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欢》 第6章 探别院,扒马甲 御书房内一整片寂静,萧宸睿握着杯子的手下意识紧了几分,但他什么也没说。 皇帝看着这个和自己拥有相同血液的弟弟,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无奈,叹了口气。 “算了,由你吧,从小你就这样,一旦决定的事情,没人能轻易改变。” 皇帝坐在书案后,低声道:“不过,若是你遇到什么难题的话,可以和朕说。不可独自承受。” 萧宸睿没回答,可皇帝知道他听进去了,也不再多说。 突然,皇帝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看着萧宸睿道: “对了,今日皇后在宫里设宴,请了京城内尚未出嫁的女儿,不如随朕一道过去看看,你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过去看看有没有心仪的姑娘,有的话,朕可以给你赐婚。” 萧宸睿对这种女儿家的宴会没什么兴趣,正当他准备拒绝的时候,猛然想起宫门口的拿到纤瘦身影,一时竟犹豫了一下。 “好……” 最终,萧宸睿还是答应了下来,看到萧宸睿松口,皇帝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曾公公,去牡丹宴……” 得了皇帝的吩咐,曾公公甩了甩手边的浮尘,尖声朝着门外道: “摆驾……” 满是清香的牡丹园内,百花齐放,娇美尊贵的小姐们坐在其间,充分地体现了什么叫人比花娇。 “这是本宫特意让御膳房采摘清晨最嫩的牡丹花瓣做出来的点心,你们尝尝。” 身着统一纤裙,梳着统一发髻的宫女们每人端着一小碟精致点心,有序地来到诸位小姐们的面前,将甜点轻放在她们面前。 江云锦道了声谢,看着盘子里那碟精致点心,心里只剩下感慨。 曾经寇女士酷爱宫斗剧,有时候还爱拉着她一道看,当时那些电视剧将古代皇宫妃子们的生活拍得极近奢靡,如今看来,那些电视剧果然半点没有夸张! 此时牡丹宴已近过半,只是众人的兴致似乎还未完全散去,甚至有些意犹未尽。其实明面上说是牡丹宴,实则不过是众位贵女小姐们攀附皇家的一个交际会罢了。 “江妹妹坐在席上,许久都不曾说话,是觉得宴会无聊了吗?” 就在江云锦看着周围推杯换盏,聊得正兴起的贵人们发呆,突然一道柔嫩的声音传来,江云锦下意识朝着对方看过去,只见是一位身着青蓝色罗裙,头戴琉璃发钗,眉眼间尽显世家大族小姐的贵气温婉。 当然,如果对方的眉眼间不带那浓重恶意的话。 江云锦有些莫名,在江星晚的记忆中,好似并没有这位小姐的身影,那就不存在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或是两人之间有什么矛盾,那这莫名的恶意是从何而来? “怎么会,不过是被周围开得明艳的牡丹迷了眼罢了。” 江云锦出声反驳道: “毕竟,我曾经见过开得最漂亮的牡丹,都不及这里最普通的一株。” “江妹妹还真是牙尖嘴利,也不怪能将皇后娘娘哄得如此开心。” 皇后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将注意力放在了江云锦的身上,与此同时,周围的贵女们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齐齐朝着江云锦看去,江云锦嘴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 “这怎么能叫哄,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自然要听真话,听实话,只有真话听多了,才不会被有心之人蒙蔽,做出错误的决策,有损国母之颜,损害国威。” 江云锦的一番话,令对方脸色瞬间难看了几分,而江云锦这番话,也自然说到了皇后的心里,脸上绽开笑容,及时出口道: “星晚说得不错……” 察觉到对方还想说些什么,皇后出声阻止道: “好了,宁安,好好的牡丹宴,不要找不痛快。” 皇后原本带着笑意的,在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神一凛,属于皇后独有的气势令对方瞬间止住了话头,不敢再说。 江月柔看着皇后这么护着江星晚,就连曾经宠爱有加的宁安郡主此时都一点面子不给,她放在坐下的手瞬间攥紧,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如此看重江星晚,而自己这么努力却得不来一个高看的眼神。 “娘娘,我有些不舒服,想出去一下……” 江云锦看着周围贵女小姐们看自己的眼神,实在有些疲累。这些人的目光中,清一色的都是嫉妒或者艳羡,可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艳羡的,难道就因为皇后对自己高看一眼吗? “不舒服?需不需要本宫叫太医给你看看?” 皇后脸上闪过忧色,正准备让身边的嬷嬷叫太医,江云锦适时地阻止了。 “不用了,娘娘,我就是想逛一逛,您放心,我不会乱走,就在周边走一走,可能坐的时间有些久,心口不太舒服。” 皇后娘娘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行,我让人给你引路,免得你在宫里找不到路。” 江云锦向皇后行了一礼,皇后对身边的一个宫女看了一眼,宫女朝着江云锦走去,引着江云锦离开了宴席。 “姑姑,这是什么地方?” 江云锦由着那宫女引着在后宫园林内漫步,不愧是皇家园林,假山竹林,亭台水榭,游鱼白莲应有尽有,每一处景观都尽显典雅奢华。 蓦地,江云锦注意到,在经过一座假山后面,竟有一座闲置的别院,院墙和皇宫内的整体色调一样,朱红色墙壁,黄色的廊檐,唯一不同的是,在廊檐外种植着稀有的合欢花。 淡紫色的合欢花在墙边开得茂盛,微风拂过,轻轻晃动,可爱极了。而被合欢花包围的红砖绿瓦就像是一座隐蔽的避世之所。清幽的小径周围,还种植着纤细的竹子,看着十分好看。 江云锦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她情不自禁地朝着那个处所走去。 “江小姐……” 原本引着江云锦往前走的宫女察觉到身后的人没跟上来,下意识扭头看去,结果就看到江云锦竟然独自一人沿着一条小径朝着那处别院走去,吓得急忙唤了一声。 江云锦下意识回头,当看到那宫女惨白的脸色的时候,她心里直觉这个地方不同寻常。 “这个地方……是住着什么重要的人吗?” 宫女匆匆几步来到江云锦面前,低声道: “这是颐锦太后生前的住所。” “颐锦太后?” “是。” 江云锦想起来了,目前众人皆知的太后并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而是先皇后逝世之后,重新册封的。而这位先皇后便是皇帝生母,在皇帝登上帝位后,册封先皇后为颐锦皇太后,现在的皇后册封为令仁皇太后。 江云锦看着那处神秘的别院,莫名地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太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在听到这位太后的时候,竟莫名有种亲切之感,好似她们曾有着很深的牵连。 “我能进去看看吗?” 看着这曲径通幽处的别院,江云锦莫名有种冲动,她想进去,想真切感受这位太后曾经居住过的地方,更想听到关于这位太后的一切。 “不成啊,江小姐,这个地方,皇上下旨,除淮安王以外,谁都不能踏足。就连太后和皇后都不能进去。” 江云锦看着这地方,莫名有些失落。但看到那宫女紧张的神色,还是决定不为难她。 “好吧!我看那处有个亭子,我们过去那边吧!” 说完,江云锦还不忘问一句: “那里总该能去了吧?” “能去,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江云锦说的,是一座位于一片人工湖中心的亭子,亭子是由四根暗红色柱子支撑,顶端是以雷公柱支撑,撑起一片攒尖顶,在攒尖顶的尖端,雕琢着一只朱雀神兽面向东方。 当江云锦步入亭子内部之后,能看到由技艺超绝的画师画就的颜色艳丽的仙女乐舞图,用色大胆,线条流畅,画面清晰艳丽,让人观之难忘。 “何必濑乡九柱、东阳八咏,乃可赏观时物,会集灵仙者哉。” “不曾想,江小姐竟还有这等文采。” 下意识回头望去,江云锦眼神一凛,下意识道: “是你?” “是我,没想到吧,又见面了。” “是没想到……” 江云锦转头,看着清澈的湖水中,游得欢快的锦鲤,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想到你会是京城内的富家子弟,但独独没想到,你竟然是皇亲国戚。” 萧宸睿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来到江云锦身边,低低道: “怎么样,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有什么感想?” 这人有毛病吧!怎么,自己的身份暴露是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还有什么感想?有你妹的感想,真想大耳瓜子抽丫的…… “感想啊,当然有了。” 萧宸睿眉间一挑,侧耳倾听,却只见对方竟转身朝着自己一步步走了过来,甚至越来越近,就在两人仅只有半步之遥的时候,对方停下了步子。 只见少女伸出纤长的手指,似有若无的轻抚过萧宸睿的腰间,随即轻轻一勾,将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少女那张白皙漂亮的脸就在眼前,萧宸睿竟然有瞬间的失神。 但随即,他就看到了少女眼里闪烁的坏笑,一时竟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竟然被这么一个小丫头勾得一时间找不到北了。 “早知道你是皇亲国戚,那天我就不抵抗了,毕竟……” 江云锦纤长细嫩手指顺着萧宸睿的腰带,一点点攀上了萧宸睿的胸口,又到了对方的下巴,微微勾起食指,抬起萧宸睿的下巴,眼神带着挑逗,语气带着娇柔魅惑的调子,再搭配着对方那张足以魅惑众生的容貌,十足的女妖精一个。 “你长得这么好看,身份又这么尊贵,就算不能当正房,那也是我赚了不是?” 听着这小丫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萧宸睿简直要被逗笑了,他伸出手准备将那只正在自己身上作乱的小手抓住,但奈何对方的手实在是滑的不行,竟躲过去了,就像一只狡猾的小猫,伸着那只带着尖刺的爪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实则稍微放下一点警惕,就会被对方挠得满脸花。 “哦,是吗?我竟不知二小姐对我这么上心,太子妃不当,要当我的妾?那我可真是受宠若惊啊!” 呸!你受宠若惊个屁,你怕是都快乐疯了吧! 江云锦此刻简直心里妈卖批,表面却还得装作一副洁白娇弱的小白莲,着实快装不下去了,而江云锦也确实不想装了,原本挂着笑的脸,顿时收敛了,恢复那副浑身带刺的警惕模样,那张漂亮的小脸在收敛了笑容的时候,着实让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你究竟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呵!这小丫头变脸还真快,这就装不下去了? “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份了吗?你问我要做什么?难道这话不该我问你?” 江云锦自上而下如同扫描仪一样,扫遍了萧宸睿全身,而萧宸睿像是知道对方在看什么,稍微离江云锦远了一点,甚至还转了个身,好似今天换了一身新衣,和眼前的人炫耀一般。 今日的萧宸睿,一身玄天蹙金锦袍,搭配一顶黄金束冠并由一支金色镂空簪固定,腰间系着一条暗金色腰带,腰带上还镶嵌着昂贵的宝石玛瑙,腰间带着一枚成色极佳的玉佩,这种成色的玉佩,一般只有皇亲贵胄才能佩戴,腰间还坠着一块黄金腰牌。 总之,一个字,豪。两个字,那就是骚包。 看着眼前这人炫耀一样在自己面前转圈,江云锦额头忍不住浮起几条黑线。 这家伙跟个发情的孔雀一样,有什么好炫耀的,而且,这恨不得将所有金子往自己身上挂的癖好,巴不得向所有人昭告。 “我很有钱,快点来抢我吧!”的暴发户既视感,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晓他的身份,简直让人无言以对。 “一般情况下,能自如进入皇宫,且有身份的人,除了由皇上亲自召见进入公里谈论公事的大臣们。就是由皇宫内的贵人们召见的皇亲国戚。而所有人都知道,妃子召见家里人,都得皇帝批准,女子尚且不能在宫内随便乱走,更遑论男子,尤其是后宫,男子更是不得随意进入,但……有一个人却没有这些约束……” 这小丫头还挺聪明。 萧宸睿心里赞叹,但面上却一点不显,反倒配合地发问: “什么人?” “这京城人都知道,皇上有位一母同胞的弟弟,从小备受疼爱,太上皇驾崩后,京城内乱,身为太子的皇上被困皇宫,危在旦夕。就在危及时刻,是那位弟弟骑着战马,仅带领一小队精锐,一路从城门口血战到大内,不但救出自己兄长,还顺利扶持兄长登基……” 随着江云锦声音越来越近,萧宸睿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冷凝,原本带着笑的眉眼,瞬间变得冷硬,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江云锦恍若未见,继续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皇帝陛下一母同胞的弟弟,淮安王,萧宸睿。” 江云锦话音刚落,猛地一股力量将她拽了过去,瞬间,两人的距离拉近,身体紧紧贴在一起,萧宸睿声音寒冷道: “你究竟知道多少?” “不多,但也足够了。” “大胆,什么人胆敢在宫内行这等苟且之事?” 突然,一道凌冽的低吼传来,江云锦和萧宸睿两人齐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位身着华服,头戴黄金冠的少年站在不远处,最重要的是,对方身着暗红色服饰,衣服上是用金线绣制的蟒纹。 竟是太子! 第7章 遇皇帝,订婚期 待两人察觉到来人是谁的时候,皆是一愣,过了一会儿后,这才反应过来两人的距离该有多近,两个人的鼻尖几乎碰到一起,只要稍微再近一点,他们的嘴唇就能直接碰触在一起,来个亲密接触。 瞬间,江云锦下意识一推,萧宸睿一个反应不及,差一点就撞在身后的红柱子上了。萧宸睿眉眼一挑。 还挺在乎我这不成器的侄子的。 两人的距离拉开,仅一夕之间,太子已来到近前,太子率先看向的是亭子里的男人,毕竟这里是后宫,一个男人在后宫里,和后宫的女人拉拉扯扯,行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他作为太子,绝对不允许这等丑闻发生在自己眼前。 可当他定睛一看,待看清男人样貌的那一刻,心内大骇,原本因为抓奸抓现行而一脸怒气在看到眼前人是谁的那一刻,由于没法及时转换脸上的表情,以至于显得有些扭曲滑稽。 “王叔。” 江云锦也立即向太子行礼。 “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萧宸睿看了眼身边低眉顺眼向太子行礼的少女,心下只觉有趣。 小丫头在自己面前像是一只浑身带刺的小野猫,怎的见到太子就如此恭顺,这变脸属实有些快啊。 “嗯,怎的出现在这里?” 面对这位王叔,萧源浑身紧绷,从小到大,他对这位王叔有着说不出的畏惧,不仅是父皇对王叔的宠爱,最重要的是王叔曾在战场上的功绩,每一个都是让人胆寒,畏惧的程度。在畏惧的同时,还有崇拜和敬佩,他敬佩王叔的英勇聪明,也羡慕父皇对王叔的信任和宠爱。 自己这位王叔想来我行我素,自小受太上皇的宠爱,太上皇驾崩后,又有父皇对他的宠爱,所以,没有什么规矩能够束缚他,所以整个大夏,没有人敢得罪自己这位王叔。 如今王叔这么不咸不淡的问这么一句,萧源就认为王叔是看到自己出现在后宫,认为自己不务正业,消极怠工了。 当即回道: “我……我就是学习有些累了。听说母后办了场宴会,让我去凑凑热闹。” “既然是去凑热闹的,那就一起吧!” 说着,萧宸睿还不忘站在一边当隐形人的江云锦,嘴角勾起一抹笑,对江云锦道: “江姑娘,一起?” 江云锦:“……”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自己在这儿当隐形人当得好好的,这货偏要将自己捅出来,简直恶劣至极。 果然,一直没注意到江云锦的太子此时终于将会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在意识到两人之间绑着的一层关系之后,脸色瞬间变了。既然已被发现,再装隐形人,也就没什么意义了,江云锦缓缓抬头,看着太子,盈盈一笑,再次对太子行礼,每一个动作都是及其标准,甚至纤细曼妙,纤细的双手交叠抵在头顶,双膝微微弯曲。比宫里最资深的教习礼仪的嬷嬷还要标准。 “你就是江将军的女儿,江星晚?” 霍,好嘛,两人联姻这么久,未来婆婆倒是见了不老少,这未来夫君却是一面都还没见过?这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新奇联姻方式还真是……一言难尽。 江云锦嘴角强行扯了一个笑容, “正是臣女!” 萧宸睿注意到江云锦嘴边的笑,一时竟没忍住,“噗”地笑了一声,这一笑,令现场的氛围更加尴尬,江云锦简直尴尬的要脚趾扣地了,这搞了半天,江星晚和这位未来皇帝的联姻,完全就是双方父母的自嗨,两位当事人完全就是别动安排的一对小可怜儿啊! “怎的朕就离开一会儿,这里就这么热闹了?” 正当江云锦打算找个借口先离开,一道威严中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江云锦下意识朝着声音来处看了过去,这一看,江云锦当即就愣住了。 来人身着玄色锦服,以金丝线绣制龙纹,栩栩如生的金龙盘踞在男人的身上,龙头贴在男人左胸口,猩红的舌头正对着来人,将皇室威严体现得淋漓尽致,腰间系着一条玄色腰带,腰间是用金丝线绣制的云纹,与身上的龙纹相呼应,如同那条龙在云层间翻飞。 腰间佩戴着一枚上好镂空龙纹玉佩,吊着一根暗红色穗子垂在来人腰间,男人头上带着一顶金黄色双龙戏珠冠,发冠中心镶嵌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红色玛瑙珠,由一根简单的黄金发簪固定。 来人容貌和萧宸睿有七八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来人身上有一股强大的皇帝威严,让人不敢直视。即使对方是笑着的,也让人不由得胆寒。深刻印证了那句“伴君如伴虎”。 就在江云锦发愣的当口,皇帝将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她这才反应过来,皇帝出现的时候,自己竟然就这么干站着,竟忘了行礼。 江云锦当即跪下行礼。 “臣女江星晚拜见陛下……” “竟是老江的女儿,起来吧!” 江云锦站起身,低眉顺目的站在一边,而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萧宸睿看到这一幕,竟没忍住挑了挑眉。 感情这丫头只在自己面前胆子这么大,还真是挑人下菜! “怎的你们都在这里?看你们聊得还不错,在聊什么?” “臣弟偶然遇到江小姐,发现江小姐对这亭子内的壁画十分感兴趣,觉得新奇,便过来搭话,不成想竟遇上了太子。便一起闲聊了几句。” “哦!星晚竟还懂这些?” 江云锦苦涩地笑了下,她懂个屁,要说舞刀弄枪,她倒是懂,要说壁画,只能说是一知半解,自己家人大半都是理工男,也就姥姥姥爷热爱书法字画,她不过是看到这些壁画,有感而发罢了,要说懂,那是远远不到的。 这萧宸睿还真是张口就来,也不怕闪了舌头。 “回陛下,臣女对壁画懂得不是很多,不过是偶然来到此处,觉得这些画十分生动,没忍住赞叹了一句,不成想竟被王爷听到,惹了笑话,引起了误会。” 江云锦瞥见萧宸睿嘴边勾的笑容,一时恨得牙痒痒,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是吗?那也证明星晚对这壁画有所涉猎,不然也不会因此发出‘会集灵仙者哉!’的慨叹。” “星晚竟真说了这句?” 江云锦此时简直恨不能将身边那个男人的嘴撕烂了,一天就他会说是吧!皇帝一来,就他那张嘴叭叭的,叭叭的没完,怎么,就他这张小嘴会叭叭叭,怎么不去做个机枪呢,在战场上叭叭叭啊! “让陛下见笑了。” “怎么会,足见星晚确实对这壁画有些研究啊!” 皇帝嘴角带笑,还待再说些什么,萧宸睿及时打断了。 “皇兄,既是前来参加牡丹宴的,再不过去,恐怕就要结束了。” “也是,既然都在,便一道吧!” 皇帝看了眼身边的太子,又看了眼萧宸睿身边的江云锦,眼里闪过满意之色,萧宸睿眉眼挑了挑。 看来,皇兄对自己这位儿媳十分满意啊! 一行人这便朝着牡丹宴的地点走去,一路上,皇帝都在询问太子课业,如此,萧宸睿便慢了几步,不去掺和打扰,这就正巧和江云锦并肩走在一处。 “恐怕经过此事,皇兄定然记住你了。” “是吗?那还得多谢王爷的引荐啊!” 果然,这小丫头确实是看人下菜碟。 萧宸睿笑了。 “不用客气,就当是未来皇叔提前给侄媳妇儿的新婚贺礼了。” 江云锦:“……” 这人当真是王爷吗?在皇帝面前,竟还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 “那皇叔这礼未免太轻了些。” 江云锦回击道。 正当二人聊得起劲儿(实则怼得起劲儿),正在检查太子课业的皇帝终于注意到落了一半的两人,笑道: “看来,淳熙和星晚两人志趣相投,聊得如此认真,不知朕有没有这个荣幸听听你们在聊什么?” “臣弟在问未来侄媳妇喜欢什么,等和太子成婚时,臣弟好送一份合心意的礼物。” 江云锦:“……”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说,还有,占便宜没完了是吧? 听了萧宸睿的话,江云锦下意识看了眼皇帝的脸色,没想到皇帝没什么特别的情绪,甚至……还挺开心? 反倒是太子,表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如果没看错的话,那表情应该是……抗拒?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答应?江云锦困惑地又看了眼太子,萧源察觉到江云锦的目光,看了过来,眼神中带着一点厌恶,但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对方掩住了。 看来这场婚约变数很大啊,就是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打算如何取消这门婚事,希望这位太子殿下手段能利落点,最好不要让她失望。 免得不能将婚约解决干净,最后还得让她出手,一旦让她出手,到时候,这留在大夏爱的打算可就得重新考虑了。 “嗯,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太子和星晚订婚已三年了吧!” 啥?三年? 江云锦深深地看了眼太子,心中已有了决断。 这太子怕是个蠢得吧?一个破婚约,都三年了,还没解除掉,拖到现在,着实太过废物了些。 “回父皇,今年白露,正好三年。” “嗯,都三年了。” 突然,皇帝像是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 “对了,江将军也快回来了吧?” 身边的太监曾公公低声回道: “是,近年来,江将军和少将军攻打贛州屡立战功,如今已经收服邯州城,东瀛国主向我朝递交了投降书,并承诺,每年向我朝进贡,绝不敢拖延。” “嗯,等将军回来了,就商量下两个孩子的婚事吧!” 皇帝转身,朝着牡丹宴边走边道: “两个孩子着实拖得有些久了,也该定下来了。” 江云锦:“……” 不是,这么草率吗?不再考虑一下吗? 察觉有一道视线蓦地盯着自己,江云锦下意识看过去,只见太子一脸怨气地瞪着自己。 江云锦:“???” 不是,你瞪我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催的。再说了,你那么有本事,你和你老子提解除婚约啊,自己没本事就冲我撒气,算什么男人啊~~ 江云锦瞪了回去,扭头就看到萧宸睿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江云锦脑门上立刻浮现了一层黑线,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都是你干的好事。” “这怎么能怪我呢?再说了,这难道不是合了你的心意吗?提前祝贺江大小姐,距离太子妃之位又近了一步。” 我贺你大爷。 就在两人斗得热火朝天之时,一行人不知不觉已到了宴席之上,众人看到皇帝,急忙起身行礼。 “嗯,行了,都平身吧!” “是!” 待江月柔起身后,看到站在皇帝身后的江星晚,眼神难看了几分,可当看到皇帝身边的太子后,脸上竟控制不住地浮现了一层嫩粉色。 江云锦也注意到了,她下意识看了眼距离自己不远的太子,太子表面上虽没表现出什么,但那一闪而过的眼神。还是让江云锦意识到了。 这俩人,有奸情。 “原来是这样啊!” “什么?” 江云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不自觉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幸好,只有距离自己最近的萧宸睿听到了。 “没什么。” 萧宸睿深深看了眼江云锦,眼睛里满是审视的意味。 这小丫头又在憋什么坏? 皇帝出现之后,现场的氛围瞬间变得严肃了几分,不过有了太子和王爷两人的加持,那些原本有些害怕紧张的富家小姐们,为了能赢得一个好印象,纷纷展现自己的才艺,其中最为出挑的即丞相千金卢铃语。 自然,还有自己那个娇柔的姐姐江月柔,江云锦坐在席间,一本正经吃着面前的美味珍馐,好似周围纷纷扰扰,我自岿然不动的淡然模样,时不时抬眼扫一眼表演。 渐渐地,江云锦发现了,这些贵女们这么疯狂的表演才艺,完全就是冲着某人去的啊! 反倒是某人,一脸冷漠地坐在皇帝下首,连个眼神都不屑给予。 哎,真是可惜了,这么多美人,怎的就看上这么一个不解风情,又骚包的男人。 这么想着,江云锦没忍住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好争的,竟引得这些平时傲得没边的千金小姐们肯放下身段,只为博得某人的一个眼神。 原本坐下首正和皇帝低声交谈的萧宸睿察觉到了什么,转头一看,小丫头竟然正看着自己,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摇了摇头。 萧宸睿看过去,正巧和江云锦的目光对视上,对方非但没避开,反而对着他挑了挑眉。 还真是胆大包天。 皇帝注意到萧宸睿情绪的变化,困惑地看了眼自己这个弟弟,当看到坐在宴席上吃得正欢的江星晚时,不知为何,对这个小姑娘,他心里没有一丝厌恶反感,反倒觉得是个很有灵性的小丫头。 简直和她母亲一模一样。 “星晚,朕看你全程都没怎么说话,怎么,对这宴席有什么看法?” 皇帝突然出声,令在场的妃子小姐们齐齐将目光放在江云锦的身上,这令江云锦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筷子,起身向皇帝行礼。 “回陛下,这场宴席是皇后娘娘主持举办,明面上是为赏花,实则是彰显皇帝陛下您对这个国家殚精竭虑之功德。” “圆玄瑞精,有星而景,有云而卿。其光下垂,遇物流形。草木得知,发为红英。” “好一个‘其光下垂,遇物流形’。” 皇帝听了江云锦的话,大喜,对这个未来儿媳更是喜欢。反倒是萧宸睿意外的看了眼江云锦,江云锦低头不语。 “来人,赏。” “谢陛下。” “皇后啊,星晚和声儿两个孩子定亲这么久,也该定下来了。待江将军回来后,就准备一下这两个孩子的婚事吧!” 对于江星晚这个儿媳,起初皇后并不指望这个儿媳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只求她能恪守妇道,不要对她的皇儿造成什么影响拖了皇儿的后腿才好。 可如今,她对江星晚这个儿媳早已改变了态度,无论这孩子的礼仪言语,还是从刚刚她帮了自己一把,就足以看出,这孩子聪明有胆识,最重要的是,心是向着他们母子的。如今看来,这个儿媳妇儿,不但能给皇儿带来助益,甚至可能会成为他们母子两个的贵人也说不定。 “是,臣妾也早有这个打算,举办这个宴会也有一部分原因想让这两个孩子见见。” “嗯,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万不可怠慢了江将军,江将军可是我朝功臣,女儿也这么优秀,不能让人觉得我皇家看轻了功臣之女。” “是,臣妾明白。” 皇帝和皇后的一番话,令在场的贵女们皆变了脸色,尤其是江月柔,那小脸儿,瞬间变得惨白,太子的脸色也难看极了。自然,江云锦的脸色也说不上有多好。 大意了,都怪我这破嘴,这时候出什么头啊,这下好了,婚期板上钉钉了。 不行,必须得想办法将这门亲事给退了。 萧宸睿一直看着江云锦,察觉到江云锦眼里闪过的一抹光,看来以后这京城再也不会无聊了…… 第8章 阻止联姻,两清了 现场的宫宴因为江云锦的一句诗,顿时令宴会热闹了起来。尤其是皇上,看着格外开心。 江月柔看着这一幕,脸色变得格外难看,尤其是看到周围的很多贵女为了巴结江星晚,全都上前和江星晚攀谈,这令她心里十分不舒服。当初自己为了能和这些贵女们攀上关系,废了多大的功夫,动用了多少精力。 可他们依旧对自己不温不火,即使表面上表现得尊重有礼,可私底下,他们都看不起自己。最关键的是,这太子妃之位,明明是太子对自己应下的,凭什么因为江星晚这个贱人的几句话,就归她了,不行,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让她得逞。 江月柔眼光一闪,朝着坐在不远处的宁安郡主看了一眼,此时宁安郡主的身边还站着一位身着华丽的女子,那女子便是和太子一母同胞的妹妹,锦和公主。江月柔嘴角勾起一抹笑,端起杯子朝着宁安郡主走去。 宁安自小备受宠爱,受母亲长公主的影响颇深,对所谓的规矩更是尊崇备至,因为宁安郡主和锦和公主的年纪相仿,两人又是一起长大,又有皇帝和长公主之间的联系,二人联系的颇为紧密,可以说是一起长大。故二人关系极好。 “公主,郡主……” 江月柔朝着锦和公主和宁安郡主行礼,两人看到江月柔的那一刻,脸上皆出现了嫌弃的表情,在她们的心里,江月柔表面上是嫡长女,实则,江星晚才是,就凭她母亲的出身和爬床的手段,都极为令二人不齿。而她这个长女的名分却也时时刻刻在提醒着她,提醒着周围的人,她这个“长”究竟是怎么来的。 江月柔暗自握紧了拳,但依旧强撑着笑意,道: “公主真的想让自己的哥哥娶星晚吗?” 锦和公主有些莫名的看着江月柔。 “他们二人本就订了亲事,此时早些定下来有何不可?” “公主这话的确不错,可星晚毕竟刚刚遭遇绑架,虽说救了回来,可我至今记得星晚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血,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我就是担心……” 剩下的话,江月柔没说,可在场的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衣衫不整,不就是说,江星晚早就没了清白。这不就表明太子殿下尚未成亲,就被自己的未婚妻戴了绿帽子? 果然,锦和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看着江月柔的脸色难看的吓人。 “你说的是真的?” 江月柔当即惊恐的朝着锦和公主行礼,颤着声音道: “臣女不敢隐瞒……” 锦和公主看了眼正和皇上皇后聊得开心的江星晚,脸色暗沉了下去,一个冲动,朝着那边走去。 江月柔看着锦和公主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江月柔,你最好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就在这时,宁安郡主的声音蓦地出现在江月柔的耳边,江月柔骇得抖了一下,惊恐地看着宁安郡主。对于江月柔这幅假模假式的样子,宁安郡主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你们姐妹怎么斗,我管不着,但你胆敢将注意打到锦和和太子哥哥的头上,我宁安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臣女不敢……” 随即,宁安郡主看着江月柔那副模样,就心烦得紧,相比起眼前这个既废物,有喜欢找存在感的婢女之女,她还是更欣赏江星晚那副不卑不亢,有什么说什么的人。 皇帝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少女,心里十分开心,这女孩儿看问题的角度,都和常人不一样。知识储备比一般的贵族之女更加丰富,甚至就连他都有些不知道的东西,眼前的姑娘却能说得头头是道。 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未来儿媳妇儿了。 “父皇,江星晚不能嫁给太子哥哥……” 蓦地,一道突兀的女声打破了这场热闹的谈话,皇帝和皇后皆看向了这突然闯进来的女儿,就连一直当听众的萧宸睿这个时候竟也没忍住,挑了挑眉。 “放肆,锦和,你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 “父皇,这江星晚前不久被人绑架,回府的时候,浑身是伤,还衣衫不整的,她明显就是被人……被人……” 后面的话,锦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咬了咬牙,一跺脚,还是说道: “总之,不能两人还尚未成亲,太子哥哥就被人指指点点,以后……以后让太子哥哥怎么在京城自处?” 听到这话,皇后和皇帝都是一愣,脸上明显有些犹豫,反倒是一直站在一旁的江云锦脸上毫无表情,默不作声。 过了很久,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之后,就连皇帝和皇后的视线也放在她身上之后,那纤瘦的身体忽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就好像锦和公主的一句话,再次将她带到了那个漆黑血腥的夜晚。 萧宸睿察觉到江星晚的情绪,当即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得可怕,正当他打算带着人离开的时候,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轻轻地拽了一下,他愣了一下,下意识朝着身边的人看了一眼。 只见少女嘴角勾着笑,哪里能看到什么惊恐害怕。 感情这小丫头在这儿演戏呢?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萧宸睿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容,站在一边不动了,一副看戏的旁观者姿态,刚才的怒火一闪即逝。 “陛下,娘娘……” 江云锦顿时跪在皇上和皇后面前,低着头,浑身颤抖,声音里带着哭腔。 “求陛下和皇后娘娘为臣女做主……” 说着,江云锦朝着皇帝和皇后磕了几个头,眼泪啪嗒啪嗒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瞬间从眼角低落了下来。 当看到女孩儿眼泪的时候,萧宸睿都愣住了,若不是知道这小丫头演戏,只怕他自己都要信了。不过……即使知道这是演戏,可看到这小丫头掉眼泪,他心里怎么有些不太舒服? “臣女不知道是谁心思如此恶毒,要一次次揭开臣女的伤疤,可若是这件事真的像公主说的那样对太子殿下影响那么大,臣女请求皇上,解除我和太子殿下的婚事。但有一点,臣女必须要讲清楚,臣女至今仍是清白之身。” 江云锦的一番话,令在场众人皆是一惊,在所有人的心里,这婚事,是江星晚费尽心思求来的,而则太子妃之位,更是众人趋之若鹜想要到达的顶端。可他们殊不知,这太子妃之位从来不是江星晚所求,她不过是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架在哪里罢了。 “星晚,你这又是何苦啊!” 皇后不忍心,想要将江云锦扶起来,江云锦没起来。皇后叹了口气。 “这件事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江云锦抬起头看着皇后,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此时氤氲了一层晶莹的水雾,精致的脸上带着泪痕,看着格外让人心疼。、 “娘娘,您是女子,您应当最清楚,一个女人一旦被打上了‘清白’的标签,她这一生都得为这两个字所困。更何况……清白之身对于一个女子来说,那是比命还要重要的东西,我心里清楚我是清白的,可那又有什么用?外人认为我是污浊的,那我就是污浊的,他们不会在意那晚我究竟遭遇了怎样的折磨,又遭遇了怎样胆战心惊的噩梦。他们只知道去讨论一个女子是不是清白之身,他们也只在乎一个女子是不是完璧之身……” “娘娘,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显得格外苍白,既如此,不如就解除了这门亲事,免得令殿下,皇后,陛下为难。” 江云锦的一番话,令在场众人皆是一愣,他们竟从不曾想过这样的问题。此时经由被害人的口说出来,竟觉得有些……在理。 “皇兄,这丫头不愿意说出那晚发生的事情,是因为我……” 一直沉默的萧宸睿突然站了出来,他朝着皇上和皇后行了一礼,随后弯身将跪在地上的女孩儿扶了起来,他没去看女孩儿脸上的表情,只兀自看着皇上,一字一句道: “那晚我也在,是我救了她,那两个想要侮辱她的人被她拿着簪子扎上了,若是我再来晚一步,只怕她早就为了你们口中的贞洁,自杀了……” 皇上一时愣住了,他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竟还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周围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江月柔,她竟然不知道,救了江星晚的竟然是淮安王? “陛下,娘娘。” 就在这时,宁安郡主走了出来,朝着皇上和皇后行了一礼,又看了眼江云锦。 “宫里有经验的老嬷嬷能检查女子是否清白,让嬷嬷检查一下不就一清二楚了吗?” “对,只要让嬷嬷检查一下,一切都清楚了,到时候,也能还江星晚一个清白。” 虽说这的确是个法子,可萧宸睿眉头紧紧皱着。在宫里的人都清楚,为了皇室血脉的纯正,宫里一般都会有专门检查女子清白的老嬷嬷,而检查清白的手段也是十分残忍的。 江云锦看着周围人的目光,她知道,今日这场羞辱,怕是免不了了。她长舒了一口气,正准备出声。手却蓦地被萧宸睿攥住,随即拉到了身后。 “皇兄难道还不信臣弟的话吗?若她的清白真被人毁了的话,她完全没必要说出这样的话,毕竟谁都清楚,一旦她和太子成亲,洞房的第一夜,谎言就会被拆穿,到时候那就是欺君之罪,可是会株连九族的大罪,她一个小姑娘,断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皇帝看着自己这个弟弟,心里觉得稀奇,他这个同胞弟弟,一向对旁的事情不感兴趣,尤其是女子,此时却为了一个女子这么据理力争。 众人皆将目光放在皇帝身上,现场寂静一片,过了很久,皇上勾起一抹笑来,顿时,在场众人皆是心中松了一口气。 “让嬷嬷检查就不必了,若是真到了让嬷嬷检查的地步,那不就说明星晚的确清白被毁?这对星晚无异于是打击。” 说着,皇帝牵着江云锦的手,轻轻拍了拍,那样子,就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宠爱和欣赏。 “朕知道,星晚是为了远在边疆的父兄以及众位战士们祈福时,才遭遇此等祸事的,说起来,还是朕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一直萦绕在江云锦眼眶中的眼泪再次低落了下来,嘴角扯了一个笑,摇了摇头。 “传朕旨意,封镇北将军之女,江星晚为兰陵郡主,封地兰陵郡……” “陛下圣明……” 皇后也笑了笑,握着江云锦的手,说道: “传本宫旨意,兰陵郡主可随时出入皇宫,且出入后宫可乘坐轿辇……” 这两道旨意令在场众人脸色皆是一变,尤其是江月柔,脸色变得惨白一片。无论是皇帝的册封,还是皇后的特许,这才整个京城都是独一份儿的,在这之前,从来没有过先例。 “多谢陛下……” “对了……” 皇帝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江云锦,有些担忧道: “你身体是不是还没好全?” “回陛下,已经差不多好了……” “顺便将宫里的一些药材一并送去,身体可得好好养,看你这瘦得……” 萧宸睿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儿,对自己皇兄的话完全赞同,这小丫头怕是被云暮送回去之后,就没怎么好好养,这瘦得,只剩下骨头了。 