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开心,我会先掉眼泪》 第1章 初见 在她给出最纯粹的喜欢的那一年,他背叛了她。 “你说,是我,勾引你的?”许安之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祁曜一直看着地上,不敢直视许安之的眼睛。 许安之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祁曜的母亲,沈玉晴就站在祁曜身侧,也向祁曜确认:“曜曜,你和老师说,是不是她勾引你的?” 祁曜捏紧了拳头,他现在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最后,他还是闭上了眼睛,说出了那句最昧良心的话:“是的,是她勾引我的。” 许安之闻言,心顿时就沉到了谷底。 她扯出一抹笑容,自嘲地点了点头:“是,是我勾引你的。我和我妈一样,是个攀权富贵的心机女,我们都想着麻雀变凤凰,想着嫁进你们祁家,享荣华富贵,做祁太太。” 许安之的一言一句都敲在了祁曜的心上,让祁曜觉得难受不已。 他明明知道,许安之不是这样的人。 可此时此刻,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许安之见祁曜不语,又继续道:“亏你还是祁川岳的儿子呢,连这点都看不透,我随随便便给你几个钩子你就上钩了?说到底,还不是为色所迷。” 别说了,别再说了。 祁曜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没办法接受许安之这样贬低她自己。 可最可笑的是,最贬低许安之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陈老师,这是影响太严重了,你必须麻烦让这个女同学退学!”沈玉晴提出要求。 “就是,这个影响太恶劣了。”一旁的老师也跟着附和道。 身边的老师和沈玉晴在讨论着该如何处置许安之,祁曜此时抬起头,对上了许安之的视线。 他看着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最后,眼泪脱框而出,祁曜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去招惹她。 许安之办了退学,老师还是给她留了余地,没有直接开除她。 祁家她自然也是住不下去了,好在东西也不多,半个小时就都收拾完了。 就剩下一些比较重的书本,她暂时还没办法带走。 许安之刚锁上行李,就发现祁曜在她房间门口站着。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却一句话也不说。 从学校里那句“是她勾引我的”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说。 许安之缓缓将行李放下,开口:“祁曜,从我住进祁家到现在,我有做过任何一件伤害你的事情吗?” 没有。 祁曜并没有回答。 他想说对不起,可现在,说对不起实在是太敷衍了。 他说不出口。 是的,他现在连对不起都说不出口了。 “我以为,哪怕我们的关系,没想象中那样好。但至少...也算得上是朋友。”说完,许安之自嘲地笑了笑。 祁曜看着许安之的眼眶又红了。 但他这次没再看见许安之的泪水,许安之低下头,提起行李,走向他,绕过他,离开了。 许安之走后的第一个星期,祁曜照常上学放学。 这一天,学校附近的七里香开了。 开了遍地都是,祁曜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七里香花海。 他忽然想起,许安之曾和他说过,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可他却不记得许安之身上的味道,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唯一记得的,是和她一起站在这里看花海时,七里香的味道。 可能还是因为他不够喜欢她吧,连她身上的味道也不记得。 -- 许安之坐在黑的发亮的皮革制的车座上,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速度飞快地往后飞去。 车里的味道很好闻,像是什么高级香水的味道,反正许安之这辈子都没闻到过这种味道。 而此刻,坐在她旁边的女人,是她的妈妈,林婉茹。 林婉茹正低头看着手机,刚做好的美甲非常长,打在手机屏幕上。 哒哒哒的,声音在安静的车里非常明显。 似乎是她的视线过于热烈,林婉茹也转过头来看她,两人对上了视线。 林婉茹便开口提醒道:“等等到了祁家,你可要礼貌点,记得叫人,可不要把以前那穷酸样带过来了知道吗?” 许安之不知道林婉茹口中的穷酸样具体是指什么,只能点点头。 林婉茹继续敲打她的手机,但嘴上却不停歇,无非就是一些嘱咐:“到了祁家以后你先休息两天,反正这两天是周末,下周一再让哥哥带你去学校...对了,刚刚听所里的老师说,你成绩很好?你到了那个学校以后可要争气点啊,那里可都是些有钱人的孩子。” 许安之也不知道她的成绩到底算不算得上好,不过她确实是所里成绩最好的。 但是...所里那些人,也没有什么对比的价值。 “你这头发也太长了,等明天我带你去剪短点吧,不然连你眼睛都看不到。”林婉茹自顾自地说道。 “好。”许安之回答。 其实所里也会定期给他们修剪头发,不过这半年来她都以学习时间紧为由拒绝了。 前面的司机将车停在了祁家大门,林婉茹径直开门下了车。 许安之见状也跟着下了车。两人下车后,司机就将车开走。 许安之开口问道:“我的行李...”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就是一些衣服和书。 林婉茹看了她一眼,说道:“放心吧,他只是把车开去车库,待会儿行李他会帮你拿进家里的。” 许安之跟着林婉茹走进了祁家大门,这是许安之第一次知道书里说的别墅是长什么样的。 非常大,非常高,就连她现在走进去的大门都巨高无比。 她不明白做这么高的门干什么?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高的人存在吗? 这里的一切都非常洁白无瑕,地上铺的是非常软绵的地毯。 她即使脱了鞋,踩在上面还是会觉得自己弄脏了这么圣洁的一切。 这么白的地毯,很容易被弄脏吧? 就在她刚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地毯就真的被弄脏了。 “滚!”伴随着一声少年的怒喝的应声破碎的玻璃罐子。 里面装的是玫红色的饮料,看着像是什么水果的饮料。 玫红色的液体染红了许安之脚下的这片地毯。 许安之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抬头看去。 只见前方那个朝她扔罐子的男生,是一个看着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约莫15岁左右吧? 这男生身上穿着一个价格不菲的运动牌子,许安之有点印象,以前在所里看过别人穿过。 他头发剪的有些短,看着非常清爽,手上还戴了个和林婉茹手机牌子一样的电子手表。 这样的穿着,又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应该就是林婉茹口中她的哥哥了,祁家的小少爷——祁曜。 祁曜怒视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这个他后妈带来的孩子,他后妈上一段婚姻的女儿——许安之。 许安之穿着印了劣质卡通图案的长袖上衣和一件运动长裤,背了个深绿色的书包,非常瘦小,一头长发,长到他甚至有些看不清许安之此时此刻的表情。 “祁曜,你闹够了没有?!”一个更加威严的声音从二楼传来,是祁曜的父亲,林婉茹的现任丈夫,也是许安之以后的养父——祁川岳。 “我说了,让林婉茹进门我已经忍了,你现在还让她带她女儿进来?这里还是祁家吗?慢点这里连姓祁的人都没有了!”祁曜怒吼道。 祁川岳虽然怒上心头,但见林婉茹和许安之都在,只好按下怒气,好声好气地和祁曜说话:“我也说了,安之只是在成年之前先借助在我们家。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无亲无故,没有亲人,你让她住哪里去?” 祁曜恶狠狠地瞪着许安之,说:“打哪来回哪去,反正都不关我们祁家的事!” 祁川岳下了楼,语气已经开始不耐:“祁曜,现在这里还是我祁川岳买的屋子,你要想有这么大的决定权,等你有本事花钱买下我这个屋子再说。” 祁曜被祁川岳的话气得够呛,但他也知道现在不管他说什么,父亲都不会听他的话了。 父亲已经完全被林婉茹这个狐狸精蛊惑了! “两个臭女人,你们爱住就给你们住个够吧!”祁曜气冲冲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走之前经过了许安之,还故意撞了一下许安之的肩膀。 许安之虽然也很不喜欢这个臭小子,觉得他特别没礼貌。 但还是忍不住感慨,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身上的味道都是香的。 不过她也可以理解祁曜的愤怒。 毕竟她确实没有什么理由住在这里,她跟祁家一点关系也没有。 是祁川岳好心,不忍心看她一个孩子流浪街头。 所以才答应林婉茹愿意收养她到她读完书,也愿意供她读书。 祁曜走了之后,祁川岳的视线才落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果然是从阴沟里爬上来的人,身上那种气质是骗不了人的,祁川岳心想。 管家带着许安之去她的房间了。 她的房间就在底楼厨房旁边,是一间非常小的房间。 与其说这是个房间,不如说是个走廊。 房间里面非常的窄,窄到只能放得下一个床垫,旁的就再也放不下什么了。 但祁家到底还是贴心的,知道她学习需要一个放书的地方。 所以在门口旁边放了两个空的书架,还蛮大的。 床的旁边还有个小桌子,坐在床垫上写字的话,高度刚刚好。 “这里从前是佣人们住的房间,后来佣人多了起来以后就不方便了,老板就安排我们住在别墅旁边的那个小屋子里。所以晚上我们会回去那里休息,这里你就住下吧。”这是那位女管家离开时说的话。 许安之收拾了行李后,就躺在了床垫上。 虽说这个房间蛮简陋的,但有钱人到底还是有钱。这个床垫光是躺上去,许安之都能感觉出价格不一般。 太舒服,太软了。她从来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 或许是因为太累了,她慢慢地就真的在这个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很安心。 她不用担心会突然被人拖起来打,也不会担心被人惊醒叫着去做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这里没人会打扰她,她一直睡到了夜幕降临。 到了晚上,许安之出来和祁川岳,林婉茹一起吃了晚餐。 祁川岳好像对一起吃晚饭这个事情也不怎么排斥,默许了。 但祁曜到现在还没回来,林婉茹提了一嘴,说是要留饭给他。 但祁川岳完全没回话,林婉茹看着一点也不尴尬,只是后面没再提祁曜的事了。 祁川岳吃了晚饭以后又回了书房,看着非常忙碌的样子。 林婉茹对许安之说,无聊的时候可以在别墅里走走,无所谓的,反正这里这么大。 但是祁川岳的书房不能进,因为那是祁川岳工作的地方。 二楼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要上,因为那是她和祁家父子休息的地方,怕祁曜和祁川岳会介意。 林婉茹嘱咐完了以后就回二楼了,也不怎么管许安之。 许安之问了管家,得到允许后就去到了后院吹风。 祁家的后院也非常大,跟个小公园似得。有假山瀑布,一路的盆栽,修剪地非常漂亮。 这里的灯也设计的很美,不太亮,但能照亮脚下的路。 昨天这个时间她还在所里看书,没想到这才过不到20个小时,她竟然就站在了这样的地方。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所里的其他孩子都和她说钱是万能的。 确实,这样的地方确实是比读书更吸引人。 但她也知道,她只有努力读书,以后才能住得起这样的地方。 许安之暗暗在心中下了决定,以后一定要住在这样的天堂里。 哪怕没这么大,小一点也可以。 忽然,许安之被捂住了嘴,背后有一个非常大的力气,拉着她去了后院的角落,狠狠地将她抵在墙上。 后背疼的许安之表情痛苦。 许安之被拉住的那一瞬间是非常恐慌的,一些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但等到她看清了来人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心安了不少。 是祁曜。 她还以为会是什么坏人,虽然祁曜对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好歹是祁川岳的儿子,祁家的少爷,再怎么讨厌她,应该也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吧? 祁曜还是很用力地捂住她的嘴,不想让她开口吸引到了别人的注意力。 用力到许安之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由于两个人贴的很近,祁曜甚至还能感受到许安之的胸腔起伏很大。 祁曜也不说话,另一只手粗暴地掀开了许安之的刘海。 他想要看清楚,这个臭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他刚刚气冲冲离开以后就叫上林叔带着他去了附近的网吧玩。 但心里有事,游戏怎么打都打不顺手,最后干脆就不玩了。 他肚子饿了,却又拉不下脸回家吃饭,又让林叔带着他去吃东西。 吃饭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刚刚站在门口的那个女孩。 他有点可惜,这个女孩的刘海太长了,长到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在她面前发这么大脾气,还拿东西扔她。 他应该看到她惊恐,害怕,尴尬的表情才对。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祁曜为此感到不爽,所以他决定回家来看看这个叫许安之的女孩,到底长什么样。 他要看清楚这刘海底下,她的表情,她惊恐和害怕的表情。 他看到了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睛,此刻许安之正瞪着大大的眼睛正在看着他。 很明显被他刚刚那一下吓了一跳,眼神中有惊讶的成分。 但没有惊恐,祁曜有些失望,他皱起了眉头。 “不准出声。”祁曜低声道。 许安之看着他,点了点头。 祁曜这才把捂住她嘴的手松开,但拉着她刘海的手却没放开。 祁曜的手缓缓拿下后,露出的就是许安之完完整整的一张脸。 她的脸太小了,小到刚刚他的手就盖住了她的一大半下半张脸。 祁曜盯着许安之看了好久,他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女孩和她妈妈一样,都长了一副狐狸精的样子。果然,都是绿茶。 第2章 换座 那天晚上祁曜也没对她做什么,只是掀开了她的刘海,看了她的脸以后就走了。 周一,她该去上学了。她起得很早,凌晨5点就起来了。 听祁曜身边的林叔说,嘉文高中一般是6点就要到学校,然后有40分钟的自习时间,这段时间可以自学,也可以去参与课外活动。 6点45分必须到班,开始晨读,7点准时上课。 每次换课间隙有20分钟的课间时间,同样是自由活动,一直到下午三点放学。 但放学后还不算完,还有课外活动。 具体放学时间各个课外活动都不一样,一般傍晚5-6点就能回家。 考试前一般会有补课,到时候放学时间会调整到晚上9点。 比从前她在所里的时间长多了,以前他们下午1点就完全下课了。 许安之收拾好了书包,也带上了林婉茹昨天才想起来买给她的智能手机。 林婉茹还给她手机里下了个付钱用的软件,说是在学校和外面买东西都能用这个付钱,她会定时将零用钱发在里面。 许安之站在门口,等着祁曜和林叔。 因为他们都上一个学校,祁川岳就干脆安排他们两个一起去上学了。 但祁曜有些拖沓,许安之在门口等他的时候,就不停摆弄那个智能手机,觉得新奇。 好不容易等到祁曜出来了,结果祁曜看见许安之站在门口,便转头去问林叔:“她站在这里干嘛?” 林叔犹豫了下,开口说:“...她在等我们一起去学校。” “疯了吗让我和她一辆车去?”祁曜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家里的司机只有两位,另外一位是老板的,就只剩下我了。”林叔说道。祁川岳也不可能为了许安之再特意请多一个司机给她。 许安之不再摆弄智能手机。 她有些惊慌地看着林叔和祁曜,希望这两位别这么任性,真的抛下她,不让她跟着去。 她不想要第一天上学就迟到。 祁曜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许安之,警告她:“你不准和我一起上学,要去就自己想办法去。” 别开玩笑了,现在都几点了?! 林叔连忙说道:“可是现在都五点半了,要不今天先暂时一起去?今天晚上我再和老板商量一下,安排她自己去上学可以吗?”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和她坐一辆车。”祁曜双手抱臂,微微侧头,颇有一种顽劣不堪大少爷的感觉。 祁曜眼角余光偷偷瞄了许安之一眼,她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化。 看来她真的很在乎今天能不能准时去上学。 能看到许安之那张原本面无表情的脸露出裂痕。 祁曜似乎得到了一点点满足,这才松口:“如果她非要坐,那你就先载我去,回来再带她,反正我不要和她一起去。”说完,就径直上了车。 林叔连忙应是,让许安之站在这里等他回来,他先送祁曜去学校。 许安之咬唇,点了点头。 许安之到学校的时间已经是6点多了,这时候保安已经不让他们进去了。 是林叔解释了好一阵子,还把祁川岳搬了出来,那个保安才勉为其难将许安之放进去的。 许安之连连对林叔和保安表示感谢。 怎知许安之刚踏进校门,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书包从墙面上,“啪嗒”一声,扔了下来。 许安之瞪大了眼睛,她回过头去看向保安大哥,保安很显然也看到了。 只见那面墙又跨过来一双长长的腿,穿着嘉文高中的校裤,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翻墙进来的男学生头发很长,刘海看着比之前她的刘海都长,应该就是林婉茹口中会被教导主任抓起来的程度。 校服也不好好穿,不系扣子,里面穿了一件印着某大牌LOGO的黑T。 男同学从墙面上跳下来以后就直接捡起书包,抬头的时候正好和许安之对上视线。 但他没多在意,只看了一眼就径直往校园里走了。 许安之又再次看向保安大哥,眼神仿佛是在质问:保安大哥,这,不拦吗? 保安大哥讪讪笑了笑,回他的小亭子里坐着去了。 许安之去办公室找了他们班的班主任,班主任从旁边拉了个椅子给她坐下,递给她纸笔。 “你在这里填一下你的详细资料,个人信息这些,写好给我就可以了。”班主任是个戴着无框眼睛的女人,看着约莫40岁左右,梳了个丸子头,看起来很是干练。 姓名、年龄、住址、出生日期、出生医院,都是一些常规的问题,这些问题她从前只填过一次,是在两年前。 最后她停在了一栏上,迟迟不落笔。 【曾就读的学校】 她应该写少管所吗?哈哈。 班主任那边改好了一本作业本。 注意到了许安之的停顿,看了一眼那栏没写的栏目,说道:“那个可以放空,填完签个名字给我就行。” 学校应该已经提前在祁川岳和林婉茹那里知道了她的情况,所以这些填与不填,并无多大关系,只是走个流程。 填完表格以后,班主任就让许安之坐在那里等她,7点上课她们再一起进课室。 “祁曜,今天放学后要不要一起去网吧啊,我约了人今晚组队。”陈天宇刚从学校食堂买了早餐回班,一看到祁曜到了就凑上前来问道。 祁曜想了想,说:“今天放学后不是还有象棋社的社团活动吗?来得及吗?” “肯定来得及!象棋社的学姐每次4点多就放人了,陈天宇约的是傍晚6点的时间。”坐在祁曜旁边的吴妤欣说道。 祁曜踢了踢吴妤欣前座小胖子齐任的椅子:“你去吗?” “你去我就去。”齐任笑嘻嘻说。 “晨读时间到了,请大家翻开英语课本第57页。”班长在讲台上喊话。 陈天宇连忙坐回了位置,大家纷纷翻开自己的课本开始晨读。 晨读完以后,班主任陈芸老师就带着许安之进了课室。 刚合上课本的祁曜抬头就看到了许安之,愣了愣。 这该死的林婉茹,竟然还安排他们两个同班? 祁曜的脸一下就垮下来了。 一旁的吴妤欣注意到了祁曜这边的低气压,低声问他:“怎么了?” 祁曜不答话,直勾勾地盯着讲台上的许安之,吴妤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大家早上好,这是今天新转来我们学校的同学,叫许安之。安之初来乍到有很多不懂不会的地方,希望大家可以多多帮助她。”陈芸老师例行公事地简单介绍了许安之。 幸好陈芸老师没有让她进行什么可怕的当众自我介绍环节。 “许安之,齐任左边还有个位置,你就坐在那里吧。”陈芸老师指了指那个位置说道。 许安之顺着老师指着的位置看去。 齐任的旁边,不就是祁曜的前面吗? 祁曜的表情肉眼可见的黑了,只见他立即举手:“老师,我要换座位。” 全班同学包括陈芸老师在内,都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怎么好端端的要换位啊?”吴妤欣问出了大家想问的。 祁曜漫不经心地说:“不想和我烦的人坐在一起,老师,我和陈天宇换位行吗?” “你对我有意见啊?”吴妤欣有点炸毛了。 陈芸老师皱起眉头,任谁看了都知道,祁曜是对许安之有意见。 “如果天宇同学同意的话就可以。”陈芸老师说道。 祁曜立即拿起书包,走到了陈天宇的位置旁,踢了踢陈天宇的椅子,示意他赶紧起开换位置。 其实陈天宇的位置离他们也不远,就隔了个过道。 陈天宇嘴角抽了抽,虽然不理解祁曜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还是照做了。 许安之握着书包背带的手紧了紧,祁曜的敌意实在是太明显了。 以后还要和他同班,估计有的闹了。 不过祁曜换了位置以后倒是没做什么,许安之就将注意力放在了课堂上。 虽然林婉茹有提醒过她,这里是国际高中,教学进度会比一般高中快一些,但她没想到嘉文高中的课程竟然已经快进到这里了。 一整堂课下来,她都有点跟不上进度,只能低头狂做笔记。 下课后,祁曜的位置顿时围了一圈人,基本除了许安之,全班都围上去了。 “祁曜祁曜,你认识这个女的啊?” “什么来头啊?” “你干嘛不和她一起坐啊?” 只有吴妤欣这个慢半拍的才反应过来:“啊?你不是因为我才换位的吗?” “不知道,别烦我。”祁曜本来就心烦,被这么多人围着问问题就更烦了。 难道要他说,因为这个女人的妈妈抢走了自己的爸爸。 现在还住进了自己的家,以后他俩还要读同一所学校,待在同一个班里,一天24小时他们有至少14个小时要见面吗? 虽然祁曜没有明说,但班上的同学也大概感觉出来了祁曜并不喜欢这个女孩。 有个这个概念以后,他们也就没人想和许安之搭话了。 祁曜在学校里的人际关系不错。 因为家里公司是祁盛,和很多人的父母都有合作关系,所以在学校里人气也很高。 不仅如此,祁曜脾气也很好。 对兄弟很讲义气,对女同学也很温柔,很少会这么明显表露出对一个人的厌恶。 所以他们一致认为,一定是许安之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才会让脾气这么好的祁曜生这么大的气。 如果许安之能听见他们的高谈阔论的话,应该会很认可他们的说法。 因为她也觉得自己住进祁家这件事对祁曜来说还蛮过分的。 但对于这个第一次见面就往她扔玻璃罐子的祁曜,她实在是无法将“脾气好”和他挂上钩。 不过,许安之的右耳听力中度受损,他们说的话像是泡在水里一样,含混不清。 她只能大概从模糊不清的细碎声音里听出,他们似乎是在议论她和祁曜,可具体的内容却听不清楚。 课间休息时间,班上的大部分人都跑出去接水了。 许安之跟着他们,也找到了学校内接水的位置。 虽然才刚刚下课,但接水处很快就排了很长的队伍。 许安之赶到的时候,祁曜和他的朋友正好排在队伍尾端。 许安之没办法,只好排在了他们后面。 齐任看见许安之过来了,动了动祁曜的胳膊,示意他转过头来看。 祁曜瞥了许安之一眼,懒得搭理她,没说什么。 