,实在是楚楚姐太温柔了,一点不像国外回来的。” “像江南水乡出来的美人。” 楚辞点一下她的鼻子,“少拍马屁。” 陈记私房菜名字接地气,装修却很高大上。 四合院式两层小楼,古朴大气的红漆大门,喜庆的红灯笼,穿着旗袍中山装的侍应生。 踏进大门的那一刻,仿佛时空漾开,一脚踏进了民国。 好在大堂经理还是当初的陈经理,生意人敏锐的记忆力让她瞬间认出楚辞。 “楚小姐?” 陈经理亲自从柜台后迎出来,“上次陆总来吃饭打包了您最爱吃的菜,我就知道您回来了,可一直盼着呢。” “几年不见,漂亮的我都不敢认了。” 她说完,看一眼楚辞身后一群生面孔。 楚辞介绍,“今天请同事聚餐,不过我没卡,只能厚着脸皮求您通融一下。” 陈经理拉着她的手笑开,“说的什么话,咱们认识这么多年,要什么卡,刷脸就行。” 她引着楚辞一行人上楼,“不过,今天夜总也在,你们以前常用的包厢是去不了了,我给你们安排到隔壁吧。” 楚辞本想说,倒是也不用。 架不住陈经理热情,硬生生带着她们到了包厢门口,看着她们坐下了,招呼人来接待。 点好菜,陈经理带人出去。 小余好奇的问,“夜总是谁?” 听刚才那个大美人的意思,楚楚姐认识。 张老师想起上次夜无咎投资管弦系考察的时候,楚辞跟着吃了饭,接口道。 “是夜氏集团的夜总吗?给咱们投资那个?” 楚辞点头,“是。” 其他人看到楚辞点头,踌躇的问。 “那咱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毕竟是给她们系投资的金主,吃饭遇到了,不打个招呼似乎说不过去。 楚辞眼角余光朝隔壁方向扫一眼,“不用,夜总正忙,咱们过去打扰了正事就不好了。” 其他人恍然大悟,“也对,夜总亲自见的人都是大人物,冲撞了不好。” 解决了疑虑,趁着菜没上,大家都好奇的似乎转悠着左看看,右看看。 小余举着手机四处拍,打开窗户拍外景的时候忽然“咦”一声,“这里能看到我们的车唉!那辆战损妆跑车也能看见。” 楚辞顺着她的视线看一眼。 白色的跑车停在那里,在一众豪车里也是耀眼的存在,像它的主人一样。 小余咔咔对着车拍两张,准备P一P回去发朋友圈。 陈记私房菜据说祖上是宫里御厨出身,做的都是传统宫廷菜,用料考究,连餐具也是专用的名瓷。 主打一个色香味俱全。 楚辞怕侍应生在一边伺候她们吃着拘束,让人下去自己亲自给众人讲解。 一番操作下来,饭没吃两口,人累的不轻。 还好有贴心的小余帮她夹菜,倒饮料,时不时“哇”一声,星星眼的看着她猛夸。 楚辞吃着宫廷菜,听着小余的彩虹屁,体会了一把当昏君的感觉。 陈记上菜慢,中途,楚辞去一趟卫生间。 洗过手出来,穿过走廊时刚好碰到夜无咎靠着栏杆抽烟。 男人长身玉立,眉眼低垂,半张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神色。 头顶红灯笼映出的暖光照在身上,完美中和他身上的冷厉气息,乍一看,宛如民国故事里走出来的遗世佳公子。 他站在楚辞回去的必经之路上,躲也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夜总。” 男人敲了下烟灰,撩起眼皮睨她一眼,“不认识?没见过?” 楚辞:…… 这是她在楼下停车场时候应付小余的话,没想到被他听到了。 楚辞干笑两声,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试探着从他旁边绕过去。 男人长腿一迈,恰好挡住楚辞的去路,距离的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他清醒时候就难缠,喝了酒更是变本加厉。 楚辞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夜总身份尊贵,我怕说和您认识,玷污了您的名声。” 夜无咎夹着烟,也不抽,就抬起眼皮看着她,“我不怕。” 楚辞一噎。 恨自己刚才听小余拍马屁的时候只顾着吃,没能学到一两招。 幸好,包厢里有人开门探出头看过来,“夜总!” 夜无咎慢条斯理收回脚,掐了烟回去。 错身而过的时候,懒懒瞥过来一眼,眼神里分明写着:“放你一马”。 包厢门口,秦助理探头一个劲儿往楚辞那边看,夜无咎冷冷一眼过去,“要不我把人喊回来,你仔细看?” 他一秒站直身体,求生欲和好奇心极度拉扯后,没忍住问,“那谁啊?” 他刚才好像看到夜总故意“调戏”人家姑娘,挡着路不让走? 秦助理捂头。 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屋里的冷气吹傻了。 夜无咎越过他走进包厢,轻哼一声,“不认识,没见过。” 第36章 你家密码多少 秦助理,“啊?” 那他刚才看到的是阿飘吗? 吃过饭,楚辞招呼着所有人安全离开,紧绷的心弦松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车库C位上,那辆车还停在那,存在感十足。 楚辞收回目光,按了下车钥匙,车子“滴”一声,灯光闪烁。 正要开门上车,身后传来一阵说笑声。 下意识回头,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朝停车位走来,为首的正是夜无咎。 一群人热络的簇拥着他,满脸堆笑。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看他,夜无咎抬头,透过一排车子和楚辞四目相对。 他一抬手,身后的秦助理不知和众人说了什么,一行人散去,各自驱车离开。 而夜无咎则迈着慵懒的步伐朝这边走来。 楚辞预感不妙,准备上车偷溜。 “楚小姐!” 楚辞身子一僵,偷溜失败,“秦助理。” 秦助理迅速跑过来,脸上带着焦急和歉意,“我临时有急事,夜总喝了酒不能开车,你能不能顺路捎带一程。” 捎带夜无咎? 楚辞瞥一眼他后面大爷一样的男人,委婉拒绝,“顺路是顺路。” 楚辞压低嗓音跟秦助理吐槽,“你确定他那个狗脾气愿意坐我的车?” 秦助理点头如捣蒜,“愿意的,愿意的。” 他双手合十,满脸焦急,“楚小姐,拜托您了,我改天请您吃饭。” 看的出来他真的很急,楚辞确定他不是搞抽象配合夜无咎耍她玩,不敢耽误他时间,“那行,你先走,我保证把他安全送到家。” 有她保证,秦助理开着那辆战损的莱肯,一路风风火火的走了。 楚辞看着红色的车尾灯消失在视线里,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男人,头都大了。 “夜总,上车吧。” 夜风拂过男人身上的丝质衬衫,柔软垂坠感很好的面料贴在他身上,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和流畅的腹部肌肉线条。 凉风裹挟着浓郁的酒香吹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夜无咎听到她的催促后,反应迟钝的开门上车。 车门一关,酒味越发浓郁,混着雪茄淡淡的烟草香,并不难闻。 楚辞透过后视镜看一眼车后座的男人,他靠在半开的窗边,眼睫盖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这么重的酒味,不知道喝醉了没有。 秦助理也是心大,就这样把财神爷交给她,也不怕她转手把人卖了。 楚辞握着方向盘,启动车子缓缓驶出车库。 她拿到驾照后没开过多久的车,车技生疏,后面坐着个摔坏了赔不起的大佛,开的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等红绿灯的时候,楚辞没忍住打破沉默,“秦助理刚才好像很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和秦助理不多的接触里,他给人的印象是风趣幽默但很有分寸的人。 能走到夜无咎身边,成为他的贴身助理,不说有过人之处,一定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刚才那样焦急的样子,肉眼可见的慌张,该是多重要的事,能让他把喝醉的顶头上司交给别人? 楚辞说完,车厢里一阵沉默,在她以为身后人不会搭理她的时候,夜无咎缓缓开口。 “他奶奶发病住院了。” 秦阳是孤儿,被奶奶收养后靠捡垃圾供出来的大学生,赚到人生第一桶金后就把奶奶接到身边请保姆照顾。 只是老人年纪大了,积劳成疾,现在拿什么补都无济于事。 楚辞想到是家里出事,但被证实那一刻,还是有点难受。 生老病死,世事无常,她经历过,所以格外感同身受。 楚辞没说话,夜无咎抬眸看她一眼。 “问了又不说话,心里琢磨什么坏招?” 绿灯亮了,楚辞握着方向盘回怼,“你到底做了多少坏事,心虚成这样。” 不说话就是在琢磨坏招。 夜无咎哼笑一声,任由夜风扬起他的发丝,“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不老实。” 楚辞不服,嘀咕一声,“我哪里不老实了?” 一抬头,后视镜里,车后座的人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冷白的脸上泛着酒后的红晕,纤长的睫羽被风吹的轻轻颤动,睡着的夜无咎褪去了所有攻击性,无端让人卸下心防。 楚辞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后座的男人靠着椅背,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楚辞下车按了门铃,又喊了几声,房门紧闭,除了庭院灯没有一丝亮光。 她想起似乎从来没见有佣人进出过这栋别墅,一直都是夜无咎自己在住,低头看一眼密码锁,无力的垂下手。 车厢里,楚辞半跪在车后座,轻轻推了推熟睡的人,试探的喊,“夜总?” “夜总,醒醒。” 男人睫毛颤动几下睁开眼,平日里沉静冷锐的眸子清澈无辜。 这张脸太有迷惑性,即使楚辞见识过他的恶劣,如此近距离和他对视,心尖还是一颤。 她轻咳一声,“夜总,到家了。” 他迷茫的看着她。 楚辞只好直白一点,“你该下车了。” 夜无咎眨眼,继续看着她。 楚辞妥协,“好吧,你家密码多少。” 夜无咎不语,只是一味看着她。 他喝了酒又吹了风,正是酒意最浓的时候。 别说密码,恐怕姓什么都记不清。 楚辞脸上笑容几乎维持不住,惊觉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 这大晚上的,有家进不去,总不能让他在车上睡一晚吧? 明天醒酒,夜无咎会不会弄死她? 楚辞闭上眼,犹豫几秒,拿出手机拨通陆景川的电话。 电话一直响到快要自动挂断才被人接听。 “喂,你好。” 清甜的女音透过屏幕传过来,让楚辞心底一凉。 她声音冷淡几分,“让陆景川接电话。” 李青柠为难,“可是陆总在洗澡唉,楚楚姐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吧,我帮你转达。” 像是怕她不信,她特意靠近浴室,让楚辞听里面哗啦啦的水声。 楚辞咬了下唇瓣,沉着脸挂断。 耳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李青柠看着手机屏幕,眸色暗淡。 浴室里的陆景川听到动静,开口询问,“有事?” 李青柠握紧手机,“没事。” “我好像听到电话响了,谁打的?” 李青柠抿紧唇,“没有啊,水声那么大,你听错了吧。” 她说着,迅速删掉楚辞的通话记录,把手机放回原位。 陆景川换好衣服出来,擦着头发拿起手机。 通话记录里确实没有新来电,微蹙的眉心舒展。 可能真是他幻听了。 这段时间,他能明显感觉到楚辞联系他的次数一天比一天。 他情绪紧绷,好几次听到声音打开手机,结果发现什么都没有。 第37章 乖,睡一觉就好了 这边,楚辞挂断电话后看着靠在椅背上,再次闭上眼睛,对她的为难毫不知情的罪魁祸首,磨了磨牙。 “别怪我不管你,谁让你自己不记得密码,好兄弟还沉浸在温柔乡里,顾不上你。” 她握着手机下车,关上车门朝自己家里走去,一路上脑海里天人交战。 夜无咎虽然不是什么好人,还总讹她,但认真算起来,他除了嘴上不饶人,从没真正意义上伤害过她。 上次黄毛的事情也实打实救过她。 现在他醉的人事不省,把他一个人扔在车里是不是太危险了? 他得罪人像吃饭一样简单,不会有人趁虚而入,半夜把他噶了,或者绑了吧? 楚辞正犹豫自己是不是太心狠,准备转身回去。 身后“砰”一声。 楚辞一惊,回头。 夜无咎那边的车门不知怎么开了,刚才好好靠在椅背上休息的人,现在正躺在地上。 楚辞:…… 短暂的震惊过后,她快走几步返回去。 刚才闭眼睡得香甜的人此时已经睁眼,捂着摔伤的头一脸懵懂抬头看过来。 醉酒的他没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墨色的眸底澄澈洁净,整个人干净的像一张白纸,领口的扣子不知何时解开了一颗,从楚辞的角度看过去,恰好将凹凸有致的锁骨的一览无余。 楚辞本来怕他摔醒了找自己算账,一看他这清澈愚蠢的眼神。 得,不止没摔醒,说不定还摔傻了。 她俯身费力把人扶起来,一米八几的男人靠在她身上,差点把她压趴下。 “到底喝了多少啊。” 刚才在陈记门口还挺人模狗样的,一吹风醉成狗了。 楚辞现在满脑子都是找个地方把人放下,顾不得其他了,直接拖着人往家里走。 好不容易把人拖到一楼客房放下,楚辞累瘫在床上喘着粗气。 “水…渴。” 她刚缓过来一点,听到身旁人的呓语,拳头硬了。 “让不让人喘口气?” 一转头,对上男人的睡颜,楚辞紧握的拳头松开。 她体质差,没什么力气,凭着一股气把人拖回来之后就和他一起瘫在床上了,所以两人距离极近。 近的她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只需一转头,就能和他呼吸相闻。 他闭着眼,头顶明亮的顶光削弱了他深邃眉骨带给人的压迫感,平添几分柔软。 男人身上特有的清冽气息混着酒香涌入鼻腔,将楚辞的记忆带回一切开始失控的那晚。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醉的人事不省,可是每一个动作,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在挑战她的忍耐力极限。 如果说之前楚辞还心理阴暗,怀疑夜无咎那晚是故意的。 那么现在,楚辞无比确信,凭他喝醉后的表现,自己那三千万给的不亏。 确实是她受了刺激,借夜无咎发泄,报复陆景川。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想法,身侧的人要求没得到满足,眉心蹙的更紧,脸颊因为醉意带着红晕,十足小可怜模样。 楚辞妥协,“等着。” 她起身,认命的接了杯温水,想了想又添两勺蜂蜜进去,搅匀。 楚辞端着蜂蜜水回去,把蜂蜜水放在床头,俯身喊床上睡着的人。 “夜总,起来喝水了。” 床上的人睁开眼,伸手示意楚辞拉他。 起床还要人伺候? 事儿真多。 秦助理这顿饭可真难吃。 楚辞心里吐槽,手认命的搭上夜无咎的手。 她以为夜无咎只是借力,没想到他是一点劲儿不用,全靠她拉。 楚辞猝不及防,没把人拉起来,自己反而朝着他的方向摔过去。 “啊!” 她低呼一声,直直朝身下人身上摔去。 危机时刻,她胳膊下意识垫在两人之间作为支撑,手肘刚好撞在夜无咎腹部,手掌摸在他胸口。 一个肘击撞的男人闷哼一声,扶在她腰间的手猛然一紧,手掌下的肌肉瞬间紧绷,微小的凸起烫的她手心发麻。 等楚辞意识到自己手掌下摸的是什么,触电一般收回手,整个人几乎要烧起来。 “对,对不起。” 男人幽暗,深不见底的眼神有一瞬间让她生出他已经清醒的错觉。 楚辞挣扎着起身,再次细看,他眼底分明只有被肘击的痛色和委屈。 大概是她太慌张,以至于产生错觉。 她手忙脚乱的重新把人扶起来,把蜂蜜水递给他,看着他喝了几口,准备收工。 谁知男人喝了水,抬手开始解扣子。 楚辞:!!! 她一把攥住他的领口,“不许脱!” 夜无咎看着她,漂亮的桃花眼里闪着疑惑,“热,难受。” 楚辞偏开头,“难受也不许脱!” 她可没有第二个三千万赔给他。 不顾男人委屈的神色,楚辞拉过一旁的被子,打包快递一样把人一裹,拍拍床上的粽子,笑的像童话故事里的狼外婆。 “乖,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她把主灯一关,只留下一个暖黄的落地灯,逃也似的出了房间。 她走的太急,以至于完全没注意,房门关上的刹那,床上男人撩起眼皮看过来一眼,眼底清明。 楚辞回到自己房间,心口还怦怦直跳。 她扔下手机,去卫生间捧两捧冷水泼在脸上。 冰凉的水流带走她脸颊滚烫的温度,理智回归。 他醉成这样,明天一早钱妈过来看到,她要怎么解释? 一个即将订婚的独居女人房里,居然藏着一个醉酒的男人。 这个男人还是她准未婚夫的兄弟。 呵,刺激! 但很快,楚辞又想到刚才那个被李青柠接听的电话。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算了,摆烂吧。 她洗漱好出来,床上的手机正在嗡嗡作响。 楚辞以为是陆景川终于想起她,给她回的电话,拿起手机是个陌生号码。 她蹙眉接听,里面传来秦助理的声音。 “楚小姐,这么晚了还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 “夜总电话打不通,他到家了吗?” 楚辞拢紧浴袍,心想不愧是夜无咎身边的人,够严谨,“他没事,已经睡了。” 她想起秦助理的奶奶,多嘴问一句。 “你的事处理好了吗?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提。” 秦助理嗓音里透着感激,“夜总安排了VIP通道和专家,已经脱离危险了,谢谢楚小姐关心。” 这家伙关键时候还挺像个人。 楚辞决定暂时原谅他今晚带给自己的麻烦。 秦助理打电话主要就是确定夜无咎的安全,两人又寒暄几句。 临挂电话前,楚辞犹豫几秒,还是没忍住开口。 “秦助理,我有句话说出来不知道算不上逾越。” 秦助理大大方方,“您说。” 楚辞表情一言难尽,“下次夜总喝醉,你最好别把他交给别人。” “容易出事。” 第38章 快过来跟夜总打个招呼 医院里,秦助理看着挂断的电话,微微一愣。 喝醉? 谁喝醉?夜总? 夜总今晚根本没喝几杯啊! 秦助理还没想明白,那边医生已经开始喊了。 “秦先生。” 秦助理按熄手机,应一声,快步朝病房走去。 … 楚辞原本想早点起床喊夜无咎离开,没想到抵不过生物钟的威力。 一觉醒来,天已经彻底亮了。 她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呆了两秒,确定楼下任何异常声音,翻身起床洗漱。 钱妈正在拖地,看到她下楼,鬼鬼祟祟凑过来,指了指厨房,给她通风报信。 “陆总一大早就来了,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楚辞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往餐桌边走的时候,眼神不由自主瞄一眼客房的位置,心想他不会看到夜无咎了吧? 陆景川端着两个刚煎好的荷包蛋出来,把其中最漂亮的一个放到楚辞面前,“醒了,先吃饭。” 楚辞观察一下他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异样,低头吃饭。 陆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以前吃饭的时候,两人总有说不完的话。 现在相对而坐,各自无言。 等楚辞吃的差不多了,陆景川才瞥一眼桌上没动过一点的花和礼盒。 “上次送你的东西一直没动,是不喜欢吗?” 楚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水灵灵的鲜花因为遗忘和水分流失,花瓣已经蔫了,失去原有的光泽。 黑丝绒礼盒质地很好,盒子上金色的LOGO在晨光照耀下折射着耀眼的光。 她那天心里存着气,故意没动,昨晚回来后又只顾着照顾夜无咎,没注意到。 楚辞摇头,实话实说,“没打开看。” 陆景川微不可察轻叹口气,“还生气呢?” 他轻笑一声,把盒子拿过来放到楚辞面前,“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他一如既往的好脾气。 楚辞抬眸对上他的眸子,清润,明亮,无限纵容。 好像不管她做什么,犯什么错,都会包容她。 楚辞鼻尖一酸,立刻垂眸打开盒子。 盒子里是一个阳绿的翡翠镯子,老坑玻璃种,清透澄澈,很美,很适合她这个年纪戴。 翡翠不同于其他宝石,这个品相可遇不可求,不是有钱就能轻易买到的,要遇。 楚辞盖上盒子,把东西推回去,“太贵重了。” 陆景川按住她推辞的手,语气有点受伤,“楚楚,你以前从不跟我分这么清楚。” 她从来都是理直气壮的,把他的一切据为己有。 楚辞抿唇,“人都会变的,我长大了。” 以前他身边没有别的女人。 以前她年纪小,把两人视为一体,行事毫无顾忌。 陆景川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镯子不由分说套在她手腕上。 她天生冷白皮,细白的腕子配上阳绿的镯子,漂亮的不可思议,万分契合。 陆景川叹气,“不管长多大,变成什么样,在我这里你都可以肆意的活。” 他握住楚辞的手,“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 “这句话永远有效。” 他一贯温柔,说出口的话从不食言。 楚辞知道,他是真心的。 可是人心易变,情话只在相爱时算数。 “我昨晚给你打过电话。” 有时候,捅破一层窗户纸和结婚一样,都需要冲动。 楚辞不是背后告小状的人,但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她心里真的松了口气。 他们快订婚了,她不想再自欺欺人,她想要一个交代,一个结果。 楚辞看着他的眼睛,她能感觉到陆景川听到这句话后,握着她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没停。 “李青柠接的,说你在洗澡,让我有事告诉她,她帮我转达。” 陆景川表情一瞬间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周身萦绕的冷气几乎化为实质。 他很生气,但这股怒气不是对楚辞。 他握紧楚辞的手,第一次正面回应关于李青柠的事情。 “我知道了,同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相信我。” 楚辞不知道陆景川会怎么处理,也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 她刚到学校任职,业务不熟练,经常别人已经忙完了,她还在研究教材,琢磨怎么把课讲的更通俗易懂,充分调动学生情绪。 这天,她正抱着平板看名师录播,小余兴冲冲跑进来,“楚姐,楚姐,咱们系来了个大帅哥!” “哦。”楚辞没什么反应。 学艺术的帅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有什么好稀奇的? 大惊小怪。 小余抱着她的胳膊摇,“真的很帅,帅出天际,校领导都去了。” “走嘛,一起去看。” 什么逆天颜值,能把校领导帅过去? 哪个校领导这么没出息? 楚辞觉得小余在瞎扯,但架不住她撒娇卖痴,关上平板跟着出去。 都不用下楼,站在二楼走廊就能看到下面聚集了不少人,最外圈是学生,人群中心围着一群领导。 夜无咎的外形条件过于优越,即使处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 黑色西装剪裁得体,眉眼深邃,锋芒毕露。 他五感似乎极其敏锐,楚辞视线刚落在他身上,男人立刻循着她的目光看过来。 站在楚辞身侧的小余兴奋的捂着嘴,差点晕过去。 “他看我了!他看我了!” “好帅,好帅。” 楚辞默默朝着左边移了一点和她拉开距离。 这是那天早上夜无咎不告而别后,两人第一次见面,没听说夜氏除了给管弦系捐楼外,还有什么其他项目。 但是能让夜总亲自出马的,想必不是什么小项目。 楚辞无心攀附,更不想当众和他打招呼社死,扯扯小余的衣袖。 “看过了,该回去了。” 楚辞不想和他们攀上关系,奈何秦助理热情的不行。 “夜总,是楚小姐。” 上次让楚小姐把夜总捎回家后,一直想谢谢她,可惜没找到机会。 今天机缘巧合碰到,自然要打个招呼。 夜无咎没应声,但视线一直停在楚辞身上,显然认识。 在场的领导人老成精,立刻有眼力见的朝楚辞招手,“小楚是吧?” “快过来跟夜总打个招呼。” 第39章 夜无咎又不是她的狗 听到下面的招呼,楚辞脚下像生了根。 不想去,十分有一百分的不想去。 小余兴奋的拉着楚辞的手,“叫你呢,楚姐。” 她是个顶级颜狗,看见帅哥美女走不动道那种。 要不是场合不对,恨不得让楚辞帮她要个签名。 丝毫没有注意到楚辞微妙的表情。 张老师阅历高,感知更敏锐,“夜总这次过来是要设立助学基金会,顺便看一下学院地貌,落实上次捐楼的事情。” 她拍拍楚辞的肩膀,“院长出差没回来,你是院长的学生,咱们学院唯一和夜总有过交际的,千万不能关键时候掉链子。” 能让楚辞有顾忌的人不多,恩师算一个。 楚辞被人掐住七寸,脚步一转下楼,脸上挂着得体的笑意,“夜总,秦助理。” 秦助理有心帮楚辞在领导面前露个脸,热情邀请,“楚小姐,我们刚好要去看管弦系楼盘选址,郑院长不在,您是郑院长亲传弟子,不如一起去,给我们做个向导?” 楚辞知道秦助理是好意,只是这好意对她来说不是蜜糖,是砒霜。 她委婉拒绝。 “夜总能莅临管弦系,管弦系蓬荜生辉。” “不过我等下有课,恐怕不能陪你们一起过去了。” 她今天穿着嫩黄色古法旗袍,头发用一根簪子轻轻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整个人像初春刚抽芽的柳树,弱柳扶风。 腕间镯子油润透亮,如一汪水,画龙点睛,相得益彰。 夜无咎眼神从楚辞手腕的镯子上略过,眼底微凉,缓声开口,“这么官方,楚教授学音乐屈才了,去夜氏宣传部少说能混个总监当当。” 楚辞自觉表现的很得体,也很符合自己的身份。 不知道他又在阴阳怪气什么。 “承蒙夜总看的起,暂时没有转行的想法。” 夜无咎看着她油盐不进的脸,停顿两秒后,嗤笑一声抬步就走。 秦助理看看夜无咎,又看看楚辞,不懂夜总明明是为了谢楚小姐上次送他回去特意过来捐款的,现在又是闹什么。 但出于职业素养,他还是快走几步追上夜无咎的步伐。 “我的祖宗,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接!” 刚才特意把楚辞喊过来的大聪明领导抹一把头上的冷汗。 楚辞无奈,“我刚才不够客气吗?是他自己找不痛快。” 她上次帮了他,没指望携恩求报,好歹给点好脸色吧? 忘恩负义! “楼!想想你们管弦系的楼!” “口气这么大,别把你老师的楼吹跑了。” 领导苦口婆心,“你的课我来安排,你先去把夜总哄好了。” 他千叮咛万嘱咐,“想想管弦系一群嗷嗷待哺的学生,能不能搬新楼,能拿多少奖学金就看你了,一切都是为了学生。” 楚辞:…… 说的好像她有多大的面子,一开口夜无咎就脑干缺失,要什么给什么一样。 夜无咎又不是她的狗。 楚辞心里吐槽着,身体很诚实的快走几步追上夜无咎的步伐。 她欲言又止几次,不知道怎么低头说好话。 好在夜无咎没有追着不放,只是凉凉看她一眼,继续听一旁的领导介绍。 夜无咎捐的是教学楼,选定的位置在天鹅湖旁边,风景秀丽,光线极好,地理位置优越。 一行人站在已经圈出的空地上眺望远处的人工湖,畅想着教学楼建好以后,风景有多好。 “这里视野很开阔,建好以后,站在楼上甚至可以和远处的夜氏大厦遥遥相望。” 楚辞作为一个小透明,这些事情插不上话,远远跟在后方,听到领导说到和夜氏大厦遥遥相望,没忍住踮起脚尖往夜氏的方向眺望一眼。 “楚教授觉得这个位置怎么样?” 夜无咎不知何时转头看过来。 他本就是人群中心,一开口,几个高谈阔论的领导都哑了声音,循着他的视线看过来,自动让出一条道。 有资历老的院长皱眉。 “夜总,这种事哪里轮到一个小丫头提意见。” 夜无咎不理会他,只看着楚辞。 工作时候的夜无咎和平时的散漫不同,尽管是作为金主过来视察选址,依旧穿的西装笔挺,扣子严谨的系到最后一颗,成熟又内敛。 一群人向阳站着,他转身看过来时,整个人站在光里,宛如神祇。 “这栋楼是捐给管弦系的,郑院长不在,她的小弟子当然最有发言权。” 楚辞不动声色放下踮起的脚尖,“夜总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夜无咎哼笑一声,视线在她脸上转一圈,“你最好说的真心话。” 来都来了,当然不可能只看这块地,一行人把学校最具有代表性,文化气息最浓郁的地方参观一遍,刚好到中午。 “夜总,酒店已经订好了,要不咱们先去吃个便饭?” 夜总出了名的难约,财神爷亲自上门,当然要搞好关系。 国人的酒桌文化几乎刻进骨血里,有什么比吃点美食,喝点小酒更能拉近关系呢? 众人都期待的看着夜无咎,楚辞也自然而然看过去。 走了一上午,他西装外套已经脱了,随意搭在臂弯,衬衫卷起,筋脉浮凸的小臂上,钻表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宽肩长腿,腰身劲瘦,随意一站气势夺人。 楚辞正看得出神,眼前人忽然转过身来,背着光,眼神晦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楚教授还欠我两顿饭?” “今天人多,我不占你便宜,请我去小食堂吃就行。” 一整个上午,夜无咎一共就和楚辞说过三次话。 只是这三次,一次比一次刺激。 去小食堂的路上,各种探寻的眼神纷沓而至。 “小楚啊,你和夜总关系这么好怎么不早说?” 楚辞,“其实也不是很熟。” “欠两顿饭还不熟?等下谈到奖学金的事儿,你可要把握住机会,多给咱们学校美言几句啊!” 楚辞心说,这机会给你,你要不要? 学校小食堂包厢里,酒过三巡,一群大佬给夜无咎敬过酒后,纷纷给楚辞使眼色。 上啊,上啊。 家里孩子喝粥还是吃肉全靠楚教授你了啊! 楚辞很想闭上眼,假装看不见。 但这不是给她自己争取利益,是给学校的优秀学子们争取利益。 她深吸一口气,端着酒杯起身,“夜总,听说您有意向给我们学校设立助学基金会,我代表全体学子敬您一杯。” 夜无咎坐着没动,懒懒靠着椅背看她,“楚教授谢我之前不先问问我愿意给多少钱吗?” 第40章 多亏你命好,得陆景川青眼 求人办事要有求人办事的态度。 楚辞顺口接话头,“那您意向捐多少?” 夜无咎眼眸微眯做沉思状,手指在红木扶手上轻轻摩挲,“看心情,心情越好,捐的越多。” 楚辞:…… 这就抽象了,她敬个酒难不能还要先逗他开心? 那跟他谈项目的合作方人手一个痒痒挠,岂不是想要什么都有了。 楚辞耐着性子,“那夜总要怎样才会开心?” 夜无咎一手支着下巴,沉吟,“我今天出门看黄历,跟绿色犯冲,一看见绿色就不开心。” 几乎立刻,所有人都开始检查自己身上任何绿色或者和绿色相近的东西,最后,视线一致落在楚辞腕间的镯子上。 楚辞咬牙。 她就知道这家伙冲她来的,谁家黄历写这个? 上午在草坪上站大半天没一点儿事儿,被她手腕上巴掌大的镯子冲着了? 楚辞知道他无理取闹,也只能忍着脾气把镯子褪下来放好,重新端起杯子。 “夜总现在开心了吗?” 夜无咎没说话,只是一抬手,身后秦助理立刻递上支票和笔,唰唰唰写下几行字。 修长的手指夹着支票落在楚辞手里,略带粗粝的指尖划过她的掌心,让她心口一紧。 “一千万。” “五百万给管弦系设立专项奖学金,另外五百万学校自主处理。” 谈起正事,他又收起那股懒散的姿态,语气不重却紧扣心弦。 “我不插手学校事务,但账目必须公开透明,谁敢胡乱伸手,夜氏法务部欢迎你们。” “是。” 满京市谁不知道夜无咎大方但护食。 他乐意给是一回事,有人中饱私囊是另一回事。 年轻不代表傻。 他年纪轻轻走到这个位置,恰恰说明他比任何人都要手段狠厉。 送走财神爷,楚辞握紧手里的支票,刚才那点被迫取手镯的怒气早烟消云散。 如果她每取一次手镯,夜无咎就给管弦系五百万,她能给管弦系每个学子取成大富翁。 把支票送到财务部,登记好,刚回办公室一群老师就围过来了。 “听说夜总单独给咱们系捐了五百万?” 楚辞点头。 “哇,楚楚你可太牛了,下次这种事还让你去。” 楚辞:我谢谢你啊! 忙碌了一天,楚辞晚上九点多才回到别墅。 手镯摘下以后一直没戴。 她把镯子放进盒子收好,下意识透过窗户朝隔壁看一眼。 这里绿化很好,占地面积也大,其实看不见什么,只能隐隐看到一点点灯光,昭示着房子的主人已经回来。 楚辞拉上窗帘,去浴室泡个热水澡,出来后又点了个香薰助眠。 距离订婚日期越来越近,她心烦意乱,隐隐有失眠的现象,最近都要点着熏香才能入睡。 港城的小叔一家是楚辞和陆景川订婚前一周回到京市的。 陆家客厅里,一家人难得心平气和的聚齐。 陆政坐在主位,“当年的事情闹的再难看,他也是你亲叔叔,以前在港城离得远,没人指摘,现在回来了,让景川陪你一起去看看。” “好。” 楚辞知道陆父是为她好,乖巧点头。 宋姨妈想起那家人就生理性厌恶,秀丽的五官皱成一团。 “都说恶人自有天收,那一家子没遭雷劈真是老天无眼。” 陆政无奈看她一眼,知道和她说不通,转头教育楚辞,“别听你姨妈的,一个孝字压死人,他们不会在京市久待,忍一时换个清净。” 他侧头看助理一眼。 助理点头,“礼品已经放陆总车上了。” 离开陆家去楚家的路上,楚辞兴致不高。 楚小叔一家十四年没出现在她面前,但她对那家人的厌恶一点也没少。 他们不止落井下石吸楚父楚母的血,在楚辞未成年的时候,也用楚辞监护人的身份从陆家勒索过不少好处。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和这一家子彻底断绝关系。 陆景川知道她心情不好,温声叮嘱,“你不喜欢他们,等下只坐着不开口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他们来一趟只是为了堵住外面的悠悠之口,只要进过楚家的门,里面发生过什么,没人在意,没必要委屈自己。 楚辞想起上次的电话,眉心紧蹙。 “如果他们开口问你要东西,除了大耳刮子,什么都别给。” 陆景川轻笑,“还能开玩笑,看来我们楚楚是真长大了。” 楚辞皱皱鼻子,“我认真的。” 陆景川认真点头,“放心,我知道。” 楚小叔一家的奇葩程度,他比楚辞更清楚。 车子在楚家门口停下。 因为提前收到通知,一家人都等在门口。 一看到陆景川扶着楚辞下车,王月笑着迎上来。 “哎呦,这就是楚楚吧?” “这么久没见,出落的这么漂亮,婶娘都快认不出了。” 她伸手要攀楚辞的胳膊,楚辞朝陆景川那边躲了一下,避开。 楚天赐眸子一眯,握紧拳头,“死丫头,别给脸不要脸。” 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丫头片子,傲什么? 陆景川一个眼神扔过去,楚天赐身形一顿。 “天赐!”楚怀清厉声呵斥,声音挺大,眼神却没什么威慑力。 陆景川眸色冷沉,一手护着楚辞,一手把手里提的补品递给佣人。 “楚楚性子直,不喜欢跟生人亲近,楚叔叔楚婶娘不要见怪。” 一句话打了两个人的脸,偏他们还不敢发作。 楚怀清不是做生意的料,楚怀逸去世后,楚氏四分五裂,一年年败落下来,和陆氏蒸蒸日上的比起来,天差地别。 他们对陆家有利所图。 楚怀清被小辈打脸也只能假装听不懂陆景川的言外之意,侧身做请,“自家孩子起口舌,见外什么,快进来坐。” 临进门前,楚辞和楚天赐错身而过。 楚天赐朝着她阴狠一笑,“等着瞧。” 楚辞看着他得意的脸,眼神冰冷。 一行人在客厅坐下,楚怀清和陆景川谈商场上的事,王月拉着楚辞坐在一旁的小茶几上闲谈。 她低头抿一口咖啡,开门见山。 “你的婚事本不值得我和你叔叔提前这么久回来操持。” “多亏你命好,得陆景川青眼。” 第41章 你好香啊 独处时,王月脸上没了刚才的亲热,恢复高高在上的贵妇姿态。 楚辞冷笑,“能摊上你们一家做亲戚,说明命还是不够好。” 当初她妈妈早逝固然有身体和悲伤过度的原因,楚小叔一家的逼迫也是诱因之一。 楚辞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保持乖巧温顺的样子,唯独面对他们一家,楚辞演都不想演。 王月也知道,想要扭转楚辞对他们的印象,这辈子是没什么希望了。 不过,他们也不要她那不值钱的好感,他们只在乎她身后的利用价值。 “你妈妈当年自己心眼小,心力衰竭而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楚家的家业,我们不拿也会被别人吞噬殆尽,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用不着见我们跟乌眼鸡似的。” 提起母亲,楚辞眼眶泛红,“你也配提我妈?” “当初我爸妈对你们不薄,结果我爸死后,你们第一个落井下石,午夜梦回,也不怕我爸来找你们算账。” “过去的事,我懒得跟你耍嘴皮子。” 王月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楚家手上有一个项目,需要和陆家合作,你和陆家人亲近,陆景川又宠着你,有你出面事情会好办很多。” 楚辞很想笑。 看,这就是她血浓于水的亲人,从她踏进这扇门,迎接她的就只有贬低,利用。 他们看她的眼神像是秤杆,看见她那一刻就已经将她剥皮拆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她没有一丝意外,也不伤心,只觉得好笑。 “我不妨把话撂在这儿,想通过我占陆家的便宜,做梦都不可能。” 她从进门后,脸上第一次露出笑意,“我不仅不会帮忙,还会彻底断了你们跟陆家合作的机会。” 触及到利益,王月眼神一厉,巴掌高高扬起。 楚辞不惧,“打。” “来,朝这儿打。”她凑上去,指尖轻点白皙的脸颊。 这一巴掌下去,别说陆家的合作彻底泡汤,说不定还会让大家想起当年的事。 时间会消减人的记忆,却不会篡改。 十四年前的事多少人都看在眼里,若不是京市名声臭了,他们不至于迁到港城去。 陆景川一直关注着楚辞这边的情况,看见王月抬手,冷寂的眸子利刃一般射过来。 王月讪讪放下手,改为拍楚辞的肩。 她捏紧楚辞圆润的肩头,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你别忘了自己姓什么。” 楚辞学着她的样子压低声音,“一家只会趴人身上吸血的废物。” 她和王月实在没什么好说的,骂完不顾她难看的脸色,独自起身去小花园闲逛。 楚家有点特殊,楚父不是继承家业,而是白手起家的创一代,很长一段时间里,楚小叔一家是依附楚父而活的。 幼年记忆里,他们也曾对她很好,宠爱有加。 这个小小的花园,也曾是她嬉戏玩耍的地方。 池塘里的锦鲤摇曳着肥嘟嘟的身体,楚辞摘一片红枫叶丢进去,几只鱼争相抢夺。 “你就是楚天赐那个要订婚的妹妹?” 身后忽如其来的陌生声音吓楚辞一跳,她警惕转身,后退半步。 “你是谁?” 男人把脸上的墨镜推到头顶,看向楚辞的眼神像是透过衣服直直刺进她的皮肤。 他眼神从楚辞鼓鼓囊囊的胸前和纤细到仿佛一手就能握住的腰肢上划过,喉结轻滚。 “楚天赐有这么极品的妹妹,还藏着掖着。” 楚辞也没想到,楚家后院里居然有一个陌生男人,还这么不规矩。 他滑腻腻的眼神看的楚辞心理不适。 她心里又惊又怒,但出于警惕心理,她找准时机绕过男人就想往客厅方向走。 “别走啊!” 刘佑天拦住她的去路,不怀好意的看着她,“你是楚天赐妹妹吧?” “你哥刚好有事求我,你陪我喝几杯,我就帮帮他怎么样?” 楚辞脸上毫不掩饰的厌恶,“你知道我是谁,还不让开!” “我未婚夫就在客厅,随时都会出来,你现在让开,我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刘佑天侧着头,目光落在她开开合合的樱唇上,根本没在听她说什么。 这么嫩,玩起来一定带劲儿。 他肆无忌惮抬手,手指要抚摸她的唇瓣。 楚辞躲瘟疫一样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忍无可忍的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刘佑天头被打歪,一手捂着被扇红的脸,眼底阴毒一闪而过,再抬头又是一张笑脸。 他手指抿一下唇角,咽下口中的血腥气,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楚辞,笑的一脸淫邪,“你好香啊!” 有病! 遇到死变态了。 楚辞拔腿就跑,可陆景川等人所在的客厅在这个男人身后,鹅卵石的小路,她踩着高跟鞋根本跑不快。 刚跑出两步就被男人一把掐住手腕,他看着瘦,力气却格外大,下手也格外狠。 被掐住手腕的一瞬间,楚辞手臂先是一痛,然后半边身子都麻了。 “救命!救命啊!” 她脑子因为剧烈疼痛嗡嗡作响,身后男人放肆的话都像是从远处飘过来的。 “叫啊,你放开了叫,看看你们楚家人有没有胆子动我一根手指头。” “我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不识好歹…” 伴随着男人的声音,一只油腻腻的手抚上楚辞的脸。 紧接着,楚辞好像听到男人一声哀嚎,一只温热的手揽上她的腰,将她拉进怀里。 陆景川托起楚辞的脸,手指从她被刘佑天碰过的地方划过,像是在抹去什么脏东西,清润的语调带着颤意。 “没事吧?” 楚辞从刚才剧烈的疼痛中回神,举起右手,“手疼。” 细白的手腕处被人掐出一圈红痕,有些地方被指甲刮破了皮,渗着血,触目惊心。 陆景川握住她的手腕看一眼,视线再转到地上的刘佑天时像在看一个死人。 他扶着楚辞站好,快走几步过去,一脚踩在刘佑天手上,楚辞想拉没拉住。 又是一声嚎叫,这次叫的不止刘佑天,还有急匆匆赶过来的楚家人。 王月捂着嘴惊呼,“住手!快住手!” 楚天赐扶起地上的刘佑天,“刘少!” 陆景川脸色阴沉如水,还要动手被楚怀清拉住,低声提醒,“别打了,这是港城刘家的小儿子。” 第42章 人不如鸟 港城刘家,早年倒卖古董和小白丸发家,后靠着前期积累的财富搞码头航运洗白,如今是港城首屈一指的老牌家族。 刘家子嗣不丰,这一代只有两个儿子,最受宠的就是刘佑天这个小儿子。 把人彻底得罪了,就算是陆家,也要掂量掂量。 陆景川转头看楚怀清,“你是楚楚亲叔叔,她在你家里差点被人欺负了,你给罪魁祸首求情?” 被晚辈指责,楚怀清脸上也不好看。 他敷衍的看一眼楚辞手腕上的伤,和她完好无缺的衣裳,“她不是没事儿吗?” “人你已经打了,还想怎样?” 别说楚辞没事儿,她今天就是在这儿出事了,还能把刘小少爷打死不成? 刘家可不是正经商人,发起疯来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楚怀清说话难听,却擅长权衡利弊,继续追究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楚辞怕给陆家添麻烦,上前拉陆景川的手,“我手好疼,你带我去医院好不好?” 她学音乐的,最重视自己的手,陆景川一听她手疼,顿时什么也顾不得了,最后扫一眼庭院里的人,带着她离开。 怕她乱动伤上加伤,陆景川一路上都托着她的手。 去的夜家私人医院,提前打过招呼,车子直接停在楼下,跟着护士走特殊通道。 一番检查后,医生拿着单子。 “没有骨折骨裂,但是除外伤外,还有一点韧带拉伤,给你开点药,记得定时涂。” 楚辞握着消过毒,涂过药膏还没包扎的手腕,问出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多久能好,以后会影响弹琴拉琴吗?” 医生看着片子,眉心舒展,“放心,不严重,不会有后遗症。” “不过近一个月暂时不要拉琴练琴,以免影响恢复。” 楚辞眼神一黯。 陆景川揉揉她的头,“一个月而已,很快的,你乖乖涂药,说不定会好的更快。” “什么一个月?” 夜无咎一手插兜,斜斜靠在门口,看到楚辞的手腕,眸子一眯。 “豁,几天不见,残了?” 楚辞:…… 她攥紧准备包扎手腕的绷带,真想随便一rua塞他嘴里。 陆景川难得没跟他开玩笑,冷声道,“遇到个渣滓,楚楚差点被欺负了。” 夜无咎目光落在楚辞手腕上。 一段时间过去,刚才被掐出的痕迹红肿发涨,明显比其他地方鼓出一圈,隐隐有发青发紫的迹象。 涂了药也没有好转,反而看着越发可怜。 他站直身形,眼底浸染寒霜,唇线抿的很直。 “谁啊,这么大胆子?” “京市有谁不知道她是你陆景川的未婚妻啊?” 上次包下京市所有大荧幕,无人机表白事件后,大街上随便拉个人都知道楚辞是陆景川未婚妻。 他说到未婚妻几个字,声音咬的格外重。 楚辞没忍住,抬头看他一眼,对上他的视线又立刻移开,专心看医生帮她包扎。 刘家确实棘手。 陆景川提起这个就烦,而且自从赛车事件后,他本能不想在夜无咎面前提任何关于楚辞的事情。 “不说这个,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夜老爷子身份尊贵,出门前呼后拥,夜父正值壮年,身体康健。 夜无咎好端端站在这儿,哪个都不像会受伤的样子。 “来财骨折了,带它拆石膏。” 夜无咎拍拍手,脚后缓缓走出来一只蓝羽鹦鹉。 它右翅毛被拔了一截,聚着石膏,石膏外绑着楚辞同款绷带,歪头看看房间里的人。 看到楚辞旁边的医生,不由自主往夜无咎鞋跟后头靠。 楚辞瞪大眼,第一次在一只鸟脸上看到惊恐的表情。 她好像在哪儿见过这只鸟? “欢迎光临。” 仿佛看懂她的表情,来财昂着头喊一声,楚辞立刻想起来了。 是繁星门口挂着那只蓝羽鹦鹉。 “这鸟成精了吧?” 楚辞诧异。 比她记忆力还好,而且还会提醒她。 夜无咎俯身伸手,来财熟练的蹦跶到他手上,抓紧他的手指,“这鸟成精了,这鸟成精了。” 它学着楚辞喊。 陆景川看楚辞有兴趣,笑着解释,“它是无咎手养长大的,从小培养,聪明的很,普通的话一听就会。” 他说着,手指点点来财的脑袋。 夜无咎指挥来财,“凶一个给他看看。” 来财歪着头看陆景川,“男人,你在玩儿火。” 猝不及防一句霸总语录,楚辞没憋住笑。 陆景川看她笑了,紧锁的眉心漾开,眉目温柔。 夜无咎睨一眼陆景川唇角的笑意,目光掠过他落在楚辞身上。 她手腕的伤已经包扎好,此时盯着他手里的来财,满眼新奇。 俨然一副伤疤还没好,疼已经忘了的样子。 他抬手把鹦鹉头上毛弄乱,“自己过去。” 来财小爪子退后两步,有点不情愿。 它实在太可爱,楚辞忍不住笑。 夜无咎挑拨离间,“你看,你病友笑你呢。” 楚辞笑容一秒消失。 来财看看楚辞,还是后退。 “不听话的小鸟,容易被吃掉,你喜欢清蒸还是红烧?” 夜无咎抬手看着来财,一脸笑意威胁鸟。 “不好吃,不好吃。” 来财惊恐的扑腾着翅膀朝医生飞过去,因为一只翅膀打着石膏,飞的歪歪扭扭,差点撞医生脸上。 陆景川想喊楚辞先走,看她兴致勃勃的看鸟拆石膏,逗它说话,没忍心。 她很少对某种事物感兴趣,难得这么开心。 从医院出来,陆景川拉开车门让楚辞上车,和夜无咎告别。 “我们先走了。” 夜无咎立在那没吭声,肩膀上的来财歪着头喊,“再见,再见。” 楚辞隔着玻璃探头出来,“来财再见。” 人不如鸟。 陆景川好笑,“要不你开个价,把来财卖给我吧。” 夜无咎瞥他一眼,“滚。” 他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车子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拿出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去查件事。” 第43章 怎么就这么懂事了? 楚家。 医生前脚从病房里出来,杯子下一秒就砸在门上。 “艹特么的,不就是陆家的小崽子吗?” “敢打老子,老子要弄废他!再当着他的面把那个小贱人玩死!” 里面骂骂咧咧,医生顶着巴掌印,脸色也不好看,敷衍的留下一句,“没伤到筋骨要害,涂点消炎药就行。” 说完起身就走,一秒不想多待。 王月出去送医生,楚家父子站在门口,苦大仇深。 刘佑天是刘家老来子,从小宠的无法无天,在港城就是一霸,天天带着一群小弟为非作歹。 楚天赐就是他的狗腿子之一,在港城玩腻了,知道楚家要回京市,跟过来玩的。 来的时候,刘家那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他,现在刚回来就在楚家被人打了。 楚天赐握着拳头,“我去让那死丫头过来道歉。” “站住!” 楚怀清拉住儿子,“你以为这里是港城啊?京市可不是刘家能一手遮天的地方!” 楚天赐蹙眉,“那我们就不管了?” 楚怀清沉吟,“管是要管的。” 刘家捏死他们跟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他摆摆手,“你先去把人哄住。” 楚天赐问,“那他要是给刘家打电话呢?” “不管他给谁打电话,你只管哭诉,把楚家摘出来。” 楚天赐听着里面的叫嚣,硬着头皮进去。 … 楚辞回到学校给大家发订婚请柬的时候,手腕上还绑着绷带。 换做以前大家可能会背后酸几句,高嫁不易,是不是在陆家受了委屈。 彼此熟悉后,大家发现楚辞没有富家千金的傲慢难相处,做事认真细心,就是一挺漂亮温柔的小姑娘,纷纷过来关心。 楚辞揉着手腕,避重就轻,“没事,磕到了有点韧带拉伤,不过最近一个月不能拉琴,有些课程可能会麻烦到大家。” 楚辞有点不好意思。 老师们摆手,不甚在意。 “大家都是同事,什么麻烦不麻烦,谁没点背运的时候?” “课程的事儿你不用担心,赶紧养好伤,别耽误订婚是正事。” 订婚的时候戴着绷带总归不吉利。 听到订婚,楚辞不免想起昨天楚家那些不愉快的事儿。 陆景川送她回去的时候让她以后不要单独去楚家,有事喊他一起过去。 可楚辞知道,这件事还没过去。 刘佑天先犯贱不假,但刘家家风不正,又极其护短,刘家小儿子被打,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接到宋姨妈电话,让她回老宅一趟的时候,楚辞一点也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宋姨妈不在,陆政在。 他坐在主位,听到声音看向她的手腕,“昨天在楚家受欺负了?” 楚辞不知道陆政从哪儿得到的消息,摸不清他对这件事的看法,没敢吭声。 陆景川拉着楚辞坐下,“人是我打的,你别吓唬楚楚,有什么事冲我来。” 陆政“呵”一声放下茶杯。 “我是吓唬她吗?我是生气!” 他看着楚辞,“陆家费尽心思把你养这么大,不是给别人欺负的,你性子软,本来指望着出国历练几年能养出点脾气,现在好了,脾气没养出来,学会跟家里人客套了?” 还不如小时候聪明,小时候受了欺负还知道回来哭。 自己家人被欺负了,他从外人口中知道的。 明明是挨骂,楚辞却鼻子一酸,眼眶倏然红了。 她来陆家的时候,陆政和宋姨妈关系已经很不好,几乎不在老宅住,她和陆政一年见不了几面,连亲近都算不上。 在楚辞眼里,她在陆家的地位依靠的是宋姨妈的偏疼和陆景川的宠爱。 所以回国后,知道陆景川身边有新人那一刻,她心里的恐惧甚至大于伤心失望。 失去了陆景川,距离失去宋姨妈还远吗? 没有宋姨妈,她就真的没有家了。 回国后经历的一切,她根本不敢跟宋姨妈提,更不用说陆政。 她怕给他们添麻烦,怕被嫌弃,怕被抛弃。 陆景川见她眼红了,安抚的摸摸她的头,跟陆父说话不软不硬的。 “反正人打了,你要是回来发脾气的,出门左拐,慢走不送。” 陆政被他一句话顶的心肝肺疼,知道这些年孩子心里对他有怨气,他忍着脾气。 “港城刘家家主给我打电话,这事儿刘家有错在先,给你们道个歉。” “刘家在京市城郊有一个温泉山庄,他的意思是,年轻人出去一起玩玩,这件事儿就算过去了。” 陆景川冷笑,“轻飘飘一句道歉就算过去了?” 陆政也沉着脸,“那你去把刘佑天打死?” “刘家主亲自发话,面子要给。” 这次,陆景川没反驳。 “别聊了,先过来吃饭。” 宋姨妈来喊人,看到楚辞手腕上的绷带,心疼的拉起她的手细看,“手怎么受伤了?” 她显然不知道这件事。 楚辞看陆政一眼,低眉顺眼,“没事,不小心韧带拉伤了,过几天就好。” 宋姨妈放了心,拉着她絮絮叨叨让她小心点,在外照顾不好自己就搬回来住。 陆家这些年发展势头很猛,但还不到让刘家忌惮的地步,这次刘家主动道歉,不符合他们的作风,处处透着诡异。 而且就刘佑天肆无忌惮的样子,也不像是会跟人道歉的人。 回去路上,陆景川看她脸色不好,拿一瓶酸奶拧开递给她。 “不想去就不去,刘家那边有我。” 楚辞喝一口奶,摇头,“我才是受害者,他这声道歉我担得起,干嘛不去。” 陆家做出口生意,刘家握着航运,陆景川知道她是怕刘家因此和陆家彻底交恶,掐陆家的喉咙,眼底溢出一丝心疼。 “怎么就这么懂事了?” 楚辞握紧酸奶瓶子玩笑,“我一直都这么懂事。” 陆家的事自然瞒不过陆鸣,陆鸣是个大喇叭,不出一天时间,陆景川的一群好友都知道楚辞差点被人欺负的事儿了。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他们自己会玩笑楚辞是孤女,配不上陆景川等等。 但自己划进圈子里,一起长大的姑娘被外人欺负了,又护短的很。 会所包厢里,一群二代们齐整整聚成一堆。 “港城姓刘的?靠,他家那发家史翻出来够一家子轮流枪毙十分钟了,还敢在京市叫嚣?” 第44章 绿油油一片,不治愈吗? “那有什么办法,刘家老东西聪明的很,早早洗白了,人家现在是港城著名企业家~” 陆鸣拖腔拉调阴阳怪气,气得不轻,偏偏港城航运和大陆分开,刘家大部分产业又在港城,他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给楚辞出气。 真要硬来,也不是没人能做到。 他视线转到进来后一直没精打采抽烟的夜无咎身上。 白衣西裤,衬衫上面扣子解了两颗,露出凸起的喉结和锁骨,指尖烟火猩红,眉间烟雾缭绕。 陆鸣凑过去,“夜哥,你已经够帅了,别凹造型了,组织需要你的时候到了。” “弄死姓刘的,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他握着拳头给夜无咎洗脑。 夜无咎吐他脸上一个烟圈,挑眉,“真的?” 陆鸣以为他同意了,点头如捣蒜。 “那你先给我来个后空翻我看看。”夜无咎只差把耍他写脸上了,陆鸣瞬间变脸。 “夜哥,我再也不会爱你了。” “你的爱值几个钱?”夜无咎指尖把玩着烟,看向对面的陆景川,“皇帝不急太监急。” 陆鸣昂着头,“那咋了,她不止是我嫂子,也是我姐。” 陆景川揉揉眉心,“明天先看看刘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楚辞身体不好,出国前放假常跟着宋姨妈他们一起去泡温泉,从没哪一次这么不情愿。 她随手从衣帽间里选两套最保守的泳衣扔进行李箱,手机跳出一条消息。 楚天赐:【温泉山庄你别去了。】 楚辞看到和楚家有关系的东西就忍不住蹙眉:【真好笑,让去的是你们,不让去的还是你们。】 【干嘛?你的好刘少没提前跟你对好口风吗?】 以为她很想去?她是八辈子没泡过温泉?要不是不想让陆家为难,给陆景川添麻烦,以为她想见那张让人生厌的脸吗? 楚天赐:【随便你,爱来不来,他们玩的花,你自己不尴尬就行。】 楚辞盯着界面沉思两秒,大半夜联系她,是良心发现?还是在暗示什么,拉她好感间接讨好陆景川的新招数? 不管是哪一种,提醒楚辞收到了,但没有任何感激的想法。 她现在所有的麻烦和困局归根结底都来源于楚小叔一家,鳄鱼的眼泪,谁信谁傻叉。 楚辞随手把手机扔床上,收拾好行李拿着浴袍去洗漱。 她拆掉手腕上的绷带,破皮的地方已经结成暗红色的血块,红肿消退一些,但泛着青紫。 动一动还是会有一种由内而外的钝疼,好在结痂后日常碰水影响不大。 她洗完澡出来,涂好药膏坐在阳台小沙发上抱着平板看网课。 虽然是老别墅区,绿化程度也高,但地理位置优越,透过树丛一眼就能看到别墅区外的高楼霓虹。 闹中取静,晚上独自坐着也不害怕。 夜风拂过皮肤,带来夏日难得的凉爽,楚辞没形象的窝在单人沙发上,惬意的晃脚。 一阵汽车嗡鸣,有人按了下喇叭,楚辞扭头。 黑色的宾利在楼下停住,后座车窗落下,露出夜无咎轮廓昭彰的脸。 男人撩起眼皮看过来一眼,薄唇轻启,“残了还这么开心?” “该说你没心没肺,还是记吃不记打?” 看见这张脸,楚辞的好心情瞬间打个折扣。 谁残了? 你才残了! 楚辞拉拉睡衣衣襟,默默把晃在外面的脚收进沙发里,“夜总嘴这么毒都活的好好的,我破点皮算什么。” 夜无咎轻哼,“你也就敢在我面前牙尖嘴利了。” 说完,他按上车窗,车子驶离。 好像停下来就是为了怼她一句。 楚辞隔着树影看着他下车开门上楼,直到楼上灯光亮起,才吐槽一句。 “怎么不说别人你这么欠儿呢?” 次日,陆景川来接楚辞,两人刚上车启动车子,恰好碰到夜无咎开着车从隔壁出来。 陆景川落下车窗,目光扫过那栋和楚辞比邻而居的别墅,“什么时候搬到这里住了?” 夜无咎房产遍地,闭着眼随便摸出来一个房本都比这个好。 楚辞也好奇,隔着驾驶座的陆景川看过去,直直撞进他幽深的视线里。 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眉目深邃,“想住就住了。” 他抬眼扫过头顶茂盛的树冠,“打开窗绿油油一片,不治愈吗?” 陆景川:…… 他顺着夜无咎的视线看一圈,默然半晌挤出一句,“你喜欢就好。” 楚辞想起上次被迫取下来的镯子,差点没绷住。 这大爷可真难伺候,绿叶子可以,绿镯子就克他,那绿帽子… 不能想,不能想。 整个京市是敢给他戴绿帽子?活腻歪了吗不是。 楚辞收回自己危险的想法,乖乖坐在副驾驶,双手规规矩矩放好,坐姿标准的像幼儿园小学生上课。 不知道哪里碍了某人的眼,隔壁一个冷眼扫过来,嗤笑一声,启动车子。 红色的尾灯消失在视野里,楚辞不确定的转头问陆景川 ,“他是不是嘲笑我?” 陆景川启动车子追上去,“嗯,我带你去嘲笑回来。” 刘家的温泉山庄在半山,公路绵延而上,直通山庄门口,车子在停车场停下,保安推车过来运行李,穿着清凉的迎宾小姐姐过来引路。 说是温泉山庄,不如说是围绕温泉建造的私人度假庄园,集温泉,水上乐园,垂钓,住宿于一体,坐落在半山腰,就是一个天然氧吧。 他们跟着迎宾小姐一路往前走,穿过圆形拱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超大泳池。 池水湛蓝,边缘有人造沙滩,沙滩上放着一排遮阳伞和躺椅。十几个年轻男人躺在躺椅上带着墨镜晒太阳,每人旁边围着四五个貌美女孩儿。 刘佑天正把头埋一个穿三点式比基尼女孩胸前,那女孩看到一群陌生人进来,吓的惊叫一声。 刘佑天兴致被打扰,抬头甩过去一巴掌,“叫什么叫!” 他顺着女孩惊慌的视线看过来,脸上阴云散去,起身走过来。 放肆的眼神在楚辞身上扫一圈,朝她伸手,语调吊儿郎当,“小妹妹,对不起啊。” 他脸上巴掌印消了大半,手上被陆景川踩出来的伤泛着青紫,比楚辞手腕严重的多。 楚辞被刚才的一幕震惊了一下,又看到面前的手,脑海里闪过这只手摸在她脸上时恶心的感觉,一阵反胃,捂着唇有点干呕。 陆景川把她拉到身后挡住。 “刘少客气了。” 小美人的手没摸到,刘佑天阴沉着脸收回手,忽然察觉到一股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他循着那道目光看过去,对上一双锋锐冷寒的眸子。 见他看过来,那人不躲不避,扫一眼他的右手,。 那目光太凌厉,像要把他的手削掉,他不自在的动了动手,右手有点幻痛。 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挑衅的感觉很不好,刘佑天皮笑肉不笑,“大家随意坐,随便玩。” 他招招手点几个姑娘,“你们几个,过来伺候。” 第45章 他是狗吗?一看见屎就往上凑 楚辞终于知道楚天赐那句他们玩的花,只要她不尴尬就行是什么意思了。 陆景川眼底流露出一丝厌恶,“不用,你们自己玩。” 刘佑天被拒绝了也不恼,看着陆景川拉着楚辞在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休息区坐下,跟他一起过来的人有意无意将两人围在中间。 两波人如同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陆景川坐下后,递给她一杯果汁,侧身挡住她,“刚才晕车没?喝点果汁压一压?” “嗯。”楚辞应声,乖巧靠在椅背上喝果汁。 不远处,蓝天碧水沙滩,美女们露着纤腰长腿拿着水枪嬉戏,笑声如铃。 楚辞本以为楚天赐和刘佑天从港城回来,身边没什么朋友,他们今天来的人这么多会不会有点浮夸。 没想到,刘佑天不仅迅速组起一堆玩咖,还和莫隐幽那伙人玩到一起,甚至隐隐有以莫隐幽为首的架势。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隔着人群,莫隐幽从跪着给他喂酒美女手中拿过酒杯,遥遥朝她敬酒,楚辞立刻移开视线,假装没看到。 两伙人堪称宿敌,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莫隐幽的动作,陆鸣“靠”一声,“怎么哪儿都有这个死变态?” “他是狗吗?一见到屎就往上凑?” 可能被他的比喻恶心到了,在旁边沙滩椅上小憩的夜无咎踹他一脚,“不会说话就闭嘴。” 陆鸣被踢了也不恼,反而凑上去,“哥,好哥哥,那死变态阴的很,又和刘佑天搞在一起,这两天你可要盯紧他啊。” 刘佑天混账是混账,在内地能力有限。反而是莫隐幽这个老对手,更让他们忌惮。 主要是,这家伙做事毫无章法,全凭心情,专干损人不利己的事儿。 属于猛踹瘸子好腿的缺德玩意儿,偏偏身份特殊,干不掉又玩不过。 夜无咎双手撑着后脑,不吭声,戴着墨镜看不清脸上表情,大约是晒太阳晒舒服了,音调懒洋洋的,昏昏欲睡。 “你们这么多人轮流盯着还不够?要不找根链子把她栓身上算了。” 楚辞:??? 不是,怎么听着还有她的事儿? 陆鸣跳脚,“什么栓身上?又不是狗,让你盯着莫隐幽,别让他耍阴招。” “哦。”夜无咎拖着腔调应一声,摘掉墨镜翻身看向对面。 他那张脸轮廓明晰,五官摄人,抬眸睨一眼过去,一群穿着清凉小姑娘被他看到,要么脸红的滴血,要么拉裙摆,扯肩带,手忙脚乱。 一个姑娘自制力不足,手里的鸡尾酒差点浇一个二代头上,一阵骚乱。 陆鸣一脑袋问号,“不是,哥,你干嘛呢?” 夜无咎无辜,“你不是让我盯着他吗?” 陆鸣一噎,“我说的是这个盯吗?” 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差点把那边小姑娘看的走不动道,准备让小美女用鸡尾酒浇死他,先下手为强啊? “得,你甭盯了,我自己来,自己来。” 陆鸣无力瘫倒在沙滩上,身下是细细软软的沙子,头顶是凉爽的遮阳伞,远处池水波光潋滟。 他感叹一声,“别说,港城那小子还真会享受,就是玩的俗了点。” “这么美的景,就该配点音乐,可惜嫂子没带琴。” 他闭着眼,像是在回忆,“当初嫂子一曲‘假如爱有天意’不知道迷倒多少少男心,幸好我哥近水楼台先得月,早早把人定下。” 他一脸嘚瑟,好像抱得美人归的是自己。 陆景川的几个兄弟几乎都是从小玩到大,一路见证着他们走过来的,听到陆鸣的话,附和。 “可不是嘛,那天之后,陆哥带着我们严防死守,不知道替嫂子拒绝多少狂蜂浪蝶。” 有人“咦”一声,看向夜无咎,“我记得就是那次元旦晚会之后,我们才慢慢跟夜哥熟悉的。” 那时候,陆景川和夜无咎同是学校风云人物,但身份差异很大,两边人几乎没有交集,点头之交都没有。 是替嫂子解决桃花的时候,夜哥路过,顺手帮一把才慢慢熟悉起来的。 楚辞不知道陆景川替她斩过桃花,更不知道夜无咎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忽然有一天,夜无咎就出现在他身边了。 她看向夜无咎,想起那天在琴室,他说要听‘假如爱有天意’,原来是以前听她拉过这个曲子? 夜无咎躺在躺椅上,不知何时又把墨镜扣上了,“别想了,她残了,最近一个月都拉不了琴。” 楚辞:…… 永远刻薄,永远开口噎死人。 两边人就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玩到中午,饭前楚辞回房间换了套衣服,陆景川全程陪同。 去餐厅路上,陆景川拉着她的手叮嘱,“记住,别吃任何离开视线的东西,我不在的时候就让陆鸣陪你一起。” 他顿了顿,“无咎也行。” 楚辞知道他的顾虑,这是刘佑天的地盘,不怕他明着来,就怕背地里使坏。 两人回到餐厅,其他人已经坐好了,两边人各占一半,中间空着两个位置,一边是刘佑天,一边是夜无咎。 陆景川自己靠着刘佑天坐,让楚辞坐夜无咎旁边。 夜无咎视线从两人拉在一起的手上一滑而过,懒懒靠在椅背上把玩打火机。 刚才那些女生们可能在其他地方吃饭,一屋子男生只有楚辞一个女生,格外扎眼。 他们已经点好菜了,不过毕竟是为了给楚辞道歉攒的局,刘佑天把菜单往楚辞那边递,“楚小姐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 陆景川半路拦下菜单,“我来。” 他最熟悉楚辞的口味,一眼扫过去,点的全是楚辞爱吃的,然后把菜单递回去。 一群年轻人坐在一起,本该谈笑风生,意气风发,可因为某种原因,包厢里气氛微妙。 大家玩手机的玩手机,看好戏的看好戏,各怀心思。 饭菜上来,陆景川照例先给楚辞剥虾,这是他做惯的活儿,指尖轻轻一挑,皮肉分离,剥的又快又好。 一碟子完整的虾肉放在楚辞面前,她自然的抽出湿巾帮他擦手上水渍。 夜无咎面无表情嚼着虾,把同样带着水渍的手递到楚辞面前。 第46章 怎么,你想试试? 楚辞抬头看他一眼,又看看他手上的水渍,默默的抽出一张湿巾放在他手上。 夜无咎抬着手,也不收回,转头用墨色的眸子盯着她。 楚辞以为他挑剔,一张不够, 又抽出一张放他手上,“事儿真多。” 她买的湿巾很厚,一张足够用了。 陆景川听到楚辞小声嘀咕,轻笑,“他什么时候自己擦过手?让你帮他擦呢!” 他拿起楚辞手里剩下的半包扔夜无咎手里,“都给你,自己擦。” 夜无咎也不介意他态度差,拿起湿巾自己慢条斯理擦起来,眼眸一抬,撞上对面莫隐幽探究的眼神,眉梢一挑,满脸写着:看什么看?没见过人擦手? 饭后,外面阳光正浓,不适合室外活动,刘佑天提议去喝酒。 庄子里有酒窖和唱歌的包厢,一群美女端着各式名酒穿梭在男人们中间,衣香鬓影,空气中很快被各式香水味和欢笑声填满。 为了表现的不那么异类,陆鸣几人也各自挑了一个帮忙点烟倒酒的,陆景川没要,不过有楚辞跟着,他们也挑不出错来。 刘佑天视线转了一圈,落在楚辞旁边那个霸占了大半个沙发,兀自抽烟的男人身上,“哥们儿怎么不挑一个?” 夜无咎的脸和气势,在这一众公子哥儿里也是出类拔萃的,不少女生从进包厢,视线就在他身上徘徊。 听到刘佑天的话纷纷看过去,有大胆,自负美貌的眼神跃跃欲试。 “这一批不满意?”刘佑天摆摆手,准备让人换一批。 陆鸣喝着酒,翘着腿,“不用费心思了,他不近女色。” 刘佑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成年男人还有不近女色的?” “装什么装?不会是中看不中用吧?” 他说着,眼神玩味的往夜无咎腹下三寸瞟。 此言一出。 包厢里除了刚回来不认识夜无咎的刘佑天和楚天赐,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刘佑天。 