整场晚宴最终以江云锦受到册封结束,直到散场,江月柔都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明明和她想的都不一样,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而一直不曾说话的太子,脸色也变得还十分不好看,如今这婚事只怕是板上钉钉了,这江星晚还真是不简单,这么容易就让父皇母后对她另眼相看,还有王叔,为何也对那个女人的态度如此奇怪? 江云锦看着身后一副魂不守舍的江月柔,眼底寒意毕现,知道自己回府时狼狈样子的,只有府里的人,府里的人有了老妇人的言辞警告,是绝对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那么,得知自己和太子即将成亲的消息,且坐不住的人,只有她。 竟想到以这种手段来破坏自己和太子的婚事,还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看来,江小姐这个便宜姐姐,对你的敌意很深啊!” 正当江云锦想事情的时候,萧宸睿蓦地出现在身边,江云锦眉眼低敛,停下了脚步。 萧宸睿脚步也是一顿,站在原地,看着面前仅到自己胸口的女孩儿。 只见女孩儿缓缓抬头,睁着那双明媚的大眼,因为之前哭过的缘故,此时眼眶仍有些泛红,萧宸睿呼吸一窒。 “这次的事情还是谢谢你。” 萧宸睿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他顿了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不必客气,毕竟……你被人逼到这个份儿上,有一半儿的原因也是为了维护我。” “行了,心里明白就行,既然我们互相都帮助了对方一次,就当是两清了……” 江云锦朝着萧宸睿缓缓行了一礼,嘴角带着明媚的笑: “小女子告辞了,王爷您慢走不送……” 不待萧宸睿反应,江云锦已然上了马车,看着那道摇摇晃晃的马车,萧宸睿喃喃道: “我不会让我们两清的,你和我之间,永远也不可能两清的……” 第9章 巡视产业,细听八卦 江星晚和江月柔人都还没回到府里,皇帝的赏赐和册封圣旨就已送到了府里。沈寒荷看着这大大小小的金丝楠木箱子,细数下来,竟有几十只足有半人高的箱子,打开后,更是惊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大小小的箱子里,金银珠宝,布帛玉器,应有尽有。就连那位前来送礼的公公都带着一脸讨好的笑意。看到沈寒荷的一瞬,当即出声恭喜道: “恭喜啊,江夫人,贵府的小姐可真是教导的好啊!” 沈寒荷正被这几乎占满院子的礼品闪得眼花缭乱,听到公公的话,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下意识问道: “不知公公说的是哪位小姐?恭喜的又是何事?” “自然是未来太子妃,星晚小姐啊!” 紧接着,公公从身边跟随的小太监捧着的盒子里拿出一道明黄圣旨,操着那口尖利的细嗓门高声道: “江家众人,接旨……” 沈寒荷以及身边的丫鬟小厮们纷纷在太监面前跪下,预备接旨。公公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高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家嫡女江星晚,柔嘉淑顺,端庄淑睿,克己复礼,特封兰陵郡主,赐封地兰陵郡,钦此……” 沈寒荷简直不敢相信,江星晚仅仅只是参加了一场宫宴,竟然就得了个郡主的封号,这在大夏真的是前所未有。 按照大夏律例,册封只有对朝廷有功,或者对百姓做了什么令人值得称赞的功德,才能被封为郡主,可这江星晚凭什么?不但对朝廷,对百姓都不曾做过什么,最关键的是,她还是一个差点被毁了清白的女人,凭什么她能获得此等殊荣? 待那位公公宣读完圣旨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眼中含笑。 “恭喜沈夫人啊,这圣旨是江小姐的,杂家就在这里等江小姐回来,将这圣旨亲自交到她手上之后,杂家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公……公公,您……您是不是弄错了?” 宣旨公公奇怪的看了眼沈寒荷,下意识问道: “沈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圣旨上的人是不是搞错了,不是江星晚那个贱人,应该是江月柔。我的女儿才对吧?” “大胆……” 公公厉声斥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怀疑杂家伪造圣旨?沈夫人,你可知伪造圣旨那可是死罪……” 当听到‘死罪’的时候,沈寒荷爱下意识抖了下,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而此时的公公也意识到了什么,在看到沈寒荷脸色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得无奈摇了摇头。 恰巧这时江月柔和江云锦两人走了进来,看到府里的东西,以及看到站在前院的公公之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那公公在看到江云锦的那一刻,眼神瞬间眯起,一脸谄媚地朝着江云锦迎了上去。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 说着,宣旨公公朝着身旁的小公公使了一个眼色,那小公公当即将手里盛放圣旨的盒子递给了江云锦,江云锦看了眼小环,小环利落的从小公公手里小心接过圣旨,江云锦向公公道了声谢,随后,从身上摸出了两片金叶子递给了公公。 收到金叶子的公公心满意足的带着手下的人离开了将军府,江云锦则瞥了眼从出宫之后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江月柔,以及尚且沉浸在震惊中还没回过神来的沈寒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随后,毫不客气地对周围的小厮道: “东西都搬到我院子里吧!” “等等……” 江云锦扭头看着沈寒荷,沈寒荷眼神中满是不甘,可又畏惧此刻江云锦郡主的身份,但还是硬扯出了一丝笑容道: “星晚,你看皇上赏了这么多东西,你院子只怕是也放不下,不如就先放在府里的大仓库,反正这是皇上赏你的,别人也不会动。” “是吗?江夫人,如今您说的可不算,毕竟一旦放进大仓库,到时候,只怕这些东西就得改姓了吧?” 沈寒荷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江云锦可不惯着她,接着道: “算了吧,这毕竟是皇上赏的,这万一被什么人拿走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再赖在我身上,到时候我怕是有嘴都说不清,这些东西,我还是自己收着放心些。” 也不等沈寒荷再说什么,便让人将东西全都搬自己院子里。 眼睁睁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沈寒荷简直恨得牙痒痒。 这小贱人,等以后月柔嫁进皇家,我让你将这些东西全都吐出来。 也就在这时,沈寒荷才觉察到,从宫里回来后,情绪不太好的江月柔。从进来一句话不说,径自朝着自己院子走去。 沈寒荷有些担心地跟着一起到了江月柔的院子,对着屋子里的丫鬟使了个眼色。等丫鬟都出去后,沈寒荷这才低声问道: “月柔,今天在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沈寒荷不提还好,这一提,江月柔又想起了宫里发生的事儿,以及皇上当中说的婚事,以及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竟然让江星晚那个贱人不但得了郡主的封号,甚至还有了自己的封地。她越想越气,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看到女儿哭得这么伤心,沈寒荷急忙安慰。 “好了,不哭了啊,在宫里受了什么委屈,和娘说说,若是被谁欺负了,娘给你做主。” “娘,我该怎么办啊!” 江月柔一脸委屈的看着沈寒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满是泪痕,沈寒荷拿着帕子给江月柔擦了擦眼泪,低声劝道: “你先告诉娘,出了什么事,之后才能想解决办法啊!” “皇上……皇上今天说,说等父亲和大哥回来,就要商量着太子和江星晚的婚事。” “什么?” 沈寒荷也没想到,竟会这么快。可如今月柔才和太子产生了一点感情,这点感情还远不到太子为了月柔拒绝这门婚事。一旦江星晚那个小贱人和太子成亲了,到时候,她们再想教训那个小贱人,只怕就难了。 “先不急,月柔,我们还有时间。” 听了母亲的话,江月柔渐渐止住了哭泣,抬头看着母亲。 “你父亲回来至少得一月有余,在这一个月里,只要你能和太子的感情再进一步,到时候,咱们就有机会解除他们的婚约。” “可是,你也知道,太子事务繁忙,很少出宫,我和他见面都难,如何还能更进一步啊?” “先不急,这事儿,我们得好好计划一下。” 另一边,江云锦浑身疲乏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小环小心翼翼的将手里捧着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可当她在院子里,看到那一箱箱将院子摆的慢慢的赏赐,小环简直要被惊掉了下巴。 在前院儿的时候,还不觉得,此时全都搬到她们这个小院儿来,反倒对这个“丰富”更有实感了。 “小……小姐,您这是进宫参加宴会,还是去进货去了?” “哎,没办法,你家小姐在哪里都太受欢迎了。” 江云锦臭屁了一下,随即才觉得好笑地轻敲了一下小环的脑门道: “想什么呢?” “行了,让人将东西都收起来吧!” 说着,江云锦从其中一个盒子里挑了支成色不错,但不会显得太过华贵的发簪,送给了小环。还解释道: “毕竟是皇上赏的。有些东西不能送人也不能变卖,我看这支成色不错,很衬你,这个样式也不会被人挑出毛病来,你就收着吧!” 小环受宠若惊,急忙推辞道: “小姐,这……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 “你拿着吧!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谁戴不是戴。” 小环无奈只得收下,随后便对江云锦行了个大礼,江云锦当即将小环扶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不过是支簪子而已,不用对我行这么大的礼。” 江云锦带着笑道: “对了,以后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不必叫我小姐,叫我名字就好。” “这怎么行呢,小姐就是小姐,这是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的。” “在我这里,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都是娘胎里出来的,不过是家庭不同罢了。没区别。” 江云锦这话在这样的封建王朝,可谓是惊世骇俗,小环惊得许久都没回过神来,看着小环这副样子,江云锦心里也明白,这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无奈叹了口气。 “算了,慢慢来吧!” 说着,江云锦想到了什么。 “对了,小环,我娘应该给我留了几个庄子和店铺吧?你知道那些都在哪里吗?明天带我去看看吧!” “小姐,您这是打算做什么?” “当然是……做生意啊!” 在部队这么多年,江云锦深刻地意识到什么叫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尤其要组建一只精锐部队需要烧多少钱,她再清楚不过。 尤其在这个陌生时代,很多事情都是未知的,她不敢赌大夏朝能一直这么繁华和谐下去,尤其在看到太子的那一刻,她更加深刻意识到,必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光是钱财远远不够,还需要组建一支精锐,在关键时刻,能在这乱世之中存活下来。 她对这个陌生时代并无感情,对这陌生王朝也没有一点归属感,她只想在这个时代活下去,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爱的人,就足够了。 朝代更迭,这时时代发展的必然,而她不过历史洪流中的一小粒不起眼的沙,她做不到改变历史,更做不到当一名伟大的救世主,朝代灭亡,生命流逝,她没法阻止,更做不了什么。她唯一能做的,只能护好自己,护好身边的人。 也正因如此,她必须要和太子解除婚约,一旦和皇室扯上关系,到时候就是想全身而退都不可能。 第二天,小环便带着江云锦去了自己名下的几个庄子和店铺,因为庄子比较偏远,需要出京,且位置有些偏远,故,江云锦和小环先去了几个铺子。 “小姐,这里就是夫人留给您的铺子。” 江云锦看着眼前的铺子,这是间成衣铺子,店内虽有些顾客,但不是很多,零零散散,看着颇为可怜。 “姚掌柜,这位是星晚小姐。” “小姐,这位便是这间成衣铺子的掌柜了。” 姚掌柜是位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留着一撮胡子,眉眼深邃,五官立体,看着是个精明能干的人。 姚掌柜没想到江星晚会出现在铺子里,急忙上前行礼。 “姚轮拜见小姐。” “不必多礼,姚掌柜,先和我说说铺子的情况吧!” “是,小姐这边请。” 说着,引着江云锦前往铺子里间,待江云锦坐在书案后,姚掌柜将账本拿了过来,江云锦一边翻看账本,一边听姚掌柜汇报铺子情况。 “小姐,这间铺子是夫人当初嫁给将军时,太傅给夫人的陪嫁,起初这间铺子的盈利都是极好的,可不知怎么,最近铺子效益越来越差。” 江云锦看着账本上日益稀少的账目,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便舒展开了,道: “有查过什么原因吗?” “查过,在距离我们这条街不远,新开了一家成衣铺子,客人大多都被吸引过去了。而那家的成衣铺子衣服样式和我们的差不多,就因为对方的价格比较便宜,导致很多顾客都被吸引了过去。” “成,这段时间辛苦姚掌柜了。” 说完,江云锦起身打算离开,在离开之前,姚掌柜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不知小姐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间铺子起死回生?这铺子是夫人当年留下的,而且铺子的地段都是极好的,我实在是不忍心就这么让这间铺子毁在我手上啊!” 江云锦安慰地拍了拍姚掌柜的肩膀,低声道: “不用担心,姚掌柜今日就早早将铺子关了,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来府里找我,我们好好计划一下。” 姚老板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等江云锦离开后,一个小伙计来到了姚老板身边,怀疑道: “掌柜的,咱们真要听这位大小姐的话,早早地将铺子关了吗?” 姚掌柜看了眼周围空荡荡没有一个客人的铺子,一时有些头疼。 “这大小姐能有什么办法,我听说大小姐没怎么读过书,自夫人去世后,就一直被那继母锁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您真相信她能有什么办法吗?” “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姚掌柜无奈将手里账本递给伙计,吩咐道: “今日就早早地关店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从成衣铺子出来后,江云锦又被小环带着逛了其余的几间铺子,当初简太傅给自己女儿的陪嫁绝对是极重的,给了简悠柔极大的底气。 就这几间铺子,从衣食到住行都有,甚至还有一件首饰铺子,且铺子的地段都是在京城中人流最为密集之地。只可惜,简家终归是书香门第,不懂经营,几个铺子都在最好的地段,却偏生收益不怎么好。 江云锦又和小环一起去了姚老板说的那间新开的成衣铺子里逛了逛,从成衣铺子出来后,江云锦心里大概有了点底。这铺子看似便宜,可无论是布料,还是缝制的边缝,都极为粗糙,甚至店员对待客人的态度也是耐人寻味。 只怕这家铺子的幕后之人是个有实力的,这才能令这么一家错漏百出的店铺存活至今。 江云锦带着小环去了家茶楼,吃了点茶点,又点了一壶好茶,坐在二楼雅座,主要是为了休息,次要的,自然是看看能在这茶楼里打探些有意识的消息。 “听说了吗?镇北大将军就快回京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镇北大将军这么多年都在边疆抵御外敌,一路连胜,着实是咱百姓之福啊!” “是啊,就是可惜了,淮安王当年战场受了伤,没法再上战场,若淮安王能上战场,再加上镇北大将军,以及定南大将军一起驻守边疆,我看还有哪个国家胆敢侵犯咱们国土。” “就是,不过,这淮安王到现在竟还不肯娶妻。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这淮安王在边疆的时候,遇到一位女将军,只可惜对方是敌方阵营的,二人一来二去产生了情愫,奈何双方立场不同,无奈只能分开。为此啊,淮安王伤心难过,当众宣布,愿终身为国效力,终身不娶。” 底下的人讲得热火朝天,江云锦坐在二楼雅座听得津津有味。 竟没想到,这萧宸睿竟还有这么一段风流韵事,还是个情种啊! 云吙小心翼翼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心里简直都要崩溃了,这未免传得也太过离谱了吧! 虽说当初确实有位女将军,可二人每次见面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哪有什么情谊啊,虽说王爷确实欣赏那人胆识,但绝对没有一丝别的情谊啊!若被这帮人知道那女将军最后是被王爷斩了头颅,不知还会不会觉得这二人有什么别的情谊。 反倒话题中心,谈论的主角没有一点反应,像是听着别人的故事一样,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美人儿,哪里去,今晚好好陪陪本世子,本世子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猥琐的声音打破了八卦之音,只见茶楼内一个弹奏琵琶的小姑娘正被一个满脸猥琐,浑身肥硕的男人骚扰,而原本的靡靡之音瞬间断了,变成了那小姑娘害怕的哭泣声。 江云锦正听得入神,被人这么打断,属实有些扫兴。看了眼那猥琐男,眼里满是嫌弃,甚至边口吐猥琐之语,还对那姑娘动手动脚,江云锦属实忍不了。 “小姐……” 小环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她家小姐竟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小环本能朝着江云锦背影喊了一声。这声尖叫,因为周围的人齐齐朝着她们的方向看过去。 萧宸睿的目光也瞬间被吸引,当看到那抹洁白的身影利落从二楼跳下,身形优雅如翩翩蝴蝶,稳稳落地的那一刻萧宸睿眼神闪了一下。 “好身手。” 就连云吙都不禁感叹。 “嗯,是个练家子。” 萧宸睿听不出情绪的说道。 云吙下意识看了眼萧宸睿,竟不觉有些胆寒。直觉告诉他,王爷有些生气。但……为什么呢? 小丫头胆子挺大,这么高就敢往下跳,也不怕直接摔死在这茶楼,直接横尸当场。 第10章 英雄救美,意外惊喜 原本热闹的茶楼被江云锦这突然的一跳,惊得静默了一瞬,就连那醉酒的登徒子也愣了一下 当然,这些人静默的一个原因是,竟有女子这么生猛敢直接从那么高的楼上跳下来,另一个原因则是,这女子身子纤细,容貌娇美,从楼上跳下来的翩翩身影,如同仙女下凡一般,轻薄的衣衫随风飘扬,如同一朵正在盛放的蔷薇。 “这位公子,这么当众轻薄一位姑娘,怕是不太好吧?” 江云锦眼神冰冷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身横肉的登徒子,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无论哪个时代,都有这种盲目自信且丑陋到让人反胃的普信男? “哈哈,你说得对,不过……” 那男人在没看到江云锦之前,还觉得弹琵琶的乐女长得还算清秀,可此时见到倾城美人,那乐女就显得黯淡很多,在他见过的这么多女子中,没有哪一个像面前这位,长得这么带劲儿。 “这位小姐,有兴趣认识一下吗?” 说着,那令人感到反胃的男人朝着江云锦伸出了一只手。 “我叫卓梁,是安信候世子。” 江云锦看着那只肥硕的手,眼神淡淡,看不出一丝情绪,就在卓梁打算再进一步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江云锦蓦地笑了。 不知为何,卓梁竟觉得后背浮起一层冷汗,可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热情的模样,在卓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纤长细嫩的小手竟真的握了上来。 这一幕令在场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有些人甚至还低声道: “这谁家的小姐啊,怕不是个傻的吧?” “就是啊,谁不知道安信候世子就是个纨绔,混世大魔王。凡被他看上的姑娘,不是被他掳去,就是被逼得自了尽。这大街上凡是看到他的姑娘躲都躲不及,哪里还能像这位姑娘,竟还主动凑上去的。” 听着周围百姓们的议论声,云吙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萧宸睿,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王爷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那茶杯都快被他捏碎了。 然而,突变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茶楼内响起,待众人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原本站着的安信候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直接躺在了地上,还一脸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肚子。 众人:“……” 云吙:“……” “你们有谁看到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我还什么都没看清,安信候世子就已经躺地上了。” “我……” 身为暗卫的云吙只觉得心下大骇,低声道: “王爷,这姑娘……” “呵!” 云吙:“……???” 不是,王爷,您笑什么?您知不知道您这个笑有点吓人啊! “几天不见,身手见长啊!” 云吙:“??” “王爷,这姑娘,您认识?” 萧宸睿端起杯子,喝了口杯中已经有些冷却得茶水,淡淡道: “这就是之前云暮和你说过的,京城郊外树林中,那个死而复生的姑娘。” “江将军的女儿?” 这下,云吙是真被惊到了,他竟从不知江将军府的女儿身手竟也如此厉害。 正说着,楼下的闹剧更加热闹了,就刚刚江云锦那番操作,不只是周围的客人没反应过来,就连当事人卓梁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脊梁骨好像被摔断了,腹部一阵闷痛, “你们这帮畜生,还看着干嘛,给我上。” 原本站在卓梁身边不远处的几个小厮被眼前这一幕惊得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在得到卓梁的吩咐后,这才像是如梦初醒,摩拳擦掌,凶神恶煞的朝着江云锦冲去。 江云锦双手握拳,做出一副格斗的姿势,看着这些小厮,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就凭这几个为了讨好主子,只知道和主子一起做出强奸妇女勾当,本身却毫无本事的废物,还想对付她? 四五个小厮齐齐朝着江云锦冲去,每个人的动作都十分凌厉,江云锦丝毫不惧,一招一式化解得格外漂亮,每个动作就如同播放慢动作电影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回放,她大学还没毕业,就进入部队,从开始的预备役,逐渐选拔到了特种部队。 每天的高强度训练,格斗技巧,枪械使用,以及冷兵器的应用,几乎都深深印刻在她脑海的最深处,即使她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代,成为了弱不禁风的大小姐,但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体力虽不如曾经的巅峰,可对付这么几个半吊子,她还是绰绰有余的。 现场的打斗精彩绝伦,原本还害怕的百姓们竟莫名地被江云锦这精彩的打斗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拿着瓜子儿,搬着桌子椅子,躲在安全地带,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如同看杂耍一样看得津津有味儿,甚至还时不时评论几句。 “哎,这位小姐的武术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奇怪啊!” “确实啊,不像是武功,可杀伤力却很强。” “的确,明明看起来这么柔弱的小姑娘,没想到这武功这么厉害。” 就连云吙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这一招一式,简直比武功秘籍上的动作都要精彩准确,甚至比那还要漂亮。攻守兼备,攻的时候,动作凌厉,行云流水,守的时候,更是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破绽。 “王爷,这……没听说这位江小姐会武功啊?” 还是这么厉害诡异的功法,简直闻所未闻,甚至在整个大夏,都没听说过如此奇怪的功法。 萧宸睿低沉着眉眼,看着楼下那道纤弱的身影,他不自觉地想起了那夜在树林内初次遇到这小丫头的一幕。 “云吙,去查查,这位见义勇为的江小姐有没有什么师傅?” “是……” 在萧宸睿说话的一夕之间,楼下的战斗早已结束,江云锦站在原地,胸口不见一丝起伏,好似之前的打斗不过是众人脑补,可看着倒在地上鬼哭狼嚎的打手们,每个人的脸上全都只剩下了震惊,唯有江云锦低敛着眉眼,不带一丝情绪的看着那些小厮们,目睹了一切的卓梁也被这一幕惊得呆愣在原地。 眼看着那满是寒霜的少女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那少女身上的气场就像是在战场上淬炼出来的一般,浑身的冷硬气场,令人控制不住的胆寒。卓梁下意识后退,一边退,一边颤抖道: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我……我警告你,我父亲可是太后最疼爱的侄子,我父亲可是皇上亲封的安信候,你个不知死活的,你如果敢对我做什么,我安信候府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眼前这窝囊至极的世子,江云锦只想冷笑,但还是变了脸色,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纤纤玉手轻抚过卓梁略微有些凌乱的胸口。 “公子,你刚不是说想认识认识我吗?这不,这才是最真实的我啊,怎么样、公子,我们再好好地认识认识?” “不……不不……不用了,我……我不想……不想认识你了……” 话还没说完,卓梁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江云锦的魔掌,在小厮们的搀扶下,落荒而逃。 “噗……” 一声没忍住的嗤笑打破了现场的寂静,江云锦下意识看过去,就看到一位身着红色衣裙,头发高高竖起一个马尾,带着顶玉冠的少女站在不远处发出一声清脆地笑。 这人,江云锦在皇后娘娘的宴会上见过,整场都坐在角落吃着东西,好似对周围的一切都毫不在意。 “你好,我叫周暖梦,我很喜欢你,不如交个朋友吧!” 眼前这位少女明媚爽朗,身上有一种不属于封建时代女性的英朗,江云锦莫名地对这个女孩儿有着莫名的好感。 “你好,江星晚。” “嗯,你刚刚那一招动作实在是太漂亮了,什么时候有机会教一下我?” 江云锦笑了笑,十分诚实道: “我怕到时候你坚持不下去。” “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 正当周暖梦想要反驳的时候,一道弱弱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江云锦看着那个女孩儿,笑道: “不必客气,以后遇到这种事,直接打回去,不然对方会变本加厉。” “可……对方的身份……” “那又如何,都是人,都吃的是五谷杂粮,没有谁比谁高一等。” “江姐姐,你在说什么?” 周暖梦赶紧打断了江云锦接下来惊世骇俗的言论,眼神慌张的看了眼周围,察觉到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这才拉着江云锦的手,低声道: “这些话,江姐姐以后还是莫要再说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经周暖梦一提醒,江云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身处在什么样的时代,这些平等的言论对于皇权至上的古代来说,那就是反帝言论。 一时间,江云锦只觉心绪复杂,一时竟对这样一个时代感到悲哀。 “算了,你以后还是多注意些吧!遇到安信候那种人,你该反抗还是得反抗,但是得在保护住自己性命的前提下。” 那乐女深深地朝着江云锦行了一礼表达感谢之后,便继续自己的工作了,江云锦也早已没了心思喝茶,小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边。有些担心地上下看了看江云锦有没有受伤,察觉到没受伤之后,小环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姐姐之后打算做什么?” 出了茶楼,周暖梦有些兴奋地问道。 “回府,今日出来得太久,回去以后,有些事情还得处理。” “好吧!那江姐姐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玩儿。” “好。” 周暖梦明显有些失落,可她也察觉到江云锦的情绪不是很高,可能刚刚自己的一番话令对方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周暖梦也知道该给对方一点空间好好的安静一下。 “对了……” 江云锦下意识回头,周暖梦还是有些担心地提醒道:“那个卓梁就是个混世魔王,在家里为非作歹,就因为他家背靠太后,今日你将他揍了一顿,只怕这件事不可能善了,江姐姐,你一定要小心。” “多谢,我会的。” 从茶楼门口分开之后,江云锦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虽说自己已决定在这个时代好好生活下去,可这个时代的有些东西,她实在有些难以适应,封建的思想如同禁锢的牢笼,将所有人都圈在这一方狭小的定势思维当中,一旦有一点点改变,都会让他们如同惊弓之鸟。 “小姐,您……没事儿吧?” 小环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儿。” 江云锦强行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正打算再买些东西回去,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江云锦眉心一挑,嘴角勾起一抹笑。 “小环,你先回去,我去买点东西,之后就回去。” 还不等小环有所回答,江云锦早已一个转弯,消失在了人群中。 从宫里回来之后,江月柔怎么想怎么不安,一想到父兄回来之后,太子殿下就要和江星晚成亲了,她就觉得心脏都要被挖掉一块似的,既不甘又不舍,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忍住,让人给太子送了一封信。 没成想,太子殿下非但给她回了信,还约她今日一见。 得到消息的江月柔激动极了,大清早便精心打扮了一番,但为了不被人发现,她独自一人出了府,前往太子殿下约好的地方。 这是一座略显偏僻的酒楼,酒楼从外部看,平平无奇,甚至有些普通,破败,可内里却别有乾坤,装修风格雅致清幽,走进这里,竟莫名让人有种平静之感。 “乾字坤号” 江月柔看着门外挂着的“乾”字牌,心脏控制不住的喷喷狂跳。 江月柔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低声道: “殿下……” “进来吧!” 从屋内传出一道清俊淡雅的声音,那声音江月柔再熟悉不过,正是太子的声音。江月柔刚推开房门,突然从门内伸出一只手,猛地将江月柔拉了进去。 “啊~~” 江月柔被吓得惊叫出声,待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被人抱在了怀里。 待看清对方是谁的时候,惊吓就变成了害羞,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埋在太子胸口,本就白皙的脸颊瞬间变成了粉红色。 “太子,您吓到人家了。” “哈哈,抱歉,本太子实在是想柔儿想得紧。” 太子搂着怀中弱柳扶腰的身体,只觉一股血气直往头上涌。要说这京城美人数不胜数,可像江月柔这么放得开的确是独一个,平时在宫里,为了自己的太子之位,更为了不被人诟病,他每天强忍着内心躁动,成天端着一副端庄雅正的架子,只觉得太累了。 只有在这个时候,在江月柔的面前,他才能完全放开,放开自己内心的欲望,暴露自己的邪恶面。 即使江月柔的身份低贱,还有一个不知廉耻的母亲,这样的身世背景着实配不上自己,可那又如何,反正自己的正妻不会是她,等以后有机会给她个侧妃就算是抬举了。 只要她能乖乖地伺候好自己,除了身份地位以及自己独一份的爱,其余的,只要她想要,他都可以给。 第11章 酒楼谈心,富商前传 “这位小姐,请问您找谁?” 江云锦跟着江月柔来到了那所十分隐蔽的酒楼,还没走进去,就被店内小二拦住了。 “我约了朋友,给我准备个雅间。” 江云锦嘴角挂着淡淡的笑,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是跟踪人过来的,反倒真像是过来吃饭的一样。 “好嘞,雅间一间……” 店小二听到江云锦的话,冲着店内尖声喊了一声。很快,便有另一位店小二迎了上来,领着江云锦朝着雅间走去。 不知是不是巧合,那间雅间正好就在江月柔和太子房间隔壁。江云锦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您这边请。” 江云锦微点了下头,走了进去。 “小二,上几道你们店里的特色菜。” “好嘞!” 待小二离开后,江云锦看了眼周围环境,属实不错,屋内干净整洁,端庄典雅,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这里面竟然别有洞天,隐蔽性极强。 “不知道这家酒楼是谁的,竟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开了这么一家别有风趣的酒楼。” 江云锦这么想着,转身坐在了榻上,端起放在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这茶水味道很淡,带着一点清香,就是江云锦这么一个对茶一窍不通的人,也知道这茶绝对是上品。 “殿下……” “噗……” 刚喝了一口水的江云锦,差点被那声嗲得简直像掉进糖罐子一样的声音惊得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水直接喷了出来。 江星晚这便宜姐姐,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京城贵女们最瞧不上的以色侍人都用上了,可见她是有多想成为太子妃。 江云锦没忍住,浑身抖了抖。 就算不是亲眼所见,江云锦也清楚旁边那两人在做什么,就凭江月柔那溺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就能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是见面闲聊的程度,估计暗地里,早已互许终身了吧! 不愧是沈寒荷教养的女儿,这吊男人的手段都是如出一辙,一样的上不得台面。 “呵!如果凭着这些下流手段就能进入皇室,坐上那尊贵的太子妃之位,那这王朝怕不是就要完蛋了?” “小丫头胆子挺大,也不怕隔墙有耳?” 就在江云锦还在听对面说什么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江云锦悠然地掀起眼皮,那双漂亮的眸子看过来的时候,萧宸睿嘴角勾了起来。 “隔墙有耳?我不就是那只耳吗?” 说着,江云锦还对萧宸睿示意了下旁边,萧宸睿被这小丫头毫不见外的举动弄得有些无奈,他朝着江云锦身边走去,刚坐下,就听那小丫头凉凉道: “当然,还有王爷这只耳朵。就是不知道,大夏朝鼎鼎大名的淮安王什么时候喜欢跟踪了?” 萧宸睿端茶的手顿了一下,眼尾下意识上挑了一下。 小丫头还挺敏锐。 “自然是怕某人胆大包天,说出大逆不道的话之后,我好落井下石啊!” “原来是这样啊!” 江云锦点点头,不继续说什么了。 而在两人斗嘴的这个空档,旁边两人好似已经温情完了,这个时候还能依稀听到一点喘息声,渐渐地,旁边也传来了两人说话的声音。 “殿下,您这次出宫,待多久啊?” 江月柔有些懒散的靠在萧源肩上,纤细的手使坏地摆弄着萧源的衣领。萧源很喜欢这种温情时刻,尤其是身边人这么全身心地依赖着自己的样子,他十分受用。 “没多久,陪你吃完这顿饭,我就该回宫了。” 一听这话,江月柔立刻不乐意了,有些失落道: “好快啊,可是,殿下,我们很久才见一次面,每次见面的时间都不足一刻钟,我想你了怎么办?” “你啊!” 萧源宠溺地掐了下江月柔细嫩的小脸,嘴角勾起笑,想了下道: “这段时间,父皇母后看我看得紧,而且为了哄父皇开心,我这段时间都得待在宫里,你放心,我一有时间,定会出来看你!” 听着太子和江月柔那柔情似水的交谈,萧宸睿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儿,却没想到,对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丝毫不受影响。 “你……听了这些就没什么想法?” “想法?我能有什么想法?” 江云锦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萧宸睿,当看到萧宸睿那一脸一言难尽的模样,江云锦很是困惑。 “你有没有身为未来太子妃的自觉?” 自己的未婚夫此时正搂着别的女人谈情说爱,而她自己却坐在隔壁淡定地喝茶?这心可真大啊! “怎么没有?太子妃不就是要有容人之量吗?你看,我做得多好?” 萧宸睿:“……” 这话听起来是没错,可为什么觉得有些阴阳怪气的,而且,自己听了竟还有些生气? “殿下,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等以后你和妹妹成亲了,我……” 听到这话,江云锦原本慵懒的坐姿瞬间坐直了,就连水杯都下意识放在了桌子上,听得格外认真。 萧宸睿:“??” 这时候江云锦彻底忍不了了,也不管旁边坐的谁,张嘴吐槽道: “这俩人真是磨磨唧唧的,半天才说到正事儿上,一点也靠不住。” 萧宸睿正打算说些什么,江云锦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身边的女孩儿本身长得就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如夜空中的星星,瞳孔漆黑如品质上好的黑曜石。 瞪人的时候,没有一点唬人的感觉,反倒让人觉得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 “你放心,我绝不会娶江星晚的,就她也配成为我的太子妃?