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的早死原配》 第1章 001 《废太子的早死原配》 吾彩2025年6月1日 【第一章】 孟羽凝傻眼了。 她刚刚不是死了吗,怎么一睁眼,竟然骑着一匹枣红马,在荒郊野外狂奔? 难不成现在地府服务升级,人死了,还给配个坐骑去报到? 可这风和日丽,春花烂漫,也不像是去地府的路啊。 还不待她琢磨出个所以然来,脑中一阵刺痛,双眼金花一闪,险些跌下马来,手忙脚乱稳住身形,就发现脑中多了一段记忆。 这下更加傻眼了,她竟然穿书了? 马还在狂奔,孟羽凝来不及细想,急忙拽住缰绳,“吁~” 枣红马嘶鸣一声,慢慢停了下来。 孟羽凝暗自庆幸,得亏以前去草原玩,她学会了骑马。 等马站稳,她翻身下马,这才发现许是骑得太久,双腿抖得厉害,站都站不稳,她扶着马,慢慢坐在地上。 枣红马低下头,慢悠悠吃着地上的青草。 见它没有跑的迹象,孟羽凝这才松开缰绳,双手轻轻捶着腿。 她四下环顾,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一边回想方才那段记忆,还有她看过的书中那些剧情。 原身和她的姓名有一字之差,叫孟雨凝,是吏部尚书家的嫡长女,今年年初刚办过及笄礼。 她的夫君是前太子祁璟宴,两人原计划今年下半年成婚,虽是陛下赐婚,实际上二人并没见过几面,但郎才女貌,在世人眼中也是极其般配的一对。 可谁知,当今圣上康文帝突然以谋逆的罪名,将祁璟宴打入天牢,严加审问。 短短数日,祁璟宴身上伤痕累累,还被打断了双腿,但他宁死也不认罪。 穆皇后深知自己儿子冤枉,可她还是主动交出凤印,想以此换得陛下心软宽恕。 可祁璟宴“弑父篡位”的人证物证俱全,康文帝坚持废黜祁璟宴的太子之位,将他贬为庶民,并发配岭南。 穆皇后为了给儿子换得一线生机,回去凤仪宫就自缢身亡。 太后得知消息,匆匆赶到凤仪宫,就见穆皇后已然咽气。 三岁的十七皇子祁璟屹扑在皇后身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穆皇后身旁,留有一封血书,她恳请康文帝念在二人结发夫妻的情分上,也念在祁璟宴是他们头一个孩子的份上,饶他一命。 太后老泪纵横,抱起小孙子,吩咐身边人将血书速速呈给康文帝。 康文帝看完血书,得知皇后已死,勃然大怒,疯了一样冲到凤仪宫,可等待他的,只有皇后冰冷的尸体。 太后抱着哇哇大哭的小孙子,垂泪控诉,要康文帝发发慈悲,赦免祁璟宴的流放之刑,还说要是他不答应,她就干脆抱着小孙子一起死了算了。 太后和康文帝的关系虽说不上多么亲厚,可二人到底是亲母子,太后在康文帝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再加上皇后之死,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康文帝在皇后身边坐了良久,终是答应了。 他改封祁璟宴为慎王,徙封岭南苍海郡为封地,即日就藩,非诏不得返京。 太后虽心有不甘,可这已是她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于是默然应允,只是坚持要让祁璟宴完婚再上路,说是完婚,其实就是带上他的未婚妻孟雨凝。 太后这么做,一是心疼孙子发配岭南那等蛮荒之地,孤苦伶仃,无人照料。 再就是在太子被废这一件事上,太子的准岳丈——吏部尚书孟怀甫没少出力,太后就想拿他们家出口恶气。 要说这里面最冤枉的,当属原主孟雨凝。 当初陛下赐婚时,她只在宫宴上远远见过太子几眼,连句话都没说过。 后来太子“谋逆”,她毫不知情。 太子失势,她父亲为了自身性命,上蹿下跳,帮着三皇子四处搜寻太子“谋逆”的证据,她更是从来不曾参与其中。 可到头来,她却成了几方较量的牺牲品。 她当然不愿意跟去千里迢迢之外的岭南,更何况名义上是就藩,实则就是流放。 她哭着求她父亲想想办法,可她那自私自利的父亲,说是为了家中前途着想,让她识大体。 继母也带着两个弟弟跪在地上,哭着求她为了弟弟们的前程委屈一下自己,还说她们会一辈子记得她的好。 于是,孟雨凝一件素衣,一个包袱,就被强行送上了祁璟宴的马车。 至于孟雨凝为什么要跑,那是因为一夜之间,她从一个千娇万宠的大小姐,突然成了断了双腿又被流放的废太子之妻,前路渺茫,她一时接受不了。 除此之外,还因为她爹那个墙头草做的那些混账事,让她在祁璟宴一行人眼中,成了恨不得杀之以解心头之恨的仇人。 这么多天,她不仅要忍受路上的各种艰辛,更要遭受心理上的折磨。 虽说有祁璟宴命令,无人敢对她出言不逊,也无人敢故意苛待她。 可众人看向她那冰冷戒备甚至厌恶的目光,就足以叫她一个不曾经历过什么磨难的小姑娘内心崩溃。 眼看距离京城越来越远,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今日清晨,她趁着大家都睡死的功夫,背上她唯一的包袱,偷了一匹马跑了出来。 她一路狂奔,想顺着记忆跑回京城,先躲到城外自家庄子上去,等到风头过了,再偷偷回家。 可她不知道,像祁璟宴这种因皇权倾轧而失势之人,尤其还是前任储君的身份,纵使康文帝无意取其性命,可朝野上下,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又岂会容他大摇大摆活着到达岭南? 所以,在离开京城地界之后,沿途便变故频生,山匪劫道、流寇袭扰、盗贼暗算,山落巨石……,各种意外层出不穷。 