前面的人都接好水了,轮到祁曜的时候。 祁曜刚把水杯放在接水口下,正打算接水的时候,水杯就被“啪”的一声打掉了。 这个声音蛮大的,许安之被吓了一跳。 看过去,这个打掉祁曜水杯的人,竟然是早上翻墙的那个男同学? “哟,不小心的。”那个男同学看了看祁曜掉在地上的水杯,微扬着嘴角,阴阳怪气地“道歉”。 “江慕白!”祁曜咬牙。 这个江慕白,可以算是除了许安之以外,祁曜最讨厌的人了。 江慕白,江明远的独子。而江明远,就是祁曜的亲生母亲——沈玉晴的现任丈夫。 当年祁川岳和林婉茹的事情被沈玉晴发现以后,沈玉晴接受不了祁川岳的背叛,毅然决然选择离婚。 后来没多久江明远就和原配离了婚,沈玉晴就改嫁给江明远,成为了江慕白的后妈。 而江慕白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处处找祁曜的麻烦。 因为江慕白和祁曜一样,都不喜欢这些破坏他们原家庭的后妈。 但江慕白孬种,不敢在家里给沈玉晴难堪,就在学校里到处找沈玉晴儿子的不痛快。 祁曜一把胳膊揽过江慕白的脖子,将他拉到了角落处,江慕白挣扎了两下没挣脱开。 没办法,祁曜常年运动体力较好,对比起来,江慕白瘦弱多了。 祁曜咬着牙压低声量,说:“江慕白,你不就是惹不起我妈,所以才故意来找我茬吗?你能不能有点种,有本事就回去和你爸闹,直接让他们离婚算了。” 江慕白一直被祁曜压着,祁曜力气很大,他也恼了:“要你管!而且,什么你妈?她已经不是你妈了!”说完,江慕白得意地笑了笑。 祁曜头上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了,压着江慕白的手更加用力。 一旁还在排队的齐任和陈天宇担心道:“怎么办啊?要不要去拦一下?” “是啊,万一打起来了怎么办?” 吴妤欣边接水边往祁曜那看了一眼,说道:“放心吧,也不是第一次了,快点接吧,后面人等着呢。” 齐任和陈天宇连忙接在吴妤欣后面赶紧接水,等到他们都接完了,许安之这才上前去。 祁曜抬头看了眼此时正在接水的许安之,踢了江慕白的鞋一脚,叫他看过去:“你看那边,正在接水的那个人。” “嘶——”江慕白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但还是朝着祁曜说的方向看过去了。 “知道她是谁吗?”祁曜扬起嘴角,阴声道。 “关我屁事,你放开我!”江慕白看着许安之。 他记得这个女生,早上他翻墙进来被她看到了。 “小崽子,你应该找的人不是我,是她。如果没有她,我们两家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祁曜阴恻恻地在江慕白耳边说道。 江慕白停下了挣扎的动作,狐疑地看着祁曜。 “她就是林婉茹的女儿。如果没她妈,我爸妈就不会离婚,你爸跟我妈也不会有事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祁曜撺掇道。 江慕白皱起眉头,说:“是她?” 祁曜挑了挑眉,很贴心地给他介绍:“嗯,刚转来我们学校,叫许安之。” 第3章 早起 祁曜没再给江慕白使力,江慕白趁着这间隙挣脱开祁曜的压制,恶狠狠地留下一句话:“你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脱身了!”就走了。 祁曜嘴角抽了抽,双手插进裤兜里。 视线从江慕白愤愤离开的背影转移到了许安之身上。 许安之刚接好水,回过头来,正好和祁曜对上眼了。 许安之额前的刘海剪短了不少,祁曜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睛了。 嘉文高中的女生校裙有长有短,许安之穿了长裙,白色的袜子拉的老高了。 明明不冷的天气还穿了件外套,包得跟个菠萝蜜似得。 不过许安之实在是太矮了,太小只了,要不是穿了高中校服,一眼望去还以为是小学生呢。 一整个营养不良的样子。 陈天宇他们走到了祁曜身边,将祁曜的水杯递给他:“呐,刚刚捡起来帮你接好水了。” “谢了。”祁曜接过,不再看许安之。 许安之接了水就跟着学校里的指示牌找到了食堂。 嘉文高中的食堂一共有两个,一个是卖中餐和日餐的,另外一个是西餐的。 许安之来的这个是中日餐的,食堂比较大,座位也更多,西餐的在另一个方向。 许安之选了个人最少的队伍,想着能尽快买好回教室。 许安之原本只想买份午饭的,但看见一旁的豆奶又有点想喝,索性就都买了。 拿着买好的食物饮料,许安之艰难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许安之特别喜欢喝奶类的饮料,豆奶,牛奶,羊奶,她都很喜欢。 不过家里以前没什么钱,哥哥都是在街边买一袋子0.50元的豆奶给她喝的。 后来进了少管所,她就再也没喝过了。 这里的豆奶看着还很高级的样子,还是用玻璃瓶装的,拿着沉甸甸的。 许安之晃了晃手上的豆奶,没注意到前面有个人。 那人狠狠撞上了许安之,许安之一下跌坐在地上,豆奶瓶和盒饭摔在了地上。 玻璃碎片碎了一地,许安之摔倒的时候掌心撑着地板,尖锐的碎片正好刺进她的血肉里。 许安之一下就被疼得冒汗。 这两天怎么总有东西摔碎啊... “对不起,我没注意。”头顶传来一个男声,有些熟悉。 许安之抬头看去,这不是早上那个翻墙的,和刚刚找祁曜麻烦的那个男生吗?! 此时江慕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许安之,虽然嘴上说着抱歉,但表情却丝毫没有歉意。 很明显是故意来找茬的,就像他刚刚找祁曜麻烦一样。 许安之不太明白,她是哪里惹到这位同学了吗? 难道是因为早上她看到他翻墙进学校了,他担心她向老师告状所以才来找她的? 豆奶瓶碎掉的动静不小,一旁的人都看了过来,发现是江慕白以后就开始议论纷纷。 “那不是江慕白吗?” “又怎么了?地上那女生是谁?” “哎,好像是我们班的转学生耶。” “有什么来头吗?江慕白怎么突然找她麻烦?” 见许安之露出不解的表情,江慕白蹲下身来,看着她:“你就是许安之?” 许安之点了点头。 “林婉茹是你妈妈?”江慕白冷着眼问道。 许安之皱起了眉头,她这次没再回应他。 这和她妈妈有什么关系? 来者不善。 江慕白看出许安之不想回答,便也没再问了。 只见他冷笑着,伸出手,抚上许安之的脸。 许安之没想到对方会突然上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江慕白的手轻轻抚上许安之的脸,声音轻轻地,却令人生寒:“没事,我们的账,以后慢慢算。” 说着,他还拍了拍许安之的脸,最后一下拍得有点用力,许安之被拍得侧过了头。 虽然他力气不算大,算不上是扇巴掌。 但这样的动作多少带着羞辱的意味,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江慕白离开之后,许安之艰难地站了起来。 看着地上豆奶、食物残渣和鲜血混杂的一滩液体。 她实在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她刚来第一天就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上课铃响起了,许安之满手鲜血也没办法先回教室,只好先去医务室找医务老师包扎。 好在碎片刺的不深,但医务老师还是花了一点时间才帮许安之将碎片都取了出来。 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以后,医务老师建议许安之暂时不要用手,可以和老师申请下午先回家,让父母带去医院看一看。 许安之谢过医务老师以后,就回课室了。 她想着,先把今天的课上完再说吧。 哪怕暂时不能记笔记,听着也好。 本来她进度就跟不上别人了,要是再缺课,估计以后会更跟不上。 再加上现在这个情况,许安之并不觉得班上会有人愿意借她笔记。 许安之回班的时候,任课老师正在上课。 听见许安之敲门,语气不好地骂道:“都几点了才回来?是没听到上课铃吗?” 许安之解释道:“抱歉,老师,我手受伤了,刚刚去了医务室。” 任课老师看了一眼许安之的手,说:“那你不会先回班说一下吗?让班里同学带个话都可以啊,这节记旷课。” 许安之低着头回了座位。 祁曜眯了眯眼,盯着许安之受伤的手。 看来是江慕白那白痴动手了。 这天放学后,许安之没有参与社团活动,而是先回了家,将手伤的事情告诉了林婉茹。 林婉茹连忙带着她去医院照了X光。 林婉茹有问她这伤是怎么来的。 但许安之不想节外生枝,所以只好撒谎说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要是让家长介入这事,只怕对方会更加变本加厉。 本来有一个祁曜就已经够头疼了,再来一个许安之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但沉默并没有换来平静。 早上一早来到学校,许安之为了赶上嘉文高中的教学进度,昨天熬夜补了一些之前的课程。 早上还要为了避开和祁曜同车来学校,所以起得更早,让林叔先带她上学。 困得眼睛都睁不太开,没有注意就直接坐下了。 直到感觉到屁股上有一股凉意,许安之才惊慌地站了起来。 这才发现她的椅子上被人倒了不明的红色液体。 她的裙子后面全都脏了,看着就好像是月经侧漏了。 好恶劣的恶作剧。 班里的人见了她这副模样,全都笑了出来。 许安之有些尴尬,低着头离开了教室。 由于她裙子后面的红色污渍实在是太过于显眼。 一路上不少人都回过头来看她,许安之只好加快脚步进了厕所。 幸好才刚沾上,洗了好一阵子算是洗掉了,但校裙也基本全湿了。 许安之扭了扭裙子,正懊恼该怎么办的时候,厕所进来了一个女孩子,叫了她一声:“喂。” 抬眸看去,这个女孩好像是...祁曜换座之后的同座? 好像还是语文课代表,老师叫她...姜和?姜禾? 姜禾递给她一个袋子,许安之接过袋子一看,里面是一套校服。 “这是...”许安之问道。 “借你穿,洗干净还我。”姜禾淡淡说道。 许安之有些吃惊,连忙道谢:“谢,谢谢你。” 姜禾没说什么,转身要走。 许安之立即开口问道:“为什么,帮我?” 班里的同学都因为祁曜的关系,对她的态度都非常冷漠疏离。 这个女孩还是祁曜现在的同座,实在没必要冒着得罪祁曜的风险来帮她啊。 姜禾回过头来,说:“因为我是一个好人啊。” 姜禾走了。 许安之拿出校服一看,发现姜禾借给她的竟然是短裙。 许安之咬了咬唇,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已经湿透了的校裙。 没办法了,换上吧。 许安之换上了姜禾的短裙,将自己的长裙放回了袋子里,低着头走出了厕所,回着课室。 一路上,她走得很急促,但仍然可以感觉到周遭投射来的热烈视线。 许安之脚下的步伐愈发快了起来。 祁曜刚到课室,书包只背了一边,松松垮垮地趴在他肩上。 他吊儿郎当地经过许安之的座位,注意到了许安之椅子上的红色液体。 祁曜抬眸,和许安之旁边的齐任对上眼,眼神像是在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齐任摊手摇头:我不知道啊。 祁曜也没再多问,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但吴妤欣是个多事的,早就帮他打听好了情况。 一见到祁曜坐了下来,就挪了过去,低声说:“我刚刚问了班上的同学,好像是许安之一来到就坐下了,整个裙子都被染了颜色,但是他们也不知道是谁搞的,他们一来到的时候就有了的。” 陈天宇正在自己的座位上抄着吴妤欣的作业,补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谁这么缺德做这种事。” “对啊...”吴妤欣思索了一下,忽然惊恐转头看向祁曜:“不会是你吧?!” 也不怪她会这么想,毕竟谁都知道祁曜不喜欢许安之。 听见这话,坐在祁曜身边的姜禾也看了过来。 祁曜抽了抽嘴角,表示无语:“特地早起来搞这些,我闲的呀?” 吴妤欣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间,本来吵闹的课室,安静了下来。 吴妤欣和祁曜他们抬头看去,是许安之回来了。 但许安之,穿了件短裙。 许安之也没想到自己一进来,所有人会突然安静下来,全部都看着她,一下愣在了原地。 祁曜的视线从许安之有些惊慌的脸,慢慢转移到许安之的小腿上。 许安之的小腿很瘦,已经有种营养不良的感觉,非常难看。 但最难看的,是她小腿上那些弯弯扭扭的疤痕。 遍布满腿,看着非常可怕。 让人忍不住去想,这些疤痕是透过一种什么残忍的方式弄上去的。 许安之急急忙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椅子上还未清理的那些红色液体,心里一阵悲凉。 早上来到课室,班上明明那么多人,应该都看到了这个。 但却没有一个人和她说。现在她从厕所回来,也没有一个人帮着她清理。 除了刚刚借给她衣服的姜禾,想到这里,许安之抬起头来,看向姜禾。 但姜禾正低头看书,并未看她。许安之反而和正好盯着她看的祁曜对上眼了。 许安之很快就移开了视线,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纸巾,开始擦拭自己的椅子。 祁曜满脸疑惑,她刚刚看他是什么意思? 她先是看了椅子再看他,是觉得,这个东西是他弄的吗? 他才没那么低级,搞这么下三滥的招数好吗? 搞不好是江慕白那个孬种做的。 许安之蹲了下来,仔细将椅子擦干净,她一旁的齐任有些坐立难安。 别的同学或许能转过头去,闭上眼,忽视许安之的存在。 可许安之就在他旁边,他这个同座一点帮忙的意思也没有,这未免也太...人渣了吧。 但他又实在是不想因为帮她,成为班上的异类。 齐任就在这样的纠结挣扎中,用眼角余光默默地,看着许安之将椅子擦干净,然后坐回去。 隔天,许安之特别早就起了床,她想要提早到学校,找到恶作剧的人。 不过因为她出发的时间实在是太早了,她不想麻烦林叔。 昨晚就已经叮嘱了林叔说,今天早上不用载她,她可以自己去。 凌晨五点,许安之就搭上了巴士,坐了20分钟的路程,在靠近嘉文高中附近的巴士站下了车。 估计因为嘉文高中是国际学校,就读的学生都比较有钱,所以附近根本没有巴士站。 许安之下车后,还要走一段路程才能走到学校。 早上6点04分,许安之就到了班上。 此时还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灯都还没开。 她没去开灯,走到了角落,用座椅做掩护,一直躲着,等着下一个到课室的人。 她推测应该是前几天在食堂找她茬的男生。 她记得好像接水的时候,祁曜喊过他的名字,叫江慕白? 不过她并不敢保证今天对方是否还会继续作案。 毕竟昨天才刚刚做过,今天又来的话,太过频繁很容易被发现的。 所以如果等下来到的第一个同学是开了灯走到座位上坐的话,就意味着今天她抓不到这个恶作剧的人了。 或许老天还是眷顾她的,她听到了很明显的脚步声,和窸窸窣窣的悄悄话,但对方并没有开灯。 脚步声很多,很大,好像不是一个人。 团伙作案? 许安之小心翼翼探头出去,有三个人影,果然在她的位置旁停下了。 还真是来作弄她的? 但是...这三个背影,怎么看起来,像女生啊?都穿着校裙。 许安之蹲着,悄咪挪了过去,侧过头用听力正常的左耳倾听她们在说什么。 “快点快点,轮到我写了。” “你别催啊,我还没写完呢。” “你这一点攻击力也没有,写的什么鬼东西啊。” 她们好像正拿着什么东西在她座位上写字。 许安之偷摸着走到开关处,“啪”一声,课室一下就亮了起来。 那三个女生明显被吓了一跳,笔都丢了。 许安之看到这三个女生的模样,觉得有些震惊。 因为她根本不认识她们。 如果说祁曜和江慕白都是因为林婉茹才找她麻烦,那这三位是? 许安之走了过去,看了眼自己的桌子上被她们三个用马克笔写了好多不堪入目的话语。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做这些?” 只见为首的那个女的翻了个白眼,不甚在意地说:“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一旁的女生也跟着硬气了起来:“关你屁事!” 许安之质问她们:“昨天那个红色的液体,也是你们做的吗?” 为首那个女生双手插兜,态度极其恶劣:“不知道,不关我们的事。” 许安之皱眉,不是她们吗? “佩琪,别跟她废话了,反正这里就她一个人,要怎么样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佩琪身后的女生说道。 “就是,我们现在把她拖去厕所,打一顿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么早没人来学校。”另一个女生连忙出主意。 佩琪抬了抬头,睨视着许安之,露出了坏笑。 许安之后退了两步,这个佩琪的体型比她大很多,加上她们有三个人,而她只有一个人,寡不敌众。 她们三个缓缓上前,逐渐向许安之靠近。 许安之连退几步,打算如果等下她们真的动手,她就跑,跑到校门口保安亭那里。 就在此时,课室门口传来了吴妤欣的声音:“你们在干嘛?” 那三个女生看了一眼吴妤欣,又互相对视几眼,接着又笑着向吴妤欣解释说:“我们来找许安之玩的。” 吴妤欣撇着嘴,皱着眉头,说:“不要随便来别人班上。” 这三个女生好像是班级排名比较靠后的学生,不难看出吴妤欣眼中对她们的嫌恶。 那三个女生连忙笑嘻嘻地说是。 佩琪转回身来,双手搭在许安之的肩膀上,笑眯眯地说:“安之,我改天再来找你玩啊。” **裸的威胁。 她们三个笑嘻嘻地离开了,走之前还在对吴妤欣笑着。 许安之沉默着站在原地。 吴妤欣经过她时,看了她一眼,没有多在意。 毕竟祁曜不喜欢许安之,她也不想和许安之多来往就是了。 吴妤欣放下书包就去了祁曜的座位,翻找他位置上的书本,翻了好一阵子。 实在是找不到了,无奈之下只好开口问许安之:“你刚刚是第一个来班上的吗?” 吴妤欣站的位置刚好是许安之的右侧,许安之并没有对她的话做出反应。 吴妤欣有点无语,这个人也太没礼貌了吧,难怪祁曜不喜欢她。 吴妤欣只好走到许安之的面前,手拍了拍许安之的桌子:“喂,我和你说话呢。” 许安之这才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什么?” “我问你,刚刚你是第一个来班上的吗?有没有看到别人动祁曜的位置?”吴妤欣重复道。 许安之回忆了一下,刚刚那三个人,直接就走到她位置上了,应该没动过祁曜的位置。 “没有,我来到的时候没人,也没人动他的位置。”许安之摇头。 吴妤欣撇嘴,狐疑道:“你没动过吧?” 许安之愣住,说道:“啊?没有。” 吴妤欣叹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才看到许安之桌子上被画了。 她连忙移开视线,回到祁曜的座位上,又认真翻了一下。 最后实在是没找到,就拿出手机给祁曜发消息:你确定你放在你桌子上了?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耶。 昨天晚上十点,祁曜突然给她发信息。 祁曜:我的电子手表好像落在学校桌子上了 吴妤欣:然后呢? 祁曜:你明天早点去学校,帮我找一下 吴妤欣:你有病啊? 祁曜:我怕晚到了被人偷了 吴妤欣:谁要偷你手表啊,嘉文里那些人买个手表的钱会没有吗? 祁曜:我那个是全球限量版,现在有钱都买不到,你明天学校一开门就去吧 吴妤欣:干嘛非要我去啊,你自己早点去不就得了 祁曜:我要睡觉啊,你先帮我去找,帮我收起来,下个月出你推出的那个新立牌我给你买 吴妤欣:你畜生啊,我要一百个 祁曜:行。 吴妤欣就是因为这事才这么早醒的。 吴妤欣没找到手表的信息才刚发过去不久,就收到了祁曜的回复。 祁曜:我刚刚在我校裤的口袋里找到了,谢谢你,立牌照买,200个。 吴妤欣倒吸一口凉气,有一种,她想生气又不能生气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祁曜退出了和吴妤欣的聊天,又点开了昨晚和林叔的聊天。 林叔:小曜,明天你可以早点起,安之明天没跟我车,我们可以早点出发 祁曜:为什么? 林叔:不太清楚,她说有事,明天先不坐。 祁曜:好。 PS:这句话写的有点模糊,担心有朋友不理解,所以注释一下 【你推】是指你喜欢的某个纸片人,偶像,担之类等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早起 第4章 冰水 许安之这次没有逮到江慕白,反而多了三个莫名其妙对她有敌意的女生,让她陷入了自我怀疑。 难道那个红色液体真的是她们三个做的?和那个男生真的没有关系? 可是她们的演技有这么好吗?刚刚的否认好像真的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件事多多少少有点影响到许安之的学习,夜里许安之的补课速度都下降了不少。 她要怎么做,才能拜托这四个神经病... 哦不对,还有一个在楼上。 要怎么做,才能拜托这五个神经病不要再来打扰她,让她可以安心地完成她的学业呢。 许安之转动手上的铅笔,正苦恼着,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谁?”许安之问道。 “是我。”是林婉茹。 许安之推开前面的书桌,站起来去给林婉茹开门:“有什么事吗?” “明天你早点起,我这里临时有个工作。”林婉茹喜笑颜开地说道。 “开工?”什么意思?许安之疑惑。 “我有个朋友是经纪人的,她们拍戏临时有个小孩演不了了,我看着你年龄合适,就和她说我这里有个孩子能演。”林婉茹解释道。 “拍,拍戏吗?”许安之有些惊讶。 这种事情,她还只在书本上看到过。 “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你先演着,如果你表现好的话,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工作的。”林婉茹看起来兴致很高。 许安之抿了抿嘴,说:“谢谢。” 虽然林婉茹并未给予她太多的母爱,但是对一个从少管所出来的孩子,林婉茹又提供吃住,又供她上学读书。 现在还想办法给她找工作,其实已经做得够多了。 “不用谢,这次给的工资不多,是群演日结的。等之后你接到了正经角色,到时候片酬我们三七分啊。”林婉茹笑眯眯地说道。 许安之:...... 刚刚的话她收回。 隔天是周末,许安之不用去学校,但她起床的时间却和平日里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林婉茹也早起了,还给她准备了早餐和衣服。 衣服好像是林婉茹昨天新买的,花边白色长袖,和一件很漂亮的紫色长裙。 祁川岳没有给林婉茹安排专属的司机,但送了林婉茹一辆车。 林婉茹一般是自己开车出门的,这次带许安之去片场也是。 片场离祁家蛮远的,她们开了将近40分钟的路程才抵达。 是一个普通的小区,但经过剧组的修饰,这里看着比平常小区要穷困一些。 听林婉茹在车上说,这次排的是女主小时候的戏份,今天的片场就在女主小时候的家里。 许安之拿到的角色是,和女主家世背景相反的女二,的路人甲朋友。 所以许安之演的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 下了车,林婉茹就带着许安之去给她朋友见见。 林婉茹口中的这个朋友,和她一样也是个40岁左右的妇人,叫赵美欢,林婉茹让许安之叫她赵姨。 赵美欢的丈夫也是富人圈的,和祁川岳也算认识,所以二人才会结识。 赵美欢巴结道:“你这女儿长得还真是标志呀。” 林婉茹:“哎呀,还好啦。不过你别把她是我女儿的事情说出去啊,我怕传出去对祁家不好。” 赵美欢:“你就放心吧,反正她也不姓祁,没人知道的。” 赵美欢“对了,过两天我们还有开局,你要来吗?” 林婉茹一下来了精神:“去啊,当然要去,几点啊?” 赵美欢:“下午五点,林家那位也会来哦,那位出手可阔绰了。” 林婉茹:“真的假的啊?” 赵美欢:“当然啦,你这次准备带多少?这次可不能半途逃跑了啊,你上次带太少了。” 林婉茹:“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这次会带多一点过去的。” 许安之静静地站在一旁,听赵美欢和林婉茹聊着天。 忽然,背后有人叫出她的名字:“许安之?” 许安之回头看去,是姜禾?! “你怎么在这里?”许安之惊道。 姜禾走了过来,在许安之面前停下,反问:“这是我要问你的吧,你怎么在这?” “哎呀,你们两个认识呀?”赵美欢注意到了姜禾,连忙凑了过来。 “安之呀,姜禾是女主角小时候的扮演者哦,她可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童星呀。”赵美欢向许安之介绍道。 林婉茹露出惊讶的模样,问道:“是姜家那位小小姐吗?” “是呀是呀。”赵美欢说道。 “她们上一个学校,估计是学校里认识的。”林婉茹同赵美欢说。 姜禾问道:“你也来拍戏?” 