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看到。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有人敢质疑夜无咎是不是真男人。 包厢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只有舒缓的轻音乐和头顶闪烁的霓虹,证明着时间还在流逝。 众人看看恍然不知的刘佑天,又看看半躺在沙发上,满身慵懒倦怠的男人,猜测他会不会起身慢条斯理卷起袖管,拿起桌上的酒瓶子摔他头上。 万一等下打起来,他们是先拉架,还是先叫救护车,亦或者先拿出手机拍视频发个朋友圈? 男人懒懒瞥过来一眼,“怎么?你想试试?” 他指尖弹了弹烟灰,“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嫌脏。” “我特妈!”刘佑天反应过来,弹射起步,拍案而起,就要冲过来,夜无咎旁边几个人瞬间起身,警惕的看着他。 “砰”一声,莫隐幽把手里的杯子重重往桌子上一放。 “坐下。” 刘佑天眯着眼,眼底狠厉一闪而过,顾忌身边的莫隐幽,不服气的坐下,只是阴鸷的眼神还落在夜无咎身上。 有人把舒缓的轻音乐换成劲爆DJ,女孩们舞动着腰肢落进男人怀里,紧张气氛迅速消弭于无形。 几杯酒下肚,刘佑天眼神再次不自觉黏在楚辞身上,她今天穿的白衬衫,牛仔裤,一头乌发随意拢起绑在身后,几缕发丝垂在耳侧。 极其简单保守的穿搭,配上她清丽的侧脸和玲珑有致的身材,反而碰撞出一种别样的美感。 尤其在七彩霓虹和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中间,越发勾人,让人忍不住想掐住她的细腰,狠狠蹂躏。 他拿起杯子走到楚辞身边,左手搁置在她椅背上,将人虚空半揽着,“楚小姐,那天是我不对,你喝了这杯酒,我们就算两清了。” 水晶杯里好几种酒混在一起倒的满满当当,在灯光下闪烁着细微的光亮,别说她的酒量这一杯下去必醉无疑,只要想到这杯子是刘佑天用过的,楚辞就想吐。 陆景川揽住楚辞的肩,冷脸拒绝,“她不喝酒。” 陆鸣端着杯子过来,不动声色挤开他,隔在他和楚辞之间和他碰杯,“来,我陪你喝。” “你想喝多少?我们几个兄弟舍命陪君子。”他伸手去揽刘佑天的肩膀,被刘佑天抬手拂开。 “我想看她喝。” 他脸上挂着笑,浑浊的目光定在楚辞身上,准备绕开陆鸣重新凑过去。 忽然,脚下一绊,好悬才扶住桌面稳住身形,杯里的酒洒的一干二净。 夜无咎淡然收回脚,“好了,现在都不用喝了。” 本来那杯酒是冲着楚辞去的,关键时候陆景川护着她迅速让开身形,酒液尽数撒在真皮沙发上。 陆鸣背地里朝夜无咎竖大拇指,“夜哥牛逼!我就知道你是真爱我,见不得我受委屈。” 夜无咎嘴里衔着雪茄,点燃吐出一口烟雾,“你们陆家是要破产了吗?家里买不起镜子?” 陆鸣磨牙,“我一定给你找来世上最好的哑药。” 刘佑天膝盖磕在大理石桌子上,疼的好一会儿才缓过神,“你特么没长眼…” 转头对上夜无咎锋锐冰冷,宛如看死人的眼神,他后背一凉。 “你没妈啊?天天把别人妈挂嘴边?羡慕就让你爸给你找个小妈。” 陆鸣看着刘佑天一阵青一阵白的脸,心里的郁气瞬间散了。 骂别人比骂他狠多了,夜哥还是爱他的,呜呜呜,好感动。 包厢里烟雾缭绕,楚辞有点喘不上气,她踮起脚尖凑到陆景川耳边,“想去卫生间。” 陆景川揽着她的肩,“我陪你。” 两人没惊动别人,出了包厢。 外面干净的空气让楚辞情不自禁长舒一口气,在昏暗室内待久了,看到外面的阳光都是开心愉悦的。 陆景川陪她到卫生间门口,站定。 “你进去,我就在门口,有事叫我。” 从踏进温泉山庄开始,他寸步不离。 楚辞乖乖点头,转身进卫生间。 远处走廊拐角,刚刚吃过瘪的刘佑天站在那儿,狠毒的目光落在陆景川身上。 今天异常安静,没什么存在感的楚天赐蹙眉犹豫,“他们防备的紧,要不就算了吧。” 第47章 他们快订婚了,你不急吗 刘佑天听到楚天赐的话,忽而转头,看向他的眼神里带着探究,“心软?” 楚天赐唇瓣紧抿,“没有,我和她十几年没见早没什么感情了。” “我是为您着想,刘老爷子都说了,让您好好道个歉,最近低调一些,万一事情闹大了…” 刘佑天摇晃着酒杯,仰头一口喝了,“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闹大了又怎样?陆家不敢动他,他爸爸老了,胆子也越发小了。 楚天赐还要再劝,“可是…” “嘘!”刘佑天伸出一根手指捂住他的嘴,“你有空在这里多嘴,不如去查一查那个姓夜的男人什么来头。” 几次三番坏他好事,最好别让他抓到把柄。 楚辞和陆景川从外面回去,沙发上的酒渍已经清理干净,楚辞确认没有问题后坐下,没喝之前开过的果汁,准备开一瓶新的。 一只手从斜刺里伸出来,在她右手边放下一瓶刚开封的果汁。 楚辞一愣。 给她的吗? 她看夜无咎一眼,男人夹着烟靠在沙发上,目光看着玩闹的人群,一个眼神都欠奉,好像那瓶果汁是踏破虚空自己冒出来的。 “谢谢。”她低声道谢。 许久,才听到男人几不可闻的“嗯”一声。 在里面听他们鬼哭狼嚎一下午,楚脑瓜子都嗡嗡的。 一群二代们虽然对泡温泉司空见惯,但是来都来了,晚上吃过饭,大家还是兴致勃勃的准备去泡温泉。 这里是刘家自己的私人场地,池子建的很多,露天的,室内的,单人的,混池,红酒池,药池,应有尽有。 刘佑天那边的玩咖们一人带着两个小美女找了各自喜欢的池子,陆鸣他们没带女人,一群小伙子随便找个男浴池泡着玩。 夜无咎饭后就不知去哪儿了。 陆景川带着楚辞回去拿泳衣,“你身体不好,等下多泡一会儿,我就在门口给你守着。” 楚辞提着衣服袋子,俏皮一笑,“那我可不客气了。” 陆景川揉揉她的脑袋,“有事随时叫我。” 楚辞重重点头,“嗯。” 汤池这里的装修为了美观,做了原木推拉门的设计,好看是好看,隔音效果却极差。 陆景川怕她尴尬,也怕她无聊,就在门口给她放音乐。 她中学时候有一阵子爱看恐怖故事,但是看完又害怕,不敢自己洗澡就让陆景川在外面陪她,有时候给她讲故事,有时候给她放音乐。 她听到声音,知道他在门口,内心就会慢慢安定下来。 陆景川说让她不用顾忌多泡一会儿,但是楚辞知道他今天的辛苦不比她少。 在里面泡一会儿觉得骨头松散,没有之前那么紧绷了,从水里出来,用浴巾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出去。 陆景川把她送回卧室,监督她把濡湿的头发吹干才离开,临走前不忘叮嘱她把房门反锁好,不要给不熟悉的人开门。 房门关上,楚辞听话的把门反锁,换一身长衣长裤的家居服,在房间里到处检查。 衣柜,浴室,镜子,她能想到的地方都没有任何问题,墙壁也没有做空心处理。 “难不成真是我们太敏感了?” 刘家组这个局真是给她道歉的? 可是楚天赐的欲言又止,还有刘佑天今天的态度,楚辞觉得不太可能。 想不通,她重重瘫在松软的床上,伸个懒腰,舒展筋骨。 下一秒,床下异常响动,楚辞翻身坐起准备逃离,身下骤然一空,剧烈的失重感传来,人已经昏了过去。 陆景川送完楚辞,刚拿出手机准备拨陆鸣电话问他们在哪个浴池,拐角处忽然传来说话声。 “这小美人哪儿来的?这么嫩?” “谁知道?反正刘少说了,今天庄子里除了陆景川身边那个,其他女人随便玩。” “不过,这个可真纯啊,比不上楚辞,气质有两分相似也不错了。” 陆景川听到他们议论楚辞,眉宇间越发厌恶。 脚步声越来越近,路过拐角的时候,他无意瞟过去一眼,看到那个熟悉的侧脸,心中一凛,快步追上去。 走廊尽头暗影处,夜无咎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你喊我来就是为了看这个?” 莫隐幽斜倚在墙上,唇角勾着笑,“他们快订婚了,你不急吗?” “他们订婚,我有什么好急的?”夜无咎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你当然急。”莫隐幽凑近他耳边,低声呢喃,“你喜欢她。” 夜无咎斜睨他一眼,嘲讽,“自作聪明。” 他转身要走,莫隐幽再次出声。 “你不去看看吗?” 暗夜里,夜无咎眼神一瞬间冷下来,“看什么?” “看看她还在不在房间里。” 夜无咎猛然转身,一把攥住莫隐幽的衣领,手背青筋暴起,“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许动她?” 莫隐幽面色不变,语调意味深长,“我可没动她,我帮你引开情敌,给你英雄救美的机会,你该谢谢我才对。” 夜无咎咬着牙将他往墙上重重一推,“你最好祈祷她没事。” 莫隐幽看着男人慌乱的脚步,眸色暗沉的直起身,低头看一眼刚才被他攥过的地方,缓缓勾唇。 楚辞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她一手扶额,一手支撑着坐起来。 四周黑乎乎的,没有一点光亮,也没有一点声音。 只能根据触感判断,身下是几层厚厚的床垫,缓冲了她落地时的重力和冲力,才不至于受伤。 “有人吗?” 她试着喊了几声,周围除了她的回音,安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这样安静漆黑到极致的陌生环境,让她心里止不住发毛。 她手机落在桌子上,没有任何能与外界联系的东西,甚至连脚上的拖鞋都在刚才的变故里,不知甩到了哪里。 此时此刻,陆鸣他们估计还在泡温泉,陆景川亲自把她送到房间后离开,大约会去和陆鸣他们汇合。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房间里睡觉,没人会发现她不见了。 她可能会在这里待到明天早上,甚至更久。 也可能,不用等到明天就会有其他人进来… 第48章 你想要什么反应? 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楚辞想看到的。 现在,没人能帮她,她只能想办法自救。 刚才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猛,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但可以大概推测出,她现在身处地下密室。 楚辞在原地坐了两分钟,等自己彻底适应黑暗的环境后,顺着地上的床垫寻找这间密室边缘的墙壁。 墙壁是又冰又冷的金属质地,她沿着墙壁一直摸索,直到再次回到刚才放置床垫的位置,没有任何开关和疑似开关的东西,没有任何可以充当防身武器的工具。 好像这是就是一个完全密闭的铁盒子,没有光,没有声音,整个空间就只有她自己。 她不知道坏人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陆景川他们什么时候发现她失踪,就算发现她失踪了,这么隐蔽的地方,什么时候能找到。 这种黑暗寂静又未知的环境让楚辞心里的恐惧无限放大,连过往看过的无数恐怖故事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式喷涌,加深她的恐惧。 她没敢在床垫那里多待,拖着上面的被子找一个角落将自己蜷缩起来。 她一停滞,周围更安静了,寂静的空间里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 不知过去多久,头顶又传来刚才那种熟悉的异响,紧接着瞬间光亮闪过,一声闷响落在床垫位置。 借着一闪过的光,楚辞隐约看到一个人落下来,看身形是个男人,在床垫上熟练翻滚卸力,身手很好。 密闭空间,身手极好的高大男人,楚辞所有神经立刻紧绷起来,她屏住呼吸,完全不敢动,恨不得按住自己的心口,让心跳暂时停一停。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有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传进耳廓,男人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站定,暗夜里,楚辞能感觉到有一道炙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楚教授,好巧,这种地方也能遇见你。” 楚辞极度紧绷的神经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和称呼后,有短暂的几秒宕机。 “夜无咎?” “嗯。” 黑暗里,楚辞看不到人,更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是根据他淡定的语调,大概能猜到他此刻的神情,一定是放松的,那种逛自家后花园式的慵懒。 不知道是刚才一瞥间见识到他的身手,还是陌生环境里遇到熟人的惊喜,亦或者被他淡定的姿态传染,楚辞紧绷的神经缓缓松懈,只是心脏还是跳的厉害。 “你怎么也掉这里来了?” 这人八百个心眼子,恨不得在脸上挂个收款码,看他一眼都要收费。 居然还有他吃亏的一天。 虽然有点不应该,但楚辞必须承认,她有点幸灾乐祸。 脚步声靠近,楚辞感觉到有人扯掉她身上的被子展开铺在她旁边,接着布料拉扯,有人在她旁边坐下,清冽的味道混着雪茄味蔓延过来。 夜无咎语气平铺直述,“往床上一趟,就掉下来了。 楚辞一呆。 夜无咎房间的床也有机关? 难道刘佑天的目标不是她,而是他们所有人? 那还真是…会玩儿。 密室里安静片刻,楚辞开口,“你身上有手机吗?” 夜无咎:“没有。” “火机呢?” 夜无咎:“没有。” 楚辞失望:“…怎么什么都没有。” 抽烟的人身上居然没有打火机,真是一点烟品都没有。 夜无咎哼笑一声,寂静的环境里,楚辞甚至能听到他胸腔震动的声音,“你有?” 两个字,攻击性不强,嘲讽性拉满。 楚辞彻底闭嘴。 眼睛和耳朵一闲下来,感官就被无限放大。 这个地下空间很凉,她体内却莫名涌起一股燥热,由心腹缓缓蔓延全身,心脏疯狂跳动。 刚才只顾着紧张害怕,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空气里的似乎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甜香。 楚辞又深嗅几下,一直没能平复下来的心,猛的又跳几下,燥热感更甚。 她身体一僵,心里升起一股儿不好的预感。 “夜无咎,空气里好像有东西。” 夜无咎“嗯”一声,“不然你以为他请你过来喝茶吗?” 可能是察觉到空气里被加料的下意识反应,楚辞明明看不到他的脸,却敏锐感觉到他声音比刚才紧绷不少。 楚辞顾不得他话里带刺,下意识朝他反方向挪动一点,只坐一个被子边边。 “你知道,怎么没反应?” 黑暗里,楚辞能感觉到那股炙热的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像一把火瞬间点燃她的温度。 男人身上清冽的味道和甜香混在一起,让她心底萌生出一种想要扑上去的冲动。 “你想要什么反应?” 他一出口,楚辞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歧义。 这种时刻,男人的声音,目光,味道,似是而非的话对她来说都像是往燃烧的火焰里扔汽油。 她身体更烫了,理智几乎要烧没,缓了好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 “我是说你怎么不着急。” 夜无咎轻笑一声,楚辞费力的朝声音来源看过去,不明白他怎么还能笑出声,好像难受的只有她自己。 “你知道药效上来,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他快来了。” 一句话让楚辞心凉半截,刚才怎么都压不下去的心跳漏跳两拍。 仅存的理智让她在给人下药的死变态和阴晴不定的夜无咎之间犹豫两秒,又偷偷挪回刚才的位置,心里暗自庆幸,还好这里足够黑,夜无咎看不到她的小动作,不然也太丢人了。 她刚松一口气,身边人忽然动了,楚辞一惊,忍着扑过去的冲动抱紧自己,结果他只是换个姿势。 “怕我?” 楚辞:…… 她当然怕,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还要仰仗他,不敢说。 楚辞昧着良心,忍着燥热,一开口声音哑的不像话。 “没。” “夜总您英明神武,自制力超群,肯定不会被小小迷药控制。” 夜无咎:“给我戴高帽?” 楚辞脑子混混沌沌,身体里好像烧开了,在沸腾,手控制不住想扯衣领,最后却因为无力歪倒在地上。 皮肤碰到地面冰凉的温度,舒服的她想喟叹。 “楚辞?” 夜无咎听到动静过来,一手摸到她的臂腕,想把她拉起来。 带着薄茧的手握住她的胳膊,被他掌心接触到的那片皮肤仿佛有电流涌过来,楚辞死死咬住唇瓣,抑制住几乎脱口而出的嘤咛。 第49章 你就那么喜欢陆景川? “楚辞?” 夜无咎又叫了一声。 楚辞不敢张口,咬着牙“嗯”一声,借着夜无咎的力道勉强坐好。 他过来拉她的时候凑近了一点,随着她坐直身体,两人靠的更近了,隔着极近的距离,她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滚烫温度和一下下沉重的呼吸。 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被他拉着的手腕,一点点流进尾椎骨,她嘴唇咬破了,血腥味在口腔里漫开,指甲狠狠陷进手心里,尖锐的疼痛让她得以获得片刻清醒。 “夜无咎,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平时最会挑刺的人,什么也没说,扶着她靠墙坐好,一点点远离。 独属于男人味道和体温撤去,楚辞紧绷的神经依旧没有获得片刻喘息,她太热了,靠着冰凉的墙壁都消减不了快要沸腾的身体。 “楚辞,你就那么喜欢陆景川?” 楚辞耳朵好像坏掉了,居然从不可一世的夜无咎口中,听出了黯然神伤的味道。 她掐一下手心,唤回自己的理智,“十四年前,我爸爸骤然离世,小叔落井下石,所有人都对我和我妈避如蛇蝎,只有宋姨妈坚定的站在我妈身后,牺牲陆景川的婚姻,借此堵住悠悠之口,从小叔手里争夺我的抚养权。” “虽然是强加的婚约,可是他对我很好。” “真的很好。” 楚辞语气坚定,像是给自己洗脑。 没有宋姨妈和陆景川,就没有今天的她。 “所以,你宁可眼里揉一辈子沙子,自己欺人一辈子,都要和陆景川在一起?”夜无咎似乎被气笑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当初豁出脸面求到陆家,是为了让她唯一的女儿过的更好,活的肆意。” “否则,在陆家委曲求全和被楚怀清出卖磋磨一辈子,有什么区别?” 夜无咎的话一字一句如同震雷,砸在楚辞耳边。 “你顾忌宋姨妈,顾忌陆景川,顾忌陆家,唯独忘了你妈妈对你的期望。” 楚辞心口一凉,哑口无言。 不等她细想,“咔”一声,房间里顷刻亮如白昼。 长久的黑暗让楚辞无法适应骤然的强光,她蹙眉闭目,抬手遮光,眼睛还没适应,先听到熟悉又恶心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小贱人,今天…” 刘佑天话说到一半,忽然惊呼一声,“特么的,你怎么在这儿!” 他看着突然出现的夜无咎,正要按下手里的按钮喊人,忽然注意到他潮红到不正常的脸色,动作顿住。 差点忘了,他把药混在空气里,这药不仅会让人意乱情迷,还会让人浑身无力。 一个中药的男人,不足为惧。 刘佑天视线在夜无咎脸上徘徊,男人薄唇轻抿,鼻梁高而挺,眉骨深邃,抬眸睨过来一眼,冷意直透进心里去。 他荤素不忌,漂亮男人也玩过不少,像夜无咎这样挑不出丝毫瑕疵的,真没遇到过。 可惜,他眉眼太锋利,冷的摄人,能温和点就更好了,如果不是中了药,他还真不敢碰。 刘佑天狞笑着上前几步,“本来想着回头再收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既然来了,今晚就别走了,咱们一起玩玩。” 知道夜无咎现在没什么反抗能力,看着他那张脸还是有点发怵。 刘佑天在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站定,“等着啊,等我宠幸完这个打我的小贱人,再来宠幸你。” 他手里拿着摄像机,调转镜头对准楚辞,“贱人,你不是傲的很吗?” “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厉害…” 楚辞看到他手里的摄像机,立刻意识到他要干什么,脸色一白。 “刘佑天,你敢动我,陆家不会放过你的。” 刘佑天仰头狂笑,“楚辞,你太天真了。” “陆家大半生意要走水路,你觉得他们会因为你跟我撕破脸吗?别说一个拖油瓶,就算是亲生女儿被我玩了,也要给我憋着。” 他晃着手里的摄像机,“过了今晚,我们的视频会传遍大江南北,你猜陆家会不会要一个名声尽毁的女人?” 楚辞脸色苍白如纸,手心里的指甲都快掐断了。 刘佑天卑鄙,却把人性看的透彻,他一开始就是奔着毁掉她来的。 一股绝望由心底蔓延开,翻涌的情绪引燃体内的药性,血液奔腾的速度更快了。 楚辞死死盯着刘佑天的脖子上的大动脉,如果他敢动她一下,她就算咬不死他,也要撕下一块肉来。 就在刘佑天的手要碰到楚辞的前一秒,身后一只手忽然钳制住他的手腕,男人低哑的嗓音像是恶魔的低语,“急什么,我先陪你玩玩。” 那只手强劲有力,刘佑天挣扎几次挣脱不开,看他的眼神像在看魔鬼,“怎,怎么可能?” 他手里的药是新货,起效慢但是强度极高,按他今晚下的量,就算是头牛,现在也该倒地了。 他怎么还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刘佑天想按手里的遥控器,夜无咎掰着他的手腕一扭,骨头崩裂的声音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渗人。 紧接着是一声尖锐的哀嚎。 距离太近,楚辞被他的叫声吓到一哆嗦。 “真吵。” 夜无咎面无表情一拳打在他脸上,嚎叫声转化为痛苦的呜咽。 刘佑天眼神惊恐,朝门口的方向爬。 他要走,要出去喊人,要弄死他们! 契合到严丝合缝的墙壁忽然再次打开一道门,一群黑衣人涌进来,刘佑天眼睛一亮,指着夜无咎和楚辞,颐指气使,牙齿被打掉几颗,说话有点漏风。 “弄…弄丝他闷…” 然而,为首的黑衣人却越过他走到夜无咎面前,恭敬低头,“夜少,我们来晚了。” 刘佑天眼眸瞪大,现在才注意到闯进来的不是他的人。 夜无咎绷着脸,脸上红潮越发浓重,转身把楚辞用被子裹的严严实实,一把抱起,“医生呢?先救人。” 楚辞在黑衣人破门前已经挺不住药效晕过去了,这药太厉害,必须尽快医治。 他抱着人大踏步出去,所有人自觉为他让开路。 陆鸣一群人过来的晚一些,看到夜无咎抱着人出来,陆鸣差点哭出来。 他想跟上夜无咎问问楚辞怎么样了,看到地上被控制住的刘佑天,又转头回来,狠狠踢了他几脚,“艹你大爷的,什么人都敢动,有妈生没爸养的混蛋玩意儿!” 第50章 楚辞呢?人没傻吧? 他脚脚正中心口,把刘佑天踢的直吐血,其他人怕他把人踢死了,连忙上前拉住他。 “现在救人要紧,这狗东西以后再收拾。” “是啊,陆哥还没找到,别把人打死了。” 几个人劝着,还不忘在刘佑天明显骨折的手腕上多踩几脚。 刘佑天一整天都没有大动作,到了晚上泡温泉的时候,他们一群外人不能和楚辞一起,就放心的把她交给陆景川去泡温泉了。 没想到他们从温泉池子里出来都没再见过陆景川,不放心就去他房间找人。 楚辞的房间和陆景川的房间紧邻,只隔着一道墙,刚到走廊就发现楚辞那边房门大开,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手机落在桌子上。 一群人头皮差点炸开,立刻联系陆景川和夜无咎,结果两人像约好了一样,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 山庄里被装了屏蔽器,外面的电话一个也打不通,刘佑天的人还拦住他们不让人走,一群人差点没把山庄砸了掀翻,都没有丝毫头绪。 如果不是夜家的人冲进来,他们现在还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他爹的,咱们哪里都想过了,唯独没想到底下还有密室!” 陆鸣骂骂咧咧,“陆哥不会也被这个狗东西藏哪个地底下了吧?” “先去找夜哥,让他人再找找。” 夜家的人他们命令不了,要夜无咎发话才管用。 夜家有专用的医疗团队随行,走到半路就看到医生们抬着担架进来,跟医生一起来的,还有“失踪”的陆景川,他身侧跟着李青柠。 两拨人在狭窄的走廊相逢,陆景川看到昏倒的楚辞,脸上血色尽褪,快步上前。 “她怎么了?”他走的太快,脚下踉跄一步,差点摔倒。 站稳后要把人从夜无咎怀里接过来,夜无咎面无表情看他一眼,避开他的动作。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眼神,像是千年寒潭,几乎要把他溺毙其中。 夜无咎把人放在担架上,一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身后的人,带着医疗团队快步离去。 陆景川呆立在原地,举着接人的手臂迟迟没有放下。 匆忙赶过来的陆鸣等人看着远处离开的背影,又看看失魂落魄的陆景川和李青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几次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们平时给李青柠好脸色是看在陆景川的面子上,嫌弃楚辞的出身,也是在和陆景川身份对比之下,替陆景川惋惜。 可是他们嫌弃归嫌弃,楚辞始终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姑娘,这么多年的感情,平时胡闹就算了,关键时候不是外人可以比拟的。 几人咬着牙看两人一眼,快步跟上夜无咎远去的背影。 陆鸣落在最后,看着陆景川没有血色的脸,又看看一旁满脸无辜的李青柠,双目赤红,拳头握起又放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快步离去。 陆景川木然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这种近乎无视的态度,比打他一顿更难受。 可他担心楚辞的安危,只能快步跟上。 “陆总…” 李青柠试图拉住陆景川的手,被他用力甩开。 她看着陆景川离开的背影,委屈的扁扁嘴,哭了出来。 夜色里,长长的车队宛如游龙沿着山路蜿蜒而下。 为首的加长林肯改造过,遍布医疗器械,戴着口罩的医生看着化验结果眉头紧锁,“是国外那边的最新型药品,药效极强,不及时发泄会有严重后遗症。” 医生说着,没忍住看一旁神色紧绷的夜无咎一眼。 说实话,这样的药效,能忍到现在自制力真是强的可怕。 夜无咎攥紧扶手,“能解吗?” 医生一边拿出药剂,一边点头,“能,但是解药车上只有一支,另一支已经在加急赶过来的路上,预计三分钟后到达。” 这个药品刚流传到港城,大陆几乎没有,他们手里仅有的两支也是刚研制出来的,刚测试完成。 如果不是夜少身份特殊,是万万不能动用的。 夜无咎看一眼不远处床上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失去意识还在挣扎的楚辞身上,“先给她用。” “夜少!”医生刚准备好药剂的手一抖,“用药不及时可能会造成永久性神经损伤,严重…致人痴傻!” 夜家只有夜无咎一根独苗,他出事,在场所有人都担当不起。 夜无咎一个眼神睇过去,“能干就干,不能干换别人来。” 医生对上他冷锐的眸子,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楚辞身边,熟练的把药剂推进去。 一场度假过的惊心动魄,温泉山庄被彻底封锁,除了几个和夜无咎关系好的,一个也出不来。 而出来的几个聚在医院,默契的对那晚发生过什么闭口不谈。 夜家独苗苗在京市被人算计了,一向低调的夜家人连夜赶去医院。 特护病房门口围着一圈保镖,病房里,夜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龙头拐,不怒自威。 “港城刘家次子?” 夜寒启坐在老爷子旁边,脸色没比他好多少,“是,家里开码头那个。” 这些年,经济增长飞速,地产和海运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是个好生意,怪不得一个毛头小子这么大胆魄。”老爷子嗤笑一声,抬眼看床上的孙子一眼,“你也是好本事,二十多年活狗肚子里去了。” “平时横行霸道,阴沟里翻船也活该!” 得罪人跟吃豆子似的,早晚被人算计,这回就当教训了,让他长长记性。 “爸,他也是为了救楚家那小丫头才栽了跟头,好歹出发点是好的,您就别唠叨他了。” 姜梨舀起一勺汤喂到夜无咎嘴里,差点给他喝出表情包。 当初楚家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老爷子闭门不出也听说过,小小年纪没了父母,确实可怜。 儿媳妇开口,老爷子咂咂嘴,“我记得楚家丫头是陆家小子未婚妻吧?” “别人媳妇儿出事儿,你着什么急?” “还把药让给人家,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大公无私?” 夜寒启失笑,“爸,救人总归是好心,人小姑娘体弱,他皮糙肉厚的,晚几分钟打药怎么了。” “他现在不也没傻得流口水吗?” 夜无咎靠在床头,脸还是白的,神情还算放松,反正还有空闲顶嘴,“爸,我是你亲儿子吧?” “混小子,怎么跟你爸说话!” 姜梨拍他一巴掌,又舀一勺汤递过来。 夜无咎额角跳了跳,避开亲妈的投喂,“楚辞呢?人没傻吧?” 第51章 这话你留着跟楚楚说吧 提及楚辞,姜梨放下手里的碗,“人没事。” 只是涉及楚家陆家,有点复杂。 “这丫头,也是个可怜人。”姜梨叹气。 夜无咎低头,手里把玩着打火机,眸色深沉。 同一楼层的另一个病房,楚辞还没醒,宋知秋坐在床头握着她的手低头抹泪。 陆政阴沉着脸坐在主位,陆景川,陆鸣等人鹌鹑一样低着头,站成一排。 陆政:“你们谁先说?” 之前场面太乱,人也多,顾忌楚辞的名声,所有人都三缄其口,现在房间里都是自己人,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是陆家家务事,他们万一说错话,回头里外不是人就尴尬了。 只能由陆景川或者陆鸣来说。 陆景川从温泉山庄回来以后就失了魂一样,陆鸣咬着牙站出来。 “楚楚姐房间里的床有机关,她回房后掉进密室里,被刘佑天下了药,夜哥是为了救楚楚姐掉下去的。” “幸好夜家的人训练有素,仪器也先进,还有特制解药,否则,人救出来多半也成傻子了。” 那个温泉山庄整个就是一牢笼,处处都是屏蔽器,还好夜无咎身上有特制定位器,才没酿出祸事。 陆政脸色阴沉的差点滴出水来,“你们有几条命?让夜少以身犯险去救人?” “还有你,楚楚出事儿的时候,你死哪儿去了?现在顶着一副死人脸给谁看?” 陆政接到消息的时候,混迹商场多年锻炼出的养气功夫差点破功,现在看见儿子这副不争气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话格外狠,没留一丝情面。 陆鸣一向是哥吹,属于陆景川杀人他递刀,陆景川放火他望风的主,这次不仅没替他说话,反而阴阳怪气。 “人家哪里有空管楚楚姐死活,谁知道跟那个小秘书在哪里厮混呢!” 陆景川脸更白了。 从温泉山庄回来后,他第一次开口,“不是,我已经把她辞了,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她中药了,当时差点把两个男人…我是为了救她。” “哦,那我是不是该夸你一句舍己为人?”陆鸣嘲讽勾唇。 “小秘书,什么小秘书?” 红着眼睛的宋知秋倏然抬头看过来,凌厉的目光落在陆鸣身上。 陆鸣脸一白,刚才太激动,忘了伯母也在。 他结结巴巴,“就陆哥身边那个,叫李青柠的小秘书,从大学毕业就跟着陆哥了。” 宋知秋看着她温润如玉的儿子,忽而一笑,看向没有丝毫惊讶的陆政,“你早就知道?” 陆政偏开头,不看她。 他只是不常去公司,但陆氏的事儿,瞒不过他的眼睛。 男人外面养两个女人很正常,景川爱护楚辞,楚辞也应该体谅景川的辛苦。 他也没料到会出这么大的乱子。 宋知秋一看他的神色,就什么都懂了。 她眼眶一红,眼泪顺着脸颊滚落。 “好啊!好啊!我的好儿子,好丈夫,所有人都知道,独独瞒着我。” “妈!”陆景川快走上前,想扶宋知秋,被她冷着脸避开。 “你别碰我!” 陆景川动作僵住,“我真的已经和她断了,昨晚只是意外,我不知道刘佑天这么丧心病狂,更不知道楚楚出事…” 宋知秋面无表情,“这话你留着跟楚楚说吧。” 楚辞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漆黑的眸子看着他们,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陆景川心口一震,“楚楚…” 楚辞扭头,避开他的目光。 门外传来骚动,人还没进来先听到大声嚷嚷的声音。 是楚怀清和王月。 几天不见,楚怀清没了上次的长辈架子,王月也红着眼眶,哭哭啼啼,没了之前的贵妇样子。 楚怀清看到陆景川像是看到救星,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景川啊,听说你和夜少是好兄弟,可一定要替天赐求求情,救救天赐啊!” “他就是脾气急了点没有坏心,这件事都是刘佑天一手策划的,和天赐没关系啊!” 事发到现在,十几个小时过去,他们别说儿子的面,连温泉山庄大门都没摸到,当初刘家为了防陆景川等人准备的屏蔽器,此刻成了他们自己的枷锁。 知道儿子得罪的人是谁时,楚怀清只觉得天都塌了,要不是有人给他指条明路,说陆景川和夜少是好兄弟,他能当场晕过去。 王月也拉住陆景川,泣不成声,恨不得给他跪下磕头。 陆景川冷着脸甩开两人,“你们知道楚天赐为什么被关起来吗?” “他帮着外人算计楚辞,牵连了夜无咎,楚辞是你们的亲侄女,楚天赐是她的亲堂哥,你们楚家干出这种事,还有脸让我给你们求情?” 从两人进来到现在,他们甚至没有看楚辞一眼。 楚怀清和王月微微怔楞,他们忙着救儿子,只知道得罪了夜少,哪里知道里面还有楚辞的事儿? 但也仅仅是看着虚弱的楚辞楞一秒,王月就尖着嗓子开口,“她不是没事儿吗?要不是她得罪了刘佑天,天赐哪里有今天的祸事!” 她说着就要扑过来抓楚辞,“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你爸妈还不够,还要克死我们家天赐吗?” “他可是楚家的香火啊,你个小贱人,当年怎么没跟你爸妈一起死了!” 如此恶毒的话,刀刀见血,句句刺人心肺,却是从她至亲之人口中说出来的。 纵然楚辞早已经不对楚小叔一家抱有希望,心口还是一阵闷痛,差点喘不过气来。 陆景川黑着脸上前一步攥住发疯的王月,拦住她的动作。 宋知秋对楚小叔一家早有怨气,抡圆了胳膊给她一巴掌,王月被打的头偏向一边,嘴角渗出血丝,久久回不过神。 宋知秋揉着打疼的手腕,“清醒了吗?” 她是很温和的人,除了和陆政争吵的时候会情绪崩溃,言辞尖锐,其他时候都是很标准的豪门太太。 精致的妆容,优雅的穿搭,每一根头发丝都是造型师精心打理好的。 从不发怒的人忽然爆发,所有人都被震在当场。 宋知秋低头,保养得宜的指尖挑起王月的下巴,“楚楚以后是我陆家的人,说话前动动脑子,嘴巴放干净点。” “她要是扫把星,你们两个老东西早死八百回了。” 第52章 夜总,楚小姐来了 楚小叔夫妻被扔出病房的时候刚好被夜寒启和姜梨看到。 助理低声介绍,“是楚小姐的小叔和小婶娘,他们的儿子楚天赐和刘佑天一起被关在温泉山庄。” 姜梨听到楚天赐和刘佑天一伙儿,眼底划过厌恶,“他们还有脸来医院。” 看这样子,多半也不是良心发现,过来给楚辞道歉的。 姜梨又是一声叹息,“楚家这小姑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碰上这一家极品。” 老天真是不公,她想要女儿偏生个混小子,楚家这么优秀的女儿,却命途多舛。 夜寒启见媳妇儿不开心,帮她顺着背,“吩咐下去,这段时间闲杂人等不许上这层楼。” 助理摆摆手,立刻有保镖把人拉下去,守住电梯口和楼梯口。 兜里的电话响了,助理拿出来接听,片刻后,他捂住听筒看向夜寒启,“部长,刘老爷子求见您。” 夜寒启眼也不抬,“不见,让他自己去温泉山庄领人。” 小孩子闹矛盾,长辈本不该插手,只是刘家下手太黑太狠,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楚辞身体不好,又被烈药摧残,在医院住了几天才勉强能下床,之前看好的订婚时间自然也往后无期限延长。 夜家独子出事这么大的动静,京中人多多少少听到一些风声,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陆景川和楚辞都牵扯其中,对于订婚时间延后的事情没有任何意外。 那天她晕倒之后的事,没人敢提,楚辞也没问,只是夜无咎那天的话,总在她耳边回响。 她心烦意乱,加上医生让她适当运动,于是穿着病号服,迈着艰难的步子在走廊晃悠。 这一层被清空了,只住了她和夜无咎两个人,两人一头一尾,互不影响。 楚辞扶着墙慢走,走到夜无咎病房附近的时候,忍不住朝里面看一眼。 听说那天,夜无咎把第一支解药让给了她。 楚辞在最初的诧异过后,想起夜无咎再不着调,也是军门世家出身,根正苗红,那种情况下,换了谁他都会救。 尽管如此,楚辞依旧很感激。 那天之后,陆家代表她去谢过几次,夜部长和夫人还亲自来看过她,只是,她觉得自己应该亲自去谢谢他。 楚辞慢腾腾走到病房门口,手抬起又放下,往复几次,有点泄气。 这人一向没理争三分,这次对她有大恩,等下肯定要拿乔故意折腾她。 反正她还是病人,要不先不去吧。 楚辞正打退堂鼓,房门忽然开了。 秦助理抱着文件出来,看到楚辞,眼睛一亮,“夜总,楚小姐来了。” “我没聋,不用喊那么大声。”靠在床上的人一瞬间起身看过来,又慢条斯理换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回去。 秦助理热情不减,侧身让出位置,“楚小姐,您进去坐,公司有急事,我先走了。” 秦助理离开,贴心的把门关上。 房间只剩两人的时候,楚辞捏着手指,低着头,“那天,谢谢夜总。” 夜无咎犀利如X光的目光将楚辞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扫描一圈,扯了扯唇,嘲讽意味十足。 “难为楚小姐还记得我,你自己掰着指头算算事情过去几天了?” “你怎么不等我抻腿了再来谢?” 楚辞:…… 这人狠起来自己都咒。 楚辞站在原地憋半天,才弱弱开口,“我之前躺床上动不了,这不是刚能走就来了吗?” 夜无咎似乎接受了她的说法,斜靠在靠枕上,一手支着下巴,冷锐的目光温和不少,语气嘲讽依旧。 “嗯,来看我的人属你最有诚意。” “别人都是带着礼物来,唯有你带着一腔感激,诚心天地可鉴。” 楚辞来的时候只是觉得她应该亲自来谢谢他,她路都走不稳,压根没想起谢礼的事儿。 现在被夜无咎一说,感觉满屋子的鲜花果篮和礼盒都在嘲笑她。 她脸“腾”一下红到耳后根,“我,我回头给你补上。” 夜无咎没说行不行,只是瞥一眼床头柜上的保温桶,“我要喝鸡汤。” 楚辞心领神会,立刻上前打开保温桶给他盛汤。 现在只要夜无咎不嘲讽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她都会想想办法。 楚辞盛好汤,神情近乎虔诚的递到夜无咎面前。 她低眉敛目,生怕不小心看他一眼,这位爷又尥蹶子。 夜无咎盯着她苍白的脸看几秒,又扫一眼碗里的汤,嫌弃皱眉,“太油,不想喝了,你喝吧。” 楚辞:??? 上好的乌鸡加当归,党参,人参炖的,鸡汤清澈橙黄,一点油星都没有。 到底哪里油到他了啊喂! 夜无咎看她迟迟不动,冷着脸躺在靠枕上闭目养神。 “不想喝就拿出去倒了,别放在我面前碍眼。” 楚辞虽不学医,但在宋知秋那里见过她珍藏的百年野山参,这碗鸡汤里的参片比那颗粗一圈有余。 这碗汤端出去能卖天价,这位爷上下嘴皮子一碰,说不要就不要了。 楚辞深吸一口气,自己默默捧起碗喝起来。 药味很浓,并不好喝,楚辞想想这碗汤的价值,硬是蹙着眉喝完了。 这家伙讹她那么多钱,就当回本了。 喝完汤,楚辞立刻找借口开溜。 路过楼梯口拐角,听到两个保镖八卦。 “刘家那小子把夜少害这么惨,就这样轻易让刘家的人把他领走了?” “怎么可能?那小子玩的花,当时也中了药,没有女人,没有解药,听说刘家把人带回去的时候,人已经傻了,手也废了,牙还掉几颗。” 怎一个惨字了得。 保镖唏嘘,“药是他自己下的,手是他对夜少不规矩,夜少自卫打废的,自食恶果,罪有应得,咱们可没动手,部长没有发难,刘家就烧高香吧。” 话是这么说,众人心里都明白。 夜家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夜家立在那儿,想要和刘家合作的人就要三思而后行。 何况,刘家发家不正,行事嚣张,多的是仇人落井下石。 他们又聊起了别的,楚辞没多听,快步回病房。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陆政和宋知秋的谈话声。 “楚怀清一家把刘家得罪死了,不敢回港城,现在借口景川在外面养女人,讹上我们了,说不把那个项目给他们,再给五个亿彩礼,绝不可能让楚楚嫁过来。” 第53章 这场婚约,要不算了吧 宋知秋把手里的保温桶放桌上。 “楚楚是在我们陆家长大的,他们连抚养的义务都没尽到,还落井下石,现在跑过来的问我们要彩礼?我上次怎么没一巴掌扇死他们两个?” “再怎么说楚怀清也是楚楚的亲叔叔,打他们容易,总要顾忌楚楚的面子。” 陆政揉揉眉心,“何况,楚楚是咱们养大的,到底也不姓陆,女方要彩礼本是天经地义。” 只是项目涉及公司,有点麻烦。 宋知秋轻哼,“我可没说不给彩礼,五个亿不算多,但是这笔钱绝不能落楚家手里,要给也是给楚楚拿着傍身,至于项目,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话是这么说,陆政忍不住叹气,“宁可得罪君子,不能得罪小人,温泉山庄的事情楚天赐是知道内情的,惹急了传出去,损的还是楚楚的名声。” 女孩子被人下药,哪怕是用解药救回来的,外面也免不了有风言风语。 楚辞轻咳一声,推门进去。 宋知秋起身扶住她,“回来了?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她拉着楚辞,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这是宋知秋这几天的必修课,楚辞顺从的任由她看,“姨妈,我已经好多了,你和陆伯父那么忙,不用每天来看我。” 这一层有三个轮值医生和七八个护工,只用照顾她和夜无咎两个病人,其实她自己住这里完全可以搞定。 有夜家的保镖守着,安全问题也根本不用担心。 宋姨妈拉着她坐下,“再忙来看你一眼能费多少时间?” “给你带了乳鸽汤,尝尝好不好喝。” 宋姨妈盛出来一碗,吹凉了递给楚辞喝。 一旁沙发上的陆政抽出一根烟,想起这里是医院,又放了回去。 “楚楚,景川的事情,是他对不起你,小秘书他也已经送走了,为了补偿你,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会额外给你百分之五的陆氏股份作为你的私房钱。” 楚辞捏着勺子的手一紧。 宋知秋瞪陆政,“孩子正吃饭呢,说这个做什么?” 楚辞放下手里的碗,回国后所有事情堆在一起挤压的情绪终于让她鼓起勇气开口。 “姨妈,陆伯父,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 “这场婚约,要不算了吧。” 陆政掰断手里的烟,“别胡闹,婚约不是儿戏。” 宋姨妈深吸口气,偏头让陆政先出去。 病房里只剩两人,气氛沉凝。 楚辞第一次单独和宋知秋的时候感觉到不安,忍不住扯扯她的衣袖,“姨妈…” 宋姨妈吐出一口浊气,“楚楚,我知道这件事委屈你了。” “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很生气,我精心培育二十多年的孩子,怎么忽然就走了他爸的老路呢?他明知道这些年我过得有多辛苦,我觉得他背叛了我。” 宋知秋落泪,楚辞抱住她,像姨妈以前安抚她一样,轻抚她的后背。 “姨妈,这件事不怪你,也不怪景川哥,他在不懂爱的时候被迫和我绑定,也许这场婚约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宋知秋摇头,“怪我没把他教好,也怪我把你养的太温和,又把自己和你妈妈的遗憾套在你身上,成了你的枷锁。” 宋知秋摸着她的头,“楚楚,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能嫁进陆家。” “人是善变的,景川和你一起长大尚且靠不住,其他男人姨妈更不放心,嫁进陆家姨妈能给你争取最大的利益,日后也能护着你,握在手里的钱,永远不会背叛你。” 宋知秋语气顿了顿,接着说,“如果你妈妈还活着,也会希望你嫁进陆家的。” 如果最后结果都一样,倒不如把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亲自护着。 “姨妈…”楚辞抱着宋知秋的手一紧,眼眶倏然红透。 楚辞不知道宋知秋什么时候走的,她捧着那碗凉透的乳鸽汤,一点点把它喝完。 晚上,陆景川来看她,提着她最爱吃的菜,一如既往是他的手艺。 两人沉默的吃完饭,陆景川收拾完碗筷,小心翼翼的问,“楚楚,我们出去走走吧。” 记忆里沉稳可靠,如大哥哥一样护了她十几年的男人,此刻面对她居然显出几分拘谨。 楚辞心口一酸,咬了下腮帮子,点头。 陆景川拿件外套帮她披上,“晚上凉。” 医院绿化做的很好,两人并肩走在鹅卵石小路上,夜风拂过树梢,簌簌作响。 陆景川说:“我已经把李青柠送走了,她以后不会再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楚辞盯着地上树叶被路灯照出的暗影,“我知道,陆伯父告诉我了。” 陆景川继续说:“那天李青柠真的中药了,我不是故意忽视你。” 楚辞抿了下唇,“我知道,你那天说过了。” 她语气毫无波澜。 陆景川语气加重,“不是的,她中的药和你们不一样,只是普通药物,我那天没碰她,只是带她去远处的冷水池里泡了半夜。” “是我太想当然,我以为那个房间是安全的,我以为我只是去一小会儿就回来,我以为我能保护好你,我不知道你会出事…” 陆景川握着拳,自责不已。 几天不见,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下去,夜色下更显形销骨立。 楚辞忽然顿住脚步,漆黑如玉的眸子认真的看着他。 “景川哥,我没怪你。” 楚辞承认自己不喜欢李青柠,承认听到那晚陆景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伤心,难过,但是她没怪陆景川救她。 她也是女生,她也被人下过药,所以她讨厌李清柠却不希望看到她被人下药糟蹋。 楚辞想笑笑,扯了下唇,没笑出来,“如果那天你看到李青柠出事置之不理,我才该害怕呢。” “因为我会想,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会不会也像今天对她一样,不顾我的死活。” 陆景川涩然,“楚楚…” 他怎么可能那样对她?怎么舍得? 楚辞继续往前走,前方树影浓重,纤瘦的身影走在暗夜里,像是一不小心就会被风吹走。 “救人没错,景川哥不用有心理负担。” 她太平静,太理智了。 陆景川看着她的背影,没来由一阵心慌。 第54章 你的亲亲未婚夫呢?没来接你吗 楚辞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才出院,她出院这天,陆景川出差,宋姨妈崴脚来不了,只有钱妈和司机来接她。 让楚辞有点诧异的是,夜无咎身体素质极好,居然和她同一天出院。 钱妈先一步拿着东西下去,楚辞落在后面,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夜无咎和秦助理从那边病房出来,身后的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这些天,两人同住一层,见面的次数却不多,更多时候是夜大少爷挑剔,让秦助理把他嫌弃不已,扔掉又浪费的汤汤水水送过来给她废物利用。 楚辞觉得,她在这里再住半个月,就可以出栏了。 迎面撞上,楚辞想无视都不行,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夜总。” 夜无咎正打着电话,看到她把电话挂了,“嗯”一声,垂眸瞥她一眼,“楚教授自己出院啊?” 他装模作样往她身后看一眼,“你的亲亲未婚夫呢?没来接你吗?” 扑面而来的阴阳师气息。 楚辞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自虐般的习惯了,“夜总不也自己出院吗?” “您暗恋对象还没追上啊?进度有点慢哦。” 夜无咎这位暗恋对象实在有点过于神秘,她回国这么久,除了在他口中听到过,完全没有任何其他信息,甚至他住院这么久,也没有女生来看过他。 可见这场追妻行动是有多失败。 楚辞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想,大家都是感情里的失败者,半斤对八两,来啊,互相伤害啊! 可能是被她戳到痛处了,夜无咎盯着她看了几秒,嗤笑一声,快步进了电梯,楚辞正准备跟着进去,里面的人按了下按钮,电梯门在她面前缓缓关上。 男人的冷脸在眼前消失。 楚辞吐槽,“幼稚。” 同样被夜无咎甩下的秦助理贼头贼脑凑过来,“楚小姐,我们夜总有喜欢的人?你确定?” 他天天跟着夜总进进出出,接触的除了的各公司已婚已育女高管,连母蚊子都数得过来。 秦助理想了一圈,也没检索到疑似未来老板娘人选。 楚辞惊讶,“你也不知道吗?” “上次赛车俱乐部他自己说的,不过我没见过。” 秦助理天塌了。 他这个总助也太失职了,顶头上司有暗恋对象这么大的事儿,他居然不知道。 楚辞看着电梯缓缓上升的数字出神。 秦助理也不知道,这家伙藏的可真深。 他所谓的追人,该不会仅限于给对方朋友圈点个赞吧? 自己觉得已经很主动了,其实对方压根不知道? 楚辞一想到这个可能,回家的脚步都轻快了。 时隔半个月回家,家里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连客厅的白玫瑰都开的刚好。 钱妈提着东西进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到玫瑰花,笑着解释,“这花是陆总知道您要出院了,特意让人提前送过来的。” 楚辞“嗯”一声,表示知道了。 她抬步上楼,路过父母住过的卧房时,缓缓顿住脚步,站在门口沉默良久,推门进去。 房间还保持着当年的样子,墙上挂着他们的全家福,床上的蚕丝被叠的整整齐齐,桌面上琳琅满目的护肤品分门别类。 只是多年无人整理,落下一层厚厚的灰尘。 楚辞走到床头,手指抚开相框上的灰尘,露出爸妈年轻的笑脸。 当年父母陆续去世,她不敢面对这件屋子,哭着闹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十四年间,这是她第一次踏进来。 一滴泪落在镜框上,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楚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陆伯母,宋姨妈和陆景川都对她很好,李青柠也送走了。 好像一切都在走向正轨,可是她好难受。 心口像堵着一块沾满醋的海绵,酸涩发胀,让她窒息,让她流泪。 她找不到原因,但是好想哭。 包里的手机嗡嗡作响,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楚辞抹掉眼泪清清嗓子接听。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订了婚的人就是不一样,有新欢不要旧爱了是吧?” 夏浅的声音永远充满活力,穿透人心。 楚辞握着手机的指尖泛白,“没有,订婚延迟了,没来的及告诉你。”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和时差,她告诉夏浅也无济于事,平白让她担心。 尽管她极力压制,声音还是有点哑。 对面沉默两秒,一向没有八卦活不了的人,什么也没问,嗓门依旧大。 “年轻人,不要垂头丧气嘛!” “告诉你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你最最可爱的嫡长闺,回国了,你真的不来接我吗?” 楚辞把相框放好起身,“你在哪儿,我现在过去。” 夏浅发了个定位过来,是一个半山别墅区。 楚辞关上门回卧室洗把脸,又上点粉才驱车过去接人,离老远就看到一个吊带,热裤,一头酒红大波浪的女生站在树下玩手机。 车子在女生面前停住,车窗落下,楚辞调侃,“美女,要载你一程吗?” 夏浅收起手机抬头朝楚辞抛个媚眼,嗲嗲的回,“好啊小姐姐。” 她扭着腰上车,车门关上立刻原形毕露,猛虎扑食一样扑过来,“呜呜呜,我想死你了。” “你有没有想我?” 楚辞被按在她胸前,差点闷窒息,抬起头深吸一口气,“想想想,你先松开,让我喘口气。” 夏浅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眶,转瞬又昂着下巴撒娇,“我要你请我吃饭,吃火锅,小龙虾,羊肉串。” 吃了几年白人饭,她现在看见绿化带都像蘸酱菜。 楚辞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启动车子。 “好,你今天想吃什么都可以。” 两人去吃火锅,点了涮菜,又点了小龙虾和烤串。 楚辞没要鸳鸯锅,夏浅也没提,在她手边放一杯低度果酒。 锅底翻涌热气蒸腾模糊了两人的脸,楚辞终于敢抬头看她,“这次回来有什么安排吗?” 夏浅带着手套挑出虾肉在开水里过一遍,放到碟子里,“带学生回国参加一个声乐比赛,也回来看看你。” 她把剥好的小龙虾肉放到楚辞面前,“你呢,这段时间过的好吗?” 楚辞眼眶一酸,吃了口辣毛肚,带着鼻音道,“挺好的。” 夏浅收回手,“这几天有时间吗?我学生第一次登台唉,陪我走一趟?” 楚辞抿一口果酒,“好啊!” 两人都喝了酒,回去的时候,楚辞想叫代驾,夏浅拉住她。 “我哥就在附近上班,让他过来接我们吧。” 和张扬的夏浅不一样,她哥哥是和陆景川一样的温润型帅哥,下车后弹一下夏浅额头,朝楚辞伸手。 “你好,我是夏言。” “你就是楚辞吧?浅浅常提起你。” 楚辞轻握一下他的手,松开,开玩笑。 “那完了,她一定在背后败坏我名声了。” 夏浅捂着头,“我可没有,天天夸你呢。” 夏言帮两人打开车门,温声提醒,“车上有奶茶和零食。” “好嘞,谢谢哥!” 夏浅拉着楚辞钻进去分零食,楚辞给夏言报地址。 车子在门口停下,夏言过来帮楚辞开车,她抱着夏浅塞给她的零食下车,“谢谢夏言哥。” 夏言笑起来,和夏浅如出一辙的桃花眼熠熠生光,“不客气,那我们先走了?” 楚辞点头,“路上小心。” 她目送车子离开,转身回家。 一转头看到不远处树下斜倚着一个人。 男人单手插兜,指尖雪茄闪着猩红的火光,距离有点远,看不清表情。 “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第55章 再磨叽下去,三婚都轮不上你 楚辞一开始没听懂,反应过来后,知道他是看到夏言误会了。 这人永远不会好好说话,楚辞不想跟他解释,把夏浅刚才那套新欢旧爱理论搬过来用。 “不是新欢,是旧爱。” 夏浅确实是她的旧爱没错,楚辞说的坦坦荡荡。 不想跟夜无咎在门口掰扯,开门进院,把门重重关上。 树下,夜无咎指尖一用力,手里的烟断成两截。 “朝烟撒气有什么用?女人不是这样追的。” 树上落下来一个人,在他身边站定,看着夜无咎紧绷的侧脸咋舌,“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你搞不定的人。” 夜无咎看也不看他一眼,冷脸转身回去。 莫隐幽喊住他,“你求求我,我教你啊。” “再磨叽下去,三婚都轮不上你。” 夜无咎身形顿一秒,声线压着冷意。 “滚!” 楚辞回到房间,放下手里的零食,钱妈已经回去了,空荡荡的别墅里,只有她一个人。 四周恢复宁静的时候,那股无言的憋闷再次涌上来。 她深吸一口气,拿上水盆和毛巾,把父母以前的卧室彻底打扫一遍。 心里很累的时候,做点体力活也是治愈的。 她把房间擦的一尘不染,从烘干机里拿出床单被罩换上,一丝不苟的叠好,放回原来的位置。 收拾好一切,她在门口站了很久,默默关上门,回去泡个热水澡,软倒在床上,放空自己。 她累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次日又早早爬起来收拾好跟夏浅一起去比赛现场看场地。 夏浅是学美声的,留学时见到很多国内同学勤工俭学,一天打三份工都付不起补习费用。 毕业后她没有选择回国继承家业,在国外开了个培训机构,低价给留学生补课,这次带着学生回国比赛都是自掏腰包,不为别的,就为练练胆气,以后遇到大场面不怯场。 一路上,夏浅不厌其烦的给两个小女生念叨,“记住,到了后台,多听多看少说话。” “带好自己水杯和随身物品,不许乱跑,不许喝别人递给你们的东西。” 两个学生乖乖点头,抱紧自己的包包,“知道了,老师。” 楚辞看着她说完,拧开水瓶递给她,夏浅看也不看,顺手接过“咕咚咕咚”喝两口。 楚辞开玩笑,“不怕我给你下毒。” 夏浅朝她抛个媚眼,“你舍得?” 车子在京市大剧院门口停下,夏浅看着眼前恢宏的建筑啧一声。 “这次的主办方可真豪,一个小比赛,把整个剧院包三天,听说主要投资人不是干这一行的,但是妈妈喜欢音乐,所以投资了这次比赛。” 夏浅出示自己的邀请函和学生报名资料,门口的工作人员检查过没有问题后,摆摆手示意她们进去,眼也不抬。 过了安检门,夏浅又补一句,“有钱就是不一样,连工作人员都比别的地方有个性。” 她心直口快,楚辞小声提醒,“刚才还提醒她们小心,现在自己先忘了。” 夏浅朝她皱鼻子。 来参加比赛的尖子生不少,很多都是国内声名远扬的培训机构,夏浅几人混在其中,毫不显眼。 工作人员看一眼夏浅身上挂的牌子,“筑梦培训是吧?明天你们就在那里化妆候场。” 她随手指了一个角落的化妆台,转身凑到另一个女生面前,那女生穿着便服,素面朝天,不少老师和工作人员围在她身边嘘寒问暖。 夏浅睇一个眼神过来,“这谁啊?” 好大的架子。 楚辞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个百万粉的网红,因为富家女身份和声乐实力过硬圈粉出名的。” 她拿出手机搜了一下女生的视频,没带耳机,刻意调小了声音递给夏浅和两个学生看。 夏浅看到连连点头,“确实有天赋,有骄傲的资本。” 再转头看到自己身边这两个,敲打她们,“看见没?人外有人,以后训练再不认真,头给你们打歪!” 两个女生严肃脸,“知道了老师。” 教训完,怕她们紧张,夏浅又安抚她们,“不过你们也不用紧张,正常发挥也不是没有超越的可能。” 她声音很小,还是被那个网红女生身边的女老师听到了,女老师扫一眼夏浅身前的牌子,“哪里来的野鸡培训班,听都没听过,口气还不小。” 她声音不小,立刻引起不少人注意。 那个网红女生昂着头走过来,视线在夏浅和两个学生身上挑剔的审视一圈,“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比?” “唉,我…”夏浅能容忍别人看不上她,却不能容忍别人侮辱她学生。 楚辞拉住她的手,挡在她前面,“您是东西,我们确实比不了。” 说完不看其他人的脸色,拉着夏浅到工作人员给她们安排的位置坐下。 夏浅看外星人一样盯着楚辞,“行啊,胆子大了,小奶猫也会递爪子阴阳人了。” 楚辞:…… 近墨者黑,都是拜夜无咎所赐。 除了工作人员有点傲气,其他还算顺利,出了大剧院,夏浅让司机送两个学生回去休息,本想带着楚辞出去吃顿好的,一辆车在两人身边停下,露出一张清俊的脸。 夏言笑的温润,“去吃饭?” 夏浅高兴的差点蹦起来,“好啊,看我们今天不吃垮你。” 她拉着楚辞上车,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夏言转动方向盘,“我刚好知道一家店,又贵又好吃。” 车子在车库停下,楚辞才反应过来夏言说的那家店居然是陈记私房菜。 一进门,经理看到楚辞,亲自从柜台后迎出来,“楚小姐。” 她玩笑着,又看向一旁的夏言和夏浅,“夏总,您可好久没来了。” “这位是?”她看向身后的夏浅。 夏言主动介绍,“这是我妹妹,夏浅。” 双方打过招呼,经理不好意思的朝楚辞眨眨眼,“你和夜总倒是有缘,每次都一起来,老房间夜总用了,要不给你们安排上次的房间?” 楚辞想起上次的魔鬼经历,不太想靠夜无咎太近,拒绝的委婉,“今天夏言哥请客,我听他安排。” 夏言听懂了,“那去我惯用的包厢吧。” “好嘞。”经理笑着引路。 夏言的包间也在二楼,刚到楼梯口,正好遇到夜无咎一行人出来。 男人穿着白衬衫,没系领带,领口微敞,西装外套随意挽在臂弯,一手插兜,垂眸看过来。 大约是夜无咎身高太突出,加上地形优势,楚辞抬头望过去,只觉得他今天身上气势格外迫人。 第56章 好一个旧爱 夜无咎居高临下站着,冷寂的目光在楚辞脸上停留几秒,最后落在她前方的男人身上。 剪裁得体的西装,扣子系得一丝不苟,腰身劲瘦,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他时微微收敛,轻轻点头示意。 除开那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活脱脱就是另一个陆景川,连头发都是特意抓过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有自己的弧度。 夜无咎不走,就堵在楼上,“不介绍一下吗?” 楚辞知道这话是跟她说的,可她才见夏言第二面,哪知道人家是干什么的? 他怎么管这么宽,路上随便遇到个人都要打听一下,夜氏要倒闭了吗?,这么闲? 经理看气氛不对,立刻出来介绍。 “这位是极速集团的夏总,夏言。” 极速专攻汽车,老牌车企之一,发展势头一直不温不火,近五年夏言上任后大刀阔斧改革,接连推出多款平价又性价比极高的汽车,深受年轻人喜爱,连带着极速市值也水涨船高。 他长的温文尔雅,在商场上却眼光犀利,手段干脆利落。 夜无咎纡尊降贵的伸手,垂着眼主打一个高贵冷艳,“你好,夜无咎。” 夏言面不改色回握,“久仰夜总大名。” 夜无咎:“夏总也是留学回来的吗?” 他这问题问的突兀,夏言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从善如流,“是,德意志留学回来的。” 楚辞一听他这个问题就知道这家伙的意图了。 她在国内的时候不可能接触陆景川一行人以外的男人,所以昨天她口中的旧爱只能是留学期间认识的。 她在漂亮国,而夏言在德意志。 果然,下一秒,夜无咎扯扯唇,“德意志啊,是个好地方。” 夏言不明所以,夜无咎已经绕开他下楼梯了。 路过楚辞的时候,撩起眼皮睨她一眼,“好一个旧爱。” 楚辞:…… 他一走,身后一群也浩浩荡荡的跟着离开,顿时整个空间都亮堂了。 夏浅目送夜无咎离开,转头朝楚辞挑眉,“有情况?” “你劈腿了?把你那个小未婚夫甩了?” 夏浅谈恋爱如换衣服,干什么都神经大条,唯独八卦神经格外敏锐。 她口无遮拦。 楚辞简直惊悚,立刻伸手去捂她的嘴,“别闹,他是陆景川好兄弟。” 楚辞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心虚,还好的夏浅没注意。 夏浅遗憾的叹口气,“也对,就他那气势,玩你跟玩狗一样。” 楚辞噎住。 夏浅还是觉得哪里不对,歪头疑惑,“不过,你今天怼人时候那股劲劲儿的感觉,倒是跟他挺像的。” 楚辞真想拿东西塞住她的嘴,“快走吧你。” 她拉住夏浅,快步跟上夏言。 另一边,宾利车厢里。 夜无咎靠在车椅上,纯手工定制的西装随意扔在一边,长腿交叠。 车子驶出停车场,他透过后视镜看一眼渐行渐远的陈记,忽然问。 “你觉得夏言怎么样?” 秦助理一愣,立刻专业回答,“温和知礼,果断干脆,仅仅五年带着极速跨越几个台阶,很厉害。” 夜无咎指尖在椅背上轻轻摩挲,“谁问你这个?” “我是问你他长的怎么样?” 秦助理:??? “长…长的也挺好的,气质温雅,是现在小女生很喜欢的类型。” 用现在年轻人的夸人方式来说,就是可以原地出道。 秦助理说完,后背一阵发凉,立刻补充一句,“当然,比起夜总您,那是差远了。” 夜无咎指尖在椅背上敲了敲,想起昨天莫隐幽的话,拿出手机搜索。 【怎么追自己喜欢的女生?】 各种视频和教学跳出来一大堆,他略过一堆男生把妹经验分享,选了几个热度最高的女生讲解看。 总结一下就是,不要脸,不要只动嘴,要行动。 不画饼,直接转账,我在楼下,原地等我,送花,送她喜欢的东西… 夜无咎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按熄手机。 次日凌晨,楚辞和夏浅一起赶去大剧院。 因为要提前做妆造,大家都到的很早,楚辞她们来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参赛的学生在化妆了。 昨天那个小网红也已经来了,她单单是化妆师就带了三个,看到她们进来,隔着镜子朝楚辞扔过来一个冷笑。 夏浅按按狂跳的左眼皮,“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楚辞安抚她,“你先带她们去换衣服。” 夏浅带着两个学生去换衣服,楚辞把自带的化妆品和她们的保温杯拿出来放好,确保所有东西都在她的视线内,守在原地等她们出来。 有工作人员过来给垃圾桶套袋子,楚辞微微侧身给她让出位置,没想到她俯身后胳膊故意扫过桌面,刚摆好的化妆品哗啦啦滚下来,楚辞急忙去接,也只接到一瓶粉底液。 楚辞脸色瞬间难看到极致,刚要质问。 工作人员率先开口,“对不起啊小姐,我只是套个垃圾袋而已,没想到你的东西放的太边缘了,我刚一靠近它们就掉下来了。” 楚辞握紧手里的粉底液,“你胡说,我明明放在中间。” 正常套个垃圾袋,不可能碰到,更不可能全碰倒。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说多少钱,我…我可以赔…” 六十多岁的清洁工阿姨,越说越委屈,几乎要哭出声来,满是皱纹的脸和粗糙的手,无一不证明她的老实可怜。 而为难她的楚辞,又是多么可恶,没有同理心。 现在根本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没有能用的化妆品,化不了妆根本无法参加比赛。 