原剧情里,祁璟宴一行人,几经生死,方才杀到了岭南。 而孟雨凝,策马奔逃还不到半日,便遭遇一伙来历不明的流寇,她仓皇逃跑,不慎失足,坠下悬崖,香消玉殒。 孟羽凝刚刚想到这里,就见前方不远处的树林骤然惊起一片飞鸟,再一细听,隐约之中,似乎还有马蹄声传来。 她脸色突变,当即站起,牵过枣红马,踩着马镫,翻身上马,奔着来路,飞驰而去。 林中突然惊鸟,若不是猛兽,就是那群流寇,不管是哪一个,她都活不了,甚至落得个比坠崖更惨的结局。 所以,她没有选择,只能回去。 不管去岭南的路上再艰难,祁璟宴等人的脸色再难看,可跟着他们,至少她能活。 宝宝们,开文了,撒花花~ ------------------ 预收《天幕直播我奉旨造反》: 萧令洲胎穿进一本书里。 他爹是大昭皇帝,他是太子。 他穿来时,大昭气数已尽。 奸臣当道,朝堂腐朽。 百姓食不果腹,怨声载道。 他和他爹呕心沥血,也没能扭转乾坤。 还有两年,大昭就要亡了。 他们一家,将全部惨死在皇宫被攻破那晚。 萧令洲看着被朝臣气得再次吐血的皇帝,怒而拍桌:“爹,咱反了吧?” 他才十七岁,他可不想死。 皇帝震惊过后,醍醐灌顶:“妙哉。” - 大昭不幸, 太子外出行猎时,遭遇猛兽,坠崖身亡。 随行的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为救太子,齐刷刷落崖,无一生还。 痛失四子,皇帝哭得肝肠寸断,一病不起。 皇后和贵妃为了给逝去的皇子们祈福,隔三差五就带着大批金银珠宝去宫外寺庙上香…… - 数月后,食不果腹的饥民纷纷揭竿而起,啸聚山林,势如燎原…… 当叛军一连攻破数城,直奔京城而来,奸臣们慌了,跪求皇帝想想办法。 皇帝以手掩唇,咳嗽不止:朕无法,还请各位爱卿想想辙。 君臣推诿之际,天空蹦出一个天幕。 天幕之上,只见太子和几位皇子死而复生,正带叛军操练:“诛奸臣,清君侧!” 数不清的叛军整齐挥刀,刀光蔽日,气势如虹:“还我大昭清明日月!” 皇帝:……! 奸臣:……!!! *造反/基建/爽文/群像 *1V1/甜文/双初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001 第2章 002 【第二章】 听着身后的惊鸟鸣叫和马蹄声,孟羽凝不敢出声,拽紧缰绳,只一味地纵马狂奔。 耳边风声呼呼,不知跑了多久,身后再无动静传来,前方道路尽头,已经能看到祁璟宴他们昨晚过夜的营地。 她放慢速度,动了动发麻的双腿,内心却踌躇起来。 祁璟宴一行人原本就不待见“她”,如今“她”夜半偷马,私自叛逃,他们对她的印象,毫无疑问,定是会雪上加霜。 她要是就这么回去,祁璟宴会不会因为她的背信弃义之举,一怒之下杀了她? 即便祁璟宴不愿与她计较,可他手底下那些人会轻易原谅她吗?日后会不会找她麻烦? 想到祁璟宴身边那些凶神恶煞的护卫,孟羽凝面色凝重,轻轻叹了口气。难啊。 看着越来越近的营地,她勒停了马,驻足观望。 说实话,她真的不想回去。 可若是不回去,她还有其他什么地方可去吗? 天人交战片刻,孟羽凝一拍大腿。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还是勇敢面对吧,大不了受些冷言冷语,只要能活下来就行。 只是回去之后怎么说?总不能说她原来想跑,半路又反悔了吧,就算祁璟宴好意思听,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 孟羽凝环顾四周,突然看到路边竹林中那一根根手指粗细的野山笋,她眼睛蹭地一亮。有了。 她翻身下马,将马牵到一丛青草前,放开缰绳,任由它自己在那吃。 自己则扑到那片野山笋前,跪到地上,一手一根掰了起来。 “咔”“咔”“咔”…… 笋子鲜嫩,声音悦耳,不多时,孟羽凝身边就已经攒了不小的一堆。 看着前面还有那么多山笋没拔,孟羽凝有些意犹未尽,可此刻前途未卜,也不是让她尽兴拔笋的时候。 没有工具装,她顺手从路边折了几根草,扭在一起,当做绳子,将野山笋整理好,码在绳子上,打了两个捆柴结,把小山笋捆成两捆,再系在一起,提在手里。 她提着山笋起身,走到马边,牵过缰绳,把山笋先搭到马背上,翻身上马,一路小跑,奔着营地去了。 本不想在路上多耽搁,可当路过一片绿油油,嫩生生的荠菜时,她还是没忍住跳下马去,又薅了一大捆。 --- 营地里,祁璟宴刚洗漱完毕,刚被穆云扶着坐到了轮椅上,就见穆风冲进营帐,一脸忿忿不平道:“殿下,那孟氏” 祁璟宴面无表情:“我已知晓,跑了便跑了,不必再提。” 穆云朝穆风使眼色,示意让他赶紧出去。 今早天还没亮,他发现孟姑娘背着包袱,蹑手蹑脚去偷马的时候,他立即就去禀报了殿下。 殿下只说了句“让她走,无需理会”,便合眼继续睡了。 殿下似乎并未动气,似乎也不在乎她逃跑与否。 可被自己的未婚妻抛弃这事,无论放在哪个男人身上,都是一种羞辱。 所以他特意去叮嘱过大家,千万不要在殿下面前再提起孟姑娘,就全当她没有存在过就完事了。 可穆风这家伙,怎么这般没有眼力见,这时候又跑来说什么孟氏,这不是平白给殿下添堵嘛。 穆风见两人误会自己,忙伸手指着帐外:“可是殿下,那孟氏又回来了,骑马正往这边来呢。” 祁璟宴眉心微蹙:“回来了?” 穆风:“属下看得真真的,就是她。” 穆云也十分意外:“真是奇了,这孟姑娘酝酿了好几日,终于下定决心跑了,怎的又回来了?” 穆风气哼哼道:“管她为甚回来,反正有孟怀甫那样一个卑鄙无耻,吃里扒外的爹,她也好不到哪去。” “殿下,那孟氏去而复返,铁定没安什么好心,属下去把她赶走吧。” 