许安之有些尴尬,点了点头,说:“就一个路人甲。” 她实在是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学校里的同学。 姜禾没再说什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果真如赵美欢所说,姜禾确实是名气不小的演员。 这里甚至特意为她安排了专属休息区域,身边还跟了两个助理,一个陪她讲戏,一个给她擦汗递水。 又或者,这是她家里安排给她的。 其实许安之和姜禾接触也不算多,只是比起学校里的其他同学,她和姜禾的对话次数是最多的。 好吧,其实也不超过五句就是了。 但姜禾对她的态度很冷淡,虽然会主动和她说话,但对她没什么探究欲的感觉。 许安之的印象里,如果真的要和她做朋友的话,至少会问她这些问题。 比如你是怎么进来的?几岁啊?有没有朋友?父母是做什么的?你喜欢做什么?这些可以展开更多话题的问题。 但姜禾并没有这么做,说明姜禾并没有想要和她成为朋友。 姜禾拍起戏来和平常不太一样,可能是因为剧本人设的关系。 在剧本里,她是一个非常活泼的小女孩,像个小太阳一样。 而许安之的角色,是跟着女二一起欺负姜禾的路人甲朋友。 几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居高临下,欺负着穷人家的主角。 在拍戏的时候,许安之常常出神。 因为她想到实际上,姜禾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而自己才是那个穷人,实在是有些出戏。 许安之的戏份在今天一天内就拍完了。 群演工资日结100块钱,和赵美欢那边报备完就可以回家了。 不过钱倒没那么快给,要等他们那边走流程,总之需要一段时间就是了。 回到学校以后,姜禾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和许安之有什么交流,两个人就像是完全没有在校外见过一样。 也就许安之洗好了姜禾的校服,在无人的地方还给姜禾的时候,两个人还有段普通的交谈。 “谢谢你的衣服呀。” “没事。” 嗯,就没了。 她想,如果她之后要再拍戏的话,估计在校外见到姜禾的机会会多起来。 许安之见姜禾已经走远了,正打算朝着反方向离开,却从天而降一桶冰水,直直淋湿了她整身。 许安之被这桶冰水冻得脑袋发蒙。 回头看去,就看见江慕白手上拿了个已经空了的水桶,水桶边沿还在滴着水。 “是你...?”许安之不敢置信江慕白会这么光明正大欺负她。 “啊...不好意思,没看见你在这。”江慕白收回了水桶,淡淡道。 江慕白后面跑来两个同学,见这情况,低声问他:“你怎么把我们擦窗用的水倒这里来了?” “她...?” 江慕白也不打算多逗留,转身就走,说:“不小心的,没看见有人。” 就这么走了?许安之被冷得打了个寒颤。 许安之走回班上,路上有风吹过,她被冰的脑子发疼。 早已回到班上的姜禾看到方才还好好的许安之,如今不知怎的变成了落汤鸡,也是一阵疑惑。 这人怎么那么多灾多难? 许安之回到座位上,拿出背包里的手帕,擦拭着脸上的冰水。 坐在她旁边的齐任在她一靠近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寒气,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她这是又怎么了? 祁曜和吴妤欣陈天宇刚从食堂里回来,看到浑身湿漉漉的许安之也愣了一下。 回到座位上,吴妤欣没忍住,凑到祁曜耳边低声说:“她这是又被搞了?” “九成九是江慕白,这种低劣的手段也就他做得出来。”祁曜瞄了许安之一眼,就低头刷回手机了。 “这也太惨了吧...”吴妤欣呢喃道。 忽然,一旁的姜禾拿着一个袋子站了起来。 祁曜抬头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她拿着袋子,在祁曜等人的注视下,放在了许安之的座位上。 但她却什么话也没有说,放完就直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祁曜狐疑地看着姜禾,又看向许安之。 她们两个,什么时候认识的? 许安之低着头,看着刚刚被她还回去的衣服,现在又回到了她手上。 她回头看向姜禾,这次和上次一样,姜禾并未看她,她又精准地和祁曜对上了视线。 许安之打开袋子,发现袋子里除了衣服,还有一张小纸条。 “下次你自己准备好备用衣服。”是姜禾写的。 刚入学的时候,许安之因为手受伤了,所以没有参与学校下午的课外活动。 现在她好的也差不多了,老师就找人叫她去办公室一趟,填写一下自己比较感兴趣的课外活动。 许安之刚换好干净的衣服,就赶过去了。 陈芸见到许安之,第一句问的就是:“你头发怎么那么湿?” “不小心弄湿的。”许安之没说实话。 因为她觉得,就算她说了是江慕白弄的。 老师最多能做就是给予江慕白口头上的警告,并不会有什么实际性的帮助。 甚至江慕白可能会因为她向老师打小报告而变本加厉。 如果她要告发江慕白,就必须是一击必中,一劳永逸的那种。 现在只能证明他泼了水,还不够。 嘉文高中的课外活动选择蛮自由的,一次只能选一个,但每一个季度都可以更换一次。 如果发现选了自己不喜欢或者不适合的,便可以及时止损;如果恰好合适,也可以选择继续留下来。 最后许安之选了广播社,陈芸给了许安之广播社的社团室地址,许安之便回班了。 其实说实话,她没什么爱好,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学习。 但如果硬要选一个的话,就选广播吧。 她记得,小时候家里没有电视机,只有一个老旧的收音机。 她小时候就喜欢趴在窗口,看着窗外淅淅沥沥下着的雨,老旧收音机就在旁边,开着最小声的音量,听着电台里放的歌曲、故事、新闻。 那是那时候,她唯一的学习渠道,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接触外面世界的渠道。 她还记得每天早上八点,有一个15分钟的栏目,是教大家一些语法上常见的错误。 每次结尾都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女声,说:“你们学会了吗?和我们一起,学好华语,学对华语。” 每次听完这个节目,哥哥就会从外面回来,带着一包豆浆,和两个鸡蛋给她。 他们两个就坐在阴暗潮湿的屋子里,看着外面湿冷的天气,听着吱吱呀呀的收音机,互相取暖。 第5章 广播 放学铃声响起,许安之收拾好书包就出了教室,准备去广播社社团室。 她原本是打算要从课室后门走的,但祁曜和吴妤欣他们都堵在后门聊着天。 许安之不想过去,只好绕了远路,从课室前门出去了。 但她从前门出来以后,还是要往回走,也会经过后门。 而碰巧此时,祁曜他们一行人就从后门走出来了,许安之只好放缓脚步,避免和他们撞到。 祁曜他们好像没怎么注意许安之,一行人一直走在前面,有说有笑的。 许安之耳朵不好,虽然距离不远,但她却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 可她越走越不对劲,祁曜他们要去的地方,似乎和她是一个地方? 这一路上,她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终于快要到广播社了,前方的祁曜终于忍不住了,转过身来,冷着脸问:“你一直跟着我们干嘛?” 许安之望向祁曜身后,无奈之下,只好低声说:“我要去那里。” 说着,指了指广播社的课室。 祁曜他们也是广播社的?不会这么巧吧...? 祁曜回头看去,才知道许安之是来广播社报道的。 祁曜撇了撇嘴,转身就走了,也没给许安之回一句话。 许安之看着他们走进了广播社隔壁的课室里,抬头一看,原来他们是象棋社的。 怎么就那么巧,象棋社偏偏就在广播社隔壁呢...许安之纳闷。 但算了,总好过他们都是广播社的。 由于许安之是临时转学进来的,社团也是中途加入的,所以陈芸老师让她带着入社申请表过来。 许安之走了进去,课室里坐着不少人,但都分着组坐,东一群,西一群的。 讲台上站着三个学长学姐。 许安之走上讲台,把入社申请表递了上去:“学长学姐,你们好,这是我的入社申请表。” 被打断了对话的学姐回头,接过了许安之的申请表。 确认了上面有老师的签名以后就往上面盖了个章,接着对许安之说:“找个位置坐下吧。” “好。”许安之点了点头,走下讲台,正要找位置坐下。 讲台上另一个学长,接过了学姐手上许安之的申请表,注意到了许安之的名字:“你就是许安之?” 许安之愣了愣,回过头,有些懵:“啊...是的,我是。” 另外一位学姐凑上去看,问:“怎么了吗?” 方才和许安之说话的学姐也一脸疑惑:“你认识吗?” 学长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说道:“没事,只是对这个名字有印象而已。同学,你先去找位置坐吧。” 许安之闻言,点了点头,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你们没印象了吗?许安之啊,祁曜讨厌那个。”等到许安之走远了,学长才压低声音和旁边两位学姐解释。 “啊?原来是她啊?” “我怎么不记得了,有这事吗?” 许安之见学长学姐还没安排活动,就先将作业拿出来做。 期间有几次抬头,都看见学长学姐正在和底下的同学说着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隐隐约约感觉到,他们在谈话间,偶尔会转过头来看她。 他们,是在谈论她吗? 或许应该是的。 在这之后,许安之明显感觉到广播社的所有人,包括刚刚和她说过话的学长学姐,都对她冷淡了不少。 “好,今天知许没空,所以请假了。我们就先自行开始吧!”那位学长说道。 “下个星期学校课间休息的广播内容由C组负责,可以吗?”学姐翻阅着他们的值班记录。 “没问题!”C组的负责人举手回答道。 “然后就是下个月的校庆,每个社团都要出一个节目。我们已经和知许讨论过了表演节目,目前还需要11个同学加入,感兴趣的学生可以上前来报名。”学姐继续道。 “接下来由我来和大家说明一下这个节目形式。”学长接着说下去。 广播社还是选了一个比较中规中矩的节目。 以《屈原投江》这个历史为原型改编的剧本,拢共需要屈原、少年屈原、楚怀王、几位百姓代表和一位旁白的声音表演者。 另外还需要几名帮忙操作其他自然声音的人员。 而屈原这个主要角色,就由现在讲台上的这位学长担任。 “原本应该是由林知许学长担任屈原这个角色的,知许的经验也比较丰富。但是知许现在高三了,课业比较繁重,加上这段时间还要考试,所以就缺席了这次活动。”学长说道。 许安之原本没想参加的。 但学长给大家讲完话以后,却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径直走到了她面前。 只见他将表格放在了许安之桌子上,说:“许安之同学,你刚加入社团,要多参加社团活动比较好。” 许安之怎么感觉他这话有种威胁的意味。 “啊,忘了和你介绍了,我叫姜峥。屈原由我饰演,你来负责少年屈原吧。”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他没有在询问她的意见,而是在通知她。 许安之不理解姜峥的用意,她感觉这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可姜峥却又将重要程度仅次于屈原的少年屈原交给她。 姜峥似乎也看出了许安之的犹豫,又添了把火:“参加活动的话可以拿到课外活动的学分,校庆的学分更高,这分数对之后你上大学是有帮助的。” 许安之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了。 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但总要先答应下来,让剧情走下去,才知道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总要把刀递出去,才知道他会刺向哪里。 反正就算她拒绝了这次,也还会有下一次。 课外活动的时间一结束,许安之就看到那位姜峥学长急急忙忙收拾书包跑了出去,和隔壁社象棋社刚出来的祁曜他们聊了起来。 原来他们是朋友啊... 那也难怪姜峥会记得她的名字,还叫她参加校庆活动了。 看来都是因为他,许安之看着窗外正在和朋友说着话的祁曜的侧脸。 阳光撒在祁曜的脸上,他的脸白到发光,眼眸更是因为阳光的关系,看起来像是琥珀一样。 他身边围绕着好多朋友,有姜峥、有吴妤欣、齐任、陈天宇、甚至刚刚讲台上那两位学姐也跑了过去。 他被围在中间,不难看出他是这伙人里的中心人物。 真好啊,多么闪闪发光的人生,站在世界中心的一个人物。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曜,是日光,是光明。 许安之走到了校门口,站在保安亭附近,等着林叔先把祁曜送回家,再倒回学校来送她。 一来一回差不多20分钟,也不算太久,刚好够许安之背下13个英文单词。 许安之上了车,和林叔打了招呼后就闭眼休息了起来。 上学上到傍晚五六点才能下课,实在是太累了。 加上晚上她还要补回之前落下的课程,根本无法早睡。 闭目养神一会儿后,许安之也无法在车上安然入睡,微微睁眼,看向窗外。 她忽然想起刚来祁家那天,窗外也是这样的景色,也是同样的一条路。 到现在她都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有些不真实。 从前的人生放到现在这个处境的她看来,就好像一场梦一样。 那样的日子,和现在的祁家也好,和嘉文高中也好,和这里的所有人也好,都格格不入。 忽然,许安之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她注意到了他们车后面的一辆黑色车辆。 这辆车,怎么一直跟在他们后面?好像从刚刚她上车后就一直跟着了。 会是学校里的同学吗? 可她为了不让大家发现她和祁曜用的是同一辆车,已经特意在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上下车了。 “林叔,后面那辆车...”许安之提醒林叔道。 “我刚刚有注意到了,放心吧,祁家附近的安保措施很好,就算他们跟上来了,也跟不进去的。”林叔说道。 “但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住在祁家的话,祁...小少爷他不会怎么样嘛?”许安之临时改了口。 她从未直呼过祁曜的名字,因为平时她也从未提到过他。 这是第一次在林叔面前提起他,她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叫他祁曜,似乎显得太过亲密,因为他朋友就是这么叫他的。 可叫他小少爷,她又不是他们家的佣人。 好吧,其实也差不多了。 “那个富人区也不是只有祁家,放心吧。”林叔说道。 也是,林叔的工作就只是安全地把他们两个送回去,实在没必要理会这等闲事。 最后果然如林叔所说,那辆车停在了安保区外面,没有跟进来。 但许安之心里还是记挂着,究竟会是谁呢,特意等她20分钟跟踪她回家。 江慕白?姜峥?还是那三个莫名其妙的女的? 就是那三个莫名其妙的女的。 苏佩琪先行一步下了车,看着许安之的车子扬长而去:“她竟然住在这里...” 车后座的杜晓梅和孟玲也跟着下了车。 杜晓梅惊叹道:“哇,这里可是嘉中最高等的富人区,她这么有钱的吗?” “放屁,你看她瘦成那个鬼样子,像是有钱人的样子吗?一点有钱人的气质都没有。”孟玲吐槽道。 “孟玲,你没认错吧,她那辆车,确定就是祁曜的车?”苏佩琪再次向孟玲确认道。 “我绝对没看错,你要是不信,明天我们可以一起蹲祁曜的放学时间,看他坐什么车上学。”孟玲说道。 苏佩琪幽幽地看了那富人区一眼,最后上了车:“走吧。” 第6章 生日 嘉文高中进入了考试周,这也是许安之来到这里的第一次考试。 许安之答的很是认真,这段时间,她夜里学习的时间都变长了。 基本上都会熬到凌晨三四点才睡,就是为了补回之前落下的所有课程。 她也渐渐明白了学校里的人都不太待见她,因为祁曜的关系。 所以每次课间休息,她都会独自一人去学校里的图书馆,找个没人的角落窝着看书。 偶尔她还会带点食物吃。 但总会提心吊胆的,怕被人发现,因为图书馆里不准带食物。 可她也不能去食堂,会遇到江慕白。 现在是考试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再像上次那样弄伤手,她连卷子都不能写了。 她也有想过要去天台,从前她听的广播剧里,主角们有心事都是去天台午休的。 但天台实在是太热了,还是图书馆凉快一些。 许安之就这样在图书馆里窝完了整个考试周。 最后一张试卷被收上去,监考老师将整叠考卷往桌子上敲了敲,将所有考卷对齐了就离开了。 原本安静的课室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终于结束了~” “这次的考题好像还蛮简单的,我都会耶。” “你要是再不会的话,你爸又得揍你了。” 许安之身后的陈天宇凑过去问吴妤欣:“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不知道,没底。”吴妤欣说完后转头去问祁曜:“对了,祁曜,你生日不是要到了吗?今年还办生日宴吗?” 祁曜收拾书本的动作一顿,没忍住往许安之的方向看了一眼。 以往每一年生日他都会在家里办生日宴会,请全班同学来家里开派对。 可是今年,家里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还要办吗?万一他们来了以后发现了许安之怎么办? 可是不办的话,会不会传出祁家现在经济不佳的传闻,进而会影响到祁盛的股市吗? 毕竟他往年每年都会办的... “办啊,等我给你们发邀请函。”祁曜说道。 “行吧,又要去买礼物了。陈天宇,你今天有时间吗?陪我去挑礼物呗。”吴妤欣又回头去问陈天宇。 “都行,走吧。”陈天宇答应道。 前座的齐任回过头来,说:“我也要去!” 依照惯例,许安之晚了祁曜四十分钟才到家。 她一进门就看见祁曜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身上的校服都还没换下来,估计是还没洗澡。 奇怪,今天他怎么在客厅?许安之有些疑惑。 自从她住进来以后,祁曜就没有在客厅待过,每次放学回来就直接进房间里,然后一关关整天也不出来。 就连晚饭都是佣人送上楼给他的。 除了必要的上下学和出门以外,许安之并不会见到他。 可以说他们在学校里见面的次数都比在家里见面的次数要多。 虽然觉得奇怪,但许安之的脚步也没放慢过,像是生怕被他抓住似得,加速地要往自己房间走。 “站住。”果然,祁曜开口了。 许安之的脚步一下就停住了。 其实她不应该停下来的,就应该假装不知道他叫的是自己,反正他也没有指名道姓。 “过来。”祁曜又说道。 好的,许安之走过去了,她感觉他就像狗一样被他呼之而来,挥之即去。 祁曜拿起他的手机,递给许安之看,并附上说明:“下个星期六,我办生日会。” 上面是一张邀请函,写了5月10日,星期六,晚上6点30到场,7点宴会开始。 许安之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这个邀请函是写给自己的:“怎么了?” 祁曜冷冷说道:“记住上面的时间,在这个时间里,你不许出现在祁家。” 果然,是叫她避开这个时间段。 “我就待在我自己的房间里不行吗?他们也不会进去的。”许安之说道。 “不行,因为是一楼。人太多了,我管理不来,万一有人趁我不注意去厨房开了你的房门呢?”祁曜收回了手机,语气不容置喙。 “我不能待在外面,会有危险。”许安之说道。 前两日那辆黑车已经跟着她回到祁家了,也知道她住在这里附近。 如果她放学后没回来,还在外面游荡的话,搞不好会被那辆黑车盯上。 安全为上,许安之觉得她不能自己一个人待在外面。 许安之是担心那辆黑车,但这话听在祁曜耳朵里,却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祁曜忽然想起,许安之是从少管所出来的,但林婉茹并没有详细说过许安之是怎么进去的。 所以许安之这个意思是,从前那些人会来找她麻烦? 祁曜看了许安之一眼,思索了一番。 才大发慈悲地说:“那这样吧,二楼有个储存室,到时候你就在那里待着,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出来,可行吧?” 明明是那么无理的要求,可他却摆出一副“这是我恩赐给你的,还不快荣幸地答应”的恶心样子。 许安之看着他,良久,才淡淡地说:“知道了,哥哥。” 许安之的声音很轻,但却重重打在了祁曜的脑门上。 祁曜一下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叫我什么?!” 许安之能从他蹙起的眉头,咬着牙关的嘴型,和有着熊熊烈火的眼睛里,看出祁曜的愤怒。 不知为何,许安之此刻感到一阵痛快。 这是她被这些人压制的这段时间里,第一个被她找到了弱点的人。 许安之露出无辜的笑容,歪着头问道:“哥哥啊,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不应该叫你哥哥吗?” 祁曜走近她,恶狠狠地开口:“谁是你哥哥,少来恶心我。” 不愧是林婉茹的女儿,勾搭人的手段是一点也没少学。 许安之扯了扯嘴角,说:“哥哥,提前祝你,生日快乐。”说完,就转身回房里去了。 “滚!”祁曜被气得满脸通红,他一点也不快乐! 考试结束后的这一个星期,许安之每天都准时到广播社跟着社员们一起排练。 但她依旧是独来独往的,并没有什么人愿意和她交朋友。 甚至排练期间,她提出的问题也没人回答。 或许她就不应该进这个社团。 但就算不是广播社,也会是其他的社团。 这个学校里基本都是祁曜的人脉,所以其实也没差。 终于来到了祁曜生日这天,许安之照常排练到五点才下课。 而祁曜今天却请了假在家筹备宴会。 所以一放学,林叔就能来接她了,她比平日的时间,更早回到家。 祁家非常大,除了主屋以外,旁边还有个小一点的房子。 说是小,但只是比主屋小,其实它的大小已经能和普通人家的屋子媲美了。 许安之曾经过这个屋子,听林婉茹说,这里是祁川岳特意做给祁曜的娱乐室。 里面有一整套电影院的投影系统,还隔音,3D立体音效,一些许安之从未听过的词汇。 而祁曜的生日宴会,主要场地就是这个娱乐室,食物却安排在了主屋,所以他们还是会过来主屋。 祁家安排了布置人员,现在正在门口处布置迎宾处和拍摄区,是黑银风格的,拍摄区更是个超大型的LED背景墙啊。 许安之看着已经装饰的差不多的祁家,不由得感叹。 她来的第一天就觉得,这里不像是家,更像是城堡。 祁曜从远处就看到了刚回到祁家的许安之,连忙跑了过来:“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进去,时间快到了,他们要来了。” “我先洗个澡。”许安之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呼叫声:“祁曜!” 祁曜急忙回头去看,是齐任和陈天宇。 他们两个蠢货那么早来干什么?这才五点半,他不是写的六点半吗? 祁曜连忙推着许安之进屋:“没时间了,来不及了,先上去。” “不是,你的宴会要晚上十点后才会彻底结束吧?我没洗澡,要在储物室里待到晚上十点多?”许安之想要反抗,但背后却一直被祁曜推着走。 祁曜有些推不动了,眼看着齐任和陈天宇就快走进屋里了。 他干脆直接拉起许安之的手:“少废话,你要是被发现了,我跟你没完!” 许安之就这样被祁曜拉上了楼,祁曜迅速打开储物室的门,将许安之拽进去。 祁曜回头看,齐任和陈天宇已经走进客厅里了:“祁曜,你在哪里啊?!” 齐任这时候正好要抬头,这里一抬头就能透过二楼的栏杆看到祁曜。 祁曜连忙也躲进储物室里,将门带上。 吓死了。 外面没了动静,应该是齐任和陈天宇发现主屋找不到他,就离开了。 “好歹让我洗个澡吧...”许安之看着莫名其妙也跟着进来的祁曜,抗议道。 “不行,已经开始来人了,你不能再出去了,很容易被发现的。”祁曜说道。 许安之双手环胸,看着祁曜:“说到底,这件事算是你求我。” 祁曜皱眉,什么意思? 许安之嘴角微扬,走近祁曜,说:“我现在会在这里,是为了帮你对不对?” 祁曜一下就掐住了许安之的脖子,咬着牙说:“你想说什么?” 许安之龇着牙,忍着喉管被挤压地喘不上气的不适:“总不能一点好处都没有吧?” 祁曜冷笑了一下,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许安之还真思考了一下,但还没想好:“我还没想到,但总会有那一天的,你可以先答应着。” “呵,等到时候,我也不需要你躲在这里了,我就没必要履行承诺了吧?”祁曜在嘲笑许安之的天真。 不,其实最天真的是祁曜。 “不会的,你需要的,你需要我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不是吗?”许安之笑着说道。 祁曜觉得这个笑容真的有点瘆人。 “要是被他们知道,我住在祁家。我这么卑劣的人,和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会怎么想呢?他们会不会以为,我是祁川岳的私生女啊?”许安之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兴奋。 “你敢!”祁曜咬牙。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了陈天宇的声音:“祁曜,你在楼上吗?怎么还不下来啊?!” “祁曜!”齐任的声音越来越接近,他们上楼了。 祁曜看向那扇门,担心他们两个会就这么打开门。 许安之抚上祁曜的手,用了力气,一只一只手指给祁曜掰开。 她反握住祁曜的手,笑的人畜无害:“出去吧哥哥,别让他们等着急了。” 祁曜看着眼前这个矮他一头的女孩,此时正轻柔地握着他方才掐过她脖子的手,她脸上满怀“善意”。 祁曜觉得一阵恶寒。 之前见她在学校里被人欺负成那样,都一声不吭,也没和学校老师报告过。 祁曜原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 但是他忘记了,她是从少管所出来了。 如果真是软弱的性子,又怎么会进去呢? 第7章 黑暗 祁曜安顿好许安之以后就从储物室里出来了。 正好撞上来找他的齐任和陈天宇:“你们怎么这么早来?” 齐任见到祁曜了,说:“原来你在这里啊,我们正到处找你呢。” 陈天宇解释道:“反正我俩在家也没什么事做,不如早点来找你玩。” 祁曜看了一眼储物室,就下了楼:“走吧,我们去娱乐室。” 六点半了,外面越来越热闹,来的人也很多。 许安之倚靠在储物室的门上,左耳贴着门,能听见楼下他们吵闹的声音。 百无聊赖,她拿出书开始做作业,手机放在一旁轻轻地放着音乐。 “哎,祁曜,上次你说的新买的游戏在哪啊?拿来一起玩玩啊。”一个同班的男生说道。 祁曜这才想起来,是前阵子刚出的游戏。 他抢到之后就跑去和学校里的同学炫耀了,那游戏到现在还在缺货中呢:“等等啊,我找找。” 说着,他就去游戏机底下的一个柜子翻找,一般游戏盒他都放在这个柜子里。 可他翻了好一阵子都没找到,这才想起来,好像是上个星期他拿回房间里玩去了。 “啊,好像在我房间里,你等等,我去给你拿。”祁曜站起身来说道。 “一起去呗。”那男同学说道。 “不用了,我自己去拿就可以了。”祁曜说道,他不喜欢别人进自己的房间。 “祁曜,你的房间是不是特别乱啊,所以才不敢让我们去?”另外一个男同学调侃道。 “我听说你们男生的房间都很脏的,真的假的啊?”旁边的女同学也跟着帮腔。 “我也想看看祁曜的房间,上次吴妤欣他们不也去了吗?”一旁的女生附和道。 祁曜扯了扯嘴角,说:“我爸,不喜欢别人上二楼...”这些人怎么那么没分寸啊? 祁曜话音刚落,祁川岳就正好走了过来:“别把锅丢给我啊,既然大家都来我们家玩了,就让大家玩得尽心一些,可以带他们上二楼看看。” 祁川岳说完笑了笑,看着很是慈祥。 祁曜满头黑线的看着他爸,心想:可真能装。 最后祁曜实在是没有理由推拒了,只好带着这群人上楼:“我有洁癖啊,你们只许在门外看,不许进来。” “知道了知道了。” 好在他们真的只是来看看而已,祁曜回过头还能看到这些人四处张望的模样。 还有几个认出了墙上的作者是谁,二楼小厅的沙发茶几价格不菲。 祁曜微微扬起了头,不着痕迹地骄傲了起来。 也是,在这群人里,祁家确实是最富有的,也难怪他们对他家这么好奇。 祁曜打开了自己的房门,这时他也不扭捏了,大大方方地开给他们看。 只要不进去弄脏他的房间,一切都好说:“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拿游戏。” “哇塞,你房间好大啊,那一整套游戏设备不少钱吧?” “祁曜,我能拍个照吗?你电脑桌的灯光很美,我想回去也弄一个。” “那电脑椅是KK战队出的限量款吧?你怎么没说你买到了啊!”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吹捧,把祁曜说得飘飘然的。 祁曜找到了游戏,出来后带上了房门:“好了,赶紧下去吧,我快饿死了。” “走吧走吧。” “我今年必须多吃几次你家厨师做的咸蛋黄螃蟹,去年我才拿到一只,太好吃了!” “哎等等?这里怎么有声音?” 一群人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那说话女生停在了储物室门口,侧耳去听:“里面好像有人在放歌耶。” 众人凝神去听,里面还真传来了音乐。 “里面有人吗?” “你家还有谁啊?” 该死的许安之,祁曜咬牙。 “啊,应该是我家的佣人在收拾储物室,有时候他们工作的时候喜欢听点歌。”祁曜讪讪笑道。 “你们这样管理不好,太松散了,他们会不认真工作的。”一旁的男生说道。 祁曜笑着应是:“是,你说的也对,你们先下去吧,我进去说说她。”祁曜将游戏递给了他们,让他们先下楼去了。 祁曜往楼下看了一眼,确认他们都到了主厅,就开门进了储物室。 储物室的门忽然被打开,正在写作业的许安之吓了一跳:“你怎么...你吓死我了。” 祁曜怒气冲冲走过去,拿起许安之的手机,把音乐给关掉了:“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放歌让外面的人发现你在这里?” 许安之觉得无语,说:“不是,你把我关在这里也就算了,现在我在这里面听点歌你也要管啊?” 祁曜也没时间和她掰扯了,将手机塞回去给她:“总之,不许听歌,不许发出声音,不许让别人发现你在这里!” 说完,就气势汹汹地离开了。 “真的是莫名其妙。”许安之看着祁曜的背影无语道。 但许安之这次也确实没再放歌了,不听就不听,她专心看她的书。 晚上八点多,大家在楼下玩得正嗨,还围在一起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转到吴妤欣了,来来,我来问,吴妤欣,你是不是喜欢祁曜?” 吴妤欣翻了个白眼,说:“不喜欢。” “真的假的,你别骗人了!”“就是,天天粘着祁曜跑”大家开始起哄道。 “谁天天粘着他了!”吴妤欣无语道。 祁曜喝了口酒,笑道:“我生日别说这么触霉头的话行吗?” “滚。”吴妤欣骂道。 “呀,转到祁曜了,祁曜呢,祁曜有没有喜欢的人啊?”那人刚问出口,就被身边的人戳了戳手肘。 怎么?不能问吗? 祁曜扯了扯嘴角,说道:“没有。” “哎呀,问这个干嘛,沈妍不都去国外了。”角落处的男同学说道。 又是一个嘴上没把门的,那男生被旁边的女生“啧”了一声。 “提这个干嘛,快快,玩游戏吧。”陈天宇连忙出来打圆场。 怎知话音刚落,“啪”的一声,灯全灭了。 “咦?” “啊!吓死我了!” “灯怎么突然灭了啊?!” 同学们纷纷打开了手机手电筒,照亮了娱乐室。 祁曜站了起来,说道:“你们等等,我去问问。” 祁曜走出娱乐室的同时,刚好林叔也过来了:“小曜,你没事吧?” “没事,怎么突然停电了?”祁曜问道。 “好像是家里用电设备过多,电路超负荷运转,导致的电线短路。”林叔解释道。 “赶紧解决,这么多人,没电没空调会热死的。”祁曜说道。 “已经安排人员在修理了,大概5分钟左右可以恢复供电。”林叔说道。 储物室里,许安之原本好好地在看着书,忽然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许安之被吓得手上的书都掉了。 “怎么回事?”许安之有些慌了,她最讨厌待在黑暗的空间里了。 许安之连忙摸黑找到了门口旁边的电源开关。 可不管怎么开关都没有用,就是没电了。 许安之急得直喘气,又摸黑摸到了门把手,想要开门出去。 但门刚刚被祁曜给反锁了,许安之在里面根本没办法打开。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许安之小声地呼救道。 其实祁曜根本不用担心她会被发现。 因为许安之也不想被祁川岳发现自己上了二楼,所以此时此刻她才不敢大声呼救。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救救她。 储物室里没有窗户,是完全封闭的空间,现在又出不去,许安之陷入了沉沉的绝望。 许安之转了好几次门把都没办法把门打开。 她连忙拿起手机,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 许安之想给祁曜发消息,让他来给她开门,却发现她并没有加过祁曜的微信。 最后,她只好硬着头皮信息了林婉茹:家里怎么停电了? 没多久,林婉茹就回复她了:电路超负了,放心吧,多一会儿就修好了,你在你自己房间别出来啊,他们都还在呢 许安之关了手机屏幕,颤抖着握着手中唯一的电源,整个身子卷缩在黑暗中。 她不敢闭眼,可也不敢睁眼,在黑暗中,一个她什么都看不见的空间里。 感觉随时会从不知道哪个方向伸出手来,将她拖过去。 许安之觉得疼,浑身都疼,背后火辣辣的疼,肚子像是咽下了一颗石头那样疼,头更疼。 早知道,早知道就不答应祁曜了... 果然,没多一会儿,娱乐室的电源恢复了,祁曜和同学们又重新玩了起来。 林婉茹站在外面看了一眼,给许安之回了信息:主厅和娱乐室的电源都恢复了 林婉茹合上手机,看到祁川岳走了过来便问道:“二楼怎么还没亮啊?” “二楼是另一组电路,听他们说比较严重,烧毁了保险丝,没有备用的了,现在他们正赶去买呢。”祁川岳解释道。 “今晚能好吧?”林婉茹担忧道,没开空调她睡不着。 “能的,我先回书房了,夜里有个外国会议,要准备一下。”祁川岳说道。 “好。” 为什么这么久还没来电,不是说一会儿就好吗... 许安之想打开手机问问林婉茹,却发现手机剩下最后一格电了。 许安之一下就慌了,看到了林婉茹给自己发的信息:主厅和娱乐室的电源都恢复了 楼下已经恢复供电了?那这里呢? 许安之不想管了,她想直接告诉林婉茹她在二楼,让林婉茹来找她。 结果刚在输入中,手机就关机了。 “别!”手机一关机,手电筒也跟着灭了,储物室顿时又陷入了黑暗。 不要...不要...拜托了...谁都好,来帮帮她好不好... 可是没有用的,神明是聋子,从来不会对她的祈求有所回应。 许安之七岁那年,曾听过电台念过一句台词:“命在旦夕时,要虔诚祈祷。或许某个心软的神,会听到你的祈祷。” 后来,在滚烫的烟头落在她背上的时候,在酒瓶敲碎她的脑袋的时候,在玻璃碎片划破的她肌肤的时候,她不断不断地在祈祷。 她流着泪,流着血,天真地在祈祷着。 祈祷谁来救她,祈祷眼前的人死掉。 可没有人来。 从那一刻她就知道了,神明无用。 PS:“命在旦夕时,要虔诚祈祷。或许某个心软的神,会听到你的祈祷。” —— 这句话出自 2026年播出的韩剧《孤独又灿烂的神—鬼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黑暗 第8章 房间 因为隔天不用上课的关系,众人在祁曜家闹到了晚上十一点多了还没走. 要不是祁曜以祁川岳还要工作为由,他们怕是得在祁家熬到通宵。 祁曜一个一个送走了这些人,最后也就吴妤欣、陈天宇和齐任留下来帮着祁曜收拾娱乐室里的东西。 “你们别动了,待会儿管家他们会来收拾的。”祁曜边收拾自己的游戏盒边说道。 “没事,他们也就收拾一些食物垃圾什么的,这些游戏还是我们自己收起来比较好,免得他们弄坏了。”陈天宇说道。 “你们两选的那个游戏看着很好玩的样子,让我自己去买了个机械键盘,结果这键盘祁曜都有了。”齐任抱怨道。 祁曜笑了笑,说:“没事,等我那副坏了就换上你的。” 四人在娱乐室里收拾完游戏盒就离开了,剩余的就交给佣人们进去打扫。 “时间很晚了,你们先送妤欣回去吧。”祁曜和他们告别道。 “知道了,不用你操心啦。”吴妤欣说着就带着陈天宇和齐任两人上了车,谁带谁回家还不一定呢。 祁曜回了主屋,觉得有些口渴就去厨房倒了水喝,一看厨房墙上的挂钟,已经11点了。 “这么晚了啊...”他也确实有点困了,祁曜又装了一些温水在杯子里,打算带上房间,免得晚上口渴。 奇怪,他怎么感觉他好像忘了什么呢? 祁曜实在是太困了,怎么想也没有想起来. 恰好此时二楼来电了,他也就直接回房睡觉去了。 大约是凌晨两点多的时候,祁曜被渴醒了。 他迷迷糊糊间去摸床头柜上的水杯,一个不小心,玻璃水杯摔在了地上。 玻璃碎掉的声音一下敲响了祁曜的脑袋。 对!许安之! 完了。 祁曜连忙开门出去。 正好祁川岳正在一楼准备上来:“祁曜,怎么回事?”他听到了有东西碎掉的声音。 “啊,我,我不小心把水杯打碎了,太困了。”祁曜连忙解释道。 祁川岳闻言,说了句:“早点休息吧。”就继续下楼工作去了。 祁曜确认祁川岳已经离开,看不见自己的时候,才急忙跑去储物室,将锁给打开。 他怎么就忘记他为了防止许安之自己跑出来,把储物室的门给锁了呢! “许安之!”祁曜打开门,小声喊道。 他发现许安之就卷缩在门口旁边,整个人锁成一团,双手抱头,肩膀不停地在颤抖。 祁曜的第一反应是蹲下去,确认许安之的情况:“你怎么?你还好吗?” “没...没...”许安之声音断断续续的,还有些哭腔。 祁曜抬头看了看,发现储物室一直没开灯,现在唯一的灯源是外面照进来的。 但他现在不能开灯,怕楼下的祁川岳发现了。 “没电了...”许安之说。 “是,对不起,我刚刚忘记了,二楼的电来得比较慢,可是,为什么你这边没开灯?”祁曜下意识道歉,给许安之解释。 “手机也没电了...”许安之又说道。 祁曜一时语塞,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应该是一开始没电的时候,许安之就不停反复按开关确认,最后将开关按到了关的方向。 后面来电了她也不知道,就这样一直关着。 “很晚了,我带你回房休息吧。”祁曜有些不忍心。 虽然他是很讨厌许安之没错,但这次,应该是他的错吧? 不对,他绝对不可以心软! 许安之被祁曜拉了起来,两个人走出了那间可怖的储物室,许安之脸色这才好了一点。 “快点下去休息吧。”祁曜意识到自己对许安之有点“好”了,又恢复了冷淡的语气。 许安之正要拿着书包下楼,发现祁川岳就在楼下客厅坐着,又退了回去,摇了摇头。 祁曜探头看去,才发现原来祁川岳正在楼下开着国际会议呢。 他知道祁川岳今晚有工作,好像是和海外的公司开会,因为时间差的关系,所以只好安排在这个时间点。 “没关系的,你直接下去就好,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祁曜不耐烦道。 许安之还是摇头,说:“不行,要是被他知道我上了二楼,我就完了。” “不会的,我会帮你和他解释的,已经很晚了,你别闹了。”祁曜说道。 “不行,他会赶我出去的。”许安之还是不行。 “不会的,上个二楼而已,今天他还让我其他朋友上楼了呢。你快点,别墨迹了。”祁曜说完就拉着许安之要下去。 许安之被吓得哭了,哽咽着说:“不行,不行,真的不行,管家阿姨和我说过,他们不喜欢我这样的人上二楼。如果他知道我上了二楼,一定会赶我出去的。祁曜,我求你,不要,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 直到许安之说出这样卑微至极的话语来,祁曜这才停下了动作。 他看着许安之的眼眶里满是泪水。 随着两道泪痕流下,滴在了他拉着许安之的手上,特别冷。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现在特别像是灰姑娘故事里的后妈,一个超级大反派。 也是,祁川岳是什么样的人,他作为他的儿子,最清楚不过了。 祁川岳会让他朋友们上楼,也只是因为当时人多,不好拒绝。 再加上他们多多少少都算是有点背景的人。 换言之,就是对祁川岳有用的人,祁川岳想要祁曜和他们打好关系,自然不会拒绝。 可许安之是什么人,她只不过是借住在他们祁家的一个卑贱低微的下人。 不对,甚至连下人都不如。 祁川岳或许会因为习惯了家里厨师煮的食物而挽留他们,但绝对不会放过许安之。 祁曜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说到底今晚许安之也算是帮了他,没有给他惹出什么乱子。 加上现在,也算是他失误,在派对结束后忘记将许安之放出来,导致许安之现在无法下去。 “那你不下去,你今晚要在哪里过夜?不会又回去储物室吧?”祁曜问道。 许安之连忙摇头,她实在是不想再回去储物室了。 祁曜烦躁地挠了挠脑袋,说:“难道你还想去我房间睡啊?!” 一分钟后,他们两个站在了祁曜的房间里。 祁曜:“...你先去洗澡吧。”他看到许安之身上的校服,才想起来许安之从放学回来到现在都还没洗澡。 “没有衣服和毛巾...”许安之说道。 “你不会还想穿我的衣服,用我的毛巾吧?”当然不可能。 “我下去给你拿,你先进去里面洗澡,速战速决,我很累,要睡觉了。”祁曜说完就出了房门。 许安之看着祁曜走出了房门,原本满含泪水的眼睛顿时冷了下来。 许安之将书包放在了地上,仔细端详着这个比她大好几倍的房间。 松软的床铺、舒服的被子、一整套电脑设备和游戏机,一旁还有一个展示柜,放着各式各样的人偶。 怎么看,都是奢侈到不行的生活。 许安之走到祁曜的床边,拿起他的被子闻了闻。果然,连被子都是香的。 祁曜下了楼,祁川岳看了他一眼。 祁曜为了不打扰他们的会议,便低声说道:“我下楼喝水。”顺便比了喝水的手势,担心祁川岳看不懂。 祁川岳看懂了,点了点头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祁曜这才蹑手蹑脚地进了厨房,他又回头确认祁川岳没有看过来。 这才打开了厨房旁边的小门,也就是许安之的房间。 一打开,祁曜就愣在了原地。 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从前,这里是佣人住的房间,佣人也有**,所以他自然是不会来的。 后来佣人们不住了,这里变成了他们的小储物室,放一些杂物什么的。 祁曜也不会来到这里找什么东西,他的储物室在二楼。 所以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这间房间原来这么小。 在这么小的房间门口两侧,甚至还放了两个书架,显得入口更加拥挤了。 书架上几乎放满了书本,好像都是许安之自己带来的。 有几本是新书,还没拆封,估计是来到祁家以后才买的。 祁曜随手拿了一本出来,是《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祁曜记得这本书,好像是纽约图书榜第一。 祁曜没有忘记自己来的目的,将书放了回去以后,就去找许安之的衣服。 最令他震惊的事来了,许安之的这个房间里,没有衣柜。 这个房间小到,已经没有位置放任何柜子了。 所以许安之的衣服,一直放在那个被她带来的那个小小的行李箱里。 好吧,也不小,再怎么说也有25寸呢。 这就是她的小衣柜了。 祁曜抬头看,发现只有毛巾和两件校服,是用衣架挂起来的,然后挂在了两侧书架的边缘。 再看地上铺的那个床垫,他实在想象不到一个人类要怎么在这么狭小的空间休息。 他一直以为,以他家的条件,佣人房也不至于太寒碜吧? 不过这或许本来就不是佣人房,只是那段时间佣人暂住而已。 但许安之至少,要在这里住至少五年吧? 祁曜随意拿了一件衣服和长裤,和书架上挂着的毛巾就出来了。 他感觉再继续待下去都会有点呼吸困难。 祁曜趁着祁川岳忙着工作,没时间回头看他,连忙拿着衣服上了楼。 刚好他送上来的时候,许安之也已经洗好了。 许安之湿漉漉的手从浴室里伸了出来,他的浴室门是半透明蒙砂的,所以可以模糊地看见门后的人影。 祁曜抿了抿嘴,有些不自在地把衣服和毛巾递到了许安之手上。 许安之的手很湿,水渍沾到了祁曜的手上,特别凉。 祁曜想到了刚刚滴到了他手上的眼泪,和这个触感特别不一样。 这个特别清爽,刚刚那个,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有点滑腻的感觉? 不对,他在想什么啊?! 祁曜连忙回到床上,盖上了被子。 浴室的灯关了,许安之从里面走了出来,问他:“我睡哪?” “那边的沙发。”祁曜半张脸都在被窝里,只伸出了一只手指了指电脑桌旁边的沙发。 “谢谢。”许安之道了谢以后,就径直走过去躺下了。 她今晚好累,折腾了这么久。 她刚刚在封闭黑暗的空间待太久了。 她不想再回到楼下的那间小房间去,她会睡不着的。 想找个舒服的地方睡下,祁曜的房间是不二选择。 她不知道此时此刻对祁曜的情感是什么,是羡慕还是嫉恨呢? 她有些茫然,她很想问,凭什么有的人可以轻轻松松,从出生开始就获得这么好的一切。 可她甚至都没见过这些东西。 但她不知道该问谁。 忽然,身上被盖了被子。 许安之睁开了眼睛,只看见祁曜站在前面,有些尴尬地说:“刚刚忘记拿给你了,被子。” 许安之低眸看了眼身上暖和的被子,良久,才开口道:“我能睡床上吗?” PS:祁曜房间展示柜里的都是手办,但是安之没见过这些,不知道叫什么,所以叫他们人偶 PS:《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是塔拉·韦斯特弗创作的自传体小说,2018年首次出版。讲述了一个出生在美国爱达荷州山区的姑娘塔拉,通过自己不断的学习,挣脱了原生家庭的伤痕与束缚,在对自己的过往进行反思时得到救赎与解放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房间 第9章 妈妈 “睡床上?睡谁的床上?睡我的床上?你是不是疯了?!” 许安之这句话给祁曜整懵了,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我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好的床,能让我睡一晚吗?”许安之的眼神倒是纯真,不染任何杂质。 单纯到祁曜觉得是自己龌龊了。 后来的祁曜回想起这晚,都觉得当时的自己疯了。 不然怎么会答应许安之这么无理且有病的要求。 祁曜和许安之平躺在一张床上。 许安之身上盖着的是刚刚祁曜拿给她的被子。 虽然和祁曜不是同一张被子,但是却有着同样的香味。 许安之将脸埋进被子里,问他:“为什么你的被子有个香味,是喷了什么香水吗?” 祁曜疑惑:“啊?香味?”祁曜闻了闻,没有啊,就很普通的味道。 “估计是洗衣液吧...”祁曜说。 房间陷入了沉默,祁曜一直盯着天花板,不敢往右边看。 但这样实在是睡不着,祁曜又忍不住开口:“你睡了吗?” “还没,太舒服了,睡不着。”许安之说道。 “...舒服的话不应该倒头就睡吗?”祁曜觉得许安之这个人说话真的没有逻辑。 “因为太舒服了,所以不舍得睡着。”怕一睁眼就天亮了。 祁曜抿了抿嘴,这种想法他从未有过,有些难以理解,又不好评价。 “许安之,你是因为什么进的少管所?”祁曜问道。 “好奇?”许安之说。 “你现在在我家,我不得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万一你是个小偷扒手什么的,我房间里那么多贵重的东西,不得防着你点。”祁曜理所当然地说道。 许安之扯了扯嘴角,说:“我怕你会害怕。” 祁曜不服:“你大腿还没我胳膊粗呢,我怕你?” 过了很久,久到祁曜以为许安之都睡着了,许安之才开口:“我杀了人。” 是因为杀人才进的少管所。 祁曜一下就清醒了,整个身体抖了一下,顿时没了困意。 祁曜又问:“杀了谁?” 这个问题许安之也犹豫了很久,只说:“杀了一个该杀的人。” 祁曜没问到答案,有些不甘心,抱怨道:“我发现你这个人特别废话,说个话拐好几个弯,不能直截了当一点吗?” 许安之回击道:“我也发现你这个人特别没情商,别人这么回答就是不想说了,你还问。” 行,他没情商,他不问了,他闭嘴,睡觉! 祁曜气呼呼地睡着了。 许安之听到了旁边沉稳的呼吸声,才转过来看他。 好像呀。 许安之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哥哥和自己赌气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他们两个躺在破旧泛黄的床垫上,床垫薄的他们就像是直接睡在了地板上。 “都和你说了,别去厨房开火,很容易受伤的。”哥哥看着很生气。 “可是不做东西,你回来没东西吃啊。”她也是有理在先的。 “我会从外面带东西回来,你操这份心干嘛,就算是那个人叫你去的也不行。”哥哥拆穿了她。 “不是他叫我去的,汤婆婆又不是每次都有剩菜,有时候你带的少了,还要骗我说你吃过了让我吃。”她也生气了。 “算了,我懒得和你吵,总之你不许去煮东西了,你要是把屋子烧了,大雪天的,我们就一起冻死在外面吧。”哥哥知道她最怕死了,故意拿这个吓唬她。 她不说话了,哥哥也不说话了。 后来或许是哥哥太累了,就睡着了。 但是睡着的样子还是皱着眉头的样子,看样子还在因为她煮饭的事情生气呢。 许安之就这么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祁曜,心底滋生出了一种情感。 莫名的,复杂的,她不理解的。 她非常嫉妒眼前的这个人,嫉妒他现在所能拥有的一切。 