只有我的柔儿才配成为的我的太子妃啊!” 说着,太子轻抚了抚江月柔的脸。江月柔被哄得心花怒放,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太子深邃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暗色。 仅听了这么几句,江云锦就已失去了耐心,有些无奈又有些同情地摇了摇头,随即叹了口气。 “怎么了?” 江云锦转过头,看了眼萧宸睿。 “太子这些话明显就是哄骗她的,而她却还沉浸在别人给她编织的一场虚假幻梦当中。也不知道该可怜她,还是该同情她。” “江月柔要夺走你的婚姻,抢走你的丈夫,你心里难道一点波动都没有吗?” “为什么要有?” 江云锦有些莫名其妙。 “我和太子本身就没有一点感情基础,对于皇室我也不是很想攀附,这场婚姻对我来说,百害而无一利,除了那个听起来高大上的头衔以外,我看不到一点有利于我的好处,甚至可以说,一旦我和太子真的成亲了,到时候,我失去的要比得到的多得多。” 顿了下,江云锦看着窗外逐渐西沉的太阳,火烧云将天边染成了红色,如同凤凰浴火重生的烈焰,不显得炙热,却足以令人叹为观止。 江云锦沐浴在这样金黄色的夕阳中,那双漂亮的眸子瞬间变得有些深邃。 “我不相信爱情,我只相信我自己。对我来说,爱情不是生活的必需品,而是一剂调味品,有了,会让我的生活变得丰富一点,而没有,也不会让我的生活变得太过索然无味。对我来说,一个人的感情是有保质期的,终有一天会变的,与其在满心期待和欢喜中一点点看着对方的爱意逐渐消失,而自己也从开始的满心欢喜,变成一个深闺怨妇,不如一开始自己就成为那个主导者。” “有相信不确定的爱情,不如相信自己手中的金钱地位,这些都是实实在在能给我带来快乐的东西。” 说着,江云锦认真的看着萧宸睿, “且永不变质。” 那一刻,萧宸睿好像在这个女孩儿身上看到了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新的生命,她这种想法是这个时代从未有过的,更是自己不曾想过的。其实女子也可以闪闪发光。 “王爷,太晚了,我就先走了。” 说着,江云锦起身,打算离开。当看到桌面上摆好的饭菜,江云锦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些菜就当是我请你的,您可不要浪费哦!” 不等萧宸睿反应,江云锦已经离开了。看着女孩儿纤细的身影,萧宸睿久久回不过神。 “王爷,咱们……是不是也该回去了?” 云吙看着坐在屋子里发呆的王爷,一时竟有些不敢上前打扰。在茶楼的时候,王爷一看到江家二小姐离开了,二话不说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这里。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什么,这才一会儿不到,王爷就变成这幅样子了。 “走吧!” 萧宸睿起身,在经过桌边时,扫到了桌面上摆着的菜肴,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抹笑。 “叫人将这些菜打包吧!” 云吙虽感到震惊,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将店小二招呼了上来,将这些菜都带回了王府。 第二天,姚老板及其余店铺的掌柜的都到了江云锦的小院子。当掌柜们看到二小姐住的这个小院子这么寒酸的时候,心里都很不是滋味儿,夫人是太傅大人最宠爱的小女儿,老来得子得到这么一个女儿,对这个女儿宠爱有加,在女儿嫁给江将军的时候,十里红妆,更有几位哥哥集体护送,从出生到死所能用到的所有东西,一概在陪嫁当中。这在整个京城都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可如今,夫人早早去世,留下的一对儿女,大少爷跟随将军远在边疆,受苦受累,还时刻面临生命危险,而小姐却在府里遭这样的罪。 察觉到掌柜们的眼神,江云锦的淡淡的笑了笑,没说什么。但她都看在眼里,这几个掌柜的,对江星晚的母亲是真心的,以后可堪当大任。 “好了,这些东西你们先拿去看看,看完以后,有什么想法,我们再一起讨论讨论。” 说着,就让小环将自己昨夜想好的经营模式以及店铺未来的发展等等都详细地写在了上面。甚至还有自己画的图纸。 因为江云锦自己出生在书香世家,而家里,又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全家都一致要让她成为最高贵的千金小姐,自小舞蹈,乐器,绘画等等,让她学了个遍。尤其自己的叔伯开了家珠宝公司,时常让自己跟着他公司的设计师学习,甚至还将她练手的珠宝草稿图拿去做成了成品,进行出售。 就是可惜,他们这么费心,最终却被自己那个热爱武器的爹给带歪了,甚至还一度瞒着家里人去参了军。 她到现在还能记起当初爷爷知道自己参军之后的表情,直接拿着棍子找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狂揍。最终老爷子还是没拗得过江云锦,只能放她去了。但江云锦知道,最后老爷子动用关系,让自己待在文职岗,得知家人为自己铺的路,正处于叛逆期的江云锦不满家人的安排,偷偷报名了特种部队选拔,并且顺利通过,成为了特种部队的首领。 自己这次出了这事儿,估计家里人都很难接受,尤其是尤其是爷爷他们,老人家得知自己去世的消息,不知道承不承受的住。 想到这儿,江云锦眼神黯淡了一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小……小姐,这些……这些都是您想的?” 姚掌柜的话将江云锦从过去的回忆中拉了回来,江云锦看着姚掌柜,笑了笑,点点头。 “小姐,您这些计划实在是太好了,而且,而且我相信未来,咱们这几个店铺一定会成为全京城,不,全中原最受欢迎的铺子。” “毕竟人们的审美是会疲劳的,总是一成不变的衣服,一成不变的东西,总有腻的时候,这个时候就不得适当地改变一下策略。” 说着,江云锦将店铺装修的简略图拿给他们看。之前,江云锦刻意观察过各个店铺的装修装饰,几乎都是一成不变的,没什么新意。也该给他们换一换口味儿了。 那些掌柜的们看到江云锦的图纸,全都震惊中带着激动,他们拿着图纸的手都控制不住在颤抖。 “好了,现在第一步,你们先去找最好的木匠,将店铺按照我给的图纸整体都换一换。在店铺装修的时间里,我再好好想想东西该怎么卖……” “是……” 掌柜的们领了图纸后,激动地转身离开,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店铺装修出来之后是什么样子了,姚掌柜看着手中成衣铺子的装修图纸,更是激动得差点蹦起来。 “姚掌柜留一下。” 听到江云锦的挽留,其余掌柜没多想,只是朝着江云锦行了一礼之后,便都离开了,姚掌柜还沉浸在之前的激动里没出来。听到江云锦的话,停下了步子,转头看着江云锦。 “姚掌柜,我想办个报社……” “报社?” 姚掌柜有些奇怪,出声问道:“何为报社?” “报社即消息的集中输送地,更是消息的集中地,有了报社,京城内外所有的消息都将集中于我们一家之手,而我们也可以将这些消息加以润色,传递给百姓们。” 听了这个解释,姚掌柜本就激动的心,此时却被不安占据。 “小姐,这……风险很大啊!” “我知道,但我们可以从身边的一些小事做起,一点点壮大……” 江云锦和姚掌柜说了很久,最终还是让姚掌柜先回去考虑考虑,考虑清楚以后,可以给她回消息。 江云锦之所以想办这个报社,是因为她太知道信息的重要性了,以及舆论对人们的影响有多大,她深刻体会,在这个封建的社会,消息十分闭塞,如果有了报社,能将各个地方的消息都汇聚起来,运用文字的手段传播给诸多百姓,既能让百姓们的眼界变得开阔,更能无形之中形成一种凝聚力,将自己所要表达的东西传递给百姓。 有时候消息运用得合理的话,不但对这个国家,甚至对自己都何尝不是一种隐形的保护? 第12章 侯府找茬,再揍世子 将铺子的情都安排妥当后,江云锦也能暂时闲下来了,这段时间的锻炼,已逐渐有些适应了,在绘制服装和珠宝图纸的时候,江云锦顺便给自己接下来的训练计划提上了日程,利用休息的时间,画了一张沙袋图纸,拿给了小环。 “小姐,这是……” 小环看着这张十分奇怪的画,图纸上画着一个像是巨大腊肠的东西,甚至还垂着两条绑带,江云锦看着图纸,嘴角带着笑: “这是我锻炼用的东西,辛苦你帮忙找个人试着看能不能做出来。” “锻炼?” 对于自家小姐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和稀奇古怪的点子,小环原本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习惯了,可当小姐再次拿出新奇的东西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接受无能。 “好,我这就找人去做,就是……这里面填充的东西是什么?” “看能不能从海边找到一些沙粒,需要哪种十分细小的沙粒……” 江云锦将自己的要求和小环说了,小环点点头,将图纸拿去交给一个女工很好的嬷嬷。江云锦还在心里盘算着之后的训练计划,就在这时,一个小厮走进了院内,眼神满是幸灾乐祸。 “二小姐,夫人请您到前厅一趟。” 看着小厮那模样,江云锦就知道自己这位便宜母亲怕是又要找麻烦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小环回来后,这才带着小环前往了前厅。 还不到前厅,就听一道威风凛凛,盛气凌人的声音自前厅传出。 “将军府的女儿果真是好样的啊?竟然还敢欺辱皇亲国戚?” “就是,你们看我被她打的……” “侯夫人自诩皇亲国戚,可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安信候纵子强抢民女,欺辱百姓,不知……” 江云锦人未到,声先至,那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声音,就连气势汹汹的侯夫人都瞬间哑了火。 待江云锦走进前厅,一步一步来到厅堂内那位气质出众的贵夫人面前,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低低道: “太后和皇上知道了这件事,会如何惩治您的宝贝儿子?” “江星晚,你放肆。” 沈寒荷恨不能将江星晚那张嘴给撕了,可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她必须静观其变,到时候瞅准机会将欺辱皇家的帽子扣在她头上,她就不信了,到时候就算皇上不舍得处死她,至少也不会由着这么一个不服管教的女人成为未来国母。 “你……你威胁我?” 侯夫人一时被江星晚的气势唬住了,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只觉得气愤,脸上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狰狞。 “不……我这怎么能是威胁呢?” 江云锦状似一脸无辜道: “我这不是给您说明白当中的利害关系,好提醒您,莫要因为一时气愤被人当枪使。您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枪打出头鸟……” 侯夫人听到这话后,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沈寒荷脸色也霎时变得铁青。 江星晚这小贱人说什么?她这意思不就说是她怂恿侯夫人找江星晚的麻烦,到时候出了事,皇上定罪的也定来是侯夫人? 果然,侯夫人下意识朝沈寒荷看了一眼,那眼神里的探究令沈寒荷浑身冒冷汗。将军府虽说有老爷这么多年的功勋顶着,在整个京城也算得上是有名有姓的世家,可安信候毕竟是太后亲侄,那是太后本家,和他们这种完全用命挣出来的不一样,太后进宫之前,京城冷家就是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这么多年,太后在宫内多年,冷家更是因着太后这层关系,京城地位斐然,可以说,仅次于王爷。 更何况,明面上太后已隐居后宫,不过问朝堂之事,但谁人不知,太后娘娘在京城的根基十分稳固,先皇生病那会儿,便是太后垂帘听政,打理国家大事,直到皇上上位初期,为了稳固朝堂,太后依旧坐在龙椅一侧,一席珠帘遮面,却无法遮挡太后把控朝堂的野心。 即使到了如今,皇上的皇位看似稳当,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如今朝堂的局势尚且不甚明朗。 “夫人,您不要听这小贱人胡说八道!” “呵!我有没有胡说,侯夫人自会判断,更何况……” 江云锦眼神一凛,冷冰冰的看着在场的两人,以及站在侯夫人身边的安信候世子卓梁,仅那么一眼,现场几人全都浑身僵硬,这眼神,血腥寒冷,就像看一具尸体。 “侯夫人不要忘了,我可是太子未婚妻,要说关系远近,有谁比太后孙媳儿更近的。”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世人谁不知道当今皇上并非太后亲子……” 卓梁一脸得意地看着江云锦,那眼神极具挑衅,甚至还有些得意。 “再说了,要说关系亲疏,你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孙媳儿如何比的上我们和太后的关系,我身上可是流着和太后相同的血,我父亲安信候可是太后亲侄儿,这整个京城,谁敢小看太后?谁又敢小看我们?” “卓梁……” 这卓梁还真是个蠢货。 “啪……” 侯夫人阻拦的话尚未说完,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将在场几人都震慑在原地。江云锦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安信候世子是吧?您还真是狗胆包天。竟敢编排皇上和太后……” “江星晚,你……” 这一巴掌扇的猝不及防,在场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连刚到前厅门口的江月柔都被这一巴掌惊得震在原地,甚至下意识想起了前不久江星晚扇自己的一巴掌,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蜷了蜷。 沈寒荷被气得浑身都在颤抖,江星晚这个扫把星,自己闯祸竟还连累全家,简直就是个祸害。 “你竟然敢打我儿子?你竟敢打我儿子?” 侯夫人亲眼见着儿子被个女人打,原本精致的妆容在这一刻也变得扭曲可怖,就连那端着的豪门贵夫人的架子这时候也彻底坍塌了。疯了一样朝着江云锦扑来。 江云锦顺势握住了侯夫人打过来的手,冷冷道: “侯夫人可真有意思,打都打了,怎么还要问我敢不敢?” “我告诉你,这件事说不定你还要谢谢我呢。自己的儿子自己教育不好,我替你教育,就这张破嘴,早晚给你们安信候招来杀身之祸。” “你放屁……” 卓梁这时候反应过来了,正准备冲上来揍江云锦,江云锦一脚踹了出去,直接将卓梁踹翻在地。 “侯夫人也该冷静冷静,好好想想我说的对不对。如今太后和皇上可是血浓于水的母子,就算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也由不得外人说三道四。今日这事就是闹到皇上那里,我也敢这么说,不过……” “到时候真闹到皇上那里,你们觉得皇上会问谁的罪?” 这个时候,安信候夫人也终于冷静了下来,理清了当中的利害关系,江云锦察觉到侯夫人逐渐放松的身体,江云锦便放了侯夫人的手。 “夫人,你不要听江星晚这个小贱人胡说八道……” 沈寒荷还准备说什么,侯夫人一个眼神瞪了回去,那一刻,独属于世家大族的威压瞬间令沈寒荷说不出话来。侯夫人毕竟是大家族养出来的女儿,身上的气度哪是沈寒荷这么个没读过书的婢女比得上的。 江月柔眼看事态朝着不利的方向发展,急忙走了进来,柔声道: “夫人不要生气,母亲也是被吓到了。” 说着,江月柔还给侯夫人行了一礼,侯夫人淡淡的看了眼江月柔,反倒是倒在地上的卓梁在看到江月柔的那一刻,眼睛瞬间亮了。 竟不知这将军府的小姐长得都如此出挑啊! “母亲也是被妹妹气狠了,言辞莽撞了些,冒犯了夫人的地方,还望夫人见谅。” 说着,江月柔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转身看着江云锦,柔柔道: “妹妹这事做得确实不对,对方毕竟是安信侯世子,妹妹再怎么样也该给世子一分颜面。不如妹妹和世子道个歉,这件事就算结了,好吗?” “姐姐还真是善解人意啊,既然你这么温柔体贴,不如……姐姐替我向世子赔礼道歉?” 江云锦眉梢微挑,眼含笑意的看着江月柔。 既然你喜欢装,那就让你装个够。 一时间,江月柔被江云锦架在那儿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江星晚,你不要太过分,月柔这是替你出头,你不要这么不识好歹。” 沈寒荷瞪着江云锦,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江星晚这个贱人这么算计,她气得简直要冒火。 “是我求她的吗?那难道不是她自己站出来的吗?既然姐姐这么上赶着,我再半道截了她的功劳,那岂不是我的错?到时候夫人又要怪罪我不体谅姐姐了……” 江月柔暗暗握了握手,咬咬牙,强忍着心底的愤怒,最终还是狠了狠心,深深地对着卓梁行了个庄重的大礼,柔声道: “关于茶楼妹妹打了世子的事儿,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没有管好妹妹,在这儿,我替妹妹向世子道歉。” 卓梁看着江月柔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那张满是横肉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十分猥琐的笑容,他瘫坐在地上,那只肥硕的手朝着江月柔伸了过去。 那模样明显就是要江月柔拉他起来。江云锦眉间挑了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江月柔顿了顿,一时竟还没反应过来,反倒是沈寒荷,心下一喜,急忙朝着周围站着的几个丫鬟吼道:“还不快去将世子拉起来。” 那几个丫鬟急忙上前,试图将安信候世子拉起来,奈何几位毕竟是纤弱的女子,怎么拽都拽不起来,那一大吨赘肉如同一座山,纹丝不动。 “都给老子滚……” 安信候世子有些怒了,他坐在地上,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江月柔,眉眼挑衅的看着她,语调佻沓的说道:“我要让她亲自扶我起来,光是嘴上道歉可不行,得有点实际行动吗不是?” 江月柔看着卓梁那一脸猥琐的模样,心下只觉的反胃,强忍下恶心,还是握住了卓梁那只肥手。 卓梁本身就十分肥胖,而江月柔身材纤细,又是女子,这么拉一个男人,十分费力,在加上对方故意耍她,试了几次都没将对方扶起来,而对方那只手又不老实地在江月柔的身上揩油,惹得江月柔眉心紧促,好似下一秒就会受不了的直接吐出来。 看着卓梁那一脸猥琐的模样,江云锦眉心紧促,再看到那只肥硕的手再次朝着江月柔的腰间伸去,江云锦再也忍不住了。几步上前,一把攥住卓梁那只作乱的手,反手一拧。 顿时,大厅内响起一阵惨烈的尖叫声,卓梁的手腕竟然生生被江云锦掰断了,侯夫人看到这一幕,惊惧的同时,更多的是愤怒。 “江星晚,你放肆。” “放不放肆的,都已经做了。但要说失礼,难道不是侯夫人失礼吗?” 江云锦毫不畏惧,手里还攥着卓梁的手,卓梁痛的试图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将自己那只断了的手解救出来,但奈何这丫头的手劲儿实在太大,根本纹丝不动。 江云锦眼神冰冷的看着侯夫人,一字一句道: “我将军府虽说不如侯府根基深,但在京城,也算得上能说得上姓名的世家,如今侯夫人带着世子来府里闹事问罪不说,还任由世子在府里欺辱我将军府的人,难不成,侯夫人是欺我将军府无人吗?” 江云锦一声声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侯夫人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在这之前,是她们占理不错,可现在…… 侯夫人怒目瞪了眼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那江月柔虽说身份低贱,可毕竟是江凌霄的亲生女儿,还是在人家的家里,他就敢这么调戏人家的女儿,这说出去,先不说太后皇上会不会站在他们这边,就是世人又该如何看待他们安信侯府? “你……你快放开我儿……” 江云锦看着侯夫人苍白的脸色,在看了眼身下痛的一脸扭曲的安信候世子,江云锦勾起一抹冷笑,还是松开了卓梁,被放开后,卓梁狼狈的捂着自己那只断了的手朝着自己的母亲走去,侯夫人对着江云锦怒目而视。 “江星晚,今日之事,我安信候府记下了。” “侯夫人,如此咄咄逼人,有损安信候府威名啊?怎么,看我镇北府孤儿寡母无人倚靠,就任由你们再次欺辱?” 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自厅外传来,江云锦眉眼低敛,恢复成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朝着来人走去。 “祖母……” 老夫人见到江云锦后,微微点了点头,安抚地拍了拍江云锦的手背。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却满是坚毅,那双深邃的眼睛,满是清明。 侯夫人和沈寒荷见到老夫人后,齐齐朝着老夫人行礼。老夫人原名穆婉淑,是整个京城无论文臣还是武将,都对老夫人十分尊重。 当年太上皇还在世,皇上尚且还是太子的时候,边疆动荡,藩王叛乱,在这内忧外患之时,江老将军当时分身乏术,是老夫人临危不乱,孤身一人冲进京城,将被围攻的太上皇和太子救了出来。 如今仍有很多人一想起当时的场景,都控制不住地发出感叹。而也正是因为那场战役,老夫人受了重伤,再也无法骑马驰骋,更没办法舞刀弄枪在沙场征战。 自此,一代女英雄最终落幕。太上皇封老夫人为诰命夫人,皇上继位后,追封老夫人为一等忠勇夫人,并赐黄金蟒纹杖,这等殊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独一份儿。 “侯夫人对自己儿子的秉性应当最为清楚,这么多年,皇上必定看在眼里。今日,星晚打了世子,是她不对,但追根究底,还是夫人和安信候对儿子教导无方导致。” “是,以后我定当严加管教,可江小姐当着那么人的面打了梁儿,这说出去……” 侯夫人还惦记着为自己儿子讨回公道。老夫人低眸看了眼侯夫人,低声道: “星晚是老身自小带大的,她什么品性,老身最清楚,侯夫人今日带着儿子来我将军府闹了这么一出,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轻薄老身的孙女儿,这要是传出去,怕是安信候也不好做人吧?” “依老身看,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毕竟……侯夫人也不想将这事捅到太后皇上面前,想必侯夫人最清楚,皇上最好面子……” 听了老夫人的话,侯夫人的脸色白了几分,最终还是不甘的点了点头。 “娘……” 卓梁还准备说什么,被侯夫人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瞬间将还未说出的话咽了回去。 “既如此,就依老夫人。” 侯夫人向老夫人行了一礼之后,带着卓梁灰溜溜地离开了将军府。 侯夫人带着儿子走出将军府后,卓梁仍旧心有不甘,他有些生气地问道: “娘,咱们难道就这么走了?我就这么白被那臭丫头揍?” 侯夫人看着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简直气得头疼。但随即,看着门口人来人往的街道,随即仰头看着头顶镇北府的将军匾。眼神冰冷透着寒意道: “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过去,这口气不出,以后我们安信候府如何自处?” 提到这里,卓梁眼神变得阴鸷且带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到时候,江星晚那个小丫头就是他的了,等那个时候,她休想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床上床下,有她受得…… 第13章 清算账目,矢口否认 等没有外人在场后,老夫人冷冷地瞪了眼还在哭泣的江月柔。 “将衣服整理好,像什么样子。” “祖母……” 江月柔有些委屈,但看到老夫人的眼神,她还是将衣服整理好。只是哭得更伤心了。 “既是你自己想要出这个头,遭遇什么你就得自己受着。出头之前,你难道不清楚那卓梁是个什么人?” 老夫人最见不得这对母女,一遇到什么事儿,最先想到的就是强出头,等发觉惹了事之后,不是哭哭啼啼,就是推卸责任。简直和自己的星晚没有一点可比性。到底是从奴婢上来的,真是上不得台面。 “今日,既然祖母也在,那有些事情,我是不是得和夫人算一算?” 看着那母女两个到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没脑子的模样,早晚将军府得被这两个蠢女人给害了。在这之前,她必须要将属于江星晚的东西都拿回来。决不能让这两个人挥霍干净。 至少也要将当初星晚母亲的东西都拿回来。 现场变得极为安静,简直落针可闻,唯有江月柔低低的抽气声。在听到江云锦话的那一刻,沈寒荷心头就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眼神警惕地看着江云锦。 “算……算什么?” “当然是算一算,这么多年,我母亲突然离世,父兄常年在外征战,我孤女一个生活在这偌大的将军府里,无依无靠,再加我年龄尚小,对府中收支情况不慎了解的情况下,沈夫人究竟靠着欺上瞒下从我身上夺走了多少?又趁此机会拿走了我母亲多少?” 江云锦明明是笑着的,可每句话都透着股无形压力,就连老夫人在看向身边孙女儿的眼神都透着一丝惊讶。 “你……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是我胡说吗?” 江云锦淡淡一笑,扶着老夫人坐在大堂主位,而她则一步步朝着沈寒荷逼近。嘴角勾着笑意,可这笑意却不达眼底,反倒透着一抹如寒冬腊月般的寒冷。 “这满京城,上到皇亲国戚,下到黎民百姓,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们镇北府的沈夫人究竟是什么出生,又是怎么到的这主母之位……” “江星晚,你……你不要太过分,再怎么说……再怎么说,母亲也是名义上的将军府夫人,更是你名义上的母亲。” 江月柔有些气愤地出声道,江云锦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样,没再搭理她,接着道: “这么多年,父亲和我兄长究竟有多少俸禄,相信沈夫人和我都清楚,而父兄得到了多少赏赐,相信沈夫人的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沈寒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脸色难看极了,江云锦就像没看到一般,接着道: “因为兄长尚未成亲,故父亲特意交代,兄长的俸禄和赏赐都由他自行分配,其余人动不得,所以,整座将军府,上下支出,都靠着父亲一人的俸禄,和在外面的几个庄子铺子。如果细算下来,仅父亲的俸禄,以及父亲在战场上打了胜仗后,皇上对府里的赏赐也是极其丰富贵重的。” “再加上铺子庄子的钱,养活将军府这一大家子绰绰有余,甚至还有富裕。” 江云锦一口气将江凌霄近几年的俸禄及得到的赏赐在这一刻全都摊在沈寒荷和江月柔面前。 “而据我所知,沈夫人还嫌这些钱不够,明里暗里的朝我兄长要钱,而兄长恐怕也多多少少往府里填了不少吧!” 说到这里,沈寒荷强撑着的脸色再也撑不住了,变成了惨白。 “自然,父兄的钱若是真的都花在府里,我定然不会计较的,可是……” 倏地,江云锦眼神冷了下来。她一步一步朝着沈寒荷逼近,那身上的肃杀之气瞬间逼得沈寒荷呼吸困难。 “若是这些钱用在你们母女以及你那不成器的儿子身上,那我可就有意见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柔儿和舟儿也是将军的孩子啊!” “是啊,都是父亲的孩子,那你拿父亲的那份我没意见,可是,你凭什么用我母亲的嫁妆和我兄长拿命换来的赏赐来养着你那个废物儿子和江月柔?” 说起这个,江云锦眼神森寒,在这之前,她就私下里找人将府里的账偷偷找来看了看,那上面的数目明显和江云锦了解到的不符,从小环那里得知,这么多年,兄长也时常用自己的俸禄填补家里。可那些钱,江星晚这个正经的亲妹妹没有享受到一点,反倒是沈寒荷那对儿女,穿金戴银不说,竟然还有大半由着她那个废物儿子挥霍。 实在可恨。 “你胡说……” “是不是我胡说,有本事就将这么多年府里的账本拿出来,我们仔细核对一番。正巧祖母今日也在,咱们好好算算,别到时候算出什么,沈夫人觉得是我冤枉了你们母子二人。” 沈寒荷正准备叫人去拿,江云锦扭头就打断了。 “对了,我可不要你做的那本假账。” 听到“假账”的那一刻,沈寒荷脸色又难看了几分,江云锦似是没看到一般,接着道: “不如……我们将江泊舟上私塾,出去和那些个狐朋狗友玩乐,在外包养外室,花钱供养绮梦阁花魁,以及……” 江云锦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一字一句道: “花大价钱替自己铺路,以及……给人送礼的那份儿一起算一算?” 沈寒荷听到这话,眼前一黑,浑身一软,如果不是江月柔正好在旁边,及时扶住她,只怕她早已瘫软在地。 这些她都是怎么知道的,明明当初做这些事的时候她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的,怎么会这么容易查出来? 江云锦看着沈寒荷的样子,心道:“果然是这样,就凭江泊舟那张扬的性子,花钱大手大脚,毫不避讳的样子,随随便便一查就都清楚了。更何况这家伙常年不着家,在外住宿的费用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江星晚,你不要太过分……” 江月柔眼看着沈寒荷被逼得一句话说不出来,一脸愤怒地瞪着江云锦。 而江云锦却嘴角一勾,矛头转向了江月柔。 “对了,还有你,你如今住的院子是我的吧!夺走我院子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还回来了吧?” 听到这话,江月柔脸色俱是一变。正打算说什么,江云锦的目光却放在了江月柔的脸上。 “如果我没记错,你头上的这只流云玄鸟簪是我母亲的吧?还有你耳朵上这坠子,也是我母亲的嫁妆吧?” “如果我没猜错,你的那些首饰珠宝,大半都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江云锦转身坐在身侧的椅子上,从桌面上端起小环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后,看着那母女两个。 “我已经找外祖父拿来了当初母亲嫁妆的礼单,母亲,我和兄长在将军府用了多少,我们也都是记录在册的,那么……如今,这些东西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你……你休想。姐姐当初嫁到将军府,她的那些嫁妆就都是将军府的,你一个姑娘家,拿这么多钱,你想做什么?” 此刻,沈寒荷已经没有理智了,一想到被自己攥在手里的财产此刻就要刮一大半给眼前这个贱人,她的心就忍不住抽痛。 “祖母,想必这些年将军府如何,您是最清楚的。” 江云锦看向了一只不曾说话的老夫人,当所有人视线都放在老夫人身上的时候,众人才发觉,老夫人的嘴角是挂着笑的,就连看着江星晚的眼神都带着欣赏,好像此时看着的不是自己的孙女儿,而是继承自己衣钵的徒弟。 第14章 身在魂消,复仇清算 看到老夫人的眼神,江云锦愣了下,但很快还是反应了过来,朝着老夫人笑了笑。 “沈寒荷掌管将军府大半财务,若是处处事无巨细,我倒也不说什么,可是……这么多年,咱们这位沈夫人拿着巨额财产,却只紧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属实可笑。更何况……” 江云锦谈到这些,她脸色就变得十分不好看。 “这么多年,我过的什么生活,想必在场诸位十分清楚,将我扔在那个小破院子里,这么多年不管不问,不要说从我这位姐姐和弟弟手里露出一点碎银,就是有点吃食都是抠搜的有了今天没明天。夏天热得浑身起痱子,冬天冻得差点一病不起……” “我过的如此凄惨,凭什么你们可以拿着我母亲生前留下的遗物,以及我兄长拿命换来的钱财在这京城里如此挥霍?” 江云锦越说越气愤,手里的茶杯朝着那对母女脚下砸去,清脆的一声,那只上釉极好的青瓷白盏碎在她们脚下,溅起的碎片差点划破江月柔的脚踝。 “若不是祖母庇护,只怕我早就死在某个冬天了吧?” 江云锦一想到江星晚在将军府遭受的所有苦楚,她心里就燃起滚滚怒火,在江星晚的记忆中,她的母亲简悠柔在她八岁的时候蓦然逝世,而她的兄长远在边疆,对府里的事情鞭长莫及,以至于江星晚在那么小的年纪就遭遇了人生最困苦的时候。 那么小,本该是长身体的年纪,沈寒荷竟仗着府里除了老夫人,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主人,便借着这个由头,将江星晚赶到了偏远破旧的春喜阁,冬天不给炭,夏天不给冰,还要时常遭受江月柔那对恶魔姐弟的欺辱。 这都不算什么,可最令人愤怒的是,因为冬天寒冷,尤其是寒冬腊月,江星晚的屋子没有炭火,那时候的江星晚才多大?不到十岁的年纪,身边仅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小环陪在身边,两个小丫头被冻得缩在角落,即使浑身都盖着被子,身体都是冷的。 也正因如此,江星晚在那年冬天生病了,浑身高烧不退,小小的身体几乎被高热烧成了炭火。小环撑着小小的身体去求沈寒荷,求她给江星晚找位大夫,可无论小环无论如何敲门,如何请求,最后之等来了一句“无能为力”。 甚至还粗鲁的将小环推到了冰天雪地当中,无奈,小环只能跑到老夫人的院子,求老夫人帮帮小姐。 而那时候的老夫人刚刚遭遇丈夫和儿媳的双双离世,遭受打击,常年卧病在床,在得知这件事情之后,撑着病体将小小的江星晚带到了自己的院中。 而小小年纪的江星晚在众多打击下,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性子,甚至见到江月柔还有些害怕,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江月柔让江星晚去郊外为父兄祈福且不让她带着小环的时候,她大气不敢出。 而如今,江星晚已经死了,在这对恶毒母女的算计里,早就死在了那个荒无人烟的树林中。本该光彩一生的人消散在了那漆黑的夜晚,而这两个罪魁祸首却在这里吃着人血馒头,凭什么? “沈氏……” 老夫人在此时发话了,她看着眼前这两个女人,心里十分不喜,倒不是因为她们的出身,而是那副小人做派让她不喜。尤其当初凌霄年轻气盛,在打了胜仗的前提下,主动向皇上请旨,请皇上赐婚于简太傅的小女儿,简悠柔。 二人是她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青梅竹马,感情甚笃,若不是在打了胜仗后,在庆功宴上喝醉了酒,这才让沈氏有了可乘之机,并怀上了孩子,否则,她如何能让这样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进将军府。 她江家自古武将,光明磊落,此生最厌恶的便是用尽手段,算计的狡诈之人。偏生她那个儿子是个一根筋,当初得知自己被算计的时候,差点没一剑杀了她。 “这么多年,你在府里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不过我老了,所以对这些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有些事情实在做得过分了。” 说着,老夫人看了眼江云锦,眼里满是宠爱和心疼。 “今日你迎安信候夫人和安信候世子进府向星晚发难的时候,你的心里就没有我将军府的颜面,也没有我老婆子的脸面,在你心里,个人利益永远高于整个将军府的利益,你恨悠柔,更厌恶星晚,可你从来不曾想过,若不是当初你用下作手段怀上了月柔,你以为你如今还能这么和星晚大吼大叫?” “老婆子我虽说常年待在寿春阁,可府里的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的。有些事情,你应当知道,京城内的世家大族,皆是一体,一个人的荣辱皆关系着整个家族的荣辱。” “星晚是将军府嫡女,她才是和将军府密切联系在一起的,咱们整个将军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连这点都意识不到,我看你这主母当得十分失职。” 说完这些,老夫人也不愿再说,最终叹了口气。 “当年我就不同意将星晚母亲的嫁妆和将军府的财物混为一谈,这下,反倒给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是我的错……” 说着,老夫人在看着江云锦的眼神中带着一点歉意,但很快收敛了。 “趁着霄儿和逸儿还尚未返京,老身劝你,趁早各归各位,否则被他们知晓自己的女儿,妹妹这么多年趁着自己不在,被人如此欺辱,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先不说霄儿会如何对你,单就逸儿对自己这个妹妹如何,想必你心里最是清楚……” 老夫人的话,明面上是劝解,实际却带着隐隐的威胁。沈寒荷浑身一抖,这么多年,老夫人都常年在自己院子,修身礼佛,不怎么管府里的事情,几乎让她忘了,老夫人曾经也是位沙场上征战一方的女将。 如今仅这么几句话,曾在战场上厮杀练出来的气场再次浮现,才让人觉得胆寒。 “祖……” 江月柔还待说什么,老夫人一个眼神扫过去,江月柔骇得止住了话头。低敛眉眼,不敢再言语,而扶着沈寒荷胳膊的手却是下意识攥紧。 “好……我……我这就让柔儿收拾东西,搬走……” 沈寒荷咬了咬牙,即使心内再不甘,此刻也不敢和老夫人叫板。 “星晚母亲的那些东西,给我些时间,等我都整理出来以后,再……再送到星晚院子里……” “这个不急,我已让小环将母亲当初的嫁妆一一列了清单,到时候给沈夫人送去……” 沈寒荷眼神微暗,她就不信,她那个短命的娘早死了将近十几年了,当初的那些嫁妆哪些是被他们母子用了,哪些是余下的,谁还能记得清楚,少了一件两件的,又能拿她怎么样? 正这么想着, “对了,这几年母亲的东西全部都由小环一一记录在册,那些东西外祖都一清二楚,若是少了一件两件的,到时候万一惊动了官府,到时候就怕咱将军府面上无光……” 沈寒荷脸色顿时黑了,江云锦对此毫不关心,起身将老夫人从主位上扶起,和身边跟随着老夫人多年的陈嬷嬷一道将老夫人送回自己的院子。 直到老夫人和江云锦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沈寒荷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愤恨地将桌面上的茶盏全部扫到了地上。 “娘,你真的要将那些东西还给那个贱人?” “还?她休想,既然到了我手里,就断没有送出去的道理。” 沈寒荷眼里闪过一抹恨意,那恨意十分浓烈,仿佛要将江云锦整个人烧死…… 第15章 强行破门,撕开伪善面具 第二日,江云锦便带着小环赶往了江月柔的院子,可当二人来到江月柔的院子的时候,只看到早已落锁的院门。 “小姐,这……” 江云锦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呵,早知道她们母子不会这么容易就将东西还回来。” “江小姐……” 正当二人站在院门口的时候,身后赶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些汉子皆是浑身腱子肉的铺子伙计。更有一些是江云锦专门让姚轮从打铁铺找的几个大铁匠。 “给我将这院门砸开,谁砸开,本小姐就赏谁一片金叶子……” “多谢小姐,看我们的吧!” 说着,那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二话不说,拿着工具朝着那扇门走去,因为有些是打铁的铁匠,常年挥舞锤子的人,身上的肌肉在常年的锻炼下,变得瓷实有劲儿,面对眼前的木门,根本不在话下,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咚……咚……咚……”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院子内,江月柔带着众丫鬟眼睁睁地看着那几个汉子不断撞击着自己的院门,那一声声猛烈的撞击,就如同一个个铁锤很重地敲击在自己的心口。 “江星晚,你这是做什么?” 沈寒荷没想到这江星晚的胆子竟然这么大,月柔不愿意离开这个院子,所以,沈寒荷特意给她出主意,让她死赖在院子里不出来,到时候,看她江星晚怎么办。 可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这江星晚竟然胆子大到带着一帮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野男人在这里撞小姐的闺房?这传出去,让月柔如何自处? “沈夫人终于舍得出来了?” 江云锦在看到沈寒荷的那一刻,凉凉的道: “昨天不是说了吗?我来收回我的院子,既然是我的院子,我想如何处置,那就是我的事情了吧?” “你……” 沈寒荷被气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江云锦朝着沈寒荷挑了挑眉,声音不大不小,正巧能让将军府内围观过来的下人们听到。 “我江星晚才是这将军府内正牌的嫡小姐,而这院子,也是我江星晚住了八年的院子,只因为沈夫人母女欺辱我自小丧母,父兄又远戍边疆,故欺辱我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抢夺我母亲遗物,骗走我兄长多年来拿命换来的俸禄和赏赐,甚至就连我母亲留给我的院子也被你们母女二人夺走。” “如今我来拿回我的院子,不曾想,竟如此将我这个主人阻拦在门外,这传出去,还正当我江星晚好欺负?” 说着,江云锦一步步朝着沈寒荷逼近,浑身的气场强大到沈寒荷倒吸一口冷气,心脏都在那一刻仿佛停止了跳动。 “沈夫人都不在乎自己和自己女儿的脸面,我又何必在乎?” “江……星……晚……” 沈寒荷咬牙切齿地叫着江云锦的名字,江云锦一个眼神都不曾留给她,只高声对那几个请来的汉子们说道: “这扇门我不是很喜欢,你们尽管砸,砸坏了,大不了我找人重新换一个,但若是谁砸开了这扇门,我定当有赏……” “江小姐大气……” “小的们一定拼尽全力,替小姐将这扇门破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句话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才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那扇门就已经摇摇欲坠了,周围的下人们看到这一幕,都不禁窃窃私语,沈寒荷更是脸色铁青。她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在这么一个小丫头的手里束手无策。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院子内,江月柔身边的丫鬟们都聚集在江月柔的身边,眼睁睁地看着那扇原本坚固的门此刻变得摇摇欲坠,江月柔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本以为只要自己不出去,江星晚就拿自己没办法,那这院子就还是自己的,她夺不走,可她没想到,这江星晚做事竟然这么绝,竟招来这么一群人强行破开自己的院门。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她的脸面该如何放?太子又该如何看她?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阵激动地声音。 “就快开了,快开了……” 听到外面的呼声,江月柔下意识看向了那扇门,果然,那扇门竟然生生被撞出了一道裂缝,原本坚固的木门此刻摇摇欲坠。 “轰……砰……” 随着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那扇木门终究支撑不住,直直倒下,倒下的瞬间,扬起漫天尘土,江云锦下意识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眼角微微勾起,闪过一抹笑意。 沈寒荷的脸色再也挂不住了,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直朝着江云锦走去,挥起一只手就朝着江云锦的脸上扇去。 在场众人下意识到抽一口冷气,可预想中的巴掌声并没有响起,待众人定睛看去,只见沈寒荷扇向江云锦的那只手被牢牢的攥在手里。 江云锦眼里闪烁着寒意,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道。 “沈夫人,这么沉不住气,又如何当得起江家主母?” “江星晚,你放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母亲。” “母亲?” 江云锦简直要听笑了,她恶狠狠地将沈寒荷的手甩了出去,江云锦的手劲极大,沈寒荷一时没站稳,要不是身边的丫鬟伸手扶了她一下,只怕她早已狼狈的摔倒在地。 “做我的母亲,你配吗?” 说着,江云锦;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周围那些下人,心中冷意泛起,这些下人惯会见风使舵,当初简悠柔在府里的时候,对这些下人都是极好的,从不曾苛待过。可自从简悠柔去世后,沈寒荷设计成为江家主母后,这些下人全然忘记了当初简悠柔对他们的好。反倒为了讨好新任主母,极近苛待江星晚,那时候江星晚才多大,他们就如此对她。简直可恶至极。 “我江星晚,此生只有一位母亲,那就是太傅简信之女,大理寺卿简文瑞,翰林大学士简阳泽之妹,简悠柔。” 说着,江云锦一步步逼近沈寒荷,浑身气场摄人,周边的下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敢问沈夫人,你是哪位?你又是谁?想做我江星晚的母亲,你配吗?” 这一声声“你配吗”如同一把把锋利的钢刀,一刀刀凌迟着沈寒荷的内心,别人不知道,只有她的心里最清楚,这么多年,因为身份的问题,她何曾抬起头来过,当初若不是她设计,且有贵人在背后帮忙,凭着江凌霄对简悠柔的感情,断不会让她坐上这个主母的位置, 这么多年,虽说明面上她是江家主母,可明眼人都知道,一个身份低贱的婢女,根本不配做这个嫡母。若不是江凌霄在简悠柔逝世的时候发过誓,此生绝不会再娶,否则又如何轮得到她? 沈寒荷被气的浑身发抖。而江云锦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冰冷刺骨,当沈寒荷盯着那双眼睛的那一刻,她模糊间好似又看到了那个温润儒雅的女人,脑海中不禁想起当初江凌霄知晓简悠柔再次怀孕后的神情。 那么开心,那么幸福,殊不知,那个时候她的肚子里也怀着他的骨肉。明明都是他的血脉,凭什么在他的心中,只有从简悠柔的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才是他的孩子,而自己生出来的孩子却不配让他看上一眼…… 第16章 搬进临渊,回忆往昔 眼看事态的发展越来越偏离原本轨道,沈寒荷垂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的攥成了拳,那张本就青白的脸色此刻也变得极为难看。 “小环,我们走……” 说完这些后,江云锦一个眼神也懒得放在这个女人身上,对于沈寒荷做的那些事情,在江云锦看来,在这个吃人的时代,爬上主人的床,这无可厚非,毕竟,谁不想往高处走。 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将主意打在江星晚的头上,更不该拿她和简悠柔相比。从简悠柔逝世后,她连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都容不下的时候,她就已经输了。 小环还沉浸在刚刚江云锦那番铿锵有力的言论当中,回不了神,就连江云锦喊她都不曾听到,直到江云锦又喊了她一声之后,她这才回过神来,匆忙跟着江云锦走进了院子里。 江云锦看着这座曾经属于江星晚的院子,院子里的很多东西都不曾变过,院子里的那棵枫树,那座假山,以及……那方小湖,湖中种植着睡莲,看起来好像一切都没怎么变过。 只有江云锦心里清楚,看似是什么都没变,实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居住在这里的主人早已经不在了,而当初存在于这里的一切回忆,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 “江……江星晚,你……你想做什么?” 江月柔看着江云锦朝着自己走来,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江云锦面无表情的来到她的面前,冷冷道: “是你自己搬,还是我让人帮你搬?” 江月柔被江云锦这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吓到了,此刻的江云锦如同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将军,浑身血腥,就连满身杀气都尚未隐藏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江月柔有一种错觉,若是她胆敢说出一个步子,江星晚绝对会说到做到,她一定会让跟在她身后的那几个男人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扔出去。 “我……我自己……自己搬……” 江云锦点点头,就那么靠在柱子上,冷冷的看着江月柔和她身边的丫鬟们。江月柔不敢耽误,急忙让丫鬟去里屋,将自己的东西都好生搬出来。 小环十分有眼色地让人从屋里搬出来了一把太师椅和一张小圆桌,贴心的给江云锦备了一壶茶,江云锦大爷一般,坐在太师椅上,一边悠闲的喝着茶,一边看着江月柔以及她身边的那些个丫鬟们匆匆忙忙地搬着东西。 沈寒荷眼睁睁看着当初自己费尽心思夺来的院子此时要重新回到江星晚手里,一时气愤,竟然生生气晕了过去,江月柔心中虽然憋屈,可今日之事,着实吓到她了,尤其是看到江星晚那张面无表情带着杀气的脸,她到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因为江月柔身边的丫鬟多,又叫了一群下人过来帮忙,终于赶在日暮十分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搬干净了。 直到看不到江月柔和她身边那些丫鬟们的身影后,江云锦这才缓缓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随意地整理了一下有些乱了的衣裙,朝着小环挑了挑眉,小环当即笑了下。 “都抬进来吧!” 随着小环的一声招呼,早已等候多时的下人们接二连三地将一个个半人多高的大箱子搬进了院子里。一群丫鬟们也利落地打开箱子,一件件将箱子中的东西搬了出来,将屋内从里到外彻彻底底打扫了一遍,将江月柔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该扔的扔,该送的送,彻底清理干净之后,丫鬟们这才将属于江云锦的东西一个个摆放在屋子里。 “小姐,咱们终于要回自己的院子了。” 小环看着熟悉的院子,嘴角的笑意从跟着小姐走进这个院子那一刻,就不曾放下来过。今日天气极好,虽天色有些暗了,可看着漫天星辰,小环看着熟悉的院落,仿佛一瞬间再次回到小时候,夫人还在世的时候。 这间院子,是江星晚还未出生,江凌霄和简悠柔为迎接她出生,特意为她修缮的,院子里还专门挖了个人工湖,湖中种植着荷花,睡莲,在湖边还有一座假山,院内种植着各种花草,这里风景宜人,院子干净整洁,院中矗立的那棵枫树是在小姐出生的那日,将军亲自和少爷一起栽种的,就是为了让这棵树陪着小姐长大。 就连房间内的陈设都是简悠柔和江逸尘贴心为自己的女儿,妹妹准备的,整个院子的设计偏向于南方的江南园林风,小桥流水,亭台水榭,圆形拱门层层叠叠,从远处看,仿佛要通向一个未知的世界,每扇窗边,都种植着青翠挺直的竹子,竹子的阴影随着光照的不断变化,在地面上投下一片片富有诗意的阴影…… 对于这院子的装饰,江云锦十分满意,甚至还有些亲切感,自己的外祖家也是这样的装修,两位老人一位喜欢古典文学,另一位热爱古建筑,也正因为二老爱好相似,对彼此又极为爱重,故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在江云锦的记忆中,她的家庭是所有人都艳羡的那种,父母恩爱,家境殷实,而她作为家中唯一的女孩,更是极尽宠爱。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注定一生都顺顺遂遂,畅通无阻。 唯一遇到的坎坷,恐怕就是她瞒着家里人,参加了特种部队的选拔,在众多比自己强悍的男人们中间,她作为部队中唯一的女人,在泥坑中,摸爬滚打,被部队中的领导队友看不起等等…… 但…… 江云锦眼神微暗。 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就没有放弃的道理。所以,她不但成功通过了选拔,进入了特种部队,甚至还成为了特种部队的老大。 “小姐?” 江云锦下意识回头,就看到小环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江云锦嘴角勾起一抹笑,低低道: “抱歉,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小环看着自家小姐嘴角的那抹笑,不禁有些心疼。小姐肯定想起夫人了,夫人离开得早,在小姐正需要母亲的时候就离开了她,如今看着这院子,只怕小姐更加思念夫人了。 “小姐,姚老板求见……” 正在这时,有下人过来通报,江云锦嘴角勾起一抹笑。 “请他进来……” 那小厮动作麻利,很快就将姚老板从外面带了进来,起初姚老板看到这院子的时候,还以为他走错了,直到看到江云锦的那一刻,这才意识到了什么。 “恭喜小姐,重回临渊阁。” “多谢姚老板……” 姚老板明显就是有正事商量,也不再客气,开门见山道: “小姐,之前说的那事,我考虑了几天,觉得小姐说得对,我同意小姐的想法,报社一旦开起来,到时候,影响巨大,经营的好的话,利润也是巨大的……” 第17章 报社初定,周府赛马 姚轮毕竟是读过书的,也是有本事的,眼界不会那么短浅,否则也不会在简家当这么多年的掌柜的,甚至在母亲出嫁的时候,外祖不但将铺子作为母亲的嫁妆,甚至还让姚轮作为大掌柜,在管理成衣铺子的情况下,连带着管理其余几家铺子。 “只是,小姐,这报社说起来容易,可真正实施起来,有些困难啊。” 自从小姐和他说要开什么报社,他就一直都在思考这件事情,这事儿说起来容易,可要真正实施起来,却着实不容易。 “首先这执笔之人定然得是读过书的人,其次,我们皆不知您口中的报社究竟如何运作,以及,该如何制作您说的报纸?” “这一点确实是个问题。” 江云锦低头沉思了一下,之前只想着做那个掌握舆论的人,却忽略了此时身处的这个时代条件有限,单凭活字印刷技术将东西印在纸上,就是一个大工程,其中需要的人力物力财力只怕以她如今的实力,要想看起来,难上加难。 更何况,报纸一定要有阅读性和娱乐性,最关键的是……如今这个朝代,能读得起书的人少之又少,而一般的百姓认字儿都困难,更遑论读报? 不过……人嘛,都喜欢八卦,无论在什么时代,口口相传永远要比有些先进的传播途径更加快捷迅速,甚至都不需要人刻意去引导,有些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京城。 而她要做的,自然是掌握那会读书的少部分人,就像那天在茶楼,父亲和兄长回京的消息,定然是从贵族口中流传,然后再经过口口相传,最终传遍整个京城。 江云锦嘴角勾起一抹笑,姚轮看着江云锦嘴角的笑容,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个笑有些别有深意。 “姚叔,咱们去亭子里详谈……” 距离他们不远,有一个小亭子,亭子内放置着一张大理石石桌和同材质的凳子,江云锦邀请姚轮一起到亭子里坐。 小环适时地给他们上了茶点。 “搜集消息这种事情,先不着急,咱们现在首先要将报社办起来。” 江云锦让小环给自己拿来了一张纸,因为有些东西,毛笔不适合,江云锦直接让小环去找了一块小一点的炭,江云锦也不嫌弃那炭脏污,直接拿着那小块的炭在纸上画着简单的线条,以此来让姚轮更能听得明白些。 “先通过一些诡异的小故事,一步步地将报社推向京城内的世家大族们的眼前,在小故事中再插一点京城内的小道消息,吸引人们对报产生兴趣。然后再一点点的壮大,从开始的小道消息,到最后的朝廷政事,我要让百姓们时刻了解时代动向,要让他们对自己所处的环境有所了解。” “借此,我需要一个庞大的信息搜集中心,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在京城建立一个隐秘且庞大的信息网,将整个京城内的所有动向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然后再一步步延伸,将这张网逐渐拉大,伸向大夏之外的国家部族。” “我不但要将大夏的信息掌握在自己手上,我还要将大夏之外的信息甚至西域等其他国家的信息全都掌握在手中。” 姚轮越听,越心惊,他有些惊惧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的设想实在是太过庞大,也太过危险可一旦成事,整个大夏,乃至除大夏之外的其余国家所有动向几乎全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一旦建成这样的信息网,等到成熟以后,就是人人惧怕且令人忌惮的存在。 毕竟,舆论有时候是能要人命的,而就小姐这样的设想,她是想掌握一个国家的生死。 人心是很轻易就能被煽动的,而一个国家稳定的根基,就是百姓,一旦百姓出现暴动,到时候,这个国家也会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仅仅一个半真半假的消息,就有可能掀起一场战争,甚至覆灭一个国家。 而姚轮的心脏既觉得心惊,又有些激动,一旦成事,不但人人都会惧怕他们的同时,又畏惧他们手中庞大的信息网,畏惧的同时,又惦记他们手里的消息。 既让那些国家恐惧,又让他们不能轻易铲除他们。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这一点,姚轮心里竟不自觉得激动了起来,这不就是典型的,讨厌我,却又打不掉我。竟然有一种无赖的既视感。 这一聊就到了午后,姚老板越和江云锦聊,越受益匪浅,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都不知道,直到小环出声询问江云锦吃完饭的时候,姚轮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究竟聊得有多投入。 甚至姚轮和江云锦告辞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兴奋的,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整个人恨不能跳起来。 但即使再想和小姐多聊一会儿,这个时候也不得不离开了。他得提前准备江云锦吩咐的事情。以便趁早将报社办起来。 姚老板走后,江云锦坐在亭子里,看着逐渐西沉的夕阳,眼神逐渐变得深邃幽暗,她不喜欢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掌握在手里,她喜欢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吃过晚饭后,小环将早已做好的沙袋递给江云锦,江云锦看着手里的沙袋,迫不及待地戴在了腿上,感觉十分舒适,着实不错。 她又试了试那沙袋绑在腿上的松紧程度,确定无论她如何跑跳,都不会松散后,这才心满意足地将沙袋解掉,扔在床尾,休息去了。 第二日,江云锦睡醒后,将沙袋绑在腿上,照旧在院子里训练,这段时间,她明显觉得江星晚这具身体逐渐有些好转,至少不是那种风一吹就会被吹走的柔弱。而江云锦也在适当的加量,之前春喜阁实在有些小,跑步施展不开。 如今换回了临渊阁,江云锦跑起步来,总算不用束手束脚。在院子里跑了七八圈后,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在加上腿上和手腕上都绑着重量不轻的沙袋,她今天的运动量绝对和当初自己刚入新兵时候的运动量差不多。 跑完步后,江云锦觉得自己整个人格外轻松畅快,汗水顺着额头缓缓划下,她从小环手里结果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训练计划。 后续的健身设备也该提上日程了,等晚上将一些基础的健身设备画出来,到时候让姚轮找人将东西做出来,正巧这院子够大,专门辟出一块地方,用来锻炼。 一想起自己的那些健身设备全部齐全后,她又能逐步恢复曾经的巅峰时期的状态时,她的心脏都控制不住的兴奋的疯狂跳动。 跑完步后,喝了杯水,江云锦又在院子里练习格斗技巧,即使换了具身体,但那些格斗技巧像完全印刻在她脑海中一般,出手动作虽不如当初凌厉,但每一个动作都是绝对完美的。 “小姐……” 看着江云锦练得浑身都是汗,小环有些心疼。 “什么事?” 江云锦没停,一边训练,一边问道: “周小姐邀请您去马场骑马。说是她最近得了一匹新马驹,品相很好。” “好,知道了,吃过早饭就过去。” 又锻炼了一会儿后,江云锦洗了个澡,重新换了身衣服,吃过早饭,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小环给自己梳妆打扮,乘坐府里的马车到定南将军府的门口的时候,江云锦发现周将军府的门前格外热闹,在她之前,已有好几辆奢华的马车停在门口。 “这难道不是暖梦单独邀请?” “小姐,您忘了,周小姐曾提过的,说是周将军会在每年初五这日,挑选最好的马驹,举办一场赛马比赛,胜者能得到丰厚的奖赏的,这日就连皇上也会亲自过来观看……” 这一点,江云锦还真不记得了,但她向来不会为难自己,对某件事纠结个没完,她很快就接受了宴会赛马一事。由着小环扶着自己朝将军府内走去。 第18章 竞技前夕,产生兴趣 待江云锦到了马场之后,她才发觉,周家的这场宴会属实盛大,仅江云锦随意的一扫,几乎京城内大半世家都来了,就连一些朝廷内的大臣们也穿着便服出现在这里。 整个马场大概有一个半足球场那么大,还专门在马场一侧修建了一座观景台,围绕整座马场,矗立着一根根直达天际的长杆,长杆上飘扬着旗子,整座马场都用栅栏围住,栅栏外,一面巨大的鼓矗立在距离观战台仅一丈远。 在马场的东西两侧,各直立着一根足有两米的高的柱子,在柱子顶端,是一块有着巨大圆洞的木牌,而在不远处的一个柱子上,则绑着一颗五彩绣球,绣球是用各色丝绸缝制而成,边缘还坠着十分可爱的金色铃铛,看起来漂亮又奢华。 江云锦看着现场的氛围和设施,嘴角微微勾起,若是她没猜错的话,这应当是古人最喜欢的一项运动——马球运动。 江云锦随意地在女宾们中扫视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正试图和贵族小姐们攀谈的江月柔。很明显,江月柔提早过来,目的就是为了和这些千金小姐们搭关系。可看着江月柔端着杯子,站在边缘,死活融入不进去的尴尬模样,江云锦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我这个姐姐,还真是沉不住气,就这么明晃晃的朝着人家跟前凑,是真不知道这样只会适得其反,让她们更讨厌她?” “小姐,大小姐向来如此,觉得只要她低声下气的附和那些小姐们的话,她们就会接受她。” 融不进去的圈子,何必硬要往里挤,如此带着目的地往里挤,只会让人觉得没规矩。 江云锦低敛着眉,看着那道属实有些尴尬的身影,一时竟然有些可怜这个姐姐了。 江月柔像是察觉到什么,朝着台子下面看了一眼,在看到江云锦的那一刻,眼神闪过一抹厌恶,对此江云锦毫不在意。 “江姐姐……” 正当江云锦还在人群中寻找周暖梦身影的时候,一声清脆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江云锦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周暖梦身着一身修身的袍子,腰间系着一根金线绣制的云纹腰带,头发高高束起,留下一个马尾。眉眼带笑地骑在一匹红鬃烈马的背上,一脸兴奋地朝着江云锦招手。 “暖梦……” 江云锦笑笑,朝着周暖梦迎了上去,周暖梦利落地翻身下马,一整个英姿飒爽,让人不由得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周暖梦一脸兴奋地握着江云锦的手,自那次在茶楼见过一次后,周暖梦就格外喜欢这位疾恶如仇的姐姐。此时见到,更是欢心。 “要不要试试?” “呵,江二小姐会不会骑马啊?这万一从马上摔下来,到时候丢将军府的脸事小,这万一再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太子殿下可要心疼了。” 江云锦还未说什么,一群身着罗裙的小姐们从她们身边经过,一位身着紫色罗裙,头戴白玉发冠,和周暖梦一样,束着高马尾的女孩冷嘲热讽道。 “卢玲语,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周暖梦有些生气,瞪着卢玲语,眼看矛盾就要被激发了,江云锦拉住了周暖梦的手,示意她不要惹事。 “会不会,就不需要卢小姐操心了,倒是卢小姐,您还是快些去观赏台坐好,万一这马场的那匹马受了惊,您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伤着了,到时候,卢伯伯只怕是心疼死了。别到时候卢小姐朝卢伯伯哭诉将责任都赖在一匹不会说话的畜生身上。” “你……” 卢玲语生气地指着江云锦,半天说不出话,江云锦挑挑眉,挑衅意味再明显不过。 “有本事比一场,如果你输了,你就得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就是个废物,并且,你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本小姐道歉。” “好啊……” 江云锦勾着嘴角,应了,随即,又想到了什么,笑道: “那若是卢姐姐输了,我也不要你道歉,到时候答应我一个条件就成。” “成交……” “哈哈,成交什么?这俩丫头这是打什么赌了?” 就在这时,一道爽朗且带着威严的声音在江云锦身后响起,众人纷纷朝来人行礼。 “恭请皇上,皇上万岁……” “都起来吧!” 皇上朝着众人淡声道: “这毕竟是周将军举办的,朕就是来凑个热闹,诸卿不必多礼。” 随后皇上将目光放在江云锦几人身上,脸上带着长辈惯有的宠溺笑容,温声询问道: “不知星晚在和卢小姐打的什么赌?说出来,让朕也听听?” “不过是女儿家的一点小打小闹,倒是让陛下看笑话了。” “这说的什么话,对了,朕记得镇北大将军自小骑射就无人能敌,大儿子江逸尘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且都是朕亲眼见识过的,倒是这女儿究竟有何本事,朕倒是不曾见过,不如就趁着今日这个难得的机会,让朕好好见识见识,这武将之女是不是同样继承了江将军英勇果敢的武将血脉,这骑射也是众小辈当中的佼佼者?” “正好,朕这弟弟也是个骑射高手,让他做评委,你们这些女儿家,比一场。胜者,朕重重有赏。” 江云锦这才注意到站在皇帝身边的萧宸睿,这家伙一句话不说,还真容易让人忽视掉他的存在,不去当个暗卫属实有些可惜。 “臣弟遵旨。” 萧宸睿嘴角勾着笑,朝着皇上行了一礼,随后,皇帝连带着众位大臣们纷纷落座,萧宸睿也跟在皇帝身边,独留下江云锦等众多会骑射的富家小姐们,其中不乏大半都是武将之女,只有卢玲语是文臣之女。 “朕竟不知,丞相的女儿对骑射也有所涉猎?” 皇帝看着底下一脸势在必得的卢玲语,嘴角调笑地问身边的卢丞相,卢承泽低声道: “小女仅会些皮毛,和将军们的子女着实不能比。” “丞相何必妄自菲薄,朕看卢小姐颇有自信啊!” 萧宸睿对于皇帝和卢丞相的话丝毫不感兴趣,他站在台子的边缘,看着底下某个小丫头站在一匹通身雪白的马儿旁边,温柔地抚摸着马儿的头,低低的不知说些什么。 “这小丫头有真是越来越让我惊喜了、” 萧宸睿嘴角不自禁勾起一抹弧度,就连眼尾都情不自禁微微勾起,在他的眼眸中,闪烁着一层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柔光。 小丫头就像是一个包了无数层包装的礼物,每揭开一层包装,都能给人意料之外的惊喜。萧宸睿眼眸闪过一抹光芒,低声道: “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拆开下一层包装了。” 第19章 激烈赛事,囿于京都 今日的阳光格外耀眼,湛蓝的天空碧蓝如洗,洁白的云朵如同棉花糖一般,没有一丝杂质。 一声惊呼惊动了几只停在围栏上休憩的鸟儿,鸟儿煽动翅膀的呼声掀起了一场盛大的赛事。现场众人都激动地观看着现场早已蓄势待发的骑士们。 现场比赛分为上下两场,上半场是男人们的对决,身形高大,浑身腱子肉的男人们骑着高头大马,满脸的兴奋。 “王爷竟也要凑这个热闹。” 江云锦看着在众多肌肉发达中唯一一个“另类”的身影,要说是另类,属实是因为除了萧宸睿出挑的气质显得周围格格不入,要说这场赛事,很多世家子弟也会参加,毕竟这是一个长脸出头的机会,还是在陛下面前。 在场诸人皆是摩拳擦掌。 “在场的,都是我大夏的好男儿,今日获胜者,朕有赏。” 随着皇帝陛下或激励,或振奋人心的开场白,这场别开生面的马球比赛正式开场。 “王爷,这次我可就不让着你了。” 萧宸睿扫了眼在自己身边的人,这人明媚阳光,五官俊秀,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郎,高高竖起的黑发随风拂起。萧宸睿嘴角勾起一抹笑。 “原是你自己技不如人,还真挺会给自己找借口的。” 萧宸睿话音刚落,一阵激烈的鼓声响起,随着鼓点,一直站在围栏边的下人手握一面小旗子,随着最后一个鼓点的敲击,下人利落地朝下挥动旗子。瞬间,所有人像是得到了冲锋的号角,那颗精致的绣球缓缓朝着马场中掉落。 正当那颗绣球即将掉落在地面的时候,忽然伸出一只纤长的手,瞬间在半道上将那颗绣球握在自己手中。 “星晚,星晚,天啊,太帅了……” 周暖梦早已激动得就差拽着江云锦的胳膊使劲儿晃了。江云锦有些无奈,不过在看到现场激烈的比赛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这场赛事确实十分精彩。 “王爷,这边……” 有人朝着萧宸睿喊了一声,萧宸睿淡淡的扫了眼对方,没将手里的绣球抛出去,反倒是将绣球随意的握在手中。 萧宸睿牵着缰绳,朝着球框冲去。一时间,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虚幻,其余人见状,皆驱使着马朝着萧宸睿冲去。 现场的氛围变得格外热烈,甚至就连空气都好像变得灼热了起来,场外的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控制不住的高声呼喊,好似这样,就能让自己支持的选手获胜一样。 现场的马球比赛,没有固定的规则,可以动用武力和一切手段,将绣球夺回来。自然,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伤人。 江云锦看着那道策马奔腾的身影,嘴角不禁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不愧是战神,这骑射真不是虚的。” 就在这时,江云锦注意到,又几个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随后几人齐齐朝着萧宸睿包围了起来,萧宸睿目不斜视,微微倾身,手握缰绳,怀中抱着那夺来的绣球,朝着自己的目标冲去。 突然,那几个人中的一个终于沉不住气,朝着萧宸睿攻去,萧宸睿身体后倾,堪堪躲过对方的突袭,其他几人紧跟着朝着萧宸睿袭去,萧宸睿皆一一躲过。 一阵带着凌厉俊风朝着萧宸睿手里绣球袭去,萧宸睿一个不查,手中的绣球被人一脚踹飞了出去,一时间,现场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那颗绣球上。瞬间,几乎所有人都从马背上站了起来,朝着那颗绣球冲去。 反倒是萧宸睿,看向了那个偷袭自己的人。结果对方一脸得意的朝着萧宸睿笑了下。萧宸睿无奈地摇了摇头。 随即一个旋身,将那颗绣球重新收入囊中,随即不顾周围呼声,直接驾着马,势不可挡的朝着球框奔去。 江云锦眼睛微微眯起,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位势不可挡的将军,带领着自己的士兵,势如破竹。 “太棒了……” 随着一声声惊喜的呼声,萧宸睿成功的将绣球投进球框当中,现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呼声。 “哈哈哈,看来今年的冠军还是一如既往的是淳熙啊……” 皇上看到这一幕,发出爽朗的一笑,四周的大臣们皆应和的笑道:“王爷实力强劲,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上的。” “淳熙啊,从小就喜爱骑射。” 江云锦下意识看了眼皇上,皇上的脸上闪过一抹落寞,不知道这位位高权重的皇上有没有因为将自己这位同胞弟弟圈在京城而感到后悔…… “江姐姐,你在想什么?” 周暖梦察觉到江云锦情绪十分平淡,好像对眼前的热闹毫不在意,就好像她脱离于这场热闹之外,这周遭的一切都不能让她动容。 想什么? 听到周暖梦的问题,江云锦心底同样透漏出这样的疑问。不自禁的,她看向了那个被众人拥促在中间的男人。 他明明是属于战场的,如今却因为所谓的兄弟情谊,被拘在这牢笼般的京城,这对于一个将军来说,实在是一个悲哀。 明明心中向往自由,向往轻松肆意的部队生活,可如今,被困在这尔虞我诈的京城,甚至逼得一个只会打仗的将军去学会算计和利用。想必对于他来说,这个王爷的名头比不上军队中一个小小副将的头衔。 就在江云锦发呆的时候,萧宸睿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下意识朝着江云锦的方向看了过来,那一瞬间,两人相隔数里,目光却奇异的在半空中交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读懂了小丫头的眼神。 那是一种可惜的,甚至可以说是惋惜的眼神。 惋惜什么?是在惋惜……我吗? “王爷,在看什么呢?” 一阵有力的拍打声将萧宸睿唤了回来,萧宸睿扫了眼身边的人,有些凉凉的。 “怎么,这段时间你这位大理寺卿这么闲的?都有时间来这里凑热闹了?” 此人正是大夏最年轻的大理寺卿,殷博瀚,其父是内阁首辅殷浦,自小饱读诗书,小时候曾是萧宸睿和皇上的伴读。 和萧宸睿可以说是自小玩到大,关系极好的。 说着,殷博瀚顺着萧宸睿的目光看过去,当看到台子上那道纤细的身影的时候,殷博瀚竟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是他回来了吗? 第20章 如见故人,嫉妒心起 “江将军只怕还有半月才会抵达京城。” 萧宸睿像是猜到了殷博瀚心里想的什么,低低的说了一声之后,翻身从马上下来,随手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了下人。 殷博瀚迅速收敛了眉间的神色,好似之前那一瞬间的闪神不过是错觉。他紧跟在萧宸睿身后,顺手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了前来牵马的下人,殷博瀚紧追了几步,跟在萧宸睿身边,就像是一只蜜蜂,在萧宸睿的耳边不停地嗡嗡嗡。 “哎,刚刚那个该不会就是景濯的亲妹妹吧?” “怎么?你那么关注江逸尘,却不认得他妹妹?” 萧宸睿嘲讽地刺了回去,对于这位自小的玩伴,殷博瀚早已经习惯了这人的毒蛇,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前不久我不是被发配到江南了吗?这段时间才回来的。景濯家里那个小丫头,我也就小时候见过,过了这么久,这小丫头长什么样儿,我早忘得差不多了。” 蓦地,萧宸睿停住了脚步,极其认真地看着殷博瀚,幽幽道: “我不信你没有派人保护那个小丫头。” 殷博瀚看着萧宸睿蓦然变得严肃的脸色,心下一紧,一阵不安袭上心头。 “是,我的确拍了人,可毕竟我不在京城,手底下的人难免会有疏漏,我……” 对于殷博瀚的解释,萧宸睿没什么心思听,他头也不回地朝着皇帝身边走去,一边低声道: “你派去保护江星晚的那几个没用的东西,我劝你趁早换人。若是被景濯知道他不在的这几年,自己的妹妹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殷博瀚整个人怔愣在当场,正如他说的,他是一周前才刚回来的,回来之后,忙着手头的案子,以及去往大理寺就任交接,一堆事儿忙活的他几乎脚不沾地,根本没有其他的心思去考虑别的。更不会想到去打探一下江逸尘妹妹的事情。 可是现在听萧宸睿的话音,貌似自己不在的这几年里,京城内发生的事情好像还不少。 殷博瀚眼神危险的闪过一抹光,低声对着身边的手下道:“去,查查我不在的这几年,江星晚在京城发生了什么事?” 手下人领命离开了马场,殷博瀚控制不住,朝着看台上的拿到身影看去。 “小丫头长得还真快,和她哥哥真是越来越像了。” 都是那么的冷。 上半场结束后,日头也正当头,周府贴心地为众人准备了清凉的消暑圣品,冰沙以及一些其他的茶点。同时还安排了轻松的舞蹈,表演等等。 总之,这不过是一场京城贵族们举办的一场奢靡盛宴罢了。 随着日头逐渐西斜,现场迎来了下半场赛事。 而下半场和上半场是全然不同的赛事,毕竟上半场是男子,且都是京城内的贵族子弟们参加的赛事,虽说大部分都不曾上过战场,可对于京城贵族们而言,儿子的教育往往是一个家族兴衰的重要基石。 四书五经,书画骑射,几乎全部都得精通,而相比起女子来,就相对简单些。毕竟,对于贵族们而言,女儿的培养都偏向于淑女贵女的方向,甚至很多人都是将自己的女儿当成未来皇后来培养的。对于骑射,自然比不上男子。 所以,对于女子的赛事,往往是相对比较简单的,仅仅是骑着马跨过障碍物这种简单的一点的比赛规则。 “江姐姐,我们一起去挑一匹好马吧!” 在宣读比赛规则之前,马已经由周家的下人们牵到了比赛场地,周暖猛激动地拉着江云锦朝着赛场走去。 江云锦无奈的跟在她的身后,任由周暖梦牵着自己的手朝着那些马跟前走去。其实,对于马,江云锦懂得并不是很多,在她看来,无论是什么种类的马,都是好马,重点是看驱马的人。 两人在去往马场的时候,恰巧遇到了萧宸睿和殷博瀚,江云锦和周暖梦两人朝着萧宸睿和殷博瀚行了一礼。 “这么久不见,小丫头这就不记得我了?” 江云锦奇怪的看着萧宸睿身边的人,此人身材高挑,气质出众,一身藏青色的袍子,将此人衬托的更加彬彬有礼,反倒是束起的发,令他整个人显得成熟,很像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孩儿学着大人的样子束冠,以此彰显自己的成熟。 “您是……” 江云锦迟疑了一下,试图从江星晚脑海的最深处挖掘出一点点和这人有关的细碎记忆。终于,就当场面陷入尴尬之际,江云锦搜寻到了些许记忆。 “初尧哥哥?” “哎,亏得你这没良心的小丫头还记得我。” 殷博瀚宠溺的揉了揉江云锦的头,江云锦极不习惯被人如此亲昵的摸头,但她属实有些不太清楚江星晚和这位初尧哥哥的感情究竟如何,她不能抗拒的太过,否则会引起人怀疑。 “行了,你快去吧,日后有时间,初尧哥哥再去看你。” 江云锦很乖地点了点头。 从头到尾被忽视的彻底的萧宸睿眼神危险的眯了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丫头这么乖,怎么在我面前就像是一只浑身竖着刺的刺猬。 “这场比赛你没必要太过在意,玩儿得开心就好。” 萧宸睿在一旁出声提醒,殷博瀚也应和道:“是啊,玩的开心就好,什么名次不名次的,都不重要。” 听了这两人的话,江云锦有些想笑,再怎么样,这场比赛也是皇上钦点,就算不拼尽全力博得一个好彩头,也不至于真像这两人嘴里说的,就是来玩玩的。 但江云锦还是没出声反驳,认真地点了点头。 其余的千金们已经开始挑选自己心仪的马匹了,江云锦也不敢耽误,和萧宸睿殷博瀚打了声招呼后,就跟着周暖梦朝着比赛场地走去。 一直不曾说话的周暖梦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身后的两个人,那脸上的表情可谓是精彩纷呈,江云锦看的有些想笑。 “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幕十分惊悚吗?” 江云锦一头雾水的看着周暖梦,奇怪的看着她。 “一个是沙场战神淮安王,一个是掌管刑狱的阎罗,这两人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神思不虞的模样,什么时候对那个人这么关心了。” “还说什么,玩得开心最重要?天哪,我这是在做梦吗?我是在做梦吧?” 