祁璟宴:“推我出去瞧瞧。” 两人应是,穆云去推轮椅,穆风去打门帘。 几人身后的简易床榻上,三岁的十七皇子祁璟屹不知何时醒了,两只小手攥着小被子,乖乖坐在那里。 此刻见祁璟宴没带他就要出门,小脸一变,手脚并用爬下床榻,鞋子也没穿就追上去,哇一声哭出来:“哥哥,不要丢下屹儿。” 三人齐齐回头,就见近日来瘦了一大圈的小娃娃光着脚丫,咚咚咚扑了过来。 祁璟宴的腿伤还没好,穆云和穆风生怕小殿下撞到殿下的腿,齐齐蹲到地上,伸手去接。 可小娃娃却一弯腰,从二人胳膊底下穿过去,到了祁璟宴身边。 却也十分懂事,没敢像以前那样直接往哥哥身上爬,只乖乖站在轮椅边,两只小手死死抓住祁璟宴的袖子,眼泪汪汪抽噎着:“哥哥,你不要、不要屹儿了吗?” 听着那稚嫩童音里满满的不安和惧怕,再想想小殿下以前的天真浪漫,穆风和穆云都红了眼眶,偏过头去,不忍再看。 祁璟宴伸手,温柔地摸摸弟弟的头,微微笑着说:“屹儿别怕,哥哥永远都不会丢下屹儿。” 小男孩懵懵懂懂点点小脑袋,踮着脚尖,伸着小手去够祁璟宴的脖子。 祁璟宴伸手将屹儿抱进怀里,看了眼穆云:“走吧,去瞧瞧。” --- 孟羽凝骑马跑到营地外,就见一个俊美得不似凡人的男子坐在轮椅上,面容冷肃,不怒自威。 他手里抱着个格外漂亮的小娃娃,眨着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也静静望着她,眼神虽懵懂,却也带上了一丝戒备。 再看一眼轮椅后站着的两个黑脸护卫,孟羽凝只觉头疼。她这回归之路,怕是有些艰难。 可人已经到这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待马走到几人十步开外,她翻身下马,提着山笋和荠菜,慢慢走上前去。 祁璟宴坐在轮椅上,稳如泰山,不发一言。 两人一站一坐,默默对视,都等着对方先开口。 不多时,在那冰冷锐利,又带着些审视的目光注视下,孟羽凝终究抵不住心虚,微微垂下眼眸。 她一手提着野山笋,一手提着野荠菜,齐齐递到祁璟宴面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殿下,要是我说,我摘野菜去了,你信吗?” 站在祁璟宴身后的穆风当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嘁”了一声,小声道:“我们殿下又不是傻子,鬼才信呢。” 孟羽凝没接话,就那么举着两捆野菜,直到她胳膊举得都有些酸了,祁璟宴才淡淡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包袱,又扫了一眼那匹枣红马,仍旧缄默不语,只轻轻拍了下轮椅扶手。 穆云忙推着轮椅,转动方向,推着祁璟宴往营地里面走。 穆风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越过孟羽凝,牵起那匹枣红马往回走,嘴里不住地嘀嘀咕咕:“偷了我们最好的马,心可真够黑的,孟家没一个好人,走都走了,又回来干嘛,平白无故给我们殿下添堵。” 孟羽凝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拎着两捆野菜,跟在后面走。 她记得,原剧情里,穆风才十五岁,素来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 在不久的将来,一行人会遭遇“劫匪”,穆风为了保护祁璟宴而死,临死之前,还救了队伍里那个做饭的厨子,是个忠心护主,又心地善良的小伙子。 他这样的态度对她,也的确是因为孟怀甫那个老东西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分,还有“她”抛下他们殿下偷跑的事情也不怎么地道,事出有因,她何必计较。 虽说每一个人对她都没个好脸色,但是至少祁璟宴没杀她,也没人直接骂她,更没把她赶出去,这就足够了。 --- 进了营地,孟羽宁有些意外。 平日里这个时候,营地里早就已经收拾妥当,准备上路了,可今日却是毫无动静。 站岗的侍卫,腰间垮刀,面朝营外,站得笔挺。 营地后方的空地上,有两队侍卫在操练,除此之外,一个闲人都看不到。 根据本朝律例,依照各位藩王封地大小规模不同,藩王护卫人数为一万至三万人。 但祁璟宴这种头顶“谋逆”大罪的废太子,显然没有那么好的待遇,康文帝圣旨上明确规定,他在封地王府的护卫人数,最多不得超过两千人。 可此次离京,康文帝只允许他从原东宫护卫中带走了两百人,那所谓的两千人,得等祁璟宴到了岭南之后,自己再扩充。 即便是这两百人,一路上历经频频意外,死伤大半,最后到达苍海郡时,包括祁璟宴和三岁的祁璟屹在内,统共剩下不到五十人。 昨日刚离开京城地界,尚不曾遇到什么意外,所以此次跟随祁璟宴从京城带出来的人还都在,包括那个做饭极其难吃,脾气又十分古怪的厨子。 看着营帐东边那道炊烟,孟羽凝猜到那厨子应该正在做饭。 平日里是穆风给她送饭,可看穆风方才那态度,从今往后怕是要她自己去端了。 只不过还没闻到饭香,想来还要一会儿才能做好。 孟羽凝便也不再乱看,提着野菜回了自己下榻的那个小营帐。 进了营帐之后,把几捆菜往地上一扔,背上包袱一解,鞋子一脱,直接躺到了那一人宽的行军床上。 身体挨着被褥,才感觉到这一身的酸痛难耐,尤其是两条腿,内侧已经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 骑马这事,可真不是个好活,回头她还是老老实实坐马车吧,就是不知道经过这一遭,那辆装行李的车,人家还让不让她上去坐。