夏浅特意带着她们回国,就为了这场比赛,绝不能砸她手里。 楚辞心里盘算着距离这里最近的商场,准备去买新化妆品。 那清洁工却忽然抱住她的腿,拖着她不让走,“小姐,你算算多少钱,我可以赔给你,我虽然穷,但肯定不会赖账的。” 这个清洁工从开始到现在的行为完全不符合逻辑,楚辞一抬头,果然对上那个网红学生意味深长的笑脸,她身后的摄影师手里甚至还拿着手机在录她还清洁工的视频。 至于其他人,大家都是竞争对手关系,乐的看戏。 楚辞一咬牙,顾不得那么多了,先去买化妆品要紧。 她抬腿要从清洁工手里挣脱自己的腿,看到她挣扎,女人哭着喊着抱得更紧,偏她年纪又大,楚辞怕伤到她根本不敢用力。 清洁工发现她的顾虑反而越发得意,抱的更紧,甚至故意拖拽楚辞。 楚辞被她拉的重心不稳,即将摔倒时,一只劲瘦的手臂从斜刺里伸出来,揽住她的腰身,熟悉的清冽气息涌过来。 头顶响起男人玩味的声音。 “怎么每次碰见你,你都状况百出。” 第57章 贿赂我一句话可不够 夜无咎手臂力道微微收紧,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冷眸扫一眼地上抱着楚辞腿死死不撒手的清洁工,“还不松手?” 清洁工抬头,她不懂什么牌子,但是眼前男人一身黑色西装服帖又平整,一看就和外面的卖保险的不一样,身后还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人,肯定是大人物。 最重要的是,她在人群最后方,看到了他们经理。 清洁工身子一颤,咽口唾沫,立刻松手。 楚辞收回被拖住的腿,刚才被拉过的地方已经红了一片。 她粗略扫一眼,退出夜无咎的怀抱,离开那股清冽的气息,“谢谢夜总,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一趟,改天再好好谢你。” 楚辞抬脚就要走,被夜无咎一把拉住,“等下。” 夜无咎视线从地上一堆化妆品遗体上扫过,最后落在她泛红的小腿上,眸色一暗。 “少给我画饼,欠我多少东西了?自己数得清吗?” 楚辞今天真的很急,没功夫跟他贫嘴,“夜总,我求你了,我去买点东西,回来任你发落行不行?” 夜无咎把人拉回来,让她在自己身边站好,一抬手,秦助理立刻出列,“夜总,已经拍照发给下面人了,东西很快就送过来。” 说完,他给楚辞一个‘交给我,你放心’的眼神。 楚辞轻舒一口气,夜无咎则冷冷看着地上的人。 赛事主办方在看到夜无咎出手接住楚辞的时候,就知道要糟。 这位爷什么时候屈尊降贵扶过人?还主动帮忙解决麻烦? 金主爸爸巡视撞上工作人员做手脚已经是他管理不当,严重失职。 现在得罪的还是金主爸爸认识的人。 主办方负责人天都塌了,他立刻上前,指着地上的清洁工,“故意损坏参赛者物品,破坏赛事公平,赔偿损失后,予以开除处理。” 处理完,面向夜无咎点头哈腰,“夜总,您看这样处理行吗?” 众人忐忑的目光里,夜无咎语调嘲讽,“开除,查监控,报警,地上这些化妆品的价格够她拘留了。” 清洁工听到自己要被开除的时候已经懵了,现在又说会拘留,也不坐在地上装可怜了,咕噜一下爬起来。 “不关我的事啊!是她,是她们给我五万块钱,让我找个机会弄碎他们的化妆品。”清洁工指着那个网红女生和她身边的人。 夜无咎慢条斯理启唇,“取消参赛资格,一起送去警局。” “记得把她手机里不该出现的东西清掉。” 网红女生脸上傲然的表情一瞬间皲裂,“你敢!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夜无咎“呦”一声,“京市还有跟我拼爹的?” 他脸上没有一点惧色,甚至有点好笑,“我爸叫夜寒启,让你爸去找他要说法吧。” 夜无咎三言两语处理完,撩起眼皮看楚辞一眼,里面写满了‘还不快来谢谢我’。 这次楚辞谢的心服口服,“谢谢夜总。” 夜无咎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他人走了,‘传说’还留着。 其他人因为刚才的事儿,看过来的眼神尚且收敛,夏浅可没有她们的顾虑。 “这不是昨晚遇到那个夜总吗?” “他怎么在这儿?他怎么昨天还阴阳怪气的,今天又出手帮你?” 楚辞扫着地上的化妆品残渣,“他阴阳我是性格有问题,又不是人品有问题。” “何况,他是金主,自己投资的比赛出问题,收拾残局很正常。” 夏浅不信,“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思考不到三秒,思维又开始发散,捂着脸星星眼,“不过他帮你出气的时候还是蛮帅的嘛,看到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俩了。” 楚辞头大,刚好秦助理亲自把新护肤品送过来,楚辞连忙接过一把塞夏浅手里,“快去给她们化妆吧。” 一提到正事,夏浅顿时把刚才那点八卦心抛到脑后。 大约是夜无咎的举动让主办方误会了什么,比赛正式开始前,主办方特意送过来一张前排最佳观赏位的票,说是为刚才的过失感到抱歉。 楚辞等夏浅这边都安排好了,才入座。 座位就在中间第二排,视野很好,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她前面是夜无咎。 一抬头,看到的不仅是舞台,还有某人的后脑勺。 上天好像格外偏爱他,头围不大,但头骨长的很好,圆润饱满,发丝乌黑浓密,连后脑勺都比别人好看些。 可能是她盯的久了,前面的人缓缓靠在椅背上,头也不回,“好看吗?” 楚辞惦记着刚才帮忙的情分,实话实说。“好看。” 夜无咎轻哼一声,“拍马屁也不会给你朋友放水的,死心吧。” 是的,他是评委之一。 他不懂乐,但是他懂元。 楚辞:…… “我没贿赂你的意思…” “贿赂我一句话可不够。”他忽然转头看过来,墨色的眸子紧凝着她,“我很贪心的。” 说完,他扔过来一颗薄荷糖。 楚辞接住,怪异的看他一眼,“干嘛?” 让她帮忙剥糖纸吗? 前面的人已经转头看向舞台,拖着长长的音调,“堵住你的嘴,怕你流口水。” 楚辞:…… 倒也没有好看到这个程度。 今天只是初赛,夏浅带来的两个学生晋级的毫不费力,但是比赛结束后,她还是很开心。 照例让司机送两个学生回去,她站在大剧院门口长处一口气,“现在,我的事儿暂时告一段落,该处理你的事儿了。” 她转头,漂亮的桃花眼里映出楚辞白皙的脸,“说吧,回来以后受什么委屈了?姐给你解决。” 夏浅是个典型的乐天派,看着不着调,其实能在国外凭自己本事安身立命搞事业的,怎么可能真是傻白甜。 楚辞眼神躲避,“不算委屈。” “不算委屈你哭什么?”夏浅捏捏她的脸,“楚楚,你知道吗?” “你演技超烂的。” 一撒谎就心虚的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楚辞心里也憋闷,带着夏浅就近找了个咖啡店坐下,捧着咖啡,将她这段时间的经历娓娓道来,只隐瞒了她和夜无咎那荒唐的一夜。 夏浅认真的听着。 楚辞说完,抬头看夏浅,“浅浅,我是不是很矫情?” 她明明已经什么都拥有了,还是不开心,甚至自己都找不到原因。 夏浅没说话。 作为楚辞的好友加室友,她见过陆景川好几次,最初,她对陆景川的印象并不好。 他太完美了,完美的像个假人,专为楚辞而生的完美老公,可是人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情绪和想法呢,她觉得陆景川是演的。 直到有一次,楚辞发烧,陆景川打电话过来是她代接的。 国外的医疗条件并不好,去医院大概率会随便给你开点应急药片,甚至可能有成瘾性,很多人的病都是被硬生生拖严重的。 知道楚辞发高热,陆景川连夜坐私人飞机带着医疗团队过来,只为给楚辞看一个小小的发热。 从赶来到看着楚辞退烧,他几乎两天两夜没合眼,一直守在床边,帮她换毛巾,定时量体温,亲自下厨帮她炖汤,煮粥,只为她醒来随时能吃上热食。 那一刻,夏浅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愧疚和羞耻。 现在,夏浅为楚辞感到伤心愤怒的同时,又有种悬在头顶的刀,终于落地的感觉。 深思熟虑过后,夏浅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拉起楚辞起身,“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58章 刚才那几个男模,合胃口吗 楚辞以为夏浅会带她去做心理疏导,去露营放松,去寺庙烧香拜佛求签,舒缓心情。 以至于楚辞站在越界酒吧门口的时候,表情差点没崩住。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夏浅理所当然,“当然是因为这里的男模质量最高啊!” 她拉着楚辞进去,也不要包厢,在一楼最热闹,视野最好的卡座坐下,一口气点了四个男模。 夏浅在吃喝玩乐上很有一套,眼光也很好,点的四个颜值都很高,各有特色。 她取掉手上的满天星钻表,指着楚辞,大手一挥,“今天你们谁给我姐妹哄开心了,这个表就是谁的。” 奢华精致的腕表在桌子上一放,流光溢彩,四人眼睛齐齐一亮,像是看到唐僧的蜘蛛精,一股脑凑到楚辞身边。 长相幼态的男孩在楚辞面前蹲下身,仰头无辜的看着她。 “姐姐,你喜欢什么水果,我给你剥水果吃好不好?” 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少年感十足的少年歪头看她,将骰盅推到楚辞面前,“姐姐,我们玩个游戏吧,输的人罚酒一杯哦。” 穿着西装三件套,梳着大背头的男人冷冷扫过来一眼,一把按住骰盅,“不许喝酒。” 最后一个,穿着领子开到腹部的白色衬衫,衣服下摆收进西裤里,露出肌理分明的八块腹肌和劲瘦腰身,与漂亮的脸蛋形成极致反差。 他弯下腰行了个绅士礼,“我美丽的小姐,能有幸邀请你跳支舞吗?” 四人将楚辞围的严严实实,端茶倒酒,争风吃醋,酒她能躲则躲,躲不过就喝了。 但每每有人想把手往楚辞身上放,她就受惊的兔子一般躲开,好像她面前不是什么美男,而是洪水猛兽。 舞池的歌忽然切成了劲爆DJ,各色男女混在舞池里挥洒热情,天花板飘下无数花瓣和彩带,音乐声充斥整个酒吧,震的楚辞脑仁疼。 她实在有点受不了了,夏浅摆摆手让四个男模先下去,自己坐到楚辞身边。 “你刚才一直在躲他们,是不喜欢这几款吗?给你换一批?” 楚辞回想一下刚才的画面,脑仁疼的厉害,连连摇头,“别,不是他们的问题。” “他们都挺好的,是我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靠近我,就下意识的抗拒。” 那是一种内心深处本能的抵抗。 炫彩的灯光下,夏浅转头看向楚辞,“可是为什么呢?” “他们长的很帅,身材好,性格温和会哄人,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既然挑不出任何问题,你为什么那么抗拒呢?” 楚辞哑然。 她也不知道,“可能我不习惯?” 夏浅抿一口酒,闪着碎光的眸子几乎看进楚辞心里去。 “楚楚,人身体的本能反应就是心底最真实的映射,你逃避抗拒他们接触你,是因为你不喜欢他们。” “他们只是我花钱请来的人,所以你拒绝他们拒绝的毫无压力,只觉得苦恼,但是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人换成陆景川呢?” “如果是他想要以男人的身份抱你,吻你,你会不会抗拒?” 夏浅的话如同惊雷炸响在楚辞耳边,不知是DJ太吵还是酒意上头,楚辞耳边嗡嗡作响,她离开卡座去卫生间捧几把水泼在脸上,抬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神半晌。 再次返回大厅,远远就看见刚才自己坐过的位置上,此刻多了一个人。 男人慵懒倚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侧头和夏浅说了句什么,夏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给他敬酒。 男人两指捏着水晶杯和她碰杯,仰头喝酒时目光正好撞过来,眉眼深邃,眸底情绪莫测。 楚辞脚步顿了一下,继续上前绕到夏浅那边坐下。 夏浅开心的拉着她,“楚楚,夜总刚才夸我呢,说我带的两个学生很有天赋,基本功也很扎实。” 楚辞笑笑,心想你高兴早了,别看他是评委,其实这家伙根本不懂音乐,信口胡诌的。 不过,目中无人的夜大少真的会夸人吗? 楚辞偷偷瞄过去一眼,视线忽然落在男人手里的杯子上,晶莹剔透的水晶杯边缘印着半枚唇印。 眼见男人抬手,楚辞“唉”一声,“那是我刚才…” 男人抿一口酒看过来,“是你刚才什么?” 楚辞扫一眼水晶杯上已经消失的半枚唇印,磕磕巴巴,“那…那是我刚才想用的杯子…” 男人转动手里的杯子,澄澈的酒液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他好整以暇看过来,将手里的杯子一递,“要不还给你?” 楚辞:“…不用了,我换一个就行。” 夏浅是个自来熟,喝了酒更是无法无天,“夜总,今天的事多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们家楚楚就被人欺负了!” “我敬您一杯。” 她朝着夜无咎举起手里的酒杯,然后仰头一口闷了。 夜无咎也抬手回应一下,睨一眼楚辞,“不客气,某人已经谢过了。” 他今晚脾气似乎格外好,夏浅叽叽喳喳什么都往外倒,楚辞坐在一旁,捧着酒慢慢喝,直到她翻出自己以前在国外的糗事。 “夜总,我跟你说,楚楚刚去漂亮国的时候跟着同学去聚会,其他同学都躲着办私事,她一个人…” 楚辞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朝夜无咎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她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 夏浅挣扎着,不满的呜呜呜。 夜无咎慢条斯理放下杯子,“没事,我已经通知她哥了。” 他话音落地,脸色略微沉凝的夏言果然出现在酒吧门口,视线在整个大厅一扫而过,径直朝这边走来。 他从楚辞手里接过夏浅,“谢谢夜总,我先带她们回去了。” 他说完,拉着夏浅看向楚辞,“我送你回去。” “不用。”楚辞刚拿起包包要走,夜无咎却先一步拒绝。 “我送她。” “可是…”夏言看向楚辞,等待她的选择。 楚辞看一眼醉酒的夏浅,把夏浅的包包递给夏言,“夏言哥,你先带浅浅回去吧,我蹭夜总的车。” 她看着夏言和夏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安静的等着对面的那位爷喝好了,蹭车。 她刚捏一颗葡萄塞嘴里,就听到对面的人缓缓开口。 “刚才那几个男模,合胃口吗?” 第59章 你赔我一个老婆吗 楚辞一噎,刚放进嘴里的葡萄差点卡在喉咙里,轻咳两声吐出来。 “你问这个干什么?” 夜无咎拿起桌上的酒瓶往杯子里倒酒,轻抿一口,“作为老板咨询一下客人反馈,不行吗?” 夜无咎产业多的数不清,楚辞也分不清他是故意调侃自己,还是真在做客户调研。 同为牛马,楚辞怕自己的话影响刚才那几位男模的工作,谨慎开口。 “挺好的。” “是吗?”男人转着酒杯,斜倚在沙发扶手上,支着脑袋看过来,“具体好在哪儿?” 大厅绚丽的灯光自头顶落下,映照着他深邃的眉眼,墨色的瞳仁隐藏的暗影下,看不出情绪,但楚辞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 楚辞有点词穷,这种事情让她怎么形容? 这个客户调研是不是有点侵犯客户个人隐私了? “就…挺热情的,服务态度也很好。” “哦~”夜无咎拖着长长的语调,“形容的这么模糊,看来还是不太满意。” 他放下杯子抬手。 秦助理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 夜无咎淡声吩咐,“让酒吧经理把这里最顶级的男模都叫过来。” 楚辞:??? “别,不用。” 对上秦助理震惊的眼神,楚辞连连摆手,无地自容。 她把秦助理打发走,鼓着脸质问,“夜总,要是得罪你了,你能不能有话直说,别总拿我开涮?” 夜无咎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请你点男模还不好?我怎么拿你开涮了?” “说来听听。” 他坐直身形,依旧懒懒的,但比刚才正式许多,一副我认真听你狡辩的样子。 楚辞想到刚才秦助理看她的眼神,气不打一处来。 “我知道你和陆景川好的可以穿一条裤子,看到我点男模就觉得我不检点,对不起陆景川,所以故意支开夏浅挖苦我。” “你大可以坦荡一点,直接骂我,用不着拐弯抹角的,像个抓到妻子出轨的妒夫,阴阳怪气。” 楚辞脾气一上来,口不择言,话说出口才惊觉用错了形容句式。 她心口猛的一跳,“我是说…” “我哪有资格吃醋?” 他坐在那,迎着光仰头看她,明晰的五官在昏暗的灯光下似乎披上一层暖意,像刀套上了刀鞘,隐去了锋锐。 大概是灯光太晃眼,舞池的歌声太暧昧,她脑袋有点过载,某一瞬间,楚辞似乎从他的语气和神情里感受到一点酸味。 楚辞觉得一定是她今晚受的刺激太多,以至于脑子也不清醒了。 夜无咎似乎忽然没了继续喝酒的兴致,放下杯子起身,“走吧,我累了。” 他迈开长腿朝酒吧门口走,路过楚辞的时候又补上一句。 “我和陆景川没穿过一条裤子。” 楚辞:“…夸张比喻修辞手法懂不懂?” 夜无咎冷哼,“不懂,我没那么变态,以后出门在外不许败坏我的名声。” 他抬步朝外走,楚辞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低声嘟囔。 “你上次还说凭我败坏不了你的名声。” 夜无咎忽然脚步一停,楚辞一个没注意,直直撞在他后背上。 隔着薄薄的衬衫,他脊背处肌肉紧实,硬的像撞上一堵墙,她捂着鼻子后退半步,疑惑抬头看他。 夜无咎也垂眸看她,“不一样。” “我还没结婚,不想搞出什么关于性取向的流言,我要是娶不上媳妇儿,你赔我一个老婆吗?” 楚辞:…… 他一句想结婚放出去,京市所有女生都要疯狂,怎么可能娶不上媳妇? 不过,能够得着夜氏门庭的千金不多,不管哪一个,都是楚辞赔不起的。 鼻尖酸涩过去,楚辞摊手,“赔不起。” 夜无咎深深看她一眼,“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赔不赔的起。” “说不定就赔的起呢。” 楚辞僵硬的扯扯唇,心想,她又不是有病,没事儿喜欢找刺激。 夏浅的比赛要持续一周,后面楚辞要回校上课没有陪同,只是决赛的时候去了一趟。 发挥还不错,一个第二名,一个第四名。 从大剧院出来,夏浅意气风发,忽而想起什么,转头问楚辞。 “这段时间多亏夜总关照,我要不要请他吃顿饭感谢一下?” 楚辞没来这几天,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主办方经理派了个助理过来全程帮忙,对方什么也没说,但夏浅知道,是沾了夜无咎的光。 或者说,沾了楚辞的光。 楚辞提着包包的手一紧,那晚回去后,她一直忙着上课,一个早出,一个晚归,一次也没碰到过,好像她那晚听到的那句话只是幻听。 “这种事情,你决定就好。” 夏浅不理解,“我觉得夜总人挺好的,怎么外面的人提起他都直皱眉头?” 楚辞扯扯唇,“有空去挂个眼科吧。” 夏浅“唉”一声,“你损人越来越顺溜了。” 楚辞轻笑,“我只是把你口中很好相处的夜总损我的话转述一下而已,现在你还觉得他好相处吗?” 夏浅挑眉,“目前没坏到我身上,就算好人。” 她话音刚落地,“好人”的车就出来了。 黑色的宾利在两人身边停下,车后窗落下,露出夜无咎棱角分明的侧脸。 夏浅和他打招呼,“夜总,一起去吃个饭吧?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 夜无咎掀起眼皮看过来,视线楚辞身上一扫而过,落在夏浅身上,“等下有个饭局,改天吧。” 夏浅点头,朝夜无咎挥手告别,“好嘞,那夜总改天见。” 她说完,发现对方目光一直看着她们身后,不由顺着他的视线转头。 不远处停着一辆迈巴赫,打开车门缓步走过来的,正是陆景川。 陆景川扫一眼在场几人,在夜无咎脸上停顿一瞬,笑容温润,“难得今天人这么齐,赏脸吃个饭?” 夏浅站在楚辞身侧冷笑,“陆总的饭我可不敢吃,怕消化不良。” 他和夏浅很久没见了,一见面火气就这么大,陆景川眸色一转,想通其中关窍,放低姿态,“是我不好,惹浅浅生气了,那你们更要给我个请你们吃饭的机会,好将功补过是不是?” 夏浅还想说什么,楚辞拉拉她的手示意她别闹。 夏浅看楚辞一眼,朝陆景川狠狠翻个白眼偏开头。 陆景川看夜无咎,“一起?” 陆景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没底。 自从温泉山庄事件过后,夜无咎对他的态度明显冷淡许多,准确的说,不止夜无咎,还有他那一干兄弟,最近见了他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楚辞刚想说他有饭局,不去。 夜无咎已经没事人一样施施然点头,“好啊。” 第60章 他的联系方式是什么免死金牌吗? 看着他面不改色的脸,前不久刚被夏浅嘲讽过演技超烂的楚辞叹为观止。 “看什么?我脸上有饭店名字还是有菜单?” 夜无咎侧头看着楚辞,眉梢微扬。 楚辞移开视线,从发出到在酒店包厢坐好,再没朝他的方向看过一眼。 只是心里吐槽,没看见陆景川的时候说有饭局,看到陆景川过来,饭局忽然凭空消失了。 要不是知道两人取向都没问题,楚辞都有点怀疑,他俩才是真爱。 陆景川先点了几个楚辞爱吃的,然后将菜单递给夏浅。 夏浅对陆景川不满,自然不会替他省钱,噼里啪啦点了一堆,什么最贵点什么,还贴心的转头问夜无咎。 “夜总,您看看有没有要添的。” 她摆明了要宰陆景川一顿,夜无咎又出了名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他屈尊降贵的伸手,点了两瓶罗曼尼康帝。 餐桌上,夏浅一点没有吃人嘴短的自觉,陆景川夹菜她转桌,陆景川敬酒她不喝,主打一个叛逆,恨不得把嫌弃写脸上。 陆景川给楚辞夹菜,她问,“陆总给别的女人夹过菜吗?” 陆景川给楚辞剥虾,她问,“陆总给别的女人剥过虾吗?” 陆景川给楚辞递水,她问,“陆总给别的女人递过水吗?” 一个问句走天下,句句正中要害。 一顿饭折腾下来,夏浅有没有消化不良楚辞不知道,反正她是有点消化不良了。 尤其旁边还有一个煽风点火的夜无咎。 “夹过。” “剥过。” “递过。”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不知道的还以为提前排练过呢。 散场的时候,夜无咎甚至主动加了夏浅微信。 等人走了,夏浅没出息的抱着手机,“以后我也是有夜总联系方式的人了。” “他的联系方式是什么免死金牌吗?这么激动?” 楚辞不理解。 夏浅理所当然,“你不要凡尔赛。” “你知道加夜总私人联系方式有多难吗?我爸那个老狐狸都没有,我有,你说牛逼不牛逼?” 楚辞:…… 夜无咎的嘴欠时常让她忘了他的身份,不过最近几天脾气似乎好了不少,至少跟她说话没那么夹枪带棒了,对夏浅更是温和如同被脏东西附身一样。 送夏浅回家后回去的路上,楚辞透过后视镜看一眼身侧人的眼睛,“夏浅说话口无遮拦,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能有一个真心朋友不容易,她护着你,我开心还来不及。”陆景川叹气,“倒是你,现在越发和我见外了。” 楚辞默然两秒,低头不语。 陆景川知道她的心结,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她。 “这是什么?”楚辞疑惑。 陆景川又往前递了递,“打开看看。” 楚辞接过,打开,上面赫然写着‘陆氏股份转让协议’。 她合上文件递回去,“我不能收。” 陆景川不接,“楚楚,我知道你因为李青柠的事情对我心存芥蒂,但我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这份股份转让协议没有任何道德绑架你的意思,只是对你的补偿,爸妈都知道,也支持我这么做。” 楚辞抿着唇,不语。 她知道陆家人很疼她,这些年一直把她当亲女儿看待,如果换成六年前,甚至六年间的她,都可以接受的毫无心理负担。 可是现在,这份文件放在手里,她只觉得烫手。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无言的沉默在车厢里漫开。 陆景川垂眸,“你不用急,先拿回去慢慢考虑。” 车子在楚辞门口停下,她拿着文件下车,目送陆景川离开后才回去。 天还亮着,这个时间点钱妈也回去了,偌大的别墅里只有她自己,楚辞走到父母的卧室,将自己缩在他们昔日的床上,那股难以名状的难过终于在心口漫开。 她不知何时睡过去的,做了一个很杂乱的梦,梦里,李清柠,陆景川的脸反复横跳,夹杂着宋姨妈的劝说和陆伯父严肃的神情,最后,是妈妈抚着她的头,让她遵循本心,开心就好。 陆景川确实没催着她尽快签协议,只是后来的一段时间里,频频朝楚辞学校跑。 他开着豪车,人也扎眼,每天捧着花过来接人,很快,整个学校都知道管弦系新来的美女老师是陆氏集团的未来少奶奶。 可是楚辞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他对他越好,楚辞越想逃避,她怕自己给不起陆景川想要的。 下课回去的路上,小余抱着书跟在楚辞后面,满脸冒着粉红泡泡,“楚楚姐,陆总对你也太好了吧!” “管理着那么大的公司,还天天过来接送,咱们办公室都快被陆总送的花淹没了。” 小余伸出手夸张的比划着,楚辞压抑的情绪被她可爱的动作驱散几分,揉揉她的脑袋,“你还小,以后也会遇到对自己很好很好的人。” 小余觉得有点难,她有点克男人,那些男人一和她在一起就鞋也穿不起,饭也吃不起了。 不过她没扫楚辞的兴致,而是悄咪咪跟楚辞嘀咕,“楚楚姐你不知道,之前你订婚时间忽然延后,也没说具体时间,大家都猜测你和陆总是不是感情出问题了。” “所以你刚回来上班那两天,我们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在你跟前提半个字,怕你伤心。” 小余说着,似乎想到那几天的折磨,长长舒口气,“好事多磨,现在看你们这么恩爱,我们也放心了。” 楚辞也能感觉到办公室气氛的微妙变化,只是她休假时间太长,手头工作太多,每天忙的晕头转向,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自己。 她身边的人尚且这样猜测,圈子里等着看她笑话的恐怕更多。 难怪陆景川又是给她股份转让协议,又是高调接送,原来是在给她撑腰。 楚辞正想的出神,手机响了,她低头扫一眼楚怀清三个字,神情冷淡挂断。 自从上次医院闹事被赶出去后,楚家人就没再联系过她,只是从没停止骚扰陆家。 之前他们求的那个合同,陆家已经和夜氏签了合同,现在来找她,不知又打什么歪主意。 刚挂断的电话又锲而不舍的打过来,楚辞眉心微蹙,让小余先回去,自己走到一个树荫下,点击接听。 第61章 我怀孕了 “楚辞,你敢挂我电话。” 隔着屏幕,楚辞都能感觉到楚怀清长辈权威被挑战后的怒气。 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有点烦,“有话快说,没事我挂了。” 楚怀清知道她真会挂,开门见山,“你和景川的订婚宴拖了这么久,准备什么时候提上日程?” “还有,哪有快订婚了,男方不上门谈结婚事宜,居然还拒绝跟我们沟通?你问问陆家,这门亲到底还想不想结?不想结趁早一拍两散,我们楚家的女儿不愁嫁!” 温泉山庄事件后,楚怀清很是忐忑了一阵,也确实被刘家整的不轻,但很快刘家受夜家影响自顾不暇,夜家也一直没对楚家动手,让楚怀清忐忑的心安定下来。 港城的产业被刘家整掉大半,人也不敢回去了,他坚信夜家是看在陆景川的面子上才饶他们一次,更坚定了靠着楚辞这条线留在京市的心。 为了拴住这个金龟婿,他决定暂时将眼前利益抛到脑后,先把亲事定下来以后再徐徐图之。 楚怀清口号喊的响亮,却字字句句都在催婚,想必是之前要项目把路走绝了,联系不上陆家人了,才催到她这里。 楚辞本来就烦,现在更烦了,“我订婚结婚自会通知你,急什么?等不起就回港城去,看不到你们我更开心。” “别再给我打电话,再打拉黑。” 楚辞说完,不管那边的大呼小叫,直接挂了电话。 心理的烦躁压制不住,她把手机关机,沿着学校人工湖慢走。 夏日的暖风拂过,岸边垂柳擦过耳畔,带着细微的痒意,自然环境总能让人不自觉放松心情。 “楚楚姐。”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辞身形一顿,惊疑回头。 居然真的是李青柠。 她身上穿着一套粉色的粗花呢小套裙,身形清瘦许多,厚厚的粉底和浓妆依旧挡不住脸上的倦意,像一朵过了花期的花,逐渐枯萎衰败。 对于被送走的李青柠又回来这件事,楚辞觉得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 她多次到自己面前挑衅,可见对陆景川的执着,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楚辞抿唇,“有事吗?” 李青柠看一眼湖边的长凳,“坐会儿吧。” 楚辞没拒绝。 两人在长凳上坐下,一头一尾,中间隔出两人宽的距离。 “你回国前,陆总对我很好,他身边的朋友也对我很好,以至于我一度以为自己可以取代你的位置,甚至在你刚回国那段时间,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那时候看着你,心里想的是,你瞧,陆总那么喜欢你,还不是有了我?你和那些富家公子一起长大,他们还不是为了我欺瞒你。” “楚辞,你不过如此,你只是比我出现的早而已,但我的出现就代表着,你也不是那么重要,那么不可替代。” 李青柠语气平缓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么咄咄逼人,带着少女的娇纵。 “温泉山庄那件事后,陆总给我一笔钱让我离开京市,甚至限制我回京市的自由,我求到之前那些好兄弟们面前,他们要么不接电话,要么直说帮不了。” 她轻笑一声,“我那时候才知道,以前所谓的兄弟感情,只有我自己当了真,平时,他们可以陪我胡闹,一遇到事,他们无一例外都站在你身后。” 一滴泪从她清瘦的脸颊滑落,她看着楚辞,“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 “你不用跟我争,不用跟我抢,不用变的面目全非,不像自己,只用站在那看着我,就能让所有人都偏向你,对上你,我毫无胜算。” 楚辞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平静的听她讲完。 “你费这么大劲儿回来,不是来跟我讲故事的吧。” 李青柠自嘲一笑,“你还是这么一针见血。” 她昂起头,抬手擦掉眼泪,“我怀孕了。” 楚辞心口猛然漏跳一拍,她仰头望天,缓了几秒,一开口声音哑的不像话。 “跟我去个地方吧。” 一个小时后,陆家老宅。 陆政坐在首位阴沉着脸抽烟,“真怀了?几个月了?你怎么肯定是陆家的种?” 这话太羞辱,李青柠脸色有点白,“一个多月了,我只有他一个男人,一定是他的。” 宋知秋指甲深深陷进皮质沙发里,“景川不可能没做措施,你这孩子怎么来的?” 她凌厉的眼神像刀子。 李青柠脸更白了,“我知道楚辞要回来,提前在套上动了手脚。” “你倒是挺诚实!”宋知秋把杯子扫落在地,气的直喘粗气。 有心咬牙让她去医院做掉,想到这是儿子第一个孩子,她的亲孙子,咬着牙硬生生把更刻薄的话咽下去。 楚辞看出姨妈的犹疑,主动起身,“陆伯父,姨妈,我还有课,先回去了。” 她说完,快步走出大厅,刚到门口正好和风尘仆仆的陆景川,陆鸣迎头碰上。 “楚楚…” 楚辞没等他把话说完,越过两人径直离开陆宅。 她其实根本没课,驱车到附近花店买了两束菊花,一路出城。 楚父楚母的墓地就在城郊,依山傍水,风景很秀丽。 楚辞停好车,抱着菊花下车,夏季天气多变,刚才还红日高悬,此时已起了风。 楚辞走到父母墓前,把花放好,“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来之前,她觉得自己有好多话想说,可真到了墓前,看着墓碑上爸妈年轻时候的照片,她喉头一哽,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楚辞仰头深吸一口气,将眼底的泪水逼回去,开始清理墓前被风吹落的树叶。 风越来越大了,雨滴混着冷风砸在脸上身上,生生的疼,她低着头,树叶越清理越多,有水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她跪在墓前,抬头看着照片上爸妈的脸,“爸,妈。” “如果我没能拿回你们留给我的遗物,你们会怪我吗?” 第62章 来捡只小流浪 她跪坐在冷硬的地板上,思绪随着雨水冲刷,仿佛回到十四年前的夏天。 早上上学前,爸妈答应了放学带她去海洋馆,她从到学校开始就期待着放学,可一直等到天都黑了,教室里只剩她一个人,爸妈也没来。 她很生气,以为爸妈又临时有事放她鸽子,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如果爸妈不好好给她道歉就再也不理他们了。 那时候的她怎么也没想到,那是她最后一次看到爸爸。 暴雨天气,车子在山路上和失控的货车狭路相逢,除了妈妈坐在司机后座被爸爸护着受伤昏迷,其他人全部当场死亡。 十几年过去,那天的每一个细节,楚辞都记得一清二楚,至今想起来心口已经窒息到麻木。 她低声啜泣,“你们说话一点都不算话。” “说好了带我去水族馆的……” 身后有脚步声临近,夹杂着雨水砸在伞面上的啪嗒声,紧接着,一片暗影落下。 “想去海洋馆而已,至于哭的这么伤心?” 楚辞视线从水洼倒影处的暗影里抬头,顺着身侧的红底皮鞋向上,落在男人轮廓昭彰的脸上。 他似乎来的很急,鞋子西裤上沾着不少泥浆,肩膀也沾着水渍,现在将大半伞面倾斜过来,半边身子都暴露在雨里,很快被雨水浸透。 他朝楚辞伸手,“你再不起来,我可真要彻底淋湿了。” 楚辞心想,你淋湿了关我什么事儿? 但还是擦掉眼泪,拉着他的手起身,“夜总是走错了吗?” 夜家过世的先辈们都在隔壁烈士陵园。 夜无咎把她拉到伞下,“来捡只小流浪。” 他视线在楚辞身上扫一眼,她今天穿着一条浅绿色连衣裙,服帖的面料浸了水,虽然不透,但紧紧贴合皮肤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 他只看一眼就移开眼,把手里的伞递给她,“拿着。” 楚辞不明所以接过伞,他个子高,她要踮起脚才能保证伞面不蹭到他的头,打伞打的艰难。 夜无咎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将楚辞裹住,他的衣服大,罩在她身上刚好到大腿的位置,将她遮的严严实实。 楚辞本来就踮着脚,被他轻微拉扯衣服的动作一带,脚下没站稳踉跄了一下。 夜无咎眼疾手快扶住她,轻哼,“娇气。” 楚辞不满,“谁让你长这么高,我都够不着。” 夜无咎扶一下她打伞的手,“拿稳了。” 然后一手揽住楚辞的腰,一手勾起她的腿弯,将人拦腰抱起。 忽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楚辞低呼一声,本能伸手抱住夜无咎的脖子,温热的呼吸洒在颈侧,男人眸色一暗,将人抱的更紧,大步朝停车场走去。 伞外暴雨如注,哗啦啦的雨水顺着伞面流淌而下,形成一道雨幕,将伞下隔成一个小世界。 两人贴的太近,风雨太冷,隔着夏季单薄的衣料,楚辞能清晰感觉到男人硬挺的肌肉纹理和炙热的体温。 她偏开头看向男人身后,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猜的。”男人的回答斩钉截铁。 楚辞心口一动,正要开口。 男人继续说,“你这种乌龟性子,一遇到事情就习惯性缩进自己的龟壳里,除了这儿,还能去哪儿?” 夜无咎脚步一停,侧头认真打量她两眼。 被雨淋湿的头发贴在脸颊边,发梢滴着水,眼睛刚哭过,红彤彤的漾着水光,连鼻尖都是泛红的。 如此近的距离,楚辞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你看我干什么?” 夜无咎牵起唇角,“看你哭的真丑。” 楚辞心里刚因为他来找她升起那点感动,“啪”一下,破灭了。 是,她是遇事喜欢逃避,有一点动静就缩进自己的龟壳里。 以前她受了委屈还能回陆家,现在,她连陆家也快没了,哭一哭怎么了。 楚辞不服,“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夜无咎手臂微微用力,把人往上颠一点,抱的更稳,“我都已经给你充当人形轿子了,还不够让着你吗?” 楚辞低声嘟囔,“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夜无咎明知故问,“那是哪个?” 楚辞瞪他一眼,握着伞不理他了。 夜无咎走的很快,秦助理就在停车场等着,看到他们过来,立刻下车打开车门。 “快上车,车上开着暖风。” 夜无咎把人放车上,顺手把楚辞的车钥匙扔给秦助理,“你开她的车回去。” 等秦助理离开,他又把暖风温度调高点,“还冷吗?” 楚辞拉拉身上的外套,“还好。” 刚说完,就打了两个喷嚏。 透过后视镜对上夜无咎质疑的眼神,她揉揉鼻子,“肯定有人骂我。” 驾驶位的人嗤笑一声,启动车子。 楚辞身上的雨水稀稀拉拉掉在车上,身下的真皮座椅几乎被她全部浸湿。 她想起这辆车有价无市,默默的问前排的夜无咎,“那个,雨水把车弄湿了怎么办?” 不会让她赔吧? 先不说能不能买到原装车配件,就是能买到,如果拿不到爸妈剩下的遗产和遗物,她也赔不起。 夜无咎扫一眼后视镜,一眼看出她的小心思,“放心,不用你赔。” 楚辞紧绷的身形立刻放松了。 雨幕里,黑色的宾利又快又稳,朝着城区疾驰。 车厢里,楚辞不知何时靠着椅背沉沉睡去,她睡的并不安稳,梦中依旧蹙着眉,脸上泛起些微潮红。 夜无咎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见她脸色不对,不由加快了速度。 车子在别墅门口停下,夜无咎打开车门抬手探她额头温度,果然滚烫的吓人。 他抱着人进去,刚把人放到床上,秦助理就带着繁星经理和医生过来了。 几人都低着头,一眼都不敢多看的样子。 夜无咎眼神看向拿着衣服的繁星女经理,“你先帮她换身衣服,我们在外面等你。” 繁星经理点头,“是,夜总。” 门外,秦助理把楚辞的手机,包包和车钥匙递给夜无咎,“这些都是楚小姐的。” 她的手机是静音状态,屏幕亮着。 正中间的“景川哥哥”四个字让夜无咎眼神更冷。 秦助理低着头,“陆总的电话打很久了,楚小姐不在,我不敢代接。” 秦助理想问要不要通知陆总一声,楚小姐在这里儿。 一抬头,见夜无咎接过手机,包包和钥匙,随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嫌屏幕上跳动的字太碍眼,指尖一拨把手机扣起来了。 秦助理:…… 虽然不懂夜总怎么忽然对陆总这么不耐烦,但强烈的求生欲让他识趣的闭上嘴。 第63章 我衣服换了? 房门打开,繁星女经理从房间里出来,“夜总,衣服换好了。” 夜无咎“嗯”一声,带着医生进去给楚辞把脉。 “只是风寒引起的高热,来的急但是不严重,我开点药,吃几次就好了。” 医生打开药箱,手脚麻利的选出几味药。 “她胃不好,别开太猛的药。” 夜无咎冷不丁开口,医生动作一凝,换下来一瓶,按药量分开包好。 他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一次一包,喝完就好的差不多了。” 他把药包放好,迅速收好药箱,恭敬退出房间。 作为夜家的私人医生,学会闭嘴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临出门时,不忘把门带上。 楚辞的衣服和床单已经换好了,只是头发还湿着,盘在一边用干发帽裹着。 一会儿功夫过去,脸上潮红更甚,红肿的眼眶,泛红的鼻尖,配上泛着红晕的脸,整个人看着都可怜巴巴的。 夜无咎的目光从她眉眼一点点描摹而下,在红润的唇瓣上顿了两秒,叹口气,转身拿了个干毛巾,一点点帮她擦湿漉漉的头发。 她睡的不安稳,夜无咎怕惊醒她,只能蜷缩着长腿蹲在床边,一点点轻轻揉捏她的发丝,用毛巾吸干水分。 这是个很考验耐心的活儿,他却眸色认真,没有一丝不耐。 秦助理端着陈记刚送过来的粥和热水进来,看到这一幕,手里的托盘差点掉地上。 夜总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儿? 何况,他近一米九的身体蜷缩在床边就够难受了,帮楚小姐擦头发的动作却仔细的可怕。 如果说刚刚夜总抱楚小姐回来,他还能归结为少年相识的情分,一时情急,那么现在… 秦助理脑海里浮现出上次在医院,楚小姐说夜总有一个喜欢的人,她没见过… 可楚小姐不是陆总的未婚妻吗? 都说朋友妻,不可欺… 虽然有点不道德,但他们夜总一向没什么道德,好像确实能干出这种事。 秦助理咽一口口水,有点结巴。 “夜…夜总。” 夜无咎“嗯”一声,头也不抬,“放下吧。” 秦助理抖着手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迅速退出房间,带上房门。 生怕晚一秒钟,夜总就因为他发现了这个惊天大秘密,把他剁吧剁吧埋后院当花肥。 夜无咎把她头发擦干了才拿着毛巾起身,腿蹲的久了,血液不通畅,他扶着床头缓了一会儿,才把毛巾放好,又洗了手回来。 他坐在床边,带着薄茧的指尖轻点她红红的鼻尖,“小流浪,该起来吃药了。” 睡梦中的人睫毛动了动,皱皱鼻子,继续睡。 夜无咎“啧”一声,“还是不会说话的时候可爱多了。” 不过她还发着热,不能再拖了,要先喊醒喝点粥,吃了药再睡。 夜无咎撕开一片退烧贴贴在她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床上的人紧蹙的眉心微微舒展,睫毛颤了颤,缓缓睁眼。 只是她眼睛已经睁开了,眼神还是混沌的,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夜无咎扶着她坐起来,在她背后垫了两个枕头撑着,然后才拿起碗把粥吹凉了喂到她嘴边。 她烧的厉害,眼皮都几乎撑不开,好在东西送到嘴边还会吞咽,一旦送粥的频率间隔的长了,她歪着脑袋就能睡着。 夜无咎喂着她喝了几口垫一垫肚子,就没继续喂了,把药片挑出来塞她嘴里。 “苦。”人不清醒,但味道还能尝出来,药一入口,楚辞五官立刻皱成一团,舌尖顶着药要把它吐出来。 湿热的舌尖滑过指腹,夜无咎呼吸一滞,强硬的把药按回去,“不许吐。” 他没给楚辞反应的时间,拿起杯子递到她唇边,“喝水,喝了水就不苦了,让你好好睡觉好不好?” 楚辞现在完全没有思考能力,她困的不行,耳边还有个人叽叽喳喳不许她睡觉,给她塞苦东西。 她扁扁嘴,差点哭出来,迷迷糊糊听到那人说喝了水就不苦了,还让睡觉,立刻吞一大口咽下去。 再次陷入松软的床上时,楚辞舒服的喟叹一声,沉沉睡去。 夜无咎看着床上熟睡的人,暗色的眸子低头看一眼自己染着水光的指尖,手指轻轻摩挲,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她唇齿的温度。 楚辞是被房间里敲击键盘的声音吵醒的。 她头痛欲裂,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她的房间。 她一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起的太猛,头晕的她差点吐出来。 强忍着难受环视一周,目光落在夜无咎身上,缓缓松口气。 是了,她昨天好像是在夜无咎车上睡着了。 她起床动静太大,夜无咎想注意不到都难,把刚批复好的邮件发出去后,转头看过来。 “怎么?知道我救了你,很感动,想给我表演个后空翻?” 楚辞:…… 这人总有本事做好事还让人感激不起来。 她忍着头晕头痛,想掀开被子去躺卫生间,一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白色丝质睡衣睡裤,头皮一下子炸开了。 她立刻缩成一团,用被子重新把自己裹起来,警惕的看向夜无咎,“我衣服换了?” 夜无咎一手支着脑袋,好整以暇看过来,“是,换了。” 楚辞脸一瞬间烧的通红,感觉整个人都要煮熟了,“你,你换的?” 虽然两人坦诚相见过,但是当时夜无咎醉酒神志不清,什么都不记得,自己也被冲昏了头脑,意识不太清醒。 现在大白天换衣服什么的… 她借着被子的遮挡偷偷看一眼里面的内衣,也都是新的,不是她自己的,顿时整个人都宕机了。 第64章 抱紧我 楚辞捂脸。 天啊,来个雷劈晕她吧! 夜无咎转着手里的钢笔,眼底掩不住的笑意,“看你这羞愤欲死的表情,该不会以为是我给你换的吧?” 楚辞动作一顿,疑惑抬头。 “不是你吗?” 她和夜无咎比邻而居,没看到他什么时候请佣人啊。 这里除了她和夜无咎还有其他人吗? 夜无咎戏谑的眼神落在她清澈的眉眼上,一觉睡醒,眼眶红肿消退许多,看上去顺眼多了。 “想的挺美。” “能帮你一把就不错了,还想让我给你换衣服?繁星经理帮你换的。” 楚辞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实是繁星出品。 楚辞弱弱反驳,“我可没想让你帮我换。” 这个话题太丢脸,她摸摸饿扁的肚子,转移话题。 “有东西吃吗?我好饿。” 夜无咎停住转笔的手,“有。” 他说完坐在那,也不动。 楚辞疑惑看他,“哪儿呢?” “厨房啊。”夜无咎挑眉,“自己去盛,还想让我给你端上来?” 楚辞也觉得自己问的问题有点白痴,一定是头太痛了,影响了她的思维。 她掀起被子准备穿鞋下楼,坐起来一看,地上空空如也。 “我鞋呢?” 夜无咎沉思两秒,“泡过水不能穿了,扔了。” 楚辞的鞋是小羊皮底的,确实不能泡水,但是… 她看着地面,一时分不清穿坏鞋更糟糕,还是没鞋穿更糟糕。 夜无咎放下笔,长叹一口气起身走过来,在楚辞面前停下。 楚辞茫然看他,刚要问他干嘛。 男人忽然附身凑过来,楚辞迅速后退,双手撑在身后警惕的看着他。 夜无咎低着头,垂眸看过来时墨色的眸中映着她略显苍白的脸,对上她的视线,缓缓开口。 “抱紧我。” ??? 楚辞警惕,“干嘛?” 她满脸写着‘你别乱来’。 夜无咎哼笑一声,“勉为其难再当一次你的人形轿子。” 楚辞犹豫,“我自己光脚也可以。” 夏天嘛,踩在地上也不是很冰,总比让夜无咎抱下去好多了。 夜无咎像是有读心术,一秒看透她的想法,“你不怕风寒加重影响上课的话,随便走。” 楚辞:!!! 她刚回学校上课没几天,再请假真的太过分了,就算是病假也不行,频繁换老师会严重影响学生学习进程。 夜无咎说完,作势要退回去。 楚辞连忙伸手,堪堪拉住他的领口,“谢谢夜总。” 说完,猛的往上一扑,紧紧抱住他的脖颈。 夜无咎身形顿了一下,单手将人整个抱起,抬步出去。 这种抱小孩的姿势让楚辞有点羞耻,她不适的调整下位置。 “别动。”夜无咎抱着她的手臂收紧,“要下楼梯了。” 别墅楼层本来就高,再加上夜无咎的身高,看上去更高了。 楚辞怕他一个没抱紧把自己扔下去,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 好在,他身高腿长,下楼也快,这种心理上的折磨没有持续太久。 夜无咎把她放到餐厅桌子上坐好,自己转身去厨房,片刻后端着两碗排骨汤出来,将其中一份推到楚辞面前。 楚辞看看碗里的汤,又抬头看看夜无咎。 夜无咎帮她把汤匙和筷子摆好,“看我做什么?” “不是饿了吗?看我又看不饱。” 楚辞夹起一块排骨咬一口,“感觉你最近脾气变好了唉。” 夜无咎捏着汤匙搅动着碗里的汤,“那你觉得是以前的我比较好,还是现在的我比较好?” “当然是现在的你。”楚辞不假思索,谁也没有自虐倾向,喜欢被人刺。 吃人嘴短,她不忘吹一下彩虹屁,“我相信,您未来一定会更好的。” 所以,一定要继续保持啊! 夜无咎舀起一勺汤放进嘴里,“快点吃饭,吃了饭去喝药,少给我灌迷魂汤。” 饭后,楚辞穿着新拖鞋上楼把药片放进嘴里,喝口水冲下去,看着窗外出神。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小区的路灯和庭院灯亮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泥土的清香。 夜风吹过树梢,枝叶摆动,叶子上的水珠簌簌落下。 楚辞回神,她手机哪儿去了? 视线在房间里巡视一圈,夜无咎的房间摆设很简单,像样板间一样干净整齐,一眼扫过去就能确定不在这里。 “找什么?” 夜无咎恰好在此时进来,见她探头探脑,斜倚在门口问她。 楚辞放下杯子,“我手机呢?” 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她又忽然联系不上,姨妈说不定急坏了。 夜无咎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不知道,没看见,丢了吧。” 楚辞:……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下车的时候好像只拿了车钥匙和两束花,手机和包包都落在车上。 “可能在我车上。” 她抬步朝门口走,准备下楼拿手机,夜无咎堵在门口,没有一点给她让路的意思。 他肩宽腿长,往门口一站比门框没矮多少,身侧只留了一条勉强能侧身通过的空隙。 楚辞在他面前站住,目测想要过去免不了和他有身体接触,干脆仰头看他,“你能让我先过去吗?” 夜无咎一脸坦然,“你过。” 楚辞看着他纹丝不动的身形,噎了一下。 她要收回刚才夸他脾气变好的话! 一点都不经夸。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半个身位,脑中演练两遍怎么过最不容易碰到他,结果刚一抬脚,挡在面前的人慢悠悠迈开长腿朝沙发走去。 楚辞深呼吸:人在屋檐下,我忍。 她一出门就疾步往楼下走,路过拐角处的小柜子,忽然顿住脚。 夜无咎口中‘不知道,没看见,丢了吧’的手机,包包和车钥匙,赫然放在上面。 她拿起倒扣在桌面上的手机,上面99加的未接来电,陆景川的,宋姨妈的,甚至陆伯父的都有。 楚辞吐出一口浊气,准备回拨过去,一个最新来电跳出来,是宋姨妈的。 她滑动屏幕接听,‘嘟’一声响后,轻声开口,“姨妈。” 宋知秋似乎没想到这次能打通,情绪一下子崩溃,哭出声来,“你这孩子,跑哪儿去了?这么久不接电话,快把姨妈吓死了,再晚一点,我都要报警了。” 一股难言的情绪在心里漫开,楚辞语气发涩,“姨妈,你别急我没事,只是手机静音了,没听到。” 隔着屏幕,宋知秋还在抽噎,她听到有人哑着声音问,“打通了吗?” “我来跟她说。” 几秒后,陆景川语气沉凝。 “楚楚,你听我解释。” 楚辞不想听,“明天上午八点,我会去陆家老宅一趟。” 说完,迅速挂断电话。 第65章 我想解除婚约 楚辞目光在已经彻底黑掉的屏幕上看了两秒,把手机和车钥匙都放进包包里,转身回房。 夜无咎正坐在临时搬过来的书桌前看文件,楚辞径直走到他面前。 “夜总,这次多谢你帮忙,这些衣服多少钱,你发一个账单给我,我转给你。” 繁星的衣服出了名的贵,夜无咎帮忙的情分她记下了,衣服钱也不能不给。 刚拿到这个月信托基金的楚辞手里有点小钱,所以谈到赔偿毫无压力。 夜无咎从一堆文件里抬头,端起旁边的咖啡轻抿一口,上下打量她两眼,“你确定要跟我算钱?” “那我一路给你抱回来,淋湿的衣服,消耗的体力,弄湿的床单,这些要怎么算?” 他每吐出一个字,楚辞唇角的弧度就下拉一分。 淋湿的衣服和弄湿的床单就算了,消耗的体力这么抽象的东西要怎么赔? 楚辞识趣改口,“夜总大恩大德,楚辞铭感五内,不是用金钱可以衡量的,以后您有用的上我的地方,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一定竭尽所能。” “当真?”夜无咎闲适的靠在椅背上,懒懒看过来。 楚辞认真点头,“当真。” 夜无咎似乎笑了下,“行了,拿着你的东西走吧。” 他说完,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楚辞怕打扰他休息,轻手轻脚拿上自己的衣服,药和包包回去。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路上没什么人,路灯下树影瞳瞳,好在两栋房子距离不过百米,知道身后夜无咎还没睡,楚辞也没那么害怕了。 回到家,楚辞换上自己的拖鞋,把脚上的男士拖鞋和上次那双放到一起,又把湿衣服放洗衣机里,抬步上楼。 她刚睡醒没多久,以为会睡不着,结果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很快陷入沉睡。 翌日一早,她提前十五分钟到陆家,没想到陆家人已经到齐了,连陆鸣都在。 楚辞环视一圈,李青柠不在。 陆景川看到她,站起身,“楚楚。” 楚辞看他一眼,朝主位的陆政和宋知秋点头,“陆伯父,姨妈。” 陆政揉揉眉心,“一家人,客气什么,下次闹脾气可不许这么任性了,要给家里报个平安,你姨妈昨天差点急疯了。” 楚辞愧疚的看一眼宋知秋,她眼下一片乌青,眼底布满红血丝,显然昨天到现在一直没休息好。 楚辞低头,“我知道了。” 陆政长叹一口气,“李青柠肚子里的孩子是陆家血脉,我们不能不要。” “但是我可以保证,绝不会动摇你的地位,我会让景川把孩子养在沪市,绝不会给他和李青柠任何回到京市的机会,以后,陆氏的股份也不会有她们母子一分一毫,只按月给抚养费…” “陆伯父。”楚辞抬头,“我想解除婚约。” “楚楚!”陆政还没开口,陆景川率先开口,“我知道错了,你想怎样都可以,你介意这个孩子,我可以让她打掉,你别说胡话。” 楚辞摇头,“别,那是一条人命,我不担这个因果,也没有任何要逼你们把她们母子送走的意思。” “解除婚约不是今天才有的想法,是我回国后深思熟虑的决定。” “当初是我妈出于私心将我们两个绑定在一起,这些年你和陆家照顾我,养育我,我很感激,陆家对我和爸妈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完,但是这场婚约,恕我不能再接受。” 夜无咎说的对,如果妈妈还在,看到她为了当年的恩情和她的遗物委曲求全一辈子,也不会开心的。 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嫁给他。 陆景川还想说什么,楚辞没给他机会。 “景川哥,我回来后,你有无数次机会可以把李青柠送走,以你的谨慎和陆鸣他们对你的偏袒,你完全可以做的天衣无缝。” 楚辞抿唇,“可是你没有,你把她留在身边,你觉得你可以兼顾两边,你觉得男人身边有一两个女人很正常,我应该懂事,应该理解,因为大家都这样。” “所以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之间最关键的问题不是李青柠,是观念不合,没了李青柠,未来也会有张青柠,王青柠。” “我很贪心,我不想要偏爱,我想要唯爱。” 她不想做别人二选一的选择,她想要独一无二的爱。 陆景川后退半步,陆鸣羞愧低头。 陆政张口,还想说什么,宋知秋忽然开口。 “那就解除婚约吧。” 陆政瞪大眼,“她不懂事,你也跟着胡闹?” 宋知秋不为所动,“景川犯的错,凭什么每次都要楚楚委屈自己?就因为她在陆家长大,你们打定了主意她不敢反抗,轻易不敢提退婚?” 宋知秋冷笑,“那大可不必,我接她回来是怜惜她,把她当女儿疼的,景川若好好的,嫁给他是亲上加亲,他自己不争气,楚楚不愿意嫁,有我在谁也别想勉强她。” 陆政气的头昏,他站起身,“你也知道我们养育她这么多年,我能不为她考虑吗?” “她有景川的婚约,楚家尚且虎视眈眈,再退了婚,上哪儿去找个压制楚家还能对她好的好亲事?” 京市高门贵族如过江之鲫,可大家都追名逐利,楚辞没了父母,再顶着退婚的名头,身后牵扯着楚小叔一家极品亲戚,京市哪个有头有脸的愿意自惹麻烦? 总不能委屈她嫁个小门小户,一辈子蹉跎吧? 陆政的顾虑不无道理,宋知秋沉默下来。 楚辞没想到第一个松口的会是宋姨妈,她怕姨妈被陆伯父说服,忍不住喊了声,“姨妈。” 第66章 你刚才是不是在拍我 宋知秋看着楚辞祈求的眼神,沉默十几秒。 楚辞眼底的光芒一点点灰暗下去,没关系,她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孤身作战的准备,姨妈不同意也没关系。 尽管楚辞一遍遍告诉自己没关系,心里还是免不了失落。 “那又怎样?只要我宋知秋还有一口气,谁也别想欺负她。” 宋知秋看着陆政,眼神忽然坚定起来,“同床异梦的苦,我宋知秋这辈子已经受够了,我不能让林婉唯一的女儿步我的后尘。” 陆政看着妻子泛着泪光的眼,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陆景川震惊的看向宋知秋,“妈,我不同…” 陆鸣捂住他的嘴,“我同意。” “三比二,少数遵从多数,就这样吧。” 陆景川不敢置信的看向陆鸣,掰着他的手挣扎。 陆鸣目光躲闪,死死控制着他,“嫂…姐,你先走吧。” 楚辞看向陆政和宋姨妈。 陆政摆摆手,“你先回去。” 楚辞点头,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陆政喊住她。 “退了婚,你也是我陆家养大的孩子,不许生分了,有困难要说,常回来陪陪你姨妈。” 楚辞脸上绽开笑容,“我知道的陆伯父,以后您就算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她踏着轻快的步伐出了陆家,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感觉夏日的微风都是甜的。 “喂!你还要闭眼多久?” 戏谑的声音近在咫尺,楚辞以为自己幻听了,疑惑睁眼,夜无咎放大的俊脸几乎贴在她脸上。 楚辞一惊,后退一步,脚上的细高跟卡在人行道砖石细缝里,身体后仰往后倒去。 夜无咎单手把她拉回来,“想碰瓷啊?” 楚辞抓住他的衣襟站稳,“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夜无咎等她站稳了,撤回手,目光懒散的看着她,“你自己走神没听见,还倒打一耙?” 他总有自己的说辞,楚辞说不过他,干脆转移话题。 “你来找景川哥吗?” 她朝身后不远处的陆家看一眼,“现在恐怕有点不方便。” 提到陆景川,夜无咎脸上笑意淡了几分,“我找你。” “找我?”楚辞纳闷,难不成昨晚没要钱,后悔了,现在来追账? 不过…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夜无咎看着她,不语。 楚辞反应过来,“你昨晚偷听我打电话?” “你说话那么大声,我还用偷听?”夜无咎嗤笑,“我只是不聋好不好。” 他不想再继续偷不偷听的话题,朝着宾利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楚辞追问。 夜无咎已经快走两步上前打开车门看着她,“你到了就知道了。” 副驾驶的座位上放着一块冰激凌蛋糕,是上次吃的那家网红冰激凌店的缤纷碗。 楚辞看看冰激凌,又看看夜无咎。 夜无咎一手撑在车上看她,“给你的,没下毒。” 楚辞拿起冰激凌上车,黑色的宾利穿过半个京市,在京市最大的海洋馆门口停下。 楚辞怔愣的看着眼前的海洋馆,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蓦的撞了一下。 夜无咎下车,帮她打开车门,“到地方了还不下车,等我抱你下来吗?” 楚辞抿了下唇瓣,打开安全带下车。 今天刚好是周末,来海洋馆的小朋友特别多,夜无咎带着她,顺着人群,像是每一个带孩子游玩的家长一样,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她的位置,给她介绍鱼的品种和表演项目。 楚辞一开始还有点拘束,很快就被小朋友的笑声感染,全身心投入进去。 看美人鱼表演的时候,一个穿着白雪公主小裙子,头上戴着大大的红色蝴蝶结的小姑娘在妈妈的鼓励下凑到楚辞面前,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她,“姐姐,你真漂亮,比大海里的美人鱼还要漂亮。” 童稚的夸赞胜过无数甜言蜜语,楚辞蹲下身和小姑娘平视 ,“哇,是白雪公主啊!谢谢你的赞美,你也是超级超级漂亮的小公主哦。” “真的吗?”小姑娘捧着肉嘟嘟的笑脸,开心极了。 楚辞重重点头,“当然,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白雪公主了。” 小姑娘脸一红,捂着脸兴奋的冲进妈妈怀里,“妈妈,妈妈,姐姐说我是最美的白雪公主哦。” 楚辞抬头,和女孩儿妈妈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一转头,看到夜无咎拿着手机好像在对着她拍照,见她看过来,若无其事的收起手机。 楚辞快走几步过去,鼓着脸问他,“你刚才是不是在拍我?” 夜无咎低头看她,“没有,我拍的美人鱼。” “我不信,让我看看。” 楚辞信不了一点,夜无咎要是没拍她,根本不会跟她解释,只会抬着下巴,冷淡的给她一个‘少自恋’的眼神。 她伸手拿夜无咎手机。 夜无咎举起手机不给她看,“你懂不懂什么叫个人隐私?” 楚辞踮起脚尖够手机,“我只看相册,或者你把刚才拍的照片找出来给我看一眼,证明你的清白。” 夜无咎一手虚扶着她的腰,一手高高举起,“谁提问谁举证,你先证明为什么怀疑我拍你。” 楚辞咬牙,“我刚才亲眼看到了。” “哦?证据呢?” 楚辞哪有证据,“你这是耍无赖!” 有小朋友高喊一声,“海豚表演开始了哦!” 夜无咎仗着身高优势,眼疾手快的把手机揣兜里,“海豚表演开始了,快走吧。” 楚辞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磨磨牙,跟上去。 表演中途有互动环节,夜无咎忽然侧头问她,“你想不想摸海豚?” “啊?我可以吗?” 互动环节是要看摇号看运气的,场馆里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刚好抽到她? 夜无咎满脸写着‘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你只说想不想。” 楚辞点头,“想。” 这边说着话,那边已经开始摇号了,抽到的刚好是刚才那位小白雪公主。 就在这个时候,夜无咎忽然起身,似乎要朝台上走,楚辞连忙拉住他,压低声音,“你干嘛?如果是抢别人的机会,我可不要。” 夜无咎看一眼她扯住自己手腕的手,“放心,我还没有无耻到抢小朋友的东西。” 楚辞心想,那可不一定… 但到底松开了手。 夜无咎迈开长腿从一旁的通道那里直接跑到工作人员身边,和他耳语了几句,随后,那位工作人员给后台打了个电话,点头。 然后,楚辞就看到夜无咎站在那,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 他今天没穿平日里的西裤和丝质衬衫,套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和板鞋,头发松散,没特意做发型,少年气十足。 恍然间,她似乎穿过岁月看到年少时的夜无咎在朝她招手。 愣神间,手机响了,是夜无咎打的,他站在台上,示意她接电话。 楚辞看着台上将手机放到耳边的夜无咎,接听。 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带着些微的电流,“快过来,发什么呆?” 楚辞一边起身,一边问,“你怎么说服工作人员让我摸海豚的?” 她好奇极了。 第67章 小傻子,骗你的,快过来 她远远的看到夜无咎笑了,听筒里也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 “我跟工作人员说你这里不太好,求求他法外开恩,让我走一次后门,满足小傻子一个愿望。” 他站在那,说这话的时候指了指脑袋。 楚辞:…… 她顿住身形,顶着众人的目光,上前也不是,回去也不是。 “小傻子,骗你的,快来。” 夜无咎看到她犹疑的脚步,催促她。 “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楚辞不依不饶,夜无咎好声好气,“你很快就知道了。” 他说完开始倒数,“三,二,一。” 场馆里的喇叭忽然响起一道广播,“有一位先生出十万额外购买一次互动机会,为了弥补大家宝贵的时间,另外出九十万抽九位小朋友一起互动,耽误大家几分钟,请大家谅解。” 广播重复了三遍,楚辞踩着广播的声音拿着手机一步步走到夜无咎面前。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好像自己从来没看懂过他,“为什么?” 她的声音透过空气和手机同时传进耳朵。 夜无咎没忍住揉揉她的脑袋,“昨天是谁哭的梨花带雨,说要去海洋馆。” 楚辞低下头。 可那是十岁的楚辞想去的海洋馆。 海豚软软的头碰上她手心的时候,楚辞听到夜无咎说。 “也许24岁的海洋馆和十岁时候期盼的已经不是同一个了,但我还是希望,能弥补一点你的遗憾。” 调皮的海豚再次跃出水面撞了一下楚辞的手心,带起的水花溅在她脸上,掩去了她眼底的水光。 从海洋馆出来,夜无咎驱车送她回去,车子在门口停下,楚辞解开安全带下车。 走出两步后又转身回来,俯身敲了敲车窗。 车窗落下,夜无咎一手握着方向盘,好整以暇看向她。 楚辞在他疑惑的视线里,缓缓开口。 “谢谢。” 怕被夜无咎讹,楚辞说完立刻转身回去。 车厢里,夜无咎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勾唇一笑。 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陆鸣两个字在屏幕上跳动。 夜无咎划开手机屏幕,陆鸣那边有点嘈杂,大着舌头咋咋呼呼的声音和他刚才跳动的名字一样跳出来,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酒气了。 “夜哥,江湖救急,你快过来一趟,救救弟弟吧。” 温泉山庄事件后,夜无咎虽然没有刻意疏远他们,但也很少在一起聚了。 夜无咎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不去。” “能喝就喝,不能喝就认怂,难不成还有人灌你?” 陆鸣哀嚎,“不是灌,但是也差不多了,陆哥受了刺激拉我们出来喝酒,你再晚点可以直接叫救护车把我们拉走了。” 陆景川受刺激了? 夜无咎挑眉,扔过去一句“等着。”