却又希望,他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这样她才知道,幸福是什么样子的。 她觉得,只要努力过上和祁曜一样的生活,或许才能被称之为活着。 窗帘缝隙透进来的一缕阳光,映在祁曜脸上。 祁曜缓缓睁开了眼,转头看向身侧,旁边已经没人了。 走得这么快? 也是,要是起得晚了,恐怕会撞上祁川岳。 祁曜起床去浴室洗漱,出来后并没有下楼。 而是按照惯例坐在电脑桌前,打开电脑想要进入游戏。 反正管家他们只要看到他没有下楼吃早餐,过一会儿就会把早餐送上来的。 许安之刚来的那几天就是这样。 祁曜看了眼电脑桌面上显示的日期,5月11日,其实今天才是他的生日。 他每年生日这天,都会去找妈妈一起过,所以和同学们办的生日派对通常会提早一天。 今天是5月的第二个星期日,是母亲节。 祁曜手指敲了敲桌子,最后拉开电脑桌下面的抽屉,里面放了个首饰盒。 祁曜拿了出来,打开是一条项链,是他买给妈妈的母亲节礼物。 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喜欢。 晚上,祁曜穿上了自己最新买的衣服,还穿了昨天同学们送的新款篮球鞋。 祁曜拿着项链出门,准备去和妈妈吃生日餐了。 祁川岳在客厅看着沙发,他经过的时候,祁川岳看了他一眼。 祁川岳知道他是去找妈妈的,就说了句:“早点回来。” “知道了。”祁曜应了声,自己出去了。 每次去见妈妈,祁曜都不让林叔跟着。 林叔虽然对自己很好,但是到底是祁川岳的人。 他不喜欢自己和妈妈见个面都要被他一五一十地汇报给祁川岳。 祁川岳也知道他的脾气,便也没有让林叔跟着。 因为祁川岳不用担心他会跟着他妈妈跑了,他妈妈根本不要他。 妈妈收拾行李离开祁家那天,他哭着拉着妈妈的裙子,让妈妈带着自己一起离开。 可妈妈说,她看见他,就会想起祁川岳,想起祁川岳背叛过她。 所以分开对他们母子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可那时候他还小,不依不饶,不肯放妈妈走。 最后妈妈才答应,每年生日,可以见面。 因为那是她辛苦生下他的日子。 祁曜坐在餐厅里等着,他提早了半个小时来,就是不想迟到,想多见见妈妈。 妈妈来的很准时,还带了个蛋糕,她每年都会带一个。 她笑的很温柔,看起来已经放下以前的事情了。 祁曜就这样看着她给他点蜡烛,让他吹蜡烛许愿。 祁曜满心欢喜,拿出了自己给妈妈准备的礼物。 可妈妈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祁曜看到这样的眼神,心就凉了。 他知道,他最担心的结果还是来了。 “你用你爸的钱给我买礼物,我是不会收的。”沈玉晴说道。 祁曜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默默收回了手。 沈玉晴切着眼前的牛排,说:“以后过生日我们就单纯过生日吧,你不需要给我准备什么礼物,我不需要。” “好。”祁曜只能这样回答。 他不敢吵,他怕如果他不听话,沈玉晴以后就再也不陪他过生日了。 其实,他们会离婚,除了祁川岳这个管不住下半身,毫无自控力的蠢货以外,有一半的原因,是他害的。 那年他九岁,或许是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了,他对这些大人们的关系一无所知。 那时候他上着补习班,偶尔祁川岳下班了会顺道来接他,两父子一起回家。 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他还会拿补习班上老师给的题目来考祁川岳。 祁川岳太强了,几乎每次都能答对。 他很崇拜他的父亲,他觉得他是无所不能的。 后来,祁川岳来接他下课后,偶尔会带他去咖啡厅吃下午茶。 那边每次都会坐着一些阿姨等着他们,她们陪爸爸聊天,也会陪他玩。 虽然阿姨们做题的时候比较慢,但也基本都答对了,他也觉得这些阿姨很厉害。 有一次,他和爸爸都很晚才回家。 妈妈抓着他,去爸爸看不见的角落,偷偷问他,为什么最近这么晚回家。 他不知道为什么妈妈不在爸爸面前问。 但反正他说了,因为他觉得没有什么撒谎的必要。 那天,来的阿姨是他第一次见的。 但他却永远记住了她的名字,叫林婉茹。 刚坐下不久,妈妈就给他发了信息:曜曜,这个点已经放学了对吗?你回家了吗? 他输入:还没,在做着数学题,这个阿姨好笨,做很久了都没做出来 祁曜写完,还给妈妈拍了自己的作业本。 等了好一会儿,妈妈才发来:你在哪 他将定位发给了妈妈。 后来他被这个阿姨抱了起来,坐在了她的腿上。 虽然这个阿姨有点笨,但对他还是很好的。 会给他点蛋糕吃,还会讲笑话逗他开心。 后来妈妈来到了咖啡厅,发了好大的脾气,打了那位阿姨一巴掌。 妈妈哭着跑走了,爸爸追了出去,咖啡厅只留下了他和那位红着脸的阿姨。 祁曜冷冷地盯着那位“阿姨”。 他现在才意识到,她,不对,是她们,和祁川岳原来是那样的关系。 他一直以为这些阿姨,只是祁川岳工作上的合作伙伴。 因为是谈公事,所以每次来的人都不一样。 加上他们在孩子面前也不会做太过分的举动,都只是坐着聊聊天而已,所以祁曜从未起疑过。 最重要的是,在他眼里,祁川岳不是这样的人。 在得知真相的时候,祁曜的世界崩塌了。 他不敢相信一向完美无瑕的父亲,会做出这么低劣的事情。 简直是污点。 他也不敢相信,他那一直很完美的家庭,就这么破裂了。 后来祁川岳也有低声下气和沈玉晴道歉过,表示自己不会再犯,让她不要离婚。 因为沈玉晴是沈氏集团的小女儿,两家还有合作,祁川岳不想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公司利益。 可沈玉晴从小被呵护着长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说什么都要离婚。 最后沈家人出面,让祁川岳立即办理离婚,否则他们之间的合作将会即刻终止。 祁川岳在得到即使离婚后也不会影响到他们合作的保证之后,便同意离婚了。 看到这样的祁川岳,别说沈玉晴了,他也觉得恶心。 最恶心的是,他后面还让林婉茹进了他们祁家的门。 虽然无名无分,他们并没有结婚。 因为林婉茹并不会给祁盛带来任何利益,所以没有结婚的必要。 但他没想到,最后竟然连林婉茹的女儿也要跟着住进来。 他觉得那里已经不是自己的家了。 “听说那个女人的孩子,最近住在祁家?”沈玉晴突然问。 祁曜被吓得,手上的餐具没拿稳,掉在了盘子上,发出好大的声响。 沈玉晴看了她儿子一眼,说:“看来是真的了。” 第10章 迟到 祁曜有些忐忑,只能问:“妈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玉晴淡淡道:“在祁家住了这么些年,这些眼线还是有的。” 沈玉晴切了块牛排,放进了口中,又问祁曜:“你爸什么意思?” 沈玉晴在林婉茹住进祁家后就一直有在关注祁家动向,也知道祁川岳一直没有娶林婉茹进门的意思。 她知道祁川岳对林婉茹不过也只是玩玩而已。 只是现在林婉茹还算好玩,那就将她放在身边罢了。 但他竟然会同意让林婉茹的孩子,一个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住进祁家。 就算是现在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婚姻关系了,沈玉晴也放下了。 但她始终不想看到那个破坏自己婚姻的女人好过。 祁曜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和他闹过,但他执意要让她住进来...但是她住在我们家最小的杂货房里,我爸平时也不怎么管她,完全自生自灭。” 祁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解释什么,但他也能明确感觉到沈玉晴对许安之的不满。 沈玉晴放下了手上的刀叉,抬头看向祁曜,慢悠悠地说道:“曜曜啊,我不想看到那对母女过得太好,你能明白吗?” 祁曜眼皮颤了颤,对上了沈玉晴的视线。 他明白。 “不要对她们太好,我很不喜欢她们。”沈玉晴说。 祁曜咽了咽口水,点头,说:“我知道,我也...很讨厌她们。” 他知道,当初沈玉晴没有把自己带走,除了是因为他长得像祁川岳以外,还有一个原因。 因为那天,他和林婉茹玩得很开心。 妈妈看到了,他在那个女人怀中笑的样子。 他就是因为这一幕,被判了无期徒刑的。 他已经住进了妈妈给他设的牢狱里,现在只能靠着每年生日来获得一次探监的机会。 他不想连这个机会也失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祁曜心中事太多了,周一上学他竟然睡迟了。 许安之需要等到祁曜先去了学校,林叔才能载她。 现在她只能在楼下干着急:“林叔,要不你上楼去叫叫他?” 林叔看出发时间确实快到了,但祁曜都还没下来,只能试着让管家上楼去叫人。 祁曜被管家叫醒后看了时间,急急忙忙地去洗漱,换上校服匆匆下楼。 管家在后面追:“小曜,这个带去学校吃吧。” “不用了,学校有的买。”祁曜拒绝了。 林叔急忙给祁曜开了车门。 祁曜一脚跨了进去,回头正好对上了许安之着急的眼神。 林叔见状,便开口说道:“她今天应该会迟到了。” 祁曜抿了抿嘴,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便松口了:“上车。” 许安之有些受宠若惊,但脚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就上了副驾驶。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配和祁曜一起坐在后座。 林叔迅速上车开车,带着他们两个去了学校。 奈何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天路上特别堵。 明明20分钟左右就能到学校的车程,硬生生被拖到40分钟了都还在路上。 光看时间,已经完完全全迟到了。 许安之只在车里捏了把汗。 这不幸好刚刚祁曜让她上车,不然她现在还在家里傻等着林叔开回来。 林叔合上手机,和祁曜报告道:“是前面发生车祸了,估计还得再堵上一阵子。” 祁曜皱着眉,看了看路况,问道:“这边下车走到学校去要多久?” 林叔查了查,说:“12分钟左右。” “啪嗒”一声,许安之已经先下了车。 祁曜见状,“啧”了一声,也跟着下车了。 许安之关上了车门,跑了起来,祁曜立即跟了上去。 人行道上,他们两个一前一后地跑着。 侧边是一排又一排的车龙,他们飞快地向前跑着,将这些通通都甩在了身后。 昨天夜里好像下了一段时间的雨,今天早晨的路上还有一些积水。 他们的校鞋“嗒”一下地踩在水坑上,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路上积水的倒影里,倒映着他们两人的身影,飞速地闪过。 他们最后还是迟到了,两人气喘吁吁地站在课室门口。 祁曜的长裤,许安之的长裙下摆,全都被路上的积水给弄湿了。 老师看了他们一眼,说:“刚刚林叔给我打了电话,说是路上堵车了,你们是下了车跑来学校的。” “是。”祁曜跑得脑袋都是懵的。 许安之站在一旁不说话,直喘气。 “你们是同一辆车一起来的吗?”忽然,班上其中一个同学问道。 这响亮的问题,敲懵了班上其他的同学,也敲醒了祁曜的脑袋。 对啊,许安之怎么能和他一起迟到? 底下的吴妤欣和陈天宇齐任他们顿时张开了大嘴,纷纷觉得这位勇于提出问题的同学真的是勇士。 祁曜眼神冷了冷,直勾勾地盯着那个提问的男同学看,说:“不是。” 那男生原本嬉戏的表情顿时就收了起来。 “行了行了,快回到座位上,我们要上课了。”老师催着祁曜和许安之进班。 许安之坐下来没多久,就收到了祁曜的信息:在学校离我远点 许安之无奈地抿了抿嘴,今天这事也不是她故意的啊。 他们两个在停电那天晚上加了联系方式。 用祁曜的话说就是,这样比较方便。 万一以后突然家里要来人,他能及时通知许安之躲起来。 午休时间,许安之按照惯例来到了图书馆休息。 考试周结束了,她终于可以休息一阵子,不需要再死记硬背那些课本了。 许安之今天就想在嘉文的图书馆里找点有意思的书来看看。 结果好巧不巧,祁曜和吴妤欣他们今天也来了图书馆。 许安之刚将书架上一本书抽走,祁曜就从这个缝隙里看到了书架另一侧的许安之。 许安之也看到了祁曜,两人就这么隔着这缝隙对视着,一直到吴妤欣发现了祁曜的不对劲。 “祁曜,你看什么呢?”吴妤欣顺着祁曜的视线看过来:“许安之?” 祁曜回过神来,丢下一句:“晦气。”就走了。 吴妤欣他们连忙追了上去。 许安之抽了抽嘴角,有些无语。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正翻开课本,手机又震了震。 祁曜:你是故意跟着我的对不对 许安之撇嘴,给祁曜回复:你想多了 算了,以后在学校绕着他走还不行嘛。 上课铃声就快要响了,许安之在图书馆借好了书回到班上,却发现江慕白现在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许安之站在班门口,没有立即进去。 又来了。 吴妤欣,陈天宇和齐任他们都围在祁曜座位旁,都在盯着江慕白这个不速之客。 “他怎么又来了?”吴妤欣不耐烦地说。 “不过,看他这样,应该是来找许安之的,不是来找祁曜的。”陈天宇说道。 祁曜撇了撇嘴,说:“考试结束了,他有时间了,就开始找事做了。” 许安之在想,如果她一直站在这里,一直等到上课铃响,老师进班。 由老师来赶走江慕白,不知道这个想法可不可行呢? 但很明显,江慕白不给她这个机会:“过来。” 许安之皱眉,没动。 但班上的其他同学,已经纷纷看向这边了。 过了一会儿,江慕白看许安之还是没动,点名道姓:“许安之,过来。” 许安之叹了口气,缓缓走了过去。 她走到了江慕白面前,说:“这里是我的座位,能麻烦你起来吗?我们要上课了。” 江慕白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原来这里是你的座位啊?” 他明明在进班的时候就问了许安之的位置在哪里,在得到班上其他同学的确认过后才坐下来的。 “是,麻烦你起来。”许安之说道。 江慕白没有起来,也没有回许安之的话。 而是扫视了她的桌面,最后视线停留在她的水杯上。 江慕白将她的水杯拿了起来,然后打开了,再“失手”摔在了地上。 班上的同学顿时就噤声了。 吴妤欣在后面露出了鄙夷的眼神:“又来了,他是和水杯过不去了是吗?” 江慕白之前在接水处也打翻了祁曜的水杯。 但很明显江慕白更嚣张了,他不止扔了许安之的水杯。 他还拿起了许安之的笔袋,一支一支将里面的笔,拿出来,然后掉在地上。 看着这些笔被扔在了地上,许安之觉得肉疼。估计里面的墨水都断了。 一直到笔袋空了,江慕白才将笔袋也一起丢在了地上。 然后就是桌上的课本,作业本,笔记本,一本一本,掉在地上,被刚刚打翻在地上的水浸湿了。 最后他还转身,将许安之的书包提拉起来,把书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等倒干净了就将书包扔在地上。 然后再发出一个非常做作的声音:“啊?!” 江慕白转过身来,看着许安之,捂着嘴故作无辜地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许安之站在原地,就这么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上课铃声响了,江慕白笑了笑,离开了他们班。 江慕白走了,齐任才敢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许安之舔了舔嘴唇,将刚刚那口气咽下去了,蹲下身来收拾地上的东西。 很多课本和笔记本都被水给浸湿了,有些字都模糊了。 齐任看着许安之在收拾着地上的东西,回头又看了一眼祁曜和姜禾在说话。 确认祁曜没有往这里看过来,才敢和许安之说话:“你,其实可以和老师说的。” 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许安之收拾东西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一眼齐任,她这个同座。 因为齐任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所以她有些惊讶。 齐任有些尴尬地转过头,不再看她,低着头看自己桌上的书本。 但许安之还是回答他了:“还不够。” 齐任皱眉,没听明白许安之的意思,什么东西还不够?不够什么? 但他不敢再问了,他害怕祁曜看见。 第11章 回答 许安之今天刚到学校,就有人在走廊上讨论着这次考试的成绩。 “考试成绩是今天出对吗?” “是啊,昨天我已经收到老师的通知了。” “那我们快点,我想去看我这次年级排名有没有提升。” “我就不看了吧,我知道个班级排名就得了,年级排名我一定是被埋在中间的。” 许安之留了心,走到教室放下自己的书包以后,就跟着人流去到学校的布告栏确认自己的年级排名。 布告栏前站满了人,一米开外都有人围着等着去看。 许安之也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挤进去的。 终于等到她挤到前排,她抬头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没办法,就在第一排,实在是太显眼了。 全年级第一。 许安之还是有些惊讶的。 虽然她这段时间确实熬了夜拼命在恶补,考试的时候她对自己的回答也颇有信心。 但她从没想过能在全年级的排名里排第一。 “这许安之是谁啊?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 “不知道耶,竟然打破了章佑青的记录,这两年章佑青可是一直蝉联年级第一的,没想到这次竟然被打下来了。” 许安之闻言,这才低头去看她名字的下一行,也就是年级第二,他们口中的章佑青。 现在看到排名的同学都在议论她。 因为这年级里还没出现过除了章佑青以外的第一名,所以这事对他们来说还算新鲜。 许安之低着头,急忙离开,她害怕被同班同学认了出来,到时候要走可就难了。 好在她的存在感比较低,没人发现她,她顺利地回到班上。 嘉文高中的学生不是达官显贵,就是高门大亨。 许安之观察过,仅仅只是她班上的同学,成绩都差不到哪去。 很多人的成绩拿去和其他学校的成绩相比,或许都能排上别人学校里的年级一二三。 所以嘉文的排名表上,基本都是一分之差,才会影响排名顺序。 刚刚许安之也看了,其实她和这个章佑青,就差了两分。 应该是章佑青有一题做错了,丢了两分。 思及此处,左边的那群女生的议论声就传进了许安之的耳里。 “你确定吗?你没看错名字?真是许安之?” “我非常确定,你要不信你现在去看看啊!” “不要,那里一定很多人。不是,这怎么可能啊,那可是章佑青耶!” “我估计是这次疏忽了,我们年级排名前十,一直以来就没动过。大家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所以全体摆烂了呗。结果现在新人一来,全体排名都得下降一名。” “我也觉得,等他们看了今天这排名,估计下次考试就考回来了。” 祁曜和陈天宇他们正好这时候回来了,瞥了许安之一眼,又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了。 他们刚刚也去看了布告栏,知道了许安之这次年级第一的事情了。 “完全看不出来,还是个牛人啊。”吴妤欣感叹道。 陈天宇抿了抿嘴,说:“但她怕是会不好过。” “为什么?”吴妤欣疑惑。 祁曜解释:“章佑青那个人这么在乎成绩,你觉得他会放得下这事?” 章佑青这个人简直就是个学习疯子,他绝对不会容忍有人排在自己前面的。 “那你呢?你的排名也跟着下降了一名呢。”吴妤欣笑眯眯地看向祁曜。 祁曜原本一直稳居第六名的,这次也跟着下降到了第七名。 祁曜顶腮,说:“第六第七都没多大差别,反正只要不是第一,谁在乎你呢?你看现在大家不也只说了章佑青吗?” 他倒是轻松多了,反正他还有祁盛,只要成绩不要太差,怎么样都过得去。 其实章佑青跟他也一样,他父亲是法官,再怎么样都有底。 他对成绩的执着纯纯就是“个人追求”。 “章佑青,章佑青来了...”班上其他同学说道。 祁曜抬头看去,章佑青还真的就站在他们班门外。 祁曜用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神经病”。 章佑青是有备而来的。 他早就在看到排名的第一时间就查到了许安之所在的班级,座位,样貌,入学时间等等。 所以他甚至都不需要问班上的人,哪个是许安之,他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看着有些急,迅速走过来,嘴上还叫着:“许安之。” 他叫了两次,许安之都没抬头看他。章佑青想,这人太傲慢了。 可许安之是真的没听到。 直到章佑青走到许安之面前的时候,他再叫了一声:“许安之,你就是许安之对吗?” 许安之这才抬起头来,眼前突然站了一个人,许安之也吓了一跳。 “是...怎么了?”怎么总有人找她,之前是江慕白,现在这个又是谁啊? 章佑青像是能看出许安之在想什么似得,自我介绍道:“我是章佑青。” 啊,是那个年级第一,哦,现在是年级第二。许安之心想。 “啊,你好,有事吗?”许安之问道。 章佑青看了她一眼,又仔细打量了她,看她桌上的书本,文具,水杯。 非常普通的一个女生,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最后才说:“等考卷发下来了,能借我看看嘛?” 许安之很想说不要,干嘛给你看? 但又不至于平白无故得罪别人,最后这话还是咽了回去。 “好。” 等到许安之的肯定后,章佑青就离开了。 是一个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人。 许安之倒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反正只要不是像江慕白那种专门来找她麻烦的人就好办多了。 今天放学她还要去广播社再排练两个小时才能回去。 因为后天就是校庆了,就剩下这两天,他们必须加紧排练。 虽然广播社的对她都爱答不理的,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待下来了。 她想,只要熬过这次校庆活动,之后的活动她一律都不参加,也就不需要和社团里其他社员交流了。 到时候就只要每次签个到,赚学分就好了。 但许安之万万没想到,这群人会给她来这一出。 校庆当天,全员只有她到场了。 许安之问了很多人,也跑去广播社社团室看了,完全没有人。 怎么回事?人呢? 校庆已经开始了,全校都在礼堂里唱着国歌和校歌。 接着就是主持人宣布开幕,他们的表演是第五个节目。 虽然不是立马就要上场,但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怎么会这样,昨天排练的时候明明都好好的,他们最后还一起过了一遍彩排。 许安之和社员们不熟,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在第几年级,第几班。 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许安之无奈之下只好给祁曜发了消息:上次说的好处,你今天能兑现吗? 祁曜正唱着校歌呢,感受到了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 他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有老师在附近,这才拿出手机来。 祁曜:什么? 许安之:广播社今天有校庆表演,可现在他们人都不见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完全没人通知,你能想办法让他们过来吗?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就用在这种小事上? 许安之也没办法啊,她原以为今天一切照常,已经去和老师他们签了到。 现在如果找不齐人,老师第一个找的负责人就是她。 他们的表演时长报的整整10分钟左右呢,不可能让全校的人陪着他们空挡10分钟。 没过一会儿,祁曜发信息来了:姜峥脚崴了,请了假,其他人一听他没来,就都不想上台了 许安之连忙回复:有办法让他们过来吗? 祁曜:没办法,他们没回复我 许安之不信:他们连你的话也不听吗? 祁曜:你觉得是我故意不让他们来的吗?拜托,你这个要求也就我说几句话的事,能用这种小事解决我何乐不为啊?难道还留着等着你下次宰我? 许安之捏着手上的手机,不知该如何是好,台上的节目已经轮到第三个表演了,再不久就要到广播社了。 