江云锦看着周暖梦这幅夸张的模样,实在有些控制不住,伸出手轻轻地在周暖梦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无奈道:“你这小脑袋瓜成天到底想什么呢?” 这边两人你打我闹,而另一边,卢玲语甚至其她的千金们都目睹了刚才的一幕,卢玲语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其余的小姐们也是一脸不屑。 “这江星晚还真是个狐媚子。有了太子殿下还不够,竟然还敢去招惹王爷和殷大人。” “就是,你没看到刚刚殷大人对江星晚时候的模样,这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有什么奸情呢。” 猛地,卢玲语一个眼神扫过去,现场有些吵闹的氛围瞬间变得安静了下来,而那个刚刚开口的小姐在看到卢玲语的眼神的时候,当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缩了缩脖子,不敢在吭声。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卢丞相的女儿卢玲语对殷家大公子,殷博瀚芳心暗许,从小就喜欢他,可奈何对方从来不曾看过她一眼,即使有过交集,也将她当成是不懂事的妹妹罢了。 可如今,卢玲语看着那个不苟言笑的人此刻却一脸宠溺的看着江星晚,卢玲语的心底的情绪疯狂的吞噬着她的心脏。这江星晚究竟哪里比她好,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对江星晚这么好? 第21章 抢夺马匹,军门之子 对于千金小姐们当中发生的事情,江云锦不清楚,也毫不关心,她和周暖梦来到场地,随意的在马场内转了一圈,见其余的小姐们都挑完了自己的马,江云锦也懒得再选,她一眼看中了一匹浑身雪白,背部鬃毛掺杂这一些黑灰色,看起来飒爽好看。 “我就这匹了。” 江云锦开口和牵着这匹马的下人说道,下人听后,朝着江云锦行了一礼后,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江云锦。 正当那缰绳就快落在江云锦手中的时候,横空伸出来一只手,半道将那匹马的缰绳夺走,卢玲语一脸得意地道: “抱歉,这匹马是我率先选中的。” “卢玲语,你不要太过分,在江姐姐选这匹马之前,你明明已经选好了自己的。” 周暖梦不服气的说道。 “是啊,我是选好了,可在这之前,我是在这匹马和我选好的那匹马之间犹豫,而现在,我决定选这匹马了,有什么问题吗?” 卢玲语一脸得意地看着周暖梦。 “况且,没有谁规定,不能在两匹马之间犹豫吧?” “你……” 周暖梦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江云锦及时地拉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惹事。 随即,江云锦转脸看着卢玲语,唇角勾起一抹不明其意的笑。 “既然是卢小姐选的,那这匹马就归你了。” 说着,江云锦松开了手中的缰绳,那根缰绳坠落在卢玲语的手中,卢玲语没想到江星晚会这么轻易将这匹马给她,她本以为江星晚会和自己起争执,到时候,她就能有机会揭开江星晚脸上虚伪的假面。 可这人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就这么轻易地将马让给了她,反倒让她这个憋了一肚子气找茬的人竟有些无措。 “江姐姐,你干嘛这么忍让那个卢玲语。” 周暖梦仍旧对刚刚江云锦阻拦她耿耿于怀,她牵着自己选好的红鬃烈马,有些生气的道:“他爹是丞相,我们的父亲还是将军呢。谁比谁高贵啊,凭什么我们就得让着她?” 听着周暖梦这孩子气的责问,江云锦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她学着殷博瀚,揉了揉周暖梦的头,笑道:“我不是怕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和她起冲突。毕竟今天皇上也在,若是真起了冲突,到时候对我们两家都不好。” 说着,江云锦低声道: “更何况,这场宴会是你们周家举办的,若是因为我和卢玲语两个人的矛盾将这场宴会搞砸了到时候对周将军府的名声也有损害。” 周暖梦听了江云锦的话后,这才恍然大悟,一阵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还不忘喃喃道:“幸好幸好,幸好有江姐姐你在我身边提醒,不然我真可能和卢玲语闹起来。” “在整个场地内,分别有各种障碍物,且在终点放着一个彩球,谁最先拿到彩球,谁获胜。” 两人正低着头说着悄悄话,看台上的主事已经开始高声宣读这场比赛的规则了,江云锦和周暖梦当即收敛神色,认真听比赛规则。 江云锦牵着缰绳,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身边马匹的鬃毛,嘴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低声道:“初次见面,咱们好好认识一下,我叫江星晚,你也可以叫我江云锦。” 江云锦对动物从来都没有什么抵抗力,她十分喜欢动物,尤其喜欢这种会通灵性的动物。 “这场比赛,就辛苦你了,无论结果如何,你都是我最亲密的伙伴了。” 这匹马的性格很好,她很喜欢。漂亮的眼眸中不自然流露出一股温情来。清风微微拂过,吹起江云锦的发梢,她无意间仰头,竟与高台上的男人对视。 萧宸睿也发现了江云锦的目光,竟朝着江云锦勾了勾嘴角,那模样,竟然有几分和好朋友加油打气的错觉。 江云锦默默收回了视线,对于这人,江云锦只想离得远远的,这人绝对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深不可测。 江云锦随意的扫了一眼周围参加这场比赛的千金小姐们,竟然没有看到江月柔。她心里奇怪,还是低声问了距离自己的最近的周暖梦。 听到江月柔,周暖梦忍不住鄙夷的撇了撇嘴。 “她从来不参加这种比赛。” 江云锦觉得奇怪,按理来说,江月柔是江凌霄的儿子,属于军门世家,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就算不至于和父亲一样上阵杀敌,可至少一些武功和骑射总要会一些的。 “江姐姐,有些话,我说出来,你可不要生气啊?” 江云锦看着周暖梦一副憋了很久,终于憋不住的模样,不禁一笑。点了点头。 “还不是她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娘。” 说着,周暖梦鄙夷的又看了眼坐在看台上,一副纤弱温柔大小姐模样的江月柔,周暖梦表面上没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实则心里嫌弃的要死。 “你那个继母用那种肮脏的手段爬了将军的床,所以在她的认知里,女人就应该柔弱一点才能招男人心疼,也更能抓住男人的心。所以从小江月柔都被她那个娘教导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更是觉得骑射对于女子来讲,完全是无用的东西。” “在她眼里,只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足够了。” 听着周暖梦的话,江云锦只觉得唏嘘。一个出生在军门世家的女儿,却讨厌骑射。这说出去,只怕会被人笑死的吧! “那位就是江小姐吗?天啊,不知道为什么,那位江小姐仅仅只是站在那里,我就觉得心脏有些砰砰跳啊!” “这江星晚究竟会不会骑马啊?这万一在路途中从马上摔下来,到时候出了人命就不好了……” “哪有那么夸张,只要做好防护措施,怎么可能出事?” “你别不信邪,当初我远方的一个堂弟就是因为从马上摔了下来,结果死了……” 听着周围女眷们的谈论,江月柔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她叫了身边的丫鬟。在耳边吩咐了几句后,那丫鬟快速离开。江月柔就当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看着这场精彩的比赛。 随着鼓声逐渐从舒缓变得急促,江云锦和周围的千金们齐齐踩着马镫,上马,拉缰绳,微微倾身,目视前方,做出一副随时准备冲出去的准备动作。 江云锦对马肯定没有身边那些武将的女儿们熟悉,可表哥十分喜欢骑马。时不时就会带着自己一起去,骑的多了,也渐渐地熟悉了。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江云锦总觉得自己十分有动物缘。凡是在她手里的小动物都十分的听话,甚至一度黏她粘得不行。 身边几位小姐早已经冲了出去。江云锦身体伏低,手握缰绳,双腿夹紧马肚,眼神犀利地看着前方。因为速度太快,身上轻薄的罗裙如同海浪一般,不断起伏,漆黑的乌发在身后飘扬…… “这江小姐骑马真的很稳啊!” 今日跟在萧宸睿身边的是云暮,云暮之前被萧宸睿派出去执行任务,对很多事情他都不是很清楚,尤其在看到如今这个完全焕然一新的江星晚,他只觉心惊。一个人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化如此之快。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萧宸睿没回,定睛看着马场内,那道稳稳往前追赶的身影,身形纤细,乌发飞扬,眼神凌厉认真,那严肃的样子,莫名……有些性感。 第22章 后继有人,变故突生 “江小姐要超过卢小姐了……” 正当萧宸睿还在胡思乱想之际,江云锦已经逐渐朝着卢玲语靠近,仅一夕之间,江云锦便十分顺利的超过了卢玲语,卢玲语有些懊恼,挥着马鞭,直接打在马屁股上,那匹马感受到疼痛,长长的嘶鸣一声,朝着江云锦追赶。 江云锦脸上丝毫不见慌乱,照旧稳稳地夹紧马肚,时不时踢一下,竟莫名的,江云锦的那匹马稳稳地往前赶。 在朝着终点冲去的间隙,江云锦嘴角勾起一抹笑,微微倾身,几乎将自己的整个身躯都贴在马匹的背上,那动作是及其亲昵的,如同一个热爱动物的小姑娘。“好样的,等这次比赛结束,我一定给你吃最美味的饲料。” 不知道是不是马儿听懂了江云锦的话,马匹在江云锦的身下长长的嘶鸣了一声,加快了速度朝着终点奔去,速度变得更快了。 很快,江云锦就稳稳地占据第一的位置,身后的其他人紧追不舍,可总有那么一小段距离如何都难以跨越,这也令身后的人更加心焦。 “真没想到,这江将军家的女儿竟这般厉害,不会是军门之女。” “哈哈哈……不愧是凌霄的女儿,这江家不愧是我们大夏朝的股肱之臣。” 皇帝看得开心不止,爽朗的笑声惊起了身后歇息的鸟雀。 “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殷博瀚看着那一骑绝尘的身影,震惊的半天都合不拢嘴。甚至有那么一刹那,他好像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江逸尘的影子。 一样的英姿飒爽,一样的干净利落,一样的披荆斩棘。 “王爷,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殷博瀚下意识看了眼身边的萧宸睿,没成想,人家压根没理自己,殷博瀚奇怪的看了眼身边的人,当看到萧宸睿眼里的情绪的时候,殷博瀚心下一惊。 这家伙不会是看上星晚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殷博瀚浑身颤抖了一下,心里已经有了算计。 等景濯回来,这件事必须得和景濯好好商量一下。若是这家伙真看上星晚,那到时候,只怕整个京城都会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吧! 殷博瀚心里暗暗地想。 “王爷,这江小姐何时对骑射这么精通了?” 云暮奇怪的嘀咕道。 经云暮提醒,萧宸睿和殷博瀚同时意识到了什么, 的确,江星晚尚且年幼之际,江凌霄就带着江逸尘在军队里积累经验,上阵杀敌了,这父子俩差不多一半的时间都是在军营中度过的,在府里呆的时间怕是十只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不要说和这个女儿(妹妹)培养感情了,就是一起吃顿饭对他们来说都是奢侈,更不要说教她骑马了。 萧宸睿和殷博瀚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怀疑。 一阵微风拂过,现场激动地尖叫声将两人的注意力成功转移到了比赛场上,只见拿到纤瘦的身影几乎整个人都趴在马背上,那匹马带着那道身影如同一只离弦的箭,身后仅留下一段残影。 正当所有人激动地等待着江云锦冲向重点,夺去绣球的时候,突变在这一刻发生。 只以为江云锦的实力太过强劲,这令一直紧追不舍的卢玲语有些心焦,尤其是听到周围人对江星晚的赞美和欢呼,卢玲语的心里憋着一股气,她太想在这场比赛中获得众人的认可,她更想在这场比赛中,赢得某个人的目光。 所以,她手里的鞭子不停的朝着马肚上回去,烈烈的风声,夹杂着噼啪的皮肤被鞭挞的声音,令周围跟在卢玲语身边的小姐们都直觉浑身疼痛。 终于,那匹马再也忍受不了这剧烈的鞭挞,那马将自己的前肢高高抬起,形成一个将近一百八十度角,冲着湛蓝的天空长长的嘶鸣,如同一声声凄厉的质问。为何要这么对待它。 卢玲语尖叫出声,若不是她死死拉着缰绳,只怕直接被掀翻了下去。 而原本快要抵达重点的江云锦已经顾不得接着比赛了,紧拉缰绳,调转马头,朝着卢玲语跑去。 现场已经彻底混乱了,谁都不曾想到会出现这种变故,皇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卢丞相更是一脸担忧。 “来人,下去救人……” 皇上还未说完,萧宸睿早已从台子上跳了下去,云暮紧跟在萧宸睿身边。 “哎,你倒是等等我啊!” 殷博瀚更是一脸担忧,若在景濯回来后,得知自己的妹妹从马上摔下来,受了重伤,只怕那家伙会疯的的吧! “卢玲语,拉紧缰绳,不要松手……” 江云锦来到跟前,大声朝着卢玲语说道。 “救我,求求你,救我……” 在看到江云锦的那一刻,卢玲语如同看到了救星,这一刻,什么嫉妒,什么矛盾,统统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再没有什么比此时自己遇到危险的时候,有人愿意前来伸出援手更能看出一个人真心的了。 江云锦来不及多想,竟直接松开了马镫,一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手朝着卢玲语伸去。 这一幕十分惊险,一旦江云锦那匹马在这个时候也受到了惊吓,到时候她非但救不了卢玲语,甚至连自己都得搭上。萧宸睿看到这一幕,眼神瞬间变得十分危险。 低骂了一句:“这不知死活的小丫头。” 云暮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爷这么骂人,一时竟惊奇地看了眼萧宸睿,但现场的紧急情况容不得他多想,紧张地问道: “王爷,怎么办?” 现如今,整个马场内都变得一团乱,其余骑着马的小姐们急忙拉紧缰绳,调转马头,距离卢玲语远一些,一旦有一匹马发疯,到时候满场乱跑。万一她们躲闪不及,非但帮不了什么忙,甚至可能自己都得搭进去。 江云锦此刻已经来不及多想了,卢玲语明显已经撑不住了,一旦她的手松开了缰绳,一定会被她身下的那匹马甩下去,到时候即使能活着,在混乱中被马踩上一脚,不死也得残。 “把手给我……” “我……我不敢……” 卢玲语已经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这个时候压根不敢握住江云锦那只手,生怕自己一松手,就会立刻死于非命。 正当现场情况陷入僵局的时候,江云锦意外扫到了赶过来的萧宸睿,她干脆骑着马再次朝着卢玲语靠近,两匹马的距离已经近到,卢玲语那匹马一旦踢到江云锦那匹马,甚至两匹马的蹄子一旦互相缠绕,极有可能两匹马会一起倒地,到时候江云锦极有可能会被卢玲语的那匹马压在身下…… “江小姐这是在做什么?这也太危险了……” “天啊,卢小姐快坚持不住了……” 现场的士兵,马倌早已到达马场,可卢玲语的那匹马根本不给人靠近的机会,要想制住那匹马还不能伤到宰相府的小姐,这根本就是难上加难。 现场情况危机,更是一度陷入了僵局…… 第23章 芳心萌动,美人救美 “把手给我……” 江云锦再次朝着卢玲语伸出手,可卢玲语死活不敢。江云锦的耐心也在这个时候彻底告罄,冷着一张脸,干脆拉着缰绳朝着卢玲语那匹马又靠近了一点,不知道是不是江云锦那副冷静的模样影响了身下的马,即使那匹马焦躁的长声嘶鸣,可当得到江云锦命令之后,仍旧朝着那匹受了惊的马匹靠近。 江云锦趁机拍了拍身下的马匹,算是安慰。随即,她眼神一凛,竟然直接跳到了卢玲语那匹受惊的马上。 此时的情况就显得有些诡异了,江云锦坐在偏后一点的位置,而此时的卢玲语恰巧有些抓不住手中的缰绳,江云锦从她的手里接过缰绳,还不忘低声安慰早被吓得魂都飞了的卢玲语。 “不要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不知道实在完全害怕的情况下,忽然有这么一道温柔的安慰在耳边响起的缘故,还是因为在这样危难的情况下,只有她能不顾危险的过来救她。 总之,当听到江云锦在自己耳边的那声低语,卢玲语原本慌乱至极的心顿时变得平静了下来。她颤着声音道: “我,我不害怕。” 听到卢玲语的回答,江云锦嘴角勾起一抹笑。而这抹笑,恰巧被卢玲语看到,她顿时被眼前的少女摄住了心魄。 明媚漂亮的少女,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仍能保持宁静,就好像……就好像无论什么境况下,只要她在,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 “这匹马估计有些问题,你在这儿太危险了,等会儿我会想办法将你送下去,你不要害怕……” 少女低沉的安慰声将还在发呆的卢玲语唤了回来,卢玲语愣愣的点了点头,意识到此刻少女的注意力不在自己的身上,点头对方看不见,这才出声道。“我不怕。” 听到卢玲语如同孩子般的承诺,江云锦低低地笑出了声。 “放心,不会让你受伤的。” 卢玲语下意识红了脸。江云锦并没有注意到,她此刻全身的精力都在控制马匹上,眼神微微一扫,视线中闪过一道熟悉的声音,江云锦想也没想,直接冲着那道身影大喊了一句: “王爷,接着……” 萧宸睿刚来到马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巨物朝着自己飞来,下意识伸手接住,当看到是什么之后,毫不犹豫朝着身后的云暮扔去。 云暮:“???” 全程,云暮压根没反应过来,等他终于从愣神中回过神来的时候,直觉的怀里一重,低头就看到卢玲语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自己怀里。 卢玲语早就被这一系列的颠簸和惊悚的惊马事件吓得晕了过去。卢玲语身边的丫鬟从云暮手中接过卢玲语,丞相也早就赶了过来,看着昏迷的女儿,紧张得不行,急忙叫人请大夫…… 所有人都被江云锦这利落干脆的一扔震惊了,先不说江云锦是在那匹受惊的马匹上,随手将卢玲语扔了出来,就说卢玲语一个女孩儿,虽说身形纤瘦,可毕竟也是实实在在的人,重量绝对不不清,可江云锦却轻而易举就将卢玲语扔了出去。 扔出去还不算,还能准确无误的扔到王爷怀中,这一点,就是很多武功在身的大男人都未必做的到。而江云锦却能做的如此漂亮,这令在场的很多男性都发出了惊叹。 “好家伙,星晚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 紧跟在萧宸睿身边的殷博瀚那可是清清楚楚看到了全程的,整个过程就是他这个大男人都未必做的到。他离得近,更清楚其中的困难。 精准度,力量感,甚至勇气胆识都缺一不可,一旦缺少一样,·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对于殷博瀚的赞叹,萧宸睿没心思搭他的话,此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匹马上的身影。 与此同时,江云锦手中还牵着那匹马的缰绳,她尽量安抚那匹马,可那马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越来越焦躁。甚至驮着江云锦在整个马场内疯狂奔跑。甚至还一边跑一边要将江云锦甩下去。 “小心……” 众人控制不住的惊呼出声,只见江云锦竟差点被马甩了下去,她一只脚已经踩不住脚蹬,整个人直接悬挂在那匹受了惊的马上。 江云锦一只手紧握缰绳,一只脚仍死死踩着马镫,另一只脚从左侧马镫上脱出,几乎整个人都吊在了那匹马的右侧,那只攥着缰绳的手因为巨大的拖拽,纤长的手指被勒的惨白一片,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疼,早已勒出一道道鲜血淋漓的勒痕。 因为巨大的冲击力,江云锦头上的簪子也掉落在地上,那头乌黑的发飘散在身后,随着侧身的动作,悬在半空中,如同一片绝美的瀑布。 江云锦察觉到马有些不太对劲儿,可如今这马太过焦躁,根本没办法探查,也不好安抚。 “江星晚……” 就在这时,一声略带着急冷冽的声音响起。江云锦扭头看过去,只看到萧宸睿那张比锅底灰还黑的脸。 看到萧宸睿,完全是意料之外,江云锦愣了一下。她使了点劲儿,重新翻身上马,手中缰绳握得更紧,那匹马急速绕着整个马场疯狂暴走。 萧宸睿随手从马场内牵了一匹马,朝着江云锦冲了过去,当二人距离拉进后,萧宸睿整张脸几乎黑成了锅底,冷冷的朝着江云锦伸出了手。 “过来……” 江云锦看着那只手,犹豫了一下,这匹马突然暴走,绝对不正常。 “我再说一次,过来……” 察觉到江云锦心下的犹豫,萧宸睿眼神更冷了几分。 江云锦终究还是牵住了萧宸睿的手,而那匹马在这个时候,却突然高高抬起前肢,半边身体几乎直立起来,朝着天际长长嘶鸣一声,这一变故,出人意料。萧宸睿的瞳孔倏然睁大。 江云锦心下只觉凄凉,她点怎么这么背。 一股巨大的力量朝着江云锦袭来,江云锦整个人几乎直接朝着萧宸睿那一侧冲了出去,萧宸睿紧紧握着江云锦的手,将人朝着自己这边拽。 一时间,现场众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有些胆小的女眷甚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生怕自己睁开眼后,就看到一片血肉模糊的惨剧。 第24章 毒舌王爷,惊世之语 一时间,江云锦直觉的天旋地转,整个人几乎都是懵的,蓦地,江云锦感觉自己的腰间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箍着自己,她下意识攥住了那只手,眉头紧紧的皱着。 “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当萧宸睿的声音传进耳中之后,江云锦这才反应过来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此时的她压在萧宸睿的身上,萧宸睿的手揽着自己的腰间,两人的距离近的鼻尖相互触碰,那一刹那,江云锦和萧宸睿四目相对。 一阵轻柔的风从他们的耳畔吹过,吹起江云锦那散乱的乌发,也令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有些暧昧。 “放开。” 江云锦紧紧皱着眉头,低声警告道。 “小没良心的。” 萧宸睿还是松开了手,江云锦迅速从萧宸睿的身上站了起来,起初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受伤,此时猛然从萧宸睿身上站起来的时候,脚下一阵刺痛,江云锦竟痛的一下没站稳,再次摔在了萧宸睿的身上。 江云锦:“……” 萧宸睿:“……” 萧宸睿实在没忍住,蓦地笑了出来。江云锦有些羞恼的再次从萧宸睿身上站起来,萧宸睿则懒散的躺在地上,甚至还一只手枕在自己的头下,眉眼带笑的调侃道: “侄媳妇儿这么众目睽睽下投怀送抱,也不怕人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要说也是说你这位王爷,对自己的侄媳图谋不轨……” 江云锦反讽回去。 “星晚,没事儿吧?” 殷博瀚原本是跟在萧宸睿身后的,可当时那匹马突然发疯,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尤其是殷博瀚,压根没机会靠近。直到此刻,才扔下手里的缰绳,过来查看江云锦身上有没有受伤。 自然,他也恰巧听到了二人的对话,精致的眉心控制不住的疯狂跳动。 心里不停地提醒自己。 等景濯回来,一定得和他好好说道说道,这淮安王不安好心,早晚他这个妹妹得被这家伙拿下。 “还不快去请太医……” 皇帝眼看着众人都愣在当场,丝毫不顾及马场中心那两个摔在地上半天的两个人,皇帝脸色额阴沉的难看极了,冲着身边的人吼道。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请太医的请太医,控制马匹的控制马匹。现场陷入了一阵有秩序的混乱当中。 “你……” 等江云锦缓过了脚踝上的疼痛,点着右脚,支撑着身体站在一边,萧宸睿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看着江云锦,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但还是犹豫了一下没开口。江云锦早就猜到这家伙指定憋不出什么好屁,但还是道: “想说什么就说。 “你是不是胖了?” 江云锦:“???” 你丫的不会说话就别说。 眼看着身前女孩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连殷博瀚在听到这句话后,整张脸都难看了几分。 活该这家伙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单身,就他这最毒的模样,怕是自己舔一下嘴唇都会被自己毒死吧! 江云锦已经完全不像和这人说话了,她冷着脸,踮着脚打算离这个男人原点。殷博瀚察觉到了急忙上前扶住。 两人刚走了几步,萧宸睿在背后不知是感叹还是后怕道: “你是真不怕死啊?” “怕啊,谁不怕死啊?” 江云锦反驳道。 “当时情况那么危险你还敢上去,知不知道,一旦你那匹马受卢玲语那匹马的影响,也受了惊,到时候你肯定比卢玲语先死在马蹄下。” “你以为没有把握,我会这么莽撞地冲上去?” 江云锦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她缓缓的转过身,认真的看着萧宸睿。 “再说了,当时那种情况,我要是再晚一点采取措施,卢玲语指定就撑不住,直接从马上摔下去,到时候就算不被马蹄踩上几下,就她那细胳膊细腿儿的,早就摔残废了。” “你就不怕你摔残废?” 江云锦毫无惧意。自信道: “放心吧!我可比卢玲语强一点,再说,我恢复得比较快。不会的。” 看着面前无比自信却一脸无所谓的江云锦,萧宸睿恨不能揪着她的耳朵告诉她,你就算恢复能力再强,可摔在地上还是会痛的,你能不能考虑考虑自己? “你的命比她的值钱,在你不敢保证自己完全能活下来的情况下,你还是保住你自己最重要。” 江云锦没想到萧宸睿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的眉心下意识皱起,对于萧宸睿说出的这句话,江云锦听不出来这话里的关心,她听到的完全就是这人对人命的漠视,和对死亡的无所谓。这令江云锦难以接受。 她一瘸一拐的来到萧宸睿面前,眼神逼视着萧宸睿,一字一句认真道:“我不觉得我的命比谁值钱。在我看来,那都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生命的贵贱从来不是由你来判定,更不是由任何人判定。没有人生来就是卑贱的,也没有人生来就是尊贵的。你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出生在富庶尊贵的帝王之家,可那也不能证明出生在街边的乞丐就不配活着。” 说着,江云锦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况且,如果没有那些平凡人的衬托,以及没有那些人的追捧,又如何能显得你的身份尊贵呢?” 一时间,这方寸之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就连一向比较喜欢发表意见的殷博瀚此刻都一句话说不出来。 这样的观点在他听起来,太过惊世骇俗,在这之前,从没有人从这种角度点明这一点,更不会有人如此鲜血淋漓地揭穿这样一层阶级偏见。 在这里的那个人不是出生即贵族,在他们眼中,金钱,权利,美人,一切都是他们应得的。却从来没有想过,若没有那些平凡的百姓们,他们如何会获得这样的财富,又如何能在百姓当中颐指气使。 “王爷,今日是我逾矩了,望您不要责怪。” 说完,江云锦不再看萧宸睿和殷博瀚一眼,独自一人一瘸一拐地朝着马场外走去。 看着那道倔强却清瘦的身影,萧宸睿心口那颗早已平静的心脏此时却疯狂的跳动。他下意识伸出了手,捂住了胸口。 “怎么,被这小丫头气到了?” 殷博瀚察觉到萧宸睿的小动作,悠悠道。 “我为什么要生气?她说的并没有什么错。” “那你这……” 微风拂过萧宸睿发梢,带来一阵栀子花的清香,萧宸睿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就是觉得,今天之后,这小丫头怕是又会和自己保持距离了……” 明明刚刚才有所缓和,这下,真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保持距离才好呢,你们两个本来就不该有什么牵扯……” 殷博瀚嘀嘀咕咕道。察觉到萧宸睿将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殷博瀚扯了一个笑,赶紧朝着不远处那道纤瘦的身影追去。 萧宸睿看着那道身影,眼神中的情绪变得十分复杂。 “我知道不应该,可……她只能是我的……” 第25章 劫后余生,下令彻查 原本燥热的马场在意外发生后,变成了一片混乱,那匹发疯的马仍旧在马场内毫无章法地狂奔,最终由皇帝亲自下令,命人将那匹马击杀。 江云锦站在远处,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众士兵手中拿着绊马索,齐心协力的将那匹马绊倒,然后挥舞手中的利刃,将那匹马击杀。 日头西斜,燥热的天气也在这个时候迎来了短暂的清凉,清风吹来了一阵浓重的血腥味儿,连带着周围众人长舒的一口气。 “在想什么?” 殷博瀚察觉到身边女孩儿严肃的表情,低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人的错误为何要让一只什么都不懂的畜生来承担?” “为什么这么说?” 江云锦什么都没回,冷着一张脸朝着皇帝面前走去,当看到江云锦那张冰冷的面庞的时候,殷博瀚心脏控制不住的跳动了一下。 莫非…… 下一刻,殷博瀚就看到迎面走来的萧宸睿,这人从小就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天大的事情在他看来好像都能轻易解决。他下意识看向了萧宸睿,萧宸睿严肃的表情,令殷博瀚瞬间意识到,这件事绝对不是偶然,而是人为。 殷博瀚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了几分,当萧宸睿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殷博瀚沉着脸跟在萧宸睿的身后,朝着江云锦的方向走去。 “皇上(皇兄)” 江云锦和萧宸睿二人齐齐朝着皇帝行礼,一时间,二人郎才女貌,十分养眼。 看着江云锦脚下的伤,皇帝眼里带着担心,却又忍不住低斥道: “你这孩子,当时情况那么危险,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待你父兄回京,让朕如何与他们交代?” 江云锦嘴角绽开一抹十分灿烂的笑容,毫不在乎地高声对皇帝道: “万一真出了什么事,就请皇上如实与父兄说,星晚没给将军府丢人,若真出了什么事儿,那他们应以我为傲……” 江云锦这番话惹得众人忍俊不禁,皇上更是被逗得哈哈大笑。 “你这丫头,还真是个鬼灵精。” 随即,皇上敛了神色,一脸赞赏地看着江云锦。 “不过,你这丫头真不愧是老江的女儿,身上颇有你父兄的影子,未来指定是我大夏功臣……” 殊不知,皇上这仅仅调侃的一句,却在他驾崩之后,成为了现实…… “多谢皇上夸奖,有您这句,就足够了。” 皇帝再也忍不住,笑了。反倒是萧宸睿,从江云锦站在身边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就控制不住的黏在了这个比自己小了将近十岁的女孩儿身上,自那天夜里见到这女孩如此干净利落的杀人,到后来在宫里与她聊天的时候,以及这次意外,她好像总是在给自己惊喜。 这时候,太医终于由一名小太监引了进来,皇帝瞥了眼身上背着药箱,弓着身气喘吁吁赶来的太医,还不等太医向皇帝行礼,皇帝随意的朝着太医挥了挥手,示意面了礼数,冷声道: “太医,去看看江小姐脚上的伤……” 皇帝冷着眸,当时江云锦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虽说有萧宸睿护着,可当时的冲击力,就是从旁人的角度看,都十分惊险,更遑论眼前这个亲历者。 从她一瘸一拐地朝着自己走来,皇帝的眉头就紧紧皱着,因为之前江云锦的调笑,令现场的气氛变得稍微轻快了一点,但如今那阵轻快的氛围随着皇帝脸色的逐渐暗沉,再次变得窒息。 身边的下人们大气不敢出,尤其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更是眼观鼻鼻观心,生怕出错,触了皇帝的霉头,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多谢陛下。” 江云锦朝着皇帝陛下行礼道谢。但却并没有跟随下人去往屏风之后,让太医帮忙看一眼自己脚上的伤,反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星晚是还有何事要和朕说的吗?” 皇帝看着眼前的江云锦,心知这丫头肯定不会让这件事这么轻易地过去,像是应和皇帝心中所想。下一秒,江云锦倾身跪在皇帝面前,向皇帝磕了个头后,仰起脸,言辞恳切道。 “陛下,此次事件需得详查。卢小姐的那匹马突然受惊,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为之。” “你有何证据?” 皇帝低敛眉眼,独属于王者的气场令在场众人呼吸不畅,很多大臣们下意识低着头,不敢看皇帝脸上的表情。 “今日比赛的马匹皆是周将军亲自喂养,亲自挑选,在场众人谁不知道周将军驯马在整个京城无人能及,故今日卢小姐那匹马受惊绝对不是巧合。” 江云锦低敛着眉眼,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令在场所有人都清清楚楚能听清楚她话里的意思。 “在比赛之前,卢小姐的那匹马原是臣女挑选的,若非卢小姐临时从臣女手中牵走那匹马,那今日从那匹马上摔下来的只怕就是臣女了。” 江云锦的话令在场众人皆是脸色一变,其中脸色最为难看的,莫过于一直站在江云锦身边的萧宸睿和紧一步之遥的殷博瀚。 反倒是事件中心的江云锦一脸淡定,没有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反倒是平静的毫无波澜,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谁人敢如此大胆,竟敢当着朕的面,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 这件事若是细究起来,造成这场祸事的人其心可诛。京城内,所有人都知晓,镇北军不日就会抵京,跟随一道回来的,还有江凌霄和其长子江逸尘。 若在功臣抵京前夕,自己的女儿、妹妹被人陷害众目睽睽之下,摔下马背。仅仅只是受伤,都会令功臣寒心。 他们拿命在边境镇守,护这一方平安,可他们的亲人却在京城受此伤害,无论从那种角度,都说不过去。假若再被有心人利用,从中挑拨,导致君臣离心,到时候,只怕整个大夏都将陷入被动。 “那匹马如今就躺在那里,陛下可着人探查,如今这件事若是不调查清楚,只怕以后还会有人借此行害人之事。臣女的性命事小,只怕有人想借着臣女这条命,做出有损皇城之事。” 皇帝朝着身边的曾公公使了一个眼色,曾公公当即朝着皇帝低敛眉眼,向皇帝躬了躬身后,这才领着几个锦衣卫前往那匹早已断气了的马的尸体前,曾公公亲自监督,那两个锦衣卫则上前亲自探查。 锦衣卫是皇帝亲卫,直属于皇帝管辖,直达天听。见惯了血腥场面,此时见到这么一副血淋淋的场面,几个锦衣卫面不改色,仔细在马身上寻找着证据。 现场众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锦衣卫探查的结果。 终于,一名锦衣卫从马腿上找到了一枚极细的泛着冷意的针。 “陛下,这马果然有问题啊……” 曾公公高声朝着皇上惊呼道,一时间现场众人皆是心惊。皇帝的脸色俱是一变。 这陷害之人心思歹毒,令马儿受惊,在众目睽睽之下,令江家女坠落马下,若是被马儿一脚踩死,会使君臣离心,若只是受伤,也会令皇帝以此感到愧疚,与此同时,这场比赛是周将军举办,到时候,皇帝,江凌霄,都可能怪罪周府。极有可能借着这件事,直接降罪周家,到时候,直接就能折断皇帝身边的两大臂力。 单凭这么一场“意外”,就能削弱京城局势,甚至削弱皇帝身边的势力,此人其心可诛。从刚才情况的惊险程度,足见背后之人心思之歹毒。 “传朕旨意,战马受惊之事必定要给朕彻查,给朕查得明明白白,一点线索都不能遗漏、” 皇帝的声音洪亮且气势十足,在这巨大的马场内字字铿锵,几乎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这等肮脏龌龊之事……” 众人齐齐向皇帝行礼,高呼皇帝英明,唯有躲在角落的江月柔脸色惨白的毫无血色…… 第26章 环环相扣,必死局 “快,去寻太子殿下……” 正当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锦衣卫和那匹浑身是血的马儿尸体上,无人在意角落里,江月柔趁着无人注意,低声对身边的小丫鬟吩咐。 那丫鬟眼神微动,隐藏在袖子里的手下意思紧了紧,她深深地看了眼眼前的女人,眼底凄凉一片。 可对方的命令,她又不得不听。只得趁着无人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而另一边,卢玲语由太医诊断,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受到了惊吓,晕过去了。丞相令人将卢玲语送了回去。 周子昂和周暖梦皆是战战兢兢,这件事毕竟是在自己府里出的事,无论如何他们都脱不了干系。现如今唯有期盼能尽早抓住幕后指使之人,以免牵扯更深。 皇帝对今天发生的事情,大怒,将和这件事有牵连的人一应找了过来。马倌儿,喂养马儿的下人,以及一些出现在马厩的可疑人员。凡是和那匹马有一点联系的,全部都被唤到马场,进行询问。 萧宸睿早已经带着人,将那匹早已经死透了的战马尸体检查了一遍,当看到马的左后蹄出现血迹,甚至血迹周围都有些感染的时候,萧宸睿眼神蓦地冷了下来。 战马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蹄子的伤,马蹄的蹄楔内扎着一块十分尖锐细小的针,一般作为战马的马匹都会在马蹄上钉一块质量很好的马蹄铁,马蹄铁可以保护马儿的马蹄不受尖锐石头或利刃的伤害,与此同时还能减少马蹄的磨损。 所以作为战马,都是需要用上好的玄铁打造马蹄铁,将每匹马的蹄子都保护起来。即使在战场上,再恶劣的环境,也能保障马蹄不会受伤,更能做到日行千里。 如今,在如此受到保护的马蹄上,竟然还能出现如此瘆人的伤口,甚至还是在马体内射入一根细针的情况下,这是生怕计划有什么意外,又给自己多加了一层保障啊。 可见此人对某人的恨意该有多深,生怕出什么意外,对方死不了。 皇帝远远看着自己这个弟弟的脸色十分不好,他正打算叫一声,却见萧宸睿竟直接从云暮身侧抽出他腰间的佩刀,利落的在马腹上一挥,瞬间,血腥味令在场的有些女眷忍受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唯有锦衣卫,殷博瀚和萧宸睿在那匹马的身边,眉眼冷厉的看着从划开的马腹处流出来的东西。 “这是?” 殷博瀚眉眼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若是他没看错的话,那马腹里是尚未消化的乌头,乌头全株都是剧毒,误食一片叶子都能瞬间死亡,可此时从这匹马的胃里竟然就是剧毒乌头。 在场众人皆不清楚王爷和殷少卿究竟看到了什么,二人脸色难看的令在场众人的心头提了起来。 锦衣卫将马胃里的草料残渣全部都弄出来,找来太医从残渣中将乌头残渣挑拣了出来。挑拣乌头残渣这项工作并不很难完成,可能因为这匹马吃草料的时候不太习惯咀嚼,导致很多草料都是完整的。 而乌头的根部有是极大块的,而那马儿仅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并没有将乌头嚼碎,故而,萧宸睿和殷博瀚才能一眼认出那是乌头。 