挂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白马会所老地方,夜无咎打开包厢门之前,视线不动声色从旁边那间套房一扫而过,推门进去。 浓烈的烟味混着酒味充斥鼻腔,房间里烟雾缭绕,陆景川坐在正对着门口的沙发上,仰着头灌酒,看到夜无咎进来也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一个只会喝酒的机器人。 夜无咎踢开几个已经喝趴的人,寻了个空位坐下,看向唯一一个还有点人样的陆鸣,“这位受什么刺激了?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陆鸣好像被人打了,脸上顶着一只熊猫眼,还没说话先龇牙咧嘴一顿,贼头贼脑凑过来,“李青柠怀孕了,楚楚姐跟陆哥退婚了。” 昏暗的灯光下,夜无咎眉梢高高扬起,笑的开心,“添丁进喜,好事儿啊!” “高兴疯了?”他朝着陆景川抬抬下巴,问陆鸣。 他脸上的笑意太真诚,以至于陆鸣一时分不清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阴阳。 他喝了不少酒,脑子混沌的很,下意识反驳,“什么添丁进喜?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楚楚姐和他退婚了,不要他了!” 人在喝醉的时候是很难控制住音量的,陆鸣自以为很小声,其实嚷嚷的只差拿个大喇叭在陆景川耳边喊了。 一直安静喝酒的陆景川终于停下动作看过来,陆鸣被他杀人的目光看的头皮一麻。 夜无咎斜靠在椅背上,倒一杯酒朝他遥遥一敬,“恭喜啊,你可是我们几个里第一个有孩子的,准备什么时候办喜酒?我一定给孩子包一个大红包。” 陆景川:…… 陆鸣捂脸。 早知道不叫他来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欠揍啊! 次日,楚辞有早课,一大早来到办公室,隔老远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 她一推门进来,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了静音键,齐齐转头看过来。 画面静了一秒,楚辞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嫩黄的连衣裙,没有污渍,没有穿反,一切正常。 她疑惑看向众人,“怎么了?我身上有哪里不对吗?” 小余凑过来,挽住她的胳膊,脸上笑容勉强,“没有不对,漂亮的不得了。” 她拉着楚辞坐下,贴心问她,“楚楚姐,你吃早饭了吗?我等下去买早餐,给你带一份?” 楚辞摇头,“我吃过了。” 她昨晚回去后把门锁密码换了,叮嘱了钱妈不许告诉陆景川,所以今天的早饭是钱妈做的。 “我这里有牛奶,喝点吧?” 张老师在她桌上放一瓶奶,其他老师见状,也纷纷翻出自己存的零食放到楚辞桌子上,不到两分钟,香蕉,苹果,面包,小蛋糕堆了满满一桌子。 楚辞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她狐疑的看众人一眼,“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商量好了一样,集体坐下来备课,“没有,没有,我们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楚辞还想追问,上课时间快到了,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虑,抱着课件出去。 第68章 退了婚,要和我生分了吗 楚辞年轻,性子也温和,来任职的时间不久,但已经迅速和学生打成一片。 一下课,就有几个女生围过来关心她。 “楚老师,你别伤心,你这么好,不知道多少人喜欢你呢!一定能找到比陆总更好的男人。” “是啊,他和你退婚是他自己没眼光,老师你千万不要伤心,你永远都是最棒的。” 楚辞一头雾水,“你们怎么知道我退婚了?” “啊?”一女生懵逼,“陆氏一大早发官博了,老师你不知道吗?” 楚辞很少刷微博,十天半个月不一定看一眼,还真不知道。 她翻出手机,点开陆氏的微博,第一条就是陆氏官网转发的陆政私人微博。 【鉴于犬子陆景川私德有亏,陆家不忍亏待楚家千金楚辞,两方商议后决定暂时取消婚约,特此声明:错在陆家,于楚辞无关,无论有无婚约,楚辞永远都是陆家的人。】 这条微博在宣布退婚的同时,把所有过错都揽在了陆景川身上,对楚辞的偏爱,隔壁屏幕都快溢出来了,以至于评论区都没有烧到陆景川和陆氏身上,反而吃瓜居多。 “是上次包下京氏所有大厦屏幕告白的陆景川和楚辞吗?说好的青梅竹马,怎么结局如此潦草?” “天啊,我嗑的CP彻底塌了,好伤心,再也不会爱了!” “不是,只有我注意到这个退婚声明全程都在踩陆总捧楚辞吗?笑死,陆总是路边捡来的吧?” “楼上的,我也注意到了,而且陆董一共就发过两次微博,一次是陆氏上市,一次就是现在,可想而知,踩儿子一脚和公司上市是一个重要级别的。” “别说了,当初你们嗑陆楚CP的时候,我就在嗑宋林CP了,楚夫人林婉没了之后,陆夫人力排众议接闺蜜女儿回家,捧在手心里养这么大,这和自己亲生的有什么分别。” “林婉的遗物可能有很多,但楚辞是最珍贵的一个,所以,陆家夫妇都在很认真的保护她,妈耶,这比什么青梅竹马的爱情还好嗑。” “哇,还有这一茬吗?那难怪了,代入一下我的嫡长闺没了,留下一个可爱的女儿,她什么都不用干,我就想把整颗心捧给她了。” 评论区的画风渐渐跑偏,虽然陆家为了楚辞的名声把所有过错都揽了,但这样坦坦荡荡的态度反而没有引起网友反感。 楚辞没想到陆氏会直接公开,确定没有影响到陆氏股价,暗暗松口气关上手机。 抬头对上一双双担忧的眸子,她笑的轻松,“好了,退婚的事情是我决定的,你们不用担心我。” 和一群操心的小鬼头告别后,楚辞终于知道为什么早上的时候,大家都怪怪的。 她们不敢提这件事,怕惹她伤心,又怕她自己憋着更难受,所以只能给她塞吃的,安慰她。 这种小心翼翼的关心,让人心里胀胀的又暖暖的。 吃过午饭,宋知秋给她打电话。 “楚楚,下午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回来一趟。” 楚辞看了眼课表,下午没课,点头,“好,我现在回去。” 客厅里,宋知秋和律师坐着,陆景川站在宋知秋身后,频频看向门口的方向。 楚辞快步进来,扫一眼律师,避开陆景川的视线看向宋知秋,“姨妈。” 宋知秋朝她招手,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还记得当初你妈妈去世前把大半资产和遗物冻结在银行,说你满25和景川结婚后才能取出来吗?” 楚辞点头,“记得。” 若不是顾及陆家对她的大恩和爸妈的遗物,她也不会一直到李青柠怀孕才下定决心退婚。 “其实,那不是唯一取出遗物的方法。”宋知秋叹口气。 林婉只有这一个女儿,怎么可能不考虑周全,她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宋知秋从律师手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这份公证书就是另一种取出遗物的方法,我和景川,律师已经签字按过手印了,等你过了生日,拿着它就可以取出你妈妈留给你的东西。” 楚辞捏着这份公证书,心口说不出的酸涩,“姨妈。” 她扑进宋知秋怀里,泣不成声,“姨妈,你不怪我吗?” 宋知秋顺着她的发丝,“傻孩子,怪你干什么?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一辈子很短,你过的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楚辞哭的更厉害了。 宋知秋抱着她哭笑不得,“好了,快别哭了,姨妈新买的衣服都要被你哭湿了。” 楚辞嘟囔,“那我给姨妈买新的,买十件!” 宋知秋好笑,“好,我们楚楚以后也是小富婆了,姨妈等着楚楚给我养老。” 楚辞抱着宋知秋的脖子,重重点头。 宋知秋没忍住叮嘱她,“姨妈不干涉你的自由,只是万一遇到合适的人,一定要带回来给姨妈看看。” 女生嫁人如二次投胎,一步踏错的代价太大了,她自己走过的弯路,不希望楚辞再走一遍。 楚辞“嗯”的一声。 晚上,她在陆家吃了饭,又陪姨妈说了会儿话,才告辞准备回去。 一直看着楚辞没有说话的陆景川站起身,“我送你。” 这是楚辞回老宅后他说的第一句话,他声音哑的不像话,一天不见好像变了个人,虽然还是清爽干净的模样,但眼下青灰,眼底多了许多红血丝,一看就是没睡好。 楚辞抿唇,“我自己开车来的。” “让司机把你的车开回去。” 楚辞不语。 陆景川轻笑,“怎么?退了婚,要和我生分了吗?” 楚辞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 陆景川“嗯”一声,拿着车钥匙率先出门,楚辞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秒才跟上。 上车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关门。 两人都没有说话,楚辞看着外面飞逝的风景,想起她出国前,陆景川刚拿到驾照的时候,她闹着让他每天开车接她放学,还非要坐副驾驶。 陆景川那时候车技还很生疏,怕她坐副驾太危险,让她坐驾驶位后面,那是整个车厢里最安全的位置,她坐在那里,他才能安心。 那时候的楚辞还一点都不知羞,抱着他的胳膊撒娇,“那我更要坐这里了,这样你知道我在副驾,开车就会百分之两百的小心,我不是就更安全了吗?” 陆景川笑着点她的鼻子,“你就是歪理多。” 两人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楚辞真的不怪他,也没有和他生分的意思,只是也不能像从前一样没有边界感了。 这份难言的沉默一直持续到车子在门口停下。 “景川哥,那我先下去了。” 楚辞开门下车,陆景川也跟着下去,一手扶着车门抬眸看她。 楚辞关上车门,“你开车回去路上小心点。” 她叮嘱过后,没等他开车离开,径直回去。 陆景川站在车边,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问,“怎么把门锁密码换了?” 第69章 好兄弟退婚了,夜总高兴 楚辞脚步一顿,转身。 “景川哥,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也不敢忘,以后我会把你当亲哥哥看待。” 她抿了下唇瓣,“陆氏工作那么忙,你每天早上过来帮我做早餐很辛苦,以后让钱妈帮我做就可以了。” 她故作轻松的开玩笑,“其实你不用把我想的那么娇弱,在国外这几年,我已经锻炼的没那么挑食了。” 吃了六年白人饭,她大米饭拌老干妈吃着都是香的。 陆景川跟着她笑了下,“是啊,我们楚楚长大了。” 他扯扯唇,“上去吧。” 楚辞“嗯”一声,转身回去。 楼下,陆景川点燃一支烟,看着楼上的灯亮了,又在楼下站了许久才走。 汽车的轰鸣逐渐远去,隐在窗边的楚辞看着红色尾灯渐行渐远,缓了一会儿才回去洗漱。 不远处的树下阴影里,黑色的宾利停在那,和暗影融为一体。 车厢里没开灯,没有一丝光亮,秦助理看不清后座人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心情不错。 准确的说, 从昨天下午他去白马会所接人回来的时候心情就不错,这份好心情持续到今天早上看到陆董发的公告后,一发不可收拾,大手一挥宣布这个月所有人工资翻倍。 夜总财大气粗,脾气也古怪,这种临时起意发奖金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大家兴奋的谢主隆恩之后,连探究原因的热情都没多少。 像今天,也只有几个关系好的经理象征性的向他打探几句口风,被他随口搪塞过去也就算了。 以往,他是真不知道, 这次,他倒是猜到了,但他不敢说。 说好兄弟退婚了,夜总高兴? 还是说,夜总心上人分手了,庆祝一下? 不管哪一种都挺不道德,也挺不要脸的。 秦助理这样想着,偷偷往后瞄一眼。 陆董八点发的微博,夜总八点零五分就高调发奖金,这是一点不背人,准备开始发力了? 夜无咎像有透视眼,“想看就光明正大的看,贼眉鼠眼的,让别人看见丢我的人。” 秦助理:…… 那您还不是躲在这里偷看楚辞小姐,这叫有其主,必有其仆。 他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八点十五分了,“咱们八点那会,还开吗?” 本来是回来开远程会议的,结果刚停好车,陆总和楚小姐回来了… 夜无咎开门下车,“不开了,你让他们有急事发我邮箱。” 说完,迈着懒散的步伐,施施然走了。 秦助理看着他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忍不住看一眼隔壁楼上亮着的灯。 “还没追上呢,已经有当昏君的潜质了。” 秦助理一边嘀嘀咕咕吐槽,一边往工作群发消息,“夜总临时有急事,会议取消,有紧急情况直接发邮件。” 处理完公事,秦助理启动车子离开。 夏日闷热,楚辞习惯性洗漱完到阳台坐一会儿,吹吹风,正好看到熟悉的车呼啸而过。 她本能朝隔壁看一眼,那边二楼,果然已经亮起了灯。 她刚拿起书翻开,手机响了,划开屏幕,夏浅的声音透过手机传过来。 “今天跟我哥去爬山了,山上信号不好,刚看到微博,你和陆景川婚约解除了?” “他和陆家居然也肯?” 精心养育这么多年,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白捡一个儿媳妇,还能带过来一批丰厚的嫁妆,何乐而不为。 都说楚辞是落魄千金,可这位落魄千金父母却留下一笔不小的遗产。 落魄的是楚氏,不是拥有楚氏鼎盛时期大半资金的楚辞。 夏浅早有预料,语气没多少担心,反而八卦的心情更多一些。 楚辞窝在沙发里,漫不经心的翻着书,“你别老觉得陆伯父和姨妈居心不良行不行?” “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夏浅立刻求饶,“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吗?经过退婚这件事,我正式向陆伯父,宋阿姨道歉,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这次,她是真对陆家刮目相看,赔罪赔的心服口服。 楚辞被她的活宝逗笑,“你呢,比赛结束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一提起回漂亮国,夏浅人都蔫了,“我两年没回来了,爸妈不放人,可能要再呆一段时间。” 她的培训班几乎是公益性质的,教学也有老师专门负责,除了招生期忙一点,短时间内时间远程一下也可以。 “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夏浅问,“你小叔一家知道你退婚,肯定要作妖。” 这要是在国外就好解决多了,但是国内法治社会,打不得,弄不死,有点难办。 一提起楚小叔一家,楚辞好心情打折一半,“有医嘱和律师公证,我爸妈的遗产是留给我个人的,他们拿不走。” “可如果他们用你的婚事做筏子呢?”夏浅叹气,“要不你跟我出国吧,咱们远走高飞。” 她思索片刻,“或者,你看我哥咋样?” “身材颜值顶级,老处男一个,家世也算可以,我妈很好相处,我这个小姑子也不难缠,你的资产我们可以做财产公证…” 夏浅本来随口一说,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扳着指头一条条的数。 “打住。”楚辞,“我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你可别祸害你哥了。” 先不说人家能不能看上她,她刚从上一段婚约里跳出来,说实话,心里对感情有点排斥。 像宋姨妈说的,和她一起长大的陆景川尚且靠不住,何况其他男人。 “行吧,不过我先替我哥排个队,你要是没遇到喜欢的,想结婚了,可以优先考虑我哥哦。”夏浅笑的猥琐,“当然,考虑我也可以,我可以封你做我最最宠爱的爱妃。” 楚辞笑着轻嗤,“滚。” 两人笑闹一阵挂了电话,楚辞看一眼隔壁还亮着的灯,起身回去睡觉。 翌日,楚辞再到办公室的时候,气氛对比昨天已经没有那么紧绷了,只是她的座位上依旧摆着不少吃的。 有几位老师有早课,办公室里没几个人,小余啃着油条吸着豆浆过来,一个个给她数,“这个苹果是王老师的,那个火龙果是张老师的,这块小蛋糕是我的,嘿嘿。” 她笑的傻气,楚辞笑她,“你自己啃油条,给我买蛋糕啊?” 这家蛋糕是纯手工制作的,以小余的工资来说,挺贵的。 小余吸一口豆浆,“吃甜食会开心哦。” 一股热流涌入心口,楚辞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水意。 他们可能不善于表达,但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向她传递安慰。 楚辞觉得她都要哭出来了,外面一个老师忽然探头进来,“楚楚,外面有个贵妇找你,说是你婶婶。” 第70章 不是胆子大了,那是恃宠生娇? 学校附近的咖啡厅里。 王月穿着一身香云纱旗袍,从包包里拿出纸巾擦了又擦才把她的包放下,坐在楚辞对面嘲讽,“你好歹也是楚家千金,就请长辈来这种地方喝咖啡?” “陆家怎么教你的?一点教养都没有!” 楚辞扫码点了一杯拿铁,“没有您和小叔教的好,串通外人给亲堂妹下药,满京市也找不出几个。” “你…”儿子是她的逆鳞,王月当场就想炸,抬头对上楚辞冷到极致的眼神,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 “知道你被陆家甩了,心情不好,我不和你计较。” 她又端庄坐好,一派贵妇模样,“你年纪不小了,又被人退婚,名声有损,想找个好亲事不容易。” 咖啡上来了,只有一杯,楚辞搅着咖啡没吭声,静静的听她放屁。 “我有一个侄儿王刚,长得仪表堂堂,在楚氏当高管,还没结婚,我和你叔叔的意思是安排你们见一面,早点把亲事定下,免得你天天在京市招摇过市,丢楚家的脸。” 楚辞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王刚这号人物。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王刚比她大十几岁,十几年前就胖成正方体了,大学没考上,花钱买的,毕业后靠着王月的关系塞进楚氏当吉祥物。 何况,王刚一家都是倚靠王月和楚怀清生活的,嫁给他就相当于的送到他们手里,任由他们捏圆搓扁。 就这样的,也敢在她面前提? 她爸爸如果还活着,能一巴掌把他们夫妻俩拍地底下,扣都扣不出来。 可是现在,楚辞看着王月高高在上,一副她高攀了的表情,只能强忍着把咖啡扣她头上的冲动,“楚家的脸哪里轮的到我丢?您一家子不是早丢完了吗?” 楚辞嗤笑一声,“至于我的婚事,我已经成年了,有自主婚姻的权利,不劳婶婶挂心,您有空关心我的婚事,不如多操心一下楚天赐吧。” 十几年前对亲嫂嫂侄女落井下石,十几年后联合外人算计亲侄女,温泉山庄事件涉及到夜家,知道内情的人不多,但有楚天赐一份儿众人皆知。 同时得罪了港城刘家和京市夜家,楚怀清一家的日子也是越过越有盼头了。 听说王月一回来就到处张罗着给楚天赐相看,想靠联姻在京市站稳脚跟,温泉山庄事件后,京市但凡有点消息的,都对他们避如蛇蝎。 王月正为这件事着急上火呢,楚辞还来戳她的肺管子。 她噌的一下站起身,抬手就想往楚辞脸上打,被楚辞一把握住手腕。 楚辞捏着她的手腕站起身,直视着她的眼睛,“婶婶以为我还是当初那个小孩子吗?以为我和陆家解除婚约了就可以任人欺凌了吗?” 她凑近了点,“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还有在乎的人和事,我什么都没有了,逼急了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她说完,不顾王月难看的脸色,甩开她的手径直离开。 楚辞出了咖啡店,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口像被掏空了,空落落的。 “楚楚!” 刚到管弦系,就听到有人喊她。 楚辞回头,是师兄周正,手里提着一包豌豆黄,“正要去找你呢,刚出炉,尝尝还是不是从前的味道。” 周正和楚辞都是郑院长的弟子,以前常在一起练琴,感情还算不错。 楚辞好笑的接过豌豆黄,“师兄,连你都听说了?还拿这个来打趣我。” 周正人和他的名字一样,性格古板又耿直,年纪轻轻却从不玩社交软件,学生戏称他是活在2G网里的活化石。 周正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那些小屁孩们告诉我的,我不会安慰人,就买了你爱吃的豌豆黄。” 楚辞打开包装,香甜的糕点气息在唇齿间漫开,“谢谢师兄,我很喜欢。” 周正一个糙汉子,脸上泛起红晕,“你喜欢就行,我有点事先去老师那里一趟,你慢慢吃。” 他是真不会安慰人,来一趟就只是一板一眼送点吃的。 楚辞笑着朝他挥手,“师兄慢走。” “一包豌豆黄,都快把你哄成傻子了。”夜无咎伸手捏走一块,咬一口,语气散漫。 楚辞整理一下油纸包,护住自己的豌豆黄,“一包豌豆黄怎么了,送礼最重要的是诚挚和心意。” “那我上次请你吃冰激凌怎么不见你这么开心?”夜无咎咽下嘴里的那块,甜腻腻的,不太喜欢。 但是注意到某人护食的小动作,没忍住又拿了一块。 对上楚辞瞪过来的眼睛,他慢悠悠把另一只手里提着的小蛋糕放到她手里,“呐,抵你的豌豆黄。” 巴掌大小的巧克力黑森林,精致又漂亮,隔着盖子都能闻到甜香。 楚辞不客气的接过,“看,这就是你和别人送礼物的区别,别别扭扭,送就送,非要嘴硬说抵,出力不讨好。” 夜无咎握了下空了的手,挑眉看她,“胆子大了?” 换之前,楚辞在他面前是不会这样毫无顾忌的。 楚辞抱着一堆甜食在路边的石凳上坐下,咬着豌豆黄,说话时带着夜无咎式的慢条斯理,“不是胆子大了。” 只是没有顾忌了。 以前夜无咎握着她“强睡”过他的把柄,她怕他宣扬出去,尴尬又丢人,不敢跟他硬碰硬。 现在,随便吧。 夜无咎垂眸看着眼前鼓着腮帮子,一脸‘爱咋爱地’的女人,轻笑一声,“不是胆子大了,那是恃宠生娇?” “咳!”豌豆黄渣子呛进气管里,楚辞一阵猛咳,眼里泪花都出来了。 夜无咎帮她拍着背,“被我说中了也不用这么心虚吧。” 楚辞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推开他的手,“谁恃宠生娇了?” 没有宠,哪儿来的生娇,纯属造谣! 夜无咎任由她把自己推开,也不吭声,干脆在她旁边坐下了。 楚辞看他一眼,“夜总来这里有事吗?” “嗯,有事。”夜无咎煞有介事点头。 楚辞:“那夜总先去忙…” “我说特意来给你送蛋糕的,你信吗?” 第71章 名声差,脾气差,没人要呗 楚辞吃东西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他。 男人坐在石椅上,慵懒的靠着椅背,长腿交叠,暖阳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脸上,消去他眉眼的锋锐,就那样侧头静静的看着她。 某一瞬间,楚辞真从他眼底看出几分认真。 特意来给她送蛋糕吗? 为什么? 他和陆景川关系那么好,替好兄弟给她的补偿? 楚辞想起上次陵园里被淋湿的那半边身子,海洋馆里,水花溅起时落在耳边的话,心脏停了一拍。 还是… “小夜!可找着你了,怎么跑这儿来了。” 没等楚辞揪住那一点若隐若现的念头,郑院长笑着从远处走过来。 小叶?哪个小叶? 楚辞四处看看,周围除了她和夜无咎没有其他人。 一转头,身旁的夜无咎收起刚才那副闲散的样子起身整整衣衫站好,“老师,您找我?” 楚辞一脑袋问号,谁?夜无咎是小夜? 郑欣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那边动土仪式要开始了,等着你动第一捧土呢。” 夜无咎“嗯”一声,“我这就来。” 郑欣走的近了才看到楚辞,“楚楚也在啊,刚好小夜来的时候,让人搬过来不少水果,也有你们办公室的,等会儿你去拿了分给大家。” 楚辞记忆里,老师上次见夜无咎时脸上的防备还近在眼前,看到现在这一幕感觉有点玄幻。 她茫然点头,“好,那我现在去。” 郑欣拉住她,“急什么,水果还能跑了?小夜捐的楼要动土了,以后里面也有你的教室,一起去凑个热闹,沾点喜气。” 她说完,问夜无咎,“让楚楚一起去没问题吧?” 动土图喜气,楚楚刚退婚,她怕夜无咎介意。 夜无咎站直身体,笑的一副好好先生模样,“老师的小弟子一起去是应该的。” “老师桃李满天下都夸楚老师有天赋,一起去也能让以后在楼里上课的学子们沾点文气。” 这话郑欣爱听,顿时眉开眼笑,“你这孩子会说话,楚楚确实很厉害,可惜婚事上波折多了些。” 夜无咎看一眼站在老师旁边,低眉顺眼的楚辞,勾唇,“好事多磨。” “楚教授这么优秀,说不定后面有更好的等着呢。” 郑欣拉着他的手,连连点头,“你有眼光。” 楚辞:…… 装,真能装。 楚辞算是明白老师为什么对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了。 照这个哄法,她怕不是要失宠了。 楚辞忍不住提醒一声,“老师,正事。” 郑欣暂时止住话头,“对,先回去,一群人等着呢。” 郑欣年纪大了,着急回去,走的又快又急,有点微喘。 楚辞看出老师的吃力,准备上前搀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比她速度更快。 楚辞顺着筋脉浮凸的手臂往上看,对上夜无咎温柔,没有一丝攻击性的眉眼,恍惚了一下。 他身高腿长,郑欣有点吃力的速度对他来说游刃有余。 他一手搀扶着郑欣,眼神关切,“老师,您慢点,让他们等等也没事。” 有夜无咎,其他人当然不敢说什么,郑欣速度慢下来,“我主要怕误了吉时。” 夜无咎跟着她的步伐慢下来,“老师吉人天相,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就是吉时。” 楚辞跟在后面,听的一愣一愣的。 之前只知道夜无咎得罪人跟喝水一样简单,没想到给人灌迷魂汤的本事更胜一筹。 这话别说让她说,写下来让她照着念都起鸡皮疙瘩。 郑欣扶着他的手,眼神从一前一后两人身上一扫而过,“你这孩子真是哪哪都好,怎么这么多年也没个对象呢?” 夜无咎垂着眼,盯着地上一片乖顺的影子,“名声差,脾气差,没人要呗。” “老师您要是有合适的,可以给我介绍一个,我相信您的眼光。” 郑欣轻咳一声,压抑住上扬的唇角,“行,这事儿包在老师身上。” 楚辞没弄清话题怎么忽然扯到介绍对象上。 她忍不住抬眸看一眼前面男人的背影,他不是有个没追上的心上人吗?怎么忽然又要老师帮他介绍对象了? 心上人没追上? 被甩了? 楚辞盯着地上的地砖,一步一个,大约多了个难兄难弟,她很不道德的有点幸灾乐祸,步伐轻松不少。 动土仪式有一群校领导和夜无咎这个香饽饽在,楚辞站在旁边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花瓶。 仪式结束,她看一眼被簇拥在人群中间的夜无咎。 正式场合,他穿上了外套,纯黑的纯手工定制西服极度贴合身形,勾勒出劲瘦的腰身和优越的肩宽比例,微敞的领口和拉松的领带已经重新系好,优雅而严谨。 他没理会一群跃跃欲试,双眼放光的领导和高管,全程扶着老师的手臂,面对镜头和闪光灯,唇角勾着恰到好处的弧度,优雅又矜贵。 楚辞看着老师灿烂的笑脸不得不承认,夜无咎放浪形骸,可当他真正想要讨好一个人的时候,很难有人抵抗的住。 隔着乌压压的人头和十几米的距离,男人忽然朝着这边望过来,直直对上她的视线,眉梢缓缓扬起。 楚辞若无其事的移开眼,拿上自己没吃完的豌豆黄和小蛋糕转身离开。 她艰难的提着几箱水果回去放在桌子上,“夜总请大家吃的,大家各自分了吧。” 其他老师都成熟稳重,小余第一个扑上来,“哇,葡萄,草莓,车厘子,还有奇异果,都是进口的啊!超贵的!” “不愧是咱们管弦系的金主爸爸,就是大气。” 楚辞把盒子一一打开方便大家拿,捏一颗草莓塞她嘴里,“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 小余咬着草莓,一脸幸福,“我就是没出息,楚楚姐你以后找老公可一定要找夜总这样的超级大富翁啊,这样你手里头随便漏一点,就够包养我了。” 楚辞屈指敲她的脑袋,“你斗地主玩多了吧,还超级大富翁,放心,我不找超级大富翁也能养的起你。” 第72章 我自荐枕席 当初楚怀逸在世的时候,楚家如日中天,谁看到楚怀清不叫一声小楚总? 当初,他觉得这个小字刺耳,巴不得哥哥早点下台,自己上位,现在楚家真轮到他做主了,楚怀清才知道其中难处。 初到港城时,他们靠着刘家过的也算不错,现在刘家小儿子跟着他们回一趟京市残了傻了,彻底把刘家得罪死,京市名声也彻底臭了,落的个里外不是人。 楚怀清刚回京市时雄心壮志,想要在京市彻底站稳脚跟的心思已经没了,他现在只想拿到哥嫂当初留给楚辞那笔遗产,找个山清水秀,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颐养天年。 看到王月回来,他立刻起身迎上去,“怎么样?她同意了吗?” 王月气呼呼的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同意个屁!” “这丫头在陆家养了十几年,早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何止不同意,还威胁我呢,说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逼急了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 王月想起她骂自己宝贝儿子的话,倒杯水猛喝一口压下怒气,“这丫头油盐不进,又有陆家撑腰,想从她手上拿走那笔钱?” “难!” 楚怀清在一旁缄默许久,“怪我,当初回京匆忙,没来的及打听清楚陆家的关系网。” 谁能想到,堂堂夜家大少会和陆家那小子玩到一起呢? 也是他对天赐疏于管教,整个京市一共就那么一个夜家,居然没有认出来。 不管怎样,楚辞那个小丫头片子手里的钱,他总是要想办法弄出来的。 楚怀清握着沙发扶手,眉眼阴鸷。 另一边,刚下课的楚辞狠狠打了两个喷嚏。 小余递给她一张纸巾,“是不是又感冒了?” 她扒拉着自己兜兜里的奶片塞楚辞手里,“你就是平时吃东西太少了,抵抗力太差,跟着我,我一定给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楚辞拆开一颗奶片放嘴里,想象了一下自己白白胖胖的样子,“那还是算了吧,有点丑。” 小余挽着她的胳膊反驳,“谁说的,楚楚姐长胖了也是最可爱最漂亮的小胖子。” 她话音落地,脸上笑容忽然一滞,拉着楚辞就朝另一条路走,“这条路晦气,咱们换条路走。” “怎么了?”楚辞转头顺着刚才那条路看过去,树荫下停着熟悉的迈巴赫,陆景川正站在车边看过来。 她脸上笑意微敛,顿住脚步。 “楚楚姐。”小余见她停住,嘴撅的能挂油瓶。 楚辞刮她的鼻子,“好啦,别气了,退婚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抛去未婚夫的身份,他也是我哥哥,不许没礼貌。” 小余哼一声,依旧噘着嘴,“那你们先聊,我先回去了。” “嗯。”楚辞看着小余走了,才抬步朝陆景川走过去。 “她小孩子脾气,景川哥别和她置气。”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再也不甜甜的喊他景川哥哥了,也学会客气的替别人给他道歉了。 就好像,她和外人的关系,比他更亲近一样。 陆景川把手里提着的甜汤递给她,“这段时间忙,钱妈说你最近没有按时吃饭?” 楚辞皱皱鼻子,和他开玩笑,“钱妈怎么还告状啊。” 陆景川抬手,想像从前一样揉揉她的脑袋,手伸出去又放下来,“其他事我没问过,只问你有没有好好吃饭而已,你要是介意,我以后不问了。” 他再温雅,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他的平静和好脾气是用金钱和权力养出来的从容。 他应该意气风发,应该无所畏惧,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小心翼翼。 楚辞抱着甜汤保温盒,心口闷闷的,“我们一起长大,成不了恋人你也是我最好的哥哥,陆家永远都是我家,以后我要是所托非人,还指望你给我撑腰呢,你管我天经地义,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 楚辞拿起他温热的手放自己头上,“就算以后你嫌我烦,我也会缠上你和姨妈的,而且我很快就要过生日了,还等着你和姨妈给我过生日呢,别想跟我装不熟躲懒。” “我二十五岁生日要买最大的蛋糕,穿漂亮的裙子,要最好的生日礼物。” 她昂着头,毫不客气的提要求。 陆景川揉揉她的脑袋,“好,你想要天上的月亮,哥哥都会想办法帮你摘下来的。” “真的吗?”楚辞勉为其难的样子,“那我就要天上的月亮好了。” 陆景川弹她的脑袋,“人不大,胃口还不小。” 几句玩笑,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消弭于无形,陆景川公司还有会议,叮嘱她记得把汤喝了,驱车离开。 楚辞看着他消失在视线里,一转头差点和人撞个满怀。 她护着怀里的保温杯后退两步,看着纹丝不动的夜无咎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你什么时候站这里的?” 一点动静都没有。 夜无咎双手抱胸,垂眸眼神温凉的看着她,“在你专心当望夫石的时候。” “干嘛?刚退婚就反悔?准备吃回头草了” 这人又开始了。 楚辞不想跟他废话,绕过他往回走。 夜无咎拉住她,“问你话呢,跑什么?” 楚辞无奈,“谁说退婚就一定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十几年感情,做不成夫妻,还不能做兄妹吗?” 夜无咎挑眉,“那你以后找对象,问他喊前夫哥,还是哥?” 楚辞:…… 什么脑回路才能想出这么奇葩的问题? 她真是疯了,才跟他在这里掰扯这么无聊的问题。 楚辞挣开他的手,“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用你喊。” “说不定我怕人家图我钱,孤独终老呢。” 夜无咎一哂,“就你那仨瓜俩枣…” 楚辞一个冷眼扫过来,夜无咎立刻改口,“就伯父伯母留给你那些遗产,确实珍贵,是该小心保护,一定要找个比你有钱的,女孩儿要高嫁。” 楚辞学着他轻哂,“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去跟比我有钱的人说啊,有钱人愿意的话,我愿意的。” 明知道她刚退婚,京市名门公子看见她都绕着走,还故意挖苦她。 这人真是太坏了! 楚辞说完就走,也不看夜无咎脸色。 走出一段,见他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忍不住转身,“你还跟着我干嘛。” 夜无咎跟着她停步,墨色的眸子闪着光,唇角上翘,“有比你有钱的,你真愿意吗?” 楚辞:??? 刚说出口的话,现在收回来有点尴尬,她硬着头皮点头,“你先说是谁。” 万一是领低保的老头呢? 夜无咎站直身体,正了正领带,垂眸直直看进她眸底,“我自荐枕席。” 第73章 是我想招惹你 楚辞愣愣的盯着他,看了足足十几秒,“夜总,我到底哪里得罪您了,您说出来,我改行不行?” 她都已经和陆景川退婚了,怎么还追着杀呢? 夜无咎绕到她正面,低头看着她,脸上褪去惯常的散漫,墨色的眸子紧凝着她,“你没有得罪我,是我想招惹你。” “你说什么?” 楚辞水润的眸子因震惊和疑惑而微微瞪大,有点呆滞。 招惹她?怎么招惹? 夜无咎附身凑近她,“你不用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也不用有任何压力,更不用给我任何回答。” “我只是想告诉你,从今天起把我当一个正常男人看待,而不是陆景川的好兄弟。” 夜无咎距离太近,存在感太强,楚辞觉得她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后退两步和他拉开距离,“我知道了夜总,以后不会拿陆景川做你的前缀词了。” 是她先入为主,通过陆景川认识他,一开始就给他贴上了陆景川好兄弟的标签,忘了夜无咎的身份不是她可以随便定义的。 他就是他,夜无咎本人,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和陪衬,她总把他和陆景川搅合在一起确实不太尊重人。 夜无咎迎着夕阳站着,暖黄的落日余晖打在他身上,驱散他的锋锐,笑起来竟有几分暖意。 他维持着刚才的动作盯着她看了几秒,站直身体,“你真是…迟钝的可爱。” 楚辞瞪大眼:这是夸人吗? 夜无咎拍拍她的头,哄小孩儿一样,“是真可爱,没有嘲讽,也没有阴阳。” 这一解释,更像了。 “算了。”夜无咎有点无力的站直身体,转移话题,“你还有课吗?一起回去?” 楚辞婉拒,“我自己开车了。” 夜无咎不依不饶,“那一起去吃饭。” 楚辞抱紧怀里的甜汤,“我有甜汤。” 夜无咎看一眼她怀里的保温盒,“我是你们系的金主。” 楚辞无语,“…刚才是谁说让我把你当独立的个体看待?” 夜无咎卷起袖口,自来熟的接过她手里的保温盒,“独立的个体也可以合理利用一下自己的优势。” 楚辞还想反驳,夜无咎堵住她的话茬,“吃顿饭而已,怕什么?” 他凑到楚辞耳边,“还是说你问心有愧,对我有非分之想,怕自己爱上我?” 男人忽然拉近的俊脸让楚辞心跳漏了一拍,低沉的嗓音顺着耳蜗涌进脑海,让她有一瞬间的迷糊。 她不知所措的伸手推开他,“神经,不跟你吃饭就是喜欢你?那喜欢你的人未免也太多了。” 夜无咎理所当然,“没办法,我就是这么招人喜欢。” 楚辞哑然。 这人根本听不懂好赖话。 吃过饭,楚辞提着一点没动的甜汤回去,洗漱好照例去阳台吹会儿夜风。 隔壁二楼的灯也亮着,隔着斑驳的树影看不到人,但她知道夜无咎就在那里。 莫名让她觉得安心。 这种感觉很微妙,她忍不住想他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洗漱完,是不是又在回邮件,今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凉浸浸的夜风拂过,拉回楚辞飘向隔壁的思绪,她敲敲脑袋,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 名花有主的男人不能动,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再栽一个跟头。 管弦系漂亮的楚老师退婚了,之前有所顾忌的未婚男老师们心思活泛起来。 小余咬着薯片支着脑袋看窗外,忍不住乐,“楚楚姐,外面那位周老师十分钟从咱门口路过三次了。” 楚辞正整理课件,听到她的揶揄抬头看过去,果然对上一双略显局促的眼睛,看着她欲言又止。 有点眼熟,不记得名字,大约在哪个学校活动的时候见过。 楚辞不想去,他人总在门口晃也不是办法,只能挂着公式化的微笑出去,“你好,有事吗?” 她一开口,男老师脸顷刻间红到脖子根,腼腆的拿出两张音乐剧门票,“这周有经典音乐剧‘猫’演出,楚老师有兴趣一起去看吗?” 楚辞看一眼音乐剧门票,没接,“不好意思,我这周有点忙,您问一下其他老师吧。” 她拒绝的委婉,男老师听懂了,有点失望但没有死缠烂打,“好的,是我冒昧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看着男老师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楚辞暗暗松口气回去。 一进门就对上小余和张老师八卦的眼神。 张老师资历老,对学校各系老师了如指掌,开始给楚辞科普,“小周老师父母都是在咱们学校任职的,本人没有不良嗜好,父母和善好相处,典型的三好青年,身高180,长相帅气,楚楚如果有这个想法,可以考虑一下。” 小余不了解小周老师,但是她会做对比。 “吴老师长得好个子低,曹老师个子低长的好,姚老师长的好,个子也高,但是花名在外,综合来讲刚才的小周老师确实出挑。” 她刚说完,就被张老师拍了一下脑袋,笑骂,“你这孩子,净看脸了。” 小余捂着头委屈,知错但不改,“没办法,我就是这么肤浅。” 楚楚姐又美又有钱,找个又高又帅的要求不算高,她可忍不了美女配野兽,会忍不住当棒打鸳鸯的棒子。 要不是夜总身份太高贵,有点不切实际,她觉得单看颜值,夜总和楚楚姐才是天作之合。 她还有点不忿,“我也不是只看脸,从刚才小周老师被拒绝后的表现也能看出来他家教挺好的,不像有些人,家里买不起镜子还听不懂人话。” 她都不用说是谁,张老师和楚辞脸上齐齐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楚辞头大,“好了,好了,别说了,不然我一天的好心情又没了。” 张老师蹙眉,“这样让他胡闹不是办法,实在不行告诉郑院长一声?” 楚辞摇头,“不行,老师病着呢,别拿这种小事儿烦她。” “什么事不能麻烦老师?”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楚辞转头。 夜无咎斜倚在门口,好整以暇看过来,带着笑意的目光落在楚辞身上,“楚教授背着老师做什么坏事儿了,说来听听。” 第74章 那你会误会吗 夜无咎提着一盒子小蛋糕进来,放到桌上,盒子一打开,水果味混和着奶油甜香在空气里散开,驱散几分焦灼气氛。 楚辞没忍住,“夜总怎么有空过来?” 夜无咎拿一块蛋糕插上叉子递她手里,又转头让小余和张老师自己拿。 “从医院看老师回来,刚好撞上你们开小会。” 他双手抱胸,垂眸看着楚辞,“说吧,干什么亏心事儿了?” 楚辞挖一勺草莓果酱放进嘴里,不知道他从哪儿得出来的结论自己干坏事儿了。 小余没心没肺抢答,“不是楚楚姐,是一个追求楚楚姐的男老师。” “追求楚教授的男老师?”夜无咎看着楚辞,一字一顿,读音咬的很重,“楚教授答应了?” 楚辞咽下口中的果酱,“没有。” 楚辞反应平平,小余像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差点跳脚,“怎么可能!” “夜总,你是没见识过那位姬老师有多奇葩…” 小余话音未落,一位刚下课回来的老师疾步走进来,声音里透着不耐,“那个姓姬的又来了。” 小余和张老师有点应激,蛋糕也不吃了,探头往外看,“哪儿呢?” 那老师放下手里的书,缓口气,“楼下。” 楚辞手里的蛋糕有点吃不下去了,她放下蛋糕出去,站在走廊边看到楼下摆着一圈心形蜡烛,身材五五分,聪明绝顶的姬老师站在中间,捧着玫瑰花,仰头看到楚辞,“砰”的一声跪下来。 “楚老师,我爱你,嫁给我吧。” 他深情款款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戒指盒打开,里面是一枚钻石戒指。 这么大的动静,周围围过来不少同学,楚辞头皮一炸,握住栏杆的指尖微微泛白,“姬老师,我不喜欢你,更不会嫁给你,你走吧,以后别来了。” 姬老师如果能听懂人话,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他依旧跪在那,“楚楚,我知道你被人退婚了,名声不好有点自卑,没关系我和我家里人都不会嫌弃你的,只要你嫁过来,以后可以在家相夫教子,我来养你。” 小余在一边听的都快气笑了,要不是知道他是副校长的儿子,恨不得把手里的水果叉扔他头上。 MD24K纯沙比! 夜无咎倚在栏杆旁,看到这儿没忍住笑了。 他轻描淡写扫一眼楼下人手里那颗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钻石,缓缓开口,“你养她?拿什么养?拿你手里那颗碎钻养?还是拿你稀稀拉拉的头发和郁郁葱葱的自负养?” 他手支着栏杆,指尖在栏杆上敲了敲,眼尾轻嘲,“你看看她身上的衣服首饰,到底是哪一件给了你能养的起她的错觉?退婚了自卑?你们家不会嫌弃她?真以为没几根头发就成贝勒了?大清早亡了。” 夜无咎抬手,“哪个同学身上带的有镜子,快送给这位贝勒照照,镜子钱来找我报销。” 小余“噗嗤”一声笑出声,下面围观的同学也没忍住,哄笑成一团。 这里是管弦系,同学也大多是管弦系的,或多或少上过楚辞的课,或者见过听过楚辞的名字,都被姬老师刚才不要脸的话恶心的不轻,碍于他的身份又不敢开口。 夜无咎一发话,大家顿时没了顾忌,好几个女生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扔姬老师面前,“老师,镜子送您了哈。” 更有甚者直接把带镜子的粉饼扔出去,“老师,看您脸红的,快擦点粉饼遮一遮。” “老师,时代变了,道德绑架那一套不好使了,我们是学生,不是傻子哈,赶紧走吧。” 那位姬老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扔了手里的花和戒指,气呼呼转身走了,走出两步,又回来把戒指捡走了。 看着他灰溜溜离开的背影,学生们笑声一片。 夜无咎说话算话,“刚才给镜子的几个同学,每人到秦助理那里领一千。” 秦助理在人群后一抬手,“到这儿排队。” “哇!”人群里一阵惊呼。 有同学开玩笑,“夜总,怎么我们楚老师被人纠缠,你比楚老师反应还大啊?” “是啊夜总,你该不会对我们楚老师图谋不轨吧?要不你先讨好讨好我们,回头有风吹草动,我们及时给你通风报信?” 清澈的大学生眼里没有门第家世,只有匹配的颜值和嗑CP的心,上下嘴皮子一碰,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楚辞眼皮跳了跳,偷瞄身侧的人一眼,怕他生气,想要解释,“他们年纪小,不懂事,你别介意…” 夜无咎面不改色,“好啊,今天请你们喝下午茶,你们自己去加秦助理微信。” 刚转完账的秦助理:加谁?我吗? 夜总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多少老总托关系都拿不到他的联系方式,现在让他加一群话痨大学生,以后还要不要工作了? “哇!”人群里又是一声惊呼,纷纷如狼似虎的朝无辜又可怜的秦助理扑过去。 楼上,小余默默拿出自己的手机凑到夜无咎面前,“夜总…其实我每天跟楚楚姐一起上班,您有什么想知道的,随时问我就可以了。” 楚辞:??? 小余心虚的移开眼,不看楚辞。 夜无咎欣赏完楚辞迷幻的表情,慢条斯理拿出自己的手机扫码添加,“你叫余悦?” 小余点头如捣蒜,“您跟楚楚姐一样,喊我小余就行。” 夜无咎备注完,合上手机,“你楚楚姐等会儿有课吗?” 小余摇头,“没有,今天都没有。” 夜无咎转着手机,“把她课表发我一份,人我今天先带走了。” 说完,他拉着楚辞就走。 下了楼梯上车,等秦助理从狼群里挣脱的功夫,楚辞蹙眉看他。 “他们胡闹,你怎么不反驳?” 夜无咎倚靠在车背上,长腿交叠,“我为什么要反驳?” “你不怕你心上人误会吗?”楚辞不理解。 今天这么多人,人多口杂,传出去他不是更追不上了? 夜无咎扯松领带,领口扣子解开两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听到她的话侧头看过来,墨色的眸子凝着她,“那你会误会吗?” 第75章 让我有种包养女大学生的错觉 楚辞理所当然,“我当然不会误会。” 她知道夜无咎是在帮她解围。 她回答的干脆利索,没有一丝犹豫,眼神坚定的像入党。 夜无咎盯着她清澈无辜的眸子看两秒,哼笑一声,磨牙,“那不就得了。” 楚辞看他一眼,什么那不就得了? 那不就得了是什么意思? 楚辞还想问,秦助理整理着被扯乱的衣服,逃难一样坐上副驾驶,无意间透过后视镜对上后面齐齐看过来的眼神,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要不我出去再加几个?” 楚辞:“…不用。” 秦助理保持动作不变,看向自家夜总。 夜无咎撩起眼皮睨他一眼,“去繁星。” 车子启动,楚辞扫过窗外飞速后撤的斑驳树影,“去繁星干什么?” 准确的说,带她去繁星干什么? 夜无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选衣服,免得你穿着这身破烂儿出去,随便什么妖魔鬼怪都敢往你身上贴。” 楚辞看看自己这一身行头,为了上班通勤选的日常低调款,十几万是有的,什么叫破烂? 她想反驳,等她抬头看到夜无咎一身无法估价的手工私人定制西装和红底皮鞋,手腕上古董级的宝石袖扣和闪着光的百达翡丽,识趣的闭上嘴。 谢谢,有被侮辱到。 车子在繁星门口停下,第一个迎出来的不是美女侍应生,是急不可耐的来财。 它扑腾着翅膀落在夜无咎身上,嚷嚷着,“回家,回家。” 夜无咎敲它的鸟头,“你业绩达标了?上次骨折的医药费还完了?” 来财心虚的偏开鸟头,不说话了。 楚辞跟在后面,看看来财又看看夜无咎。 要不人家能年纪轻轻坐拥千亿资产呢,连养的鸟都要赶业绩。 楚辞刚想到这儿,来财已经扑腾着翅膀落她肩膀上了,“美女,买衣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楚辞:…… 得,冲业绩冲她身上了。 夜无咎懒洋洋撇过来一眼,抬步进了繁星,楚辞立刻跟上去。 迎出来的是上次的经理,看到夜无咎身后的楚辞,朝她微微一笑,敛下眉眼,态度比上次来恭敬许多,“夜总,楚小姐。” 夜无咎抬步上二楼,“把这里所有适合她穿的最新款都拿出来。” 他就带了一个人,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经理点头,一招手二楼的员工立刻行动起来,推着两排整整齐齐的衣架出来,都是品牌还没发售的最新款。 从女士西服,到中式旗袍,小裙子,长款礼服应有尽有,后面还有两排配套的首饰和鞋子。 楚辞眼睛先是一亮,看到衣服面料和首饰的成色后,又暗暗计算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钱大概能买几套。 夜无咎指着一条白色抹胸花瓣礼服裙,“那一套,拿给她试穿。” 那条裙子款式是很简约的基础款,但在配色和装饰上下了大功夫,层层叠叠的雪白镶钻纱质面料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粉色的花瓣从胸口位置错落而下,很经典的花仙子造型。 很美,但满钻的设计肉眼可见的贵。 楚辞觉得自己荷包有点危险,“这太贵重了,而且没有合适的场合穿。” 从她和陆景川退婚那一刻起,就代表着她一脚踏出了上流圈层,基本没有用上这条裙子的场合了。 夜无咎倚靠在沙发上,一手指着脑袋,好整以暇看着她,“谁说没有,你不是要生日了吗?” 他朝着旁边的试衣间抬抬下巴,“去换。” 经理亲自拿着礼服进去,帮楚辞开门放好衣服后出去,楚辞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换好礼服要出去的时候,她莫名有点紧张,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才缓缓推开门。 楚辞问,“好看吗?” 略施粉黛的少女脸颊白皙泛着淡淡的红晕,淡极生艳。 抹胸收腰的设计完美展示出她纤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和优越的腰肩比例,像丛林里走出来的仙子,纯净的不可思议。 经理和几个女生惊呼一声,“好美,像是为楚小姐量身定做的。” 楚辞又看向夜无咎。 他指尖夹着烟,吐出一口烟圈,淡淡的烟雾挡住他眸底的情绪,只能看到一双墨色的眸子直直看过来。 他缓了两秒才开口,“挺好的,就这件。” “这些衣服除了那几件女式西服,其他的一起装好。” 经理低眉敛目,“是。” 从繁星回去的路上,夜无咎一直在跟来财玩儿,刚才那一单,直接把它的业绩拉满,赎身回家了。 楚辞握着手机,“钱我会慢慢还给你的。” 她手里现在的钱不够,要等过完生日,拿到遗产。 夜无咎指尖挠着来财的下巴,头也不抬,“我没有让女人买单的习惯。” 楚辞摇头,“这不一样。” 如果是出去吃饭什么的,她肯定不会跟他算这么清楚,但这是来给她买衣服,性质不一样。 夜无咎抬头看她,“哪里不一样?” 楚辞咬了下唇瓣,“太贵重了。” 她不敢收。 夜无咎目光在她水润带着齿痕的唇瓣上流连一瞬,低头继续逗鸟,“就当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 相识多年,送生日礼物不算逾越,而且这些东西对她来说贵重,对夜无咎来说就是在自家养的裁缝铺子里逛逛,九牛一毛。 楚辞没再推拒,“谢谢夜总。” 夜无咎忽然又转头看她,这次盯的时间有点久,楚辞被他看的不自在,摸一下自己的脸问,“怎么了?” “我脸上有东西?” 她准备打开手机照相机看一下,夜无咎淡淡开口,“你能换个称呼吗?” “每次都叫夜总,让我有种包养女大学生的错觉。” 开车的秦助理手上一滑,夜无咎一眼扫过去,车上的挡板缓缓升起。 更像了。 楚辞:…… 她开手机的动作一顿,有点羞恼,“别人不都这样叫吗?不叫夜总叫什么?” 第76章 你叫吧,我听着 来财嚷嚷,“叫夜扒皮!” 楚辞“噗嗤”一声笑出来,对上夜无咎凉凉的眼神,默默抬手指着来财甩锅,“是它说的。” 夜无咎捏住来财的鸟嘴,威胁,“信不信我宰了你炖汤喝。” 来财鸟脸上肉眼可见的惊恐,缩起翅膀不说话了。 处理完不老实的鸟,夜无咎看向不老实的某人,“你问陆景川喊什么?” 楚辞犹豫,“景川哥。” 他朝着楚辞挑眉,“所以问我喊什么?” “…无咎哥?”楚辞试探。 明明喊景川哥的时候很顺口,但是喊夜无咎的时候总有种说不出的拗口,莫明羞耻。 夜无咎对她的喊声评头论足,“音调生硬,发音艰涩。” 他侧头笑问,“楚小天才,你真是学音乐的吗?” “是不是学音乐和喊人有什么关系?”提到专业能力,楚辞微仰着头自信不输给任何人。 夜无咎轻哼一声,“你喊陆景川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柔柔的,甜甜的,尾音拉长,婉转缠绵。 楚辞正视前方不看他,“那是我从小叫习惯的,不一样。” 夜无咎“哦”的一声,“那我给你一个习惯的机会,从这里到别墅区还有一段距离。” “你叫吧,我听着。” 他靠着椅背看过来,漆黑的眸子看着她,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楚辞:…… 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车厢里沉默的气氛,楚辞如蒙大赦的拿出手机,接听。 隔着手机,陆景川的声音有点低沉压抑,“那个姬动是怎么回事儿?” 楚辞握紧手机,“只是追求我而已,已经没事了。” 这些天,为了避免尴尬她没回陆家,不代表她对陆家的事情一无所知,刘家小儿子废了不敢对夜家动手,一直在暗中卡陆家的货物海运。 陆伯父和陆景川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她不想自己这边的小事影响他,给他添麻烦。 “拿着戒指当众逼婚叫追求?”陆景川语气没什么波澜,但楚辞知道,这是他生气的表现,“楚楚,因为李青柠,你不要我就算了,家也不要了吗?” 他最后一句话砸在楚辞脑袋里,她心口一疼,立刻红了眼眶。 “我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知道你和陆伯父这段时间都很辛苦,不想让你们分心。” 她放低声音,“我知道刘家一直在给你们使绊子,景川哥,我在乎你们,所以才更不想继续拖累你们。” 她没办法在商场上帮他们度过难关已经很愧疚了。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陆景川吐出一口浊气,“一家人就是要共进退的,家里人护着你天经地义,你是受害者,刘家的错用不着你来背,姬动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以后遇到困难不许瞒我,让我从别人口中听说再找人去查不是更容易分心?” 楚辞低头咬唇,“嗯”的一声。 “这次是夜无咎帮了你?” 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楚辞抬头和夜无咎四目相对。 车厢里很安静,他显然听到陆景川提他的名字了。 楚辞收回目光,“是,他去看老师刚好碰到姬动纠缠,顺手帮我一把。” 陆景川“嗯”一声,“我知道了。” “刘家的事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吃饭休息把身体养好,等我忙完这一阵会亲自检查。” 楚辞低声应道,“好。” 电话挂断,楚辞收起手机,那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一直没有移开。 他的目光存在感太强,楚辞想忽略都不容易,只好转头看他,“看我干什么?” 夜无咎语气意味不明,“看看我怎么就那么顺手呢,专救小白眼狼。” “我怎么白眼狼了?”楚辞不服。 夜无咎双手抱胸,眉梢微扬,“人家给你打个电话,你差点感动哭了,我给你送小蛋糕,帮你赶走人渣,让你喊声哥哥都费劲,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这跟白眼狼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不太习惯,觉得别扭而已。 楚辞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夜无咎阴阳怪气,“我懂,他不一样。” 来财歪着鸟头看看夜无咎,又看看楚辞,“他不一样,他不一样。” 楚辞:…… 回到别墅区,秦助理不用吩咐,自觉先把车停在楚辞门口,打开后备箱,帮她把大包小包的衣服提出来。 楚辞开门下车, “今天谢谢夜总…” 夜无咎凉凉的眼神扫过来,楚辞立即改口,“谢谢无咎哥。” 目送车子再次启动在隔壁门口停下,楚辞才提着袋子转身开门回去。 不远处的车厢里,夜无咎接着电话,透过后视镜看着她的背影彻底消失,耳边传来陆景川道谢的声音,“楚楚的事多谢你,出来喝一杯?” 夜无咎看着二楼的灯亮起,“刚逛街回来,没心情。” “你还会陪人逛街?”陆景川调侃,“哪家的千金魅力这么大,让夜总追这么久都没追上?” 夜无咎哼笑一声,“一只反应迟钝的小流浪。” “迟早是我的。” 他语气自信又笃定,带着惯有的嚣张。 陆景川声音有点恍惚,“感情的事,谁说得准。” “你真心喜欢,就收着点脾气,改一改口是心非的性子,别像我一样…” 夜无咎指尖转着打火机,眸色暗沉,“知道。” 不知道是夜无咎那天帮她的时候太高调,还是陆景川在背后做了什么,总之那天之后,围在她身边的男老师们倏然散了个干净,倒是夜无咎来学校的次数越来越多。 楚辞和小余去接院长出院,刚到病房门口夜无咎已经早早让人收拾好东西,办好出院手续,扶着郑院长有说有笑准备回去了。 看到楚辞,他勾着唇,反客为主,“楚教授来的不巧,老师要出院了,一起回去?” 楚辞:…… 她看着夜无咎扶着郑欣从她面前过去,走向电梯,转头不自信的问小余。 “我是老师的弟子没错吧?” 感觉自己失宠了。 小余严肃点头,“是,楚楚姐你永远是郑院长最喜欢的小弟子,不要灰心。” 下一秒,她双手捧脸,“不过夜总好帅好体贴啊,跟以前网上听到的传言一点都不一样,传言误人啊,传言误人。” 楚辞刚受到一点安慰的心,顿时“咔”一声,碎了。 这该死的,看脸的时代。 楚辞生日这天是大暑,一年里最热的时候。 陆家这次不仅是给楚辞过生日,也是告诉大家,退了婚楚辞也是陆家的宝贝,宴会办的很隆重。 宴会开始前,楼上楚辞以前住的房间里,她刚做好造型,换上夜无咎送她的礼服裙,房门被人敲响。 打开门,是陆景川。 他手上拿着一个黑丝绒小礼盒,看到她愣了一瞬,“这条裙子什么时候买的?” 第77章 你俩是不是有一腿 楚辞提着裙子的手一紧,“前几天买的,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夜无咎又捉弄她,这条裙子有什么问题? 陆景川轻笑,“没问题,很漂亮。” 他把手里的盒子递给楚辞,“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楚辞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粉钻项链,主石六克拉左右,两侧分别有五颗成色几乎丝毫不差的粉钻按大小排序组成,越靠近主石克拉数越大。 “好漂亮!”楚辞低呼一声。 没有女生不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何况是彩宝天花板的粉钻。 陆景川见她开心,自己也跟着笑,“可惜成色好的粉钻太少,没凑成一套,只有一条项链,委屈你了。” 楚辞拿着盒子,眉眼带笑,“不委屈,我很喜欢,跟我今天的裙子刚好很配。” “那,我帮你戴上?”他语气有点小心翼翼。 楚辞犹豫一秒,把手里的盒子递到他面前,看着他拿起那条项链,绕到她身后帮她戴上。 他动作很小心,几乎没有碰到她的皮肤,卡环扣上,凉浸浸沉甸甸的项链落在脖子上。 楚辞对着镜子调整好位置,透过镜子看向身后的人,“谢谢景川哥。” “楚楚!” 房门没关,夏浅喊着她的名字冲进来,脸上笑意在看到陆景川的时候一秒变脸,“你怎么在这儿?” 楚辞扯扯她的衣角,低声提醒,“这是陆家。” 陆景川并不在意夏浅对他的态度,语气温和,“你们先聊,我先去招待客人。” 房门关上,夏浅把自己送的包包放到一边,围着楚辞转两圈,啧啧两声。 “你这一套行头,去走红毯都够艳压一群女明星了。” 她伸长脖子仔细看,“不过这个裙子我怎么没见过?” 她目光触及边缘处一个极小的星星符号,“繁星的?繁星发布过这条裙子吗?” 她头都快埋楚辞胸口了,楚辞伸出一根手指按住她的额头推开,“没发布的最新款,我走后门买的。” 夏浅捂着头,“走繁星的后门?你知道繁星有多不近人情吗?我平时买都是靠抢的。” 她扑上去抱住楚辞的胳膊,“我也要走后门,我也要买繁星的最新款,求包养。” 楚辞被她缠的没办法,“我下次帮你问问。” 夏浅给她一个飞吻,“不枉我为了参加你的生日宴,改签最晚的航班。” 她等楚辞生日宴结束去机场,赶最后一班飞机回去。 楚辞让她在房间里休息会儿,自己出去看看,一开门,看到门口鬼鬼祟祟的人影,轻咳一声。 躲在墙角的陆鸣一个激灵,挠着头朝楚辞不好意思的笑笑,“楚楚姐。” 这是楚辞和陆景川退婚后第一次见陆鸣,比起以前在她面前活泼话痨的样子,眼神躲闪,欲言又止,拘谨了不是一点半点。 他手忙脚乱的拿出一个盒子塞楚辞手里,“这是我送你生日礼物。” 楚辞要打开看,他按住楚辞的手,脸红的厉害,“有点俗气,先别看,等我走了再看。” “还有这个。”他又摸出一个礼盒塞楚辞手里,“夜哥跟着伯母回金陵祭祖了,让我转交给你的。” 东西往楚辞手里一塞,人就逃也似的跑了。 “什么呀?这么神神秘秘的,快打开看看。” 夏浅从背后伸出一个头,好奇的不行。 楚辞先打开陆鸣送的那个,两根金灿灿,沉甸甸的小黄鱼,一条五百克。 楚辞:…… 夏浅忍不住笑出声,“亏他还知道俗。” “不过挺实在,这玩意儿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 不说换钱,抡出去防身也能给人头上砸出个大包。 夏浅看着另一个明显高级不少的盒子,“看看这个,让我见识一下夜总这样的男人会给女生送什么礼物。” 楚辞没抱太大期待,她身上这条裙子就是夜无咎给的生日礼物,让陆鸣转赠这个可能只是随大流随便捞个什么糊弄一下,走个过场。 盒子一打开,是一整套粉色的海螺珠首饰,转动时能看到缎面光泽火焰纹。 海螺珠极其稀有且无法人工养殖,能凑成这一套恐怕要花不少心思。 夏浅倒吸一口凉气,眯着眼睛看楚辞,“你跟我说实话,你们俩是不是有一腿?” 楚辞呼吸一滞,“怎么可能,别胡说。” 夏浅语气笃定,“那就是他对你有意思。” 这个珍稀的珠宝说给就给了,怎么没给别人呢? 夏浅的八卦小雷达立刻起立。 楚辞合上盖子把金条和首饰一起放好锁起来,强装镇定,“他是夜无咎,对他来说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儿。” 他想要什么东西,一句话下去,多的是人捧着东西送上门。 夏浅咬着牙根,有点被说服了,“也对。” 她握着拳头,“我要跟他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楚辞好笑的把她的拳头扒拉下来,“仇富之前别忘了,你也是有钱人。” 两人在楼上笑闹,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声,楚辞和夏浅对视一眼,开门出去往楼下看。 楼下,宾客已经来了不少,此时散在周围安静如鸡,大厅中间陆政,陆景川,宋姨妈和陆鸣都在,对面站着一群身姿挺拔,神情肃穆的男人。 为首的那个亮出证件,“陆董和陆总涉嫌一起特大走私案,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陆政和陆景川四目相对,眼底都露出一丝错愕,宋姨妈低叫一声,“不可能!他们不可能做违法的事情。” 那人不为所动,“不管有没有,先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他一摆手,身后立刻出来几个人准备押送陆政和陆景川。 两人都没有反抗的意思,陆政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最初的错愕之后,脸上一片坦然,“我们自己走。” 临走前,陆景川抬头看过来一眼,眼神里带着安抚的意味,他唇角翕动两下,没发出声音,但楚辞看懂了。 他让她别怕。 看着陆政和陆景川被带走,楚辞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夏浅眼疾手快扶住她,“撑住,我们先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 第78章 港城刘家 楚辞心脏跳的厉害,脑子一片混沌,听到夏浅的话,打起精神快步下楼。 她拉住宋知秋的手,“姨妈,家里交给我,你先跟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她不信陆政和陆景川会干这种事。 陆鸣如梦初醒,“对,不能坐以待毙,我跟伯母一起去。” 