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此刻回到营地,生命安危暂时得到保障,她只觉身心疲惫,又累又饿,真是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只想好好歇一会儿,其他的事情,等她缓一缓,回头再想。 这么想着,孟羽凝闭上了双眼,她本来只打算养养神,等差不多饭好了就起来吃饭的。 可来来回回跑了几个时辰,一路颠簸,加上精神高度戒备,此刻一放松下来,不到几息的功夫,就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 祁璟宴的营帐,他带着祁璟屹正在吃饭。 桌上摆放着两盘黑黑绿绿,看不出什么菜式的菜,祁璟宴一筷子都没动,只捧着一碗白米粥默默喝着,祁璟屹有样学样,也抱着碗小口小口喝粥。 候在一旁的穆风凑近穆云小声吐槽:“这汤老头怕不是故意把菜做这么难吃吧?” 穆云侧眼看他,不解道:“他为何那么做?” 穆风:“做得难吃,大家就不让他做了啊,他不就落个清闲,回头又可以鼓捣他那些药去了。” 穆云:“那不能,汤大夫知道轻重。” 当时传旨的人特意提及,说陛下说,京城医者短缺,不让殿下带着大夫随行。 陛下这是摆明着不想让殿下的腿治好。 众人义愤填膺,可也无可奈何。 汤大夫得知之后,自愿以厨子的身份混入队伍,这些天给殿下治腿,都是偷偷摸摸地在治。 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江湖上人人称颂的汤神医,怎么做起饭菜来那么难以下咽呢。 穆风点头:“也是哦,咱这两百人里个个干净,可谁知道那些明着护送,实则看押的差役们都是谁的眼线,是得小心行事。” 说罢,脸色一跨:“可是,那汤老头做的饭,怎么就那么难吃啊,咱就不能换个人做饭吗?” 穆云斜睨他:“你做?还是我做?还是外头那些个莽夫做?” 穆风一想到某一回出去打猎,一位仁兄兴致勃勃煮了一锅无比鲜美的菌子汤,喝过之后,他就看到他的马突然长出一张美人脸,非追着他说要嫁给他…… 他当即打了个激灵,双手搓了搓胳膊:“那还是算了吧,至少吃汤老头做的饭,咱们能好好活着。” 祁璟宴喝完手上那碗粥,见门口两人还在那叽叽咕咕,便开口问:“孟姑娘那里,可有送了饭食过去?” 穆风回身,狠狠道:“回殿下,那孟氏心大的没边了,一回来倒头就睡,估摸着现在还没醒呢,根本用不着吃饭。” 祁璟宴:“那也要送,既然她选择跟我们同路,就不能苛待她,否则生病了,还得麻烦汤老,汤老一生气,下顿饭只会更难吃。” “属下知道了。”穆风脸色更垮,应了一声,转身出门,去临时搭建的伙房打了一碗粥,一碟子菜,送到了孟羽凝的营帐外,冷声冷气道:“孟姑娘,吃饭了。” 孟羽凝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在梦里正守着一大盆红烧肘子不停地在夹,可那肘子却滑得很,夹起来掉下去,夹起来掉下去,怎么都吃不到嘴里,快把她给急死了。 一听到“吃饭”二字,眼睛一下就睁开了,闻道门口的米香味,忙应:“来了。” 说罢,挣扎着起身,掀开帘子出去,果然就见穆风手里端着饭菜,气鼓鼓站在外头。 见她出来,穆风把一碗一碟往她手里一搁,话都不说一句,转身就走。 孟羽凝对着那道背影说了句:“谢谢你啊,穆风。” 穆风的背影一僵,随即甩着袖子走了。 看着那碗稠稠的白米粥,孟羽凝咽了咽口水,当即回屋,放下菜碟,勺子也不用,端着粥碗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 温热的米粥垫了底,整个人都熨帖了,这才坐到床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那碗看不出是什么菜的菜,放入嘴里。 刚嚼了一口,直接就吐了出去,又咸又苦,闭着眼睛都咽不下去。 这是什么菜,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怎么比前两天还更难吃了? 她赶紧又吃了两口粥,嘴里的那股说不上的怪味才淡了些。 默默吃完一碗粥,孟羽凝盯着那碟子菜,心中一动。 她放下碗,提着那捆野山笋和野荠菜出了营帐,来到了祁璟宴的营帐外:“殿下,小女有事求见。” 账内安静片刻,帘子从里面掀开,穆云走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孟姑娘,殿下请您进去。” 孟羽凝微微点头示意,走进营帐,就见那古怪的厨子也在,正坐在轮椅边,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包,正眼神不善地看着她。 孟羽凝早已料到众人对她这种仇视的目光,也不在意,只是把手里的两捆野菜又举到了祁璟宴面前,开门见山道:“殿下,小女想同殿下借个锅,把这两道菜给做了。” 还不等祁璟宴开口,那汤厨子立马警惕道:“你想干嘛,你想给殿下下毒吗?” “绝非如此。”孟羽凝连忙摇头,心道幸亏她有先见之明,直接来找了祁璟宴,不然这锅怕是都用不上。 祁璟宴伸手拦住还要说话的汤厨子,冲孟羽凝点了点头:“锅就在那,你想用就去用吧。” 孟羽凝笑着道了谢,转身就走,走了两步想起自己还没行礼,又转身,按照记忆里的样子,朝祁璟宴福身行了个礼,这才拎着野菜去了灶房。 