当太医将乌头残渣挑拣出来后,和皇帝汇报,当听到太医的汇报,皇帝气愤的竟直接将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一时间,众人皆是岌岌可危。 “皇上息怒。” 在场大臣,下人乃至家眷,齐齐跪下。皇帝动怒,无人敢出口劝阻,皆是颤抖着身体,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来人,将和这匹马相关的人全都带下去,给朕查。” 皇帝的脸色难看极了,眼神冰冷的看着一众跪在自己脚边的人,众人俱是心间一颤。 俗话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如今皇上震怒,在场众人皆是人人自危。 “朕倒要看看,究竟谁人如此大胆,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这等害人性命之恶事?” 身边的侍卫们领了命令,纷纷上前,将那些跪在地上的下人们拉走,下人们颤抖着身体,纷纷朝着皇帝求饶。一时哭泣声,喊冤声此起彼伏。 其中一位十分年长的老者跪在其间,苍老的身体颤抖着一动不敢动,直到锦衣卫上前,将人拉起来,那老者苍老的眼眸中,满是绝望。 这马倌是周家用了十几年的老人儿,从周子昂尚未进入军中,还是一名左骑小将的时候,这马倌就跟着他了。马倌驯马很有一手,好似能和马匹交流,而周子昂又是位马痴,极爱良驹。平生最喜欢的就是那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甚至以此作为自己的至理名言,势要做那位少有的伯乐。 也正因他独到的眼界,以及看人识人的本领,所以朝廷内,凡是叫得上名字的将军官员,不说大半,至少得有少部分都是受了周将军的提点。如果细说的话,就是江星晚的父亲,江凌霄也曾受这位将军的提点。 如今因着这无妄之灾,多多少少会影响周家,更遑论这位常年和马儿待在一起的马倌。 周暖梦下意识想上去说几句,刚往前走了一小步,就被人从身旁抓住了。 “别去,这个时候你一旦出去,就会坐实了他的罪名。” 周暖梦瞬间不敢动了,她看了眼身边的女孩儿一眼,即使知道自己现在确实不适合多说什么,可看着这个几乎看着自己长大的马倌儿,她又实在不忍心。 “可是,孙叔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担心……” 江云锦牵着周暖梦的手,低声道: “这事和他无关,只要调查清楚,查出幕后之人,到时候,他自然会安然无恙。” 说着,江云锦朝着周暖梦勾起一抹笑容,莫名的,周暖梦的看到这个笑容,原本担心忧虑的心情瞬间平静了下来。身边的这个女孩儿,明明只比她大一岁,可她却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好像只要待在她身边,即使是天大的事情,也能轻易解决。 江云锦轻拍了拍周暖梦的手,以示安慰,周暖梦还沉浸在刚刚江云锦那抹笑的时候,只见江云锦早已朝着陛下走去。 “陛下,臣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在那名马倌儿骇得浑身颤抖,身体发软的任由锦衣卫拖着自己朝着诏狱走,心知这次自己是绝对逃不过这场劫难了。他深深的看了眼周暖梦,浑浊的眼里闪过一抹温情。 “星晚直说就是。” 此时的皇帝见到江星晚,简直就像是见到自己最宝贝的女儿一般,简直喜欢的不行,这姑娘有勇有谋,就刚才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就是五大三粗的大男人,都不见得敢如此平静果敢的将自己的性命抛诸脑后,只为拯救一个和自己有过矛盾的人, 这样的胆识,这样的心胸。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放眼整个京城,大臣们的女儿全都被养成了骄纵柔弱的闺阁小姐,皇亲贵胄的女儿,更是被养成了张狂嚣张的性子。唯有眼前这个女孩儿,才是他心目中女孩儿该有的样子。 “陛下,此事疑点重重,从王爷刚刚探查的结果来看,此人是冲着要臣女的命去的。但有一点,臣女有些不解……” 第27章 参与查案,败露前夕 “有何不解?星晚但说无妨。” 皇帝看着江星晚,威严地站在那里,现场无人敢如同江云锦这样面无表情和皇帝陛下如此说话。 “若说致臣女死地的手段,单凭其中一项,就足以要了臣女的命,何必多此一举,又是给马下毒,又是将马蹄上的马蹄铁破坏,甚至还要使用暗器。这匹马身上的诸多可疑之处,都有些解释不通。” “你是说……” 皇帝眼神变得凛冽,凉凉得道: “背后之人不止一个?” “什么?” 现场众人皆是到抽一口冷气,当听到江云锦的话,纷纷低着头窃窃私语。 “这江小姐究竟做了什么事儿?竟然招惹了这么多仇家?” “要说不应该啊,我听来的几乎都是这位江小姐被人欺辱的消息,怎么会无端招惹这么多仇人呢?” “陛下,臣弟以为,现如今第一紧要的,是需得查出使用暗器之人。这件事绝对没有表面上显露出的那么简单。” 萧宸睿低敛着眉眼,语气森寒,浑身气场变得十分冷厉。 “不错,使用这种比较轻便的暗器之人并不多见,查起来也相对容易。” 殷博瀚也在身边搭腔,这件事,无论如何,他都得插手,先不说江星晚和江逸尘之间的关系,就单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他也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地让这件事糊里糊涂的揭过去。 “陛下,臣女的命不值一提,重要的是,臣女担心这场谋害真实目的并不在臣女身上,若是对方动机不纯,想借此对朝廷不利,只怕会有损江山社稷。” 江云锦脸色十分难看,这件事既是冲着她来的,那么对方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罢休,若是不借着这次的事情,将幕后之人查个清楚,只怕以后对方还会对自己甚至身边的人出手。 如今她在明,敌在暗,情况十分被动。 “传朕旨意,此案交由大理寺彻查,淮安王萧宸睿临时接受锦衣卫,享有随时调动锦衣卫之权。大理寺殷博瀚再旁辅佐。” “陛下……” 皇帝说完后,江云锦跪在皇帝面前,恳切道: “此事因臣女而起,臣女请旨,愿和王爷,少卿协同调查。” 皇帝有些犹豫,低着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不卑不亢的少女,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感到跪在自己脚下的不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而是一名刚刚打了胜仗,前来讨赏的将军。 “星晚,这当中蕴藏的危险就连朕都没法预估的,你确定你要参与进去?” “陛下,对方毕竟是冲着臣女来的,与其成日躲在名为安全的壳子当中,不如主动出击。” 皇帝犹豫了下,最终当看到江云锦眼神中的坚定后,还是点了点头。 “好,不愧是逸安的女儿,朕当初没有看错人。” 得了皇帝的令,殷博瀚和萧宸睿不敢耽误,迅速展开调查。现场众人皆如惊弓之鸟,生怕这无妄之灾找上自己。 皇帝端坐高位,闭目养神,即使皇帝表现出一副如此闲适的模样,可熟悉皇帝的人都知道,帝王之道,往往情绪不外露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 “让锦衣卫按照今日来往宾客名册,一一核查,若名在册,人消失的,即刻捉拿,朕倒要看看,谁人敢如此大胆,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行刺杀之事。” 清透的光芒穿透云层,空气中弥漫着星星点点的灰尘,众人皆聚在宽大的马场内,任由士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检查,这样的过程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但没有人觉得不耐,皆胆战心惊地仰头看着坐在高位的人。 “你这么有把握将那人找出来?” 萧宸睿瞥了眼身边的女孩儿,低声问道。 “没指望他们凭借名册找出真正的凶手,不过是震慑一番罢了。” 看着士兵们此刻正在官员们之间来回梭巡,根据江云锦的建议,将人分成好几拨,官员一波,家眷一波,家眷带来的侍从仆人一波。因为是周将军宴请,且皇帝陛下亲临,故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了,甚至有些小官员为了混个脸熟,也找人给自己准备了名帖混了进来。 所以官员算起来至少得上百人,士兵们一个个查,颇费些功夫,而江云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有时候,游戏得慢慢玩儿才好玩儿,一刀下去固然干脆利落,但软刀子慢慢磨,才是最折磨人心的。 “那你这是……” 萧宸睿有些意外,本以为这小丫头早就胜券在握了,这才请旨,让锦衣卫亲自揪出那人。竟没想到,这小丫头胆子这么大,没有一点把握竟还敢向皇上请旨,一旦找不出那人,她可就是欺君大罪。 可他怎么看这小丫头倒是一点担心都没有,脸上甚至平静的好像这件事和她无关,好似她只是一个偏僻角落的旁观者,无论结果如何,都和她无关一样。 就在萧宸睿还在想着小丫头究竟在想什么的时候,他意外发现,这小丫头不经意的瞥了眼女眷们,他下意识顺着江云锦的视线看过去,当他看到躲在女眷中,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江月柔的时候,顿时,他明白过来了,感情这小丫头在这里玩儿攻心呢。只可惜,这对手的段位似乎有些低啊! 江月柔尽量将自己隐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看着前方锦衣卫一个一个地将官员们检查完,眼看就要往她们女眷这边过来了,江月柔紧张的胸口的心脏不停跳动。 “不会的,一定不会发现的。” “青柠武功好,进来的时候,她并没有跟在自己身边,名册上也不会有她,所以,一定不会被查出来的。” 江月柔完全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超出自己的控制范围,她不过是想让江星晚从马上摔下来,即使不会受伤,至少能让她在皇上面前出个丑,到时候也许能改变皇上的想法,解除掉她和太子的婚约。 可她没想到,最后那匹马竟让卢玲语牵走了,都怪那个婢女,办事不力,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简直废物。 “江小姐,请问……您身边的婢女呢?我刚还见她在你身边,这会儿怎的不见了?” 第28章 幕后主使,局势转变 正当江月柔还在气身边婢女办事不力,一道不大不小的声音传了出来,在场众人原本就因皇帝陛下震怒,不敢发出一言,现场安静得落针可闻,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只鸟雀,站立在马场内的一根柱子上,发出清脆的鸟鸣声。 这也令那道不大的声音显得格外突兀清晰,这下,江月柔的脸色彻底白得毫无血色,她惨白着脸看着周围人的视线朝着自己投射过来,此刻,那一道道视线如有实质,放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像是一道道灼热的光线,将她浑身灼出一个个血窟窿。 而江月柔也在这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最让人绝望的是,那位端坐高台身着玄色金丝龙袍的男人原本正在闭目养神,此刻却幽幽地睁开了眼睛,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的朝着她看了过来。 “你是?” 皇帝看着江月柔那明显藏不住心事的脸色,眉头紧紧皱起,一时间竟然没想到来这是谁家的小姐? “皇上,这是江将军的大女儿,江月柔。” 曾公公在身旁低声提醒,皇帝这才想起将军府当年轰动京城的那档子事儿,要说当初这件事轰动到什么程度,就是他这个从不关心臣子八卦的人,也被搅得许久不得安生。 当初江凌霄发觉自己被人算计,不但在成婚前和个婢女发生了关系,还令对方有了孩子,简家得知这件事后,直接在朝堂上向请旨,要解除和江家的婚约,闹到最后,江凌霄差点将那个婢女和孩子弄死。 也亏得由老夫人出面,这才阻止了这场荒唐事,虽说那婢女心术不正,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再加上江凌霄当时心里只有简家那位小女儿,对此,即使心中再不情愿,也挡不住两个孩子之间感情深厚,终究还是成全了这档婚事,江凌霄也将那婢女囚禁在院子里,直到生下孩子。 “原来是她……” 皇帝语音不详地说了这么一句,虽说他常年在皇宫内,但京城的有些事情,他还是清楚的,尤其是这位江家大小姐,在京城内做的一些事情,他也略有耳闻。 不过…… 皇帝眼神略微闪过一抹冷意,这女孩儿心思深重,却藏不住心事,如今她心里想的什么,都写在了脸上。 “我丢了只簪子在路上,所以……所以我……我让青柠去寻了……” 江月柔低声回复,周围人的目光都带着怀疑,这簪子早不丢晚不丢,偏偏在查人的时候丢了?这未免太巧了点。 还真是个废物点心,和她那个只会喳喳的娘一个模样。 江云锦眼神冰冷,看着江月柔那拙劣的演技,心里只剩冷笑。既然当时让人做出这等事,就该想到事发的后果,当初既然决定要自己命的时候,就应该提前想好退路,这下可好,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瞬间将她炸了出来,不知该说她这位便宜姐姐太过单纯,还是该说她太过愚蠢。 “不对啊,姐姐,我见你出门时,就是这副头面,什么时候丢了簪子?发现丢簪子的时候,就应当告诉妹妹啊,妹妹好帮着你一起找,这青柠一个人找,总归不如我们一群人来的效率高。” 江云锦一脸人畜无害的看着江月柔,一副好心的模样道:“你说是吧?姐姐。” 萧宸睿和殷博瀚一起坐在皇帝下首看好戏,甚至还顺手从盘子里抓了把瓜子磕的起劲儿,磕得有些渴了,刚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就突然听身旁的女孩儿一副无辜天真的模样,睁大双眼,一脸惊讶地看着江月柔,那双明媚的大眼睛仿佛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语气略微柔和,仿佛一个常年被关在家中第一天出来的纯真小姑娘,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萧宸睿一个没忍住,差点被一口水呛倒。 云暮:“……” 殷博瀚:“……” 头一次见王爷如此失态,不过…… 不怪自家王爷失态,他身边的某位大人早就一口水喷了出来。毫无形象的捂着嘴,生怕一个没捂严实,笑声就直接喷了出来。甚至就连皇上都一脸兴味十足的挑着眉看了江云锦一眼。 云暮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王爷身边的女孩儿,这江家二小姐未免演得太好了,那副天真模样,若不是他刚见识到对方和王爷说话时冷厉淡漠的模样,他都要信了。 云暮下意识看向了那名义上的江家大小姐,不禁有些心疼对方了。 果然,经江云锦这么一提醒,周暖梦也意识到了什么,低声道: “我记得江大小姐来的时候的确就带着这几支簪子,没见她丢了什么啊?若是真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难道不是第一时间告诉主家,让主家派人去寻吗?让一个婢女孤身一人出门寻找,还是在差点出了人命之后,未免有些可疑了。” “江月柔……” 不愧是和自己意趣相投的姐妹,这补刀补的,简直太到位了。 皇帝情绪不渝,神情冷厉,淡声道。 “你可知,欺君可是死罪,你最好想好再说……” “我……我……” 一时间,江月柔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色白得吓人,周围人的目光都像是一把把无形的剑朝着她身上射去,所有人都在看好戏般的看着她,她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且微微颤抖,眼角的余光扫到不远处的江星晚,只见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她分明在那样的一双眼睛里,看到了嘲讽。 凭什么?凭什么她江星晚就这么好的运气,不但受皇帝看重,就连淮安王都对她青睐有加,这究竟凭什么? “父皇,那婢女我已经抓到了……” 正当江月柔绞尽脑汁想解救办法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蓦然打破了这场无形的逼问,众人纷纷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太子身边跟着几个侍卫,侍卫的手底下正压着个婢女。 看到这一幕,江云锦眉头略微挑了挑。 “你是从何处抓到她的?” 皇帝看着那婢女,眼神中带着危险的目光,就连看向太子的眼神都变了。 这一幕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怎么就那么巧,刚刚查到江月柔身边的婢女不见了,下一秒就被太子抓到了。 巧的好像这婢女犯了事之后,故意跑到太子面前,让他有所表现,以此来邀功似的。 “儿臣是在城门口看这婢女鬼鬼祟祟,神色紧张,起初儿臣并没在意,直到在来将军府的路上,听到会场出事了,儿臣这才警觉,让人将这婢女拿下。” “城门口?” 皇上眼神微微眯起,浑身的气场瞬间散开,无形的压力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就连江云锦心头都略微有些吃惊。 不愧是一朝皇帝,这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压,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你去城门口做什么?” 太子微微躬身,低敛着眉,额角的汗控制不住地渗了出来。 “回父皇,儿臣的未婚妻在郊外遭遇歹人,差点丧命,儿臣想着这么任由那群歹人藏匿在暗处,时不时出来伤害百姓,这对我朝稳定是大大的不利,故儿臣趁着今日出去查找那群人的踪迹……” 看着太子一副不卑不亢的回话,江云锦眼角勾起了一点弧度,这是江云锦一贯的习惯,往往她越是生气,情绪隐藏的就会越深,眼神微微散发出一抹危险的光芒,看着太子,和身后那个被死死压着胳膊跪在地上的婢女。 看来,要重新审视一下太子了,不愧是皇帝的儿子,果然够心狠手辣。 第29章 当挡箭牌,太子被贬 当太子说出未婚妻被劫后,周围人的目光皆不动声色地放在了江云锦的身上,就连萧宸睿也低敛着眉,扫了眼身边的女孩儿,女孩儿脸上神色不变,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好似太子口中的未婚妻不是她一样。 “看来,江小姐被绑架这件事,太子心里很难过去啊!” “是啊,毕竟自己的未婚妻尚未进门,就被男人掳去,即使没发生什么,可太子毕竟是男人,面上不说,心里指定不舒服。” “咱们大夏朝,自古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太子妃未来可是要做国母的,这还尚未成婚,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说出去,只怕让人笑话啊!” “总归不能让世人说咱们大夏朝皇后是个失了贞洁名声的不洁女子啊!” 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只敢低声悄悄和身边的人说,而那些女眷小姐们,皆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甚至有些还幸灾乐祸。这些人只敢低声和身边的人嘀咕,不敢令太子和皇上听到。可江云锦的耳力一向灵敏,那些话她听了个十成十,不免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冷笑。 一个绑架就令这帮男人想入非非,还真是可笑,他们不去责怪那个绑人的,却反倒责怪被绑的?真是咸盐吃多了,小脑都被腌入味了吧! 江云锦淡淡地扫视了一圈那几个说自己闲话的大臣,随即瞥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太子殿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一瘸一拐地朝着太子殿下靠近了几分,那双漂亮的眉眼此刻皆是潇洒肆意,那明媚的笑容竟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太子殿下既是去京郊调查臣女那件案子的,那臣女想问,有调查出什么吗?” 太子低敛着眉眼,扫了眼江云锦,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眉心那点厌恶确是无论如何都演示不掉的。 “尚未。” 江云锦点了点头,那副模样,如同一位虚心求教的学生。 “那臣女是不是可以认为,殿下不过是骑着马去京郊跑了长马?” 大臣女眷们脸色皆是一变,没有人胆敢在皇帝陛下面前如此下太子的面子,更何况还是如此咄咄逼人的态度。太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几分。 “这小丫头的嘴还真是不饶人啊!” 殷博瀚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不愧和景濯一母同胞,这性格还真有几分相似。” 萧宸睿不置可否,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抹笑来。 “既如此,那太子殿下又何必借着臣女的名头在这里败坏臣女的名声呢?” 江云锦这话竟颇有几分委屈,若周围人没见过她之前和太子殿下呛声,只怕就真信了她这副委屈模样。 太子的脸已经彻底变成了铁青,江云锦就当没看到,一改之前柔弱无辜的模样,冷冷的看着那几个低声说自己的大臣,声音冷冰冰道: “诸位叔伯,想必诸位家中皆有女眷,何必在这里如此败坏小女子的名声呢?仅仅只是因为小女子遭遇了绑架,就被叔伯们如此编排。” 那几位低声私语的大臣此刻一句不敢说,甚至都不敢抬眼看江云锦一眼, “小女子竟从不知道,这自诩名流正派,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竟也如此喜欢这等诽谤诋毁的腌臜事?” 江云锦的话令在场诸位大臣们皆是无地自容,尤其是那几个刚说过江云锦坏话的大臣,脸色难看得恨不能找个地缝将自己藏起来。 “陛下,京郊之事,王爷最为清楚,到底是真有匪患,还是被人收买陷害臣女,想必陛下心里最为清楚。况且,臣女被绑架一事过了将近月余。身上伤口都以好全,太子这个时候才想起为臣女报仇,未免太迟了吧!” 是啊,江家嫡女被绑一事早已过去将近两个月,这两个月,从不曾见太子殿下前往将军府探望过,足见二人感情还没到那份上,如今都过去这么久了,当事人都要忘记了,太子殿下却突然跳了出来,想要替自己的未婚妻报仇,这说出去属实不对。 皇帝脸色也变了变,自己这个儿子究竟几斤几两,他这个做父亲的最为清楚。如今听江云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出来,皇帝的脸面多少受了影响。 况且,若是京郊真的出现匪患,这不就表示自己执政这么多年,都是昏聩无能之辈,就连京郊匪患都能容忍这么多年,容忍到残害百姓,绑架臣女的份儿? “父皇恕罪。儿臣的确是去往京郊调查事情,绝没有欺君的意思啊!” 萧源察觉都皇帝脸色的那一刻,瞬间冷汗只窜后背,他立刻跪在皇帝面前,低声道: “儿臣以为江星晚被绑架一事万分可疑,且当时她一个弱女子如何逃过那绑匪的手,这当中一定有问题,儿臣只是……” “够了,你身为太子,国家大事尚且不够你解决,星晚这件事,朕早已交由衙门,你身为太子,竟如此有闲情,调查此等案件,既如此,以后你就去京城府衙,跟着许大人查案去吧!” “父皇……” 其余的话,皇帝不愿在听,挥了挥手,让他退下。本就心情不好的皇帝被太子殿下搅和这么一通,心情更是郁结,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婢女,回归到正题,冷肃的声音低沉道: “受谁指使?胆敢在朕眼皮子地下害人性命?” 婢女惨白着张脸色,眼神却意外坚定,她低敛着眉眼,低低道: “无人指使,皆是奴婢一人所谓,所有罪责,都有奴婢一人承担……” “承担?” 皇帝简直要被眼前这胆大妄为的婢女气笑了,微微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子,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剑,仅仅只是一眼,就能将一个人看透。 “你承担得起吗?” 跪在地上的青柠顿时浑身一抖,她压根不敢看坐在自己面前的皇帝,更不敢看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她心中知晓,自己这次绝对难逃一死,即使在此之前早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真等到这一刻来临的时候,求生的本能仍旧令她心生胆怯。 说着,皇帝缓缓坐直身体,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的青柠,那眼神就如看着一只蝼蚁,一字一句道: “传朕旨意,婢女青柠欲在马场谋害重臣之女,其罪当诛,明日午时,午门斩首……” 江月柔在听到皇上的话后,她眉头紧紧皱起,皇帝陛下这未免有些太过着急了些,先不说这青柠的幕后主使是谁,就是其余加害之人都还尚未有线索,如此草草了事,未免太过古怪。 “陛下……” 正当众人准备高呼万岁的时候,一道声音蓦然响起,江月柔浑身僵硬紧绷,不可思议地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 一直站在江云锦身边的萧宸睿仿佛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了然地勾起一抹弧度,看着那道纤瘦的身影朝着皇帝跪下。 “臣女恳请陛下三思……” “江星晚,你这是要做什么?天子的旨意岂有收回之礼?” 现场氛围瞬间降至冰点,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江云锦眼神毫不畏惧的看着皇帝,皇帝那双锋利且极具威势的黑眸俱是死死盯着她,仿佛要从江云锦的眼睛中看到点什么。 第30章 协同调查,青月下狱 曾公公见到江云锦跪下,当即在身旁提醒道。 江云锦仿若未闻,依旧坚定地跪在皇帝脚下,郑重地朝着皇帝磕了三个响头,随即挺直腰背,明明是仰视看着皇帝,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她低于皇帝陛下,反倒给人一种二人是平等对话一般。 “青柠不能死……” “江星晚,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皇帝眉眼低敛,浑身气场十分凛冽,语气十分平淡,可众人都能轻易地听到其间隐藏的怒意。 “臣女知道,但臣女仍恳请陛下三思。” 江云锦丝毫不惧,面上表情不显,却声音铿锵,不带丝毫惧意。 “青柠一个婢女,受谁人指使谋害臣女,以及其余几人是否和她同谋,且那几人究竟是谁,这些都尚不得知。若如此草率地处死青柠,那这起案子只怕就要不了了之了。” 皇帝看着江云锦,面上毫无表情,眼神也是无波无澜,就这样盯着江云锦,一句话不说,现场众人皆是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语。 “呵……” 蓦的,皇帝笑了一声,他起身将江云锦从地上扶了起来。 “星晚秉性属实合朕的心意,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由淮安王和大理寺一起调查,你若感兴趣,就配合他们一起调查此案吧!” “臣弟遵旨!” “臣遵旨!” “臣女遵旨!” 江云锦,萧宸睿和一直看戏的殷博瀚三人齐齐跪在皇帝脚下,齐声接旨,自此这件事才算是终于有了着落。 唯有太子殿下铁青着脸一直看着江云锦,以及早已瘫软在地的江月柔,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 她怎么都不敢想,自己仅是一念之差,竟然将自己和太子殿下一起拉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这个案子交给了江星晚,那她绝技是逃不过,江月柔惊恐的看着江云锦,眼睛里的恐惧根本就控制不住的。 江云锦察觉到江月柔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笑,朝着江月柔挑了挑眉。萧宸睿察觉到江云锦的小动作,有些忍俊不禁。 这小丫头,还挺调皮。 “陛下,天色不早了,该回宫了。” 经此一事,皇帝也确实有些乏了,看了眼萧宸睿后,便离开了周将军府。江云锦送完皇帝之后,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一脸菜色的江月柔。 江月柔察觉到了江云锦投射过来的视线,下意识看过去,当两人的目光交汇的那一刻,江月柔心脏猛地颤动了一下,江星晚的眼神太过可怖,就好像她能轻易地看透自己的心,能够轻易地觉察到自己做的那些事。 “星晚,看什么呢?” 殷博瀚本想和江星晚商量一下接下来调查的方向,却发现对方定定地看着某个方向,他顺着江云锦的目光看了过去,正巧看到了江月柔一脸惊恐的看着江星晚。 “没什么。” 江云锦不动声色地收敛了神色,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殷博瀚站在江云锦的身边,竟下意识抖了一下,好似有一股无端的冷风冲着自己的后背窜过。 这小丫头还真是个小魔头,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不但让江月柔提心吊胆,甚至有可能给这个便宜姐姐定一项谋害的罪责,甚至三两句就让太子殿下跌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属实不简单啊! “这里先交给我们,你最好还是先好好听太医的话,将你这脚上的伤养好再说。” 萧宸睿打破了殷博瀚想要和江星晚讨论案情的话,他皱着眉头看着江云锦的脚踝。这才不一会儿,江云锦的脚踝几乎肿成了一个包子,裸露在外的皮肤一片红肿,若是再不采取措施,只怕这只脚都得废了。 江云锦随意的看了眼自己的脚踝,毫不在意道: “一点小伤,何至于王爷如此挂怀。” 萧宸睿眉心控制不住的挑了挑,这家伙对自己的身体如此不在意? 说着,江云锦打算在青柠下狱之前,提前问上几句,好做到心中有数,刚走了几步,忽然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被萧宸睿抱在了怀里。 “你放我下来。” 江云锦拼命挣扎,奈何他们之间的力量悬殊太大,无论她如何挣脱,终究敌不过萧宸睿一个大男人的力量,对方仍旧纹丝不动。 “初尧,剩下的事情交给你,将青柠以及相关人等带走,等这边事情处理完,我和你一起审问。” 殷博瀚看着萧宸睿抱着江星晚头也不回地朝着周府外走去,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这俩究竟是登对还是孽缘。 原本三大主力,如今走了俩,独留下殷博瀚这一根独苗苗在现场稳定局面,深刻体会到了地位权利的重要性,以及自己这位天选牛马的悲苦命运。 当然,心里再怎么吐槽,该干的活儿还是得干。殷博瀚看着身边的锦衣卫同知,苦笑了下道: “老于啊,接下来可就得靠咱俩了。” “属下定当全力配合殷大人。” 于霄恭敬的朝着殷博瀚行礼,殷博瀚深深的看了眼身边的人。此人是于家的人,于家乃是京城六大世家之一,而于霄则是于家庶子,依据世家重嫡轻庶的思想,于霄自小变不被受重视,但即使如此,于霄仍旧凭借着过硬的手段,和圆滑的处事风格,在锦衣卫混得风生水起,如今,就连殷博瀚都不敢小瞧。 “那就幸苦于大人了。” 殷博瀚甚至眼前这和人是何秉性,有何手段,所以不敢大意,对此人也是尽量能不得罪就尽量不得罪。 “劳烦锦衣卫兄弟将相干人等先待下去,我等还需再彻查给马下毒一事。” 于霄朝着殷博瀚抱拳行礼,当即招呼几个兄弟,将青柠以及江月柔一并带了下去,与此同时,太子看向江月柔的视线也变得十分复杂,江月柔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殷博瀚察觉到了江月柔看太子的视线,若有所思。 看来这两人有情况啊,就是不知道景濯回来后,得知自己的准妹夫竟然竟然和自己的继妹搞上了,会是什么心情? 越想,殷博瀚越激动,他简直太期待了,期待景濯回来后,只怕这京城会变得更加热闹了…… 第31章 身处漩涡,把握主动 “江姐姐,你今天未免胆子也太大了,竟敢如此不给太子面子?” 周暖梦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直到现在她的心脏都还在怦怦跳呢。 她扶着江云锦走进自己的屋子,江云锦随意的扫了一眼周暖梦的闺房,闺房很大,多摆放着珍贵的古玩字画,以及一些随意摆放的武器。 “皇上是位明君,不会因为我几句话就生气,他的心里自有一杆秤。今日的事情,你当真觉得太子那几句话就能糊弄过去?” 江云锦由着周暖梦将自己扶到桌边,喝了口茶,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因为马场投毒的事情,太医尚且在现场帮忙鉴定,周暖梦怕江云锦的脚耽误久了会出什么事情,让人去外面请了大夫,大夫过来还需要些时间。 “不过是不愿意戳破罢了,如今朝堂不稳,皇上又不止一个儿子,与太子年龄相仿的不是还有惠贵妃的二皇子,德妃的五皇子以及……” 江云锦眼神暗了暗。 “以及什么?” 周暖梦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儿,心里竟然不由地跳了一下,明明也是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姑娘,却好像懂得比任何人都多。 “以及,太后最为看好的贤妃的儿子,十皇子。” “可是,十皇子不满一岁啊,陛下不至于连一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孩子都忌惮吧?” 周暖梦有些不太相信,困惑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 “陛下忌惮的不是十皇子,更不是贤妃,而是……” “星晚……” 正在这时,一道十分严肃的声音及时打断了江云锦的话,江云锦仰头看过去,尚未开口,周暖梦已然率先出声。 “爹爹……” 来人正是周将军,锋都烟南,周子昂。 “周伯伯。” 江云锦起身恭敬地向对方行礼,可能是因为江云锦在部队呆的时间久的缘故,她向来对保家卫国的将军士兵,抱有最崇高的敬意。此时看着这位常年征战沙场,屡立战功的将军,她不由地站直了身体,表情也变得更加严肃。 “星晚,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江云锦眼神暗了暗,刚刚自己说的话,周将军果然全都听到了。周子昂表情严肃,警惕地看了眼周围,对站在屋里的丫鬟们看了眼,丫鬟们立刻心领神会离开了。江云锦看了眼小环,小环也点点头,跟随着周家的丫鬟们一同离开。 有些事情在各大家族中,都是心照不宣的秘密,尤其是朝中局势,圣心圣意,甚至就连后宫妃子的宠幸都极有可能影响京城的每个人。就算这些事情,心里清楚,也不能如此毫不避讳的说出口,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到时候那可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抱歉,周伯伯,这些都是我从别人口中知晓的。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 周子昂坐在江云锦身边,低声道: “可是,妄议国事,可是要杀头的。” 江云锦嘴角勾了勾,低声道: “这点我知道,正因为这件事非同小可,所以,我也只是和暖梦说说罢了。” “星晚啊,伯伯知道,你聪明机灵,可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朝堂之事,你一个女孩子能不沾染就不沾染。朝廷之内的很多事情。比你想象的要更加复杂,也更残忍。” 看着眼前这个宦海沉浮这么多年,此时再谈起官场之事,依旧是一副谈之色变的模样,江云锦清楚,周将军是不想自己牵扯其中,成为他人攀爬的脚下阶梯,更不想自己不明不白地死在他人的算计当中。 眼前这人,是真心对江星晚好的人。 “可是,周伯伯,出生在世家,无论是我,还是暖梦,早已踏进这权利相争的漩涡当中,挣不脱,逃不开。” 江云锦认真地看着眼前饱含沧桑的男人。 “如今我与太子的婚事,就是一场巨大的权权交易,我已然成为权利斗争的一颗棋子。只要我父兄仍旧在战场杀敌,只要他们手中仍然握有兵权,我的命运就不会由我自己做主。” 周子昂没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丫头竟然看得这么通透,将自己的命运甚至整个镇北府都看在了眼中。 “与其以后被迫入局,不如趁现在,尚且不引人注意之时,提前谋划,主动入局。” 江云锦端着手中的青瓷茶杯,没喝,只是微微抚摸着杯子冰凉的瓷釉。 “如此,我便能掌握主动,也许就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也不一定。” 当江云锦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周子昂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才十四岁的少女,他没想到,一个尚在闺中的小姐,身上竟能散发出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强大气场。他身上的气场是因为常年在沙场边疆征战。浑身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命和血腥,才会逐渐形成这样的无形气场。 可眼前这个小姑娘,明明是个尚未出阁的闺阁小姐,为何会有此等强大的气场。 “我不求什么权力巅峰,我只求能自保,护我自己,更护我的家人。” 一时间,周子昂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说的,自己又何尝不明白,女儿尚在闺中,若是他不强大,未来自己的家人又如何能在刀光剑影中得到善终? “周伯伯,我明白您的担心。可有一点您必须要清楚,就算您现在身居高位,可朝堂之上,势力盘根错节,您能护得了暖梦一时,能护得了她一世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身处在权力中心,要想轻易脱身谈何容易。” “有些事情,不是佛系的不去争抢,就能换得平安顺遂。您在战场上征战这么多年,这样的道理想必您心里最是清楚。” 江云锦看着周子昂,在受周暖梦邀请之前,她提前找人打听了周子昂的性格脾性,他是个聪明人,懂得为自己谋划,更懂得顺应潮流,所以这么多年,他手握重兵在边疆征战多年,在部队里可以说深入人心。 那时他就明白,将军手握重兵,在皇帝眼里是大忌。当边关战事吃紧,急需人手时,将军就是整个大夏的守护神,可一旦功高盖主,就会成为皇帝的眼中钉。 而周子昂最辉煌的时候,则是部队兵士视他为精神支柱,大夏百姓则视他为大夏战神,那时的他风头无两。 可自古帝王之心最难侧,更何况,皇帝不敢赌周子昂对大夏的忠心,皇帝担心周子昂拥兵自重,故刻意留其妻女在宫中住了些时日,明面上是为褒奖,实则是为警告。 周子昂每打赢一场胜仗,皇帝对他的忌惮就会更深一分,那么他的妻女就会险一分。最终,周子昂在江城一战,意外战败,借此时机,将兵权交还于皇帝,回了京城做了一名潇洒的养马人。 “话已至此,作何决断,全由叔伯定夺。”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周子昂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他自己就能想明白。更何况,他在朝堂上这么多年,整个朝堂的势力分布,想必他是最清楚的。如今朝廷面临着什么困境,他心里自是和明镜儿似的。 “小姐,周大夫到了。” 门外传来一声通报声,室内原本凝重的氛围瞬间缓和了不少,周子昂原本紧皱着的眉头,也逐渐松懈了下来。 “快请……” 就在这时,江云锦蓦地眼神一凛,身体的本能已经先一步侧身,朝着一边滚了一圈,在千钧一发之际,还不忘拉一把周暖梦。 