楚辞叮嘱他照顾好宋知秋,提着裙摆上台拿起话筒,“很感激大家今天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各位也看到了,家里临时有变故,今天怠慢了,劳烦各位先回去,等事情解决后,我和伯父姨妈备酒给各位请罪。” 今天来的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甭管心里怎么想,是不是竞争对手,表面上都会说两句场面话。 “理解,理解,你们先忙,我们先回去了。” “正事要紧,不用顾忌我们。” 只有王月捂着嘴轻笑,翻着白眼嘲讽,“早说过你就是个扫把星,姓陆的偏不听,现在被克了也是活该。” 当初楚怀逸和林婉死后,陆家两口子抢走楚辞的抚养权,现在又护着楚辞妨碍他们算计她手里的遗产,算得上王月的眼中钉肉中刺,现在这根刺马上就要被拔掉了,她恨不得买点鞭炮庆祝。 楚辞站在台上,眼神凌厉的瞪着王月。 她半点不惧,还上前两步,“瞪着我干什么?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小小年纪没了父母,现在生日宴上养育你的陆家父子又被带走调查,你不是扫把星是什么?说不定陆家父子这一去,也回不来了。你用不着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是你长辈,你还想打我不成?” 王月一点不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可是楚辞亲婶婶,一巴掌下去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楚辞咬着牙,一股怒气涌上脑海,她提着裙子下台扬起手。 然而,有人比她速度更快。 夏浅伦圆胳膊狠狠一巴掌扇在王月脸上,震的她手腕发麻,“你贱不贱啊?上门找打是吧?欺负楚楚敬你是长辈得寸进尺?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一嫁进楚家,楚家没落了,唯一的儿子养废了,依我看你才是扫把星吧?” 王月捂着脸,脑袋嗡嗡作响,口中渗出血腥味儿。 她恨恨的看向夏浅,“你敢打我?” 夏浅冷笑,“打你怎么了?我可不是你侄女儿,打你都算积德了,以后嘴巴放干净点,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夏家王月惹不起,她目光阴沉的看向楚辞,“楚辞,我不妨告诉你,陆家这次不是简单的走私案,他们出不来了,你早晚落我手里,这笔账咱们慢慢算。” 楚辞现在听不了‘出不来’三个字,抬手一巴掌落在王月脸上,“那我也告诉你,你最好祈祷陆家没事儿,否则我豁出去什么都不要,也一定把你们拉下水。” 把最后一个客人送走,关上门,楚辞才敢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佣人们静悄悄收拾着残局,夏浅捏着手机帮她擦泪,“别怕,我已经给我哥和我爸他们打过电话了,咱们一起想办法。” 楚辞抹掉泪,哽咽着“嗯”了一声,上楼换套便利的衣服又下来。 客厅里布满气球和鲜花,中央摆着一米多高的蛋糕,奶油的甜味儿在空气中散开,原本喧嚣的热闹在此时看来更显得荒凉。 出了这种事,夏浅把航班退了留下来陪楚辞,来的是便衣,他们不知道人被带到哪里去了,只能在家里干等着。 宋知秋和陆鸣一直到凌晨三点多才回来,楚辞起身迎上去,“他们怎么说?到底是什么走私案?” 宋知秋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楚辞一问眼泪立刻流下来,泣不成声。 陆鸣扶着宋知秋,脸色灰败,“陆氏的货物里被查出了三十公斤白粉。” 涉及到这么大批量的白粉,上面成立了专门的稽查组,他们今天晚上忙活一晚上,连陆伯父和陆哥的面都没见到,只得到这么点消息。 楚辞的脸倏然苍白起来,她想起刚才王月的话,她说这不是简单的走私案,陆伯父和陆景川回不来了。 宋姨妈和陆鸣费尽心力才得到的消息,王月为什么能未卜先知? 她可以确定陆家绝不会碰这种要命的东西,这样大批量的货也不是一般人能弄来的。 和王月楚怀清能扯上关系,还有渠道和便利弄来这些东西栽赃陆家的,有且只有一个。 港城刘家。 楚辞握着拳,指甲陷进肉里也毫无所觉。 宋知秋纵横商场多年,情绪崩溃片刻后,迅速抹干眼泪,“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媒体。” “阿鸣,这件事交给你。” 陆鸣拿起手机,“我现在打电话。” 他好几个兄弟家里都是干娱乐媒体的。 宋知秋抬步上楼准备去开紧急视频会议,上楼前还不忘叮嘱楚辞,“大人的事跟你没关系,先去休息,让浅浅陪你睡,今天姨妈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楚辞眼泪簌簌落下,她现在哪有心情过什么生日,在宋知秋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拉住她,“姨妈,是港城刘家动的手,楚家不知道参与多少,但一定是知情的,都怪我…” 宋知秋捏她的脸,“别哭,你一哭姨妈都不知道先哄你还是先去忙正事了。” 一句话,楚辞立马憋住泪,“我不哭。” 宋知秋抱抱楚辞,拍拍她的后背,“刘家和你小叔一家一丘之貉,和陆家对上是迟早的事,跟你没关系,别多心。” 陆景川让她别怕,宋知秋让她别多心,可楚辞宁可他们怨她怪她,至少能发泄一下积压的情绪,比什么都憋在心里的好。 夏浅没走留在陆家陪楚辞,楚辞怕她担心闭上眼睛躺在地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却走马灯一样浮现出她刚来的陆家的时候。 那时候她刚没了父母,身子又弱,性子也孤僻,医生说有抑郁倾向,姨妈吓一跳日日在家陪着她,陆景川一放学就带着陆鸣陪她玩,搞怪逗她开心。 那时候,陆伯父和宋姨妈的感情已经很不好了,偶尔回来一次也是很快就走,对楚辞也温和,但总带着疏离。 她记不清陆郑是什么时候搬回陆家住的了,总之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和姨妈扮演者恩爱夫妻,周末带她和陆景川郊游,野炊,去游乐园,弥补了她缺失的父母位置,把她从自己的情绪里拉了出来。 尽管楚辞长大后明白一切都是假的,可陆家对她的好都是真的。 楚辞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稳,觉得这一夜格外漫长,几次惊醒天色还暗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清早起床下楼,陆鸣和姨妈都不在,夏浅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打电话,看到她下楼,匆忙挂了电话,但楚辞还是听到了一点。 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打开手机,半个小时前跳出来的手机弹窗映在眼前。 【陆氏父子因涉嫌特大走私案被捕】 第79章 夜总,楚楚姐遇到打麻烦了 消息终究没有压住。 楚辞翻了翻评论区,能看出有人在极力控评,但也有不少账号在带节奏,陆氏股价持续下跌,仍有人在大量抛售。 夏浅放下手机强撑着笑脸过来,“大早上别玩手机,早饭已经做好了,先吃饭吧。” 她明显不想让她看到网上的消息,楚辞也不想让她担心,按熄手机只当什么也没看到,跟夏浅一起去吃饭。 她今天没课,夏浅也没回去,换做平时两人通着电话各自忙碌都是轻松惬意的,可现在面对面坐着,却没有丝毫轻松愉悦。 人一静下来,心里的恐惧和焦虑反而愈发放大。 可商场上的事情,确实不是楚辞的强项,她坐在花园的秋千上,看着池塘里的鱼,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无力又没用过。 夏浅看出她情绪不对,主动提议,“要不我们去买点食材回来给姨妈煲汤吧,她忙碌一天回来一定累坏了。” 楚辞点头,“好。” 简单的玉米排骨汤和人参乌鸡汤,楚辞频频走神,几次差点烫到手。 宋知秋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匆匆和楚辞,夏浅打个招呼,继续去楼上开视频会议。 鉴于她几次差点受伤,夏浅没再让她碰砂锅,帮她盛一碗人参鸡汤放凉了些,“给姨妈送去。” 楚辞端着托盘上楼,书房门没有关严,透过缝隙能听到里面的对话。 “宋总,陆氏股价依旧在持续下跌,我们手头上的现金流已经撑不住了。” “而且,陆董和陆总被带走后,陆陆续续有不少合作商要求退单,很多都已经完成生产,现在退货退款,陆氏资金链将面临全面崩盘…” 楚辞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会议结束了才敲门进去。 宋知秋疲惫的按按眉心,“进。” 抬头看到楚辞,笑容里掩饰不住的疲惫,“怎么还没睡?” 楚辞把汤放下,“煨了一天的鸡汤,姨妈尝尝。” 她把汤推到宋知秋面前,绕到她身后帮她按摩,“陆伯父和景川哥那里还是没有消息吗?” 宋知秋摇头,“陆鸣和他爸爸在那边盯着,有消息会尽快传回来的。” 她拍拍楚辞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我们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相信你伯父和景川,也相信上面会还他们清白。” 楚辞明白,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们能做的已经很少了,刘家设的这个局,没有给陆家留一丝活路。 夏浅回去后,楚辞在床上躺了许久没有一丝睡意,她看着隔壁书房的灯凌晨才关上,睁着眼睛一夜到天亮,听着宋知秋下楼,车鸣声远去才起床。 驱车回别墅拿了份密封的文件袋,直奔银行。 听到她的身份,银行行长亲自出来接待。 VIP接待室里,茶几上的龙井烟雾袅袅,行长认真确认过文件,再次核对,“您确定一次性取出所有遗产和遗物吗?” 楚辞点头,“是,越快越好。” 银行效率很高,由于金额过大,程序复杂,楚辞从银行出来时已经正午。 刺目的光落在脸上,楚辞不适的抬手遮了下眼睛,盛夏日光笼罩下,都驱不散她身上的寒意。 把装满珠宝和证券的箱子锁进后备箱,开车回学校。 陆氏的事经过一天的发酵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楚辞一进办公室,大家齐齐看过来,连郑院长都在。 “老师。”楚辞脚步一顿。 郑院长起身,“陆家的事情我看到了,你最近忙的话可以暂时不用来学校,我帮你代课。” 楚辞摇头,有些失落,“其实我在家也帮不上什么忙。” 张老师安慰她,“怎么帮不上?我们几个老家伙还学着买点陆氏的股票支持你们呢,我们齐心协力,总能扛过去的。” 小余点头,“是啊,我们都见过陆总,他虽然有点小瑕疵,但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我们相信他。” 她握着拳头,精神抖擞,做出加油的手势。 楚辞看着她们担忧的眼神,心里一暖,“谢谢大家信任。” 尽管如此,楚辞还是没回去,收拾好心情后拿着提前备好的教案去上课。 小余昨晚跟人在网上骂了一整夜,现在揉着手腕习惯性点微博,手一抖点开了旁边的微信,正准备退出去,忽然瞥到‘财神爷’的备注,眼睛一亮。 对啊,上次夜总说楚楚姐这里有情况及时通知他,这次有情况的虽然不是楚楚姐,但是也影响到她了,至少比上次被奇葩追求要苦恼伤心的多。 小余握着手机点开‘财神爷’的界面,犹豫半天,咬着唇鼓起勇气发了一连串消息过去。 【夜总,夜总,楚楚姐遇到大麻烦了!】 【陆董和陆总都被抓了,陆氏也出事了,十万火急,十万火急!】 消息发出去后,小余才反应过来有点偏题了,夜总让她汇报的是楚楚姐,又不是陆总。 她眼神一转,又补上一句。 【楚楚姐担心的不行,急哭了,眼眶肿得跟桃子一样,超可怜!】 就是要用这种夸张的修辞手法,才能突出楚楚姐的无助,引起夜总怜惜。 小余看着对话框,满意的点头,退出页面继续跟网上的喷子们对线。 下课后,楚辞回到陆家。 刚踏进门就听到里面的谈话声。 “阿姨,其他忙我们也帮不上,这是我和我哥临时凑出来的资金,您先拿来应急。” 宋知秋没想到陆家一出事,平时关系不错的老家伙们撇的一干二净,反而是这些小辈们忙前忙后的出钱出力。 宋知秋看一眼支票数额,没推拒,“阿姨现在确实需要钱,就不跟你们客气了,但要写个条子。” 她不能占孩子们便宜,不顾夏家兄妹推拒刷刷刷写了欠条,签名,又拿口红盖了个手印。 “亲兄弟明算账,这条子你们不收,钱阿姨也不要。” 夏浅还是不好意思,夏言收了条子,“宋姨爽利,那我们就不推拒了。” 一抬头,看到楚辞回来,夏言朝她轻轻点头,夏浅扑过来抱住楚辞的胳膊,“楚楚。” 夏言知道楚辞和宋知秋有话要说,提着夏浅的后脖颈,转头和宋知秋告别,“宋姨,我们先回去了。” 宋知秋和楚辞亲自送两人出去,门口道别时,楚辞看向夏言,“谢谢夏言哥。” 现在这种关头,不知多少人对陆家避如蛇蝎,她和夏浅感情深厚另当别算,但和夏言几面之缘,人家肯帮忙楚辞不能不谢。 夏言扶着车门笑的温润,“你喊我一声哥,就是一家人,不必道谢。” 送走夏家兄妹,楚辞扶着宋知秋回去,把包里的黑卡推到她面前。 “姨妈,这是我爸妈留给我遗产,你先拿去用。” 第80章 这个蠢女人 宋知秋一惊,“楚楚,这些钱我不能动,这是你爸妈费尽心思给你留下的保障。” 楚辞抱住她的手臂,将头靠在她肩膀上蹭了蹭,“姨妈,钱花出去才是钱,而且,人比钱重要,陆伯父和景川哥的事情拖的越久,变数越大。” 宋知秋沉着脸,依旧不同意。 楚辞使出杀手锏,“姨妈,陆家保不住,我小叔一家一定会想尽办法弄走这些钱,你甘心让这些钱落在他们手里吗?” 楚小叔一家是宋知秋的一生之敌,宋知秋咬牙,“想的美,扔河里听响都不可能便宜了他们!” 楚辞把那张黑卡塞她手里,“所以,我们要把钱用在刀刃上,一分都不给他们留。” 两人在客厅说了会儿话,宋知秋又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楚辞独自在客厅沙发上,透过落地窗看向西沉的太阳,她一天一夜没睡,此时沐浴着温暖的阳光,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再醒来已经月上中天,她缩在沙发上,身上披着薄毯,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空旷又寂寥。 佣人看到她醒了,上前询问,“您醒了?饿不饿?厨房煨的有鸡汤,给您下碗鸡丝面?” 楚辞一点胃口都没有,摇摇头问,“几点了?姨妈回来了吗?” 佣人回,“十点半,夫人还没回来。” 楚辞拢了拢身上的薄毯,“嗯,我等姨妈回来一起吃。” 她披着毯子走到后院,坐上秋千轻晃着,望着头顶的月亮。 不知道陆伯父和景川哥现在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同一片月光下的另一座城市,夜无咎坐在车厢里,一手支着太阳穴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副驾驶的秦助理压下一堆重要文件,将手里的平板递到夜无咎面前,“夜总,陆家的货物里发现大量违禁品涉嫌走私,陆董和陆总已经被带走了。” 姜家是金陵世家大族,规矩森严,祭祖期间要斋戒沐浴焚香,不许与外界联系。 秦助理自从知道自家夜总的心思后一直密切关注着陆家和楚家的情况,知道陆家出事后第一时间想通知夜总,可惜消息递不进去,只能干着急。 夜无咎倏然睁开眼,接过平板翻看,秦助理在一旁汇报调查出来的消息。 “刘家负责这个码头的旁支一口咬定是陆家的货,刘家摆明了要牺牲一个旁支拉陆家沉船,楚怀清也插了一脚,情况不容乐观。” 夜无咎看完平板上的资料和出事时间,闭了下眼,“手机。” 秦助理从公文包里拿出夜总的手机递给他。 夜无咎开机后,点进微信。 置顶的那个头像安安静静躺在那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眸色一暗。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一点都没想过向他求助。 这个蠢女人! 夜无咎磨牙,准备退出微信,忽然瞟到楚辞的名字,定睛看去,备注是余悦。 他记得,是那个蠢女人的小助理。 消息是昨天发的,他点开对话框,完整的消息跳出来,他直接略过前两条,视线定在那句‘急哭了,眼睛肿的像桃子一样’。 哭了? 为了陆景川? 夜无咎“呵”一声,不仅蠢,还没出息。 他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闭目养神,有点生气,不想理她,人家又没找他帮忙,干嘛巴巴的贴上去? 他是什么很不值钱的人吗? 两分钟后,夜无咎睁开眼,算了,跟她计较什么,她小助理求助,不就等于她求助了? 他抬眸睨一眼秦助理,“稳住陆氏股价,所有带陆氏相关的热搜全部撤掉,紧急控评公关,明天天亮前,我不想在网上看到任何陆氏有关的话题。” 秦助理点头,“是。” “安排私人飞机,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回京市。” 吩咐完秦助理,他指尖转着手机,沉思良久,拨一通电话出去。 陆家老宅,楚辞狠狠打了两个喷嚏,眼底都闪着泪花。 她捂着鼻子,“谁骂我?” 前院汽车发动机声一停,应该是宋知秋回来了,楚辞立刻起身出去。 宋知秋带着一身倦色回来,“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楚辞拉着她坐下,吩咐佣人去下两碗面,“想和姨妈一起吃饭。” 宋知秋摸摸她的头,“傻,下次姨妈回来晚了,自己先吃。” 楚辞抬头看着她眼下的青灰和眼底的红血丝,仅仅几天时间,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添了不少细纹,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知道她辛苦,楚辞没再说话,两人安静的吃完面,楚辞帮她按摩了一会儿,催促姨妈快去睡觉,今晚不许再忙了。 回到房间,她拿出手机给夏浅发消息。 “浅浅,你知道哪里可以抵押贵重首饰吗?” 夏浅没睡,回复很快,“衡轩拍卖行的老板是我哥朋友,我发联系方式和地址给你。” 楚辞看一眼夏浅发过来的地址,没再回复。 她打开箱子,手指从那些珠宝上一一抚过,随着珠宝出现在眼前的,还有记忆里妈妈戴着它们的样子。 那只满绿翡翠镯子是妈妈的最爱,小时候,妈妈常戴着它教她写作业,答错题的时候会刮她的鼻子,那抹浓绿就会伴着妈妈的笑声在她眼前晃。 紫钻项链是妈妈出席宴会时候的常用首饰,还有整套的羊脂玉首饰,各色宝石项链,手链,戒指,胸针,看似纷乱繁杂,可每一个楚辞都记得妈妈戴着它们时的样子。 她抱着那个箱子窝在床上,梦里全是妈妈的脸。 次日一早,她最后看一眼箱子里的珠宝,合上箱子。 放在床头的手机嗡嗡作响,她捞起手机解锁,全是夏浅的消息。 “楚楚,网上关于陆氏的话题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了,陆氏股价也稳住了。” “你们请了哪尊大神入场?陆董和陆景川是不是没事了,快回来了?” 第81章 叫错了,重叫 楚辞退出聊天界面看一眼陆氏的股票,又去看微博,一夜之间,陆氏的所有危机仿佛像幻觉一样蒸发了。 楚辞很确定,她给姨妈的那笔钱加上姨妈筹集来的资金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而且,陆氏若有这个能量,当初也不会压不住媒体那边的消息了。 背后有人出手,可楚辞想不到是谁。 她深吸一口气,回夏浅。 【不知道,可能是姨妈拉来的关系吧,我也不清楚。】 她赶时间,没和夏浅多聊,提着箱子直奔衡轩拍卖行。 夏浅提前交代过,她一报名字立刻有工作人员带着她去休息区等候,端来咖啡让她稍等。 这一等就是十几分钟,楚辞一眼墙上的机械钟表。 趁着工作人员进来添茶的功夫,楚辞询问,“你们老板还要多久?” 工作人员帮她把咖啡添满,“上周拍卖会有一个神秘客人点天灯拍了一个古董王冠,今天过来拿货,老板亲自接待的,可能时间有点久,您不要见怪。” 工作人员态度良好又诚恳的解释了原委,楚辞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她话音落地,工作人员低声提醒,“他们出来了。” 能在京市点天灯的人物,楚辞也有点好奇的回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为首的夜无咎。 他被秦助理和一个陌生男人簇拥着,穿着标志性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衬衫下摆收进腰间,勾勒出紧实有力的腰线,剪裁得体的西裤包裹着长腿,踩着一双红底皮鞋,步伐懒散。 他五感一向敏锐,几乎是她看过去的瞬间,男人的目光就像有意识一般顺着她的视线蔓延过来。 楚辞没想到那个点天灯的人居然是夜无咎,立刻转身回头当没看到。 这家伙平时有事没事都要刺她两句,让他看到自己来卖首饰还不嘲讽死她?以后都别想在他面前抬起头了。 夜无咎看着前面装鸵鸟的女人,脚步一顿,“明老板今天还有客人?” 明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看到正脸,只看到一个窈窕纤细的背影,“一个朋友的朋友,过来卖点东西。” 夜无咎拉长语调‘哦’一声,脚步一转朝休息区走去。 明轩莫名奇妙的看秦助理一眼,秦助理提着首饰盒,脸上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我不知道,别看我。 楚辞正端着咖啡细品,企图用杯子挡住脸,让夜无咎无视她。 身旁的沙发凹陷下去,淡淡的烟草味混着男人清冽的味道漫过来,将楚辞笼罩其中,紧接着,是男人慵懒的语调。 “楚教授学历这么高,没学过掩耳盗铃吗?” 楚辞:…… 她放下杯子,挤出一抹笑,“夜总,好巧。” 夜无咎往沙发上一靠,长腿交叠,他长手长脚,坐在双人沙发上有点伸展不开,一只手随意搭在楚辞背后的沙发靠背上,轻飘飘一眼睨过来。 “叫错了,重叫。” 明轩和秦助理晚一步过来,刚好听到这一句。 秦助理低头站到夜无咎身后,眼观鼻,鼻观心,明轩眼睛探照灯一样在两人身上梭巡,企图找到一丝奸情的佐证。 楚辞僵硬的扯扯唇,“无咎哥。” 夜无咎“嗯”的一声,明轩在两人对面坐下,“两位认识?” 夜无咎没吭声,楚辞硬着头皮转移话题,“明老板,我们先谈正事?” 明轩点头,“对对对,先谈正事。” 他收起八卦的神色,正了正领带,“您东西能不能先让我看一眼?” “当然。” 楚辞把箱子提到桌子上放倒,打开前看身旁的夜无咎一眼。 夜无咎也看着她,丝毫没有回避的自觉,“不让看?见不得人啊?” 他歪头眯起眼睛,“你不会把我给你的东西也拿来卖了吧?” 明轩立刻看向楚辞,眼底刚压下去的八卦之火再次熊熊燃起。 认识夜总这么多年,没见过他送女人礼物。 奸情,一定有奸情! 楚辞:“… 没有。” 她顶着明轩八卦的眼神下逐客令,“无咎哥要不要回避下?” 夜无咎将头往后一靠,“不要。” 楚辞:……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他眼睛一闭,喉结轻滚,“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 楚辞看一眼紧挨着她,差点把她挤出沙发的人,无语两秒打开箱子。 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许多首饰盒,真丝的,丝绒的,漆木的,每一个里面装的什么,什么年份,楚辞如数家珍。 她每拿出一件都向明轩低声介绍,嗓音不疾不徐,清润悦耳。 明轩跟着她的介绍认真检查一遍,坐好,“楚小姐,这些首饰保存的很好,看的出你很爱惜它们,确定全都要卖吗?” 这些都是可以传承下去的东西,一件件收集来要费很多心思,卖了真的很可惜。 楚辞沉默两秒,咬了咬唇,“我可以活当吗?暂时寄存在你这里,以后再来赎回去。” 明轩有点犹豫,楚辞咬了下腮边的软肉,“三年,三年后如果我没来赎,这些东西任您处置。” 明轩长叹一口气,“我们这里轻易不活当,但您是夏言介绍过来的,我给您个特例,只是活当开价会低很多,您能接受吗?” 楚辞攥了下手心,“可以。” 他刚才看的时候已经估过价了,“一共一亿八千万,活当抹掉三千万,给您一亿五千万,您看行吗?” 比预期的少,但还在接受范围内。 楚辞咬了下唇瓣,正准备点头,身侧闭目养神的人慢条斯理开口,“等一下。” 明轩准备写支票的手一顿,和楚辞一起扭头看向他。 他清冷的目光落在楚辞脸上,“你很缺钱?” 楚辞点头:“嗯。” 他甩出一张卡,“这些东西我要了,出双倍。” 楚辞一愣,“我不卖,我活当。” 夜无咎不甚在意,“嗯,活当,三个亿。” 楚辞抿唇,“明老板先…” 夜无咎撩起眼皮看向明轩,“你介意?” 明轩一愣,摇头,“不介意,不介意,价高者得,理所当然。” 楚辞:…… 从衡轩拍卖行出来,楚辞快走几步追上夜无咎的步伐,“为什么?” 第82章 我求你,你就能帮我吗 那些东西值多少钱楚辞心里有数,明老板给她的价很实在。 花三个亿活当给她,他图什么? 楚辞不懂。 夜无咎顿住脚步,低头看她,“什么为什么?” 楚辞仰着头,“为什么给我这么高的价?” 夜无咎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几天不见腰细了一圈,眼底泛着青灰,显然没休息好,“眼没肿?” “什么?”楚辞没听清。 夜无咎挑眉,“你缺钱,我刚好有钱,你要卖首饰,我刚好买首饰,有什么问题吗?” 楚辞眨眼,“…乍一看是没问题。” “哦?仔细一看就有问题了?”夜无咎双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她。 楚辞认真点头,“你对我太好,太正常了。” “我害怕。” 夜无咎:…… “噗嗤。”秦助理没憋住。 夜无咎瞥他一眼,“好笑?” 秦助理立刻抿唇低头绷住脸。 他转回视线,“我钱多烧的慌,爱怎么花怎么花,你有意见?” 楚辞摇头,“没有。” 夜无咎轻哼一声,继续朝车库走,“你没意见我有意见,走吧,请我吃饭。” 楚辞茫然,“为什么?” 他思维跳跃太快,她跟不上。 男人轻嗤一声,“你不是说我对你太好,你害怕吗?” “讹你一顿,让你放松放松心情。” 楚辞:我谢谢你啊!大好人! 一行人到了车库,秦助理把手里提的箱子放后备箱,楚辞去开自己的车被夜无咎叫住。 “去哪儿?” 楚辞回头,晃晃手里的车钥匙,“开车。” 夜无咎拿过她手里的车钥匙扔给秦助理,“你坐我车。” 他拉着楚辞走到车前,把人塞进副驾,自己去驾驶位开车。 骨节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轻轻一转,车子丝滑出库。 楚辞认命的扣上安全带,自己从储物格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塞嘴里,一转头,身侧男人正用一双墨色的眸子看着她。 她犹疑的问,“你也要吃吗?” 红灯还有二十多秒,夜无咎没吭声,就看着她。 楚辞心说,想吃自己拿啊,身体很诚实的又拿出一颗递到他面前。 男人还是不动。 她打开包装递过去,这次接了。 楚辞:…… 可真难伺候。 嘴没用要不捐了呢?反正也不会说话。 绿灯亮了,车子再次启动,楚辞后知后觉发现路线不对。 “你带我去哪儿?” 夜无咎理所当然,“夜氏。” 楚辞握着安全带,“不是让我请你吃饭吗?” 夜无咎点头,“是啊,现在吃不下。” 楚辞:“那我改天再请你吃。” “不行,我怕你逃单。” 楚辞:“我今天有课。” 夜无咎嗤笑,“我有你课表。” 楚辞:…… 楚辞无数次吐槽过夜无咎闲的好像夜氏要倒闭了,在他办公室坐了一上午后,她决定收回这句话。 从十点到一点半,他办公室里前前后后进出过十几波人,中间还接过两个视频电话,签了数不清多少份文件。 别问她为什么记这么清楚,因为进来多少次人,她就当了多少次被围观的猴,所以中午夜无咎说太累,在公司随便吃点的时候,假笑端坐一上午的楚辞连连点头,并在吃饭时申请下午能不能换个地方等他。 夜无咎抿一口牛奶,眼神戏谑,“是谁说我对你太好害怕,才一个上午就受不了了?” 楚辞双手合十,“我错了,我不识好歹,我受的了。” 只要不让她当珍稀动物围观,干什么都行。 夜无咎放下杯子,“下午去我私人休息室睡一觉。” 楚辞:???!!! 楚辞瞪大眼,隔壁秦助理一口牛奶呛肺管里,涕泗横流。 夜无咎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别想歪,你拿个镜子看看你现在的状态,我怕你再不补个觉,死我公司了。” 楚辞:…… 幸好他们来的晚,不是饭点,餐厅里没什么人,不然她现在就想‘嘎嘣’一下死夜无咎面前。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楚辞已经一点脾气也没有了,夜无咎带她去哪儿她就去哪儿。 这人说讹她一顿,是真讹。 露天空中花园餐厅里,楚辞看着动辄五位数的菜单,咬了咬腮帮子,点一份牛排,一份玉米浓汤,然后把菜单递给夜无咎。 这里没有固定菜式,每天的菜单都是按照当天空运过来的食材做的,一共只有十道菜,取十全十美的意思。 夜无咎扫一眼菜单,随手点了两个,“这两个不要,其他的都来一份。” 点完菜,抬眼看楚辞一脸无语的表情,眉梢微挑,“心疼?” 楚辞欲言又止,“心疼不至于,就是觉得挺浮夸的。” 有种穷人乍富,吃一份扔一份的洒脱豪迈,又跟他的气场不符… 他长腿交叠,往椅背上一靠,微昂着头,“我乐意。” 楚辞好笑,“好,你乐意。” 看在多出来的一个多亿面子上,他今晚吃一份倒一份都行。 这家餐厅要价高昂,环境也是真的很美,头顶星空,远处灯火霓虹,周围玫瑰盛开,不远处穿着西装的乐手拉着小提琴,悠扬的音乐被晚风吹过来,混着玫瑰的浓香,让楚辞紧绷几天的思绪放空下来。 她今天没化妆,眉眼清淡,唇色轻薄,睡了一下午,精神好了不少,松散下来的发丝顺着晚风拂过的她的脸颊,温柔又惬意。 夜无咎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开口。 “为什么不找我?” “什么?”楚辞有点走神,没听清。 夜无咎重复,“为什么不向我求助?” 这次楚辞听清了,但有点茫然。 求助? 她怕给别人带来麻烦,没有求助的习惯,以前有事会第一个想到陆景川,现在她不知道该向谁求助,能向谁求助。 这次的事情太敏感,不仅仅是商场上的事,最重要的是如何洗脱陆伯父和陆景川的污名。 宋姨妈和陆鸣跑了这么多天的关系,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打听不到,人也见不到,可见形势有多严峻。 这种时候,任谁看到她上门都会当瘟神吧? 夜无咎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答,只能笑着开玩笑,“我求你,你就帮我吗?” 第83章 你求我,我就帮你 夜无咎看着她,点头,“你求我,我就帮你。” 楚辞以为他又在捉弄她。 可他表情太认真,让楚辞有一瞬间恍惚,好像真的只要自己开口,就什么都能得到。 这种感觉有点荒谬,可她又忍不住想试试。 万一呢? 万一他心情好,做一次阿拉丁神灯呢? 楚辞抿了下唇,“我求你,求你帮帮我。” 夜无咎看着她,“求我帮你什么?说清楚。” “求你帮我救陆伯父和陆景川。” 夜无咎目光紧凝着她,“陆伯父和陆景川,你想先救谁?” 楚辞一愣,“这有什么区别吗?” 两人一起被带走的,要救不是一起救吗? 夜无咎沉吟,“有区别。” “陆伯父已经很久不参与公司决策,陆景川责任更大。” 楚辞觉得哪里不太对,但她说不出来,能救一个是一个,求人帮忙没有挑剔的资本。 楚辞试探开口,“那…先救陆伯父?” 夜无咎点头。 他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楚辞莫名觉得他心情似乎比刚才好了不少。 服务员端着饭菜上来,楚辞的心腹大患一下子解决一半,心情颇好的吃了不少。 黑色的宾利在别墅门口停下,楚辞解开安全带下车,识趣的没问人什么时候能回来,生怕这祖宗一个不开心撂挑子不干了。 她下车后俯身透过车窗看向里面的人,“无咎哥,谢谢你。” 她喊过几次无咎哥了,这次最真心诚意,语调轻快,尾音带笑。 夜无咎握着方向盘,淡淡的“嗯”一声,“讨好我也只能救一个,死心吧。” 车子启动离开,又在隔壁门口停下。 楚辞看着闪烁的车尾灯,默然两秒。 道个谢而已,哪里讨好他了? 楚辞提着包包,算了,他是大佬,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一转身看到别墅大门才想起来自己最近没在家住,一直在陆家老宅陪姨妈。 她看一眼时间,晚上十点多了,现在回去太折腾,干脆推门进去,给姨妈发个消息报备一下今晚不回去住。 事情没有尘埃落定,楚辞没提夜无咎答应的事,而且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姨妈解释他为什么愿意帮她。 刚回国时的那一夜,让她在所有陆家人面前提起夜无咎时都有种心虚的感觉。 楚辞洗漱好躺在床上,不知是不是下午睡多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烦躁的翻身,朝向窗户。 窗帘是真丝料子的,庭院和路边的灯光洒进来,柔和又不刺眼,她望着窗外透过来的光,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次日,她先回一趟陆家老宅把抵押珠宝换来的钱交给宋知秋。 这次她没拒绝,只是抬手抱了抱楚辞,楚辞盯着她吃了饭才驱车去学校,刚到学校门口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停靠在路边,司机看到楚辞的车快步过来。 “小姐,太太想见您。” 楚辞握着方向盘,“见我干什么?欠扇?” 这话司机不敢接,低着头自顾自说,“太太说跟陆家有关。” 楚辞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把车停好上了王月的车。 几天过去,她脸上的巴掌印消了,又恢复成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看到楚辞,她上下打量两眼,见她精神还不错,没有预想中失魂落魄的样子,撇嘴轻嘲,“我以为你很在乎陆家,现在看来,陆家父子被捕,你看起来也不是很着急嘛。” 果然是天生养不熟的白眼狼。 楚辞没心思跟她掰扯,开门见山,“小婶有话直说,没事我走了。” “急什么?”王月不紧不慢,“你这么在乎陆家,我可以给你指条明路,这次刘家老爷子要给小儿子报仇,人救不出来了。” “只要你把父母当初留给你的遗产和珠宝交出来,我和你小叔可以帮你在刘家面前求情,留他们一条性命。” 楚辞早猜到这件事有楚家的手笔,现在听到王月间接承认,心底依旧冒出一丝寒气。 “十四年前,你们为了钱对我们孤儿寡母落井下石,十四年后,联合外人算计我和陆家,就为了那点遗产,你和楚怀清的信誉度在我这里早就清零了。” 楚辞冷笑,“你们说的好听点是依附刘家,说难听点不过是刘家养的一条狗,刘家铁了心要和陆家过不去,凭你们能让他改变主意?打量我是傻子呢?” 若是王月和楚怀清能救人,早巴巴的翘着尾巴到她和陆家耀武扬威了,别说遗产,陆家搭进去都不够填他们的胃口,怎么会看到陆氏形势好转才急不可耐的过来。 王月心思被拆穿,又被小辈指着鼻子骂走狗,脸色阴沉下来,“楚辞,话别说的太绝,陆家倒了你还不是要落在我们手里。” “你们把事情做绝了,还怕我说吗?我把所有遗产都填进陆氏了,你们一分钱都别想拿到,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王月脸色一变,多年算计一场空,再也维持不住贵妇形象,张口就要骂,楚辞先一步开门出去,“砰”一声关上车门。 接下来几天,宋知秋依旧早出晚归,陆氏股市被稳住后,好几个临时退货的大客户也忽然改了主意,重新接收订单。剩余的小客户,宋知秋变卖不少手头上的产业,加上大家筹集来的钱,刚好能支付违约金,续上资金链。 陆氏彻底稳住,宋知秋脸上偶尔也能看到一些放松的表情。 楚辞自从上次一起吃饭后一直没见过夜无咎,她不敢问也不敢催促,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忘了。 这日,楚辞刚下课,正犹豫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刷刷存在感,忽然接到宋知秋的电话。 电话里,这些天一直雷厉风行的宋总嗓音哽咽,掩不住的喜色,“楚楚,你陆伯父和景川回来了!” 第84章 我等你,吃完饭来我这儿 楚辞赶回家的时候,陆政和陆景川已经回来有一阵子了,客厅里坐的满满当当,陆家能说上话的人都在。 陆政坐在主位和他们说着什么,一段时间不见,肃穆儒雅的脸上添了不少皱纹,脸颊微微凹陷,可见这段时间过的并不好。 楚辞和陆家其他长辈们不太熟,绕到后面小客厅,一眼就看到刚洗漱完,穿着家居服的陆景川。 宋知秋把毛巾扔到他滴着水的头发上,“快擦擦,别感冒了,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 陆景川笑着拿着毛巾擦头发,抬头看到她进来,动作一顿,“楚楚。” 楚辞“嗯”一声,积压这么多天的担忧在看到人的那一刻,只凝聚出一句,“没事吧。” 陆景川摇头,笑的温润,“没事,陆鸣说这些天你忙前忙后,还把楚叔叔和林姨留给你的钱都填进陆氏了。” “谢谢。” 从小到大,从来都是他照顾楚辞,终于有一天,他一直护着的小姑娘,也能独当一面了。 楚辞抿唇一笑,“一家人,不提谢字。” 陆鸣在后面嗷嗷叫,“哥,我也为你奔走这么多天,你怎么不谢我?” 陆鸣指着自己的脸,“你看看我现在枯黄消瘦的脸,活像老了十岁,还能看出一点清纯男大的影子吗?” “你要赔我青春损失费,精神损失费,还有挂科补偿费。” 陆景川一手揽住他的肩膀,锁喉,“信不信我把你打成残废?” 陆鸣夸张的扒拉着陆景川的胳膊高喊,“救命啊,救命啊,谋杀亲弟啊!” 宋知秋摇头失笑,拉着楚辞就走,“太吵了,让他们闹去,跟我去厨房看看菜色,清净清净。” 陆政和陆景川好不容易出来,当然要好好庆祝庆祝,宋知秋心情好,亲自下厨做了几个拿手菜,楚辞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她刚把洗好的青菜放在盘子里,手机响了,是夜无咎的消息。 【人收到了?开心吗?】 人又不是货物,怎么能用‘收到’形容。 楚辞不敢挑他的语病,还要顺着他。 【收到了,开心。】 文字不足以表现自己的开心,她还搜了一个开心的表情包发过去。 【不是说景川哥有点难救吗?怎么一起回来了?】 那边回复很快。 【救一送一,不喜欢?那我再把他送进去?】 楚辞:…… 【喜欢,喜欢,超喜欢。】 【喜欢谁?陆景川还是我?】 楚辞看着新跳出来的消息,心口一紧。 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多病句,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未免陆景川再被送进去,楚辞近乎谄媚,“喜欢你,超喜欢。” “谢谢无咎哥,你真是大好人。” 那边回复的时间隔的有点久。 【隔着屏幕谢啊?这么有诚意的吗?】 楚辞沉默两秒,试探问。 【明天请你吃饭?】 【今天。】 【今天不行,今天我要留在老宅陪姨妈吃饭。】 这次,那边回复时间间隔的更久了。 【我等你,吃完来我这儿。】 “楚楚。”宋知秋喊她,“帮我拿个盘子过来。” 楚辞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匆忙回复一个“好”,按熄手机去拿盘子。 陆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尤其今天陆政和陆景川回来,大家高兴,连一向内敛的陆政脸上都带着笑。 有人疑惑,“咱们走了这么久关系都没用,刘家那边费这么大劲儿,关键时候怎么忽然松口了?” 陆政是大家长,又是当事人,消息渠道更灵通。 “刘家被查,所有港口被封禁,自顾不暇。” 按理说,这个时候更应该咬死他们,拖死一个算一个,为什么忽然改口他还要继续调查。 楚辞是小辈,跟陆景川和陆鸣坐在下首静静听着没插话,只是时不时看一眼时间。 饭后,陆家其他长辈们又坐了会儿,各自散去。 家里只剩自己人的时候,陆政才拉起宋知秋的手,握住,“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一场变故让他彻底看清了情人和妻子的差别。 宋知秋想抽回手,没抽出来,哼一声,“是挺辛苦,不过接下来就该你辛苦了,欠了不少钱,够你还一阵子了。” 她说话依旧带刺,陆政却不像以往一样不耐,认真听着,点头应着。 楚辞瞥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针转向九点。 她偷偷溜出客厅,准备吩咐佣人转达一声,自己先回去,没想到被陆景川察觉。 “偷偷摸摸的,去哪儿?” 楚辞脊背一挺,“时间不早了,准备回去。” 陆景川低头看一眼腕表,“我送你。” 楚辞摇头,“不用,我自己开车回,你刚回来好好陪陪姨妈,这段时间她很担心你。” 陆景川脚步顿住,“那你路上小心,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嗯。”楚辞应一声,朝陆景川摆手告别出去。 驱车回到别墅前下车,隔壁灯没开,一眼扫过去,夜色暗沉。 楚辞踌躇。 难道他还没回来? 按照以往夜无咎的作息,凌晨回来也是常事,那自己现在要不要过去? 楚辞门打开又合上,决定先去看一眼。 这人心眼比针还小,去看一眼等下他回来抱怨自己不够重视她,至少有个说辞辩驳。 楚辞走到大门口才发现,门没锁。 回来了? 她又看一眼漆黑的别墅,不确定的推打大门进去,走到房门前准备按门铃,门悠悠的开了,里面传来不太清晰的吐槽声。 “你终于来了,烦死鸟了,烦死鸟了。” 来财扑腾着翅膀飞出来,跟闹鬼似的,吓楚辞一跳。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灯同时打开,刺的楚辞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就见夜无咎穿着一身家居服坐在客厅正中央,面无表情。 “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准备过河拆桥,饿死我呢。” 来财在楚辞肩膀上落下,在她耳边喊,“饿死他,饿死他。” 楚辞分不清它是在学舌,还是真让她饿死夜无咎,只是感叹鸟随正主。 整个京市挑不出几个敢指着夜无咎鼻子骂的,这鸟算一个。 说请吃饭只是试探,楚辞没想到他这么实在,居然没吃饭等她,有点愧疚,“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太复杂的不行,我厨艺不太好,你多担待。” 冷白的灯光下,夜无咎墨色的眸子在楚辞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又在她脸上流连片刻。 “我要喝鹦鹉汤。” 第85章 我可以得寸进尺一下吗? 来财翅膀一炸,在挑高的客厅里盘旋两圈,“杀鸟了,杀鸟了,我要告诉爷爷,我要告诉爷爷。” 夜无咎一个抱枕扔过去,“你可以试试我的刀快,还是爷爷来的快。” 顿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来财落在灯架上,歪头看看夜无咎,扑腾着翅膀自己上楼了。 楚辞看的叹为观止,“爷爷?” 能辖制夜无咎的爷爷,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吧? 夜无咎淡淡看她一眼,“它和我平辈,是我爷爷的爱鸟的孙子。” 楚辞:…… 难怪这么横,原来背后有人撑腰。 楚辞去换鞋子,发现鞋柜里多了一双女生拖鞋,刚好是她的码数,“这是给我的吗?” 夜无咎靠在椅背上看她,“给鬼的。” “专门过河拆桥的女鬼。” 楚辞有被阴阳到。 “鸡蛋面吃不吃?” 夜无咎盯着她,“等你一晚上,就给我吃这个?” 楚辞解释,“这个最快,你不是饿了吗?” 男人轻哼一声,没说吃不吃,楚辞自动理解为吃,去厨房系上围裙开始下面。 夜无咎没请保姆,楚辞以为厨房里会空空如也,没想到一打开冰箱,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果蔬。 她干脆利索的拿出一盒鸡蛋,一盒草莓,没找到挂面在哪里,“面在哪儿?” 一转头,男人斜倚在门口,手里举着手机,见她看过来,从容不迫的收起手机走过来,打开她头顶的储物格,拿出一捆龙须面递到她面前。 为了拿面,楚辞被堵在冰箱和夜无咎之间,她仰头看着他,“你刚才是不是偷拍我?” 夜无咎面不改色,“没有。” 楚辞不信,“那你刚才举着手机,一看到我回头就立刻收起来?” 男人掂了下手里的龙须面,“是谁问我面在哪儿?” 楚辞目光质疑,夜无咎直视着她,脸不红心不跳,任由她看。 两人距离极近,近到她可以透过男人墨色瞳孔看见自己的倒影,坦坦荡荡,睫毛都不带抖一下的。 楚辞半信半疑接过面,“让一让。” 夜无咎不动,盯着她手里的草莓,“哪个省的鸡蛋面做法要用草莓?你真的不是想毒死我吗?” 楚辞不知道他们这个级别的人是不是都有被害妄想症,“怕你饿死,先给你洗点草莓垫垫肚子。” 夜无咎侧身放行,也不走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 他的目光和他的人一样霸道,存在感极强,楚辞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你能不能别盯着我?” 夜无咎不动,“主要是怕你给我下毒。” “那你自己洗。”楚辞忍无可忍的把手里的草莓塞他手里,自己去烧开水,又去冰箱里拿几颗小白菜。 夜无咎被指使着干活也不恼,逆来顺受的洗草莓,洗好挑出最大最红的一颗送到楚辞嘴边,“张嘴。” 人在忙的时候动作比意识快多了,凉凉的草莓入口楚辞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夜无咎。 男人看着她咬破果肉咽下去,才慢条斯理拿出一颗放进嘴里,“看来没下毒。” 楚辞:“…你是皇帝吗?吃东西还要人试毒?” 夜无咎上下打量她两眼,“那你是太监吗?” 楚辞:…… 本来没想下毒的,现在有点想了。 一碗素面,几颗青菜,一个荷包蛋,清淡到极致。 夜无咎看着那颗荷包蛋,眉梢微挑,楚辞不好意思,“有点简陋,但我只会做这个,你将就一下吧。” 总比饿死强。 夜无咎没说什么,挑起一筷子面咬下去,称赞,“还不错。” “真的吗?”楚辞惊喜。 夜无咎轻笑,“没我想象中那么难以下咽。” “……” 楚辞以为,以夜无咎的挑剔大约吃几口就吃不下了,谁知他不仅一点点吃完了,连汤都没剩下,看来确实很饿。 楚辞等他吃完才开口,愧疚又感激,“总之,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夜无咎咬一口青菜,“应该的。” 什么应该的?楚辞没听懂。 夜无咎很有耐心的给她解惑,“追人就要有追人的态度,干点活,应该的。” 追什么玩意儿? 追人?追谁?是他想的那个追吗? 楚辞上一个问题还没想明白,夜无咎下一个问题已经接踵而至,没有给她任何思考的时间,“楚小天才,楚教授,我帮你这么大的忙,可以得寸进尺一下吗?” 楚辞脑子有点宕机,嘴比脑子更快,“怎么得寸进尺?” 夜无咎沉思两秒,勉为其难的样子,“进度太快我怕你受不了,那就先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 他眉眼深邃幽长,不笑的时候锋锐又冷厉,拒人于千里之外,格外摄人。 此时带着笑意看她,锋锐的棱角化作笑意,含着情意,那股摄人就变成了夺魄。 他语气稀松平常的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楚辞脑海里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却骤然收紧,临近崩断的边缘。 她不知道怎么答,僵硬的转移话题,“面吃完了,天色也很晚了,再见,我先走了。” 她脚步有点顺拐,走出门忘了换鞋又匆忙绕回来。 夜无咎看着她匆忙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唇角微微一勾,低头拿出手机解锁,跳出来的画面赫然是一条视频。 上传云端后保存,再收藏,才合上手机。 他没说谎,真没拍照。 楚辞不知道夜无咎跟她玩文字游戏,深一脚浅一脚的出门被外面的夜风一吹,才惊觉自己脸烫的厉害。 楚辞经历过娃娃亲又退婚,按理说情感经历也算丰富,可她和陆景川在一起水到渠成,年纪到了,时机到了,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应该在一起,于是他们就在一起。 没有鲜花,没有礼物,没有告白,一切都像吃饭喝水一样自然,她甚至记不清真正在一起的时间。 包括上次轰动京市的无人机表演和大屏幕告白,更多的也是补偿和宣誓主权,远不及夜无咎的话让她无措慌乱。 夜无咎说话从来半真半假,难分虚实,楚辞不信也不敢信,站在夜风里让自己冷静一会儿,抬步回去。 楚辞前脚踏进家门换拖鞋,门铃就响了。 这个时间谁会来找她? 楚辞疑惑回头,视线顿住,可视门禁显示屏上,是陆景川。 第86章 我倒贴的不明显吗? 楚辞带着疑惑打开门,“景川哥?” 陆景川把手里的书递给她,“你的教案忘拿了。” 楚辞今天临时回来的,课没备完直接带着去老宅,回来时候忘了,确实是她明天要用的资料,“谢谢景川哥,这么晚了又让你跑一趟。” 她伸手接书,陆景川拿着书轻轻拍拍她的头顶,然后才把书给她,“丢三落四。” 楚辞抱着书,皱皱鼻子。 陆景川却看着她蹙眉,“刚从外面回来?” 衣服没换,妆没卸,换下来的鞋子还没来的及放上鞋架。 楚辞一愣,本能隐瞒了夜无咎的存在,“跟朋友在外面玩了一会儿。” 楚辞朋友不多,玩得好的只有夏浅一个。 半天时间足够陆景川了解这些天发生的事,其中也包括夏家兄妹对他们的雪中送炭。 陆景川没怀疑,“早点洗洗休息,以后不许玩这么晚回来,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楚辞点头如捣蒜,“嗯。” 送走陆景川,楚辞在沙发上躺倒几分钟。 在这个只属于她,有父母味道和记忆的房子里,连日紧绷的神经好不容易彻底松懈下来,夜无咎的话却像魔咒一样萦绕在她脑海里。 楚辞深吸一口气翻身上楼洗漱,温热的水流顺着脸颊一路向下,洗掉一身疲惫,却没能赶走脑海里的魔咒。 这一夜,楚辞睡的有点辛苦。 梦里,夜无咎带着来财追了她一晚上,一人一鸟高喊着,‘我来追你啦!’ 翌日,楚辞顶着黑眼圈下楼,钱妈端着早餐出来,脸上带着笑意,“我早上来的时候,门锁上别着一支红玫瑰,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钱妈知道楚辞和陆景川退婚的事,也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点,所以即使是陆景川聘请的人,也更心疼楚辞,真心实意希望她能过得更好。 艳丽的红玫瑰已经插进细长的白玉瓶里,放在餐桌上,上面还用丝带系了蝴蝶结,一看就是特意送的。 楚辞揉揉太阳穴,不知道怎么解释玫瑰花来源,转移话题,“钱妈,我想吃果酱。” “唉,马上。” 她胃口不好,吃的少,钱妈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好不容易听到她有想吃的东西,立刻转身回去拿。 吃完饭从家里出来,楚辞下意识往隔壁看一眼,驱车去学校。 陆氏昨天第一时间发出公告,官方配合为陆家父子正名,一晚上连上三个热搜。 一进门小余就没忍住扑到楚辞身上,“终于雨过天晴了,楚楚姐,你不知道我最近为了跟黑子对线熬了多少夜,你要请我吃饭!” 其余人也纷纷笑着恭喜,楚辞今天高兴,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好啊,我请大家吃饭。” 小余立刻举手,“我要去陈记。” 陈记味道太好,上次去过后一直念念不忘,可惜她进不去,也吃不起。 楚辞很爽快,“好。” 她在学校忙了一天,吃完饭从陈记回来已经九点多了。 刚打开门下车,就听到不远处有人按了下喇叭。 黑色的宾利停在树木暗影下,男人一身黑色西装斜倚在车前,若不是指尖的一抹猩红,几乎和暗夜融为一体。 楚辞诧异的看一眼隔壁大门,上前几步,“无咎哥,你怎么在这儿?” 忘带钥匙了? 夜无咎掐了烟,从打开的副驾驶门里拿出一束红玫瑰递给她。 “给我的?”楚辞指着自己,眼角眉梢带着疑惑。 夜无咎眉梢一扬,作势往四周看一眼,“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我胆子很小,你别吓我,吓坏了要负责的。” 路灯从头顶射下冷光,他背对灯光站着,如此的死亡的灯光条件下,依旧俊朗的引人瞩目,手里的红玫瑰成了黑夜里唯一的艳色。 他看楚辞不接,强硬的拉过她的手,把花塞进去又把她的手归位,“拿好。” 玫瑰馥郁的香气涌进鼻端,和早上那支是同一个品种。 楚辞问,“早上那个也是你送的吗?” 夜无咎摇头,“不是,那个是来财送的。” 楚辞不信,“它有那么乖?” 夜无咎唇角微微上扬,语气轻缓,“我跟它说,追上你就给它买只小母鸟,追不上就跟我光棍一辈子。” 楚辞:…… “你认真的?” 夜无咎‘啧’一声,“我倒贴的不明显吗?” 楚辞想起那三个亿… 她没应对过这种场面,有点磕巴,“你不是有个一直在追的心上人吗?” “你啊。”夜无咎承认的很坦然,“你见我身边出现过第二个女人吗?” 那确实没有,连鸟都是公的。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你觉得你一直在追我,那昨天晚上还一脸认真的让我给你个机会?” 昨天要机会,今天就上门。 “某些人反射弧能绕地球三圈,我怕我不郑重声明一下,累死了某人都以为我打悠悠呢。”夜无咎拖腔拉调,语气幽怨。 “我还不想恋爱…” 退婚后,楚辞没想过找新男朋友,更想象不到跟夜无咎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她有点怵。 “没关系。”夜无咎上前一步,将她整个人拢在阴影里,“我不逼你答应我,反正先追着,等你什么时候想恋爱了,一回头我就在。” “那和吊着你有什么区别?”楚辞觉得不好。 夜无咎觉得很好,“区别就是我乐意让你吊着,送上门来特意让你吊着。” 他俯下身,平视她的眼睛,“楚辞,是我想追你,我对你有企图,所以对你好是因为你值得,我愿意,付出的心甘情愿,你只需要被动接受,不需要有任何压力和负罪感。” “那如果,我最后还是没办法喜欢上你呢?” 夜无咎站直身体,仰头四十五度望天,“那我只好一辈子单身,让我爷爷断子绝孙了。” 楚辞沉默两秒,“你这是道德绑架。” 夜无咎垂眸看她,“德道绑架只对在乎的人有用。” 他再次附身,眸色紧紧定在她脸上,不错过一丝表情变化,“那你在乎吗?” 第87章 看脸也行,我脸刚好长的不错 被他如墨的眸子紧凝着,楚辞连呼吸都放缓了,“本来有点在乎,被你一问,又不在乎了。” 夜无咎盯着她看两秒,忽然笑了,“学坏了?” “跟你学的。” 和他待久了,楚辞渐渐摸到一点窍门,这人太会打蛇随棍上,说话不能说太实。 夜无咎站直身体,垂眸看她,语气漫不经心,“那你可有点危险了,喜欢一个人都是从好奇和模仿开始的。” 楚辞:…… “你喜欢我这么久,不是也没看见你穿裙子?” 夜无咎对答如流,“谁让你以前有个亲亲未婚夫呢?我天天看见你都要气死了,哪有时间模仿啊!” “你以后多跟我接触接触,说不定我就越来越像你了。” 像她一样穿裙子吗? 荒谬。 楚辞知道自己说不过他,走为上计,“我要回去了。” 她转身回别墅,关门前往后看一眼,男人还站在那儿,四目相对的瞬间,朝她勾了勾唇。 楚辞关上门,靠着门站两秒,低头看怀里的花。 花瓣上带着水珠,鲜嫩的像能掐出水来,艳丽如霞。 她把花放在客厅上楼洗漱,玫瑰馥郁的香气像它的主人一样霸道,一旦沾染上甩都甩不掉。 楚辞闻着身上久久不散的玫瑰香气,犹豫片刻下楼把那束花拆开,修剪好插瓶。 再次回到楼上时,来财站在窗边,嘴里叼着一张便签,看到她进来,爪子拍拍窗户示意她开窗放鸟。 楚辞推开窗,来财迈着外八字进来,把便签放到楚辞面前,歪头看她。 她捏起便签,上面是一道选择题:楚小天才,你的追求者明天有幸送你去上课吗? A:有。 B:很有。 C:非常有。 楚辞:…… “幼稚。” 她起身拿支笔,在上面添了个选项。 D:没有。 最后在D上面打个勾,把纸条递给来财,“拿回去给他。” 来财还是歪头看她,操着不太清楚的鸟式普通话,“两颗瓜子。” 好好好,还要跑腿费,不愧是夜扒皮的鸟。 它来的猝不及防,楚辞家里哪有瓜子? 她在冰箱里翻半天,转头问,“小米行吗?” 来财鸟脸上露出肉眼可见的嫌弃。 楚辞改口,“明天,明天晚上你来补给你,给三颗。” 它这才心满意足的叼着便签回去了。 楚辞看着它隐入树冠,飞入隔壁,关上窗。 躺在床上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说的话有歧义,不过,它跟夜无咎看起来关系不太好的样子,应该不会告诉他吧? 来财穿过林子回去,夜无咎正穿着浴袍百无聊赖的坐在阳台沙发上,旁边摆着一碟生瓜子。 “这么久才回来?” 来财落在桌子上,男人伸手抽走它嘴里便签看一眼多出来的D和上面的勾子,哼笑一声。 “狡猾。” 来财爪子扒拉着碟子,歪头看他,“瓜子,瓜子。” 夜无咎拿出两颗扔给它,“一天只能吃两颗,吃多了就死。” 来财熟练的捡起瓜子,听到夜无咎的话,转身用屁股对着他吭哧吭哧吃瓜子。 次日一早,楚辞拉开窗帘,窗台上放着一支玫瑰,和昨天一样的红玫瑰,丝带系成蝴蝶结的形状,很漂亮,一看就是人系的。 她朝对面看一眼,隔着树丛什么也看不清,拿着玫瑰回去随手放在化妆台上。 洗漱完出来,犹豫一瞬,拿起那支玫瑰插在浴室空置的杯子里,接上水。 楚辞饮食规律,钱妈对她的作息很熟悉,下楼时候她刚好把饭摆好。 昨天餐桌上孤零零的玫瑰已经换成昨晚她插好的那束。 钱妈整理一下花叶称赞,“楚小姐眼光真好,挑的花也好,新鲜的很,应该能保持很久。” 女人爱花是天性,钱妈热衷于把花摆餐桌上,说看着漂亮的花吃饭心情会变好。 楚辞咬着刚出炉的虾饺,瞥一眼那束玫瑰,没解释花不是她买的。 吃过饭出门,没看到那辆熟悉的宾利,她和夜无咎的生活轨迹其实不太相交,多数时候他起的更早,回来的更晚。 她本来就拒绝了,人不在也没什么失望的感觉,拿出车钥匙准备自己开车去学校。 “滴~”一声车响,楚辞顺着声音转头,黑色的宾利停在不远处的树下,大半个车身被墨绿色的树丛遮挡。 男人慵懒的靠在车边,好整以暇看过来,“楚教授,这儿呢。” 楚辞握紧手里的车钥匙,“我自己开车去。” 夜无咎一手捂着心口做西子捧心状,“说好的给我一个追求的机会,结果连送你去上课这种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 “我好伤心。” 楚辞:…… 难为他近一米九的身材,锋锐凌厉的五官,做出这种动作居然毫无压力,也不显女气,反而有几分少年气。 楚辞认命的把钥匙放包包里,朝飙戏的男人走过去。 夜无咎打开副驾驶的门让她进去,,手撑着车门把她圈在其中,低头看她,“心软还是良心发现?” 楚辞系上安全带,仰头,“都不是。” 她目光在他脸上流连一圈,“回去好好感谢一下夜伯父和姜伯母,给你生了一张好脸。” 做出这样的搞怪样子,依旧能帅的出奇。 夜无咎摸了摸自己的脸,眉梢微挑,“原来是看脸啊?” “渣女。” 楚辞:??? 看脸怎么跟渣女挂钩了? 不看脸,难道看内脏吗?那也太吓人了吧。 他关上车门,绕到驾驶位开门上车,系安全带的功夫,又轻哼一声,“看脸也行,我脸刚好长的不错,给你随便看。” 他说着,特意把脸转过来给楚辞仔细看。 楚辞抬手把他的脸转过去,“快走,我今天有早课,要迟到了。” 脸颊上温热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夜无咎顶了顶腮帮,眸色一暗,启动车子。 他的车太扎眼,以前来过学校不少次,楚辞怕人认出来,让他在距离校门口老远的位置停车。 夜无咎停车,楚辞解开安全带,开车门发现门锁没开,转头看他。 夜无咎目光幽深的看着她,“不是很赶时间吗?为什么不让我送你进去?” 第88章 心上人太受欢迎也不好 这人对自己的身份没有一点清醒的认知,楚辞头大,“你信不信,你进去不到五分钟,校领导就收到消息了?” 她的课还上不上?夜无咎的公司还去不去? 夜无咎勉为其难接受她的说辞,打开车门。 楚辞提着包包下车。 车上,夜无咎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给我准备一辆新车,急用。” “要低调,常规车牌。” 楚辞这一天的课排的挺紧,临近放暑假,学校的活动渐渐多起来,把所有杂事弄完拿起手机看时间,看到夏浅给她发的消息。 “我马上要走了,你要请我吃大餐。” 理直气壮的语气,很夏浅。 楚辞忍不住勾唇,看一眼时间,消息是四点发的,现在已经五点半了。 她回拨一个电话过去,“来学校接我。” 夏浅来的很快,一身辣妹装,大波浪,开着玫瑰粉敞篷超跑,一路吸引不少学生驻足。 她一个漂移在楚辞办公室楼下停住,扒拉着脸上的墨镜朝楚辞吹流氓哨。 楚辞嘴角可疑的抽搐一下,失策了,早知道打车也不让她来接。 她迅速上车关门,让夏浅快走。 这社牛朝着一旁拍照的学生们扔出去一个飞吻,笑容明媚,“宝贝们,姐姐走了哦。” 楚辞捂脸,她明天不活了也不敢这么玩。 等车子驶出学校,楚辞没忍住,“你能不能收敛点?这么国内,懂不懂含蓄美。” 亏的她在国外干培训机构,如果在国内,哪个家长敢把孩子交她手上? 夏浅嚼着泡泡糖,握着方向盘,“反正我很快就出国了,他们又不认识我。” 楚辞无语凝噎,“可是他们认识我啊。” 夏浅笑的花枝乱颤,“那你稍微克服一下。” 楚辞胃不好,夏浅没去重口味的店,选了一家粤菜馆。 点好菜坐下,楚辞问她,“什么时候的机票?” 一提到出国,夏浅人都蔫了,她瘫在桌子上,双手支着下巴,有气无力,“明天下午的机票,知道你忙,让我哥送我就行。” 楚辞没忙到送个人都时间都没有,只是明天夏家人都在,她一个外人去了打扰他们一家人团聚,因此没拒绝,“好,那你今晚可要好好宰我一顿。” 夏浅把墨镜扒拉到头顶,“放心,肯定让你捂着钱包走。” 菜陆陆续续上来,两人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 “你真不考虑一下我哥吗?趁我没走能给你们牵个线,等我出国可就鞭长莫及了。”夏浅朝她挤眼睛。 楚辞夹一筷子笋丝堵住她的嘴,“不考虑,吃你的饭。” 她拒绝的干脆利落,夏浅见她真没这个意思,也不再提了。 “刘家的事情你听说了吗?”夏浅吃着东西,含糊不清。 楚辞敏锐的捕捉到刘家两个字,动作一顿,抬头看她,“什么事?” 夏浅压低声音,“刘家码头被查抄封禁,我哥之前因为陆家一直关注着刘家,听说是夜老爷子亲自发话,刘家发家不正,洗白之后暗地里也没少做小动作,这次恐怕要彻底栽了。” 夏浅幸灾乐祸,“刘老爷子最近到处走关系,京市没一人敢理会。活该,谁让他宠出一个无法无天的儿子,踢到铁板了呢?” 陆家这次也算运气好,刚好赶上夜家收拾刘家,趁刘家自顾不暇,顺利脱身。 夏浅回国不久,京市的八卦却没少听,温泉山庄的异闻当然也听过,她之前没敢在楚辞面前提,现在时过境迁,好奇心上来,忍不住采访当事人。 “听说当时你和夜总都中了药?” 夏浅抛一个媚眼过来,“夜总那个身材颜值,你是怎么忍住没扑倒他的?” 楚辞一口汤呛到喉咙里,眼泪都快出来了,夏浅立刻帮她顺背,“反应这么大干什么?你和夜总不会真有猫腻吧?” 楚辞止住咳嗽,抬头瞪她一眼,“别闹。” 夏浅朝她皱鼻子,又给她倒杯水顺气。 “我可没闹,我觉得夜总挺不错的,你和他如果真成了,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最重要的是,根据她多年恋爱经验,夜总看楚辞的眼神并不清白。 楚辞握着杯子,没吭声。 他们这样的家族,婚姻从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 刚回国时,陆景川兄弟们调侃的话言犹在耳,她不想重蹈覆辙。 吃过饭,夏浅把她送到家门口,抱住她依依不舍。 “我不在京市你要想我。” 楚辞回抱住她,“好,每天想你。” “还要爱我。” 楚辞好脾气,“好,爱你。” “听到八卦要第一时间分享给我。” 楚辞额角跳了跳,“好。” “呦,我好像回来的不是时候。” 听到男人的声音,夏浅放开熊抱楚辞的手,转头看过去。 黑色奔驰在距离两人不到两米的地方停下,车窗降下,露出半张轮廓昭彰的脸。 夏浅诧异,“夜总?你怎么在这儿?” 还开这么个车,走到路上她都不敢认,跟偷情似的。 这语气,有种正宫抓小三的理直气壮。 夜无咎‘啧’一声,看一眼她刚放下的手臂,视线缓慢的在楚辞脸上转一圈。 这表情一看就没憋好话。 夜无咎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慢条斯理开口,“我是楚教授的…” 他可以停顿一下,如愿看到某人拼命朝他眨眼使眼色,话风一转。 “邻居。” 他朝隔壁那栋别墅抬了抬下巴,“那栋就是。” 夏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哦吼,这距离,可真够邻居的,直接住某人家里得了。 她眯起眼睛打量楚辞,满脸都写着‘奸情’两个字。 楚辞一个头两个大,硬生生拉着她把人塞车里,关上车门,“你不是明天要走了吗?今天早点回去陪陪伯父伯母,尽尽孝心,拜拜。” 夏浅给她一个‘你等着’的眼神,油门一踩走了。 楚辞目送夏浅离开,一转头男人已经开门下车,斜倚在车上双手抱臂,抬眸看着她,叹气。 “心上人太受欢迎也不好。” 这什么跟什么啊? “防完了男人,还要防女人。” 他微微低头附身,眸色幽怨的看着她,“你还有多少红颜,蓝颜,一起告诉我吧,别葫芦娃救爷爷似的,时不时冒出来一个刺激我。” 第89章 退婚了,情敌更多了 他靠的太近,楚辞身体后仰和他拉开一点距离,“我哪有什么蓝颜,红颜?” 她每天上班,回家,偶尔回趟陆家,三点一线,都快素成尼姑了。 “陆景川,夏言,你那个师兄,还有刚才的夏浅。”夜无咎一个一个数,“这还是跟你关系不错的,前一阵子还有不少追求你狂蜂浪蝶。” 他站直身体轻哼一声,“以前没退婚的时候只有一个情敌,现在退婚了,情敌更多了。” 