等人走远,汤鹤这才把手里那布包打开,抽出一根银针,继续给祁璟宴扎腿,手上没停,嘴里也没停:“她一个五谷不分,只会哭哭啼啼的千金大小姐,竟然还大言不惭说要做菜,简直笑话。” 祁璟宴:“她爱做便随她,犯不着为此动气。” 汤鹤:“我那不是怕她做出来,回头把人吃出个好歹来,又要老夫去治嘛。” 祁璟宴:“你且安心,无人会吃她做的东西。” 穆风附和:“就是,他们姓孟的人做的东西,我们东、我们慎王府的狗都不带吃的。” 预收《团宠三岁小神探》: 苏寄遥,大理寺少卿苏展家的小闺女,年方三岁,胖乎乎,圆滚滚,人见人爱。 爹疼,娘宠,哥哥爱,日子过得无忧无虑。 直到某日,她眼前出现一个叫系统的小白鸭。 系统说,她活在一本书里,是一个小炮灰,它是提前来接她的。 苏寄遥歪着小脑袋,满眼困惑:“鸭鸭,什么是炮灰,好吃吗?” 小白鸭:“……嘎?” --- 一日,苏展散衙回来,一脸愁苦。 说有一桩人口连环失踪案,久久不能破获,已经惹得人心惶惶,民怨沸腾。 陛下勃然大怒,给他这个案件负责人下了死令,若是三日之内不能破获,就将他革职流放。 一家人唉声叹气,一筹莫展。 苏寄遥奶声奶气:“爹爹,那个坏人是景阳侯世子,那些丢了的人都在他家城外庄子的地窖里呢……” --- 那之后,苏寄遥帮助爹爹连破数起奇案大案,各种疑难杂案,被陛下钦点“大理寺小少卿”,成了大理寺团宠,更成为闻名天下的小神探…… *团宠,萌娃,读心,吃瓜,探案 *1V1/甜文/青梅竹马/HE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002 第3章 003 【第三章】 孟羽凝提着野菜,到了位于营地东边的灶房。说是灶房,不过是几块石头临时垒起来的五个灶台,上边架着五口大锅。 其中四口大锅里装的是白粥,不过被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此刻就剩下锅底还有一些米汤和米粒。 另外一口锅里黑黑绿绿的,应该就是刚才菜碟子里装的菜,此刻还剩下大半锅,看来这菜不止她吃不下去,其他人也不爱吃。 孟羽凝真的很想说,这菜别说人不爱吃,怕是给猪,猪都不吃的。 不远处端着碗喝粥的护卫们看着站在灶台前的孟羽凝,一边喝粥,一边窃窃私语。 “这孟姑娘先前要么躲在马车上,要么待在营帐里,从来不露面,这怎么到了灶房来了?” “谁知道呢,跑了一回还转性了。” “嘘,嘘,穆云说了,谁都不准提起此事。” “看我这嘴,没个把门吧。” “她手里拎着的,好像是笋子和菜,难不成是要做菜?” “不能吧,她一个闺阁小姐,哪能懂得做菜?” “别说了,穆风来了。” 瞧见主帐中走过来的穆风,大家伙一哄而散,端着碗各自回了营帐,不过还是按耐不住好奇,透过帘子的缝隙偷偷往外瞧。 孟羽凝拿瓢舀了桶里的水倒在锅里,又拿起灶台旁用竹子和草扎起来的刷子把锅刷了,铁锅太重她端不动,就用刷子把水刷到了一旁的地上。 连着刷了几遍,刷干净两口锅,往其中一个锅里填了水,从米袋子里装了几碗米,洗干净倒进锅里,往灶下添了柴,拿起一旁的火折子,点燃柴下的干草,柴火慢慢燃了起来。 她从柴堆里捡了块稍微大一点的木块当做凳子,坐了上去,随后把那捆野山笋拿过来,开始剥笋子。 她动作利落,很快,一根根嫩绿的小山笋就堆满了装菜的木盆。 几步外,抱臂站着的穆风看得目瞪口呆。不是,这孟氏不是尚书府的嫡出大小姐嘛,怎么干起灶上的活计,竟如此熟练的? 营帐里偷看的那些护卫也都面面相觑:“这个孟家大小姐,和前几天比,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许是跑出去的时候遇着了什么事?然后幡然醒悟了,觉得还是得踏踏实实跟咱们殿下好生过日子?” 孟羽凝没有理会就站在她对面紧紧盯着她的穆风,也没有管营帐里探出来的一双双眼睛,只顾埋头干活。 她把那两捆也山笋全部剥完,用水洗了两道,抓了一把放在案板上,用菜刀拍扁,竖着切两刀,再横着切一刀,如此往复,把所有山笋都切成小段,装进干净的木盆。 那边煮着米的锅已经咕嘟咕嘟开始冒泡了,孟羽凝走过去,拿铲子来回搅了几圈,以免米粘在锅底。 随后走到灶台旁那几个坛子前,掀开盖子看了看,油,盐,酱油,还有醋,调料虽不多,但将就一下也够用了。 她又看向一旁用树枝支起来的临时架子上挂着的那两条摸了盐,正风干的羊肉,她拎了刀,刚想伸手去割,穆风就冲了过来,用胳膊护住那块肉,一脸戒备地问:“你要干嘛?” 孟羽凝:“我借一块肉。” 穆风:“殿下和小殿下胃口不好,这两条肉是留给两位殿下打牙祭的,可不能让你糟蹋了。” 见穆风紧张成这个样子,孟羽凝想起来了。 从京城出来第一天,她坐在马车里,就听穆风抱怨过,说陛下实在心狠,把殿下从大牢里放出来,都不给时间让他去祭奠皇后,也不给他们时间准备物资,当日就把他们赶出了城。 后来还是太后派人追了几十里,给他们送来了两车口粮,一车菜肉,一车日常用物,以及一千两银子。 对了,小殿下也是放在一个装菜的筐子里,偷偷送来的。 足足两百人的队伍,即便一天只食两餐,消耗也不小,米粮还有,青菜土豆萝卜什么的也还有一些。 可不好放的肉类早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这两条羊肉是拿盐腌了,风干起来,留给祁璟宴和祁璟屹兄弟俩的。 偶尔那厨子心情好的时候,会开个小灶,熬一锅咸肉粥给他们兄弟俩吃。 昨天白天,“她”没跑之前,也分到过一碗。 