一道凌厉的冷光擦着江云锦的脸颊飞过,“砰”的一声,牢牢镶嵌在窗边…… 第32章 半途修整,闺房遇袭 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奔袭,江凌霄和江逸尘两人最终还是在距离京城二十公里外的驿站修整。江凌霄浑身灰尘仆仆,身上皆显狼狈,反倒是江逸尘,纤尘不染,一身素白的袍子,衬得如同一位不曾入世的谦谦君子,文雅至极。 这驿站建成时间挺早了,具体多久,早已记不清,驿站内放置的桌椅已有些斑驳,甚至边角也起了毛边,若是身着丝绸,只怕得勾出线来,也亏得店小二擦得足够干净。 “景濯,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回来有些紧张啊?” 江凌霄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干净后,才觉得干涩的嗓子有些缓解,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一口饮尽,舔了舔唇边的水渍,看着坐在自己面前,一言不发,低头小口喝水的儿子。 自己这个儿子,和她母亲几乎一模一样,无论什么情况下,仪态规矩必须端正,无论多渴多累,面色一点变化也无,有时候古板的令人发指,可又让人无可奈何。 “父亲,难道你不紧张?” “你说的什么屁话,老子当然紧张了。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你妹妹如何了?” 提起江星晚,江逸尘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最终还是出现了涟漪。江凌霄口中的妹妹,除了和自己一母同胞的江星晚,再没人能称得上是他江逸尘的妹妹。 当年,母亲生下妹妹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直到妹妹七岁,他十二岁,母亲最终还是离开了他们,为了能让他们兄妹两个在将军府不被欺负,他独自一人承担了托起将军府的重担。 他不喜武,尤其厌恶打打杀杀,他喜欢文,字画诗词是他的最爱,政治策论更是他的擅长,可为了妹妹,他拿起了武器,进入了最为血腥的不对,每日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盘算今日该如何打仗,又该如何杀人。 这么多年,当初握笔书写文章的手早已被鲜血染红,手上沾染的人命更是数都数不清。可他不后悔,甚至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选择了如今的这条路,庆幸自己能用手中的武器保护妹妹,保护自己所爱的人。 “不知道小丫头如今长大了没有,长成什么样子了,会不会和你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一想起江星晚,江凌霄嘴角的笑容就怎么也控制不住。 “希望这次回去后。妹妹不会认不出我。” “说什么呢?” 江凌霄一巴掌拍在了儿子肩膀上,江凌霄常年习武,手上没轻没重,拍得江逸尘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吐出来。 对于父亲这一高兴就喜欢拍人肩膀的秉性,江逸尘到现在仍旧不习惯。无奈叹了口气,看向了窗外漆黑的夜色。 今晚的夜色尤其漂亮,星星点点的稀碎光芒点缀在漆黑的暮色上,深夜的虫鸣声如同在这样闪烁的光芒下大合唱,让人不免觉得安心。 “江姐姐,你没事儿吧?” 周暖梦急忙从江云锦的胳膊下爬起来,起身将摔在地上的江云锦扶了起来,周子昂脸色阴沉的看着那根镶嵌在窗框上的箭羽。 “我没事儿.” 这一摔,着实不清,原本脚腕处就受着伤,为了躲避那只暗箭,拉了周暖梦一把,没成想,周暖梦在摔下来的时候,恰巧就压在了自己那只伤腿上。 江云锦脸色白了几分,缓缓从地上坐起来,伸手将绑在脚腕上的沙袋解了下来。 周暖梦奇怪的看了眼那像是枕头一样的东西,有些困惑,只是如今这样的情形,容不得她多问。急忙将江云锦扶到了凳子上。 周子昂察觉到那道凌厉的破风声,下意思朝着箭羽飞过来的方向追了出去。周暖梦察觉到江云锦脸色苍白的可怕,急忙让大夫给江云锦诊治。 原本纤细白皙的脚踝如今肿得如同一个巨大的紫红色馒头,脚踝上满是青紫的痕迹,看得人眉心控制不住的皱起。 大夫不敢耽误,当即蹲下替江云锦诊治。就在这时,周子昂从外面走了进来,原本痛的江云锦全身注意力都在脚上的时候,江云锦分了一点神,长吸了一口气,声音这才稳当点儿。 “叔伯,抓到了吗?” 周子昂摇了摇头。 “对方是个武功好手,轻功也是一等一的高手,等我出去的时候,早就逃的没影了。” “你怎么样?” 周子昂注意到江云锦脚踝上的伤,当看到那只肿的夸张的脚踝时,他的眉头还是下意识皱了起来。 “大夫,如何了?” 仔细替江云锦检查了脚腕的大夫,缓缓起身,朝着周子昂行了一礼之后,才缓缓道:“这位小姐的脚踝伤的厉害,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当听到没有伤到骨头的时候,周暖梦和周子昂都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这位小姐最好还是在家中静养,万不可在做剧烈运动,这脚踝尤其不能再伤了。” 说着,那大夫从随身的药箱中拿出几个白色瓷瓶,递给站在一边一脸担心的小环。 “这药是活血化瘀的,每日小心涂抹在脚踝处即可。我再开几副药搭配着喝了,不日就会好了。” “多谢大夫。” 江云锦示意小环跟着大夫一起去拿药方,顺便抓药。等大夫离开后,周子昂将那根箭从窗框上拔了下来,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那只羽箭。 用于制作羽箭的羽毛是最普通的鹅羽制作而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种羽箭,在京城内都是最普遍的。 “是枉天。” “枉天?” 江云锦对冷兵器不是很熟悉,除了匕首以外,她对冷兵器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枉天是八夭之一,八夭即枉、絜、杀、鍭、恒、痹、矰、茀,而枉夭极擅长远攻。” 江云锦看着那只箭,眼波流转,看不出情绪。 “一般这种箭,在军队中运用的最为广泛。” 周暖梦自小就喜欢这些冷兵器,对此也有些研究,看着江云锦手里的那支箭,她低头沉思道。 “可是京城中,用这种箭的人唯有守护京城京畿安全的禁军才会配备。” “禁军……” 江云锦那双漂亮的瞳孔中闪烁出一抹危险的暗芒。当说道这里,周暖梦脑海中也不禁想起一人,她下意识看向了江云锦,江云锦缓缓抬头,二人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一个答案…… 第33章 波诡云谲,深夜密谈 天色已逐渐昏沉,最后一点亮光也在太阳彻底沉下去之后,消失在天际。 “线索有些少啊!” 殷博瀚看着马厩内正安然吃草的战马,脸上愁绪不散。 “线索总归是靠人找的,我不信会有人这能做到不留痕迹。” 就在这时,云暮脸色难看的走了过来,向萧宸睿和殷博瀚行了一礼之后,低声道:“星晚小姐在后院遇袭了。” 萧宸睿蓦地脸色黑了下来,殷博瀚俱是一变。 “人怎么样?” “回大人,星晚小姐没受伤。” 当听到没受伤,殷博瀚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唯独萧宸睿脸色依旧低沉。 “这件事明显就是冲着星晚去的,若是陷害星晚的人是江月柔,那如今,江月柔早已下狱,那这个人又是谁?” 殷博瀚看着天空中逐渐明亮的月亮,心里的忧愁总也散不掉。 “总归此人目的不简单,无论如何,都得在江将军回京之前,调查清楚。” “王爷,如今京城内各方势力庞杂,明里暗里站队的不在少数。江将军手里的兵权,一直是太后觊觎的。如今江将军归京,只怕江家不会安生了。” 殷博瀚虽久居郸城,可对京城之事,却是十分清楚,如今皇上借机打压太后背后的世家势力,提拔寒门子弟,试图瓦解世家。借此巩固自己的地位。 这件事看起来十分简单,实则却是困难重重,如今能在京城叫得上名字的世家,都是经历了几十年,上百年的世家大族,大多都是跟随着萧太祖打天下的股肱之臣,到如今,世家之间通婚,联姻,相互依仗,其间盘根错节,极难理清。 “母后久居深宫,一介女流,还是少参与国事为好。” 萧宸睿低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危险。 “星晚,若真是安信候世子做的,你又该怎么办?” 江云锦看着周暖梦那张小脸满是忧愁,不免心里一暖。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陌生的地方,竟然也会遇到这样一个关心自己的知心好友。这对于江云锦一个深处陌生时代的孤魂来说,算得上是一种幸运。 “放心,我不会这么忍气吞声,这件事早晚我会找回来的。” 天色有些暗了,待在周将军府里太久,回去不免会被自己那个继母找茬,江云锦还是和周将军告辞,周子昂在江云锦临走之前,低声道:“若在府里遇到什么事情,可派人来寻我,凌霄与我本是兄弟,你又是我看着长大的,遇到什么难题的话,尽管找伯伯。” “多谢周伯父。” 江云锦和周子昂父女行礼告辞后,坐上马车后,掀开窗帘,看着窗外已经看不到一点光亮的夜色。 深邃的京城街道上,商家早已闭店归家,仅有一些酒肆,酒楼仍挂着灯笼招揽客户。 “月明星稀,北雁南归。” 如今自己这缕孤魂又该归往何处? “江小姐……” 江云锦坐在马车上,看着夜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早已忘了星空是什么样子的。好像从进入部队开始,她就不曾在这样寂静的夜空中看如此明媚的星星了。 “我们王爷有请……” 被打断了看星星的兴致,江云锦也不恼,她毫无情绪地看着站在马车边的云暮。 不知为何,云暮在看到这样的眼神的时候,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总觉得江小姐这个眼神有些危险。 预想到的危险没有发生,江云锦被小环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因为两辆马车相距不远,即使脚上有伤,江云锦脸上也不见丝毫痛色,淡定的搭着小环的手,看了眼不远处高大豪华的马车,江云锦一步步朝着马车走去。 还不等江云锦在马车边站稳,忽然从马车内伸出一只手,一个巧劲儿,在江云锦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揽在江云锦的腰将人带进了马车。 这辆马车的空间极大,内部放置着柔软的坐垫,甚至还放置着精致的水果和茶点。而萧宸睿正悠闲地斜靠在马车内,而江云锦则被萧宸睿放在了身边的软垫上,在她的身侧正巧放着一盘水果和茶水。 看到这一幕,江云锦忍不住眉头跳了挑。 “到底是王爷会享受。” 江云锦挖苦了一句,对于被人突然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拉进马车,她面色不显,却也不恼。 “尝尝?这是西域前不久进贡上来的葡萄,皮薄,果肉饱满,汁水丰富,清爽甘甜。” 江云锦也不客气,伸手摘了一颗就放进嘴里。吃完,还不忘赞叹一句: “不错。是挺甜的。” 面对江云锦这么不客气的一面,饶是萧宸睿见惯了世面的人,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真不怕我下毒啊?” 江云锦又摘了一颗,这葡萄确实还挺好吃的,清甜可口,听了萧宸睿的话,朝着对方挑了挑眉,将手上那颗葡萄扔进嘴里道: “你会吗?” 萧宸睿无奈笑了笑。他坐直了身体,将面前的葡萄朝着江云锦推了推,便就这么看着江云锦一颗一颗像是小松鼠一样将葡萄扔进嘴里,在吃东西的时候,她的两边腮帮子鼓鼓的,看着还有点可爱。 最关键的是,萧宸睿发现,这小丫头一旦吃到令她觉得好吃的东西,她的眼睛不由得会眯一眯,甚至那双眼睛会散发出不易察觉的光芒。 萧宸睿上下扫了一眼江云锦,意识到对方确实没受什么伤之后,这才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可当他将目光放在江云锦脚上时,看到那只肿得已经让人难以忽视的脚踝时,他的眉头再次控制不住地皱了起来。可看着对方一脸毫不在意,没心没肺的样子,萧宸睿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小丫头。 “你就不问我找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想必王爷是想和我做生意吧?” 江云锦将嘴里的葡萄皮吐掉之后,坐直了身体,认真的看着萧宸睿。 “再吃点……” 萧宸睿朝着葡萄挑了挑眉,江云锦笑了下。 “不了,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毕竟,回去晚了,我那便宜母亲可是会发火的。” “你还会怕她?” 萧宸睿失笑。 “自然是不怕的……” 江云锦伸出纤细的手,捏着一颗莹润透着水渍的葡萄玩,低敛着眉道: “父兄就快回来了,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们找不痛快。” 提到这个,萧宸睿眉眼也变了变,但很快就敛了下去。江云锦看着萧宸睿,挑了挑眉。 “今日若是王爷不找我,我也会找王爷的。” “是吗?” 狭窄的空间内,江云锦看着萧宸睿,两人的视线相互交汇,一时间,竟然有一种不明的情绪萦绕在彼此的心间,江云锦很快将那抹诡异的情绪忽略掉了,而萧宸睿却将那抹情绪隐藏在心底深处,不被人察觉。 “我要青柠成为我的人……” 第34章 互相试探,联盟初建 “为何?” 宽敞的马车内,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味道不是很浓郁,却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想必王爷也知道了,今日在暖梦房间内,我遇刺的事情。” 江云锦也不和萧宸睿绕弯子,开门见山道: “虽说,这人留下了线索,可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没法将那幕后之人拿住。” “我不过是将军府的小姐,对朝堂之事知之甚少,同时,我也不想掺和朝堂纷争。” 江云锦这番话说的平静且真诚,可蓦地,话锋一转,她那双漂亮的眸子瞬间冷了几分。 “可若是有人趁此机会要我的命,我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说着,江云锦缓缓抬起头,看着萧宸睿,唇角勾起一抹似嘲讽又似可悲的笑容。 “江月柔这件事不过是女孩子家因为嫉妒做出的小打小闹,我也没想借着这个事情要了她的命,可今日之事,并非江月柔一人之过,她不过是被人利用,成为了那个躲在暗处人的马前卒罢了。” 眼前的女孩儿明明尚在豆蔻之年,心智认知却无比成熟。 “而青柠是个有本事的人,就这么因为江月柔的一次任性,令她丢了性命,着实太可惜了些。” “她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还觉得她那条命可惜吗?” 听了萧宸睿的话,江云锦忍不住笑了,在这样逼仄的空间里,江云锦的笑是发自真心,而那双眸子也因为笑,微微眯了一下,像只灵动的小狐狸。 “不过是被逼无奈之下的保命之举罢了。” 说着,江云锦看着萧宸睿,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王爷自小便在这京城之中长大,想必最清楚手下人的保命之道,在这弱肉强食,强权当道的世界,要想获得一席之地,这些都是他们不得不遵从的生存法则。既如此,又何必怨怪?” 萧宸睿没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明明那么平静的讲出这等惊世骇俗之语,可在萧宸睿的眼里,这个女孩仿佛身上有光,这抹光是他们不曾见识过得。 “那你想如何让青柠成为你的人?” 江云锦看着萧宸睿那只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敲着窗沿,萧宸睿不愧出生于皇家,身娇体贵,那双手更是纤长白皙,就是她一个女人在看到这双手的时候,都有些嫉妒了。 那手指骨节根根分明,每一截骨节都纤长漂亮,这样的一双手,江云锦只在漫画里见过,再搭配着萧宸睿此时漫不经心的声音,着实令人沉迷。 “按照太子的性子,必定不会给自己留下后患。” 江云锦坐在马车内,轻轻地拽了一下,将指尖把玩的葡萄从藤上拽了下来,她用拇指和食指捏着那颗圆润透着冷霜的葡萄,眼神冰冷的道: “最迟今晚,他定会对青柠下手。如今江月柔对太子还有用,他是绝对不会让江月柔在这个时候出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身份低微的青柠将所有罪责都认下来,一份半真半假的认罪书,再加上青柠畏罪自杀,在没有什么比这最好的结案证据链了。” “我帮了你,能有什么好处?” 萧宸睿看着眼前眉眼透着寒意的女孩儿,唇角情不自禁勾起一抹弧度。 听到萧宸睿的话后,江云锦原本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了,而萧宸睿也明显察觉到了对方这一微小的变化,眼神微微闪了一下。 “你想要什么好处?” “呵……” 萧宸睿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心道这小丫头还挺会谈判,这么喜欢将问题抛给对方。 “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萧宸睿又将问题抛了回去,表情认真,好似真的在思考江云锦能给他什么好处似的。 “若说身份地位,你恐怕给不了我,更何况,我如今的地位已经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说钱财,这大夏朝,谁能比得过我?这算来算去……” 在江云锦尚且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萧宸睿伸手,猛地将江云锦朝自己身边拉了过来,二人距离瞬间拉近,萧宸睿手攥着江云锦纤细的手腕,当握着手里那节纤细洁白的手腕时,萧宸睿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太瘦了,瘦得他生怕用的劲儿大了,就能将她的腕骨捏断。 “我身边独独缺一美人儿,本王见你长得还算入眼,不如……” 说着,萧宸睿朝江云锦挑了挑眉,唇角勾起的笑容魅惑中带着一点得意的挑衅。对于这种小儿科的挑衅,江云锦嘴角勾起一抹笑。 想当初,她为了完成任务,扮成舞女在酒吧里撩拨众生的时候,眼前这纯情王爷估计还不知道在哪儿打仗呢。 “王爷,小女子自然是愿意的,不过……” 江云锦顺势靠在萧宸睿怀中,伸出那只作乱的手,在萧宸睿的身上摸来摸去。 这家伙的身材还真不错,竟然在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面料外,还能依稀摸着肌肉。江云锦嘴角勾着一抹魅惑的笑容,一颦一笑间,皆带着诱惑,如同一只成了精的小狐狸,眉眼间的神采让人不由自主陷入进去,甘愿将自己的所有都奉献出去。 “若被皇上知道自己的亲弟弟竟然惦记自己的儿媳妇儿,到时候,只怕小女子就要被浸猪笼了。” 既然你喜欢这挂的,我就一次性给你来个够。 江云锦心里暗暗地想到。 “有本王护着你,我看谁敢……” 明知这小丫头在和自己闹着玩,可一旦想到那样的场景,萧宸睿心口仍旧闪过一阵窒息。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还在自己怀里胡作非为的小丫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浑身带刺的小丫头竟然入了自己的心。 “王爷莫要开玩笑了,您能挡的住皇帝和太子,您还能挡得住这满朝文武吗?若是被朝堂上的大臣们知道,王叔看上了侄媳妇儿,这参你的本子不得将皇上的书案压塌啊。小女子不过一届女流,可担不起祸国妖姬的名头。” 说着,江云锦收敛了神色,毫不留情地将萧宸睿推开了。正色地看着萧宸睿。 江云锦这话说的不错,上到国家大事,下到皇亲贵胄吃喝玩乐,皆是朝臣们关注的重点,一旦有一点违背祖宗礼法,违背世俗罔替,都会被拿来说事,那些文臣的唾沫星子一人一口都能活活将人淹死。 “王爷就直说吧,您究竟想要什么?只要是我力所能及,我都尽量满足。” 萧宸睿也不和江云锦玩闹,正色地看着她,犹豫了许久,开口: “我还没想好,不如这样……” 眼前的小丫头一脸警惕,那敏锐聪明的头脑令人有些头疼,但也正因为聪明,所以才不会轻易被人哄骗,对于这一点,萧宸睿既欣慰,又心疼。 “你许我一个承诺,等以后我想到什么的时候,你需得无条件答应。” 说完后,萧宸睿还不忘补充: “自然,不会让你做出违背心意或伤天害理的事。” 江云锦看着萧宸睿,知晓对方是认真的,江云锦仅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答应了。 “好,我答应你。” 第35章 暗影重重,寒松长立 黑色的幕布下,点缀着明亮的繁星。江云锦踏着这样的暮色回到了江家,马车还尚未在府门前停稳,沈寒荷就已经迫不及待朝着马车边走来。 “星晚……” 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的江云锦面色不显,扶着小环的手掀开帘子就看到沈寒荷那张着急的脸。 “沈夫人今日怎的想起在门口迎我了?这不是让我这个做女儿羞愧吗?” 沈寒荷:“……” 你羞愧个屁,你巴不得我低声下气地求你。 沈寒荷虽然面上带着笑,心里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小贱人掐死,可一想到如今月柔的命还掌握在这小贱人手里,她又不得不强撑着笑意。 “怎么会呢,天色这么黑,母亲实在放心不下,过来迎一迎罢了。” “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江云锦心中冷笑,搀着小环的手,一瘸一拐的朝着府里走去。沈寒荷跟在身边,心里着急,可有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扯着笑意,旁敲侧击道:“星晚,我听说今日周将军府里发生了行刺事件?你……” “劳沈夫人担心了,我没事儿。” 江云锦不是很愿意搭理沈寒荷,如今安信候世子今日如此针对自己,除了那日她将人打了一顿以外,她不敢保证太后会不会掺和其中,在这件事没弄清楚之前,她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如今自己羽翼未丰,皇帝心中想什么,没人能猜的出,太子一向对江星晚有些意见,究竟对江星晚什么态度,尚且不明朗。而独独太后,背靠世家,手握后宫大权,这么多年,京城之内,究竟多少人投靠于她,而太后又下着怎样的一盘棋局,自己都不知道。 所以,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卓梁动不得。 “星晚,月柔是什么样的人你是知道的,她是决计没有胆子做出伤害人的事情的,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沈寒荷打断了江云锦心中的盘算,江云锦仅是淡淡的看了眼沈寒荷,不知道是今夜夜色太暗的缘故,还是她的错觉,总觉沈寒荷好像变了好多。眼角的皱纹也深了几分。 看来沈寒荷在江月柔身上花费的心血着实多啊。 “误会?” 江云锦冷笑了一声,停下脚步,看着沈寒荷。 “究竟是不是误会,沈夫人心里最是清楚。其实你心里明白,江月柔是想要的我的命,不过是中间出了一点差错,误伤了卢玲语吧!” 今日周府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沈寒荷知晓这件事其中细节,江云锦一点也不意外,毕竟这母子两个都是一门心思的想要自己死,哦应该是想要江星晚死。 “你……” 沈寒荷竟一时被江云锦的眼神震得浑身抖了一下,漆黑的夜色下,眼前少女的眼神就像是从透过寒冰投射过来一般,冻得人浑身血液都仿佛僵硬了一般。 “沈夫人,我劝你如今还是好好待在府里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万一被江月柔牵连到自己身上,乃至牵连到我们整个将军府,到时候,可就不是一条命能抵的了的。” 说完,江云锦不愿再和沈寒荷多说一句,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耽误在这么一个没用的人身上,属实有些浪费时间。 “小环,提前备好马车,明日我们去见一见姚掌柜。” 江云锦边朝着自己院子走,边低声对小环道。 今日发生的事情,小环到现在都还觉得尚且在梦中,小姐身处危险当中,小环一整天都是提心吊胆的。如今听到小姐说明日要出去,当即打算阻拦,可当看到小姐凝重的脸色时,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漆黑的夜色下,沈寒荷那张原本精致的脸在看着江云锦的背影后,逐渐变得狰狞。 “夫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阴影中走出来一道身影,身穿下人的袍子,略显年长的脸上布满忧愁。 “去,派个机灵的,给上头送信,手中的棋子怕是不太听话了,适当的时候……” 说着,沈寒荷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凶狠的杀意,伸手缓缓从自己的脖子划过。 那嬷嬷眼神瞬间变了变,浑身都忍不住颤了颤,当即躬身和沈寒荷行了一礼。缓缓隐匿在漆黑当中。 独留下沈寒荷站在暗夜当中,浑身都散发着戾气。 第二日,江云锦乘坐马车前往了姚宅,姚轮早早在门口等着,看到江府的马车后,急忙跟着身边的下人一起迎了上去。 “小姐……” 江云锦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 “进去说。” 昨日发生的事情,姚轮也听说了,如今看到带着伤的江云锦,心下一沉,但还是没说什么,和下人一起恭敬地将江云锦迎了进去。 当进入正堂后,江云锦坐在主位,姚轮坐在他的身侧,而身边还跟着一位年轻的少年,少年容貌昳丽,看起来也就十二三岁,年龄尚小,可眼睛清澈干净,举止得体,是个规矩少年。 “如今报社准备的如何了?” 江云锦开门见山,也不多和姚轮寒暄。 “回小姐的话,如今基本以准备妥当,就……小姐口中的报纸,我们终究还是有些无从下手。” “这点不用担心,我今天来就是为着这事。” 姚轮眉梢微挑了挑,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少年都下意识看向了江云锦,对此江云锦毫不在意,唇角勾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低低道: “想必昨日的事情姚掌柜已经知晓了吧!” 姚轮微微点了点头,一想起这件事,脸上还带着搵怒。 “这件事在京城影响很大,可具体的细节,很多人都不知道,我想趁着这次的机会,将报社的名气打出去。” “小姐想如何做?” 江云锦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低低道: “既然有人想要我的命,那我不回报点什么,不是显得我太小气了?” 姚轮看着江云锦,坐在上位的女孩儿,年纪那么小,如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就好像一位久居高位的执棋者,随手轻轻一拨,就能掌握天下局势。无人能知晓她下一步将要行哪一步棋,又会如何应对对方带来的攻击。 “今日之后,我要寒松阁屹立于大夏最深处,千万年不倒……” 第36章 报纸出世,风雨欲来 “哎,今日我得着得不错的东西。” 纤喜阁,整个大夏朝最大的茶楼,上到皇亲贵胄,下到书生游子,都喜在此处谈论家国大义,述说诗词歌赋吗,更是文人雅士聚集之地,往日这里格外热闹,喝茶比赛,辩论作词,好不热闹。 而今日,貌似比往日更加热闹。 “星澜,快说说,你得着什么好东西了?莫非是前朝孤本?” “是啊,星澜,你快别吊我等胃口了,快拿出来,让我们一睹芳容啊!” 每日的初时,吃过午饭后,很多人都喜欢在茶楼内喝喝茶,约上三五好友,一起谈天说地,尤其读书人最是喜欢谈论诗词歌赋,而更多人则痴迷于收藏前朝孤本。这对他们来说,简直堪比当铺老板遇着个年份久远的古董,痴迷刀剑的人遇到一把绝世好刀。 姚星澜看已经吊足了胃口,这才不紧不慢地从袖中将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拿了出来。 原本一脸期待的众人当看到这张纸后,脸上皆露出失望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啊?就一张破纸?” “就是,我还以为你会拿出什么好东西来,结果就这?” 众人皆失望地继续和自己的茶,扭头和身边的人说近段时间自己见识到的一些见闻。姚星澜却一点不脑也不着急。 他不紧不慢地将手里那张纸一点一点展开,原本不是很在意的众人当看到纸上内容的时候,脸上皆显露出惊讶之色。 只见这张纸比普通的纸张都要大,且裁剪整齐,纸质比一般的宣纸要硬一点,从中间一折,两边整整齐齐对在一起,这张纸的排版也格外吸引人,分成一小块一小块不同的区域,每个小块都搭配着一副精美的画,在画的旁边用一种奇特的字体写着大大的标题,标题格外吸引人。 标题的下面,则是一段段像是小故事一样的小板块,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它的最下面还专门留了一个小板块,画了几幅小人图,那小人画得栩栩如生,上面还写着小字。让人仅仅只是瞄了一眼,就让人挪不开眼。 “星澜,这是什么东西?为何如此奇特?” 果不其然,当那张报纸彻底展现在众人眼前之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甚至一些和他们不认识的人在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后,也情不自禁围了过来,仅仅几分钟,姚星澜的身边就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原本待在后堂的茶楼掌柜的出来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惊得差点以为有人在自己茶楼打架了似的。 “这是报纸,一种新玩意儿。” 姚星澜情不自禁语气中带着骄傲。天知道他现在心简直要飘到天上去了。尤其是想到昨日他第一次见到江小姐画完这张报纸后的震惊,简直和这些人的表情一模一样。 这些都是他不曾见过的,而江小姐的文采更是令他瞠目。不敢想象,一个闺阁小姐,上对政治策论,下到诗词歌赋,再到故事绘画,简直无所不能。 他到现在还记得,在报纸写到最后,江小姐特意留了一小片空白,他奇怪地看着那片空白。 “小姐,您留着这篇空白是有什么打算吗?” 江云锦淡淡笑了一下,随后神秘莫测的道:“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这东西真的好有意思,还有这小人图,画得未免也太好了……” 众人的连声惊呼将姚星澜从之前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姚星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星澜,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你们不清楚吗?” 姚星澜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众人皆是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这段时间京城内新开了几家店铺,装修新颖,且里面的东西都是各种稀奇且精美的东西。有银铣阁,纤衣楼,食飨府等等,为了吸引顾客,今日门口都会放着这种报纸,免费发放……” 姚星澜话还没说完,茶楼内的人全都一拥而出,生怕自己稍晚一步,就抢不上了。 一直站在楼上的江云锦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勾起。 “小姐,这报纸的制作成本这么大,为何要送啊?” 小环看着眼前蜂拥而出的众人,不解地问道。 “我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打响报纸的影响度,与此同时,将我想让众人知道的消息告诉他们,这就足够了。” 说着,江云锦顿了一下,接着道: “顺便,借着送报的名义,将顾客吸引进我们新开的铺子,这不是一举三得?这样免费的广告不用,岂不可惜?” 小环惊讶地看着江云锦,情不自禁夸道:“小姐真聪明。” 江星晚嘴角微微勾起,眼眸中闪过一抹暗色。 最重要的是,报社不能轻易暴露出来,只要在暗处,才能做更多的事,而且,还不能让他们查到报社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江云锦看着挤挤攘攘的众人,唇角勾起一抹冷厉的笑容。 我就是既要赚钱,又要诛心,这样才能在群狼环伺的京城站稳脚跟。到时候一旦有了某些势力的把柄,那么,自己连带着报社,都会是他们既恨,却又不敢轻易打掉的存在。 这种事,江云锦在部队的时候,没少做。 报纸的事情很快传进了宫里,原本喂鸟的太后听着太监的禀报,手中的鸟食掉在了食槽中。 “有查到幕后之人是谁吗?” “不曾,古怪就古怪在这幕后之人隐藏得太深,根本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不过是民间的小打小闹,随便他们折腾吧!” 太后不以为然,一直跟在太后身边的桂嬷嬷有些担心道:“可那张纸上将那日周府发生的事情都写在了上面,甚至还暗指安信候世子是幕后主使,奴婢就是担心,这件事会牵扯到太后您。” “哀家久居深宫,且安信候夫人也不曾入宫,该如何扯到哀家身上?就算扯上哀家,他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是哀家指使?” 太后毫不在意地伸手点了点眼前的鸟雀儿,她那双清明的眼神看着及其温柔,浑身的气场却默默地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压迫力。 “不过……” 太后的语调一转,看着眼前的鸟儿,眼神蓦地一冷。 “这江将军的女儿这段时间确实出够了风头,这样一个令皇帝都赞不绝口的奇女子,有时间,哀家也得见见,究竟是个怎样的妙人,竟能让皇帝和淮安王如此上心……” 第37章 矛盾激化,三堂会审 随着报纸的面世,江云锦名下的其余铺子也紧锣密鼓地开业了。有了报纸带来的影响力,在加上那些铺子的装修风格,以及独特的样式,更是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 每日的客流量简直比得上刚开业一年的客流量了。姚轮和其余掌柜的们忙得脚不沾地,姚星澜更是忙着找人,每天傍晚,父子两个回到家,都是一脸生无可恋地看了对方一眼,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等天不亮,再次从床上爬起来,接着忙自己的事情去了。两人也是头一次见识到挣钱也挺让人苦恼的。 反倒是江云锦,对这一切淡定的好像和自己无关,因为接了周府那件案子,在养伤的同时,还得不定时去一趟刑狱。 “小姐,马车已经备好。” 江云锦点点头,率先走出屋子,朝着院门外走去。刚到院子外,迎面就遇到了沈寒荷。对于天刚亮,就在院子外看到这人,江云锦不免觉得有些晦气。但算起来,江月柔被关进诏狱也快一周了,这几日沈寒荷几乎每日都得来自己院子里一趟。 “星晚,我……我想去看看月柔。” “江月柔这起案子影响巨大,就连皇上都亲自盯着,不可能让你见着的。” 江云锦毫不客气的拒绝。一个眼神都不屑给她,越过对方,朝着府门外走去。 沈寒荷看着江云锦决绝的声音,垂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地攥紧了拳头。这几日,她几乎每日都是低声下气地来求她,可每次都是碰一鼻子灰。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是江家主母,再怎么说,自己都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凭什么她这么对自己? “江星晚,你不要太放肆,再怎么说,月柔也是你姐姐。” “姐姐?” 江云锦嘲讽地道: “沈夫人,这姐姐妹妹的说出来你也不嫌寒搀,她这个姐姐的身份究竟是怎么来的,你是最清楚的……” “我知道当年的事情对你母亲造成了伤害,可这么多年了,你究竟要抓着这件事不妨到什么时候?” 沈寒荷这个时候也彻底绷不住慈母的假皮,这么多年,就因为自己怕了床,这么多年被人指着鼻子骂,这些都无所谓,无论如何,她如今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胜利者,输家永远都不配说话。 可凭什么,凭什么眼前这个手下败将的女儿,却敢这样对她说话? “这件事永远都过不去,午夜梦回的时候,你不会觉得害怕吗?这么多年,你以为你做的亏心事不会有人知晓?我告诉你,上到天上神明,下到地府鬼差,全都盯着你,总有一天,他们会将你撕碎,将你拖入十八层地狱。” 不知道江云锦那句话挑动了沈寒荷的神经,她整张脸瞬间变得惨白。这一点变化,当然逃不过江云锦的眼神。心里将这一点记了下来,面色却不动声色。 “今日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江月柔她自找的,当日若卢小姐没有和我换马,那天死在马蹄践踏下,成为一滩烂泥的只怕就是我了。怎么,看我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你们一定心里不舒服吧?祖母常年礼佛,你们这对母女确实半点都不曾沾染一点慈爱之心。既如此,那就自己受着。” 说着,江云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沈寒荷看着江云锦的背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可怖。 “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夫人放心,这次绝对万无一失。” 今日之所以这么急着来诏狱,主要是为了提审青柠,提审青柠的时候,江云锦必须在场。 马车停在大理寺门口后,江云锦牵着小环的马车走了下来,大理寺门口站着两名佩刀侍卫,殷博瀚站在门口前来迎江云锦。 看到她下来,往前走了几步,有些担心的道: “这大理寺掌管刑狱案件,血腥阴森,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要过来了吧!” “这件事我必须在场。幕后之人是冲着我来的。我若是不亲自参与,我不放心。” 江云锦明白殷博瀚的担心,她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笑道: “殷哥哥尽可放心,我父兄皆是上阵杀敌的英雄,我的身体里留着和他们一样的血,又怎么会因为这点是就怕呢?” 明媚的阳光泼洒在少女的身上,暖洋洋的,再搭配上少女的笑容,竟让人挪不开眼。 殷博瀚顿了一下,随即还是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妥协道: “说不过你,走吧!” 说着,率先引着江云锦朝堂内走去。等到了大堂,江云锦才发现,萧宸睿早已到了,坐在首位,面色不显,让人看不出喜怒。 两边分别坐着左右副督察御史,这件案子原本不该由督察御史亲自督查,够不上。可毕竟是皇帝亲自盯着,淮安王亲自调查,手底下的人都是看眼色形势,皇上和王爷都如此重视,这案子自然不能如此轻易过去。当中的弯弯绕绕,深着呢。 两位御史看着江云锦过来,当即站起来和她行礼,按说左右副都御史都是正三品官职,没必要和江云锦一个女子行礼。可前不久,江云锦被封了郡主,可着这个头衔,他们也得和江云锦行礼。 江云锦微微躬身,和两位大人行礼,态度谦卑,尽量放低,却不显得卑微,反倒让人觉得舒服。两位大人也不曾想到江云锦会给他们行礼,皆是愣了一下,但随即,面色松了些许。 萧宸睿原本低敛着的眸在江云锦来的那一刻,就缓缓掀了起来。看着江云锦对两位大人的态度,嘴角情不自禁勾了起来。 这小丫头,面子功夫做得倒是够足、 既然已经来齐了,也没必要再寒暄耽误时间,殷博瀚朝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当即明了,让人将青柠带了上来。 这才几日不见,青柠整个人瘦得吓人,浑身都是被鞭打的痕迹。那张原本精致的脸,此刻却满是狼狈。 江云锦下意识看向了殷博瀚,殷博瀚无辜地朝着江云锦耸了耸肩。 江云锦心下瞬间明了,这是有人等不及了。 第38章 当庭审问。击溃防线 “下跪者何人?” 青柠削弱着声音,低声回应道: “奴婢青柠。” 