楚辞:…… “师兄已经结婚了,夏言是夏浅哥哥,夏浅是我闺蜜,这都算的话,你怎么不把陆鸣他们那一群也算上?” 夜无咎挑眉,“他们对你也有觊觎之心吗?” 楚辞:…… 这人故意挑刺,楚辞不想理他了。 她瞪他一眼,转身要走被夜无咎拉住手腕。 “别走,送你个东西。” 触手温凉的镯子套在手腕上,楚辞低头,是一只玉白的羊脂玉镯,圈口刚好合适。 楚辞生的白,骨架也小,玉色的镯子套在手腕上更显纤细柔美,不盈一握。 “很漂亮。”夜无咎细看两眼,绅士的松手。 “这太…”楚辞一手捏着镯子想褪下来。 夜无咎低头,一根手指抵住薄唇,“嘘!” “你又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 楚辞记得,他说对她好是因为她值得,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 夜无咎拂开她准备摘下镯子的手,“你不能用你的标准来判断一个物品的价值,这对我来说只是恰好看到一个小东西,很适合你,就买来送给你,不值一提。” 他松开她的手,站直身体,“好了,回去吧。” 楚辞抿着唇,目光从镯子上收回看他一眼,“那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开门进去,身后的目光如影随形,关门前回头看一眼,男人依旧站在那,目光紧凝着她。 四目相对,楚辞耳朵一烫,“你也回去。” 夜无咎挑眉,“这么霸道?连我什么时候回去也要管?” 楚辞深吸一口气,“谁管你!” 她“砰”一声关上门,关门前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透过缝隙传过来,“遵命。” 楚辞靠在门上,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和耳朵,“油嘴滑舌。” 她靠在门后听着车子启动后离开,才抬步上楼,洗漱好出来,手机上有夏浅的未接电话。 她知道这家伙要问什么,有点不知道怎么回,但还是回拨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夏浅做贼一样压低声音,“我是不是打扰你们雅兴了?” 楚辞:…… 她被雷的没说话,夏浅以为自己猜对了,“不会吧?这才多久?你们就完事了?我看夜总的鼻子和手不像啊!” 那端传来夏浅的鬼叫,“啊!不要呀!长成这样不行那也太暴殄天物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楚辞头皮一麻,“打住,打住,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一清。” 夏浅尖叫声顿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楚辞一时语塞,其实她自己也有点懵,最重要的是,“我们还没勾搭在一起。” 夏浅接地气的智商在八卦的时候格外敏锐,“那就是有点苗头了?” 楚辞看一眼珠宝柜上那只羊脂玉镯子,“算是吧,他在追我。” “啊!啊!啊!” “姐妹你太伟大了,你开个班吧,我跪着学。” 楚辞鼓膜都快被她震破了,把手机拿远一点,静静的等她发完疯。 夏浅在房间里上跳下窜一阵后,终于冷静下来,“你同意啊,这样的极品拒绝一个少一个,犹豫什么?” 楚辞习惯她的精分,“我们不是一路人。” 夜无咎是京市顶级世家出来的孩子,满门忠烈,他的妻子以后是夜家的女主人,要出身高贵,家世匹配。 她哪怕父母健在的时候,也只称得上一句富家千金,现在一个孤女,身份云泥别。 夏浅一瞬间安静下来。 确实,他们这样的家庭都讲究门当户对,何况夜家。 但很快,夏浅又打起精神,“干嘛把事情想那么复杂?” “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在一起又不犯法。” 谁说谈恋爱一定要结婚?什么年代了? “反正大家只活一次,和夜无咎这样的男人谈一场恋爱,也不算白来一趟。” 夏浅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意外怀孕了也不怕,生下来我跟你一起养,夜总的基因少说也是个天才,不用结婚还能有个天才萌娃,怎么算都不亏啊!到时候我要给她当干妈!” 楚辞一脑门黑线,“趁早把你的脑残小说软件卸了吧。” 生怕她再口出狂言,楚辞说完立刻挂电话,把头蒙进被子里。 很不想承认,她刚才可耻的,有点心动了。 “嘟嘟”两声闷响打断楚辞的绮思,她掀开被子一角探出头,来财站在窗台上歪头看过来。 她起床打开窗,抽走鸟嘴里的便签纸,大约是昨天的选择题效果不太好,今天改成直接通知了。 【明天下午一起去看电影,楚教授要穿的漂亮点哦,明天早上老地方等你。】 楚辞盯着老地方三个字愣了足足两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早上停车的位置。 “……” 这次她没回复,直接跟来财说,“告诉他,我知道了。” 来财点点鸟头,歪头看她,“瓜子,瓜子。” 楚辞拿着便签的手一顿,有点不好意思,“我忘买了,明天,明天一定给你。” 来财以一种看葛朗台的眼神看她两秒,喊着“骗子,骗子”飞走了。 “唉!”楚辞想解释自己真忘了,奈何它飞的太快,体型又小,冲进林子里很快不见了。 楚辞看着隔壁亮光愧疚一瞬,关上窗看向手里的便签。 夜无咎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张扬肆意,苍劲有力。 她指尖在字迹上轻轻摩挲片刻,把它夹进日记本里。 翌日,楚辞吃过饭出门,夜无咎果然在“老地方”等她,不是往日招风的宾利,是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奔驰。 男人依旧斜倚在车上看过来,楚辞没等他喊,直接走过去。 “怎么不在车上等?” 第90章 可怜可怜我,给我一点提示 夜无咎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一瞬,绅士的帮她打开车门,“怕你当看不见,直接无视我。” 他关上车门,绕到另一半驾驶座,系安全带的时候,侧头看着楚辞,“很漂亮。” 这话没头没尾,楚辞听懂了。 他昨晚让她穿的漂亮点,她早上犹豫片刻,选了一条粉色连衣裙,还特意戴上生日时他送的那串海螺珠项链。 车子出发,楚辞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怎么想起来看电影?” 夜无咎握着方向盘,“我看那些小情侣谈恋爱都是这样的,你不想看电影也行。” 前方红灯,他停下车看过来,“我没追过人,没谈过恋爱,没经验,如果哪里做的不好,楚教授多担待一下。” 他微微侧头,修长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或者,楚教授有不喜欢的,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可怜可怜我,给我一点提示也行。” 车辆此时的方向迎着朝阳,金色的阳光洒在他深邃的眼窝,中和了他眉眼的锐气,往日幽深看不到底的眸子澄澈见底。 像班级里的三好学生真诚的向老师请教问题,全身心的信任和坦然。 如果请教的问题正经一点就更好了。 绿灯亮了,车后方催促的鸣笛打断两人的对话,楚辞收回目光正视前方,“我没说不想看。” 车子再次启动,夜无咎嗓音里带着笑意,“好,楚教授批准了,那就按原计划进行。” 没了那辆扎眼的宾利,这次楚辞没有拒绝的机会,只能任由夜无咎把车开到办公楼下。 楚辞解开安全带下车,“我上楼了。” 夜无咎“嗯”一声,“下午来接你。” 楚辞没应声也没拒绝,转身上楼。 夜无咎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勾唇启动车子离开。 夜氏最近两天氛围格外轻松,具体表现在开会时候语气温和,方案有问题时会给提示,平时遇到偶尔也会赏个笑脸。 市场部总监一脸迷幻的拿着文件从总裁办公室里出来,揽住秦助理的肩膀走到角落,“秦助理,你老实说,夜总最近到底怎么了?” 忽然这么好说话,给他都整不自信了。 秦助理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夜总的事儿,少打听。” 他什么也没说,但市场部经理品出味儿来了,依旧搭着肩膀哥俩好的模样,“真有好事儿啊?” “中彩票了?” 秦助理语塞,“你觉得夜总缺钱吗?” 市场部经理五官皱在一起,原谅他这个屌丝想象不到大佬的快乐,他能想到最开心的事儿就是中彩票了,“那,有艳遇了?” 人生大喜,金榜题名,洞房花烛。 夜总的身份一出生就和金榜题名没什么区别,那就只能是… 算算年纪,夜总这情窍开的算晚了! 这些年,夜无咎身边没一个女人,他其实信口胡说的,没想到秦助理没反驳。 他眼睛微微睁大,“真有了?” 秦助理还是没反应。 市场部经理精神恍惚,他想不出什么样的女人能拿下夜总这样喜怒无常的人。 “哪家千金?多大了?哪儿的人?什么时候谈的?谁先追谁…” 他话还没说完,秦助理随手拿起一个果盘里的苹果塞他嘴里,“不想死就回去做你的报告,一个字都不要提。” 打发完市场部经理,公司内线响了,秦助理接起电话。 听筒那边的男人声音有点严肃,“进来一趟。 “是。” 秦助理挂了电话,起身去总裁办公室。 这几步路的功夫,他把自己最近两天经手过的所有文件都在脑子里过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打开门。 办公室里没人,休息室暗门开着。 “过来。” 夜无咎的声音从休息室透过来,秦助理快步过去。 一进门就看到男人手里拿着两套西装在镜子前比划,视线透过镜子看他一眼,“你觉得哪套好看?” 秦助理脑子有点宕机,这么严肃的喊他过来,就为了问这个? 两套都是纯手工定制的,夜无咎钟爱简约款,所以形制几乎一模一样,区别只是一套黑色,一套灰色。 秦助理觉得时尚的完成度靠脸,夜总穿哪套出去都可以大杀四方,但出于职业素养,还是先问一句,“您准备什么场合穿?” 他看一下随身携带的行程表,“十点的跨国视频会议?还是中午跟合作商的饭局?” 夜无咎觉得黑色似乎更顺眼,随手把灰色那套扔一旁的沙发上,像这样的淘汰品,沙发上已经扔了一堆。 他唇角含着笑意,“都不是。” “是下午的约会,去看电影。” 正看行程表的秦助理:“……” 约会这种事,有点触及秦助理的知识盲区。 好在,他没吃过猪肉,大学时候见过不少猪跑,于是委婉提醒,“夜总,您穿这么正式去电影院会被当异类的。” “而且,太正式的衣服会让人有距离感,您觉得楚小姐上了一天课,会希望看到一个上司一样的约会对象吗?” 夜无咎沉吟片刻,把最后一套西装扔掉,“有道理,让繁星给我送点休闲的衣服过来。” “立刻,马上。” 于是一大早,夜氏的人就看到一群人推着一大堆衣服浩浩荡荡进了总裁办,放下衣服后,又浩浩荡荡的出去。 隔着防护膜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全是男装,只是和夜总以往的风格不太一样。 总裁办秘书室里,几个小助理交头接耳。 “夜总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我觉得像孔雀开屏,我刚才离得近,看的比你们清楚,那些衣服都是清纯男大风。” 有人啧啧两声。 “夜总该不会老牛吃嫩草,找了个在校大学生吧?” 又有人反驳,“不太可能,哪个大学生能经得住夜总那一身气势?” 还谈恋爱,看见都腿肚子发软。 “不过我还挺好奇,夜总穿常服是什么样子。” 秦助理出来拿文件,听到几人八卦,幽幽的补了句,“要不我把门打开,你们进去看看?” 几个小助理一惊,顿时做鸟兽状散开。 楚辞刚下课,小余缠着她去美食街新开的火锅店吃火锅。 她刚点头,张老师带着一个人从外面进来,“楚楚,有人找你。” 跟张老师一起进来的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国字脸,长的人高马大,看着不像京市本地人。 他在距离楚辞一米开外的地方站定,鞠躬,“楚小姐,我们家老爷子想见您一面。” 第91章 刘老爷子 他态度看似恭敬,实则没有丝毫给楚辞选择的意思,与其说邀请,不如说通知。 小余抱紧楚辞的胳膊,警惕的看着他。 楚辞安抚的拍拍小余的手,起身,“走吧。” 这里是京市,不是港城,刘家老爷子不是刘佑天那个蠢货,不会乱来的。 刘老爷子的车就在楼下等着,保镖在前面给她引路,门口的助理帮她打开车门。 黑色加长林肯内部空间很大,里面改造成一个小型起居室,发须皆白的老人坐在真皮沙发上,浑浊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楚辞,等她坐定才开口。 “楚小姐名不虚传,难怪我那不争气的小儿子见了你走不动路,确实有让人神魂颠倒的资本。” 楚辞没指望从刘家人嘴里听到什么好话,“谢老爷子夸奖,不及刘家家教好,刘公子年纪轻轻,魄力十足,敢想敢干。” 刘家主要靠海运,现在码头被封禁大半产业瘫痪,就是他小儿子得罪夜无咎的下场。 在京市给夜无咎下药,可不是敢想敢干嘛。 刘老爷子被戳到痛处,脸色一沉。 他身居高位多年,像这样被小辈顶撞是第一次,偏还不能发火。 温泉山庄事件里,夜无咎算是误伤,佑天当时的主要目标是楚辞,夜家封锁山庄后没有对里面的人动手,他来京市接人时,也没有为难的意思。 正是因为这件事翻篇了,他才敢和陆家过不去,在他们的货物上动手脚,给他不争气的儿子报仇。 起初事情进展的很顺利,可夜家忽然发难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所有人都说陆景川是夜无咎的至交好友,这是在给陆景川出气,他却从这件事里发现一个不起眼但贯穿全局的人。 楚家没人要的扫把星,楚辞。 给楚辞设的局,身份尊贵的夜家继承人是如何入套的? 他自己儿子自己知道,如果有算计夜无咎的能力,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除非,是他自己以身入局。 这些天,他在京市四处奔走,关系没走通,却查到不少其他消息。 比如,夜无咎在楚辞出国的几年甚少和陆景川等人玩乐,却在她回国前夕不缺席任何一场聚会。 比如,他在给母校捐款捐楼后,立刻给楚辞所在的学校同样捐楼捐款,指明是给楚辞的管弦系。 再比如,多年前买下楚辞家旁边的老旧别墅,空闲多年,偏偏在楚辞回国后入住。 夜无咎,这个在京市横行霸道,行事毫无顾忌的混世魔王,在对待楚家这个小孤女的时候格外小心翼翼。 尽管刘老爷子对年轻人所谓的爱情嗤之以鼻,但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眼前这个漂亮小姑娘,或许是刘家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忍着脾气,“楚小姐,我今天来是为了陆家的事情给你道歉的。” “家里小辈不懂事,让陆家遭了无妄之灾,刘家愿意补偿,拿出两个码头给你做嫁妆,一则道歉,二则也可以帮助陆家快速恢复元气。” 刘老爷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微微仰着头,笃定楚辞会同意。 海外贸易利润很大,两个码头就是两只会下金蛋的母鸡,给楚辞带来持续利益的同时,还能帮她在陆家长脸立威,站稳脚跟,顺便委婉讨好夜无咎。 楚辞懂了,“你若真心道歉不该找我,该去陆家,刘家的码头太干净,我不敢收,也没本事收,老爷子请回吧。” 她说完,起身开门下车,车门刚打开,身后再次传来刘老爷子的声音。 “年轻人气性太大可不好,刚过易折,你现在年轻貌美能笼络住夜无咎的心,自然想要什么有什么,可他那样的家世不可能娶你过门的,爱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抓不紧,攥不住,楚小姐真不为自己以后想想吗?” 刘老爷子人老成精,只一个对面就能精准抓住楚辞的心结。 她下车的脚步一顿,握着车门的手缓缓收紧又放开,“刘老爷子有心情关心我的情感生活,不如先关心一下刘家码头被封的事吧。” 既然他已经认定了她是夜无咎的人,那就狐假虎威气气他好了。 楚辞说完,不顾刘老爷子铁青的脸色,下车离开。 小余就等在距离车子三米开外的地方,握着手机转圈圈,看到楚辞出来,快步迎上来,“楚楚姐,你没事吧?” 楚辞摇头,“法治社会,光天化日之下,我能有什么事?” 小余看一眼车四周凶神恶煞的保镖和长长的黑色车队,“那可不一定,他们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她手机都已经调到通讯录了,只要楚辞有一点不对,立刻报警,然后给夜总打电话。 楚辞被她义愤填膺的表情逗笑,“不提这些扫兴的人了,走,姐姐今天请你吃火锅。” 楚辞没开车,两人骑着小余的小电驴疾驰在京市繁华的街道上,楚辞抱紧小余的腰,闭上眼,任由盛夏的暖风带走心里那点微妙的不快。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辣喝酒都是不错的发泄方式,再次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楚辞已经是满血复活状态了。 下午有楚辞的公开课,回学校小憩一会儿,楚辞拿着书走进教室。 这次不需要实践示范,有许多其他系的学生过来听,楚辞是新来的美女老师,身上还有落魄千金退婚霸总的BUFF,有许多同学慕名而来,阶梯式教室里几乎坐满了人,没什么空隙。 唯有靠近后门的角落,一个戴鸭舌帽的男生偏居一隅,周围空出一小截真空地带。 他帽檐压的很低,只露出一点冷白,轮廓分明的下巴,绯红的唇轻抿着。 楚辞一眼扫过去,身形有点眼熟,但觉得不太可能,按了下眉心甩掉自己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法,开始上课。 教室最后一排角落里,夜无咎支着下巴,墨玉般的眸子紧紧追随着讲台上那道粉色的身影。 第92章 银河系的,外星人不用微信 这是他第一次听楚辞的课,记忆里腼腆乖巧话不多的女孩儿,一眨眼已经成为可以站在容纳几百人的教室里侃侃而谈的合格教授。 她嗓音清润,吐字清晰有力,讲课的时候会穿插上一些小典故帮助学生记忆,也会讲自己读书时候的糗事和小错误,风趣幽默的同时,帮助他们规避错误。 夜无咎看着她带着笑意的脸,记忆被拉回到第一次见楚辞的时候。 放学路边花坛,找不到妈妈的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怎么也止不住哭泣。 她蹲在女孩儿面前,递给她一颗薄荷糖,“乖乖不哭,姐姐已经联系过警察叔叔了,他们很快就会过来帮你找到妈妈的。” 女孩儿吃了糖依旧眼泪汪汪,她没招了,只能陪女孩儿玩,“乖乖,姐姐给你唱歌好不好?” “小小的一片云啊~…” 那首歌是踏浪,学校每天下午放学都会放的歌,他几乎听到吐。 可少女嗓音甜丝丝的,沁着蜜,手上为了哄小女孩儿随意跟着歌词做童趣的动作,往日一听到就习惯性蹙眉的曲调也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他记不清自己在那里看了多久,回过神来时,小女孩儿和唱歌的少女都走了,徒留他一人站在那儿,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叮~咚~叮~咚~” 随着下课铃声响起,大部分学生散去,小部分学生围在楚辞身边请教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夜无咎拉低帽檐,不远不近的看着她,直到她身边的小女生们全都散去,教室里只剩两人才缓缓开口,“楚教授。” 熟悉的嗓音让楚辞低头整理书本的手一顿,抬头朝声音来源看去。 男人带着鸭舌帽,头发松散随意,他少见的没穿正装,黑灰色宽松T恤搭配同色系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白色运动鞋,左耳上的钻石耳钉在夕阳下闪着耀眼的光。 楚辞仿佛一瞬间魂穿青春校园文,站在她面前的就是书中乖戾学霸。 难怪刚刚看着眼熟,原来真的是他。 “你怎么在这儿?” 夜无咎缓步上前,“那要看你是以楚辞的身份问我,还是以楚教授的身份问我。” 这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她? 楚辞随口选一个,“楚教授。” 男人道貌岸然的站直身体,“来视察工作,我在管弦系投了这么多钱,总要看看自己的投入值不值得。” 这个理由充足的无懈可击,金主爸爸别说旁听一节课,让她专门讲一节,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楚辞眨眼,“那如果是楚辞呢?” 夜无咎眉梢缓缓挑起,“如果是楚辞,我来干什么的,楚小姐心里不是一清二楚吗?” “又想骗我告白,又不想给我名分。”夜无咎‘啧啧’两声,后面的话没说,但那眼神楚辞看懂了。 她轻咳一声,迅速整理好桌面上的资料,“走吧。” 一向从容的步伐,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把资料放回办公室,提上包包出去,夜无咎不知何时下了车,还摘了鸭舌帽。 没了帽子遮挡的他整张脸都暴露在空气中,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绯红的薄唇微微一勾,就能让围在附近的女生低声惊叫。 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在好友推搡下红着脸过去,拿出手机,“学长,你哪个系的?能加个微信吗?” 夜无咎抬眸看一眼十几米开外的楚辞,见她站在那,丝毫没有过来宣誓主权的意思,脸上的笑容不由淡了点。 “银河系的,外星人不用微信。” “呃…”这个回答显然超出了女生的应答范围,踌躇好几秒才调整好脸上的表情。 “那外星人学长可以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吗?” 夜无咎终于把目光落在这位勇敢的小女生身上一眼,“我一般心电感应,小学妹会吗?” 心电感应是什么鬼? 这么帅的学长,不会脑子有问题吧?呜呜呜! “看来是不会,那真是可惜啊,有空多去听听楚教授的课。” 小女生呆萌萌的,“楚教授会吗?” 夜无咎轻笑,“她啊?” 他抬头看一眼装木头的某人,“她不会心电感应,但是会让我心甘情愿来找她。” 话说到这份上,再听不懂就是傻子了。 小女生惊讶捂嘴,“原来你也是楚教授追求者啊,对不起,对不起,冒犯了。” 她笑嘻嘻的朝夜无咎做一个加油的手势,“祝你马到成功,对我们楚教授好一点哦!” 夜无咎诧异,“你们很喜欢她?” 他刚才就发现了,下课之后围在她身边的几乎都是女生,男生根本挨不到边。 女生猛点头,“她又美拉琴又好,讲课幽默风趣,还会给我们专业知识差的同学无偿补课,送我们各种大牌护肤品小样,分享护肤穿搭心得,耐心回答我们各种乱七八糟的问题。” 她掰着指头也数不清,最后总结,“总之,我们都很喜欢她。” 谁会不喜欢香香软软,温温柔柔的楚教授呢? 她大着胆子仔细打量夜无咎两圈,又看看他的座驾,刚才的满心倾慕已经化为丈母娘式挑剔,“学长,你颜值是够用了,但是经济条件仍需努力哦!我们楚老师上一个未婚夫可是陆氏总裁,你这样她带出去会很没面子的。” 再怎么样,也不能比前任差吧? 夜无咎:…… 生平第一次被人挑剔太穷,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女生早跑了。 楚辞等女生走了才过来,看夜无咎还盯着女生离开的方向,压下心里窒闷的感觉,“聊什么呢,这么入迷?” 只是简单的告白,或者要联系方式应该不至于让大名鼎鼎的夜总露出这种类似茫然的表情。 夜无咎收回视线,盯着楚辞的脸看两秒,“好奇?” 楚辞诚实点头,“有点。” “那你刚才怎么不过来自己听?” 小姑娘的心思一眼就透,她过来恐怕有点不太好。 而且,她以什么身份过来呢? 她还什么都不是。 夜无咎看着她默然的脸,眼底的光一点点沉寂下来,打开车门,“先上车。” 楚辞上车系上安全带,看着他上车,启动车子。 男人下颌绷紧,明显不开心,楚辞不擅长哄人,握紧安全带,“你是不是生气了?” 第93章 吃过霸王餐吗? 夜无咎握着方向盘,唇线绷的很紧,“没有。” 楚辞“哦”一声,不吭声了。 车厢里安静下来,静到楚辞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夜无咎掀起眼皮看她一眼,缓声开口,“哦是什么意思?” 楚辞愣怔一瞬,哦能有什么意思? “应一声,表示我知道了。” 车子还没出校门,一个转弯在路边的停车位停下,夜无咎侧过身看她,“你知道了,然后呢?” “你明明察觉到我不开心了,就不能哄哄我?” 楚辞讷讷,“你说你没有不开心。” “我嘴硬不行?”他把自己的脸凑到楚辞面前,“你看我的表情像是没有不开心的样子吗?满脸都写着不开心,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故意欺负我。” 楚辞一噎,表白的不是她,被表白的也不是她,她心里堵的那团郁气还没消,被表白的人先生气了。 被扣上故意欺负人帽子的楚辞沉思两秒,“你别生气了,我请你吃饭?” 她真没哄过人,语气有点僵硬,心里琢磨着没哄好就给他买个小礼物什么的。 “好吧,原谅你了。” 楚辞瞪大眼,这么好哄的吗? 夜无咎不知道自己因为太过好哄错过了一份礼物,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了两秒,主动开口解释,“刚才那女生本来是问我要微信的,知道我在追你后,嫌弃我太穷,跟陆景川比拿不出手。” 楚辞:…? 谁太穷,拿不出手? 目光扫过方向盘上车标,楚辞恍然,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又开着一辆小奔驰,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在普通人里算年轻有为,和陆景川比起来确实有点不够看。 楚辞没忍住,轻笑一声,“她小孩子不懂事,你别跟她们计较。” 夜无咎挑眉,“我心眼有那么小吗?” 楚辞识趣的回,“没有,你最大度。” 他轻哼一声,重新启动车子,“她说我脸够用了,说明在她眼里我比陆景川长的好,算她有眼光。” 说完,又看一眼楚辞,“至少比某人有眼光多了。” 楚辞礼貌笑笑,不敢说话。 车子驶出校园,越开越偏僻,东拐西拐后进了一个小巷子,小巷子里藏着一个很有年代感的小门面,上面写着彭记药膳。 门面不大,生意很好,楚辞粗粗一眼扫过去,门口车不多,但几乎都是专车,好几个车牌都很扎眼。 楚辞除了出国那几年一直在京市生活,从来不知道这里还藏着一家药膳铺子,不过京市卧虎藏龙,深巷里藏着一个扫地僧也不足为奇。 夜无咎打开车门,带着她进去,里面装修依旧很简单,实木桌椅长板凳,一脚踏进来像是进了古时候的客栈,中间大厅零零散散坐着几个食客,没有二楼和厢房,两侧用屏风简单隔出来八个小单间。 柜台后百无聊赖的老人看到两人进来,推了推眼镜,“呦,夜家小子来了?” 老人随意朝夜无咎打个招呼,略显浑浊的眼睛略过他仔细端详着他身侧的楚辞。 目光温和慈善,并不让人讨厌,楚辞朝老人家笑笑,任由他看。 夜无咎点头,“彭伯,给我们一个单间,上几道养胃,补气血的菜。” 彭伯推推鼻子上的眼镜,朝着北边的一排单间抬了抬下巴,“那边一排都没人,随便坐。” 夜无咎点头,带着楚辞过去,“彭叔祖上是御医,医术很好,以前是医学院的特聘教授,给很多老干部们看过病,退休后把祖传的老宅子改成了个专门做药膳的菜馆,不打广告不宣传,基本只做老客户,我爷爷是这里的常客。” 楚辞闻言扫一眼大厅里的几个,四五十的年纪,个个谈吐文雅,长相地阁方圆,简称,厅里厅气。 好嘛,难怪看到夜无咎张口就是夜家小子,原来是隐藏大佬集中营。 饭菜上的很快,一锅陈皮薏仁鸡汤,一锅当归党参排骨汤,还有几个小炒菜。 上菜的是个中年男人,长相和刚才的彭伯有些相似,语气熟稔的和夜无咎打招呼,“小夜第一次带女孩子过来,女朋友?” 他善意的看楚辞一眼,“郎才女貌,和你很配,你婚姻大事有着落了,我们也能少听老爷子唠叨几句。” 夜无咎转头看楚辞一眼,语气幽怨,“还不是,你们可别告诉我爷爷,不然我媳妇丢了,你们赔不起。” 呦,那就是没追上? 老板诧异的又看楚辞两眼,“还有你小子吃瘪的时候?” “不过人家姑娘文静又漂亮,你这么混确实配不上,慢慢追,我指定帮你保密。” 他做出一个拉链封嘴的动作,笑容爽朗的出去。 夜无咎拿出勺子给楚辞盛一碗鸡汤,“尝尝。” 汤是用药材炖的,楚辞以为会有点怪味或不习惯,没想到鸡汤入口,味道清甜没有一丝药味,鸡肉软烂脱骨,香而不柴。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喝了两碗汤,又吃了不少菜,身上热乎乎的,鼻尖泛着湿意。 她胃不好,很少有吃的这么酣畅淋漓的时候,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大佬喜欢来这里吃饭了。 楚辞放下筷子,身侧的人递过来一张纸巾,“吃好了吗?” 楚辞擦擦唇角,又沾去鼻尖的汗意,“吃好了。” “那走吧。”他从善如流的拿起楚辞的包包和手机,直接朝门口方向走,没有一点要结账的意思。 “唉,我们没结账。”楚辞手机被拿走了,只能低声提醒。 夜无咎“嗯”一声,低头看她,“吃过霸王餐吗?” 楚辞老实摇头。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攥住她的手腕带着她朝外跑去。 他的手温热干燥,几乎支撑她大半个身体的重力,夏夜的暖风拂过,带着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楚辞觉得她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 直到坐进车里,车子驶出停车场,她还在喘。 夜无咎握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唇角带着笑意,“现在吃过了。” 楚辞瞪他一眼,心虚的回头看一眼招牌上‘彭记药膳’四个字,“真不付钱吗?” 第94章 我把自己借给你亲 “不付。”夜无咎理直气壮,“放心,彭叔不是吃亏的主儿,他会记我爷爷账上的。” “……” 也对,夜老爷子是这里的常客,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夜家这种门庭不至于付不起一顿饭钱。 只是…… 夜老爷子知道他有这么个坑爷的孙子吗? 楚辞迟迟没说话,夜无咎抬眸看她一眼,“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在想你能平安长大真是个奇迹。” “嗯?”夜无咎眉梢缓缓挑起,睇一个眼神过来。 楚辞立刻改口,“在想你们祖孙关系和睦,令人羡慕。” 当然,她觉得主要是老爷子脾气好。 车子驶入底下停车场,两人乘坐电梯直接上五楼电影城。 楚辞本来还怕夜无咎被人认出来,有点拘谨,但看周围全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小情侣,眼里根本没有别人,紧绷的心弦顿时放下来不少。 电影院晚上的排片挺多,恐怖片,动画片,科幻片和爱情片都有。 夜无咎站在一排海报前问她,“想看哪个?” 楚辞毫不犹豫的指向恐怖片,“看这个。” 夜无咎看一眼那个背景灰败的海报,空中晃荡的绳子和女人恐怖的脸,伸出一根手指把楚辞的手腕拨到冒着粉红泡泡的爱情片那里,“看这个?” “好。”他掏出两张票,递楚辞手里一张,“你先去检票,我去买爆米花和可乐。” 楚辞拿着票仰头看他,“你早买好了还问我干什么?” 夜无咎理所当然,“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他甚至反咬一口,“跟追求者一起看恐怖片,你脑子怎么想的?嫌弃我喜欢你不够深,用吊桥效应攻略我?” 说完,他后知后觉‘啧’一声,作势要拿回楚辞手里的票,“那看恐怖片吧。” 楚辞立刻将手背到身后,“就看爱情片。” 她手动帮夜无咎转身,“你去买爆米花,我要喝雪碧。” 楚辞来电影院看电影的次数屈指可数,小时候楚家有私人影院,到了陆家,陆家也有,和院线同步,在家就能看,她自己都记不清上次来是什么时候了。 观察几个人后排着队检完票,站在检票口等夜无咎。 男人抱着爆米花,提着饮料迈着长腿过来,检票的大姐都没忍住多看两眼。 她看看楚辞,又看看夜无咎,“小伙子真帅气,跟女朋友一起看电影啊?可真般配!” “快过去吧,你女朋友等你好一会儿了。” ‘女朋友’三个字取悦了夜无咎。 他好脾气的道谢,“谢谢姐。” 楚辞隔着一段距离,人声嘈杂听不到夜无咎和检票员说了什么,只看到检票大姐看看她又看看夜无咎,笑的见牙不见眼。 没等她想明白,男人已经踩着慵懒的步伐过来,语气散漫,“这么离不开我?买个饮料还要等我一起进去?” 楚辞捏着手指实话实说,“我经验不足,不太会找座位。” 夜无咎“呵”的冷笑出声,把手里的雪碧递给她,“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煞风景。” 楚辞接过饮料,“有。” “有?”能说出这种话的,十有八九是情敌。 夜无咎磨牙,“谁?” 楚辞淡定的吸一口雪碧,“你。” 夜无咎盯着她看了半晌,“楚辞,你真的,真的学坏了。” 他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甚至嗓音里透着点小愉悦。 楚辞复杂的看着他,“我学坏了,你高兴什么?” “会欺负别人总比被别人欺负的好。”他空着的手揉揉她的脑袋,“以后看谁不顺眼尽管怼,天塌了有我给你顶着。” 他垂眸看着她,头顶的射灯照下来,深邃的眼窝隐藏在暗影里,一双眸子亮得惊人。 那目光太炙热,楚辞有点受不住的移开眼,“电影要开始了。” 她抬步往岔路口走,夜无咎提醒,“走错了,这边。” 某人的笑声里,楚辞捂脸转身回来。 两人落座,电影恰好开始。 这是一部经典爱情题材电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男女主在经历重重误会,最终修成正果的故事。 夜无咎刚看到开头小男主为了小女主站在凳子上学做菜的画面,心里就把给他推荐这个电影的秦助理狠狠记了一笔。 一转头,见楚辞捧着爆米花看的津津有味,喉头一哽,从她怀里捏一颗爆米花扔进嘴里,咬碎,“八岁小孩玩火,违规使用煤气,可真刑。” 楚辞咬着爆米花,“电影嘛,较真就没意思了,现实生活中,这么小的孩子当然是不能碰煤气的。” 一眨眼,亲密无间的玩伴长大,上中学有了男女意识,关系日渐微妙。 他们还是一起上下学,只是为了避免流言纷扰,会在即将抵达学校时分开前后脚踏进学校,又会在教室里视线相碰,各自分开。 在学校,他们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在校外,他们是邻居,是伙伴,是近邻们调侃的对象。 这种微妙的平衡在高二下学期被一个热情漂亮的转校生打破。 她喜欢男主,并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大荧幕上,活泼可爱的少女把男生堵在巷子里,踮起脚尖吻向心爱的男孩,而女主就站在不远处的巷口,静静地看着。 影院里小情侣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楚辞手指捏着一粒爆米花,迟迟没送进嘴里。 唇瓣即将碰上的那一刻,楚辞瞪大眼,眼前一黑,什么也没看到。 温热的大掌覆在她眼上,耳边是夜无咎略显冷淡的嗓音,“少儿不宜。” 怎么可能?少儿不宜的东西根本播不出来,楚辞是二十五岁,又不是十五岁,她扒拉开挡在眼前的手,画面已经转走了,不由得转头怒视夜无咎。 他刚才抬手过来捂她的眼,身体靠的很近,近到她一转头鼻尖差点碰上他的鼻尖,近到她能听到两人呼吸声,“夜无咎…” 她身体本能想要后退,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拉回来,男人嗓音低沉,透着哑,“看人接吻有什么意思?我把自己借给你亲。” 第95章 那想亲吗? 清冽的气息笼罩过来,他半张脸被大荧幕的灯光照亮,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目光依旧灼热,绯红的薄唇轻抿着,仿佛在问她。 亲不亲?亲不亲? 楚辞觉得空间里的氧气一下子稀薄起来,耳根发热,怕被夜无咎看出端倪她垂下眸子回避他的视线。 然而很快,她目光再次顿住。 夜无咎身上的黑色T恤领口很大,此时在她面前微微俯身,从她的角度一垂眸就可以看到冷白的喉结和精致的锁骨以及延伸进更里面的若有若无的肌肉线条… “好看吗?” 带着戏谑的嗓音传进耳蜗,楚辞触电般收回视线,下巴被一只手指挑起被迫撞进男人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他又问了一遍,“好看吗?”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声音压的很低,像深夜耳边呓语。 “好看。”楚辞很诚实。 “那想亲吗?” 楚辞沉吟,“亲不起。” 上次睡一觉三千万,这次亲一口指不定多少万呢。 夜无咎简直被她气笑了,“跟我在一起钱是你的,人也是你的,随便亲,不收费。” 楚辞沉默了一下,捏在下巴的手指力道微微加重,“跟我在一起这么难?” 楚辞抿唇,在一起不难,一直在一起比较难。 夜无咎的家世注定他们走不到最后,两人深度相交的朋友圈又注定了以后分手还会见面,搞不好夜无咎结婚她还要递份子钱。 兔子都不吃窝边草,楚辞觉得她应该比兔子聪明点。 她垂眸,又看到刚才那片好风景,坚定的立场动摇… 话又说回来,人生短短几十年,及时行乐也没错,先苦不一定后甜,但是先甜是真的甜。 大不了,出国去投靠她的嫡长闺。 大荧幕上的男女主终于解除误会在一起,背景音乐唯美又催情,楚辞在甜掉牙的音乐声里抬头看他,“在一起可以,我有个条件你要先答应我。” 暗影里,夜无咎瞳孔一缩,“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真的吗?”楚辞再三确定。 “嗯。”夜无咎点头,“命给你都行。” 楚辞心里不合时宜的想起一个热门梗:净给些没人要的东西。 险些笑出声。 “那我能先亲吗?”万一等下不同意,至少便宜先占了。 楚辞心想,她最近是学坏了,都是被短视频里各种博主教坏了。 楚辞还在神游天外,一片暗影压下,温热的,湿软的唇瓣贴上来,高挺的鼻梁擦着她的鼻尖,热热的呼吸洒在她脸侧。 楚辞手指攥紧座椅扶手,脊背僵硬挺直,一动不敢动,仅仅是一瞬就分开,快的像微风拂过脸颊带起的幻觉。 她抿了下唇,原来这么毒的嘴,亲起来是爆米花味儿的。 不过他亲的好温柔,和喝醉那晚一点也不一样。 “这里人太多,先浅尝辄止一下,回去再让你随便亲。” 他温热的指尖轻轻从楚辞唇角摩挲而过,带起一阵酥麻。 喇叭里的背景音还在继续,大荧幕里后面的剧情楚辞一点也没记住,出了电影院坐进车里的时候,脚步还是虚浮的。 男人俯身过来,楚辞本能往后面一躲,和他拉开距离。 夜无咎眉梢微扬,修长的指节挑起她身侧的安全带,“系个安全带而已,躲什么?不会以为我要亲你吧?” 他唇边勾着笑,拖腔拉调,意味深长。 楚辞咬一下唇瓣,鼓着脸,“才没有。” “没有为什么要用‘才’?”夜无咎拉过安全带,‘咔哒’一声响,楚辞彻底被锁在车上,“准备好了吗?” 楚辞蹙眉,“准备什么?” “准备好,我要亲你了…” 话语后半段是男人含着她的唇瓣说出来的,含糊不清。 和刚才在电影院时的蜻蜓点水不同,他一手撑在身后的椅背上,吻的霸道,不容拒绝。 封闭的空间和激烈的交缠让空气变的灼热又稀薄,楚辞需要氧气,牙关轻启,蓄谋已久的男人趁虚而入,刚入口的氧气再次被夺走。 吻越来越深,楚辞得到的氧气越来越少,她靠着椅背,攥着男人衣领的指尖微微泛白,心跳剧烈跳动。 她有些受不住,手指轻轻推开。 夜无咎顺着她的力道退开些许,给她呼吸的空间,墨色的眸子紧盯着她的唇,眼底欲色攀延。 他看着她深喘后越来越红的脸,又在她唇边轻啄两下,“你刚才说有个条件,什么条件?” 楚辞的平复着激动的心跳和气息,迷蒙的视线望进他的深眸里,声音低的近乎呢喃,“不公开可以吗?” 悄无声息的在一起,等他家里给他安排以后再悄无声息的分开。 她不用在退婚的名声上加一个被甩,夜无咎也不会因为和好兄弟前未婚妻恋爱被人诟病,合作双赢。 夜无咎眼底的温情一点点散去,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你不喜欢我的话,不用勉强自己。” 他身形后退,脸上没有任何失望愤怒的表情,楚辞心里没由来一慌,手指勾住他的领口,没用什么力,可他顿住了,深邃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唇线绷的很紧。 “喜欢,我喜欢你才答应的。” 这场电影让她透过里面的主角明白了自己看到女生接近夜无咎时那股窒闷的感觉名为吃醋,占有欲。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也许是海洋馆的低语,也许是暴雨里那把倾斜的伞,亦或者温泉山庄地下室里短暂的陪伴和保护… 喜欢上夜无咎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楚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顾虑,直接说两人家世不匹配?她攀不上夜家的高枝?不想将来被甩了丢脸? 还是说夜无咎是陆景川的好兄弟,和他在一起对他对夜氏对夜家名声都不好? 不管是哪一种,听起来都绿茶的很,像是在变相向他逼婚,索要保证。 夜无咎任由她手指勾着自己的衣领,“你怕陆景川知道吃醋?” 楚辞摇头,“我们已经退婚了,他不会的。” 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眼里是看不到其他人的,楚辞以此来判断自己对陆景川不是爱,同时也以此来判断陆景川不爱她。 夜无咎轻哼,“那是为什么?” “你们订婚仪式都没办,娃娃亲只是口头约定,分开了也顶多算分手,难不成分手了还要给他守身三年?” 第96章 我不要脸 夜无咎语气幽怨,和楚辞拉近距离,一副问不出答案誓不罢休的样子。 楚辞头大,“被熟人知道会很尴尬,很社死啊!” “你和陆景川关系那么好,我们公开的话,你和他见面不会尴尬吗?” 那场面,她想都不敢想。 夜无咎神情疏淡的“哦”一声,“不会。” “我不要脸。” 极致的坦诚无坚不摧,楚辞被他的顶的哑口无言。 夜无咎抬手捏捏她的脸颊,指尖抚过她的唇瓣时,眸色一暗,“这名分好像给了,又好像没给,真的不给我点其他补偿吗?” 他狭长的凤眼严肃时看着很凌厉,迷惑人的时候又极其勾人心魄。 楚辞听到自己问他,“什么补偿?” 夜无咎的脸骤然逼近,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边,唇瓣擦过她的敏感的耳垂,“今晚去我那?” 楚辞的心跳停了一拍,一股儿热气直冲脑海,血液骤然升温,“不行,我明天有早课。” “那明天。”他好像发现了她耳垂的敏感,手指细细的揉捏研磨,像是找到一个心爱的玩具。 楚辞不适的偏头,“明天也不行。” 耳朵上力道重了一下。 “小骗子,你后天没课。” 楚辞呼吸很轻,“太快了。” “不快,我等了八年。”他松开在楚辞唇角轻啄一下退开,一锤定音,“就明天。” 车子终于驶出车库,楚辞降下车窗任由夜风吹过脸颊,疾风带走她脸上的热度,却没带走夜无咎那句‘我等了八年’。 八年前,她还在上高中。 易经里说,人生的最高境界是无咎。 夜无咎和他的名字一样,完美的挑不出毛病。 她从踏进高中校园开始,无数次听身边人提起过夜无咎学长的大名,大到参加了什么竞赛,拿了什么奖,小到今天拒绝了哪个美女同学,又和谁谁多说了两句话。 当一个人身上的光芒足够耀眼,连毒舌都是加分项。 在身份阶级区分不明显的学校里,喜欢他,追求他的女生多如过江之鲫,而她籍籍无名。 那时候的夜无咎,已经喜欢她了吗? 车子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楚辞想起欠来财的‘巨款’,转头让夜无咎停车,“我下去买个东西。” 车子的路边停车位停住,“我陪你一起?” “不用。”楚辞摇头,“我很快回来。” 便利店里各种口味的熟瓜子比较多,她费了点力气才从货架角落里扒拉出来两包,拿着去结账。 便利店柜台旁摆着烤肠机和桌面货架,货架上是口香糖和杜蕾斯。 楚辞拿着瓜子往桌面上放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敢细看随便拿了两盒不同型号的杜蕾斯一起结账。 出超市门前,她把杜蕾斯放进包包里,手上只拿着两包生瓜子,上车关门后,把其中一包递给夜无咎。 “这是给来财的,我昨天晚上忘记买了,你帮我跟它道个歉,多余的是赔礼。” 夜无咎捏住那包瓜子看了看,“它问你要瓜子了?” 楚辞点头,“有什么问题吗?” 干活给跑腿费很正常,何况费用还很低,几颗瓜子而已。 夜无咎把那包生瓜子放进储物盒里,“有时候真的怀疑你的智商是不是全点在音乐天赋上了。” 他侧头好整以暇看过来,“我追上你用了八年,结果一只鸟两三天就把你骗的团团转,我一时间不知道咱们两个究竟谁比较笨。” “什么意思?”楚辞疑惑蹙眉。 夜无咎收回视线,启动车子,“来财有脂肪肝,医生让减少种子类食物摄入,一天只能吃两颗,它送一次信收两次跑腿费。” 楚辞:…… 她拿着手里那包刚买的瓜子,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狡猾,太狡猾了。 它甚至会倒打一耙,骂她是骗子。 不过… “鸟也会得脂肪肝?” 夜无咎‘嗯哼’一声,“它有脂肪,有肝,为什么不能得脂肪肝?” 有道理,是她狭隘了。 楚辞默然两秒,“我们都确认关系了,你平时说话能不能让让我?” “一点女朋友的特权都没有,感觉谈了个寂寞。” 夜无咎握着方向盘,漫不经心,“由于没有公开恋爱,所以特权也打半折,可以亲亲,抱抱,陪睡,查岗,上交工资,情绪价值方面一切解释权归我。” 楚辞:…… 车子左拐进入小区在别墅门口停下。 楚辞解开安全带,夜无咎递过来一张黑卡。 楚辞愣了一下,抬头,“我不要,我有钱。” 夜无咎把卡塞进她手里,“用我的,我钱多的花不完,替我分担点。” 楚辞捏着卡,最后一丝顾虑被他的霸气宣言说服。 夜无咎见她收了卡就走,一把把她拉回来,“拿了东西就走?” “亲一下。” 他抬起下巴侧着脸,示意楚辞亲他脸颊。 这实在不是难事,外国有吻面礼,所以上次赛车场她亲的毫无压力。 按理说现在两人确定身份,亲自己男朋友应该更没有压力才对,可她看着男人冷白的脸,犹豫半晌才俯身凑过去,轻轻一吻。 她撤的飞快,像身后有鬼在追,匆匆留下一句“晚安”就砰一声关上车门。 直到回到房间洗漱好出来,楚辞脚下依旧软软的,像踩在云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桌上的黑卡在灯光下折射出鎏金色泽的暗光,她把包包里的两盒东西拿出来塞进床头抽屉里,又把黑卡收进保险柜,然后看向窗外。 今晚,来财没来。 楚辞在窗口站了片刻,透过茂密的树冠,隐约能看到隔壁楼上有光亮。 她咬一下唇瓣关上窗,爱来不来。 大骗子带着小骗子。 一个骗人,一个骗瓜子。 楚辞拉上窗帘,房间里只留一盏昏黄的落地灯,闭眼睡觉。 “叮” 手机提示音响了,床上的人维持着睡觉的姿势一动不动,只睫毛轻颤了下。 “叮” 又一条消息。 床上的人蹙眉,片刻后倏然睁开眼,拿起手机。 第97章 来我家,立刻,现在 两条消息都是夜无咎的。 【来财被关禁闭了,不用等了。】 【晚安,我的女朋友,明天早上老地方见。】 楚辞握紧手机心想,谁等了? 一个骗人不眨眼的鸟,是该关禁闭。 视线触及下面的‘女朋友’和‘老地方’六个字时,仿佛被烫了一下,按熄手机躺下。 几秒后,又拿起手机回复一个。 “晚安。” 次日一早起床洗漱好拉开窗帘,窗台上照例放着一支玫瑰,她拿起玫瑰和昨天那支插在一起下楼,简单吃过早饭出去,黑色的奔驰果然停在树荫下。 大约是有名分之后不怕她跑了,这次没出来,在车上等。 楚辞开门上车,来财站在夜无咎肩膀上,看到她立刻心虚的偏过头。 楚辞诧异看一眼来财,关上车门,“禁闭关完了?” 一晚上也算禁闭? 夜无咎没作声,弹一下鸟脑袋,“说话。” 来财得了指令,“对不起,对不起。” 它歪着头,叫的心不甘情不愿,楚辞疑惑,“它是不是不服气,都不正眼看我。” 夜无咎撩起眼皮,给楚辞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有没有一种可能,它眼睛长在侧面,看谁都是歪头的?” “楚教授,你真是出息了,会告鸟的状了。” 楚辞沉默的仔细观察一下来财的眼睛,确实一边一个,正面没有。 怪不得来财每次跟她说话都歪着头,她以为鸟随正主,天生反骨,原来人家歪着头就是在看她。 来财歪着头看看夜无咎,又看看楚辞,好像慢慢反应过来什么,两只爪子动了动,转身用屁股对着楚辞,不理她了。 楚辞:…… 误会鸟了,她现在道歉还来的及吗? 没有豪车光芒和霸气车牌护体的夜无咎直入学校腹地,把车子停在办公室楼下。 楚辞解开安全带,准备开门下车。 “咳咳。”旁边传来一声轻咳。 她侧头看过去,“感冒了?” 说着,一只手探上男人的额头,另一只手覆上自己额头,“好像不烫。” 她手掌温热柔软,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气,夜无咎支着头不动任由她摸,等她摸完了才缓缓开口,“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楚辞思索两秒,“什么事?” 夜无咎手指点点自己的脸,楚辞秒懂。 她扫一眼夜无咎肩膀上的来财,“有鸟看着呢,不要教坏小孩子。” 男人提着鸟翅膀把鸟拿下来,拎着一旁的外套盖在鸟头上,“现在没有了。” 楚辞避无可避,抿了下唇瓣缓缓凑过来,即将碰到的时候,男人头轻轻一偏,本该落在脸颊上的吻落在他唇瓣上。 她瞳孔一缩,后退些许,一只手覆上她的后脑,温热的唇瓣再次贴上来。 夜无咎的吻比她要强势凶猛的多,唇瓣厮磨,趁机撬开她的牙关,唇齿研磨间,她呼吸越来越急促,“唔。” 似乎是惩罚她的分心,舌尖被男人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喘息声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别分心。” 下巴被挑起,楚辞被迫仰着头,承受他的放肆,他吻得极深极重,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似乎要把她整个人融进自己的骨血里。 “夜无咎…”她低低唤一声。 “嗯?”唇齿分离,男人的额头抵着她的,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唇边,吻的专注。 楚辞仅存的理智让她推开眼前的男人,“这里是学校,别闹。” 他温热干燥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把她唇上最后一点口红抹的干干净净,“楚教授的意思是,不在学校就可以闹了吗?” 他惯会钻空子,楚辞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一手把他要凑过来的脸推远,“你该去上班了,听话。” 男人握住她放在脸上的手,在手心吻了下,松手放人,“记得晚上去我那里,密码发给你了。” 楚辞脸上一热,不敢再看他,推门下车。 刚踏进楼梯口,还没来得及整理迎面撞上小余从楼上下来。 “楚楚姐。”她兴冲冲的过来,走的近了脚步仔细看楚辞两眼,“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不舒服?” 楚辞强装镇定,“没有,可能腮红打多了。” 小余探头又看看,“嘴唇也红。” 楚辞推开她快贴到脸上的头,生怕她看出什么端倪,“口红也涂多了。” 小余没多想,“还挺好看,哪个色号,给我发个链接呗。” 她晃晃手机,让楚辞快发,楚辞哪里有,信口胡诌,“专柜买的,改天送你一支新的。” 小余一蹦三尺高,抱着楚辞在她脸上“吧唧”一口,“谢谢楚楚姐,最爱你了。” 和小余分开后回到办公室,手机上果然有两条新消息,一条是半个小时前发的,一条是刚发的。 【密码:0722】 【楚教授,谈恋爱以后和其他人保持安全距离是基本准则,没有下次。】 楚辞茫然一瞬,想起刚才小余那个吻,回复。 【她是女生。】 那边消息回的很快。 【女生也不行,她亲你了。】 幼稚。 楚辞吐槽一句,目光上移落在那串密码上,七月22号,对楚辞来说不难记。 她的生日。 入职这么久,楚辞渐渐适应了学校的生活节奏,提前整理好第二天要用的资料,她踩着放学铃声打车回去。 在门口犹豫一瞬,觉得夜无咎没那么早回来,于是先回自己家。 钱妈只负责家里卫生和早饭,楚辞翻了翻冰箱,准备煮上次的鸡蛋面。 两个西红柿还没来的及洗,一个视频电话弹出来,楚辞划开,屏幕里立刻跳出男人脸。 “在哪儿?” 楚辞打开水龙头洗西红柿,“在家,怎么了?” 男人凤眼微眯,危险的看着她,“你说呢?” 他的不满都快透过屏幕溢出来来,楚辞想忽视都不行。 她凑过去仔细看一眼他身后的背景,“你在家啊?那你吃鸡蛋面吗?” 她拿着西红柿,眼神真挚的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夜无咎被气笑了,“放下你的西红柿,来我家,现在,立刻。” “嘟”一声忙音,视频挂断,没给楚辞任何拒绝的机会。 楚辞看着黑下去屏幕,把西红柿放回保鲜层。 开门出去的瞬间,她想起床头柜里的两盒套,犹豫要不要带一盒过去。 两秒后,她关上门,决定不带。 第98章 想我没? 夜无咎家大门虚掩着,楚辞直接推门进去,穿过庭院走廊,房门大开着,夕阳透过树冠照进来,在门内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换了鞋进去,刚过玄关就被一只手臂拉过去撞进一个坚硬的怀抱,温热的手紧紧箍住她的腰,毛茸茸的脑袋搁在她颈窝里,大约刚洗过,身上带着皂香味,发梢微微潮湿,“想我没?” 说话间,带着潮意的呼吸洒在她颈侧,痒的她脊背绷直了点,“想了。” 其实没想,但她不敢说。 “什么时候想的?想我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 “……” 这种问题一般到‘想了’不就结束了吗?怎么还有后续,要详细说明? 楚辞卡壳。 埋在她颈窝的人侧头在她脖子上轻轻咬一口,牙齿细细的研磨,不疼但有点难受。 楚辞忍不住想躲,“你吸血鬼吗?” 夜无咎闷声,“我僵尸,专咬骗子。” “那你去咬来财。” 夜无咎咬够了,抬起头,“我嫌脏。” 立在一旁鹦鹉落地站架上的来财本来正低头理自己的羽毛,听到夜无咎的话立刻抬起头梗着脖子看过来,“你脏!你脏!” 楚辞没忍住笑,“就它这张嘴,你还给它取名叫来财?一开口不破财就不错了。” 带出门都容易被人打。 夜无咎煞有介事,“是,我一直没成世界首富都是因为养了它。” 他还想低头咬,被楚辞捂住嘴,“我饿了。” 她闻到饭菜的香味了。 夜无咎在她手心亲一下,“那先吃饭。” 菠萝咕噜肉,糖醋小排,清炒虾仁和人参鸡汤。 除了人参鸡汤,都是楚辞爱吃的菜。 夜无咎给她盛一碗汤晾着,楚辞已经不客气的夹一块虾仁放进嘴里细品,越吃越惊讶,“这是你做的?” 夜无咎放下勺子,“不是,是它自己剥皮抽线,自己跳锅里把自己给炒了。” 楚辞夹起一块糖醋小排放进他碗里,“还生气呢?我不是忘了,只是以为你没回来,先回去煮碗面吃。” 和他邻居这么久,夜无咎的作息一向是十点左右才回来,她怎么知道今晚回来的这么早。 夜无咎看一眼碗里的排骨,墨眉微扬,“原谅你了。” 楚辞喝一口鸡汤,心想真是容易生气又好哄,脾气居然有点出乎意料的好。 之前的楚辞做梦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把好脾气和夜无咎挂上钩。 汤汁入喉,淡淡的参味和鸡汤的鲜味混在一起,鲜甜又熟悉。 楚辞又舀起一勺放进嘴里,好像和她之前在医院那段时间夜无咎让人送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所以,她当初喝的鸡汤不是夜无咎挑剔剩下的? 是他亲手炖的? 楚辞心口一震,握着勺子的手抖了一下,勺子落在碗里,溅起的汤汁迸到她手上和衣服上。 “没事吧?”夜无咎起身抽一张纸巾帮她擦手,白皙的手背上两点微红。 楚辞摇头,“我没事。” 汤是提前晾过的,不烫,只是衣服上污渍晕开,不能穿了。 夜无咎确认过她手没事,刚要说什么,桌上的手机响了。 他本不想理会,瞥到来电显示,蹙眉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语气急切,楚辞没听清对面说了什么,只看见夜无咎眉心越蹙越紧。 电话挂断,夜无咎起身去拿车钥匙,“老宅那边有点急事,我回去一趟,楼上有你的衣服,洗漱好先睡,不用等我。” 他真的很急,话音落地人已经换好鞋子出去了,徒留楚辞和来财面面相觑。 一人一鸟对视两秒,来财默默转身,用屁股对准楚辞,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楚辞解释,“你被关禁闭是收两次跑腿费的事情败露了,不是我说你坏话,我还给你买了瓜子呢。” 她伸出两根手指,“两大包。” 来财转过身,黑黝黝的鸟眼亮的惊人,“瓜子,瓜子。” 楚辞摇头,“你有脂肪肝,不能给你吃。” 鸟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连羽毛也没心情梳理了,在仿古木落地架上缩成一团。 楚辞看它可怜兮兮的,忍不住给它科普脂肪肝的坏处,“不给你吃是为你好哦,脂肪肝会让小鸟腿部掉皮,羽毛稀疏黯淡,严重的还会瘫痪呢。” 怕它听不懂,楚辞讲的更通俗一点,“瘫痪你知道吗?就是躺在树上动不了。” “你也不想变成一只掉皮,掉毛,还动不了的丑鸟吧?” 毕竟,她没听说过有宠物鸟移植肝脏成功的案例,还是抑制一下口腹之欲比较好。 来财好像听懂了,不自闭了,站起身玩吊环,也不拿屁股对着她了。 楚辞擦干刚才衣服上的汤汁,继续吃饭,对着一桌子美食,又提起脂肪肝,不由得让她想起法国鹅肝,“幸好你在国内,还有一个不缺钱的好主人,你知道在国外和你同属禽类的大鹅有多惨吗?” “它们从小就被灌注食物,强行变成脂肪肝,等时机成熟就开膛破肚,取出肝脏烹饪成美食,供人享用…” 所以,它只是控制一下饮食,不开心还能和主人对骂几句,简直不要太幸福。 楚辞话还没说完,‘扑棱棱’一阵风过去,刚才还在玩吊环的鸟已经消失不见,只余吊环在空中晃荡。 楼梯口,来财的破锣嗓子尖叫着,“吃鸟了,吃鸟了,爷爷救命!爷爷救命!” 楚辞握着筷子目瞪口呆,“不是…听我说完啊!” 你后台这么硬,谁敢吃你!你不要害我啊! 楚辞把饭菜给夜无咎单独分出来一份免得他晚上回来饿,然后把剩下的吃完放进洗碗机上楼。 夜无咎入住后没有大改,这里的房间构造和她那边几乎一模一样,若不是装修风格不同,楚辞甚至有种呆在自己家平行时空的错觉。 她熟门熟路的推开主卧大门进去,房间里对比她上次来时如同的精装拎包入住酒店的冷硬,桌上多了一束玫瑰,沙发上随意扔着刚脱下的西装外套,外面阳台沙发上放着一沓新便利贴和半杯咖啡。 夜无咎说上面有她的衣服,楚辞四下看了看,没看到,打开衣柜,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女生的衣服,从内衣,睡衣到日常穿搭,都和她平日的穿衣风格相似。 她选了一套面料舒适的丝质睡衣,看一眼内衣尺码,全都是她的码数。 甚至连浴室里的所有日用品都备上了她用惯的品牌和味道。 她拿起那瓶刚拆封的玫瑰味沐浴露看一眼,牌子味道一丝不差。 这人该不会在她房间里装监控了吧? 第99章 不是陆景川,女的 夜无咎开着那辆小奔驰刚进入夜家老宅区域就门口守卫拦下了,车窗被叩响,“您好,请出示一下证件。” 车窗降下,夜无咎一个眼神睨过去,守卫立刻低头后退,“夜少。” 闸门打开,夜无咎一脚油门直达夜家老宅门口。 李管家在门口张望着,看到他从一辆不起眼的奔驰上下来,愣一秒迎上去,“小祖宗,您可算回来了,老爷子不舒服好一阵子了。” 夜无咎把车钥匙扔管家怀里,大踏步往里走,“医生看过了吗?怎么说?” 管家接住钥匙,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医生说年纪大了肠胃不好,开了药,刚吃过药躺下。” 夜家老宅是经典的中式装修,一踏进门,客厅各处都挂着字画,没一个名家,全是老爷子的鬼画符。 夜老爷子当年泥腿子出身,大字不识几个,全凭不要命走到这个地位,老了老了才开始把文化课捡起来,学着练书法练古画,偏又没什么天赋,练了几年没什么成效。 他年纪大了,没别的爱好,儿子儿媳都支持,下面人更不敢插手。身份地位摆在那,其他人只能硬着头皮夸,夸的老爷子飘飘然,真以为自己的颜筋柳骨,天赋异禀,是被枪杆子耽误的书法大家。 写的字到处送人,送不完的就在家里到处挂。 夜无咎看着这些狗爬一样的字就脑壳疼,一个眼神扫过去,“把这些辣眼睛的东西都撤了,以后别让我看见。” 老管家点头应是,一挥手立刻有人爬上爬下的撤东西。 看见这些闹心的何止少爷?只有少爷敢提罢了。 夜无咎回来时,老爷子正躺在床上抱着平板水群,一帮老家伙无所事事建了个群,天天在群里发今天谁钓了多少斤的鱼,谁养的鸟又学会了几句话,谁儿子又刚刚升了职。 这些老爷子都不在意,真正让老爷子破防的是,一向和他不对付的老张头孙子刚生了一对双胞胎,还特意在群里@他。 他一下子没忍住气,晚上就吃多积食了。 夜无咎进来的时候,老爷子还躺在床上捶胸顿足,看见他进来,嫌弃的闭了闭眼睛,“你回来干什么?有这时间不如多上大街上逛逛,说不定哪个女孩儿眼神不好看上你了,我就有孙媳妇儿了。” 夜无咎紧蹙的眉头在看到他红润润的面色后舒展开来,在沙发上一坐,长腿交叠,“嗓门这么大,有心情讽刺我,看来疼的还是轻,一把年纪了分不清饥饱,吃撑了看医生,好意思嫌弃我?” 刚一只脚踏进来的老管家头一低,又把脚默默收回去,顺带把门带上了。 走之前不忘给夜无咎使个眼色:悠着点,悠着点,这老爷子就一个,可别气坏了。 老爷子忽的坐起身,上过战场扛过枪的气势一出来,身上服帖的家居服都掩不去半分,他竖目圆瞪,指着夜无咎的鼻子,“我一把年纪了,现在不吃,等着进棺材了吃吗?你看看你都多大了?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回头我跟你爸下去了,上面连个烧纸扫墓的都没有,老张头家那啃老的不孝子都生双胞胎了!” 老爷子深吸一口气,“上次你让我收拾刘家的时候怎么说的?我孙媳妇儿呢?孙媳妇儿呢?” “你天天跟陆家那小子出双入对的,人家陆家出事了,你火烧眉毛似的急,改天要是把陆家小子领回来,看我不让你爸给你腿打断。” 夜无咎额角突突跳了跳,“谁说我跟陆景川出双入对了?” “还用人说?我自己有眼睛,会看!”老爷子气哼哼的靠着身后的鹅羽软垫,余怒未消。 “那是你瞎,看错了。”夜无咎靠着椅背,到底顾忌老爷子身体,只怼了一句,“再说了,谁跟你说我没对象?” 老爷子眼睛一亮,转瞬又黯淡下来。 夜无咎黑着脸,磨了磨牙,“不是陆景川,女的。” 老爷子倏然坐起身,“真的假的?今年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哪家姑娘?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 夜无咎有点庆幸楚辞说暂时不公开了,这情形公开了都不用陆景川从中作梗,她那个乌龟性子,老爷子都能把人吓的缩回壳里去。 看老头子精神头十足,夜无咎不准备多留,站起身,“年轻人的事儿少打听,她脾气温柔,胆子小,吓跑了你就等着绝后吧。” 见他起身要走,老爷子蹙眉,“这么晚了还走,留在家里陪陪我这个孤家寡人委屈你了?” “孤家寡人那是形容古时候皇帝的,别学个什么新词都拉来用,你这样的,顶多是个孤寡老人。” 老爷子黑着脸,“甭管我是孤家寡人还是孤寡老人,反正老子是你爷爷,让你留下就留下,哪那么多废话?” 夜无咎转身,随意往门边一靠,“留下来也行,你未来孙媳妇生气跑了可别怪我。” “滚滚滚!赶紧滚!”一个枕头砸过来,夜无咎侧身躲过,“厨房炖的有花胶鸡,给我未来孙媳妇带一碗回去。” 夜无咎挑眉,“没我的份儿?” “你山猪吃不了细糠,回去路上喝两口汽车尾气解解馋算了。” 老爷子说完,问他,“我这次词没用错吧?跟网友学的。” 夜无咎:…… “以后少刷点这种智障东西,小心老年痴呆。” 推开门出去,老管家就守在门口,老爷子年纪大了,为了方便叫人房门不隔音,里面的对话他不说听的一清二楚,至少也有八九分。 看到夜无咎出来立刻俯身,“汤已经打包好放您车上了。” 夜无咎脚步不停,“平时看着他点,养的鸟个个脂肪肝就算了,人也能撑的看医生。” 老管家低眉顺眼,“我们哪里劝得住?” 夜无咎哼笑一声,“下回老张头来的时候你顺口提两嘴,他不用管自己就长记性了。” 老管家:…… 两家老爷子相看两厌几十年,一见面就掐架,让张老爷子知道这事儿,要不了半天,满京市都知道了,老爷子以后不用出门见人了。 第100章 成年人,夜不归宿怎么了 从老宅回去已经近凌晨了,老别墅区大部分住户都搬出去了,绿化面积又高,白日里清静,此时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显得格外孤寂。 夜无咎停好车打开门,客厅里灯亮着,人不在,鸟也不在。 他提着鸡汤眉梢轻挑,该不会人跑了,把鸟也拐走了吧? 换好鞋踏进客厅,走了几步才发现沙发上窝着一条人,细伶伶的,裹着的毯子依旧瘦弱的惊人,被沙发椅背挡的严严实实。 她躺在那,素白一张脸陷进沙发软垫上,头顶冷光打下来,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细的暗影,长发如墨,肆意散在沙发上,像水中海藻。 原本懒散的步子放缓,脚步声轻的几不可闻,他把鸡汤放桌上,在她旁边坐下,视线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游移。 楚辞其实有点认床,在陌生环境里尤其难以入睡。 夜无咎走后,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睡不着,干脆拿了个薄毯起身下楼在沙发上坐着等,也不知等了多久,她作息规律惯了,最终小习惯没敌过生物钟,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睡梦里,唇瓣忽然被一片湿润覆盖,温温热热的,有点甜,像果冻。 