祁曜又发来信息,写道:他们应该是串通好的,见姜峥没来就集体罢工,怕被找到索性就都关了机,干脆连信息也不看了 祁曜又发了一条:你要是提早几天说,我还有时间帮你联系,现在来不及,姜峥也不回我,他请假的事情还是我问他们班其他同学才知道的 许安之咬了咬牙,没办法了,她转身跑去幕后找到了负责老师和主持人。 “老师,不好意思,我们广播社临时有人来不了,之前的节目需要更换。”许安之喘着气说道。 “来不了?怎么就来不了?为什么不提前报告啊?”负责老师追问道。 “换什么节目?”负责主持的同学已经拿起纸币准备记录了。 “姜峥学长脚崴了请假,其他同学也都找不到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节目,节目就换,换成《回答》。”许安之说道。 第四个表演节目落幕,主持人上台致谢,又引出了下一场表演:“感谢这一组同学的表演,接下来的表演是广播社准备的诗朗诵《回答》,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 《屈原投江》的节目需要多人表演,许安之自己一个人完成不了。 现在只有诗朗诵,她还能硬着头皮一个人上台完成。 舞台上打了一束光,只落在舞台最中央的位置。 许安之带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那个位置上。 祁曜坐在台上,一只手支撑在椅子把手上,微斜着身体,看着台上的许安之。 舞台上的灯光是昏黄的,打在许安之身上。 有一种连她的头发丝都在发光的,错觉。 整个礼堂非常安静,底下的人有的在低声聊天,有的在玩手机,有的百无聊赖在看节目。 许安之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打破了礼堂的宁静。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许安之的声音很稚嫩。 完全没有诗朗诵该有的任何技巧可言,可以说她只是单纯的站在台上朗读课文罢了。 “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只带着纸、绳索和身影,只为了在审判之前,宣读那些被判决了的声音。”但她的声音很清晰,像潺潺流水。 “我—不—相—信!”许安之拔高了嗓音。 “纵使你脚下有一千名挑战者,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我不相信天是蓝的,我不相信雷的回声;我不相信梦是假的,我不相信死无报应。”许安之顿了顿。 她的天是暗的,人类的嘶吼声比雷声更可怖,梦确实是假的,坏人的报应,需要自己来报。 这个表面华丽,但实则虚伪的社会,处处透着虚假和不公。 这个时代大部分已经没有战争,但人类依旧在为了荒诞的追求而争斗着。 世界的进步充满着悖论和讽刺。 这首诗的最后,是诗人不愿屈服,他愿意承担苦难,愿意相信未来仍有希望,即使现实痛苦。 可许安之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否有希望,她并不确定,或是不相信。 PS:北岛的《回答》是一首充满思辨、批判和理想主义的诗,写于1976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回答 第12章 找茬 许安之刚朗诵到最后一段,忽然,上方不知道哪来的一桶冷水,浇了下来。 许安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桶水浇得不知所措。 又来... 底下的人也被这一幕吓到了,还以为是掉了什么东西下来。有的人甚至以为是什么节目效果。 祁曜此时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姜峥那群人没来了。 “我去,这是故意整她的吧?”吴妤欣说道。 “又是江慕白吗?”齐任凑过来问道。 祁曜眯了眯眼,说道:“听说他上次已经泼过她一次了,同样的计俩他应该不会再用。” 对江慕白来说太没新意了。 “你还真了解他。”陈天宇感慨道。 “谢谢,你要是被他缠了两年多,你也很难不了解他。”祁曜说道。 也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那么整人的花样。 “哎,那天我来班上帮你找手表的时候,也有三个女生来找她,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她怎么才刚来嘉文就招这么多仇恨啊?”吴妤欣感慨道。 陈天宇掰着手指算了算:“江慕白,姜峥,那三个女的,章佑青,还有,祁曜。七杀了。” 祁曜白了他一眼。 吴妤欣摸了摸下巴,说:“可你要认真算起来的话,其实江慕白和姜峥都是祁曜招惹过去的。” 祁曜皱眉,无语道:“关我什么事?” “不是你让江慕白去找许安之报复的吗?姜峥也是因为知道你不喜欢她才这么整她的吧?”吴妤欣说道。 “那我和江慕白说的话,我也没说错吧?她妈确实是破坏我们两家的罪魁祸首啊,整不整许安之是江慕白自己的选择。还有,姜峥的事情我不知道,是他们自己爱瞎揣摩我的心思。”祁曜说道。 不就是想要讨好他吗? “你这话说的,这不就代表你早知道姜峥他们就是因为你,才排挤许安之的嘛。”吴妤欣吐槽道。 “反正我没让他们这么做。”祁曜依旧嘴硬。 “但你也没让他们别做啊,反正和你脱不了关系。”吴妤欣说道。 一旁的齐任连忙戳了戳吴妤欣的手,示意她:“别说了。” 吴妤欣甩开他,说:“干嘛啦。” “无所谓,反正该说不该说的她都说了。”祁曜斜睨了他们一眼,吐槽道。 许安之当下很快就被老师带下去换衣服了。 “同学,你放心,这件事老师一定会调查到底。”老师向她承诺道。 安顿好许安之,老师又转身去吩咐其他学生:“你们快检查好,舞台上还有没有危险,别让后面上台的同学遇到危险啊!” 说是调查到底,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许安之后来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说是校庆那天舞台周围人太多了。 而且挂水的地方也是监控死角,根本看不到是谁把水桶挂上去的。 而姜峥那群人,那天逃了校庆的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一点惩罚也没有。 放学后,许安之去广播社,那几个人都还在社团室里。 她进来的时候,他们还都看了她一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算了,她只想安安静静地,把这学上完就好了。 他们不理她也好,她就坐在越角落,大家互不相干就好了。 反正以后再有这些活动,她都不参加了。 “许安之,八百米赛跑,就你了。”班长站在讲台上说道。 许安之:又来。 正翻着书的祁曜听见了许安之的名字,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 许安之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走到讲台前:“不好意思啊班长,这个,我跑不了。” 但班长却一脸冷漠:“你帮帮忙吧,这个项目一直没什么人报,你就当凑个数,到时候随便跑跑就好了。” 这是拜托人该有的表情吗?许安之心想。 “班长,可是...”许安之还想再拒绝,却被班长直接打断了。 “就这样了,名字我写上去了。下一个,跳远,陈天宇!” 许安之嘴角抽了抽。 她体力一直不怎么好。别说比赛了,她到时候能不能跑完都是个未知数。 不过好在最近没什么考试,之前落下的功课她也基本都补上了,她现在还算是有点时间。 这段时间,她不是硬着头皮借着体育时间锻炼体能以外,其余的时间就都跟着林婉茹四处去拍戏。 一开始林婉茹倒是勤劳,还会亲自开车带她去。后来干脆就不管了,让赵美欢来带她。 赵美欢的资源是真的多。听林婉茹说,她是在圈内三大经济公司之一的江耀传媒工作的。 而这间公司,也就是江慕白的父亲——江明远旗下的产业。 这段时间,赵美欢就一直带着她到处跑,基本上演的都是一些小角色。 许安之去的这些剧组,十次有八次,都能见到姜禾。 一般姜禾都是拿的比较重的戏份,大部分都是女主少女时期的扮演者。 早上场的戏份拍完,两人等着工作人员更换场地的时候,许安之就没忍住问姜禾:“你为什么会出来拍戏啊?” 许安之会答应林婉茹出来工作,是因为她缺钱。 可姜禾肯定不是缺钱的主。 姜禾一直在玩着手机,头也没抬起过:“因为喜欢。” 意料之内的答案。 许安之也不知道这话要怎么接下去了,就闭嘴了。 但姜禾反而接上了:“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许安之皱了皱眉,心想,她现在拿的角色都只需要说几句话,然后跟着导演的要求,不断重复,一直到他们都满意为止。 然后就结束了,再然后就能拿到一份工钱了。 从这点上来看,是比较有意思的。 但许安之不理解姜禾所谓的“有意思”具体是指什么。 姜禾这时候才抬头看了许安之一眼,说:“我一直觉得,我的人生太无聊了。所以我一直想体验一些,不一样的人生。” “拍戏的时候,我可以是坚强勇敢的女主,可以是穷困潦倒的配角,可以是学生,可以是医师,有时候还可以是小花,是仙子。你不觉得有意思吗?”姜禾说道。 许安之看向姜禾的眼睛,她确实从姜禾的眼里,看出了对这份工作的喜爱。 “这算是,梦想吗?”许安之问道 她想起之前在写语文作业的时候,作文题目很喜欢出“我的梦想”之类的题目。 姜禾想了想,否认道:“算是...爱好吧?梦想应该是你现在想,但现在达不到的事情,可我现在已经在拍着戏了啊。” 好轻狂,许安之想。 别人遥不可及的事情,在她眼里却是如此轻而易举。 忽然,姜禾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她:“对了,你知道今天,演我搭档的人是谁吗?” 今天姜禾的角色是女主的中学时期,同时还有一个男主的中学时期的扮演者,也就是姜禾今天要搭档的人。 许安之摇了摇头,她怎么会知道。 姜禾说:“是一个你不太想见到的人。” “谁啊?”许安之刚问出口,周围的人就给了她答案。 “慕白是吗?快过来!” “这里这里,慕白,你坐这里。” 许安之和姜禾随着工作人员的声音看去,然后就看见他们迎着江慕白走了过来,在姜禾旁边的位置坐下了。 “他怎么会...”许安之低声问道。 还没等姜禾回答她,江慕白就算率先和姜禾搭话了:“你好,江慕白。” 姜禾看了他一眼,回道:“姜禾。” 江慕白笑着歪了歪头,对着许安之说:“好久不见呀。” 阴魂不散,许安之只有这个想法。 许安之并没有理他,好在江慕白在片场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是他就是喜欢...在他们一起走戏的时候,忽然揪许安之的头发。 力气不小,许安之好几次被疼得忘词了。 许安之问了赵美欢,赵美欢只说:“就那天他和我说他想试试拍戏,我想着反正这些项目是他家的,就给安排了。” 是因为知道她在这里,所以才过来的?许安之不禁这样想。 她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 但很快她就知道,她还是低估了江慕白的毅力。江慕白还真没有打算放过她。 他以一个非常“不小心”的姿势,在她身上撒了一杯果汁。 许安之终于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没有理会江慕白的“道歉”,径直就去了洗手间。 江慕白舔了舔牙,心想,她竟然敢无视我? 姜禾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许安之在洗手间里,拼命地手洗衣服上的污渍。此时,江慕白走了过来。 “别洗那么用力啊,小心洗破了。”江慕白还在幸灾乐祸。 许安之闻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叹了口气,将水龙头给关了。 许安之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江慕白看。 江慕白对上她的视线,扬起了嘴角,一副十分欠揍的表情。 只见她压低了声音,说:“别再招惹我了,你会后悔的。” 江慕白听见这话,没忍住笑了出来:“噗呲,你这是在警告我?威胁我?” 许安之的眼神冷了下来,说:“我是在通知你。” 说完,也不再和江慕白掰扯,直接绕过他离开了。 江慕白这个人最恶心的地方就是,他会不厌其烦地,做一些很小却又很烦人的事情来恶心你。 许安之拧了拧湿掉的衣服。 她不想等了,得快点把江慕白解决了。 学校运动会的日子到了,学校调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给运动会,这期间他们都不需要像往常那样上课。 除了第一天的开幕仪式,当天有项目的学生会待在运动会现场,没有项目的基本会选择待在班里。 当然还有一些不怕热的,即使没有项目也会跑去观赛。 许安之参加的八百米长跑是最后一天的项目,她一早就来到跑场准备了。 反正她待在班里也没什么事,不如早点来。 跑场下面有几个同学正在练习着,许安之却找了个阴凉的位置坐下。 反正她只要确保自己能把这八百米跑完就是了。 但是这天气也太热了吧,她这才坐这么一会儿就出汗了。 许安之起身想要去食堂买杯冷饮,刚站起来,江慕白就从前面走过来了。 “又来了。”许安之没忍住吐槽。 江慕白呲着一嘴大白牙,嘴巴里还吧唧吧唧不知道在嚼着什么东西,走到了许安之面前。 许安之被堵住了去路,过不去。 江慕白停在许安之面前,然后将他嘴里的口香糖,一把吐在了许安之刚刚坐的位置上。 “你又想干嘛?”许安之问。 江慕白向许安之凑近,笑着说:“我想跟你交朋友呢。” “我没时间交朋友。”许安之说完这句话,打算硬挤着江慕白身边过去,却一把被江慕白拉住了手。 “喂...!”许安之正要反抗,江慕白直接将她推回了椅子上。 她的裤子沾上了刚刚那个口香糖。 许安之弹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江慕白站在那里站了起来。 “看你惊慌失措的样子真的是太有意思了!”江慕白大笑道。 无聊。 许安之冷冷地看了江慕白一眼,直接绕过他,清理衣服去了。 第13章 疯子 许安之清理完衣服回来后,就注意到江慕白一直往她这里看,不知道有在谋划着什么。 许安之捏了捏自己刘海的发尾,将手伸进口袋,确保东西还在。 那就今天吧,许安之想。 轮到许安之参与的八百米长跑项目,许安之跟着其他选手一起走到跑道线准备。 发令枪响起,许安之身边的选手像风一样冲了出去,许安之也迅速跑了上去。 “这个像蒸炉一样热的天气,到底为什么非要来运动场啊?”吴妤欣被热得有些受不了,抱怨道。 陈天宇也拿着毛巾在擦汗:“是啊,今天不是没有我们参加的项目吗?” “最后一天了,来看看。”祁曜淡淡道,并没有理会这两个人的抱怨。 倒是齐任小心翼翼地试探:“不会是来看许安之的吧?”他正好看到许安之在下面跑着。 祁曜一记眼刀扫过去,齐任立即就闭了嘴。 吴妤欣瞪大了眼睛,凑过去和陈天宇小声蛐蛐:“他不会喜欢上她了吧?” “这么变态吗?人刚转学来那天还说不和讨厌的人坐一起呢,情感转变太突然了吧?”陈天宇感觉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剧情。 “谁知道呢,他不一直都这样吗?阴晴不定,阴阳怪气,阴险狡诈,阴魂不散...”吴妤欣低声吐槽着。 一旁的祁曜也凑了过来:“阴曹地府,去不去?” 吴妤欣马上就闭嘴了。 底下的许安之已经跑完了,她是第五个跑完的,没上前三,但还算可以。 许安之额头流了很多汗,她抬头挡了挡毒辣的阳光。 就现在吧。 忽然,许安之就一头栽倒下去了。 “哎哎,同学!你怎么了!”一旁的老师吓坏了。 其他选手也回头来看许安之的情况。 吴妤欣也注意到了许安之这边的情况,戳了戳祁曜的手肘:“喂,你讨厌的人晕倒了。” “中暑了吧?”齐任说。 “也可能是体力不支晕倒了。”陈天宇说。 祁曜起了身:“下去看看。” 吴妤欣他们就跟着祁曜一起下去了。 祁曜的脚步声,从“嗒——嗒——嗒——”逐渐变成了“嗒嗒嗒”,一下一下踩在阶梯上。 祁曜走到许安之附近,却并没有太靠近,只是探了探身子去看她到底怎么了。 吴妤欣和陈天宇脚刚踏出去,就被剧烈的阳光给吓得缩了回去:“算了算了,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吧。” 齐任原本想过去的,又被吴妤欣一把拉住:“你干嘛,想变烤猪啊?” 现场的负责老师叫了许安之好多次,许安之都还没醒来。 老师一抬头看见了祁曜,便立即问道:“祁曜同学,你能帮老师把这位女同学送去医务室吗?” 许安之皱了皱眉头。 “啊?我,我待会儿还有事。”祁曜下意识就拒绝了。 “可是这里就你一个男孩,其他选手刚跑完估计也没什么体力,要休息一下。你就帮老师这个忙吧,医务室里这里不远,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负责老师拜托道。 就他一个男生?陈天宇齐任他们呢? 祁曜回头看去,发现那三个没出息的就站在屋檐下躲太阳。 “祁曜同学...”老师还想再说什么,祁曜也不好再拒绝了:“知道了老师,我带她过去看看吧。” 说完,就蹲下身来,将许安之的手搭在脖子上,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老师原本要跟着祁曜一起去的,但又被事务绊住了:“祁曜同学,不好意思,麻烦你先送她过去了,我待会儿就过去。” “好。”祁曜抱着许安之,顶着烈日,跑过跑场。 她的头靠在他的颈窝里,可以很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香味。 因为天气太热,他流了一点汗,香味更加挥发了。 “装够了吗?”忽然,头顶传来了声音。 许安之抬眸,两人对上了视线。 “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许安之问道。 “你这段时间天天在家里练习,我家院子可比这个跑道大多了,你跑那个都没事,跑这个能有什么事?”祁曜无情拆穿了许安之。 “江慕白在吗?”许安之没有回答祁曜,反而岔开话题。 祁曜抬眼,看到了观众台上的江慕白,说:“在,看着我们呢。” 上方的江慕白觉得这一幕很有意思。 那个一开始和他说讨厌这个女生,让他去找这个女生麻烦的是祁曜。 现在抱着这个女生跑的也是祁曜。 太有趣了。 “把我放到医务室,你就可以走了。”许安之说道。 “谢谢,本来也没打算留下。”祁曜无语。 怎么感觉她在命令他似得? 祁曜将许安之送到了医务室,和医务室的校医大致说了下许安之的情况就离开了。 校医给许安之简单做了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就让许安之暂时先在医务室里休息一会儿。 校医将帘子拉上了,许安之躺在病床上,她这个床位靠窗,她躺在这里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蓝天白云。 许安之支起了身体,将窗户拉开,外面的风吹了进来。 吹动了许安之的发丝,窗帘也跟着飘了起来。 “江慕白?是有什么不舒服吗?”帘子外面传来了校医的声音。 许安之看向声音的来处,看来是江慕白来了。 “没事,我来看看我朋友,她刚刚晕倒了。”江慕白笑着和校医解释道。 “啊,是那位女同学啊,她在里面,你进去吧。”校医指了指许安之的帘子。 “好的,谢谢老师。”江慕白说道。 “没事,我去教务室一趟。”校医临时离开了。 江慕白一把把帘子拉开,病床上没有人。 他移开视线,许安之坐在了窗边。 她穿着运动服,还有些湿,因为刚刚跑了步的关系。 许安之坐在窗口上,背后是蔚蓝的背景,好像一幅画。 江慕白看见“这幅画”对他笑了笑。 江慕白走了过去,站在了许安之面前。 江慕白伸手捏住许安之的下巴,说:“祁曜那家伙不会真看上你这个骨瘦如柴的货色吧?” 言语恶劣。 江慕白注意到了许安之一直将手放在了口袋里,好似在磨蹭着什么东西。 江慕白一把抓住了许安之的手,他力气太大了,许安之根本动弹不得。 江慕白扬起嘴角,一点一点将许安之的手抽了出来,然后再自己伸手进去,将许安之口袋里的美术刀拿了出来。 “哈哈,你不会是想用这个来伤我吧?”江慕白看到她拿的是这个玩意儿以后,笑了出来。 “还给我。”许安之说道。 江慕白把玩着那把美术刀,将刀片推了出来:“我拿到了,就是我的了,凭什么还给你?” 许安之冷冷地盯着那被推出来的刀片。 “就凭这个,就想弄伤我,你也太天...”江慕白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道影子闪过。 他甚至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之后他就感觉到了手上的湿润。 许安之手腕上血痕流下的血液,滴在了他的手上。 很热。 江慕白愣住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是许安之的手在流血? 忽然,许安之大叫了起来,声音尖锐到可以刺破他的耳膜。 江慕白手上拿着美术刀,满手是血还在尖叫着的许安之,校医和陈芸老师一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个画面。 许安之不知为何,突然向后倒去,江慕白下意识去抓住她。 可没抓住,她掉下了窗台。 “安之!” “同学!” 校医和陈芸老师吓了一跳。 好在医务室就在一楼,窗户不算高,许安之掉下去也只受了轻伤。就是她这么一掉,外头的同学都看了过来。 怎么这窗户还往外掉人呢? “江慕白同学,你这是干什么?!”耳里传来了陈芸老师的呵斥。 江慕白完全懵了,他手上还拿着那把染了血的美工刀呢。 教务室里。 “这个事情真的是太恶劣了,这不就是校园霸凌吗?”校医说道。 “女同学,上次你来过我那包扎过手上的伤口,你和我说,是不是也是江慕白同学弄伤的。”校医蹲下身来,询问许安之。 许安之低着头,声音很小,结结巴巴的:“那时候...他是不小心撞到我了...我的东西碎了我才弄伤的...” 那就是和江慕白有关了。 “陈老师,这个事情必须得通知江慕白同学的家长了。”校医气呼呼地站起来说道。 “嗯,我也有这个打算。”陈芸老师说道。 许安之连忙抓住了校医的衣角,紧张道:“能不能不要告诉江慕白的家长啊?” “为什么?他在霸凌你耶!”校医不理解。 许安之将头缩了缩,担忧道:“我怕他因为我打小报告,之后又找我麻烦怎么办...” 说完,眼眶的泪水脱框而出,我见犹怜。 校医深吸一口气,和许安之保证道:“你放心,这种事嘉文高中非常重视,一旦他霸凌你的事情呈报上去,只要在学校里,他都不能再靠近你了。” 陈芸老师也跟着点了点头,说:“是的,我们会监督他。在你们毕业之前,绝对不会让你们有任何接触。” 许安之闻言,才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校医转过身去和陈芸老师讨论该如何处理江慕白时,许安之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真的重视的话,就开除他啊,光是监督有什么用? 可见江家还是有点势力,这样都没办法将江慕白赶走。 “只要在学校里,他都不能再靠近你了。” 这句话代表,学校外,老师他们就管不了了。 还是不够彻底啊。 老师将许安之安抚好了,又让许安之打电话通知父母,让他们来学校先接许安之回去休息。 许安之发了信息给林叔,说她今天提早回家。 林叔到的时候,陈芸老师亲自带着许安之出了教务室,打算将许安之送到校门口。 一出教务室,许安之就看见江慕白站在教务室的走廊上,背靠着墙,正在罚站。 江慕白也看了过来。 他看见,许安之,在笑。 许安之在对着他笑。 疯子。 第14章 录像 那天回家后,江慕白被他爸打得很惨,来上学的时候脸都是肿的。 之前他找祁曜麻烦,不过就是一些小打小闹。 再加上祁曜是男生,又是祁川岳的儿子,说到底祁曜也不会吃太大亏的。 但现在又是欺负女生,又是受伤流血了,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江明远觉得丢不起这个脸面,所以在打江慕白这件事上大做文章。以表示他作为父亲对此事的不知情和事后得知的愤怒。 而江慕白在学校也被禁止靠近许安之,连许安之的班级附近都不许去。 这倒是让祁曜白捡了便宜,换来了一段清闲的时光。 “这次是让江慕白碰到钉子了。”吴妤欣说道。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陈天宇说。 祁曜直直盯着许安之的背影,嘴角上扬,说:“是啊,这只鬼还不一般呢。” 江慕白在班上,老师在前面讲课,他在下面走神。 课室外面的走廊上还有巡视的老师,但其实就是为了监管他会不会再去找许安之麻烦。 但此时江慕白根本不在意这些,不在意课堂上的内容;不在意外面监视他的老师;也不在意左右脸颊上的红肿。 