至于说穆风为什么如此宝贝这两条肉,那是因为,康文帝不光不给他们准备物资的时间,更可恨的是,居然下令说为了维护皇家颜面,更为避免引起百姓恐慌,不允许他们在沿途城镇落脚,只能在荒郊野外露宿。 所以即便有银子,他们现在也无处可买。 前天他们路过一个县城,穆风一个人拿着银子准备去置办些新鲜吃食,可他骑马刚走出队伍,那些差役就追了上去,硬是把穆风给拦了回来,要不是穆云及时赶过去,穆风差点儿和他们动刀。 穆风骂骂咧咧回到队伍,足足气了一下午。 可气也没有用,他们是有两百人不错,可那些负责“护送”他们的差役足足有五百人,比他们多了一倍还多。 这一点孟羽凝记得,书上说,在皇后之死和太后施压下,康文帝放了祁璟宴。 可他心里还是对这个不管是在朝堂还是在民间,素来颇有威望的前太子不放心,生怕他在就藩路上召集人马,就地反了。 所以调了精兵五百,以差役的身份“护送”,实则押解祁璟宴一行前往岭南。 并下了死令,不允许他们有任何联络外人的机会。 也就是说,这一路上,祁璟宴他们只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一路往南走。 途中,别管任何人,别管想干什么,都不能离开队伍。 但凡有人擅自离开,当立即劝阻,如有不听者,就地斩杀。 这是康文帝的原话,只不过祁璟宴他们不知道罢了,但是试探过几次,不管是想去打猎,还是想去采买,都被拦回来之后,他们也明白了。 至于原主孟雨凝逃跑的时候,为什么那些差役不管,那是因为他们不光得了康文帝的命令,还私下里得了三皇子的命令,但凡对祁璟宴不好的事情,都不必拦着。 未婚妻逃跑,在他们眼里,一定会对祁璟宴产生打击,所以即便那些差役也发现孟雨凝跑了,他们也没管。 加上在他们眼中,这荒山野岭,到处是野兽毒虫,即便她跑出去了,也活不了多久,不足为虑。 不光这件事他们没管,后来遇到各种山匪,流寇,盗贼杀来,他们也没管,只列队远远看着,从头到尾冷眼旁观。 哦对了,其实也不算完全冷眼旁观,他们还暗中放了几回冷箭,只不过祁璟宴福大命大,全都躲过了而已。 终上所述,所以在不知道下一回什么时候能搞到新的肉来,穆风如此紧张这两条腌羊肉,便也可以理解了。 看着穆风跟老母鸡护崽子似的护着那两条羊肉,孟羽凝实在没忍住笑了,觉得这小伙子挺好玩的。 她想用自己擅长的厨艺,扭转祁璟宴一行人对她的态度。 而对于好几日没有沾荤腥的祁璟宴来说,山笋里面放些肉做出来的味道,想来更容易征服他的味蕾。 所以今天这羊肉,她必须得切一块。 于是她举起刀,比划了一下,诚恳道:“穆风,我就切这么一小块。” 话音还没落呢,穆风就往后蹿了一大步,戒备地看着她手里的刀。 两人正僵持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的汤厨子说话了:“你让她切,老夫倒要看看,她能鼓捣出个什么花样来。” “那是给殿下留的肉呢。”穆风不情不愿,嘟嘟囔囔,可还是让开了。 孟羽凝跟两人都道了谢,这才拿刀切下一块风干羊肉,但是不多,也就比她巴掌大一些。 随后在两人的密切注视下,将半干的羊肉洗干净,切成小块,又往另外一口锅下添柴点火,等锅烧热,加了一点油,没有葱花大蒜,她也就不爆锅,直接把羊肉放进去翻炒几下,随后加了半锅水,大火烧开之后,慢慢炖着。 穆风翻了个白眼:“弄那么大阵仗,还以为要搞啥呢,不就是水煮羊肉,这我也会。” 孟羽凝就当没听见,见那边的粥已经熬得差不多了,便把那把荠菜摘了洗净,切碎之后,放入粥里,搅了一会儿,等荠菜熟了,放了一点坛子里的茶油,又撒了一些盐,搅拌均匀之后,把灶下的火撤了。 穆风闻了闻,凑到汤神医身边,指着那锅粥,小小声说:“好像还挺香的哈。” 汤鹤耸了耸鼻子,没搭话,继续看孟羽凝在那忙活。 煮羊肉的锅已经沸腾半天了,虽说羊肉不多,可香味还是飘了出来,孟羽凝又添了柴,之后坐到先前那块木头上默默等着,等柴烧完,又起来添柴…… 一开始,穆风和汤神医还是站着看的,后来也各自寻了个木头坐着,只不过两人坐得离那炖肉的锅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还不停地耸着鼻子。 孟羽凝看得好笑,却也没敢笑,免得惹得穆风又炸毛。 又过了约莫两刻钟,汤头已经变得发白,孟羽凝用筷子扎了扎羊肉,见羊肉已经软烂,她便把那些野山笋全都倒了进去。 本来一锅汤上飘着一些小肉块,看着凄凄凉凉,可如今笋子倒进去,顿时变成了大半锅。 穆风撇撇嘴:“本来那羊肉汤闻着还挺好喝,现在又搞一锅笋子去,白瞎了。” 孟羽凝守着锅,大概过去半盏茶功夫,她往锅里加了点盐,随后大火收了下汁,便停了火。 她拿了陶碗,夹了一块羊肉,一块山笋,吹着气慢慢吃着,吃完点点头,味道不错。 抬头见穆风眼睛冒光看着她,她又新拿了一双筷子一个碗,夹了一块羊肉几条山笋,递过去:“尝尝?” 穆风咽了咽口水,还是把头扭开了:“我不吃,谁知道你下没下毒。” 汤神医也不等孟羽凝问他,起身就把碗筷接了过去:“我不怕死,我吃。” 穆风恨铁不成钢:“吃吃吃,吃死你去,你个叛徒。” 孟羽凝没忍住笑了。 汤神医先吃了一根笋子,眼睛一亮,又吃了一根笋子,眼睛又是一亮,随即只顾埋头猛吃,脑袋再也没抬起来过。 直到把碗里那几根山笋全都吃完,他才夹起那一小块羊肉放入嘴里,咬上一口,直接陶醉地闭上了眼睛:“妙哉,妙哉,妙哉!” 大家都知道汤厨子的嘴恶毒的很,能让他连连说出三个妙哉,那绝对是好吃到爆了。 后面营帐里吸溜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可谁也没好出去要一口尝尝,都那么眼巴巴趴在门口看着。 “真没想到,孟姑娘还有这手艺呢?” “哎你说,咱们以前是不是对孟姑娘太凶了?” “其实说下来,孟姑娘也是无辜。” “可不就是无辜嘛,要不殿下咋特意叮嘱不要为难她呢。” “那要不,往后咱们对她好点脸色?我倒不是为了那口吃的,我就是觉得吧,人家一个姑娘家,被她那个狗爹扔到咱们殿下车上,千里迢迢跟着咱们一路颠簸,也够可怜的。” “就是呢,她爹再不好,她如今也是咱们殿下的未婚妻,那就是咱们主子呢,只要咱们殿下对她没意见,那咱也不该给人脸色看。” 汤神医稀罕吧擦地把那块羊肉咽下,又要去盛:“老夫再尝尝。” 穆风见他这副饿死鬼德行,再也按捺不住,赶紧去拿了个大陶盆,冲到锅边,“殿下和小殿下好几天没吃好饭了,我盛给他们尝尝。” 可等他拿起汤勺,这才想起,这菜是孟羽凝做的。 他刚才不光冷嘲热讽,还不让她切肉来着,一想到自己方才那副嘴脸,他尴尬地放下勺子,有些窘迫地看向孟羽凝。 孟羽凝笑了笑,上前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地往陶盆里盛:“本就是给两位殿下做的,先盛一盆过去。” 穆风没说话,静静端着盆,直到盆里装得满满登登,有羊肉,有山笋,还有浓郁的汤。 孟羽凝又拿了个陶盆,盛了半盆荠菜羹,对穆风说:“走吧,给殿下送过去。” --- 在营帐内休息的祁璟宴怀里抱着屹儿,拿着一本《千字文》,在教他识字。 一开始屹儿还认真地跟着念,后来突然歪头向外看去。 祁璟宴摸摸他的小脑袋,温声问:“屹儿可是累了?” 小男孩奶声奶气道:“肉肉。”说着话,口水还掉了出来。 想到最近的吃食,再看着屹儿那瘦了一大圈的小脸,祁璟宴一阵阵心酸,又涌起无尽的愧疚,他拿出帕子给屹儿擦了擦口水:“回头哥哥让人给屹儿做肉吃。” 话音方落,就见门帘掀开,穆云引着穆风和孟姑娘走了进来,两人手里各自端着一个陶盆,尚未走近,一阵阵香味就传了过来。 本来乖乖坐着的屹儿蹭地站了起来,小手往穆风手里一指,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肉肉,肉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003 第4章 004 【第四章】 祁璟宴摸摸屹儿的头,看向穆风:“端的什么?” 穆风往前走了两步,把陶盆送到祁璟宴眼前:“殿下,是孟姑娘做的羊肉炖野山笋,汤老头说好吃,您和小殿下要不要尝尝?” 祁璟宴往盆里看了一眼,随后抬眼看了一眼一旁的孟羽凝,接着又看向盆里,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穆风只当自家殿下是对孟家人心怀戒备,忙又说:“汤老头已经吃过了,没毒的。” 孟羽凝忙跟着点头:“没毒没毒,我也吃过的。” 祁璟宴又看了一眼孟羽凝,这才看向屹儿,“屹儿可要尝尝?” 小男孩扶着祁璟宴胳膊站在床榻边,正望着陶盆里的菜舔嘴唇,闻言点点小脑袋:“屹儿吃肉肉。” 祁璟宴摸摸他的头,冲穆风点了点头:“盛一碗来。” 穆云连忙把桌子搬到床榻边上,摆在祁璟宴面前。 穆风喜滋滋把陶盆放到桌上,孟羽凝把手里的陶盆也放到了桌上:“殿下,这是荠菜粥,也没毒的,你若不信,我可以先吃一碗。” 祁璟宴眼皮微掀:“……不必。” 随后对着穆云伸手,穆云忙把一个空碗递到他手上,祁璟宴拿起木勺,先往碗里捞了几块山笋。 屹儿站在一旁,小手指着盆里的羊肉块,急得直踮脚:“哥哥,肉肉,要肉肉。” 祁璟宴说好,把盆里加起来大概有七八块羊肉全都捞到碗里,放下勺子,夹起一块羊肉喂到屹儿嘴边。 小男孩小脑袋往后一躲,却不肯吃,而是推着祁璟宴的手往他嘴边送:“哥哥先吃。” 祁璟宴顿了一下,随即说好,把那块羊肉吃了,刚嚼了一口却是愣了一下,这才接着嚼。 肉质软烂,香味浓郁,这肉吃起来,和汤神医昨日熬的羊肉粥里那咬不动的肉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要不是他听穆风嘀咕过,一共就剩下两块风干羊肉,他都以为这孟家女是用的别的肉。 祁璟宴姿态优雅地慢慢咀嚼,一旁的屹儿却急坏了,小嘴跟着一动一动,口水直吸溜:“哥哥,好吃吗?” 祁璟宴点了下头,夹起一块喂给屹儿,这回小男孩再没推让,啊呜一口吃了,也不说话,一个劲儿猛嚼,一双眼睛却是越来越亮。 祁璟宴唇角微扬:“慢着些,还有。” --- 穆云看着这一幕,神色突然有些哀伤,目光里满是担忧。 依照本朝律例,皇后娘娘殡天,殿下和小殿下本该守孝三年,期间不得食肉,不得饮酒,否则视为大不孝。 若遇例外情况,守孝者年老或病弱,则酌情放宽,像十七殿下这般幼小的孩子,倒是可以正常饮食。 但是殿下这样的成年男子,则要严格遵守孝道。 皇后娘娘离世那天,双腿全断一身是伤的殿下被陛下从天牢里放出来,直接丢上马车,匆匆赶着上路。 头三天,殿下躺在马车上,粒米没进,还是汤神医强行灌了几碗混着药的米汤。 他们以为殿下是在“斩衰三日不食”,也想跟着饿上三天,可殿下却下令说不许。 他们又想吃素,殿下又说,若是那些肉坏了,白白浪费了太后娘娘的一片苦心,让他们照旧就好,不必跟着他一起。 他们本来不想听的,可汤神医私下里同他们说,殿下刚从储君之位上下来,若是这点吩咐都没人听,怕是真的要心灰意冷。 汤神医还说,殿下的命是皇后娘娘用命换来的。 前路艰险,荆棘载途,他们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以最好的状态护送两位小殿下平安抵达岭南,那就是对皇后娘娘最大的孝心和忠心。 