她没忍住,灵巧的舌尖舔了一下,对方立刻缠上来,紧追不舍,她怎么也躲不过,反而累的气喘吁吁,几乎喘不过来气。 她不舒服的呜咽一声,舌根一麻,迷蒙的睁开眼,眼前是夜无咎放大的脸,他如玉的眸子看着她,目不转睛,身下一只手攥在她腰间,指尖轻轻摩挲。 夜无咎准备的睡衣都是真丝的睡裙,又短面料又轻薄,随着他的摩挲,裙摆微微上移,楚辞浑身一紧,手搭上他的手腕不让他乱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喊我?” 夜无咎那只手被她握住后就不动了,低头在她唇边亲一下,“刚回来,正在喊你。” “这叫喊吗?叫耍流氓!” 楚辞脸皮一红,推开他的手,顺便把他的脸也推开。 夜无咎顺势坐直身体,垂眸看她,“对外人当然是耍流氓,你不一样,你是内人。” “情侣之间,叫情趣。” 他说完,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她的锁骨,手指顺手把她滑落的肩带勾上去,眼神动作欲的很,偏偏脸上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好像刚才饿狼一样的人都是楚辞的错觉。 她咬着牙把薄毯拿起来,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夜无咎抬了抬下巴,“饿不饿?出去一趟给你抢了份儿花胶鸡汤。” 楚辞摇头,“你喝,晚上没吃几口,厨房里还有给你留的饭菜,我去帮你端过来。” 夜无咎握住她的手,把人带进怀里,双手箍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颈窝,“别忙,我不饿。” 他出门前洗过澡洗过头,头发没打理毛茸茸的,蹭的楚辞脖颈发痒,她躲了两下,困的睁不开眼,“我困。” 夜无咎深吸一口气,从她颈侧抬头,“我抱你上楼睡。” “刚才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 楚辞攀着他的脖颈,任由他抱着往楼上走,侧头靠在他肩膀上,感受着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有点不习惯,睡不着。” 夜无咎下巴在她头顶蹭一下,“改天我把卧室的床换一下?” 他说完,怀里的人迟迟没有回应。 低头一看,人已经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轻笑一声,下巴在她头顶蹭了蹭,抱着人上楼,刚把人放床上拉过被子盖上,来财从外面扑腾着翅膀进来,落在他肩膀上就要嚷嚷,“杀鸟…” 夜无咎面无表情抬手捏住它的鸟嘴,“敢把她吵醒我就把你炖了,你爷爷来也要喝两口鸟汤再走。” 来财睁着绿豆眼歪头看他半晌,“……” 把鸟扔出去房间后,夜无咎关上门换一身睡衣上床。 他躺在楚辞身边,支着脑袋看她,刚才还说自己睡不着的人此刻躺在床上,呼吸清浅,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 她皮肤嫩的不行,脖颈那里之前被他咬过的地方还有一点红痕,淡淡的,不明显,但看着总有一种让人想把这点红色加深的冲动。 他手指覆上去,在那点红色上轻蹭,可能有点痒,熟睡的人蹙着眉,不耐烦的翻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夜无咎又盯着她看了几秒,把自己的薄被扔到床尾,掀开她的被子进去,一手箍住她的腰把人拉进怀里。 灯关了,暗夜里,淡淡的玫瑰味和男人身上的清冽味道混和在一起,密不可分。 次日一早,闹钟还没响,楚辞人已经醒了。 她睁开眼看着有点陌生的环境迷茫一会儿,腰间的手臂和头顶均匀的呼吸无一不在提醒她自己现在在哪儿,她轻出一口气,伸手拿过床头的手机看一眼,五点多。 还好,时间还早。 她放下手机,动作轻柔的握住箍在她腰间的手臂,缓慢移动,终于快要脱离魔掌的时候,又被一把拽了回来,手臂比刚才箍的更紧。 “去哪儿?”头顶传来男人疑问的声音,因为刚睡醒,嗓音里透着哑。 楚辞的手还握着他的手腕,见他醒了,干脆直接推他,没推动,“回家。” 夜无咎捞起她刚放下的手机看一眼时间,“现在?你今天不上班回去那么早干什么?” 楚辞推不动,也不挣扎了,决定讲道理,“不早,钱妈六点就来了,我要在她赶回来之前回去,不然会被她发现我昨晚夜不归宿。” 夜无咎松开她的腰,抬手把她的脸转过来,“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是二十五不是十五。” 成年人,夜不归宿怎么了? 二十五岁,法定结婚年纪都到了。 楚辞抿唇,“我们说好暂时不公开的。” “你没说连保姆都要瞒着,我是正宫,又不是小三,搞得像偷情一样。” 楚辞轻笑,“你能不能别乱用形容词,谁跟你偷情。” 她转念一想,从她回国开始,夜无咎就有意无意的围着她转,以前没多想,以为他也是为陆景川打抱不平,觉得她配不上陆景川的一员,故意针对她,想让她知难而退,现在想想… “其实你…跟小三也没什么区别嘛…” 夜无咎低头在她唇瓣上咬一口,“你才乱用形容词,我这叫有规划,有谋略。” 第101章 这是人家的专属副驾吗? 他咬的有点疼,楚辞怕留下痕迹,推开他,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好了,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你继续睡。” 她贴心的帮夜无咎盖好被子,从衣柜里拿一套衣服,犹豫几秒,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男人一手支着脑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看衣服,看我干什么?” 楚辞:“…你转过去。” 这别墅是二十多年前建的老小区,主卧没有衣帽间。 夜无咎躺在那儿,耍无赖,“你留下来,我就转过去。” 留是不可能留下来的。 软的不行,楚辞准备来硬的,作势要拿被子蒙他的头。 夜无咎轻笑,“你想谋杀亲夫啊!” 他身形往后躲,“我闭眼不看行不行?” 在这方面,夜无咎的可信度为零。 楚辞犹豫两秒,“不行。” “你不偷看,换完衣服亲你一下。” 夜无咎没应声,但不躲不避,任由楚辞把自己蒙上。 眼睛看不到的时候,听力就显得尤为灵敏,床边人脱衣服时候窸窸窣窣的声音,衣服和皮肤接触时的摩擦声都仿佛近在耳畔。 他正准备问楚辞换好了没有,门口‘咔哒’一声,“我走了,拜拜。” 头顶的被子掀开,房间里空荡荡的哪还有女人的身影,夜无咎仰倒在床上,薄唇轻启,“小骗子。” 楚辞从夜无咎那里出来,鬼鬼祟祟回到自己家,刚进房间就听到楼下再次响起开门声,钱妈过来做饭了。 楚辞暗道一声好险,去卫生间洗漱好下楼吃饭,她今天约了小余一起去逛街,吃过饭,提着给小余打包好的早餐出门,刚好看到那辆黑色的奔驰停在日常接她的位置。 她有点诧异,心虚的往别墅里看一眼,快步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知道她今天不去学校吗? 车窗降下,露出夜无咎似笑非笑的脸,“来讨债,某人欠我一个吻。” 楚辞咬唇,“是亲一下,不是吻。” “没差,现在亲。”夜无咎仰着头,也不闭眼,墨色的眸子盯着她,示意她亲。 这里是别墅区主干道,随时可能有人经过,钱妈也随时可能出来,楚辞知道夜无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不敢拖延,低头在他脸颊亲一下。 即将退开的时候,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脑,吻上她的唇。 楚辞心口猛的一跳,生怕有人过来看到,想要推开,男人已经提前退开,顺手帮她擦掉花了的口红,“走了,要想我。” 楚辞看着车子一眨眼消失在视线里,咬牙,想你个大头鬼! 睚眦必报的邪恶资本家! 剧烈的心跳直到她车子停在小余租的公寓楼下才慢慢平静下来。 小余一早就在楼下等了,看到楚辞的小车车开过来,喜滋滋的开门上车,摇头晃脑的搞怪,“楚楚姐,这是人家的专属副驾吗?” 楚辞好笑的把还温热的早餐递给她,“是是是,这以后就是你的专属副驾。” “哇!还有早餐啊!”她mua 的扔过来一个飞吻,“楚楚姐你真是太贴心了,我爱你。” 楚辞早已经习惯小余的撒娇卖萌,面不改色的启动车子朝商场开去,小余已经打开打包盒,拿起筷子夹起一个虾饺放进嘴里,眼睛亮晶晶的,“哇,楚楚姐,你做饭好好吃啊!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虾饺。” “不是我做的,钱妈做的,她手艺确实很好,有专业厨师证的,好吃我以后常给你带。” 小余爱熬夜,早上经常来不及吃早餐,要么到学校随便对付一口,要么忙完再出去随便买一份,听到楚辞的话有点心动,但还是坚定拒绝,“不行,太麻烦你了。” 楚辞知道她看着不着调,处事有自己的原则,没有强求,专心开车。 小余开心的吃着早餐,各种角度拍照发朋友圈。 【从今以后,我也是有专属副驾的人了哦,还有楚楚姐特意带来的早餐!!!超好吃!超好吃!超好吃!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配图,副驾照片,早餐照片,以及她端着早餐炫耀的照片。 最后一张照片里,楚辞专心开着车,侧脸入镜。 今天周末,大部分老师都有空闲,底下很快收集了一圈赞和评论。 小余一个个的反着下面的赞和评论,笑的像个傻子,直到一个被备注为‘财神爷’的账号点了个赞,小余一个虾饺卡喉咙里,差点被噎住。 她轻咳几声,问楚辞,“对了楚楚姐,你和夜总怎么样了?”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楚辞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抖,以为自己哪里露出马脚了,“什么事?” 小余放下手里的筷子和餐盒,“上次陆家出事,我帮不上你其他忙,看你那么着急,想起之前加过夜总微信,就把这件事告诉他了。” “他没回我,但是陆家的麻烦很快就解决了,难道不是夜总帮的忙吗?” 这件事,小余没跟任何人说过,但心里一直以为是夜无咎做的。 她不算聪明,也绝不是傻子,夜总那样的身份,不太会为了不在意的人出头,小余笃定他一定对楚楚姐有意思,所以才大着胆子和夜总求助的。 当时头脑一热,想做就做了,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如果她的猜测是假的… 小余打个哆嗦,总觉得夜总这个忽然起来的赞,让她后背发凉。 楚辞握紧方向盘,“陆家躲过一劫确实是因为夜总,不过那是因为刘家小儿子之前得罪过夜总,夜家收拾刘家,刚好给了陆家可乘之机。” 小余龇牙咧嘴,“那我莫名其妙跟夜总求助岂不是显得很傻?” 天知道,她这些天一直以为夜总喜欢楚楚姐,还暗自为自己知道一个惊天大秘密沾沾自喜,结果现在告诉她吃错瓜了。 楚辞抿着唇,替小余找补,“谁说的,他和陆景川多年好友,这次找刘家麻烦的时机这么巧,未必没有陆景川的原因在。” 小余生无可恋的吃着早餐,好好好,不止吃错瓜,还嗑错CP! 这么好的夜总,居然和陆景川那个渣男是好友! 上天真是不公平! 第102章 一夫一妻制是让你玩明白了 夜氏总裁办,夜无咎连打了两个喷嚏。 正汇报项目的经理汇报工作的声音一卡,关切的问,“夜总,您是不是感冒了?我那还有点感冒灵,给您拿来?” 夜无咎一手把玩着手机,一手按着眉心,“没事,你继续。” 项目部经理思路被打断,低头看一眼手里的文件,收回思绪,继续唾沫横飞的讲解他对新项目的展望,只是这次,汇报有点卡顿。 他讲的十分高大上,冠冕堂皇,其实这个项目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盈利,是为拍马屁。 之前夜总突发奇想,又是给音乐学院投资,又是给音乐比赛节目投资,听说都是因为夜夫人喜欢音乐,所以,他灵机一动,提出收购京市一家亏损的大剧院,重新打造营业。 一个几乎没有赚大钱的可能,全为爱好买单的项目,他敢递上来,是因为夜氏每年都会有两个做慈善的项目,这家剧院的工作人员都快吃不上饭了,完全符合公司慈善标准。 他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过不过全凭夜总心情,以及他马屁有没有拍对地方。 所以,在看到夜总不知看到什么消息,脸上笑容消失,甚至打了两个喷嚏的时候,项目部经理有点忐忑,偷偷观察夜无咎的表情。 见他拿着手机连发几条消息,似乎心情不太美妙的样子,呼吸一窒。 都怪最近夜总心情太好,对他们太温和,以至于他狗胆包天,动了拍马屁的心思,这下完了,马屁好像拍到马腿上了。 夜无咎心情确实不太好。 他自己都只得到一半名分,结果被别人的朋友圈秀到脸上了。 他抑制住冷笑的冲动,把余悦的朋友圈截图发给楚辞。 【专属副驾?】 【专门带的早餐?】 【楚辞,一夫一妻制是让你玩明白了。】 楚辞刚到商场,买了两杯奶茶后带着小余去兑现上次说送她口红的承诺,收到消息的时候,她正把奶茶往小余面前递,手机屏幕正对着小余,惊的她立刻按熄手机,差点把奶茶甩出去。 小余以为她烫到了,立刻接过她手里的奶茶,触手温度却刚刚好,诧异的“咦”一声。 楚辞故作镇定,“刚才手抽筋了一下。” 小余傻傻点头,“肯定是缺钙了,我包包里有钙片,你先吃两颗。” 她哆啦A梦一样开始翻包包,楚辞手机上‘叮叮叮’又跳出来几条消息,备注她一直没改过,‘夜无咎’三个字和他的人一样张扬又引人瞩目。 她再次按熄手机,小余递过来两颗钙片,“楚楚姐,你不回消息吗?” 楚辞接过钙片‘嘎嘣’一下咬碎,喝一口奶茶,“没事,不是什么要紧消息。” 说话间刚好走到卖化妆品的专柜,她立刻转移话题,“你上次不是想要我那支口红吗?进去看看,随便挑,今天我买单。” “哇哦!爱死你了!”小余蹦蹦跳跳去挑化妆品,楚辞趁机打开手机查看新消息。 什么一夫一妻制… 楚辞立刻回,“她一个小女生,发着玩的,你堂堂夜总不要和她一般计较。” 那边好像一直在等她消息,回复很快。 【我出了名的心眼小,少给我戴高帽,下午来公司找我就原谅你。】 开什么玩笑,她才不要去他公司被当猴看。 【不行,会被人看到,我明天给你带早餐,让你坐副驾。】 几秒后。 【我也可以发朋友圈吗?】 楚辞:…… 那边,小余喊楚辞帮她看色号,楚辞迅速打一行字发出去。 【不许!给你带一周,好了,就这样。】 她回完消息退出界面又倒回来,想了想,把夜无咎的备注改成‘微信小助手’。 化妆品专柜前,小余拿着棉签对着镜子涂口红,看到楚辞过来蹙眉,“楚楚姐,你确定上次涂的是这个色号吗?怎么感觉颜色不太对?” 楚辞点头,把自己包里的口红拿出来,“看,就是这个色号。” 她没撒谎,那天确实涂的这个色号,只是被夜无咎二次加工了一下。 柜姐从善如流的解释,“口红千人千色的,每个人唇色底色不一样,涂出来效果也不一样,要不您用粉底盖一下唇色,重新试一试?” 小余抽一张纸巾把口红擦掉,“太麻烦了,我试试别的吧。” 夜无咎看到楚辞发过来的消息,冷笑一声,按熄手机,随手把它扔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正汇报项目的经理声音越来越小,脊背一阵发凉。 完了,完了,他的项目企划已经到了引人发笑的地步了吗? “拿来。” “啊?”经理茫然抬头,对上那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让人无所遁形的眸子,抖着手把项目书递过去,拼命找补,“其实这个项目还有很多没有完善的地方,要不您给我个机会回去…” 他话没说完,刚才递出去的项目书已经被扔回来,他手忙脚乱接住,心顿时凉了半截。 “这个项目就交给你了,三个月,我要看到效果。” 夜无咎声音冷静到近乎无情,他是做慈善,但不是傻子,帮急不帮穷,如果对方烂泥扶不上墙活该关门大吉吃不上饭。 “啊,好,三个月肯定让您看到效果!”项目部经理立刻挺直腰板,立好军令状出去。 他怀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出去跟秦助理分享他的过山车旅程,秦助理一副早料到的样子,波澜不惊。 经理拍拍秦助理的肩膀,“你怎么这么淡定?” 要不人家是夜总左膀右臂呢,他就没这副心态。 秦助理意味深长的拍回去,“不是我淡定,是你押对题了。” 大剧院嘛,音乐相关,在夜总面前天然就占据优势。 项目部经理仰着头,“是吧?我听说夜夫人喜欢音乐,爱看音乐剧,听音乐,特意选的这个项目。” 不然这种小项目,哪里用他亲自过来汇报。 秦助理看着他得意洋洋的脸,心想,真是傻人有傻福。 楚辞和小余逛了一上午,在商场吃了顿烤肉,开车刚送小余回去就接到陆政电话。 “你姨妈病了,有空回去陪陪她,她这几天很挂念你。” 第103章 我换新床了,你来试试好不好睡 姨妈病了? 楚辞心口一揪,“好,我现在回去。” 宋知秋的病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前段时间陆政和陆景川不在,她一个人支撑着陆家早出晚归,三餐不继。 当时脑子里的弦时刻紧绷着,没觉得哪里不舒服,情绪一放松下来,身体就扛不住了。 楚辞一路疾驰赶到陆家,正逢陆政从里面出来,“你姨妈在主卧,我先去公司一趟。” 楚辞点头,“好。” 她快步上楼推门进去,宋知秋躺在床上,身后靠着软垫,脸上没什么血色。 “姨妈。”楚辞在床边落座,握住宋知秋的手,语气嗔怪,“你病了怎么不告诉我?还是陆伯父打电话我才知道的。” 宋知秋轻笑,“算不上病,只是前段时间太忙碌,身体亏空,养几天就好了,是你陆伯父大惊小怪。” 她提起陆政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怅然。 当初陆家出事,外面那些女人个个卷钱跑路,唯有宋知秋苦苦支撑。 陆政出来后就搬回老宅住了,和外面那些莺莺燕燕断了个干净,可这些年无数次争执,两人感情再也回不到从前。 楚辞知道她的心结,安抚的将头靠在宋知秋身上,“病哪里分什么大小,下次可不许瞒我了。” 宋知秋摸摸她的头,“身体上的病都是小毛病,我刚好有一桩心病正需要你。” “嗯?”楚辞抬起头,“什么心病?” 宋知秋将她鬓边的散发挽到耳后,“你今年二十五了,之前和景川有婚约,自然不着急,现在退婚了,也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 楚辞心口一悬,“姨妈,我还年轻,又刚退婚,不着急。” 宋知秋怜爱的看着她,“姨妈也舍不得你嫁到别人家去,可是姑娘大了留不住,有合适的人总要相看相看,先慢慢相处。” “上次姨妈见过的夏言就不错,你伯父和景川出来之后姨妈专门打听过。家里长子,名校毕业,毕业后接手家族企业,搞的有模有样。做事沉稳内敛,私生活也干净,之前家里有难,多少亲朋好友看到咱们都躲着走,他肯和妹妹出手相助,说明人品也是顶好的,你如果喜欢,姨妈找个机会去夏家一趟。” 楚辞哭笑不得,没想到姨妈看上的人居然是夏言,“姨妈,夏言帮咱们是看在夏浅的面子上,人家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咱不能逮着一只羊使劲儿薅,恩将仇报啊!” “你这孩子,什么叫恩将仇报?”这话宋知秋不乐意听,正要反驳,门口的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房门没关,陆景川端着汤站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久。 他抬步进来,视线从楚辞身上一扫而过,把手里的汤放桌子上,“妈,楚楚还小,她不想见就不见吧。” 从两人退婚后,宋知秋就没给过陆景川好脸色,闻言瞪他一眼,“女孩儿家二十五不小了,现在不找,等着拖成老姑娘捡别人挑剩下的?” 宋知秋冷哼,“你兄弟倒是多,也没见带回来个靠谱的给楚楚说合说合。” 她知道陆景川的心结在哪儿,故意往他心口上戳,楚辞听到宋知秋提起陆景川的兄弟,心脏漏跳了一拍,怕她气坏了,连忙端起汤,“姨妈,你身体不好别生气,先喝点汤。” 党参枸杞炖的乌鸡汤,汤汁金黄,味道浓郁,楚辞喂她喝了一碗,又看着她吃过药睡了,才掖好被角出去。 正值午后,佣人们忙完都去休息了,整个老宅里静悄悄的,她隔着落地窗看到陆景川站在开满紫藤的长廊里,犹豫片刻,几步走过去,“景川哥。” 陆景川回神,掐了手里的烟,朝楼上看一眼。 楚辞解释,“姨妈刚吃了药睡了。” 陆景川垂眸看着她素白的脸,“辛苦你了。” 楚辞摇头,照顾宋知秋她心甘情愿,从不觉得辛苦,反而是退婚这件事让他们母子关系闹的这么僵,让她心里愧疚,但又不知道怎么调和,踌躇的欲言又止。 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陆景川的电话响了,他低头看一眼消息,蹙眉,再抬头时神色依旧温和。 楚辞抿唇,“你先去忙。” 陆景川看了她片刻,点头,“公司临时有事,厨房煨的有汤,补气血的女孩子喝了对身体好,你也去喝点。” “好。”楚辞应声,看着他快步出了老宅,转身回去。 陆家风波过去,但之前受到的损伤是实实在在的,陆政和陆景川忙于公司事务晚饭时间都没回来,楚辞陪着宋知秋吃了晚饭,又陪她在床上看了会儿书,哄着她睡着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干脆在老宅住下。 她的房间每天有人定时打扫,所有用品一应俱全,泡个热水澡出来看到手机上一堆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男朋友。 刚要点开消息,那边电话又过来了,她看着上面跳动的‘微信小助手’几个字,深吸一口气接听。 “在哪儿?”男人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无端给人一股压迫感。 楚辞在沙发上坐下,“姨妈病了,我回老宅看她,刚把人哄睡,手机静音了,没看到消息和电话。” 夜无咎那边沉默两秒,“我去接你。” 她看一眼外面漆黑如墨的天色,“不用,我已经洗漱过了,今晚在这里睡。” 这次,那边长久的沉默下来,一点声音都没有。 楚辞看看手机,确定没有挂,忍不住问了句,“你在听吗?” “嗯。”沉闷闷的一声嗯,隔着屏幕都能察觉到不开心。 楚辞那么多消息没回,电话没接,自知理亏,好脾气的哄,“对不起,我以后尽量不静音,看到你的消息第一时间回复,好不好?” “明天晚上来我这儿?”夜无咎从来不是吃亏的人,立刻提出合理补偿,“我换新床了,你来试试好不好睡。” 楚辞默了一下,拒绝的很干脆,“…不去。” “那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楚辞:…不太想。 但是刚才已经拒绝了同住邀请,再拒绝接人请求,未免太不近人情。 她犹豫片刻,“好。” “不过你车停远一点给我发消息,别被老宅的人看到了。” “好。”夜无咎答应的干脆利落,“晚安,明天见,我的女朋友。” 电话挂断,夜无咎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看了片刻,拨通秦助理电话,“查一下陆景川在哪儿,给他找点麻烦,拖他一晚上。” 第104章 看上谁了,说出来我替你把把关 楚辞直到电话干脆的挂断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让夜无咎下套了,他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明天来接她,但是故意先出一个她不可能答应的条件,这样再提明天来接人的时候,她就不好意思第二次拒绝了。 心机满满! 楚辞长出一口气,愤愤的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在床上翻滚几圈用被子裹的严严实实。 翌日一早,楚辞下楼才知道陆政和陆景川父子一夜没回来。 宋知秋司空见惯的样子,“先摆饭,楚楚吃了饭要上班的。” 佣人知道楚辞爱吃虾,一早上五个菜,三个都是虾,不过为了顾忌宋知秋的口味,做的都是清淡的。 宋知秋夹一颗虾仁给她,“多吃点,这些年一点肉没长,白人饭不好吃长不胖就算了,回国了要好好补补。” 楚辞对宋知秋的宠爱欣然接受,笑弯了眉眼,“我就知道姨妈最疼我了。” 宋知秋瞪她一眼,嗔怪,“少给我灌迷魂汤,昨天跟你说的事你心里要有数,姨妈也会给你留意的。” “姨妈!”楚辞觉得碗里的饭都不香了。 宋知秋摸着她的头叹气,“你妈妈把你交给我,我总要为你的以后考虑,姨妈老了,护不了你一辈子。” 以前她觉得给楚辞足够多的钱,她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但是经历过变故后,她发现钱在权面前不值一提。 一个女孩揣着巨款无依无靠就像一个幼儿抱着一块金砖走在大街上,谁看到都想过来捞两把。 提起妈妈,楚辞手里的筷子慢下来。 宋知秋捏捏她鼓起来的脸,“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总之一切都有姨妈在,姨妈绝对不会害你的。” 吃过饭,楚辞从陆家出来,四处看了看,夜无咎的小奔驰混在一堆豪车里像阿姨的买菜车,毫不起眼。 秦.开车工具人.助理从车上下来,快步上前,“楚小姐,您的车钥匙。” 楚辞把自己的车钥匙递给他,自己上了角落里的小奔驰。 从她踏出陆家大门那一刻,夜无咎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见她神情蔫蔫的,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看过来,伸手刮她的鼻子,“怎么了?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的?” 楚辞皱着鼻子,“我说了你别生气。” 夜无咎挑眉,“只要你不是背着我有人了就行。” 楚辞轻咳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姨妈觉得我年纪到了,催着我相亲而已。” 夜无咎慵懒的脊背挺直,清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眸半眯眼,语气缓慢开口,“你同意了?” 他那目光好像在说她敢说一句同意,立刻就会化身猎豹扑上来咬死她,楚辞立刻证明自身,“没有,我拒绝了。” “哦,所以你刚才蔫答答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后悔跟我在一起,早知道应该先挑一挑?” 他岑薄的唇抿着,声线像是裹了寒意,“看上谁了?说出来我替你把把关,说不定我认识,还能给你牵线搭桥,做个媒人。” 楚辞看他牙都快咬碎了,脸上还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逆反心理上来就想逗逗他,“真的吗?我说出来你就能帮我牵线搭桥?那我可真挑了啊!” 夜无咎看着她,眼神晦暗莫测,“你挑。” 他也想听听,她看上哪个野男人了。 “我想要…”楚辞故作沉吟,眼神扫过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修长的指节因为太过用力泛着淡淡的青白,不再犹豫,“我要夜氏总裁夜无…” 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来,暗影落下,楚辞被一股大力推倒在椅背上,一只手扣住她的下颌,含住她的唇瓣,细细研磨,“楚辞,我真是疯了,才会被你耍的团团转。” 他语气里带着自嘲,动作霸道专制,带着不容拒绝的占有欲,吻的又深又急,楚辞呼吸很快被掠夺,只能顺从着他,从他口中获得一点氧气。 “没耍你。”楚辞声音破碎,断断续续,“夜无咎,我喜欢你。” 因为喜欢,所以哪怕知道以后在一起的希望渺茫,依旧想要冒险和他在一起。 她的话像是镇定剂,让近乎疯魔的夜无咎动作轻柔起来,只是声音里还带着哑和喘,以及一股难以言明的颤抖。 他松开楚辞的唇,退开一点,眸子紧凝着她,“楚辞,你就是骗子。” 楚辞‘嗯’一声,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一口,“我是骗子。” 这张脸长成这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骗子也认了。 她亲一口就跑,夜无咎哪里会放过她,低头还要亲,远处有车子轰鸣声接近,楚辞抬手挡住靠过来的人,压低声音,“有人。” “嗯。”夜无咎垂眸看着她,“他们又听不到看不到,怕什么?” 这附近植被茂密,他车子停的隐秘,车牌也很普通,没人会注意,何况车子背对着马路,大半身形被椅背挡住,对方不可能看到。 看楚辞紧张的不行,他轻笑一声,不甚在意抬眸朝路边看去,那辆车子恰好路过,黑色的迈巴赫和熟悉的车牌映入眼帘。 车后座没关窗,陆景川靠在椅背上一手按着太阳穴,抬眸扫过来一眼。 他眸色一暗,忽然改了主意,一手抬起楚辞的下巴,低头吻下去。 “唔…”楚辞被他吻的猝不及防,轻吟一声,躲不开逃不掉,气愤的在他唇上咬一口。 夜无咎‘嘶的一声退开一点,指尖拂过唇瓣,没出血,“属狗的?” 楚辞仰着头不甘示弱,“你有病啊?” 都说了有人。 夜无咎喉间溢出一丝轻笑,“是,我就是有病。” 他指尖勾着安全带‘咔哒’一声扣上,收身回去,启动车子。 车子丝滑倒车转弯,朝学校方向疾驰。 黑色迈巴赫在陆家老宅门口停下,陆景川下车时刚好看到红色的尾灯消失在视线里。 一辆平平无奇,汇入车流里挑都挑不出来的黑色小轿,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格外不舒服。 “家里换买菜车了吗?”陆景川问。 佣人有些诧异,“最近家里确实换了一辆买菜车,奔驰的。” 不过车还没提回来,少爷怎么知道? 陆景川淡淡“嗯”一声,忽略那点不舒服的感觉,“楚楚呢?” 佣人低头,“楚楚小姐陪夫人吃了早饭,离开有一会儿了。” 陆景川上台阶的脚步顿了一下,抬步进去。 第105章 那你报警吧,我的楚小姐 车子在办公室楼下停住,楚辞打开安全带后以为又要被索吻后才放人,没想到中控锁‘哒’一声,她试着开门,门顺利打开一条缝隙。 楚辞被他坑怕了,握着门把,转头看夜无咎,“我走了哦。” 男人冷淡的“嗯”一声。 门缝开的更大,楚辞再次确认,“我真走了。” 夜无咎好整以暇的侧眸看她,“你要是舍不得走,跟我去夜氏也行。” 楚辞立刻开门下车,“砰”一声关上车门,“再见,慢走不送。” 刚关上车门,小余刚好从楼上下来,疑惑的看一眼楚辞身后的小奔驰,“楚楚姐,你换车了?” 楚辞“嗯”一声,“刚给司机配的新车。” 小余还要细看,楚辞拉着她上楼,“别看了,这个司机车技不太好,小心碰到你。” 小余惊呼,“姐,我不上楼,我要去买早餐。” “知道,给你带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听有好吃的,立刻把什么奔驰,司机全都抛到脑后,不用楚辞拉,自己屁颠屁颠的跟上去了。 楚辞今天课不多,主要集中在上午,下午忙完手里的活儿,去商场买了点补品看宋知秋,陪着她吃过晚饭才回家。 站在门口开锁时,她下意识看一眼隔壁,灯暗着,主人还没回来。 她收回目光,开门上楼泡个热水澡擦着头发出来,从书架上选一本书窝在床头看书。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灯光暖黄的色调和书上晦涩的法文让人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房间里似乎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身侧床垫凹陷,熟悉的清冽味道侵袭而来,一条手臂穿过她的腰微微一收力,便将她带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脖颈和耳后,楚辞困倦的睁开眼,“你怎么进来的?” 她可没给过夜无咎家里密码。 男人在她唇边亲一下,“翻墙进来的。” 这人嘴里没一句实话,楚辞拉着被子挡住自己的脖子,不让他亲。 夜无咎带着薄茧的指腹在她腰间摩挲一下,“你密码设置的太睿智,好难猜啊。” 楚辞缩在被子里抬眸看他,男人的脸正对着床头灯,暖黄的灯光照亮他深邃的眉眼,在他眼底映出灿若星辰的光。 他神色一本正经,楚辞却从他语气里听出一股轻嘲,隔着被子在他腿上轻轻踢一脚,“你这是私闯民宅。” 夜无咎一手放在她腰间,一手支着头垂眸看她,“那你报警吧,我的楚小姐。” ‘我的楚小姐’几个字咬字又重,又怪模怪样。 “你阴阳怪气的干什么?”感觉这人今天晚上一进门就怪怪的。 早上不还好好的?男人这么善变吗? 夜无咎放在她腰间的手动作微微加重,满意的看到怀里人身体一紧,瞪视过来才缓缓开口,“我一个车技不好的司机,哪敢对楚小姐阴阳怪气。” 他听到了啊? 楚辞瞪着夜无咎的视线一转,心虚的偏开头,又被一只手拨回来。 夜无咎附身含住她的唇瓣轻吮,“车技不太好的司机要冒犯楚小姐了,楚小姐还要报警吗?” 楚辞刚才为了躲避夜无咎蒙上的被子此刻成了束缚自己的枷锁,被他轻而易举控制在身下动弹不得,听到他嘴上口无遮拦,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耳后,随着男人放在她腰间的手动作越来越大,体内的血液仿佛被点燃,迅速升温。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楚辞被体内热气蒸腾到混沌的神智立刻被唤醒,偏头避开夜无咎的唇,“我接一下电话。” 细白的胳膊从被子里挣脱出来,捞起床头边的手机,上面闪烁的‘陆景川’三个字让楚辞本能看身侧的人一眼,起身,“我出去接。” 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腰,男人抬眸看过来,暖光都照不进深邃的眼底,“就在这儿接。” 楚辞知道他的霸道性子,“那你不许出声,也不许做小动作。” 夜无咎不作声,楚辞干脆腾出一只手扣住他的嘴,滑动屏幕接听。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陆景川的声音隔着手机屏幕依旧温润。 楚辞调整一下呼吸开口,“刚才看书,不小心睡着了。” “景川哥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陆景川沉吟,“刚从陈记回来,给你打包一份燕窝四宝汤,我在楼下等你。” “现在吗?”楚辞下意识朝窗外看一眼,“好,那我现在下楼。” 挂断电话,夜无咎拉着捂在他唇上的手轻咬一口,“这么晚来给你送汤,居心叵测。” 楚辞看一眼这么晚还躺在她床上的男人,快速俯身在他唇上亲一口作为他刚才没有捣乱的奖励,“我很快回来。” 她起身穿上拖鞋要走,夜无咎视线扫过她白皙圆润的肩头,拿起一旁的小披肩扔过去,“外面凉,多穿点。” 楚辞接过披肩披上,快步下楼。 路灯下,黑色的迈巴赫停在门口,陆景川斜靠在车上,黑衣西裤,长身玉立。 “景川哥。”楚辞打开门,快走两步。 陆景川站直身体,把手里的保温桶递过来,目光温和,“打扰你休息了。” 楚辞抱着保温桶摇头,“没有,本来也醒了。” 她说完,气氛沉默两秒。 陆景川背对着灯光,半张脸隐藏在黑暗里,显得有些落拓,他似乎有话要和她说,最终只是像从前一样摸摸她的头,“回去吧。” 楚辞没有追问,提醒他回去路上小心后提着保温桶回去。 陆景川站在夜色下,看着楚辞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抬眸看一眼楼上窗户透出来的暖黄灯光,顺着阳台看向隔壁那栋楼。 除了院子里的景观灯,整栋楼黑漆漆的,没有一丝亮光,昭示着他的主人不住在这里。 楚辞不饿,又怕夜无咎看到保温桶醋坛子打翻,直接将汤放进冰箱保鲜,准备明早热了喝。 收拾好东西上楼,推开门就看到夜无咎靠在床头打电话,房间里很静,静到楚辞能瞬间认出电话里的声音,正是刚和她碰过面的陆景川。 “最近又在哪儿住?” 夜无咎做事随心所欲,房产也多,别人狡兔三窟,他是狐狸成精数不清多少窟,换住处是常事。 夜无咎一手翻转着楚辞的枕头,抬眸目光紧凝着楚辞的脸,“连我住哪儿都要管,你不会偷偷觊觎我吧?” 第106章 很明显,我在勾引你 那边轻笑一声,对他的不着调习以为常,“过来给楚楚送点吃的,想约你喝杯酒,看你那边暗着光。” “想约我啊?”夜无咎指尖在手机壳上轻敲两下,“没时间,你没夜生活不代表我也没有。” “怎么?追上你那个神秘的心上人了?”陆景川本没什么波澜的语调微微上扬,来了兴趣,“那刚好,带出来一起喝一杯,让我见见是哪家的千金把我们夜总迷成这样。” 夜无咎意味不明的眼神睨过来,楚辞心脏像被一根线绑住,高高悬起,呼吸都停滞了,拼命摇头。 夜无咎看她头摇的拨浪鼓一样,扯扯唇,“她胆子小,没出息,羞于见人。” 他缓了缓,又说,“你大晚上的,又问我住哪儿,又要见我心上人,问这么多,要不我以后约会给你开个直播?知不知道晚上给有对象的人打电话很冒昧,很不道德?” 他语气有点淡,有点凉,陆景川以为自己大晚上耽误了他的‘夜生活’,识趣开口,“好,您继续,我挂了。” 陆景川好笑的挂断电话,打开车门,上车的瞬间看到远处角落里停着一辆奔驰,距离太远看不清车牌号,常规款但莫名眼熟。 他上车关门,问驾驶位的程序,“那辆奔驰是不是我们早上看到那辆?” 程序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看出那辆车有什么特别,“早上?” “这辆车是奔驰基础款,每天路上遇到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不稀奇。” 陆景川按按眉心,也对,很多人给佣人配的买菜车几乎都这款,是他太敏感了,“走吧。” 车子启动,陆景川透过后视镜朝那栋黑漆漆的别墅看一眼,收回视线。 楚辞看着男人挂断电话后随手把手机扔到床上,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忍不住拉他,“很晚了,你该回去了。” 夜无咎任由她拉着,一动不动,“你跟我一起过去。” 楚辞微笑,“做梦。” “那不回,做梦也要躺在你床上做。”他靠着软枕抬眸看过来,素来嚣张跋扈的人,耍起赖来也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楚辞拿他没办法,“这里没有你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夜无咎眉梢缓缓抬起,“那我回去洗干净了再来?” 楚辞:…… 这话说的,她不想歪都不行。 楚辞妥协的从衣柜里翻出一条没用过的浴巾,又去客房拿一套一次性用具扔过去,“快去洗。” 夜无咎稳稳接住扔过来的东西,“这么急?” “滚!”楚辞红着脸踢一脚过去,白皙的脚面撞在他的小腿上,没一点杀伤力。 楚辞等他进去了,又拿起刚才那本书看,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扰人心神,本就晦涩的法文像天书从楚辞眼前一个个蹦过去,一页看完什么也没记住。 她吐出一口浊气合上书,将灯光调暗准备睡觉。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房间里获得片刻安静,房门打开,脚步声一点点临近,浴室里的热气和湿气蔓延过来,混和着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和她的沐浴露香气。 身侧凹陷,有人掀开她的被子进来,手臂熟练的揽上她的腰,刚洗过的皮肤带着水的润泽,不凉但依旧让楚辞瑟缩了一下,“你那边有被子。” 夜无咎理直气壮,“那边的被子没有你的味道。” “那你盖这个,我用那个。”楚辞把身上的被子掀开,起身去拉夜无咎身后的被子,一转头入目一片冷白。 男人躺在床上靠着她的枕头,上面没穿衣服,清晰流畅的肌肉线条一路蔓延向下直达腰腹,下面隐藏在真丝被下,隐约可见鼓鼓囊囊的一团。 “你怎么不穿衣服?”楚辞整个人都要炸了,抓着手里的被子一动不敢动,生怕他下面也没穿。 男人抬眸看过来,神情自然,语气淡定自若,“很明显,我在勾引你。” 他坦诚的让楚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夜无咎也不打算给她反应的时间,抬手把人拉进怀里,仰头吻上去。 夜无咎的吻技算不上好,可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来势汹汹,即使亲过这么多次楚辞依旧招架不住。 她脱力的软倒在夜无咎身上,掌下是肌理分明的肌肉,腰间是男人禁锢的手,温热的手掌顺着她的腰线往上蔓延。 夜无咎翻身将人压在身下,轻柔的吻顺着她的唇,耳后锁骨一路向下,楚辞身体颤栗,一手放在他肩头,喘息着吐出几个字,“东西在床头柜里,你自己拿。” 夜无咎头也不抬,在她颈窝埋首,“什么东西。” 楚辞以为他在装傻,瞪他一眼,“你自己看。” 男人一手撑在她身侧,长臂伸展拉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个方形小盒,“你家里怎么会有这个?” 楚辞半撑着身子起来,“上次买瓜子的时候顺手买的,尺寸不对吗?” 细细的肩带滑落,白皙的脸颊红的要命,“我第一次买这个,看不懂尺寸,就随手拿了两盒,你看一下另一盒能不能用。” 手里的这个已经是最大尺寸,夜无咎指尖挑开盒子,抽出一个,楚辞立刻偏开头抬手关灯,夜无咎压过来,按住她关灯的手,“别,我没经验。” 楚辞身上的血液仿佛酒精遇到火苗,瞬间被点燃,她闭着眼不敢看,一点一滴的时间都仿佛被无限拉长,直到男人一声低喘,她痛的轻吟出声。 疼痛让她条件反射睁眼,一抬眸直直撞进男人漆黑如墨的深眸里,那双眸子望着她,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吸附进去,带着神情和怜惜,动作却没有一点停顿。 他低头吻下来,嗓音破碎带着哑意,“别怕,放松点。” 第107章 楚教授刚刚可不是这样的 彻底融合时,夜无咎低头在她紧闭的眉眼落下轻吻,一点点抚开她紧蹙的眉心。 “楚辞,喊我名字。” 楚辞闭着眼,眼睫轻颤,“夜…夜无咎。” “这会儿怎么这么乖?让叫什么就叫什么?”夜无咎吻着她的耳垂,“早知道让你叫老公了。” 暖黄的灯光下,楚辞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红的不像话,听到夜无咎得了便宜还卖乖,恼羞成怒的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一口。 “嗯~”一股难言的感觉顺着被咬的地方直达尾椎骨,夜无咎闷哼一声,“真属狗啊?” 他低头,在她脖颈轻吮,回敬她一颗红色印记,又拿起旁边被冷落的枕头,垫在她腰下… 夜色如水,窗外树影窸窣,窗内灯火摇曳,热气翻涌。 夜无咎精力太旺盛,温热的手臂再次覆上她的腰时,她强忍着困意一巴掌拍过去。 夜无咎从她颈间抬眸看过来,“别闹,抱你去洗漱。” 他倒打一耙的本事楚辞自愧弗如,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手臂攀上他的脖颈任由他抱着去浴室。 毛毯垫在大理石台上,人被小心的放上去,夜无咎去放水时,她拉过一旁挂着的浴袍的裹在身上,又拿起一条毛巾扔他身上,“围一下。” 夜无咎打开水阀后接过毛巾慢条斯理的围上,看一眼裹的像粽子一样的某人,哼笑一声,“好无情啊,楚教授刚刚可不是这样的。” 楚辞扯扯唇,“夜总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夜无咎混不吝了点,毒舌了点,好歹是高冷挂的,但没现在这么无赖,厚脸皮。 “后悔了?”夜无咎上前一步,两条手臂撑在楚辞两侧,将她整个人牢牢圈进怀里,“后悔也晚了。” 浴缸里的热气裹挟着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蒸腾过来,楚辞推开贴过来的人,准备跳下去自己去洗澡,刚撑着身子落下就被人抱住,脚尖连地面都没碰到,吓的她低呼一声本能搂住男人脖颈,细白的腿攀上男人的劲腰。 两人身体紧紧契合在一起,楚辞能明显感觉到某人某处以飞快的速度苏醒,偏偏她又被人禁锢住动弹不得,只能脸色涨红的拍他的肩膀,“放我下去。” 好在,男人只是看着她眸色深沉,没有过多为难的把她放进浴池。 入水的瞬间,身上的浴袍瞬间打湿浸着热水贴在身上,楚辞拢住在水中肆意飘荡不务正业的浴袍,仰头看向夜无咎,“你先出去。” 夜无咎挑眉,“裤子还没提上,就想不认人了?” 楚辞忍无可忍,“我要洗澡。” “你洗。”他面不改色的把浴缸和淋浴之间的隔断门关上,“你洗你的,我洗我的。” 这门装的时候只是摆设,偶尔隔下水,连毛玻璃都不是,高清无码纯玻璃。 楚辞:…… 眼看他打开淋浴头,旁若无人的解腰间的浴巾,楚辞立刻扭头背对着他眼不见为净。 好不容易洗完,拖鞋在卧室,只能等着他洗完再把她抱回去。 楚辞坐在沙发上看着夜无咎把床上用品换好,下楼扔进洗衣机,不明白明明出力的人是他,为什么累到虚脱的是自己。 一番折腾完已经后半夜了,生物钟被严重扰乱的楚辞躺在床上几乎秒睡,夜无咎转头关个灯的功夫,身边人已经沉沉睡去,任由他怎么逗弄都没有反应,像是电量耗尽的玩偶,任人摆布。 最终,他的视线在她脖颈间那抹晕红上凝视片刻,低头凑过去试了几次,终于弄出满意的形状,将人拉进怀里,下巴蹭蹭她的头沉沉睡去。 这一晚睡的格外沉,感觉刚睡着天已经亮了,楚辞睁开眼看到窗外几乎大亮的天心口猛的一跳手臂往后摸,身后的床空着,没有一点温度,显然人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她长舒一口气,昨晚太困睡前忘记让夜无咎回去了,真怕他大爷一样的性子一觉睡到钱妈过来,大摇大摆的下去。 房间里所有关于男士的用品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连垃圾桶里的垃圾都被带走,换上新垃圾袋。 楚辞感慨他这谨慎程度用来偷情都屈才了,该去做卧底才对。 偷情两个字从脑海里跳出来的瞬间,楚辞没忍住扶额,什么偷情,她真是被夜无咎带沟里去了。 她看一眼时间,七点,翻身起床,窗台上的玫瑰像固定刷新的小道具,不过今天多了一个小便利贴,“楚小姐,别忘了我一周的早餐。” 楚辞照例把便利签收好,拿着玫瑰去浴室洗漱,抬头看到镜子里一抹若隐若现的红痕,仔细看还是个心型,没忍住磨了磨牙。 该死的夜无咎! 还好她看到了,要不然顶着这么个东西去学校,她以后都不用见人了。 她洗漱好用遮瑕在那个红印上遮了又遮,才换了件高领的衣服下楼。 钱妈摆好饭正在晾晒床单,看到楚辞下楼笑着看过来,“楚小姐,您下次要换床品跟我说一声,怎么好让您自己洗东西。” 她房间里的床品三天一换,昨天不是换东西的时间。 “昨晚不小心弄脏了,顺手换掉洗了。”楚辞耳尖一红怕她继续追问,立刻转移话题,“小余很爱吃你做的早餐,等下帮我打包一份带学校吧。” 做饭的人最爱听别人夸她的厨艺,看着对方把她做的东西吃完,钱妈一听开开心心的去厨房打包去了。 人一开心就有点放纵,于是楚辞离开的时候,拿到了有史以来最隆重的打包盒,整整四菜一汤。 她提着那份沉重的打包盒,在钱妈骄傲的眼神里离开别墅,又在夜无咎高高挑起的眉梢里上车,“你的早餐。” 夜无咎看着袋子里高高摞起来的五个打包盒,‘啧’一声,“好沉重的爱,上次见到这架势还是在我妈那里。” 爱做菜的姜女士,还有一个爱投喂的癖好,但凡和她交好的都难逃一劫,夜无咎不挑食姜女士功不可没。 楚辞和他待久了,说话也开始混不吝,“其实你想叫我一声干妈的话,我也不介意的。” 第108章 女朋友投喂的早餐 夜无咎刚启动车子,闻言眯眸看过来,“楚教授脸皮厚度见长,没看出你还有这癖好。” 他修长的指节握着方向盘,指尖在中控台上轻轻的敲,冷白的手背上青色的血管筋脉浮突沿着手臂蔓延进黑色的衬衫里,又冷又欲。 楚辞脑海里蓦然浮起这双手昨晚丈量她身体的画面,又听到夜无咎不正经的调侃,脸色一红,偏开头看向窗外装傻。 车子在楼下停住,夜无咎低头过来索吻,楚辞记着身上那个吻痕和刚才被他不正经调侃的仇,假装亲他,实则眼疾手快的伸手自己打开中控锁,极速下车。 夜无咎看着关上的车门和她步履匆匆的背影,哼笑一声驱车离开。 楚辞一上楼就看到小余守在楼梯口,刚用她的名义骗一顿早餐的楚辞有点心虚,“站在这里干嘛?” 小余鬼鬼祟祟的凑过来,“楚楚姐,办公室里个男人在等你,长的好帅,等你一个多小时了?” 男人,帅,小余不认识。 这几个条件组合在一起,连楚辞本人都想不出是谁。 办公室门推开,戴着金丝边眼镜和几个老师相谈甚欢的男人转头看过来,起身,“您是楚小姐吧?” 他穿着一身铁灰色西装,衣服服帖平整没有一丝褶皱,连领带都系的一丝不苟,笑容温柔和煦,看上去没有一点攻击性。 楚辞觉得他有点眼熟,又确信自己没见过他,“你好,楚辞。” 男人绅士的握一下她的指尖,松手后拿出一张鎏金请帖,“您好,楚小姐,我是刘佑笙。” 楚辞脸上的笑意瞬间黯淡,看着那张请柬没接。 刘佑笙,刘老爷子长子,刘佑天的哥哥,刘家继承人。 刘家三父子她见过两个,一个狂,一个傲,不知道最后这个,又是什么路数。 刘佑笙被落了面子也不恼,“我知道弟弟和老豆都给楚小姐留下过不好的印象,您对刘家有意见是应该的。” “我这次来是作为刘家继承人郑重邀请您参加刘家的宴会,正式为之前的事给您和陆总道个歉,还望楚小姐赏脸。” 他说完,双手将请帖放在楚辞的桌子上,点头示意后离开,全程礼数周全,进退有度。 刚才和刘佑笙相谈甚欢的几个老师面面相觑,“楚楚,你和那个刘先生家里有过节啊?” “我看他年轻又帅气,又带着花和水果,还以为他是你的追求者呢。” 几个老师神情尴尬,楚辞不想自己的私事影响到大家的心情,“没有,你们不要多想,我和这位刘先生也是第一次见面。” 她把果篮递给大家,“大家分了吃吧。” 应付完几个老师,楚辞看着那张请帖,早上的好心情消失殆尽,犹豫片刻后拿出手机准备给姨妈打个电话。 刚打开手机就看到有新消息,‘微信小助手’发来的图片。 贴着凯特猫,美乐蒂和库洛米的饭盒整整齐齐放在黑色的办公桌面上,和画面中归类整齐的各式文件形成鲜明对比。 幼稚。 楚辞长按收藏,退出界面,沉郁的心情舒缓些许,一转眼又扫到微信界面下面的红点,点开朋友圈。 她朋友圈人很少,且大部分人没有发朋友圈的爱好,所以一眼就看到最新一条朋友圈上熟悉的图片。 第一张就是刚才夜无咎发给她的那个,第二张是打开后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配文:女朋友投喂的早餐,玫瑰,玫瑰,玫瑰。 楚辞头皮一下炸开,更要命的是朋友圈已经发布几分钟,下面有不少熟悉的头像留言。 【哎呦,夜哥终于脱单抱得美人归了?】 【一大早以为没睡醒呢,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夜哥发朋友圈秀恩爱,这辈子也没想到夜哥也有在文案后面放玫瑰的一天!上回陆鸣官宣可是被嘲的体无完肤。】 【@陆鸣,你上次不是说夜哥有本事单一辈子别官宣,不然喷死他吗?快来快来,这可能是你这辈子唯一一次报仇的机会了。】 看到陆鸣和陆景川还没评论,楚辞正准备退出让夜无咎删朋友圈,就看到刚刷新出来的留言。 陆鸣:【@白宇你丫的少挑拨离间,夜哥别听他胡说,祝你和嫂子天长地久,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白宇回复陆鸣:【瞅你那怂样,又土又怂。】 陆鸣回复白宇:【你不怂你上!】 陆景川的评论最迟,也最让楚辞胆战心惊。 【夜哥的心上人也喜欢这种卡通贴纸吗?楚楚也喜欢,回头带出来见个面,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楚辞:…… 她退出朋友圈,点开夜无咎微信:【你疯了?被发现怎么办?】 夜无咎:【我早就跟他们说过有心上人,以我的魅力,到现在都没追到才更可疑吧?” 楚辞默然。 【放心,保证不会被发现。】 顶多起疑。 楚辞:【你一周的早餐没了。】 夜无咎咬着虾饺,看着对面发过来的消息,都能想象出某人鼓着脸磨牙的表情。 下一秒,手机噼里啪啦跳出一堆消息。 母上大人:“恋爱了?” 亲爹:“让女孩子给你带早餐,不像话!” 亲爹:“谁家姑娘?” 老爷子:“追上了?” 老爷子:“什么时候带回家见家长?哪家姑娘?老子提前给你刷刷好感,别回头上门被扔出来!” 老爷子:长图/你看第一次上门带这些东西失礼不? 夜无咎只回母上大人一个“嗯”,其余一律忽视。 秦助理开门进来,手上拿着一张鎏金请帖,“夜总,刘老爷子来了,给您送过来一张请帖。” 夜无咎抬起头睨过来一眼,没说话比说了话还让人难受。 秦助理低头,“刘老爷子已经走了,走之前让我转告您,陆家和楚小姐也会去。” 秦助理作为夜无咎的心腹,当然知道自家夜总对刘家的厌恶,若不是这句话,绝不会多此一举跑过来找骂。 夜无咎闻言,放下筷子往椅背上一靠,勾勾手指,“拿过来。” 第109章 好官方啊,楚教授 刘佑天和楚辞之间的纠葛发生到现在,已经不是两个人之间的矛盾了,去或不去也要考虑姨妈他们的想法。 被夜无咎一打岔,电话没打成,楚辞下课后直接去陆家老宅,刚踏进前厅就看到宋知秋也在看请帖。 “姨妈。”楚辞和宋知秋打着招呼,在她身旁坐下。 宋知秋把请帖随手扔一边,“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姨妈给你做点好吃的。” 她说着就要起身,楚辞拉着她坐下,“姨妈别忙,我现在不饿。” 楚辞视线落在桌上那张请帖上,“我过来就是想问您,宴会咱们去不去。” 她从心底深处觉得刘家不会良心发现,幡然悔悟。 “去,为什么不去,他们敢道歉,难不成我们还不敢受着吗?”宋知秋提起刘家咬牙切齿,她之前支撑陆家听过多少冷嘲热讽,受过多少白眼苦楚,担惊受怕,现在就有多恨刘家人。 “何况,刘老爷子过来送信的时候,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夜家的人也会去。”宋知秋拉住楚辞的手,“刘家阴毒,逼到绝路什么都做得出来,夜家早不收拾刘家,晚不收拾刘家,偏偏在陆家落难的时候收拾他们,人家没提,这份情咱们不能不认,刚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楚辞听到夜家,心口一跳,垂眸抿了抿唇瓣。 宋知秋没注意她走神,开心的拉着人起身,“你回来的刚好,姨妈给你定了套裙子,过来试试尺码合不合适,正好宴会的时候穿,艳压群芳。” 楚辞好笑,“鸿门宴还要艳压群芳吗?” 宋知秋轻哼,“鸿门宴才更要穿的光鲜亮丽,闪瞎人眼。” 试过衣服下楼,陪着宋知秋用了晚饭,楚辞要回去,宋知秋也没拦,只是看着空荡荡的客厅感慨,“回吧,回吧,姨妈年纪大了讨人嫌,一个个家里栓老虎了一样待不住。” 旁边的佣人在楚辞旁边低语,“陆总他们忙,经常早出晚归和夫人说不了几句话,要不是陆鸣少爷时不时过来一趟,夫人都要抑郁了。” 楚辞刚迈出去的步子立刻就顿住了。 “姨妈,刘家人可凶了,要不您收留我一晚,明天带我一起去吧。” 宋知秋脸上勉为其难的样子,唇角微微勾起,“自己家见外什么,随便住。” 趁着上楼放东西的时间,楚辞给夜无咎发了条消息。 【今晚在老宅住,不回去,勿念。】 那边恢复的很快,带着夜无咎惯有的轻嘲。 【好官方啊,楚教授。】 楚辞才不管他回什么,只要回复一律当他知道了。 有心想问刘家宴会他会不会去,最终楚辞什么也没说,将手机扣在桌上下楼陪宋知秋看电影。 刘家在港城是一霸,到了京市买账的人却不多,尤其得罪夜家后,众人更是避之不及。 不过,刘家这场声势浩大的宴会,来的人依旧不少,其中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也有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夜家人趁机攀关系的。 宴会举办地点是刘家在京市市区的别墅,楚辞跟陆家人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不少车,刘老爷子带着刘佑天正和宾客寒暄,看到他们和对方点头示意后缓步过来,脸上挂着笑。 “陆老弟,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这么多年合作关系,我生怕你因为底下人阳奉阴违,挑拨离间和老哥哥我疏远了。” 陆家这次风波,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刘家故意针对,此时被刘老爷子四两拨千斤的一提,反而成了手下人不懂事挑拨离间,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陆政面不改色,“哪里哪里,刘家家风清正,养出来的孩子都勇猛果敢。” 陆政说着,话头一顿看向刘老爷子旁边的刘佑天,“这就是佑天吧,看着果然聪慧, 要不人家年纪轻轻能入夜老首长的眼呢。” 黑红也是红,记黑名单也是记。 刘佑天温泉山庄事件后就傻了,现在站在老爷子身边拿着个帆船模型在玩儿,旁边还有个老管家贴身跟随,随时给他擦口水。 陆政当着大家的面夸他聪慧,明摆着膈应人,好几个站在附近看热闹的都没忍住笑。 刘老爷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目光落在被几人护在身后的楚辞身上,“楚小姐,咱们几家关系闹的这么僵,说到底是我家这个混小子对不住你,才惹出这么多事端。” 他握着拐杖,抬起浑浊的眼珠看一眼周围众人,“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带着我这个不孝子亲自给你道歉,望你看在他痴傻,我年迈的份儿上,有什么火气都冲着我们两个来,帮我们在夜少那里说说好话,给刘家留一条生路。” 刘老爷子说完,动作迅速的拉着刘佑天的手朝地上跪去,陆政早防着他,立刻上前一步在他膝盖落地前稳稳扶住人。 陆景川拉着宋知秋侧身避开刘老爷子跪拜的动作,去拉楚辞时却扑了个空,回头一看,夜无咎先他一步将楚辞拉到自己身后,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没过年呢,刘老爷子这是做什么?现在给我行大礼也没有红包拿哦。” 陆政攥着刘老爷子的手腕,说话一点情面也没留,“刘老哥,长辈跪小辈可是折寿的,您这一下子跪实了,陆家和楚楚的名声也不用要了,知道的您是道歉,不知道的以为您借大家的手道德绑架呢。” 陆政拉着人,刘老爷子没跪下去又被夜无咎这么一搅和,气氛松快不少,大家也渐渐回过味儿来,看向刘家人的眼神更加嫌弃。 刘老爷子出师未捷,顺着陆政的手起身,“看我这一把老骨头,差点没站稳,多亏陆老弟扶我一把,害大家担心了,是我的错。” 刘老爷子一路摸爬滚打走到如今这个地步,知道在某些时候面子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起身站好后一拐杖敲到刘佑天腿弯。 刘佑天本就痴傻,站的东倒西歪,一拐杖过去顿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手里的帆船模型掉在地上摔成两半,他看着面前折断的白色桅杆‘哇’的一声哭出来,惊天动地。 刘老爷子眼底心痛一闪而过,狠着心看向夜无咎,“夜少,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已然痴傻,刘家也元气大伤,你有再大的怨气也该消了。” “只要你愿意高抬贵手饶过刘家一命,我可以做主,日后刘家经营所得纯利三七分,您七刘家三。” 第110章 我不行 这样的话不能摆在明面上,最后几句,他是压低声音说的,奈何夜无咎不吃他这一套。 他懒懒的抬手揉揉耳朵,“刘老爷子刚才说什么?” “让我帮你们洗脱罪名,以后利润跟我三七分?” 他夸张的回退半步,做出一副‘总有刁民想害朕’的表情,“刘老爷子,你这不是贿赂我,让我以权谋私吗?这是犯法的!” 事发突然,楚辞本来站在夜无咎身后,他忽然后退,她猝不及防,鼻尖撞上男人后背,立刻退回宋知秋旁边,挽住她的胳膊。 察觉到一股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楚辞抬头,视线直直撞上陆景川探究的眼神,“景川哥。” 陆景川定定的看着她,眸光落在她泛红的鼻尖和刚才被夜无咎握过的手腕,嗓音温和,“没事吧?” 楚辞揉了下鼻尖,摇头,“没事,多亏无咎哥刚才拉我一把。” 他挡在她面前一番插科打诨,成功把她从主人公变成小透明,脱离事件中心。 陆景川笑笑没说话。 这边,刘老爷子面皮抖了抖,强撑着笑容,“夜少听错了,刘家遵纪守法,我怎么可能公然行贿。” 夜无咎缓缓点头,笑的意味深长,“刘老爷子知道就好,身正不怕影子斜,刘家只要行得正,坐的端,相信上面一定会还你们清白的。” 他说完,抬眸扫视一圈,视线略过楚辞的时候几不可察的顿一下,迈着懒散的步伐越过刘老爷子朝大厅里走去。 今晚一大半的人都是冲着他来的,他一走,其他人立刻乌泱泱的跟上。 楚辞看着他的背影,他刚才表情没什么变化,可她和夜无咎慢慢熟悉起来,敏锐的察觉到他心情有点不太美妙。 “发什么呆呢?”宋知秋喊楚辞两声没喊应,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楚辞眨眨眼,收回视线,问宋知秋,“姨妈,怎么了?” 宋知秋拉着她的手,脸上莫名有点兴奋,“走,带你去见个人。” 大厅角落里,陆鸣和白宇几个人贼头贼脑的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白宇推推脸上的眼镜,眯着眼睛盯着远处一个男人瞧,“是他吗?长的一般。” “有点配不上楚楚。” “我觉得让楚楚和他相亲,还不如便宜我呢。” 陆鸣一巴掌拍过去,“滚你丫的,女朋友一大堆的劈叉蜈蚣精,还敢肖想我姐,让老子的大耳刮子扇醒你。” 白宇差点被他一巴掌把眼镜拍掉,“开玩笑嘛!” “开玩笑也不行!” “什么开玩笑也不行?”夜无咎不知什么时候飘过来,抬着眼睛顺着他们看的方向睨一眼,收回目光幽幽问一句。 陆鸣正偷看他的‘未来姐夫’,骤然听到声音吓一跳,看到夜无咎和陆景川过来,夸张的捂着心口打哈哈,“没什么,你们听错了,我是说白宇不行。” 白宇:??? “谁不行?” 他扶扶眼镜看清夜无咎身后的陆景川,口风一转,“我不行。” 他拉着陆景川就往旁边隐蔽处走,“陆哥,我最近有点不太行,你有没有熟悉的老中医…” 陆鸣心里‘卧槽’一声,“狗东西反应挺快。” 夜无咎目光凉凉的看着他,挑起眉梢,“给你个机会重新说话。” ‘碍眼’的人走了,陆鸣拉着夜无咎在刚才白宇坐过的地方坐下,“没啥大事儿,就是伯母给楚楚姐找了个人家…” ‘啪’ 玻璃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橙黄清澈的香槟撒了一地,对上陆鸣看过来的眼神,夜无咎指尖搓了搓,语气没什么波澜,“掉了。” “掉了就掉了,等下有人来收拾。”陆鸣因为之前楚辞和陆景川的事情,他帮忙瞒着愧对楚辞,对她的婚事格外上心,拉着夜无咎指着远处的男人分析,“就那边挨着香槟塔的男人,穿白色西装那个,你觉得咋样?” 夜无咎冷冷抬眸扫过去,把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打量一遍,“不咋样。” 陆鸣咂摸一下嘴,“你觉得他哪儿不行?” 夜无咎冷哼,“眼尾炸花,命犯桃花,他看上去年纪有三十了吧?穿一身白西装,戴着个宝石胸针,跟开屏的花孔雀一样,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嘶’陆鸣本来只是觉得这男的配楚辞差点意思,被夜无咎这么一说有点不自信了,“可是伯母让我查过他的底细,身边没什么桃花,连女人都少见,林家次子,楚楚姐嫁过去算高攀。” “林家次子?”夜无咎眸子眯了眯,忽而一笑,“你个蠢货,被人耍了都不知道。” 事关楚辞婚姻大事,陆鸣被骂了都不带反驳的,“怎么说?” 夜无咎神情一松,又拿起一杯香槟身形慵懒的往椅背上一靠,长腿交叠,无良的吐出两个字,“你猜。” 陆鸣紧张的屏着呼吸听他解惑,闻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厥过去。 夜无咎却抿一口唇,抬眸看着楚辞被宋知秋带过去,捏着酒杯的手背青筋凸起。 楚辞迷迷糊糊被带到男人面前,宋知秋笑容温和,“小林啊,我临时有点事不放心楚楚,你帮我照顾她一会儿。” 林陌点头,笑的眉目温柔,“好的,宋伯母。” 宋知秋撤退的很快,楚辞阻止都来不及,只能朝眼前人笑笑,礼貌抬手,“你好,我叫楚辞。” 林陌低头看一眼她白皙的手,只虚虚握了下她的指尖,“你好,林陌,一起坐会?” 如果此时楚辞还不知姨妈带她来见人是为什么,就真是傻子了。 两人在旁边的小沙发围着小圆桌相对而坐,林陌拿一杯新果汁放到楚辞面前,主动介绍起他的身份。 国内珠宝行业龙头林氏次子,父亲商业大佬,母亲红三代,名门千金,论家世比陆家还要显赫,典型的世家子弟。 而他自身条件也不差,留学归来后担任林氏执行总监,投资的服装品牌也做的有声有色,仅此繁星,楚辞也没想到宋知秋能给她扒拉来这种身价和质量的相亲对象。 甚至,他似乎意外的对她满意,没有对她名声亦或者家世相关展现出任何不满或嫌弃。 整个聊天时间,他语气轻松幽默,不仅在珠宝,服装,穿搭方面极为精通,在音乐方面也颇有见解,还曾经看过她在国外时的独奏会。 第111章 又不是什么娇花 他不吹嘘自己的出身,不谈论自己事业,全程围绕楚辞的职业和经历和她制造共同话题,绅士又礼貌,社交能力极强,同时还会随时关注她的需求,适时的帮她添果汁,递纸巾,体贴的不可思议。 只是,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始终是平静的,淡漠的,像在看一个合格完美的摆件,值得精心养护但无需投入多余的感情。 楚辞专注的听他讲完,时不时点头并提出自己的见解,只是在他结束话题后,斟酌着开口,“林总,我知道你和我姨妈的意思,但目前我还没有这个打算,您很绅士和您聊天很开心,耽误您这么久我真的很抱歉,不过我们确实不太合适。” 楚辞抱歉的朝他点头示意,起身要走,被林陌叫住。 “楚小姐,我能问一下您从哪里觉得我们不合适吗?”他坐在沙发上,靠着椅背看过来,手里的酒杯无意识的摇晃着,那是人在放松状态下特有的慵懒随意,“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而且我对你很满意。” 