他满脑子都是当时许安之的表情。 眼神很冷,嘴角的笑意瘆人。 其实不难看出,是一个“计谋得逞”的表情。 但江慕白就是意外地挥之不去。 后来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为什么他会这么念念不忘呢? 因为,那实在是有点,迷人。 许安之确实是成功摆脱江慕白了,但她知道,这也只是暂时的。 她只能摆脱学校里的江慕白,却无法摆脱外面的。 所以她现在一到放学时间,都不在外面逗留,等林叔过来载她的时候,她也站在保安亭里等。 反正只要在学校里,她都是安全的。 许安之自以为算无遗策,但还是少算了一步。 那三个女的。 这天放学,她如往常一样,离开了广播社以后就径直前往校门口。 她脚步很快,但还是被人绊倒了。 许安之还没仔细感受膝盖上的疼痛,她就连人带书包一起被人提了起来。 她一看,是苏佩琪。 这个苏佩琪体积比她大很多,力气也很大,竟然能将她整个人给提起来。 还没等许安之反应过来,她们几个就把她扔进器材室里了。 这间器材室收的都是比较老旧的运动器材,所以一般学生都不太会从这边拿东西。 这周围的人自然也就少了。 早知道她就绕路走,不经过这边了。 许安之被扔在地上,屁股疼死了。 “该死的,贱人!”那带头的苏佩琪狠狠踹了她肚子一脚,疼得许安之整个人卷缩了起来。 “竟然害江慕白被他爸爸打成这样,真的是个害人精!”一旁的杜晓梅说道。 “去死吧!”三个人围成一圈,朝她下脚。 许安之疼得只能抱着头。 江慕白?这三个人和他有关系?是他叫来的吗? 从她们三个的话中来看,好像不是江慕白指示的,应该是她们自发的。 苏佩琪一脚踢在了她的肩膀上,她整个人被踢翻了开来。 “来,给我解开她的衣服。”苏佩琪说道。 “啊?你这是要干嘛?”一旁的杜晓梅懵逼。 “是要脱她衣服拍照吗?”孟玲问道。 “不然呢?别磨蹭了,快点!”苏佩琪说着,已经拿起了手机,准备录像了。 杜晓梅和孟玲面面相觑,但还是碍于苏佩琪的命令,开始对许安之下手。 她们不顾许安之的挣扎,一个人架住了许安之,也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动,也不让她喊;另一个人正在一个一个地解开许安之校服上的扣子。 “不要...放开...住手...”她们能隐隐约约从许安之浑吞的话语中听出这些消息。 但这些声音都被掩盖在孟玲的手掌里,器材室外经过的人根本听不到。 而此时的苏佩琪就已经开始了录像。 其实杜晓梅是有些无语的。 苏佩琪让她和孟玲动手,自己在那边录。 这视频还是流出去了,那她和孟玲岂不是完了? 但想是这么想,她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她不敢违抗苏佩琪的命令。 就在杜晓梅准备要拉下许安之的内衣的时候,许安之挣扎地更厉害了。 许安之用尽全力,手肘狠狠撞向孟玲的胸腔,孟玲疼得松开了手。 许安之得到了解放,一脚踹在了杜晓梅的肚子上。杜晓梅一时不慎,被踹飞了好远。 许安之立即拉着自己的校服,避免露出更多。 苏佩琪白了一眼,似乎是在嫌弃杜晓梅和孟玲的不中用。 “无所谓,反正这些够用了。”苏佩琪按停了录像,笑了笑。 “你到底想干什么?!”许安之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以后,你离江慕白远一点。”苏佩琪说道。 许安之冷笑一声。究竟是谁要离谁远一点? “还有,我们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你得,随叫随到。”苏佩琪说。 苏佩琪摇晃着自己手上的手机:“不然,第二天,你就能在我们学校的论坛上,和大家一起欣赏啦!” “威胁我?”许安之冷冷道。 “差不多吧。不过,我已经对你很好啦,我都没说要发去校外的社交平台上,只是校内传播而已。还好,还好啦。”苏佩琪得意地说道。 许安之捏着衣服的手,紧了紧。 刚刚被她撞疼和踹飞的两个人连忙跑回苏佩琪身后。 苏佩琪走上前,一把抢走了许安之身上的手机。 在拨打键输入了一串数字,又把手机还给她:“这是我的微信号,记得加我,随叫随到。” 苏佩琪深深地看了许安之一眼,便转身离开了:“走吧。” 杜晓梅和孟玲紧紧跟上。 “视频能不能也发我一个?” “放心吧,我都发给你,都有个备份,免得其中一个人的手机坏了。” 三个人逐渐走远。 许安之冷着脸,一点一点将衣服扣子扣回来。 你们会后悔的。 许安之曾经对江慕白说过这句话,那是为了让江慕白对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心理准备。 但她不打算和她们三个人说,因为她们已经不需要了。 她不希望她们会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晚上,许安之真的添加了那段数字的微信号,那头像就是苏佩琪本人的照片。 衣服看得出是名牌,在咖啡厅喝着咖啡,看向窗外,一张非常做作的照片。 许安之冷冷地看着这个女人的朋友圈。 很快,杜晓梅和孟玲也来加她了。 她们三个一个都不会放过命令她做事的机会。 什么去食堂带饭,买东西,接水,抄作业,能做的都让许安之做了。 苏佩琪递作业本给她的时候还说:“你别想着乱做啊,年级第一。” 许安之因为她们,这段时间都没怎么睡好,第二次考试,不出意外地下降到第三名了。 许安之看了一眼分数差距,第一名的章佑青多了第二名3分,而她少了第二名10分。 算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苏佩琪她们,和她们手机里的影片。 许安之坐回位置上,回想了她们拉她进器材室的那天。 苏佩琪让她,不要再靠近江慕白? 也就是说,苏佩琪喜欢江慕白?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好办了。 但如果真是这样,江慕白又得重新捡回来。 江慕白那边也是没闲着,校内蹲不到许安之,他只能蹲校外。 但许安之也不傻,出校门直接就上了司机的车,一分钟都不在外面逗留。 估计就是知道他在蹲她。 不行了,必须得想办法让她落单才行。 江慕白来到接水处,找到了祁曜。 “又来,这里是什么刷新点吗?”吴妤欣看到江慕白后又开始吐槽。 “应该说,这里是他们什么命定的地点之类的吧?”陈天宇附和道。 “有事快说。”祁曜没什么耐心。 “现在在学校里,我靠近不了许安之,我必须要在校外才能逮住她。”江慕白说明自己的来意。 祁曜挑了挑眉,是因为许安之啊? “所以呢?” “你和她都是坐祁家司机的车回的吧,你可以想办法,不让司机来载她,这样只要她落单了,我就有办法了。”江慕白笑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祁曜问道。 江慕白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祁曜会问这个问题:“你不是也讨厌她吗?” “是啊,所以呢?我就一定要帮你吗?”祁曜冷冷道。 江慕白有些恼羞,急道:“是你让我去找她的,现在你必须得帮,不然我就找回你!” 江慕白也知道自己对祁曜使的那些小计俩,对祁曜来说根本毫发无伤。 但时间久了也是会烦的,现在祁曜就是烦死他了,才会让他转头去烦许安之的。 祁曜也确实有够烦他的,留下一句:“我这次帮了你,你就不准再来烦我了,不然我会比许安之,更难对付。” 他这算是答应了。 祁曜回到班上,就拿出手机给林叔发了信息:今天我和许安之都没有坐车回,你不用来了。 没过几分钟,林叔就回了信:好。 祁曜想了想,又回复:对了,上次我们去的红山寺庙还蛮灵验的,下个星期我有个比赛,你能不能帮我求个签? 林叔觉着奇怪,祁曜不是一向不信这些的吗?上次林婉茹带着他们去寺庙求签,祁曜可是嫌弃得很,因为那里连个网都没有。 但他也没多问什么,一样应下了。 合上手机,祁曜抬头看向正在自己的位置上写着作业的许安之。 心底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感觉,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不清楚,最后移开了视线。 放学,许安之在校门口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林叔。 发了信息给林叔,也都石沉大海。 故意的?许安之心想。 许安之环顾了四周,叹了口气,走出了校门。 她朝着巴士站的方向走去,但她走得有点慢,一点也不紧张的样子。 因为她知道,反正今天是不可能早回家了。 果然,她走过一条小巷的时候,被人一把拖了进去。 那人力气很大,直接将许安之甩在地上,许安之后脑勺直直撞上墙壁,快疼死了。 “别来无恙啊,小安之。” “江慕白。” 第15章 安之 “小安之,这么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江慕白蹲了下来,伸手抚上许安之的脸颊。 许安之不再像以前那样面无表情,而是冷冷地看着他。江慕白能清晰地看出许安之眼中对他的厌恶。 “有事?”许安之也早就不想在他面前演了,反正上次他该看到的都看到了。 “没什么,就是自己一个人太无聊了,所以想找你玩玩。”江慕白笑了起来。 其实他长得还算可以,也难怪那三个女的会对他有意思。 不过可惜了,不是她的菜。 “想玩什么?”许安之问道。 江慕白挑了挑眉,起身时顺道一把把许安之拉了起来。 许安之被拉起来以后迅速甩开了他的手。 但江慕白又狠狠地给抓了回来:“走吧,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江慕白尾音拉长,听起来格外恶心。 许安之还是难以抵抗男生的力气,最后还是被拖着走。 江慕白带着她,上了自家的车上。 “走吧。”一坐进车里,江慕白就对驾驶座上的司机说。 许安之冷笑一声,说:“让祁曜叫走祁家的司机,又让自家的司机来载我?” “哟,你知道?”江慕白对这位女同学,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难猜吧?林叔不会没有交代就擅离职守,能叫得动林叔的只有祁家三人,祁川岳和林婉茹不会,那只剩下祁曜了。”许安之说。 “现在你又找到我了,说你们两个不是一条船上的,谁信?”许安之说。 “哎哎哎,我跟他可不是一条船的,我要跟他一条船,迟早得翻船。”江慕白连忙打断。 许安之懒得跟他掰扯,不再接话。 等到江家司机将车停下,她才知道,江慕白到底要带她去哪。 七日酒吧。 许安之看着酒吧门口的两个守门的工作人员:“我们不是未成年吗?” “放心,这里是江家的产业。”江慕白说完,就拉着许安之的手走了进去。 那两位工作人员一看是江慕白,果然没拦他。 酒吧里面非常大,而且非常宁静,和许安之想象中的酒吧不太一样。 里面放着悠扬的英文歌曲,吧台还有调酒师在为顾客服务。 但这似乎还有个底层,因为许安之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脚下的地板在震动。 是下面一层传上来的音波。 许安之低头看着地板,江慕白回头一看,知道她在想什么,便解释道:“这里有两层,第一层是清吧,平时会有驻场歌手唱唱歌,比较安静,适合聊天。” “下面一层是闹吧,有DJ和舞池,会比较嗨,适合蹦迪。”江慕白说道。 许安之这才知道,原来酒吧也有分安静的和不安静的。 江慕白拉着许安之到吧台上坐,又帮着许安之点了酒:“来个Midnight Verdict 给我。你再帮我看看,她适合哪杯?” 调酒师笑着走上来,看了许安之一眼,说道:“姑娘长得非常可爱,我想,她应该适合甜美的 Pink Lady。” 江慕白没绷住,笑了出声,说:“我觉得甜美不太适合她,她可是个毒妇,外面看着甜,但里面有剧毒。有没有这样的?” 调酒师明显懵了,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当然有了,或许你们可以试试 Kiss of the Fallen Angel,坠落天使的吻。” “就这个。” “好,请稍等。” 许安之就这样看着江慕白和调酒师这样一来一去,在她面前给她上标签。 江慕白笑着趴在桌山,看她:“喜欢吗?这里。” 许安之斜睨他一眼,没有回答。 江慕白自顾自地说起话来:“这里是我们江氏旗下的产业,江耀娱乐的艺人可以放心地来这里寻欢作乐,不会被狗仔发现的。” 许安之还是没有说话,倒是打开了书包,翻找着东西。 江慕白不死心,又说道:“你一定很好奇,那从酒吧大门进来,怎么可能不被拍到呢,对不对?” 不对,她一点也不好奇。 许安之还是没有说话,反而从书包里掏出了几本一模一样的作业。 “你刚刚一定注意到了,在我们来的路上,路边那间超级大的水牛超市了吧?”江慕白继续。 并没有。 “那间超市,不是我们江家的,是祁曜的母亲,沈玉晴沈家的。”江慕白说到这,许安之才有了点反应。 许安之停下了翻开作业的手,抬头看向江慕白。 江慕白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 开心是,这女的总算抬头看他了。 难过是,她好像是因为别人? “水牛超市底下有个通道,可以直通七日酒吧。所以那些人只要去了超市再过来,就不会被拍到出入夜店了。”江慕白还是坚持把话说完了。 “哦。”许安之总算是给了点回应。 但她很快就又投入到作业里了。 江慕白看了一眼,这里的灯光这么暗,他甚至都看不清许安之写的是什么作业。 “喂,开灯,太暗了。”江慕白喊道。 工作人员一脸懵逼,哪有夜店开灯的,这还“夜”吗? 但他们还是照做了。 刚开了一次,江慕白觉得还是不够亮,太伤眼睛了。 “再亮点,我是没钱给你们交电费了吗?”江慕白说。 工作人员摸不清头脑,最后把酒吧里的灯,全给开了。 江慕白这才看清楚了,许安之写的是数学作业,而且不止一本。 她一次过写四本。 “哟,搁这练字呢,写四次?”江慕白惊呼。 “拜你所赐。”许安之低着头继续写。 她也不想在这里写,但这作业苏佩琪她们明天就要了。 晚上回去写的话就得熬夜。反正现在也没什么正事,就打发打发时间吧。 “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让你写的。”江慕白满头问号。 此时,调酒师已经将酒给呈上来了。 “你现在,住在祁家?”江慕白又找新话题了。 “嗯。”许安之回道。 “你没有自己家吗?怎么跑去和他们住。”江慕白问。 “家人死光了。”许安之淡淡道。 “还是个孤儿啊。”江慕白倒也是口无遮拦。 “要不你住我家吧?我家也很大,你还能来找我玩呢。”江慕白笑道。 许安之停下了笔,问他:“你到底想干嘛?叫我来这,又不打我,又不弄我,就和我纯聊天?” “不行吗?你被虐狂啊?这么想要我打你?”江慕白笑得非常□□,看得许安之想要撕烂他的脸。 “无事献殷勤。”许安之说。 “非奸即盗,我应该不用盗,那就是奸了?”江慕白嬉皮笑脸的。 许安之叹了口气,说:“加个微信吧。” “哦?”江慕白被许安之这跳脱的聊天方式逗迷糊了。 但他还真给了。 许安之扫了码,加上了。 “Instagram 呢?玩吗?”许安之又问。 “也有。”江慕白又打开了软件,递给许安之看。 许安之看了一眼,记住了账号名称。 但这次她没加。 “怎么?不加吗?”江慕白问。 “只是看看,不加,我没玩。”许安之淡淡说道。 江慕白十指交握,撑住下巴,说:“怎么突然加我联系方式?想要常联系啊?” “有用。”许安之说。 “有什么用?”莫名其妙,江慕白听得一头雾水。 “对我有用,你不用知道太多。”许安之说。 话语间,许安之已经将四本作业的答案都抄好了,她将作业收进书包里,起身就要走。 江慕白拦住了她:“干嘛呢?我让你走了吗?” “明天要上课,我今晚得早睡。”许安之理直气壮。 “至少把酒喝了再走。”江慕白不肯放手。 “未成年,不喝酒。”许安之说。 “那不行,我点了,你就得喝。”江慕白不依不饶道。 许安之看了一眼吧台上的酒,说:“行,我可以喝,但你得帮我做个事。” “我请你喝酒,我还得帮你做事?”江慕白觉得荒谬。 可他又实在是好奇,许安之能叫他做什么事? “不要就算了。”许安之说罢就要走,又被江慕白给拽了回来。 “行,你喝,什么事?”江慕白问。 许安之得到了江慕白的承诺后,就拿起吧台上的酒,一饮而尽,说:“到时再和你说。” 酒精入喉,苦涩又灼热。实在是有够难喝。 果然,过了这么久了,她还是这么讨厌酒的味道。 阴湿的小屋内,饭桌上趴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 桌上全是空酒瓶,还有一瓶倒了一地,满屋子弥漫了酒的味道。 阿惠躲在角落,感觉自己就要被熏入味了。 但她不敢吱声,她害怕吵醒了这个男人,害怕被他发现,她在这屋子里。 但门咿呀咿呀地被打开了,哥哥从学校回来了。 哥哥一进门,就看见了男人,他也没想到今天男人会回来,脚步声轻了许多。 他找到了角落处的阿惠,将她带去了屋外。 两兄妹就坐在屋子外面,吃着汤婆婆留给他们的剩饭剩菜。 “阿惠啊,我觉得你现在这个名字,不好听。”哥哥说道。 “不好听吗?”阿惠不太明白,她也没听过什么其他好听的名字。 “爸妈没给你上户口,也没给你正经取过名。阿惠还是隔壁王姨说什么,女孩子日后要嫁人,不用让你去上学,要贤惠,所以才叫的阿惠。”哥哥说。 “可我觉得这个名字不好,我希望你可以去读书上学,以后也不要嫁人,也不用贤惠。”这个名字,寓意不好,哥哥是这样想的。 “不嫁人吗?”年纪尚小的阿惠不明白哥哥的意思,难道她还可以不嫁人吗? “不嫁。你看妈妈嫁给那个男人,过得都是什么日子,我不想你也过这样的日子。”哥哥说。 阿惠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她确实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哥哥希望,你可以平安,健康。叫你安之吧?好吗?” 她的名字,是哥哥取的。 后来,她在少管所上课,知道了有句话叫“既来之,则安之。” 旁人问她:“你这个名字,是取之于这句话吗?” “既来之,则安之”意思是既然已经来了,就应该安然处之,接受现实,不再抱怨或抵抗。 是接受,是适应,是顺从。 不,她并不接受这样的生活。 “不是,是平安健康的意思。”许安之说。 第16章 救我 江慕白原以为会等许安之很久,但是没过两天,许安之就给他发了信息。 他们约在了校外见面,因为学校里,他们两人无法接触。 江慕白觉得有些刺激,感觉有点像,偷情。 许安之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了,就打开书包,拿出了个礼物盒给他。 “我的?”江慕白有些惊喜。 “不是,你帮我拿给苏佩琪。”许安之冷漠否认。 “什么啊...”江慕白大失所望。 “苏佩琪是谁啊?”江慕白问。 这次轮到许安之惊讶了:“你不认识苏佩琪?” 江慕白皱了皱眉,摇头。 还喜欢人家呢,结果都不认识。 “她在五班,坐在靠窗最后座,喜欢绑侧麻花辫,发绳通常是红色和橙色居多。”许安之说道。 “你给她这个干嘛?”江慕白又问。 “给就是了,问这个干嘛?”许安之皱眉。 “不说就不给。”江慕白说。 许安之看着他,这才开口:“前阵子她们找了我麻烦,估计是因为祁曜的关系,你也看到了,校庆泼水应该也是她们弄的。我想说送个礼物,希望她们以后别再欺负我了。” 其实许安之早就编好了借口,只不过她想先拒绝回答后再说,可信度会更高一些。 “那你怎么不给我送礼物,让我别欺负你了呢?”江慕白不服,他觉得许安之区别对待。 这个问题的答案,许安之倒是没提前想好。 “额...那现在,你还想继续找我麻烦?”许安之怎么看,江慕白都不像是想要继续找茬的样子,虽然还是一样烦人。 “如果没有礼物,我会考虑继续。”江慕白晃了晃手上的盒子,说道。 许安之无语了,问:“那你想要什么?太贵买不起。” 江慕白白了她一眼,说:“等我想好再告诉你吧。” “随便。”交代完江慕白做事,许安之也懒得搭理他了,卡着林叔载完祁曜回来载她的时间上了车。 而不远处,苏佩琪等人躲在暗处,看到了这一切。 “她怎么和江慕白看起来很要好的样子?”杜晓梅惊讶道。 “对啊,不是被老师们限制他们两个在校内接触了吗?怎么他们看起来好像没发生过那些事的样子?”孟玲也很吃惊。 苏佩琪更是红了眼:“她凭什么...” “江慕白竟然能容忍这个害他颜面尽失的女人在他面前平安无事地离开?哎哎哎,他手上拿了什么啊?”杜晓梅问道。 孟玲眯了眯眼看,说:“不知道耶,我们这里太远了,完全看不清楚。” “看来那天我们给的教训还是少了,必须给那个小绿茶真正的颜色看看。”苏佩琪恶狠狠地说。 “你这次打算?”杜晓梅问。 “明天放学,我让她连家都回不了!”苏佩琪说道。 苏佩琪和杜晓梅孟玲二人计划好了,明天要将许安之堵在学校,怎么样都要打她一顿好让苏佩琪出出气。 第二天,苏佩琪一早来到学校,就看到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红色的礼物盒。 苏佩琪踢了踢前座的椅子:“这谁放的?” “刚刚江慕白放你桌上的。”前座同学看了一眼那个礼物盒,说道。 “江慕白?”真的假的?苏佩琪吃惊。 苏佩琪连忙坐下来,打开了那红色的礼物盒,里面是一瓶价值四五百块钱的名牌香水,是樱桃味的,特别香。 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在学校有注意到你,找了一段时间才知道你在这个班级。偶然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到你,所以买下了,希望你会喜欢。 —— 江慕白微信:jjjmubai” 我的天?江慕白早就注意到她了?! 甚至闻到这个香水的味道就能想起她?这是告白吧?是喜欢的意思吧? 苏佩琪顿时小鹿乱撞了起来。 而且还特意找她就读哪个班级,救命! 苏佩琪又跑去和领座的同学确认,这礼物盒确实是江慕白亲自,放在她桌子上的。 而且一路上,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也没有任何交流。 是一进班,就直接,走到了她的位置上,放下的! 这说明什么?说明,江慕白连她坐哪里都知道。 她喜欢江慕白一年了,一直觉得自己家世不如江家,不好意思和江慕白搭讪,所以就一直这样默默暗恋着。 她真的万万没想到,江慕白竟然也会有喜欢她的一天! 苏佩琪连忙拿出手机,迅速加上了江慕白的微信号。 对方也很快就给通过了。 但没说什么。 苏佩琪鼓起勇气,发了一个:Hi 江慕白也给她回了一个。 随后,江慕白就给她发了一段话:这个微信我很少加人,所以你别给别人知道。还有,香水的事情,你也别说出去,尤其是学校里的人。因为我现在还在被老师监督期间,怕传出事情,又惹我家里人不高兴。 苏佩琪连忙回复:好的,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他这个微信少加人,但主动加了她。 他现在还在被老师监督,但却偷偷给她送了礼物。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他甚至还和她解释了这么一大段话! 苏佩琪正沉浸在喜悦中,刚到学校的杜晓梅看到了苏佩琪桌子上的礼物,便问道:“你这东西哪来的?” 苏佩琪原本想直接告诉好朋友,这是江慕白送她的,以此来炫耀一番。 但现在江慕白让她暂时别说,那她只好暂时先保密了。 “不知道哪个追求者送的,没名没姓,别管了,今天放学后才是正事。”苏佩琪连忙用许安之的事岔开话题。 先说是追求者,但她不知道是谁。那么等之后能公开的时候,她就再说后来才发现这是江慕白送的,也不算撒谎了吧? 苏佩琪已经在幻想,等到她和江慕白在一起的时候,杜晓梅和孟玲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知道了,不过你想好了?许安之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之前江慕白就在她身上吃了亏,你不怕她又去和老师告状吗?”杜晓梅果然被话题岔开了。 “放心吧,她敢这么做,我就把视频给发出去,看到时候是谁比较惨一点。”苏佩琪冷笑道。 就算是现在江慕白主动来找她了,但她也不会放过许安之的。 这个臭女人,竟然敢觊觎她喜欢的人。 她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许安之今日放学又被苏佩琪三个人给堵住了:“怎么?我昨天不是已经把作业本送去给你们了吗?” “有事找你,跟我来吧。”苏佩琪冷冷说道。 许安之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拒绝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今天要先回去了。” 许安之要走,杜晓梅和孟玲直接拉住了她,拖着她往里面走去。 正走向校门口的祁曜听到了动静,回过头来看,便看到了许安之被苏佩琪她们拉走了。 祁曜和许安之对上了视线,许安之想要叫出声,却一把被杜晓梅捂住了嘴。 