他们当时没说什么,但各个都在心里对天起誓,他们一定会用命来守护殿下和小殿下。 他们以为殿下会吃素,一直吃到三年孝期满,怎知第四天,殿下竟然跟他们要了一碗羊肉汤,还要了一根羊排,一边喂小殿下,一边也跟着吃了起来。 当时大家伙看得目瞪口呆,穆风还凑到他身边,小声问殿下在大牢里的时候,是不是伤到了脑子,不然怎么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 可殿下就像没看到他们的神情一样,自顾自啃完了一根羊排,又喝了一碗羊肉汤。 没人知道殿下心里是怎么想的,也没人敢问上一句。 后来还是汤神医说,殿下此番劫后余生,能够活着离开京城,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管吃什么,只要殿下能好好活下去,皇后娘娘只会欣慰不已,又怎会怪罪。 他们这些人原本是被看管起来的,直到殿下被突然放出来,他们才知道皇后娘娘已经去了,可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压根就没给他们机会去置办丧服。 后来太后娘娘送来的几车东西里,倒是有一大一小两件丧服,可殿下看过之后,却让收了起来,没说要穿。 之后就跟忘了这事一样,该怎么吃怎么吃,该怎么睡怎么睡。 最可怕的是,殿下除了从牢里被放出来的时候眼睛是通红的外,一直很平静。 就连小殿下夜里哭着要母后,殿下也只是温柔地把小殿下抱在怀里哄着,一滴眼泪都没掉。 他们觉着殿下这样的状态不对,可也不敢劝,也无从劝起,便又去找了汤神医。 汤神医长长叹了口气,叮嘱他们,既然殿下不提为皇后娘娘守孝的事,大家就也装作不记得,不要刻意提起。 所以一行人这才一切照旧,哪怕有难过的,有为殿下担忧的,也都不敢表现出来分毫。 可殿下这样,真的让人放心不下啊。 孟羽凝看着正在喂饭的一大一小,想到了书中关于给皇后娘娘守孝的那些描述,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当初是三皇子跟着传旨太监去天牢传的旨,三皇子用讥讽的语调说,是皇后用命换了祁璟宴一命。 祁璟宴听完之后,难以置信,先是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悲凄大哭,哭到最后,不住呕吐…… 可从天牢里被抬出去之后,他就像一具失去了情绪的假人,从那以后,永远都是那么平静。 后来他手刃仇人,去皇后娘娘陵前祭拜,亲手将弟弟扶上龙椅,他都像一口千年古井,无比平静。 --- 在几人发呆的功夫,祁璟宴已经把那些羊肉喂完了,小男孩没吃够,探着小脑袋往盆里看,一块都没找到之后,小奶音里满是失望,“肉肉没有了。” 祁璟宴温声道:“吃多了不克化,来,吃些山笋。” 屹儿听话地点点头,乖乖咬了一口笋子,一双大眼睛又是一亮,“哥哥也吃。” 祁璟宴便把剩下的半根放入嘴里,野山笋清香鲜嫩,又带着羊肉的香味,十分鲜美。 兄弟俩你一口我一口,很快把一陶盆的野山笋炖羊肉吃了个精光,连汤底都没剩。 随后祁璟宴又盛了小半碗荠菜粥喂了屹儿,屹儿吃完,抱着圆滚滚的小肚皮坐到榻上,再也起不来,祁璟宴笑了笑,自己也盛了一碗慢慢吃着。 祁璟宴的腿伤还没好,马车上即便垫了厚厚的被褥,可快走起来也够颠的,怕他的腿再伤上加伤,他们从京城出来之后就一直慢行。 本来两天左右就可以离开京城地界,可走走歇歇,硬生生走了七天。 这七天来,前三天殿下什么都没吃,后来几天也只是陪着小殿下吃一些,胃口并不好,小殿下受了连番惊吓,又思念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每天吃得也不多,两人眼看都消瘦下去。 可今天两位殿下这饭量,可算是破天荒地大了。 穆云和穆风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笑意。能吃就好。 孟羽凝也松了一口气,现在她成了有用之人,那往后遇到刺杀的时候,他们应该会护着她一些吧。 祁璟宴吃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筷,掏出帕子擦了嘴,这才看向孟羽凝,看了几眼,吩咐道:“撤下去吧。” 穆风欢快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将用过的碗筷放进空了的那个陶盆里,端了起来,另一只手又把那半盆荠菜粥端起,快步退出营帐。 祁璟宴看向穆云,指了指营帐边上那个箱笼:“把那瓶白色的药膏拿来。” 穆云应是,依言照做。 祁璟宴拿着那白瓷瓶,对着孟羽凝伸手:“消肿化瘀,拿去用。” 突然送她药膏,孟羽凝云里雾里,下意识摆手:“多谢殿下好意,我用不上。” 祁璟宴没收回手,只淡淡扫了一眼她的双腿:“晚些时候赶路,你还是坐那辆行李车。” 孟羽凝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双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突然有些尴尬,脸也莫名发起热来,忙不迭上前接过:“哦,好,多谢殿下。” 来了,感谢宝宝们的留言,营养液,和地雷,鞠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