他对她很满意。 看,多高高在上的一句话。 她像一个任人挑选的物品摆在他面前,让他评头论足,开心就顺着她的喜好哄两句,不开心就像面对宠物一样,仰着头问,你对我哪里不满意? 你凭什么对我不满意。 楚辞身形一顿,重新坐回去,抬眸直视林陌的眼睛,唇角笑意浅淡,“回答林总的问题之前,容我冒犯的分析一下林总对我哪里满意吧。” “我父母早亡,小叔一家不亲近,退过亲,名声不好,唯一的依靠陆家还是我上一任未婚夫家,我可以理解林总一心扑在事业上,想娶一个花瓶应付家里,但以林总的人品才貌,找一个各方面比我好的名门千金并不难,为什么要选我呢?” 林陌眼神闪了一下,摇晃酒杯的手停住,“我在国外看过你的演出,你很优秀,在音乐方面称得上天才,我喜欢你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吗?” 楚辞摇头,“看喜欢的人,眼神不是这样的,你看我的眼神礼貌,疏离,审视,即使在我刚才要走的时候,依旧姿态慵懒,眼里全是对自己表演被识破的不满,没有一丝爱意。” 楚辞唇角笑意消失,“我不知道林总有什么难言之隐需要一个温柔好欺负的妻子来当门面,但我的性格显然不太合适。” 林陌端正坐姿,看楚辞的眼神由审视转为欣赏,放下手里的杯子平视她,“楚小姐,你很聪明。” 他以为以他的家世和风度,足以让任何一个小姑娘被爱情冲昏头脑。 楚辞苦笑,她不是聪明,是有自知之明。 这份自知之明让她当初在处理陆景川和李青柠之间的纠葛时处处掣肘,又让她在和夜无咎的恋情里束手束脚。 林陌再次朝她伸手,“很抱歉刚才的冒犯,重新认识一下,相亲对象做不了,以后还可以做个朋友。” 撕开绅士外皮的林陌看上去顺眼不少,买卖不成仁义在,楚辞轻握一下他的手,起身离开时,林陌递过来一张名片,“楚小姐以后如果改变主意了,还可以联系我,我可能满足不了你的精神需求,但能给你的物质条件一定不输任何人。” 楚辞礼貌的接过,放进随身手包里,抬步离开。 从她和林陌碰面那刻起,就能感觉到一股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洞来,尤其在她最后握上林陌的手时,目光几乎化为实质。 太子爷的耐心不太好,她怕再待下去,他就要冲过来抢人了。 宋知秋一直在附近观察,看到楚辞过来立刻拉着她的手问,“谈的怎么样?喜欢吗?” “我特意找人打听过,小林没什么不良嗜好,陆鸣也暗中调查过,身边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私生活很干净。” 楚辞扶额,“姨妈,我不喜欢他。” 宋知秋叹气,“感情可以慢慢培养的,楚楚,这个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我们都要互相磨合的…” 角落里,陆鸣一看宋知秋苦大仇深的表情就知道结果了,他端起香槟抿一口,“黄了。” 他还是不死心,转头追问,“那个林陌到底有什么问题?” 夜无咎一手支着头,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扶手上,“林陌投资的那个服装品牌设计师是gay。” “我靠!”陆鸣惊的差点跳起来,“这缺德玩意儿是想找同妻!” 怪不得身边没女人,原来喜欢男的。 “艹他妈的!”陆鸣起身就要过去找林陌算账。 夜无咎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他就喜欢你这款桀骜不驯的,小心把自己搭进去。” 陆鸣脊背一僵,差点伸手捂裆,“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夜无咎煞有介事的点头,“他回家要路过和平路,岔路还多。” 陆鸣瞪大眼,“扯淡,和平路是事故多发地段,监控比蚊子还多。” 夜无咎一个电话拨出去,“今晚十点到十二点,监控后台维修。” …… 陆鸣默默竖起一个大拇指,“够义气。” 他看向还在给楚辞做思想工作的宋知秋,“不行,我去跟伯母说一声。” 陆景川打发完白宇回来,就见夜无咎支着脑袋懒懒的看向斜对面的角落。 他循着目光看过去,在楚辞身上一顿,坐在他对面,恰到好处挡住男人的目光,“看什么呢?” “看戏。”夜无咎表情动作不变,“年度相亲大戏。” 陆景川眸子一眯,回头朝楚辞的方向看过去,没看见楚辞先看见陆鸣龇牙咧嘴放大的脸,“夜哥,你真是个大漏勺。” 连白宇都不如,白宇刚才不行都认了。 夜无咎端起桌上的香槟抿一口,语气没什么波澜,“都退婚了,她总要嫁人的,你景川哥是大男人,又不是什么娇花,用得着你怜惜?” 第112章 你很理直气壮啊,楚教授 说的也是,陆鸣点头认同。 陆景川阴沉着脸准备起身又被陆鸣按下,“行了,行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夜哥话糙理不糙,楚楚姐总要嫁人的,你去找伯母也是挨骂的架子,有这时间不如帮我参谋参谋京市有哪些适龄大好青年,免得楚楚姐所托非人。” 陆鸣一手锁住陆景川的脖子,一手掏出手机翻出一堆京市未婚公子哥的照片和资料,让陆景川跟他一起看。 陆景川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一手拍开陆鸣揽在他脖子上的手,抬眸看向对面的夜无咎,“论起京市靠谱儿的公子哥,你夜哥那里的人脉比我们多,让他帮你参谋参谋。” 陆鸣一想也是,他之前费劲吧啦查林陌几天都没查出来问题,夜无咎只听名字就知道哪里有问题,本着有资源不用白不用的想法,他厚着脸皮往夜无咎旁边一坐,“夜哥,你帮我过过眼。” 他已经筛选下去不少了,剩下的这几个都是决赛圈,家世,品貌都没得挑。 夜无咎抿着酒扫一眼过去,指出来三个,“妈宝男,家族遗传体虚,和保姆女儿有一腿。” 陆鸣看一眼最后一个,感觉有点炸裂,“你连这个都知道?” 看不出来啊,挺高冷一霸总,私下里这么八卦。 “嗯,我晚上趴他们床底下听的。”夜无咎指点完,放下酒杯往后一靠,抽出根烟,陆鸣识趣的帮他点上,“那其他的呢?” 夜无咎吸一口,吐出一个烟圈,“其他的问题不大。” “好人啊,好人。”陆鸣把点名的三个人也踢出去,“其实论起三好男人,夜哥你也算一个。” 陆鸣又是叹气,又是咂舌,“可惜你枝儿太高攀不起,还有心上人。” 他们平时和夜无咎玩归玩,但分寸还是把握的很好的,不然上次也不会求爷爷告奶奶,唯独没求最能出上力的夜无咎。 夜无咎上下扫他一眼,“那也要看谁攀,你攀的话是有点费劲儿。” 陆景川一直在观察夜无咎的神情,只见他解开一颗衬衫扣子,懒懒的敲了敲烟灰,从始至终神态懒散肆意。 不管是对楚辞未来相亲对象的评价还是面对陆鸣的调侃,都看不出一丝异样。 陆鸣脸皮厚,被嘲讽了也不反驳,反而是提到心上人,八卦之魂压制不住凑到夜无咎面前,“夜哥,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们见见嫂子?” 他脸贴的太近,夜无咎嫌弃的吐他一脸烟圈,“好奇?” “嗯嗯。”陆鸣点头如捣蒜。 “好着吧。”夜无咎抬手推他,刚才解开一颗扣子的领口有些松,衣料摩擦间露出一抹异样。 陆鸣瞪大眼,本能抬手捏着他的领口一拉,“夜哥,你这里被人咬了一口。” 陆景川被他一声惊叫拉回思绪跟着看过来。 冷白的脖颈和锁骨之间,整整齐齐的小牙印周围泛着红肿,一看就是新鲜出炉的,来自女孩儿。 夜无咎手微微一顿,确定对面的人看清了才慢条斯理拢住领口,系上扣子,“你嫂子盖的章。” 他撩起眼皮看一眼陆鸣,“你不是有女朋友?情趣都不懂?” 陆鸣:…… 懂倒是懂,只是没想到会在夜哥这种霸道总攻身上看到这种东西。 陆鸣问,“所以,什么时候让我们见嫂子?” 敢咬夜哥,能让夜哥懂情趣的狠人。 夜无咎指尖敲了敲烟,没作声。 “夜哥?”陆鸣舔狗一样凑上来,被他嫌弃的推开,“离远点,不想和没女朋友标记的野人说话。” 陆鸣:…… 他全程没往楚辞的方向看一眼,陆景川最后一丝疑虑放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宋知秋从陆鸣那里知道林陌是弯的之后,脸色就没好看过,怪林陌不是东西,又怪自己眼光不好看走眼,差点害了楚辞。 楚辞也没想到林陌刚才看着人模人样,背地里打这个主意,安抚好姨妈,去卫生间整理下妆容,洗了手出去。 刚踏进走廊就被一只手臂拉进一旁的死角,这里是刘家的地盘,楚辞精神时刻紧绷,正要喊叫,熟悉的清冽味道涌上来,她思绪一松,“干什么?这里是刘家。” 夜无咎将她转过来背靠墙壁面向自己,“背着我去相亲还这么凶,楚教授,你很理直气壮啊!” 楚辞梗着的脖子一软,眼神闪躲,“那是姨妈偷偷安排的,我不知道。” 她咬了下唇瓣,认真道歉,“对不起。” 不管怎样,她在男朋友眼皮子底下相亲是事实,无法狡辩。 “亲我。”夜无咎一手撑在她颈侧,将人圈在怀里,垂眸看着她,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楚辞知道他生气了。 这样的事情换谁都会生气的,他能忍到现在楚辞已经很意外,很感激了。 她一手攀上夜无咎的肩膀,一手撑在他胸前,踮起脚尖吻上去。 夜无咎的唇很薄,但软软的,很好亲,她刚补过口红,怕留下痕迹惹人起疑,浅浅的亲了下立刻退开,“别生气了,好不好。” “不好。”夜无咎不满,“犯这么大的错,还亲的这么敷衍。” 他低头还要亲,楚辞捂住他的唇,“别,有口红,等下被人看出来。” 夜无咎握住她的手腕,将它固定在头顶,不给她一丝逃离的机会,低头将她的口红一点点舔吮干净,挑着眉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现在没有了。” 那张俊脸压下来时,楚辞脸色爆红,整个人差点烧起来,比起夜无咎的吻,她刚才那个像小儿科。 随着呼吸节奏被打乱,被掠夺,她腿软的不行,右手被夜无咎固定着,只能用左手攀着男人的脖颈,菟丝花一样依附着他,被动承受他的侵略,努力适应他的节奏。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有人淡声开口,“夜总呢?” “刚才看到他往这边走,不知怎么一转眼不见了。” 说话声还在继续,楚辞软下来脊背一僵,攀在夜无咎肩膀上的手捏了捏他,示意他退开先别动。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连廊旁边的拐角,一面是墙壁,其他地方被郁郁葱葱的绿植掩映,地上尽是落叶枯枝,随便一个小动作都可能被站在走廊的人听到。 楚辞绷着小脸一动不敢动。 她今天化了妆,香槟色的眼影在偶尔透过来的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长长的睫毛轻颤,昭示着她的做贼心虚。 这副紧张的样子可爱的紧,夜无咎退开后又低头凑过来,在她脸颊唇角一点点轻吻,描摹,欺负她现在不敢动,不敢反击。 第113章 今天相亲了?感觉怎么样? “还没找到人吗?” 又有人过来,这次楚辞听出了对方的声音,刘佑笙。 虽然只见过一面,给楚辞留下的印象却很深,她腾出一只手捂住夜无咎的嘴。 夜无咎敏锐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没再胡闹,两人听着走廊的几人离开,好一会儿,夜无咎才拉下她的手,“你认识?” 楚辞没察觉他语气里的意味深长,认真点头,“刘家长子,去学校给我递的请帖。” 说起这个,楚辞有点好奇,“你怎么会来?” 她以为以夜无咎的脾气,不会给刘家父子面子。 夜无咎放下她的手腕,替她揉着刚才捏红的印记,“刘老头子说你和陆家人会来。” 楚辞:…… “那你知道陆家和我为什么会来吗?” 夜无咎揉着她手腕的指尖一顿,“该不会拿我做筏子吧?” 楚辞点头,“姨妈口头上说他们敢道歉,陆家就敢接受,实际上她心里对你之前出手相助很感激,刘家阴狠,不想让你顶在前面拉仇恨。” 夜无咎在她手腕上不轻不重捏一下,“夹带私货给陆家说好话?” 楚辞小心思被看穿,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哪有,姨妈就是这样想的,我只是代为转述一下。” 夜无咎之前控制她的时候根本没用力,哪里就娇气到要揉手腕,楚辞抬头把他唇角沾染上的一点口红擦掉,推推他,“我们该出去了,再不出去会被发现的。” 夜无咎没反驳,只是拉开她的包包链子,从里面拿出那张白色的小卡片,两指夹着在她面前晃了晃,“这个没收。” 林陌的名片,楚辞不知道林陌想干什么的时候觉得他傲了点,人还不算太讨厌,她不会加他联系他,但也不至于当场就把名片扔了羞辱人。 现在知道他的想法后,心里一阵恶心,对夜无咎‘没收’它一点意见都没有,只是催促,“你先走,我晚点再出去。” 搞得跟特务接头一样。 夜无咎好笑的看她一眼,拿着那张名片,撕的粉碎,“好,楚特务。” 他捏着一把碎片,迈开长腿出去顺手扔进垃圾桶,楚辞看着他走远,做贼似的四处看看,确定没有人注意这边,提着裙摆回到卫生间重新整理妆容。 唇瓣被他吮的有点红,她今天带的唇蜜不太显色,涂了好几遍才显得不那么突兀。 陆景川晚上喝了不少酒,脑海里反复回想着夜无咎那句‘年度相亲大戏’,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处境。 亲妈给楚辞找相亲对象,陆鸣知道,白宇知道,夜无咎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唯独他不知道。 母亲不信任,兄弟们合伙瞒着他,他忽然好像有点理解当初楚辞的感受了。 这种隐隐的,被孤立,欺瞒的滋味。 前厅里人群密集,吵的他脑仁疼,抬步去后院清静,恰好看到楚辞从走廊另一边缓步过来。 她今天穿着一条渐变云彩裙,行动间云彩翻涌,流光晕染如天边云霞,没戴什么名贵首饰,只在耳垂戴了两朵永生花耳钉。 “景川哥。”看到他,她转变方向走过来,“你怎么自己在这儿,陆鸣他们呢?” 陆景川掐了手里的烟,“他们在前厅,我出来透透气。” 楚辞走的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你喝多了?” 陆景川没回答她的问题,抬起带着红血丝的眸子看向她,目光里带着她看不懂的复杂,“今天相亲了?感觉怎么样?” 说实话,不怎么样,甚至有点厌恶。 只是她已经拒绝了,以后都不会和林陌再有交集,没必要说那些不开心的让他跟着糟心,“我不喜欢他,已经拒绝了。” 他唇线绷的很紧,抬头看着天色,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楚楚,你怪我吗?” 两人六年多没在一起生活过,可刻进脑海里的记忆依旧让楚辞第一时间感知到他的落寞和愧疚。 楚辞释然一笑,“景川哥,都过去了,我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 感情不是人为可以控制的,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圣人,也曾因为冲动和夜无咎有过一夜荒唐。 当时脑子一热什么也顾不上,现在回想起来,她当时的冲动里也是有报复心理的,大家都有错,谈不上怪不怪,只是不合适。 陆景川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本该高兴的,可是他看着楚辞脸上释然的笑,却开心不起来。 庭院里的灯光亮如白昼,冷光打在她脸上,白皙的皮肤泛着珍珠一样润泽的光,可爱的一如幼时相知相伴的许多年。 那时候他们之间没有隔阂,没有李青柠,没有退婚,是所有人眼中的青梅竹马,金童玉女。 陆景川想抬手揉一揉楚辞的头,手刚刚抬起一点弧度,前厅里一阵嘈杂,夹杂着陆鸣的一声怒吼,“你们刘家什么意思?” 前厅出事了! 陆景川和楚辞同时朝前厅快步走去,楚辞穿着高跟鞋走的慢一点,到前厅的时候就看到以刘佑笙为首的刘家人和以夜无咎为首的陆家人相对而立,无声对峙。 她视线从其他人身上粗略带过,定在夜无咎淌着水的发丝和脸上,拿出包包里的手帕递过去,“没事吧。” 他伸手接手帕,忽然一阵猛咳,楚辞立刻帮他拍背,陆鸣很有眼色的接过手帕,殷勤的往夜无咎脸上招呼,“夜哥,我帮你擦。” 他手上忙着,嘴里不忘给刘家上眼药,“刘家也太狠了,上次温泉山庄差点把你药成傻子,这次说是道歉,转头就把烈酒泼你脸上了,真是欺人太甚!” 原来是烈酒,难怪他只是被泼一下,咳的这么厉害,恐怕呛进肺管了。 他咳得面目通红,仿佛要把整个肺都咳出来,楚辞蹙眉担忧的扶着他,陆景川拿着一杯白开水过来,“喝一点清清喉咙。” 夜无咎仰头喝一口,咳嗽缓解不少,把杯子还给他。 “真狠啊,追着杀?” “难怪好脾气如夜老爷子会和刘家过不去,这谁能忍?” “夜老爷子可没冤枉了他们,查出来的罪名可是实打实的,谁不知道刘家当初怎么发家的?” 众人谴责的目光和讨伐声里,对面的刘佑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偏无话可说。 宋知秋之前和夜无咎没什么交集,只知道和儿子是好兄弟,但身份相差太大,她怕惹人厌烦,从没主动结交过。 经历过上次的事和刚才善意提醒陆鸣林陌有问题的事儿,宋知秋心里对他存着感激,恨不得把人拉回去当自己儿子。 见他被欺负,挺直脊背护到他身前指着刘家人鼻子一通臭骂,然后气鼓鼓的拉着楚辞和夜无咎,“咱们走,什么东西。” 这狗屁的宴会,他们不玩了。 第114章 怎么了?我家进贼了? 宋知秋强势的拉着人出去,一向肆无忌惮不服管教的夜无咎一走出大厅似乎慢慢缓过劲了,渐渐止住咳嗽。 宋知秋拉着人到门口停车场,从车上拿一个毛巾递给他,“快擦擦,别感冒了。” 夜无咎接过,“谢谢姨妈。” 宋知秋被他一声姨妈叫的浑身舒坦,“谢什么,我们陆家该谢你才对,一直想请你吃顿饭,但是和你不熟悉,怕扰了你行程,惹人厌烦。” “怎么会。”他单手擦着头发,拿出手机,“您加我个微信,有空随时联系我。” 直到把陆政和宋知秋送走,他脸上还维持着乖巧的笑意,看的几个兄弟目瞪口呆。 陆鸣摸摸他的头,“哥,你被夺舍了吧?” 他之前是有幸见过夜哥和亲爹,亲爷爷相处模式的,整一个倒反天罡。 今天是怎么了? 被刘佑笙一杯酒泼转性了? 夜无咎拍开他伸过来的爪子,顺手把他手里的帕子抽回来,“尊老爱幼,有孝心懂不懂?” “亲爸也没见过你这么孝顺。”陆鸣拆台。 白宇白他一眼,“那能一样吗?兄弟面子大过天,你跟你爸天天呛声,去我家不也乖乖的吗?” 陆鸣咋舌,“也对。” 陆景川拍拍夜无咎肩膀,“辛苦你了,演这么一出苦肉计,其实直接和他们翻脸也没什么。” 夜无咎擦着头上的水珠,没回。 楚辞站在一旁低着头,全程当个隐形人,陆景川低头看她,“我送你。” 夜无咎擦头发的动作微顿,没说话。 陆鸣抬腕看一眼时间,“陆哥,等会儿有个局,你跟我们一起去,刚好夜哥喝了酒,让楚楚顺路把他捎回去。” 他挤眉弄眼的,一看就是有事,陆景川顿两秒,“回去路上小心,到家发消息报平安。” 楚辞点点头,跟着夜无咎上车,车子启动时,她往后看一眼,几人还站在原地。 陆景川目光朝这边看,陆鸣和白宇几人围在他身边指着一辆车叽叽喳喳,交头接耳。 “他们是不是有事儿?”楚辞问副驾驶上的人。 夜无咎把帕子揣兜里,透过后视镜往后瞥一眼,“你车技很好吗?” “啊?”楚辞一懵,“一般般。” “一般般?”夜无咎收回目光,“我看挺好,看车都不带看路的,怎么,你的副驾一辈子只能坐一次吗?” 楚辞:…… 几人看着车子走远,陆鸣拉着人上车,“我麻袋都准备好了,不知道他是攻还是受,喜欢粉色还是蓝色。” 他从后备箱里扒拉出一粉一蓝两个麻袋。 白宇摸了摸,套头上试试,“我替那混球谢谢你啊!” “有点透光,不过看不到人。” 陆鸣无所谓的摆手,“麻袋哪有不透光的,透光咱套俩。” 陆景川站在一旁没说话,只是望着刘家门口的方向,眸色深沉。 宴会还没正式开始,经过刚才那么一闹,夜无咎和陆家人前脚离开,后脚人就沙丁鱼罐头一样挤出来了,生怕晚一秒就和刘家扯上关系。 刘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客厅,脸色阴沉,“怎么回事儿?” 他对自己大儿子极有信心,他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拿酒泼夜无咎。 刘佑笙低着头,“我想给他敬酒,被人绊了一脚。” 那杯烈酒是他道歉为显诚意特意倒了自己喝的。 夜无咎坐在沙发上,他端着酒杯过去,脚下一绊手里的酒尽数洒夜无咎身上。 当时附近只有他们两个人,桌下是监控死角,大家只能看到他忽然身体一斜,把手里的酒杯扔出去,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刘佑笙抿紧唇,“是我办事不利。” 刘老爷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不怪你,他故意的。” 他的儿子哪里都好,只是在港城顺风顺水惯了,一时松懈。 … 车子在门口停车区域停下,楚辞开门下车,见他坐在副驾驶不动,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快下来,回去洗漱,一身酒气。” 夏季温度高,衬衫上沾染的酒水已经蒸干,留下一团团淡黄色的污渍,酒气浓郁。 夜无咎朝她伸手,“嫌弃我?楚教授喜新厌旧,看上林陌了?” 提起那个想骗她当同妻的男人,楚辞眼皮跳了跳,抬手拉住他的手,牵着他下车,“你明知道我拒绝他了。” “是吗?”夜无咎关上车门反客为主拉着楚辞往房子里走,“我看你和他聊的挺欢。” “同性恋的醋你也吃。”楚辞被他牵着走,看他走的方向不对,忍不住提醒,“这是我家。” 夜无咎“哦”一声,继续走。 楚辞再次提醒,“我家没有你的日用品和衣服。” “那陪我回去洗干净再来。”他脚步一转,又拉着她往自己家走。 明明可以自己去,非要拉着她一起,楚辞懒得喷。 门一打开,客厅里自己玩玩具的来财扑腾着翅膀飞过来,看到楚辞又见鬼一样飞回去。 “唉。”楚辞看着飞上二楼的鸟,其实还想挣扎一下,她真没有吃鸟的意思。 夜无咎挑眉,“你这么不招鸟待见?” 楚辞:…… 谁知道它脑仁没有核桃大,这么能记仇。 趁着夜无咎洗漱的功夫,她凑到隔壁来财的房间,对着鸟窝里的鸟好声好气,“我真没想吃你,我给你讲故事做科普呢。” “再说了,鹅什么体型?你什么体型?你比麻雀也大不了多少吧,除去毛和骨头,内脏,那口肉不够塞牙缝的。” ‘吱呀’一声,鸟窝上的小门被一只小爪子关上了。 楚辞立刻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这么听话,懂事,可爱,还会唠嗑,我怎么舍得吃你呢?” “我不会说话,您大鸟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咱俩握爪言和行不行?” 鸟窝里没一点动静,看来是不行。 楚辞沉吟两秒,“两颗瓜子,和好。” 里面爪子磨了两下,门没开。 楚辞眉梢一条,有戏,“四颗。” 门露一条小缝,黑黝黝的绿豆眼探出来。 “六颗,不能再多了,再多你一命呜呼,指不定真变鸟汤了。” 门‘吱呀’开了,来财扑腾着翅膀落在她肩头,“瓜子,瓜子。” 楚辞身上没带瓜子,准备去夜无咎那里偷点,一进门就看到他围着浴巾,有一搭没一搭的擦着头发,神情严肃的看着窗外。 她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夜晚黑压压的树丛和黑漆漆的别墅,“怎么了?我家进贼了?” 第115章 叫老公 男人把毛巾递楚辞手里,往沙发上一坐,楚辞看他头发还滴着水,给来财使个眼色让它自己去偷瓜子,自己拿着毛巾帮他擦头发。 “我在想从这里打一条空中通道到你房间的可行性。” 楚辞手一滑,毛巾差点掉地上,“你有病吧?” “那跟把咱俩有一腿写脸上有什么区别?” 夜无咎似乎认真沉思了下,“写脸上有点丑,影响我的形象。” 楚辞磨牙,把毛巾往他头上一扔,转身要走被夜无咎拉住,“留下来陪我。” 她想挣扎,夜无咎一句话打消了她挣扎的念头,“当着男朋友的面相亲,回来以后还这么无情。” 他眯起冷锐的眸子打量她,“楚辞,你该不会一开始就准备脚踏几条船吧?” “这事儿还没翻篇吗?”楚辞眼神里透着点无奈和愧疚,今天晚上已经被点几次了。 对上夜无咎微敛的眼神,她心虚的眼神闪烁,“我以为你没生气。” 毕竟,他只是看起来有点吃醋,像复读机一样一直念叨,顺便索要一点小报酬。 夜无咎轻笑一声,声音里没什么笑意,“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生气不理你,跟你冷战好让你清静几天?” 楚辞偏开头反驳,“怎么可能? “你少做梦。”夜无咎手上一用力,把人带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窝,“我才不会傻到跟你闹别扭,给外面的野男人可乘之机。” 尤其是他明知道陆家要给她安排相亲的情况下。 想起这个,他忍不住低头咬一口她脖颈间的软肉,“陆鸣今天让我给你未来相亲对象过眼呢。” “不公开给我名分就算了,还要相亲,让我帮你把关,是不是太过分了,楚教授?” 他拉长了语调,一句楚教授喊的百转千回,被含住那片皮肤酥酥麻麻,垂下来的湿发碰到她耳后,让她忍不住颤栗。 她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后腰正对着男人腰腹,隔着薄薄的礼裙和松松垮垮的浴巾,能清晰感觉到某个地方在以极快的速度苏醒。 楚辞面皮一烫,拉开环在腰间有上升趋势的手,“我先去洗漱。” 夜无咎这里有她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她泡个热水澡出来,就看到夜无咎穿着一身深色家居服坐在床头摆弄什么东西,好奇的探头过去看。 淡粉色相框里装着一张三千万的支票,被夜无咎工工整整的摆在床头上。 “你发什么神经?”楚辞瞪大眼,伸手去拿,夜无咎举着它后撤,楚辞脚下拖鞋一滑,整个人跌进夜无咎怀里。 他一手护住她的腰,一手将相框收好,“楚教授今晚好热情,主动投怀送抱。” 男人带着她一个翻滚,彻底断了她拿到相框的可能,顺势将人压在身下,他一手撑在楚辞颈侧,一手箍住她的腰,垂眸看了她两秒,低头吻下来。 他心里存着气,吻的又重又狠,娇嫩的唇瓣被他吮的生疼,楚辞轻轻推他,示意他轻点。 夜无咎气息低沉,低哑破碎的声音从唇齿间溢,“楚辞,你没有心。” 看到她和林陌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时候,他嫉妒的发疯,陆鸣照片上那些男人的笑脸,他恨不得一个个都撕碎,还要装做若无其事的陆鸣一起挑选。 房间里的主灯亮着,整个房间亮如白昼,白炽的亮光刺的楚辞睁不开眼睛。 似乎察觉到她的不适,男人关了灯,黑夜在周身漫开,助长了楚辞的勇气,她有心弥补,主动攀上他的脖颈,迎合他的动作。 情正浓时,覆在她腿弯的手忽然一顿,夜无咎莫名轻笑一声,额头抵着楚辞的额头笑出声。 楚辞茫然睁眼,不懂他怎么停了。 暗夜里,夜无咎似乎能察觉到她的疑惑,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翻身仰头躺下,将人揽进怀里,哄小孩一样拍拍她的头,“没套了,睡觉。” 楚辞脸一红,“你能行吗?” 刚才两人距离极近,他有多热烈,楚辞比谁都清楚。 夜无咎本来闭着眼念清心咒,差点被她一句话问破功,“你先睡,我去洗个澡。” 楚辞今晚本来就愧疚,看他这副模样更于心不忍,“要不我明天吃药?” 她不知道暗夜里,对一个情动的男人说这种话有多勾人。 夜无咎扶了一下额,合眼又睁开,用尽毕生自制力才克制住扑上去的冲动把人塞被子里,裹蚕茧一样卷起来,“吃药伤身,等我回来。” 楚辞是想等他回来的,可房间里的温度太适宜,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太催眠,夜无咎换的新床也是她睡惯的牌子,迷蒙的睡意涌上来,理智渐渐被吞噬。 意识朦胧间,有人爬上床钻进独属于她的领域,手臂圈着她的腰从后背贴上来,温热的气息撒在她耳畔,“楚辞,你准备什么时候正式给我个名分?” 他捏着她的鼻子轻晃,“以后不许相亲了,虽然我是倒贴,但也是有尊严的,不然下次就没这么好糊弄过去了。” 楚辞困极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还不忘附和两句,“好,糊弄过去。” 夜无咎捏着她鼻尖的手微微一用力,“我说让你哄我。” “哄你。”楚辞轻声嘀咕,半梦半醒的人像个小人机,只会重复后面几个字。 夜无咎眸色一深,拿起床头的手机点开录音,“楚辞,说你爱我。” “爱你。” “永远不离开我。” “不离开你。” “叫老公。” “老公。” 第116章 楚辞,说你爱我 次日一早,楚辞一觉醒来发现她在自己房间,坐起来愣了好几秒。 昨天穿过的衣服包包放在床尾叠的整整齐齐,地上摆着拖鞋,一切都正常的好像昨晚在夜无咎那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楚辞揉揉眼睛,捞起手机看一眼,有夜无咎的新消息,一条足有五分钟的录音。 她点开录音,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透过屏幕传过来,格外性感。 “楚辞,说你爱我。” “爱你。” 通篇录音,全是男人的诱导和女人半梦半醒间的敷衍,直到她不耐烦的彻底睡去。 她刚听完录音,屏幕上又跳出两条新消息。 【醒了?说好了,永远不会离开我。】 【录音我保存了,楚教授为人师表,记得遵守诺言。】 这是什么霸王条款。 楚辞腹诽着,视线在永远不会离开几个字上顿了顿,指尖轻点回了句。 【早安。】 她回完消息拉开窗帘,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六颗瓜子取悦了来财,今天的窗台上有两朵玫瑰。 她插好花,洗漱过挑了身衣服下楼,钱妈已经摆好饭菜,正在整理换洗一楼客房的床上用品。 看到她过来,关上洗衣机门,问楚辞,“楚小姐,您鞋柜里的拖鞋我都帮您清洗了,在阳台晾着哦。” 楚辞点头,“好。” “不过。”钱妈有点疑惑的指着其中一双,“这双拖鞋我好像没见过,从鞋柜最里面拿出来的,不是咱们家惯用的牌子。” 而且那双男士拖鞋比陆总大了一个码数,要知道,从她到这里工作,迄今为止,她从未见过陆总以外的男人来过这里,那这双莫名多出来的拖鞋… 楚辞握着牛奶的杯子一顿,“不记得什么时候买的了,晾晒好随意收进鞋柜就好。” 钱妈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低声应是。 楚辞吃过早饭,为了补偿上次用小余当借口带饭的事,特意给她带了一份丰盛的早餐做补偿。 她坐着夜无咎的专车到学校,留下一个吻做为报酬,身形灵活的避开夜无咎伸过来的手,下车后笑的一脸狡黠。 “再见了,夜司机。” 夜无咎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楼道里,哼笑一声升上车窗。 手机蹦出两条消息,陆鸣给他汇报昨晚的战况。 他没点开视频看,只点开了下面那段语音。 “夜哥,幸不辱命,监控的事谢了啊!” 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对面春风得意,尾巴高高翘起的蠢萌表情。 夜无咎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点,“真是傻的可爱。” 他按熄手机,随手扔到一边,调转车头朝老宅方向而去。 … 继刘家次子给夜少下药后,刘家长子又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夜少泼了。 刘家的案子几乎板上钉钉,只是涉及数额太大,不好统计,现在都不用老首长发话,底下人就自发加班加点,一夜之间把刘家的案子进度推进一大半,罪名几乎敲定。 刘家京市别墅里,刘老爷子亲自给小儿子穿好衣服,套上鞋子,又整理好领带,“佑天,是爸爸对不起你,可是为了刘家有个将来,爸爸只能这么做,不怪爸爸好不好?” 刘佑天淌着口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也无心关注,只是拿着飞机模型,嘴里‘呜呜呜’的挥舞着胳膊满屋子飞。 “爸,我们真要这么做吗?” 刘佑笙看着痴傻的弟弟,于心不忍。 刘家子嗣单薄,这一辈就他们两个孩子。 他从小就被定为继承人培养,心里一直觉得亏欠弟弟,处处让着他,宠着他,才把他宠成现在这副样子。 他已经傻了,再把他推出去顶罪,他于心何忍? “你以为我愿意?我看着他从襁褓婴儿长到现在,我是他亲爸,我比你更舍不得!”刘老爷子手都在抖,“人已经到了,我不让带着你弟弟去,难道要带着你去吗?” 他好歹是个傻子,说不定还会有一点人道主义宽宥,若是带着大儿子去,刘家才真是没有一点生路了。 刘老爷子拉住小儿子的手,朝客厅那群便衣走去,脸上带着决绝,“我们走吧。” 几个便衣上前给他们上铐,当其中两个走到刘佑笙面前时,刘老爷子脸上表情没绷住,“这些事都是我和佑天干的,和佑笙没关系。” 便衣不由分说的给他戴上,“这些话,留着以后在庭审上说吧。” 刘老爷子脚步一个踉跄,最后强撑的一口气没压住,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老豆!” 刘佑天攥着飞机模型懵懂无知,刘佑笙想冲过去又被死死按住,跟队来的救护车上下来一群医护人员,有条不紊的把人抬上担架拉走。 刘家被捕,刘老爷子当场吐血昏迷的事情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京市,却因他们涉及走私白粉,无一人同情,舆论媒体纷纷报道,以极快的速度冲上热搜,连带着之前刘家诬陷陆氏的事情也被拉出来就是重提。 意外的把陆氏最后一点污名冲洗干净。 小余当初为陆氏说话被骂的有多惨,此时就有多扬眉吐气,她拿着手机给楚辞看之前骂她的网友道歉留言,抬头挺胸像只打了胜仗的斗鸡,“看看,他们当初把我骂的有多狠,现在脸就有多疼。” 她傲娇的样子太可爱,楚辞没忍住捧住她的脸揉,“是是是,我们小余最聪明,最清醒,最可爱,他们都是大笨蛋。” 小余推开她蹂躏的手,把自己的脸从魔爪里拯救出来,“我妈说这样揉会流口水,楚楚姐你别闹。” 她拍拍脸,安抚好自己的脸部肌肉,喃喃自语,“也不能说他们笨,他们只是被蒙蔽了,毕竟,这是所有国人的禁区,小偷看见都会报警的程度。” 大家出发点都是好的。 楚辞点点她的鼻子,“小余长大了,以后不能叫小余了,该叫大余。” 大余这个称呼有点搞笑,小余没忍住问,“有多大?” 楚辞严肃脸,“像依萍问她爸要钱那天一样大。” 小余哈哈大笑,“谐音梗,扣钱!” “楚教授。” 门口一个男老师拘谨的敲了敲门,有点局促的看向楚辞,“您能不能出来一下,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 小余以为又是楚辞的追求者,挤眉弄眼的让楚辞过去,楚辞瞪她一眼,抬步出去。 男老师有点腼腆的挠挠头,“这件事有点冒昧,但是郑院长这两天出差,除了你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了。” 楚辞看出他是真有难处,轻声开口,“您说。” “这不是马上要放假了吗?系里组织了一次演出,但是一直没租到合适的舞台,听说夜氏最近收购了一家剧院,咱们系除了郑院长只有你和夜总熟悉一点,能不能替咱们学校问一句,我们可以出钱租。” 系里要办演出楚辞是知道的,她负责的学生节目单也刚交上去,没想到演出快开始了,还没租到舞台。 男老师怕她为难,急忙解释,“您为难也没关系,我再想办法。” 夜总那身煞气,确实唬人,不然他也不用这么为难了。 一辆黑色的宾利缓缓在楼下停住,楚辞视线在车上一扫而过,点头,“我帮你想想办法吧。” 第117章 楚教授,你好会玩儿 送走那位男老师,楚辞把趴在窗户口偷看的小余头按回去,快步下楼。 她眼疾手快的钻进副驾驶,“你怎么来了?” 一抬头,和驾驶座一脸无措的秦助理面面相觑,秦助理调整好表情,“夜总在后座。” “哦。”楚辞下车换到后座,瞪夜无咎一眼,秦助理清清嗓子,“夜总,我下车抽根烟。” 车厢里只剩两人的时候,夜无咎才挑眉看她,唇角压不住的笑意,“楚教授怎么和秦助理打招呼,不和我打招呼?厚此薄彼?” 楚辞轻轻踢他一脚,在整洁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西裤上留下一点浅浅的鞋印。 “真生气了?”夜无咎也不躲,顺势把腿往前递了递,“不解气的话再踢两脚?” 倒也不是生气,秦助理是他的贴身助理,也不像钱妈一样迟钝,他们暗通款曲的事儿,瞒得住别人,瞒不住他。 她只是有点尴尬。 想到刚才秦助理震惊的眼神,楚辞又瞪他一眼,漆黑的眸子水浸浸的,没有一点威慑力,“你怎么来了?” “从这里路过,顺便过来查岗。”他查岗两个字刻意加重了语气,斜斜扫一眼过来,意有所指。 楚辞‘嗯’一声,“那你查完了,走吧。” 她说完,开门就要走,手指扣上开关,没反应。 “楚教授,没人告诉过你贼车好上不好下吗?”夜无咎长腿交叠,好整以暇看过来,笑的纯良。 这人没有一点随时可能被发现的自觉,身姿慵懒的往椅背上一靠,一身唯吾独尊的架势,仿佛下一秒就要登基了。 楚辞好脾气的转头看他,“这里是学校,我们系里不少人都见过秦助理,等下被发现了。” 夜无咎捏着她的手指把玩,“那你跟我去夜氏陪我上班。” 楚辞刚要拒绝,夜无咎先一步开口,“你下午没课。” 楚辞:…… 该死的课表惹的祸! 想到刚才男老师请她帮的忙,楚辞眼神一转,“行,那你放我上楼拿东西。” 夜无咎松开她的手,“后备箱有饮料和甜点,请你同事喝的下午茶。” 楚辞抱着饮料和甜点上去,小余眉梢挑的老高,“你家司机请我们喝的啊?” 她刚才可看见楚楚姐上那辆小奥迪了,之前她问起来,怎么应付她的来着?司机还是新车?记不清了,反正不是秦助理。 楚楚姐一上车,秦助理就下车了。 那车里是谁呢? 好难猜啊! 楚辞把递出去的咖啡和甜点一收,“话挺多,看来不想吃。” “唉,姐!”小余立刻接过她手里的箱子,“我帮你分给大家,将功抵过。” 和楚辞错身而过的时候不忘朝她眨眼,压低声音,“放心,我肯定替你和夜总保密。” 楚辞拿上包包和手机下楼,秦助理已经上车了,看到她上车后,调转车头朝夜氏的方向驶去。 车子在地下停车场停稳,楚辞才想起这样来太高调了,立刻打退堂鼓,“要不你们上去吧?我在停车场等你下班。” 夜无咎挑起眉梢,“现在才想起来害怕会不会晚了点?” 他打开车门下车,绕到楚辞那边替她打开车门,“下车,我有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楚辞以为他有什么口罩,脸基尼之类的东西,半信半疑的下车,下一秒就看到男人慢条斯理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她头上。 楚辞:…… 男人身形比她高得多,他穿上刚好合适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将她连头带上半身裹的严严实实,独属于男人的清冽味道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呼吸间全是他身上霸道的气息。 楚辞扒拉一下,脑袋上的外套,觉得自己像电影里穆斯林国家的封建少女,“这样我怎么走啊?” 这种回头率百分之两百的搭配,真的不会被当贼抓起来吗?去银行都会被保安刻意关注的程度。 大约她现在的装扮真的很搞笑,角落里的秦助理低着头,身子剧烈抖动,看起来憋笑憋的很辛苦,夜无咎脸上看似没什么表情,但她眼神扫过去时来不及撤回的上扬唇角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楚辞脸颊鼓了鼓,掀开外套,“我不去了。” 夜无咎抬手把她的‘保护壳’套好,俯身将她拦腰抱起,又让她把头埋进他怀里,“这样不就好了?保证一根头发丝的不会让人看到。” 他抱着人大步朝电梯走,秦助理提前一步帮忙按电梯。 楚辞庆幸总裁专属电梯不用等,也不会有其他人上来看到这丢脸又羞耻的一幕。 她整个人被蒙在外套里,看不到外面,只能根据电梯里的声音和上升的弧度猜测自己现在在几楼,上面还有多少层。 电梯在顶楼停下,‘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抱着她的人踏出电梯那一刻,楚辞隔着西服听到整个总裁办的脚步声,细碎交谈声,敲键盘声都停了下来,只余空调和打印机的机械运作声。 整个空间诡异的沉静后是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楚辞头缩在夜无咎怀里,浑身僵硬,心里默默祈祷他走路动作快点,偏他像提前预知她的窘迫,故意逗弄她一样在总裁办最中心停住身形,“今晚夜氏所有人不加班,我请大家吃饭,地点各部门自己订,明天拿着单子去财务部报销。” “哇!” “夜总万岁!” 几乎把房顶掀翻的欢呼声里,夜无咎抱着人大踏步走进办公室,秦助理先一步进来把面向工作区域的百叶窗拉上,快步关门出去,一秒也不敢多待。 房门关上的瞬间,楚辞做贼一样掀开一个小角确定环境安全以后才彻底掀开,从他怀里跳出来,“你疯了,这么高调,生怕别人不知道?” 夜无咎把她被西服弄散的头发挽到耳后,看着她气鼓鼓,河豚一样撑圆的脸,忽然手指插进她的发间,按着她的头深吻下去,“不找个借口把他们支走,准备下班让我继续把你抱回去?” “楚教授,你好会玩儿。” 第118章 嫁给我,人和公司都是你的 他揽着她的腰,双手一用力把人放到办公桌上,手臂撑在她两侧将人牢牢圈在自己怀里,低着头在娇嫩的唇瓣上细细研磨。 他一向霸道,热烈,恨不得把她整个人揉成一团融进身体里,极少有这样温柔的时候,楚辞忍不住睁开眼偷偷看一眼。 男人眉眼低垂,锋锐的眸子褪去那股冷锐,倒映着她白皙的脸,对上她的视线,黑鸦鸦的睫羽一颤,墨眉微挑,推开些许,“看什么?” 楚辞凑上去亲他一口,“看你是不是被夺舍了。” “看来楚教授喜欢热烈的。”夜无咎眸色一深,俯身压过来。 楚辞双手抵住他的肩膀,偏头避开,“别,这是你办公室。” 夜无咎无所谓,“那又怎样?你觉得看到我抱着一个女人上来之后,今天有人敢不要命的进来找我吗?” 楚辞:…… “你还挺骄傲,快去干活。” 她推夜无咎一把,没推动,夜无咎低头在她红润的唇上亲一口,退开,“遵命,楚教授。” 他看着楚辞自己跳下桌子,绕到办公桌后坐下,“休息区有你爱看的杂志和零食,困的话也可以去休息室睡会儿,我忙完喊你。” 楚辞没忘记自己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摇摇头走到他身后的书架上,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资料和文件夹,她一眼就看到了人事部的资料,“这上面的东西我能看吗?” 夜无咎点开一份邮件,头也不回,“随便看。” 答的干脆利落,卡都不卡一下。 楚辞故意把手放在研发部的文件夹上,“我真看了哦。” 夜无咎还是没反应,“嗯,看。” 楚辞收回头,上前两步歪头看他,“你不怕我偷你商业机密?” 夜无咎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比查资料来的快。” 他抬手想揽楚辞的腰,被楚辞避开后无所谓的收回手,“偷资料多麻烦,嫁给我,连人带公司都是你的。” 楚辞心口被‘嫁给我’几个字轻轻撞了一下。 片刻后,楚辞轻哼,“鬼话连篇。” 夜无咎转动椅子正面对着楚辞,尾音微扬,“不信?” 他那表情架势好像她说不信,下一秒就要起身给她证明什么,楚辞真怕他在办公室胡来,立刻点头,“信信信。” 楚辞把他的凳子拨回去正对着办公桌,自己则翻出人事资料上的项目部经理联系方式,记下电话号码,又把原样放回去到休息区拿出一本时尚杂志看。 老爷子为孙子的婚事操碎了心,夜氏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他的法眼,【无孽障】家族群里消息弹的飞快。 老爷子(书法版):【那混小子带着我未来孙媳妇去夜氏了。】 从不在群里冒泡的夜寒启第一个回复: 【老爷子,现在和平年代,把您搞卧底那一套收一收,孩子大了要有自己的隐私。】 【我儿媳妇哪家姑娘?是咱们圈子里的不?我最近骂的人有点多,万一得罪了先搞搞关系。】 【不知道,把人裹的严严实实抱上楼的,除了他和秦助理谁也看不见,秦阳那小子对他忠心耿耿,策反不了。】 这次夜寒启回的有点慢:【这么鬼鬼祟祟,不能是个男的吧?】 下一秒,在外面严谨稳重的夜部长手机上跳出几个字‘您已被群主移出群聊’。 夜寒启:…… 姜梨看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看音乐剧,姜桃发现妹妹出神,探头过来,“怎么了?眉头蹙的能夹死苍蝇了。” 姜梨把屏幕递到姜桃面前给她看,“我除了多多,能有什么烦心事儿?一把年纪了谈个恋爱偷偷摸摸的。” 夜寒启刚才那句话像是扎在她心口上,“你说这孩子从小上房子揭瓦都不怕,谈恋爱这么鬼鬼祟祟,不会真是谈了个男的吧?” “陆景川?” 陆家那孩子她见过,高高大大,白白净净的,看着确实招人,她也不歧视同性恋,但是夜家只有无咎这一个独苗… 姜桃轻笑,“不会。” “他前一段时间拍了个古董王冠,宝贝的不得了,连我都不让看,苏格兰女王戴过的,女款。” 姜梨悬着的心放下一半,一旁的小萝卜头姜江探头过来,“小姑,我见过,一个很漂亮很温柔的姐姐,会拉大提琴,我哥知道她胃不好,还给她剥虾。” 姜桃‘哎呦’一声,“多多天天拉个驴脸,看谁都欠他八百万一样,还会给人剥虾呢?” 她肩膀撞一旁的妹妹一下,“我这个亲姨妈反正没吃过,你这个亲妈吃过没?” 姜梨得了准信儿,在群里回复:【爸,多多有分寸,您别理他,时机到了自己就带回来了。】 然后心满意足的合上手机,“你少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对未来儿媳妇要求不高,是女生就行。” “再说,我干嘛让他给我剥虾?我自己有老公,对着他那张冷脸,我可吃不下。” 姜桃点头,“觉悟挺高啊。” 她又转头问姜江,“告诉大姑,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哪家的?” 姜江捂住嘴,“那不行,我还指望我哥赚钱呢,要给他保密。” 姜桃哄她,“多少钱,大姑把你这赚钱渠道买断了。” 姜江还是摇头,“做生意要讲诚信。” 何况,这都不是钱的事儿。 楚楚姐和陆家退婚的事情闹的那么大,他们没有公开恋爱一定有他们的理由。 楚楚姐那么好的人,当她嫂子挺好的,她可不想横插一脚,万一把婚事搅黄了,她哥不掐死她,她自己也要内疚死了。 不过她哥也忒不地道了,抢兄弟女朋友,不敢公开也情有可原,这公开了还不被喷死? 姜江想想那场面,就替她哥头疼。 幸好他脸皮够厚,应该扛得住。 夜氏总裁办的休息区开辟出来一个新角落,小沙发,零食柜,小书架和满书架的杂志。 和陆氏总裁办的很像,但又强势的放了些男人的物品,桌上男人的照片,柜子上的男士咖啡杯,连小沙发上的薄毯都是一粉一蓝两个堆叠着。 楚辞翻出一本最新的杂志窝在沙发上翻看,听着室内敲击键盘的声音,视线不知不觉移到办公桌后的男人身上。 他工作的时候眉眼无笑,唇线紧绷,褪去平时那股懒散的姿态,内敛而矜贵,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微微敞开,隐约能看到她之前的咬痕,配上他这副冷淡的表情,让人有种想冲过去扑倒的冲动。 第119章 楚教授不想解锁新地图吗 大约是她的目光存在感太强,夜无咎发完消息懒懒的往后一靠,似有所感的抬头看过来,“好看吗?” 楚辞点头,“好看。” 她说的实话,却让夜无咎缓缓挑起眉梢,“楚教授今天诚实的让人有点不习惯。” 楚辞默一下,这人夸自己还不忘损她一句,“我以前也很诚实。” 男人懒散的‘嗯’一声,“楚教授说什么都对。” 吵架遇到这种回答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无力,楚辞抬手用杂志挡住脸,不想理他。 夜无咎问,“饿不饿?” 楚辞目不斜视,“不饿。” 夜无咎又问,“渴不渴?” 楚辞回,“不渴。” “我渴,帮我倒杯咖啡。”他颐指气使,理所当然。 楚辞一动不动,“你没长手?” “那我给助理打电话进来送咖啡。”他抬手拿起公司内线,刚按一个数字,楚辞忍无可忍的放下手里的杂志,“倒,我给你倒。” 咖啡机就在她旁边,她起身拿一个干净的杯子,接了满满一杯送过去,恭恭敬敬放到夜无咎面前,语气官方,“夜总,您的咖啡。” 夜无咎接过咖啡放下,一把将人揽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还没到下班时间,一门之隔的外面坐着至少十几个小助理,门没锁,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随时可能开门进来。 楚辞想起来,可夜无咎握着她的腰,攥的太紧,起不来,“我们这样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夜无咎‘嗯’一声,“有人进来你就捂脸不给他们看,怕什么?他们还敢把你手扒开?” 楚辞知道这家伙又在阴阳他,可特殊的环境让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崩紧,连带着身体也渐渐僵硬,夜无咎手指在她腰间摩挲了下,力道不重,有点痒,“我要喝咖啡。” “你喝啊。”楚辞不解。 夜无咎把下巴搁置在她右肩上,“你喂我喝。” 蹬鼻子上脸,楚辞想起身就走,刚一挣扎,靠在肩膀上的人幽幽开口,“刚才拿着人事档案记了什么?” 楚辞身形一松又坐回去,“你监视我。” “你要是拿别的就算了,人事那边的资料里除了员工个人信息什么都没有,我们公司帅哥那么多,万一被你看上哪个野男人怎么办?”他拖腔拉调的不正经。 楚辞:“夜总这么不自信?你们公司能有比你更优秀的?” “那不一定,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野男人上位。”他语调微微上扬,颇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意思。 楚辞无话可说,端起桌上的咖啡递到他嘴边,试图占住他的嘴,忘记什么人事档案的事儿。 门口一阵细微的骚动,楚辞看一眼时间,到下班时间了。 桌上内线电话适时响起,夜无咎抿一口咖啡,抬手拿起话筒按免提。 “夜总,您晚上没有行程,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了。”秦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有点失真。 换平时,作为夜总的贴身助理,上司没下班,他先离开这种事自然是不存在的。 但是今天情况不一样,楚小姐在这儿,他没眼色的留下来当电灯泡,职业生涯恐怕到此为止了。 夜无咎“嗯”一声,挂断电话。 也许是夜氏的员工都很有眼色,也许是急着吃点好的敲老板一笔,总之,门口细微的骚动在五分钟内肃清,整个顶层安静下来,静的能听到身后人的呼吸声。 隔着夏日轻薄的衣料,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肌肉纹理,有力的跳动,一下接着一下,温热的呼吸洒在耳畔,让楚辞神经紧绷。 下一秒,桌上的文件和咖啡杯一起被推到边缘,楚辞被他放到宽大的桌面上面对着他,低头吻下来。 没有了碍眼的人,男人的吻比刚才猛烈的多,舌尖跳跃间,带着薄茧的手顺着她的腰线往上游移。 挑开扣子前,楚辞按住他的手,“别,别在这里。” 太羞耻了。 夜无咎含着她的唇低语,“他们都走了,不会有人进来。” “而且,楚教授不想解锁一下新地图吗?”男人嗓音又低又哑,性感的要命。 夜无咎给她起过不少小外号,楚小天才,楚特务,其中楚教授是叫的最多的,但唯独这次,最涩情。 “这里没东西…”楚辞吞吞吐吐。 “有的。”夜无咎从抽屉里拿出三盒不同味道的放到楚辞面前,“选一个喜欢的味道。” 楚辞:…… “你办公室为什么有这种东西?”如果不是都没开封,她都要忍不住想歪了。 夜无咎两只手臂撑在她两侧,低头看她,“我从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楚辞拿着三个小盒子,浑身血液翻涌,整个人都是红的,她闭上眼把盒子往旁边一扔,“随便你,用哪个都可以。” 夜无咎顷身压下来,“都喜欢啊?那就都拆开,一盒用一个…” 楚辞:…… 夏日的天格外长,璀璨的日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又被厚厚的窗帘隔绝,帘外日光正盛,帘内热潮翻涌。 三个小时后,楚辞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累到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片刻后,温热的男性躯体从身后覆上来,手臂带着自动定位一样落在腰间,楚辞真有点怕了,按住他的手,“我不要了。” 夜无咎揽着她,将头埋在她颈窝细细的吻,“不要了,还能动吗?我抱你去洗漱?” “嗯。”坦诚相见的次数多了,楚辞在他面前的比以前放的开,她累极了,能不用自己走最好。 整个顶层一半都是夜无咎的私人空间,说是临时休息室,空间也有一百多平,衣帽间,洗衣间,独立卫浴,浴室里还有一个能容纳两人的按摩浴缸。 浴缸里此时放满了水,夜无咎把人放进水里,微热的水流蔓延包裹过来,身上的不适立刻散去大半,楚辞闭上眼,舒服的喟叹一声。 拒绝男人一起洗和帮她洗的请求后,楚辞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出来,裹上浴巾出去。 刚才脱下来的衣服洗过又烘干,她拿起来一一穿戴整齐,夜无咎从浴室出来时她刚好拉上最后一个拉链。 只裹着一条浴巾的男人抱臂斜倚在浴室门口,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圈,“睡了人就走,这么着急,晚上约人了?” 第120章 夜总要一起吗? 楚辞对他时不时发癫演戏应对如流,“是啊,约了个小帅哥,在校男大,身高188,温柔小奶狗。” 她抬头看他,“夜总要一起吗?” 夜无咎唇边笑意淡了淡,“那我谢谢你?” “不用谢,人多热闹。”楚辞满脸真挚。 夜无咎冷哼一声打开柜门拿一套衣服出来,当着楚辞面解开腰间的浴巾,雪白的浴巾落地,楚辞触电一般收回视线,将头偏向一边,偏偏另一边放着个全身镜,还是将一切尽收眼底。 男人身后像是长了眼睛,慢条斯理开口,“特意转过去,是隔着镜子比较好看吗?” 楚辞捂住眼,眼不见为净。 “我裤子都套上了,想起来捂眼了,楚教授,你好虚伪!” 他总有一堆歪理,楚辞噗通一下仰倒在床上,决定放弃抵抗。 下楼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整栋大楼除了值班的保安,只有他们两个,尽管如此,楚辞还是翻出两个口罩,自己戴一个,另一个强迫夜无咎戴上。 黑色的小奔驰汇入车流像只不起眼的小蚂蚁混进蚁群,掀不起一点浪花。 此时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一路绿灯直达别墅区门口,远远看到家门口那辆熟悉的车辆和人影,楚辞瞳孔一缩,“转弯。” 夜无咎显然也看到了,方向盘一转拐进旁边的夹道里,在路边停车位停住。 楚辞解开安全带,取掉口罩,“我先回去,你在这里等会儿。” 夜无咎看着她整理好发丝领口,推开门下车,打开车窗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路口,抽出一支烟点燃。 楚辞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有点紧张,路过拐角路灯的时候忍不住拿出手机照一下,确认自己身上有没有破绽,一打开手机,小余的消息跳出来,几个小时前发的。 【楚楚姐,陆总下午来学校没找到你,我说你去准备过几天的演出服了,别露馅。】 楚辞回个‘好’,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的朝家门口走去。 陆景川斜靠在门口抽烟,看到她回来把烟按在一旁垃圾桶上面的不锈钢烟灰缸上。 他不知在这里等了多久,缸里全是烟头,几乎被填满。 “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陆景川站直身体抬眸看过来,习惯性接她手里的包。 “学校放假前有演出,我去看定制的演出服,顺便谈了下场地的事情,耽误点时间。”她打开门侧身,“景川哥在这里等很久了吗?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没什么要紧事,怕耽误你工作。”陆景川提着包包和车上的果篮跟着进去,夏季东西很容易晾干,钱妈早上洗好的鞋子已经整整齐齐摆在鞋柜里,楚辞打开鞋柜,拿出陆景川之前的鞋子递给他。 陆景川却一眼就看到了和他鞋子放在一起的另一双男士拖鞋,不是他的尺码,也不是他和楚辞惯常穿的牌子,放在这组鞋柜里格格不入,显眼至极。 他视线在房间里梭巡一圈,除了那双拖鞋却再也没看到一丝有其他人来过的迹象。 “你刚才说在谈场地,找到合适的了吗?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楚辞接一杯温开水放到他面前,“这点小事儿哪里需要你出马?我已经看好了,北海大剧院,老剧院有历史厚重感还价格不高。” “北海大剧院?”陆景川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一口,“我记得最近被夜氏收购了,你今天在夜氏?你无咎哥带着女朋友去公司的事情,你知道吗?” 夜氏作为京市的龙头企业,一向是行业里的风向标,不知多少人盯着夜氏的动静。 夜总带着女人去夜氏还高调请全公司上千名员工吃饭的消息,想瞒也瞒不住,也就是他身份特殊没人敢拍,所以消息只在圈内迅速流传,否则早冲上热搜了。 陆景川神色波澜不惊,语气漫不经心,楚辞在他对面坐下,面上不动声色,心脏却像被一根线吊着,“我去的晚,和项目部王经理对接的,听说了,不过没见到人。” 陆景川收回目光,“也对,北海剧院这样的小项目,用不上他亲自出面。” 他看一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他起身离开,楚辞把人送到门口时,他偏头朝隔壁看一眼,两层小别墅隐藏在黑暗里,没有一丝亮光。 楚辞顺着他的目光往那边望一眼,“景川哥?” 陆景川收回视线,“想找他喝一杯,不在就算了。” 楚辞目送那辆熟悉的迈巴赫离开,庆幸自己提前看到小余的消息。 她拿出手机给夜无咎发消息。 【景川哥走了,你回来吧。】 夜无咎瞥一眼手机上跳出来的消息,手伸在车窗外,指尖轻轻一弹,手里的烟蒂稳稳落在路边垃圾上面的烟灰缸里,透过后视镜能看到后面路口,黑色的迈巴赫一闪而过。 他转动方向盘,一个漂移停在楚辞门口,带起的风拂过她的裙角,扑面而来的不满透过风传达给楚辞。 她以为他会生气,已经做好被他阴阳两句的准备,没想到他只是透过车窗端详她两眼,然后一个转弯将车停在路边。 好像刚才那一眼只是确定一下她四肢是否完整,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夜无咎开门下车,转头朝她家走,和她错身而过时顺便拉上她的手腕,自在的像回自己家。 进门路过玄关看到陆景川刚才穿过的鞋子,换鞋时故意踩了两脚,楚辞假装没看到,等他换好把鞋一一放进鞋柜。 他进房间以后自己去客房拿衣服换好,乖乖躺床上,像等待皇帝宠幸的妃子,平静的好像没见过陆景川,也不知道他刚才来过。 他这么安静,楚辞倒是有点不自在了。 也不是自虐,事出反常必有妖,怪让人害怕的。 第121章 结婚?和夜无咎? 楚辞踌躇半天没上车,床上人盖着被子斜靠在软枕上,目光懒洋洋看过来,“不睡觉站在那里COS贞子吗?” 房间里大灯没开,只开着一盏落地灯,昏黄的灯光落在楚辞身上的白色真丝裙上,配上洗漱后披散的头发,是有点贞子那味儿。 她绕到夜无咎另一半,掀开薄被上床躺下,睡姿端正,身侧的人侧身,一支手撑着脑袋垂眸看着她,也不开口说话,只是目光看的人浑身不舒服。 她翻个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温热的手掌覆手她的肩头把人按回来,继续看 那眼神像是X光,沿着她的眉眼一点点描摹的时候,感觉她整个人都变成了玻璃,一眼即穿,毫无隐私可言。 楚辞忍无可忍睁开眼,“我要睡觉了” 夜无咎支着头,一脸纯良无辜,“你睡。” “你这样看着我,我睡不着。”楚辞皱着眉头,苦恼。 他抬抬自己老实的手,又比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有时候睡不着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反正睡不着,楚辞干脆坐起身,“那你看我干什么?” “看你眼睛长的挺漂亮,怎么年纪轻轻就瞎了。” “你怎么骂人呢?”楚辞鼓着脸,不满的瞪着他。 夜无咎似乎正等着她这句质问,手一松懒懒倒在软枕上,“在校男大?身高188?温柔小奶狗?陆景川?” “……”楚辞一噎,“开玩笑的。” 她信口胡诌的,谁知道家里真有人等着。 夜无咎靠着软枕没说话,楚辞凑过去仔细看他,“生气了?” 夜无咎抬着眼看她,没吭声,楚辞又凑近一点,鼻尖几乎碰上他的鼻尖,“真生气了?” “待会儿不会要哭吧?”楚辞笑着在他唇角偷亲一口,迅速后撤,男人出手迅疾,翻身将人压倒,追着吻上去。 楚辞细白的手臂攀上的他的脖颈,身上丝质睡裙在夜无咎手下如纸一样轻薄,轻吻雨滴一样顺着耳后脖颈一点点向下,她仰着头,轻轻喘息。 大约是夏季晚上闷热,又可能空调年久失修,室内温度一点点升高,楚辞眼底沁出湿意。 只差临门一脚时,夜无咎忽然将她揽在怀里,一个翻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气息又乱又喘,楚辞腰间被顶着,难受的往旁边偏移一点,摩擦间夜无咎呼吸一乱,倒吸一口凉气,双手按住她的腰,“别动,让我缓缓。” 他忍得辛苦,下午在公司玩的过火,楚辞确实不太能再来一次,没敢乱动。 她在其上,男人闭着眼,鼻尖沁着细汗,似痛苦又似欢愉,暖光照着他深邃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半张脸隐在暗处,喉结滚动间,性感的不可思议,这是她从没体验过的角度,紧张又刺激。 不知过了多久,看他实在忍的辛苦,楚辞想起他平时的战绩,觉得这样不是办法,白皙的手顺着肌肉线条下探,“要不,我帮你吧。” 半个小时后,楚辞无力的躺在床上,夜无咎拿着干净的毛巾帮她把手一点点擦干净,又耐心的帮她按摩手腕。 楚辞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两声,抽回手按了按肚子,扁的。 下午胡闹,晚上没吃饭,上顿饭还是中午在学校食堂吃的。 “饿了?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夜无咎把毛巾扔进盆子里,餍足过后的男人脾气极好,一副楚辞想要天上的星星都给她摘下来的架势。 刚才不觉得饿,此时注意到了,饥饿感呈山洪暴发之势,来势汹汹席卷而来,楚辞揉揉肚子,“随便,越快越好。” 夜无咎迅速把房间收拾后,用毯子把楚辞一裹,抱着下楼,把她放在餐桌椅上,“等着。” 她第一次亲眼见夜无咎做饭,他穿着黑色的丝质睡衣,袖口高高挽起露出一节冷白的手臂,那双下午还签着九位数文件的手做起这种粗活也游刃有余。 从选菜,洗菜,切菜到开火,不管什么工具到他手里都开了灵智一样听话的不可思议。 肉丝热油下锅,加配菜,青椒和豆豉,青椒肉丝的味道隔着厨房玻璃漫过来,给这栋冷清的别墅添了一丝人间烟火气。 好多年前,爸爸也经常下班回来给妈妈做夜宵。 夜无咎端着两碗青椒肉丝面出来,把盖着煎蛋的那个放到楚辞面前,“想什么呢?” 总不能说他刚才的背影很像她爸吧? “没什么。”楚辞接过筷子,看到夜无咎碗里没有煎蛋,筷子夹着煎蛋,“我分你一半。” 夜无咎挑眉看她一眼,筷头一挑,将碗底的蛋扒拉出来,“吃你自己的,我还没穷到要两个人分吃一颗蛋。” 楚辞狠狠咬一口夹起的煎蛋,心里刚升起的一抹感动和惆怅消失的无影无踪。 果然,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她又累又饿,吃的饱饱的上楼,这一夜睡的格外香甜,早上睁眼时,夜无咎已经走了,走之前把他来过痕迹收拾的干干净净。 窗帘拉开一道缝隙,透过窗沿能看到上面艳丽的玫瑰花瓣,叶片上的水珠在晨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一夜过去,昨晚的不适感消失大半,楚辞在床上舒服的滚了两圈,起床洗漱,下楼吃饭。 桌上还摆着昨晚陆景川提过来的果篮,不过此时果篮外面的保鲜膜上用水墨笔画了个大大的鬼脸,楚辞心虚的看钱妈一眼,见她神色没什么异样抬手把上面的保鲜膜撕掉扔进垃圾桶,“钱妈,今天我要打包一份早餐带走。” 钱妈端着最后一盘水煎包出来,“好嘞。” 吃过早饭回学校,把早餐递给小余做奖励后,楚辞拨通了昨天存下来的王经理号码。 临近放假,接下来几天楚辞都很忙,经常和夜无咎一起出来,他下班了,她人还没回去。 夜无咎开始两天还有点闹脾气,看她 实在累就不闹了,每天做好晚饭,放好热水等她回来,贤惠的像个家庭主夫,强大的工作量下不仅没瘦,气色还好了不少。 以至于小余每天盯着她白里透红的脸,感慨爱情真是大补。 她贼头贼脑的探着头,满眼好奇,“楚楚姐,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公开?什么时候订婚?” “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要当伴娘。”小余眼睛亮晶晶的,满心期待,千亿总裁的婚礼,她在电视上也没见过。 结婚?和夜无咎? 楚辞做梦也没想过,不同于小余对圈层认知的天真,在这个圈子里长大的楚辞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和夜无咎之间隔着多大的鸿沟。 不着调如夏浅,能给她的最大底气也只是京市待不了就去投奔她。 只是夜无咎这些天对她太好,也会让她有点恍然。 夜家已经富贵以极,也许,他们根本不在乎门第虚名,公开也没关系呢? 有些想法一旦冒出来,就像野火一般在脑海里蔓延,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