救救我,拜托。 祁曜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跑过去,拦下她们。 忽然,祁曜手机响了。 是妈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祁曜连忙就回复了起来。 妈妈很少来找他,所以祁曜挺开心的,嘴角都不自觉上扬了起来。 回复完信息以后,他想起了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他抬头看向刚刚许安之被拉走的方向,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算了吧,妈妈也不喜欢他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 何况自己前几天还帮着江慕白逮住许安之,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没必要装这一回。 祁曜这样想着,就自顾自上了林叔的车,自己回家去了。 许安之又被苏佩琪她们三个拖到了之前那间器材室,一甩下她,她们就对她拳打脚踢的。 许安之身上就没一处好皮了。 许安之挣扎间,杜晓梅看到了她裙底下的伤痕,惊讶道:“我的天哪,这都是什么啊,好恐怖!” “好多疤痕啊...”孟玲吃惊道。 “丑八怪,就你,还敢勾引江慕白!”苏佩琪骂道。 许安之不知道她们打了她多久,只记得期间林叔给她打了电话,苏佩琪觉得烦,直接就给踢走了。 过了好久,苏佩琪她们打累了,停下了动作。 “我之前已经警告过你了,离江慕白远点,不然我天天都这样给你来一顿,我看是谁的皮比较硬。”苏佩琪警告道。 许安之疼得说不出话来了,一直捂着自己的肚子。 苏佩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走吧。” 三人走出了器材室,就在许安之以为这就结束了的时候,她们三个竟然将器材室的门给锁上了。 听到锁扣搭上的声音,许安之心下一惊,不顾身上的疼痛,连忙跑到门口,不断拍打器材室的门。 “你们干什么?!放我出去!”许安之喊道。 “算是给你个教训,你在这里好好反省一晚吧。”苏佩琪在门外笑着说。 “明天我们再来放你出来。”杜晓梅也跟着说。 “不要!不要!放我出去!你们小心我告诉老师!”许安之慌了,连忙说道。 “告诉老师?你敢你就去说啊,你要是敢告诉老师,我们就和全校一起欣赏你的视频。”苏佩琪冷笑道。 苏佩琪转头问:“她手机呢?” “拿出来了。”孟玲递给她。 “就放在这里吧。”苏佩琪放在了器材室门口。 “不要!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许安之在里面拼命地喊着。 可门外的人似乎已经不打算再搭理她了,她可以清晰地听见她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放我出去!”许安之继续拍打着器材室的门,可外面无人应答。 不要,不要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器材室全是老旧器材的生锈味,灰尘扬起的窒息,还有夜幕逐渐降临的恐慌。 “手机,我的手机。”许安之想起了自己刚刚被踢走的手机,借着微弱的光线,在地上摸索着。 可怎么都摸不到。 她的手机被她们拿走了? 许安之环顾了四周,找到了被器材堆放掩盖住的窗口。 她连忙跑过去,一个一个将那些又沉又重的器材搬了下来。 一个个卸下后,外面的光源才透过朦胧的窗户照了进来。 幸好... 即使十分微弱,但只要不是完全黑暗的环境就还好。 可惜,学校里的窗户都会加一层铁架,铁架由很多非常小的四方格组成,牢牢围住了窗户。 许安之想要靠敲碎窗户出去,都做不到。 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刚刚林叔打给她了,说明他已经载完祁曜回家了,来到学校发现她没在,所以才会打来的。 那是不是只要再过一段时间,只要他们发现她没回家,不在,就会有人来找她了? 一定是的,她只要再撑一会儿,再一会儿就好。 第17章 不安 林叔没接到许安之,问了门口的保安,也没见到人,只好发了信息给林婉茹和许安之在学校的班主任。 陈芸老师率先回了林叔的信息:安之还没回到家吗?你等等,我打个电话给江家,之前江家的孩子欺负过安之,我想可能是他。 林叔看了有些疑惑,江家小子欺负许安之? 但他只是个司机,这些事与他无关,他只要确保老板交代的人他能一一接回家就是了。 林叔回复:好的,麻烦老师了。 陈芸立马给江明远打了电话,询问江慕白现在的情况:“不好意思呀江爸爸,我想问,慕白现在在家里吗?” 江明远看了一眼此时在客厅里玩着游戏的江慕白,说:“是,他在家。” “那个,能不能帮我问问他,之前被他欺负的女生,他今天有没有见过?知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呀?”陈芸老师没有直接说怀疑江慕白带走了许安之,只是委婉地问道。 但江明远也听出来了,便问道:“是这位女同学不见了吗?” “是的,我们正找她,如果有见到的话,可以让她给我们打个电话报平安,早点回家。如果再找不到的话,可能我们就要报警了。”陈芸老师说。 她这番话其实也是在暗示江明远,如果对此事知情,最好尽快将许安之放走。 否则要是闹到警局那边去,江家可就不好看了。 江明远立马放下手机,对着江慕白吼道:“喂,之前那个女生你今天有见到吗?” 江慕白玩着游戏,脑子没转过来:“什么女生啊?” “被你欺负那个。”江明远说。 江慕白皱眉:“许安之?没有啊,没见到她。” “真的没有吗?”江明远确认道,他可不想生事。 “啊啊,我死了,真没有啊,哎呀你别烦我了。”江慕白一走神,游戏里的角色就死掉了。 江明远被这死孩子气得够呛,但还是心平气和地给老师说:“老师,慕白今天没见过这孩子,或许你再问问其他人吧?” “啊...好,如果你们那边有这孩子的消息的话,麻烦你联络我好吗?”陈芸担忧道。 她话说到这样了,江明远应该不可能会帮着江慕白瞒着才对。 看来许安之应该是不在江慕白这。 与此同时,林叔见林婉茹还没给他回复,估计是她没看手机,于是就打了电话过去。 毕竟这是人家女儿,这事还是第一时间和她说比较好。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林叔立马汇报了情况。 电话的另一头,林婉茹正在和其他夫人搓着麻将,今天她连赢好几把了,正乐得眉开眼笑的:“啊?安之啊,应该不会吧,她很稳的,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啦。” “但是...”林叔想再说什么,却被林婉茹给打断了:“哦对了,她这段时间都跟着赵美欢去拍戏了,估计今天也是。” “可她没接电话,也没有回复信息。”林叔坚持道。 “快快,到你了,快摸。”一旁的夫人催促道。 “哎呀,知道啦,好好好。”林婉茹应付道。 随后她又对着电话说:“他们拍戏的时候是不看手机的,你别打扰她了,如果她太迟没回家的话,我会再和你说的,放心吧。” 林叔有些无语,但这又是别人的孩子,他一个员工也没必要跟着瞎操心。 可终究是个孩子。 林叔叹了口气,说:“好,如果她晚上十一点还没回到家,你和我说,我去报警和通知学校。” “好好,挂了啊。”林婉茹没等林叔再说什么,径直挂了电话。 林叔皱起眉头,看着被挂断的手机,心想:她不会忘记了吧? 和林婉茹的电话结束后,陈芸老师就打来了:“刚刚我打给江家了,说安之不在那边耶,你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林叔想了想,还是说:“刚刚我和她母亲说了,应该是她跟她母亲的朋友去拍戏了,现在可能拍摄中所以没办法看手机。等晚点我确认孩子到家了,我再给你说。” “原来是这样,好的好的,谢谢你啊。”陈芸老师说。 “不会,是我要谢谢老师才对。”林叔说道。 可林婉茹还真忘记了,因为她11点的时候压根还没回家。 林叔给她发了信息:安之回家了吗? 林婉茹看了眼手机,觉得林叔有些烦人了,就直接回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复:嗯,你放心吧。 祁家,凌晨,祁曜觉得口渴,下楼到厨房来倒水喝。 他喝了口水,视线忽然闯入了许安之的房门。 他想起了今天放学回家时看到的画面。 她们是,要打她吗? 她受伤了吗? 听管家说今天晚饭家里也没人出来吃。祁川岳在公司加班,林婉茹和那些夫人出去了,他照常待在二楼。 她吃了吗? 鬼使神差的,祁曜已经站在了许安之的房门前了。 他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敲门了。 “叩叩——”没人回应。 应该是睡了吧?都这么晚了。 祁曜转身离开,刚好此时,祁川岳回来了。 祁曜从厨房出来,正好见到了正在玄关处脱鞋的祁川岳。 祁川岳也看到了祁曜,问他:“这么晚了还不睡?” “口渴,下来喝水。”祁曜上前去,帮着祁川岳拿公事包。 “放到书房就可以了。”祁川岳说着,松了松领带就离开了。 “好。”祁曜说道。 忽然,祁曜瞥到了玄关处。 只有两双鞋,一双是他刚放学回家乱放的校鞋,一双是刚刚祁川岳脱下的。 林婉茹不在,所以没有她的。 那许安之的呢? 放鞋柜里了?祁曜打开两侧的鞋柜,都没有。 许安之只有两双鞋,一双是校鞋,一双是平时她出门穿的黑色球鞋。 她没回来吗?祁曜心底升起这个疑惑。 祁曜连忙跑去许安之的房门前,这次他不再敲门了,直接将房门打开。 没开灯,没人。 许安之怕黑,如果她在房间,一定会开灯的。但以防万一,祁曜还是开了灯确认。 果然,没人。 祁曜将祁川岳的公事包放回书包后,连忙上二楼拿手机找了林叔:你今天没接到许安之吗? 林叔很快就回复了:是,没找到人,林太太说她已经回去了?没有吗? 祁曜:没有,门口没鞋,房间没人 林叔:不好意思,是我的失职。我现在就联系警局和学校。 祁曜连忙回复:先不要,怕闹大了不好,我们先去学校找找看。 祁曜和林叔赶到了学校,和门口的保安说了一下他们的情况后,就和门口保安一起进去找人了。 嘉文高中很大,所以他们三个只好分开找。 祁曜照着最后看到许安之的地方找去,一路上都没有人,只有学校里闪烁的灯火。 而另一边,林叔一边找着,一边给许安之打电话,但一直都无人接听。 祁曜已经将这一区都找完了,也叫了许安之很多声,都没人应答。 “到底在哪里...”祁曜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烦躁。 突然,他看到远处地上,有东西在闪烁。 “那是什么?”祁曜连忙跑过去。 走近看,那是手机,亮着屏幕,拨打界面一直在跳动着。 是林叔打来的电话,这是许安之的手机?! 祁曜意识到这点后,看了一眼这个地方,这是器材室? 器材室里面几乎已经完全暗下,外面太暗了,只有零星灯火能照进来。 许安之只觉得全身发冷,身上被打的伤也还在疼着,她蹲坐在角落里,独自承受着黑暗带来的恐惧。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觉得天应该快要亮了吧? 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找她? 难道没人发现她不见了吗? 算了...其实她也知道,即使在心中祈祷千万次,也不会有人能救她于水火中。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 哪一次她遇到危险了,她受困了,不是靠自己忍下来,反抗回去的。 根本没有人,能救她。 因为能救她的人,已经死了。 与其祈望别人来救她,不如她自己学着坚强一点,学着强大一点,不要再把自己置于这种境地。 这样想着,她可能更不希望有人能来救她。 不如就这样让她绝望着,不会再依赖任何人。 她怕她会相信,这世界上,或许真的有人能将她拉出深渊。 此时,前方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外面的灯光瞬间照了进来,落在了许安之的身上。 许安之抬起头,光线有些刺眼,她睁不开眼睛。 但她还是能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影,他正逐渐向她靠近,最后停在了她的面前。 “许安之?许安之,许安之!”他一直在反复念叨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祁曜...?”灯光背在祁曜身后,许安之看清了他的样子。 祁曜摇晃着许安之的肩膀,问她:“你还可以吗?能起来吗?” 许安之反抓着祁曜的手,逼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来?” “啊?什么意思?”祁曜懵逼了。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为什么?你就让我一个人在这里不行吗?”许安之语气急促,像是真的在责怪祁曜。 可祁曜看到了她眼中的泪水,他实在看不出来,她是在怪他。 “你有病吧?有人来找你还不行了?”祁曜没忍住,骂道。 许安之抓着祁曜的手,非常用力。 她正在紧紧地抓着他。 “喂...”祁曜叫她。 从前,她被那个男人关在厕所里的时候,打开门来,接她出去的人,是哥哥。 她刚刚以为,是哥哥来了。 哥哥好像是来了,但是太快了,她还没看清他的样子,他已经不见了。 她现在紧紧地抓着祁曜,她知道他是祁曜。可她就是不愿意放手,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是哥哥。 她好像对哥哥说,她好想他。 祁曜见许安之一直抓着他,一句话也不说,犹豫了会儿。 最后,他伸手,绕到许安之的后背,将她往前轻轻一推。 他将许安之揽进了自己怀里。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许安之的颤抖。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两个人都感到了不安。 可偏偏两个人,都没有推开。 第18章 哥哥 祁曜找到许安之后就通知了林叔,一齐向学校保安道谢。 “这事你们需要我帮着报告学校老师吗?”保安问道。 祁曜看向许安之,许安之说:“不用了,我会处理好的。” “这事可大可小啊,还是尽早告诉长辈比较好。”保安说。 “嗯,知道了。”许安之应道。 告别了保安,林叔便带着祁曜和许安之上了车,载他们回祁家。 车刚开没多久,祁曜就打破了车里的宁静,开口问她:“你饿吗?” 许安之从放学被关到现在,连晚饭都没吃上。 许安之看向他,倒是没想到祁曜竟然会主动“关心”她? 但她现在的大脑已经懒惰去思考祁曜这句话里的真情还是假意,是真的在问她饿吗?又或是在戏弄她? “饿。”她很诚实。 “林叔,这个点还有什么店营业吗?带她去吃点吧。”祁曜还真没戏弄他,得到许安之的回答后,就问了前面开车的林叔。 “是有些宵夜店还在开着...那个,麻辣烫可以吗?”林叔透过后视镜看两个孩子,提议道。 “可以,谢谢。”许安之淡淡道。 随后,一路无话。 到了麻辣烫,林叔并没有下车,他在车里等着他们,是祁曜陪着她进去的。 许安之走到自助式的柜子前观察着,正在判断这是一个什么流程。 她从小就没怎么出门吃过东西。后来跟了林婉茹,林婉茹也只带她去餐厅吃,都是直接坐下点餐的,好像还没有自取过。 祁曜先许安之一步将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碗和夹子递给她:“想吃什么就拿什么,然后到柜台那边付钱就是了。” 许安之接过,也没说什么,就去拿菜了。 祁曜看饿了,自己也拿了一个碗,然后跑去串串区拿串串去了。 两人双双拿好食物,到柜台去结账,祁曜正要掏钱包,许安之就说:“不用,我还吧。” 说着,许安之就自己拿出手机扫了二维码。 祁曜撇了撇嘴,没说什么。 两人在店外找了位置坐下,等着店家上菜。 或许是因为饭桌上太沉默了,祁曜还是没憋住,开了口:“她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你关在学校?” 许安之看了他一眼,说:“一群闲得没事干的人。” “我看你...好像很害怕被关起来,上次储存室,和这次,为什么啊?”祁曜问道。 许安之笑了笑,反问:“被关在一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你不害怕?” 祁曜吃了瘪,不想再问了,闭上了嘴。 许安之也没有想要和祁曜聊天的兴致,干脆低头刷手机,不再看他。 店家上菜后,许安之吃着她的麻辣烫,祁曜吃着他的宵夜串串香,两人再也没有说过话。 许安之的那碗麻辣烫似乎很烫,她不停地在吹着食物,驱散热气。她一口一口地吃着,吃好几口,会喝一口汤,很有规律。 祁曜不知为何,就这样看着许安之吃东西,看了一晚上。 最后他看到了许安之手上的伤痕,好像是今天刚刚留下的。 祁曜撇开了视线,默默吃完了他的最后一支串串。 “在这里等我一下。”祁曜说着就起了身,跑走了。 许安之抬了抬头,看向他跑走的背影,然后又继续低头吃饭。 没多久,祁曜就带了几个药盒回来。 许安之盯着他手上的东西看,祁曜其实有些不好意思,拉过椅子,在许安之旁边坐下。 “左手。”祁曜说。 许安之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判断祁曜想做什么。 她分析了下,祁曜应该是要为她擦药对吧? 这才缓缓伸出了手,另一只手还在吃饭。 祁曜撕开了药的包装盒,拿着棉棒,一点一点给她上药。 上药的时候,许安之很安静,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喊疼。 只有偶尔她会缩了缩手,祁曜知道她有点疼了,才会放轻力道。 左手好了以后,祁曜又拉着椅子跑到许安之右边坐下。这次祁曜都没开口,许安之就自动把右手伸出来了。 两人之间有种诡异的宁静。 最后两只手都上完药以后,祁曜就将药收起来,把药盒放在桌上,说:“剩下的你拿回去涂,我这边上不到了。” “好,谢谢。”许安之说。 林叔将他们二人送回去,正要开进小区的时候,祁曜说:“在这里停下吧。” “为什么?就快要到了。”林叔问道。 “我怕我爸还没睡,车的引擎声会吵到他,我们这边走进去就好了。”祁曜解释道。 要是让他爸知道他半夜不睡觉跑出去,他们三个都得完蛋。 “行吧,那你们小心点。”林叔将车停下,开了车门给他们。 祁曜和许安之下了车,一前一后走回了祁家。 就在他们走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前面的祁曜忽然想到了许安之和保安说的话,他转过身来,问道:“那三个女生,你打算怎么处理?” 其实他想说的是,或许他可以帮忙? 不是,他帮什么忙啊?关他什么事?他干嘛帮她?他问这个问题干嘛?祁曜刚问出口就有点后悔了。 “你可以告诉林婉茹,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祁曜连忙找补。 “怎么,你想帮我?”许安之嘴角微微上扬。 “不是,我只是好奇。”祁曜连忙否认。 许安之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但说出来的话却令人胆寒:“放心吧,我不会让她们好过的。” 祁曜看着许安之,没再说什么。 毕竟在他眼里,就以现在许安之的战力,应该也做不了什么。 进了家,祁曜就回二楼休息去了,许安之小心翼翼跑到浴室洗澡,洗完以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上药。 一切做完以后,已经是凌晨3点了。 许安之躺在床上,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或许是因为,她太想哥哥了。 她的哥哥——许长明,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比爸爸妈妈,还要爱她。 她五岁那年,他们的父母就离婚了。因为那个男人在和林婉茹结婚不久后就染上了赌瘾。 在生下她以后,他变本加厉,也不去工作了,成日泡在赌坊里。 那时候他们就全靠着林婉茹做销售的工资撑着,那人还常常回来要钱,说是要把她的奶粉钱给赚回来。 后来林婉茹终于受不了了,吵着闹着要离婚,不然就带着全家一起去死,他们闹了好长一段时间。 最后那个人终于妥协了。 因为他也知道,以林婉茹身上的伤,如果真闹到最后要打离婚官司,他也打不赢。 现在林婉茹净身出户,总好过打了官司以后,他还要赔钱。 林婉茹解脱了,可林婉茹没有带走她和哥哥。 那男人还坐在饭桌上,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林婉茹收拾行李,说:“小的你带走吧。” 林婉茹看了一眼她和哥哥,说:“不要,带着孩子,我很难再找。” 那时候的她和哥哥,没有冲上去让妈妈不要走;也没有抱着妈妈的大腿,让妈妈将他们带走。 因为他们清楚地知道,他们是她的拖油瓶。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林婉茹早就离开这个人了。 可他们还是心底祈望过,哪怕一瞬,林婉茹可以改变主意。 将他们两个从这沼泽里拉出来。 可是没有,林婉茹走得很决绝,只是在离开之前给他们偷偷塞了钱,让他们不要给那个人发现了。 许安之那时候就觉得,其实林婉茹做的够多的了,她一点也不怨恨她。 哪怕之后那个男人不断打她,将她关起来,她都告诉自己,要恨就只恨这个人就好了。 直到哥哥满头是血,躺在她怀里的那一刻,她才开始怨恨。 怨恨林婉茹的狠心,怨恨那个人,怨恨她自己。 她的哥哥,救过她很多次。 林婉茹走后没多久,那人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年纪又小,没什么用。既不能做家务,也不能工作赚钱养家,甚至还要吃饭。 所以就将她卖给了一个特别喜欢小女孩的叔叔。 卖出去还能小赚一笔钱呢,那人将她放在那位叔叔家以后,转头就去赌坊把钱输光了。 是哥哥回家以后发现她不见了,到处问人,才知道她被那人卖来了这里。 哥哥冒死将她从那个叔叔手里抢了回来,还被叔叔打断了一条腿。 后来警察来了,叔叔也被抓走了,可哥哥的腿永远也好不了了。 可哥哥和她说:“没关系的,只要阿惠还在我身边,我就没事。” 她紧紧抱住了哥哥,她不想再和哥哥分开了。 每一次,在那个人打她的时候,哥哥只要回家看到了,都会毫不犹豫冲上前来,将她揽在怀里。 棍棒一棒一棒落在哥哥身上,她知道,那真的很疼。 每次那人拿着钱离开后,她哭着帮哥哥上药,哥哥都会笑话她:“小花猫,别哭了。” 她哭得更难过了。 哥哥摸了摸她的头,说:“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要想办法离开。” “离开?”她问道。 “嗯,我其实有存一笔钱了,等我拿完这个月的工资,我们直接走。”哥哥说道。 “真的可以吗?我们还那么小...”她很担心。 “可以的,反正在外面再苦,也不会比这里更苦了。”哥哥苦涩地笑了笑。 是的,外面再怎么样,也不会比这里更苦了。 她就这样倒数着,哥哥拿工资的日子是每个月初的2号,只要日子一到,他们就能离开了。 就在4月2号这天,那人又回来了,他又把钱输光了。 他翻箱倒柜,一直在找家里还有没有钱,她缩在角落里,不敢去打扰他。 结果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找到了哥哥藏钱的地方。 “我去,这里哪来的那么多钱?!”那人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不...不要!”那是她和哥哥要离开这里的钱,绝对,绝对不能让他再拿去赌了。 许安之连忙跑上前去,和那人争抢那笔钱。 那人被许安之吓了一跳。因为在他印象里,这女儿一向都唯唯诺诺的,怎么突然会反抗他。 “这钱是你们藏起来的是不是?好哇,学会藏钱了!”那人勃然大怒,狠狠踹了她一脚。 许安之还是不愿放手,那是她和哥哥唯一的希望了。 那人见她不松手,下手更狠了。 可不管他再怎么踹,许安之都紧紧抱着他的腿,不让他把钱拿走。 终于,他气急攻心,直接拿起一旁柜子上的玻璃瓶,打碎了,直直往许安之插去。 就在此时,刚领好工资的哥哥回来了。 他一如既往,毫不犹豫,冲上来,将她护住。 玻璃瓶刺穿了哥哥的胸腔,她在他怀里,甚至看到了那玻璃瓶的前端。 许安之整个人都在抖,她看着眼前的哥哥,仿佛整个世界都停了下来。 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只能看着哥哥的衣服逐渐被鲜血染红,再一点一点滴出血来。 血液顺着玻璃瓶的尖端流了下来,落到了她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