江云锦低敛着眸,坐在萧宸睿下首左侧,不发一言,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青柠。而萧宸睿则懒散的坐在主位,手边放着一盏茶,一个眼神都不屑于放在青柠的身上。反倒时不时将目光扫过江云锦的身上。 殷博瀚坐在萧宸睿右侧下首,这场审判,他是主审官,故他脸色严肃,手边拿着几张供词。 “景和二十四年蒲月初六,周府马场,卢丞相之女卢玲语在赛马时马匹突然发疯受惊,差点导致卢小姐从马上摔下因此丧命,这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殷博瀚声音凌厉,眼神森寒,即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仍旧能感受到那股寒意。 “是,是奴婢干的。” “为什么要这样做?” “奴婢……奴婢意外听到卢小姐私底下说小姐的坏话,小姐心善,性子也柔,所以……所以经常被那些小姐们欺负。奴婢……奴婢看不过……所以,所以……才……才想要教训一下卢小姐。” “呵……还真是个忠心的奴才。” 一直坐在首位,不发一言的萧宸睿突然嗤笑了一声,嘲讽道。 萧宸睿的声音森冷,就这么一句不明其意的话,就令跪在大堂内,一身狼狈的青柠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江云锦扫了眼萧宸睿,对方好似察觉到了江云锦的眼神。竟然还朝着江云锦挑了挑眉。 江云锦:“……” 这家伙。 江云锦无语地瞪了一眼,就在殷博瀚还打算再问,江云锦却突然猝不及防的开口道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妹妹?” 果然,这句说完后,一直如同一潭死水,一心求死的青柠蓦地朝着江云锦看了过来。江云锦眼眸平静无波,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而原本支撑着地面,以此稳住身形的手下意识攥成了一个拳头。 “你的妹妹,青羽,你二人自小相依为命,沦为乞丐,直到被一位江湖人士捡走,教你们武艺,由此你们便糊里糊涂地进入了杀手组织。直到你们接到一起暗杀任务,前去暗杀太子,意外被太子抓获,而你们也借此成为了太子的人。” 江云锦语气不紧不慢,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根锋利的羽箭,随着破风声,一根根扎进青柠原本平静的心湖,掀起一圈圈涟漪,久久不能消散。 “只怕你之所以在江月柔的身边,也是太子安排的吧?” 江云锦眼眸死死地盯着青柠的脸庞,她的眼睛如同鹰隼,锐利不放过一丝线索。审问技巧是特种部队最重要的一项技能,尤其是以最有效率的方式获得最实在的信息,这些都是作为特种部队的一员,必须要具备的。 “他派你过去只怕不是为了让你保护她?而是让你监视她吧?” 殷博瀚和萧宸睿震惊的看着江云锦,这些消息他们也查到了,且查到的不比江云锦的细,甚至得到的信息要多得多。毕竟他们久居朝堂,尤其是萧宸睿,更是皇家之人,手底下有一张庞大的信息网。身边无论是官员还是亲人,很多信息都是绝对瞒不过的。 但仅凭这一点点信息,就能推测出这么多东西,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消息汇总就能做到的。而需要很强大的推理以及对对手性格的判断。若不是对一个人有着绝对的了解,是做不到这些的。 “青柠,你好好想想,你若是真的应了太子,替江月柔扛了这次的事,以后你的妹妹该怎么办?太子真的会好好待她吗?保不准什么时候她就会像你一样,成为别人的替死鬼。” 江云锦不紧不慢的将其中的利害关系一条一条地讲给她听,说完后还停顿了一下,给足对方反应思考的时间。 江云锦起身,蹲在青柠的面前,眼神平视着对方,没有一点居高临下的倨傲,反而将姿态放低,好似她们之间是一对相识很久的伙伴。 “如今这个世道,谁的话都不值得听,自己的命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能放心。你敢保证今日你替江月柔抗下这害人性命之事后,你妹妹未来就能过得开心?就能没有生命危险吗?” 说着,江云锦缓缓伸手,将青柠耳边的乱发拨到耳后,那模样,像极了姐姐看到妹妹一脸伤痕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脸心疼的想要替她擦拭伤口一般。 “人死如灯灭,死后就什么都没了。与其相信一个亲手将你推入死亡的人,不如相信你自己、若是你想活下去,我会帮你。” “嗟余只影系人间,如何同生不同死?” 最后一句似是感叹,又像是借着他人的口述说心中唯一的祈愿,当青柠听到最后一句后,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瞬间从眼眶中滴落了下来。浑身剧烈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本一直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松下来之后,浑身痛的她当即支撑不住,几乎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在场诸人皆没聊想到事情的发展竟然会是这样的,更没有料想到,江云锦仅仅几句话,就将对方的心理防线彻底击碎。一时间,在场的几人皆是不知究竟该用怎样的表情来看待这件事情。 “星晚什么时候这么牛?怎么办?我感觉我后背渗了一层冷汗。” 萧宸睿眼眸微微闪烁,全程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江云锦,一句话都没说。 “先将她带下去吧!” 江云锦低敛着眸,看了眼殷博瀚,低声道。 “来人,带下去。” 经江云锦这么一提醒,殷博瀚才终于回过神来,当即让人将青柠带了下去。当人带下去之后,殷博瀚下意识看向了江云锦,本以为对方会一脸放松的模样,此刻再看,对方的眉头丝毫没有舒展,反倒皱得越来越紧了。 “江月柔没必要审了,我想看看她。” 江云锦神色严肃地看着殷博瀚,而殷博瀚反倒看着坐在首位从头到尾浑身慵懒,一句话不说的萧宸睿。江云锦顺势将目光放在萧宸睿身上。眼神中都是平静。 “可以……” 第39章 幕后推手,成为废棋 江月柔已经分不清自己在这个污浊漆黑的牢狱里呆了多久,这么长时间,没有人过来提审,也没有人前来看过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脏污,浑身都脏兮兮的,即使难受,却毫无办法。 起初她还能在监狱中喊冤,甚至咒骂江星晚,可过了这么久,她彻底没有精力了。每日的馊饭令她仅是闻一下味道都受不了地想要吐出来。更不要说将那些东西放进嘴里用来饱腹。 江月柔眼神空洞地看着唯一能够透进来光的窗口。 “江月柔,有人来看你。” 就在这时,一阵铁链解开的叮啷声响起,原本早已经麻木了的江月柔瞬间燃起希望,连滚带爬地朝着狱卒的方向冲过去。 “是谁?是太子吗?一定是太子殿下过来看我了。” “姐姐到现在还在妄想着太子能来救你啊?” 江云锦冷冷地从狱卒身后走出来,看着江月柔那满身狼狈的模样,心下毫无波动。 “怎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当看到江云锦的那一刻,江月柔的情绪彻底爆发了,此时此刻,无论谁来都可以,独独眼前这人不能出现,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不能被她看到。 “现在也就只有我能来看你了。”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江月柔不敢相信地低声喃喃,瞪着江云锦的眼神变得越发憎恶,那慢慢的恨意都快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了。 “因为你,太子被皇上扔到了刑部,地位一落千丈,你觉得太子现在还想再见到你吗?” “你撒谎,无论如何,太子都不会抛下我的。” 看着江月柔这幅狰狞的模样,江云锦只觉得眼前这人简直无药可救,实在不知道她对太子真的如此用情至深,还是说她是个蠢货,因着这么一点点虚假的温情,竟然如此相信别人,甚至将自己这条命也系在别人身上。 “江星晚,你不要高兴地太早,我告诉你,太子绝对不会就这么将我扔下的,我早晚会从这里出去,到时候,我不会放过你。一定不会放过你……” 江云锦缓缓蹲下身体,看着江月柔那张因为愤怒变得狰狞的脸,她十分不解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为什么你如此恨我?甚至不惜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我的命?”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那些原本属于我的东西,都被你抢走了,凭什么,就凭你嫡女的身份,就凭你母亲是太傅之女?这不公平。” “呵……” 江云锦简直要被江月柔这不要脸的说辞气笑了。而她也确实没忍住笑出了声,可这笑声却不达眼底,嘴角明明微微勾着,带着笑,可眼神却丝毫不见一丝情绪,反倒渗着一层冰冷的寒意。 “这世界上,最不能挑选的就是母亲的肚子,你投胎到沈寒荷的肚子里,那你就得认。怎么?当初自己投错了胎,反倒怨怪上了我?姐姐,你这未免太不讲道理了些。” 江月柔被江云锦这漫不经心的样子激得浑身颤抖,这一刻她才真切的感受到眼前这人的可怕。自己的下巴被对方如此轻易地挑起,仅仅用两根细长的手指,捏着自己的下巴,却传来了剧痛,让她觉得,自己的下巴下一秒就会被这人毫不留情地捏碎。 “告诉我,那天朝我动手,究竟是你自愿的,还是受人指使?” 这个想法在察觉到江月柔脸色的瞬间,江云锦就觉察出不对了。单凭江月柔的胆子,是断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乃至当着皇帝的面做这样的事情,这和活够了有什么区别。 除非江月柔当时受人指使,想要对自己下手,且对方和她承诺了什么,才会令她这么不顾一切。 果然,江月柔听到这话后,脸上闪过一抹震惊,浑身都禁不住抖了一下。但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眼神依旧恶狠狠地看着江云锦。艰难的道: “没有人指使,是我自己看不惯你,想要你的命。” “姐姐啊,你还真是蠢得可笑。真以为你这么死犟着不松口,那人就会来就你吗?你未免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如今你就是一颗废棋。知道什么叫废棋吗?就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可以随意丢弃,甚至……” 江云锦眼神蓦地一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可以被毁掉的废物。” 说完,江云锦也不打算再和她多说什么,狠狠地将人扔向一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牢狱。 这牢狱阴暗潮湿,环境脏乱得可怕,甚至还有老鼠在各个牢房逃窜。牢狱中时不时就会传出各种犯人低低的呻吟声。 江云锦的心情就如这昏暗的环境,父兄尚未归京,那些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动手了。这些人明显就是冲着将军府来的。可目前为止,那个幕后之人仍旧躲在暗处,不留丝毫痕迹。 不知什么时候,江云锦以走出刑狱大门,一道刺目的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江云锦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模糊间,她在这夺目的光芒中,看到一道逆光身影。 “有问出什么吗?” 江云锦摇了摇头。 “没事,那人早晚会露出马脚的。” 江云锦扯了扯嘴角。对于那幕后之人,江云锦倒是不怕,只是……她有些担心,这人究竟从何时开始布局,这当中又有多少人躲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盯着整个将军府。而江凌霄和江逸尘回京的路上又会遇到怎样的危险。 将军府如今因着江凌霄和江逸尘两大名将。手握重兵,镇守于甘南,本就树大招风,还因着江凌霄对于京城当中的世家意见极大,这么多年,走到这个位置,完全凭着自己拿命和血换来的。也正因如此,一位手握重兵的将军,不站队,就是最大的罪过。 如今,京城内,以太后为首的世家视江家为眼中钉,以皇帝为首的内阁视江家为威胁。明面上对江家百般夸奖赏赐,暗地里却在想办法瓦解江家的兵权。一旦兵权被夺,到时候江家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 “在想什么?” 萧宸睿看着眼前少女一言不发,眉头却越皱越深,低声问道。 “我在想……” 江云锦看着萧宸睿,嘴角勾着抹笑意。 “王爷在这场局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第40章 稳定关系,对峙太子 炙热的光芒照射在二人的身上,俊男美女互相看着彼此,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牢狱的门口,怎么看都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过了许久,萧宸睿无奈地笑了。朝着江云锦伸出手,低声道。 “先离开这里,有机会我会和你详细说的。” 江云锦没有伸手,只是淡淡的看了眼萧宸睿的手,嘴角勾着笑,而这个笑。确是真心的。 “王爷没必要和我解释。你我二人本就是互相利用,这样互相藏着一点秘密,反倒能让这段关系维持得更持久。” 萧宸睿看着江云锦,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为何,当从这丫头的嘴里听到“互相利用”的时候,心里竟莫名地有些不太舒服。 “王爷,臣女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江云锦不再多说什么,朝着萧宸睿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独留下萧宸睿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殿……殿下,咱们还……进去吗?” 小德子看着萧源的难看的脸色,有些紧张的问道。 “去江府。” 萧源脸色不渝地回了一句,转身便离开了。因着江月柔那个蠢货办的蠢事,萧源受到牵连,本想就这么不管了,可一想到有些事情,又不能这么放着她不管。 不管怎么样,都得先稳住江月柔,后面再想办法看能不能将她摘出来。可没想到才刚到刑狱门口,就看到这扎眼的一幕。 一个是自己的亲王叔,另一个是和自己有着婚约的未婚妻,这二人的关系未免亲近得离谱了。 “殿下,殿下等等奴才啊!” 今日,虽说没审出什么来,可并不是一无所获。江月柔决不能在这里死掉,她的背后肯定有人。而这个人也许就是破局的关键。 “小姐,累的话,就眯一会儿吧!” 江云锦的脸上满是疲惫的神色,这段时间,因为寒松阁,以及名下店铺开业的事情,小姐忙得脚不沾地,又因着百马场刺杀一事,小姐又没日没夜地往刑狱大理寺奔波,已经连着几日没怎么好好休息了。 “吁~~~” 蓦地,一阵剧烈的摇晃差点将江云锦和小环晃出马车,江云锦眉头紧皱,小环稳住身形后,掀开车帘,有些不悦地质问道: “怎么回事?” “小……小姐,是……太子。” 车夫看着面前骑着高头大马直直矗立在道路前的太子,声音都控制不住带了点颤。而原本闭着眼睛的江云锦听到车夫的话后,蓦地睁开眼睛,她扶着小环的手从马车上下来,嘴角带着笑地仰头看着太子。 “不知太子找臣女是有何紧急的事儿,竟让您如此当街阻拦臣女的马车?” “江星晚,你和王叔究竟什么关系?” 太子利落的从马上跳了下来,几步来到江云锦面前,脸色难看的抓着她的手腕,江云锦眼神危险的眯了眯,当看到抓着自己手的时候,有些无语地想: 这叔侄两个有什么毛病吧!这么喜欢抓女人的手腕? “我们还能有什么关系?若是殿下能将咱们的婚约取消,那我和王爷便什么关系也不是。” 江云锦嘴角勾着挑衅的笑容,萧源抓着自己手腕的劲儿很大,微微有些痛,可江云锦却恍若未觉,淡定的看着眼前恼羞成怒的太子。 “若殿下不能在我父兄回来之前将我们二人的婚约取消,到时候,淮安王就是我的王叔了,怎么?殿下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江云锦状似疑惑地看着萧源,那张精致的脸上带着迷茫,蓦地,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来,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弯弯的,看着有些好看。 萧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星晚,一时竟愣了神。可下一秒,对方说出的话直接令他脸色黑成了锅底。 “殿下该不会以为我想当你的王婶吧?若是王爷同意,皇上和殿下没意见的话,我还是挺乐意的。太子的王婶啊,这说出去多气派……” 萧源简直被眼前这没皮没脸的女人气的额头青筋突突地跳,他之前怎么不知道这江家二女儿竟是这么一个不要脸的人。说出来的话,简直让人不忍卒听。 “你就这么不想和本殿下成亲?就这么想当本殿下的王婶?” 听到太子的话,江云锦心中只觉可笑,可面上却是一脸惊讶还带着委屈。 “殿下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不是殿下不愿意和我成亲的吗?” 萧源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驳: “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不想和你成亲?” 当萧源反应过来的时候,这话早已经不过脑子的脱口而出,而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只看到眼前的女人狡黠一笑,一步步朝着萧源靠近,嘴角的笑意如同一只魅惑的妖精,仿佛要将人的魂魄都一并吸走。 “你……” “殿下,既然喜欢姐姐,那就该好好对她,不要想着看着碗里的,又惦记着锅里的。” 江云锦有些危险的看着太子,眉眼间不自觉地带了点在战场上独有的杀气,那气势中掺杂着血腥,像是一层厚重的乌云朝着萧源压了过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我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这样的思想早已经在众多女子的心中扎了根,可我……不是那些女子。既然您在和我定亲的情况下,依旧要和姐姐在一起,那足以证明殿下是真的喜欢姐姐,既然如此,我愿意做这个宽容大度的人,我很乐意成全你们。” “但前提是,殿下,你得有能力让陛下取消这门亲事。若是在和我还扯着一段婚姻的前提下,仍旧和江月柔乃至其他女人牵扯不清,到时候,若是殿下的风流韵事被史官记录在册,可就怨不得我了。” “你敢……” 江云锦猛地将自己的手从萧源的手里抽了出来,脸色难看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森寒。 “我敢不敢,殿下可以试试。” 说完后,也不管萧源脸色如何难看,兀自上了马车, “回府……” 当马车经过太子身边的时候,江云锦掀开右侧的帘子,脸上再次换上了一副单纯无害的挑衅模样,柔声道: “殿下,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江云锦朝着太子眨了下眼睛,那模样,可爱中带着邪恶,美丽中带着危险。让人心之若骛,却又不敢触碰。 看着马车离开的背影,对方甚至在离开的时候还朝着身后挥了挥手,那潇洒恣意的模样,令萧源狠得牙痒痒。太子妃之位是多少女人费劲手段求都求不来的,凭什么她江星晚却可以将这当成一个烫手山芋,恨不能扔得远远的。 最关键的是,明明是她想解除这场婚约,凭什么要让他来承担父皇的怒火? 第41章 太子算计,案件谜团 “殿……殿下?” 小德子看着脸色变得有些狰狞的太子,一时间,竟觉得此刻的太子变得好可怕。 “小德子,你说我身为太子,真的有人不愿意成为太子妃吗?” “怎么可能,这京城凡是有身份的女子,谁不想成为太子妃?只要是聪明的女子,都清楚,只要嫁给殿下您,才能获得最尊崇的地位,享数不尽的荣华。” 小太监一脸谄媚地在太子身边说道。 听了小太监的话后,太子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低声道。 “不错,没有谁不愿意成为我的太子妃,你越是不愿意和我成婚,我就越要让你逃不开我身边。” 更何况…… 太子的眼神暗了几分,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这江家的兵权,总不能落在旁人手中。 “走,去刑狱。” 太子率先跃上马,朝着刑狱走去。 江月柔整个人都缩在牢房的一角,浑身蜷缩着,尽量将自己抱得紧一点,这是一种保护自己的姿势,同时也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姿势。 “月柔……” 原本因为长时间未进食物和水的缘故,江月柔早已有些昏昏欲睡,这时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即将闭上的眼睛瞬间睁开了,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了牢门。 “我……我是在做梦吗?” “月柔,你受苦了。” 正当江月柔还在以为是做梦的时候,自己就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她不敢相信地低声喃喃道: “殿下,是……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不是,月柔,我来看你了。” 太子随手将身上的大氅接下来,披在江月柔的身上,然后大氅和江月柔牢牢搂在怀中,可在江月柔看不到的地方,那双深棕色的眸子半点温情也无。 “殿下,我……我差点以为我就要见不到你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你再等等我。” “好,我……我相信你。” 被关在这阴暗潮湿的牢狱当中,在加上这么多天没有食物和水,江月柔浑身的神经都在紧绷着的。如今被心爱的人搂在怀中,江月柔只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殿下,对不起,我……我没有完成你交给我的事情。” “没关系,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你变成了这样。” 太子一脸自责地看着江月柔。那张原本运筹帷幄的脸庞如今竟也出现了一丝慌乱。江月柔模糊地看着太子的脸,强撑着嘴角的笑,低低道: “没关系,我不怪你。” “殿下,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小德子在身边提醒道,太子仿若没听到,依旧搂着江月柔不放,直到小德子再次出声提醒,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江月柔。双手珍惜地捧着江月柔的脸,极其认真道: “月柔,你再辛苦几日,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江月柔点点头,目送着太子离开的背影,此刻她的心里满满的,即使浑身冰凉,可那颗心脏确实阿灼热的。 出了牢房门后,太子冰凉的朝着门外走。 “安排的人如何了?” “回殿下,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就能行动。” “这件事必须要做到万无一失,一旦被她泄露一星半点,到时候,会惹来不小的麻烦。” 小德子低声在太子身边,嘴角勾着笑。 “殿下放心,那日马场之事不过是为了试探陛下对江家的态度,等您和江家小姐成婚后,那江家自然就会站在您这边,到时候,殿下就稳坐中宫,再不会有人能威胁到您的位置。” 太子看着前方昏暗的道路,他的表情变得讳莫如深。父皇的心思从来没有人能够猜得透,就算是王叔也不敢揣测圣意,更遑论自己这个随时都可能被换掉的儿子? “这段时间,我那些弟弟们都做些什么?” “回殿下,有殿下在上面,他们哪敢做什么,不过是每日按时定省,去私塾罢了。” 说着,小德子蓦地想到了什么,低声汇报道: “不过,听说皇上前不久去了一趟惠贵妃的院子,还赏了好些东西。” “二皇弟这段时间私底下给我找了不少麻烦。这次就趁着这次机会,本太子也得给他回份礼不是?” “殿下说的是。” 从刑狱回来,萧宸睿坐在书房内看书,可无论如何强迫自己静心,都没法看进去一个字。一想到监狱门口小丫头脸上挂着笑,一脸疏离的样子,他只觉得烦躁得紧。 “王爷……” 就在这时,云吙走了进来,朝着萧宸睿行礼后,低声汇报道: “王爷果然没猜错,那日抓到的人的确是有人借着安信候世子的手,朝着江小姐动的手。” “查到是什么人了吗?” 萧宸睿将手里的书“啪”的一声合上了,语气低沉,让人不禁浑身一颤。 “是……方家。” “方家?” 萧宸睿低敛着眸看着手中的兵书,这方家掌管兵部,尤其是兵部尚书方伟晔按说与江家并无什么矛盾逾矩,甚至可以说两人关系还算过得去,这次设计这么一出究竟有何目的? “王爷,您说,会不会是……太后?” 云吙的想法萧宸睿并非没有想过,可这次的设计错漏百出,破绽太多,不像是太后的手笔。 “不好说,这次的事情,只怕不简单,整场谋杀都设计得破绽百出,就是那匹马全身都是证据,若真是太后,未免太过简单了。” 萧宸睿眼神微暗。这么多年,他被困京城,一个是为了让皇兄放心,另一个则是为了迷惑太后,所以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不温不火,甚至朝着浪荡子的方向越走越远,就是为了让太后那只老狐狸放松警惕,可这么多年了,对方连一个破绽都没暴露出来。 要说此次这件事是她做的,萧宸睿反倒不太相信。和太后博弈这么多年,自己和皇兄心里都清楚,太后这人心思深沉,做事更是心狠手辣,从不留痕迹。这么多年,明面上深居后宫,不问朝事,实际上,朝堂上发生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王爷,这次咱们在江小姐那匹马上做了手脚,目的就是为了引出身边太后安插在王爷身边的暗探,却不曾想,竟不止一人想要江小姐的命。这事儿只怕牵连甚广啊……” 云吙有些担心的看着萧宸睿,沉声道。 萧宸睿不免又想起马场的惊悚场面,他的眉头控制不住地皱了起来。 “乌头查得如何了?” “尚未查到线索。” “无妨,这人既是冲着江家来的,必然后续还会出手,你去让云暮暗地里跟着江星晚,有什么消息立刻汇报。” 第42章 畏罪自杀,大堂对峙 第二日,江云锦尚未从床上起来,小环就一脸慌张地从门外冲了进来。 “小姐,不好了。” 江云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下意识问道: “出什么事了小环?” “小姐,青柠她畏罪自杀了。” 蓦的,江云锦的瞌睡瞬间被惊醒了,当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匆忙接过小环递过来的衣服,边往身上套,边问道: “怎么回事?” “清早,天不亮,殷大人就派人前来通报,说是昨夜青柠签下了认罪书,咬破了齿间藏着的毒药,畏罪自尽了。清早狱卒过去查看的时候,人已经凉了。” “那认罪书上写了什么?” 小环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可当看到江云锦那凌厉的眼神后,还是没有隐瞒道: “青柠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将月柔小姐摘了个干干净净。” “备马。我要去大理寺。” 江云锦脸色阴沉的可怕,这件事要说不是太子做的,她江云锦打死都不信。还不等小环脱口说什么,江云锦早已经冲出了房门,朝着府门外走去。 看到下人牵来的马,还不等那小厮将手里的缰绳递过去,江云锦早已经跃上马背,从小厮手里夺过缰绳,双腿夹紧马腹。 “驾……” 急速吹过来的风,吹得江云锦整张脸一阵刺痛,眼神也渐渐变得冰冷猩红。不愧是太子,未来的皇帝,是我小瞧了你。 这一路上,江云锦都在思考从马场那件事发生到现在,自己手中拿到的线索,以及整件事牵连到的人。太子这么急着要青柠顶罪,这就说明江月柔在他那里十分重要。要说太子喜欢江月柔所以为她做到这一步,江云锦是绝对不信的。 最是无情帝王家,从小在深宫中长大的太子,是绝技不会有什么真情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江月柔手里握着太子的把柄。什么把柄令太子不敢趁着这次的机会杀了江月柔,反倒要如此哄着,最主要的是,太子想杀自己,一定不是因为这场他不乐意的婚约。 这当中究竟有什么联系?还有萧宸睿,他又在这当中扮演着什么角色?那日的事情,她不信萧宸睿完全不知情,否则,他不会那么快做出反应。 江云锦眼神暗了暗,因为策马在街道上奔驰,周围刚刚出门摆摊的百姓们皆是一脸怨念,可又不敢说什么。 还有皇上,皇上真的完全不知道吗?作为大夏坐在高位的人,又怎么会什么都不清楚?这整件事都像蒙着一层迷雾,让人看不清,摸不透。而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往前走。 如今仔细想想当时整件事,到处都透露着不对劲。 “吁……” 江云锦在马尚未停稳的时候,就从马上跳了下来,因为下地的剧烈冲击,脚上的伤传来了一阵刺痛,江云锦皱了皱眉头,直接忽视了脚上的伤,将手里的缰绳扔给迎过来的士兵,自己则朝着大理寺内冲去。 “星晚,你怎么来了?” 殷博瀚看到冲进来的江云锦,一脸震惊的看着对方。 “青柠呢?” “星晚,人已经埋了。” “那……” “妹妹……” 就在这时,一声虚弱的声音从侧堂传了过来,江云锦扭头看过去,只见江月柔一脸虚弱地缩在太子的怀中,而她的身边就是埋头拿着帕子正擦眼泪的沈寒荷。 “对不起,那日的事情,都怪我没有管教好青柠,这才让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江月柔惨白着一张脸,尽显柔弱,缩在太子的怀中如同一朵惨遭风吹雨打的白莲,叫人好不心疼。 “可如今,青柠已经畏罪自杀了,而我也因着这件事受到了惩罚,妹妹就不要再揪着这件事不放了。” “太子对姐姐还真是情谊深重啊!” 江云锦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太子,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放在江月柔的身上。太子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知为何,这句话听着还真挺不舒服的。 “但有些事情,殿下真以为能轻易揭过吗?” “揭过揭不过得,不都事在人为吗?只要不是月柔做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将无端罪责按在她的身上。” “呵……” 江云锦看着太子那张无比坦荡的脸,忍不住心中嗤笑。 “承太子吉言,您最好将你怀里的人护得死死地,顺便乞求她不要再做出马场那件事,否则,到时候可能就不是让太子到刑部了,万一这太子之位被连累地易了主,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江星晚。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沈寒荷听到这话当即怒斥道: “你可知这是以下犯上。” “妹妹,你就如此恨我,都到这种时候了,竟还在挑拨我和太子的关系。” 江月柔一副委屈的模样,苍白的脸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水。 “我知道,我得了太子殿下的心,你心里不舒服,可……这情爱之事,又怎么死我能控制的?我……我知道对不起你,可……可你也不能这样诅咒殿下啊!” “江月柔,你还是少在我面前演戏,就你那拙劣的戏码,也就太子乐意看,还有啊,你可不要在这里恶心我了,在你们母子两个的心里,别人的东西永远都是香的,别人的男人你们也永远都觉得是好的。” “这人也就你觉得好,在我这里,若他是太子,他就和皇上一样,不过是君与臣的关系,若他是我的未婚夫,呵……” 江云锦冷笑了一下,毫不客气地道:“那他屁都不是。粘过其他女人的男人,和那些常年留恋青楼妓院的嫖客没什么区别。” “江星晚,你太放肆了。你这是以下犯上,是要杀头的。” 沈寒荷厉声指着江云锦,整个人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这怎么能叫以下犯上呢?” 江云锦一改之前咄咄逼人的冷厉模样,转而一脸无辜地看着沈寒荷,又挑衅地看着太子和江月柔。 “于公,我身为大夏未来太子妃,这是我身为太子妃对未来储君的忠言逆耳。于私,身为殿下未婚妻,这是我对未来夫君的忠告,更是警告。若是那日不小心染上了脏病,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江云锦嘴角勾起一抹笑,看着这对狗男女,心里只觉好笑,随即,江云锦正了神色的看着萧源,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殿下,自小生活在深宫里的你,最应该知道这京城的水有多深,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您最好还是日日小心谨慎些,万一被人抓着把柄,再添油加醋地在皇上面前说上那么一嘴,到时候,什么处境,您自己最清楚。” “你在威胁我?” “臣女哪敢呢?臣女不过是提醒您而已……” 太子冷冷地瞪了一眼江云锦,浑身低气压地抱着江月柔离开了大理寺。殷博瀚站在身后,被吓得浑身都是冷汗。这大夏朝,能这么和太子说话的,只怕就只有江星晚这个莽夫了吧! “星晚啊,你胆子未免也……” “萧宸睿呢?” 殷博瀚话还没说完,江云锦蓦的朝着自己靠近,眼神凶狠地瞪着他,那眼神血腥恐怖,就连常年和各类罪犯打交道的殷博瀚都被这眼神吓到了。 “不……不知道啊!”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江云锦浑身冒着寒气地冲出了大理寺,跳上马急奔而去。 “大人,江小姐这……不会出什么事吧?” 殷博瀚看着江云锦的背影,唇角忍不住抽了抽,随即毫不担心道: “不会的,依着星晚的性子,估计顶多是将王爷暴揍一顿,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侍卫:“……???” 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不会出大事的样子啊…… 第43章 勇闯王府,我帮你 萧宸睿正在书房看书,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陈伯,跑这么急做什么?” “王……王爷,门外有位小姐,说有急事找您,硬要闯进来。” “有说叫什么吗?” 陈伯因为跑得太急,气都还没喘匀,缓了许久才稍微缓过来了点儿,这才回道: “说是姓江,江家小姐。” 当听到“姓江”后,萧宸睿唇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手里的书也放了下来,陈伯在看到自家王爷一副早已料到的模样,心中觉得奇怪,看王爷的样子,似是早就猜到那位小姐会照过来似的。 “既是江家小姐,让她进来吧!” 话音刚落,还不等陈伯去通传,人已经进来了。 “萧宸睿,你当初答应我什么?” 江云锦脸色森寒的看着坐在书案后的萧宸睿,浑身戾气震得就连陈伯都下意识抖了一下。 “你说过,你不会让青柠死的。你哄我啊?” 萧宸睿看着江云锦生气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随后不紧不慢的放下手里的书,右手支在桌案上,撑着脸,侧眸看着她,那模样,竟透着些许诱惑。 萧宸睿本身就长得好看,此时用这样漫不经心的眸子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竟让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你怎么能说我哄你呢?你交代的事情,我可是花了一百倍的心思去做的。” 江云锦如今完全没有一点心思和眼前的人虚与委蛇,毫不客气地质问。 “今早大理寺传消息过来,青柠畏罪自尽。” 说着,江云锦嘲讽地看着萧宸睿,笑道: “畏罪自尽?好一个‘畏罪’,在你们的心里,普通人的命不是命,他们不过是你们把弄权利的牺牲品。” 陈伯看着王爷的脸色瞬间变得暗了几分,心下一紧,又看向那位站在不远处的少女,只觉得这女子胆子着实有些大,在整个京城,除了皇上,没有人敢和王爷这么说话,这姑娘是独一份儿。 “在你们的眼里,那些没身份没地位的人,都是一群蝼蚁,他们的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若是他们能成为自己棋盘上的一枚毫不起眼的棋子,那是他们的造化,若他们为了你们的算计死了,那是他们的造化,他们就该感恩戴德。是吗?王爷……” 最后的一个“王爷”,江云锦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足见这件事憋在她心里太久了。青柠才多大,不过还是个孩子。凭什么要因为他们心中的贪婪丧命。就是死了,也要背着这样的名声。 一想到按照青柠的年纪,在自己的那个时代,正是上初中的年纪,青春洋溢,毫无负担的时候,那么小的年纪,却要承受那么多,江云锦控制不住,她心里难受。 明明已经决定了的,决定了在这个时代当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的,可是……可是当她看到青柠的经历后,她承认,她做不到,完全做不到。 “江星晚……” 萧宸睿没想到一个青柠竟然会对眼前的人影响这么大,当看到对方如此失控的模样,他一时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应该安抚她的情绪。 江云锦看着萧宸睿,因为生气,胸口剧烈起伏,缓了许久,她最终还是低敛了眉眼,低声道歉。 “对不起。” 看着刚刚还气得想要吃了自己的人,现在却一脸脆弱地朝着自己道歉,一时间,萧宸睿什么脾气都没了。无奈地叹了口气,从书桌后来到江云锦的面前,柔声道: “青柠没死。” 江云锦茫然地看着萧宸睿,一时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眼前的男人。 “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她。” 说着,萧宸睿率先朝着外面走去,江云锦一时间竟然觉得有些无措,但还是快走几步,跟在了萧宸睿身边。 刚才还不觉得,此刻跟在萧宸睿的身边,在王府内七拐八绕地,江云锦这才觉出王府的大来。整座王府,雕梁画栋,内有假山装饰,还种植着大片竹林,看着竟有一种隐世高人的感觉。 转过一条红墙青瓦的走廊,在王府的最深处,有一个相对隐蔽的院子,院子外站着丫鬟婆子,当看到萧宸睿的那一刻,当即行礼。 萧宸睿随意地挥了挥手,低声问迎来的婆子。 “人怎么样了?” “回王爷,人已经没什么大事了,只是一直昏迷不醒,这丫头太瘦了,又遭遇酷刑,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她命好了。” “嗯!” 萧宸睿没说什么,带着江云锦走进屋内,屋子算不得大,就一个厅堂单辟出一间简陋的卧室,青柠身上早已换了一身衣服,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江云锦来到床边,确认青柠真的没事儿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放心吧,既然是本王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 听到萧宸睿的话后,江云锦毫不犹豫,直接朝着萧宸睿行了一礼,随后,十分认真地道: “之前确实是小女子鲁莽,冲撞了王爷,还望王爷见谅。” “这还是你第一次这样和本王说话。” 萧宸睿觉得稀奇,这小丫头还真是知错就改,能屈能伸。 “王爷放心,以后若是王爷用得上我的,我定当义不容辞。” “呵,行了,你我之间,需要这么见外吗?” 萧宸睿一见这丫头假模假式的样子,就只觉无语。听了萧宸睿的话后,江云锦也不端着了,站直身体,看着萧宸睿,唇角勾着笑。 “王爷那件事查得如何了?” “你知道本王在调查什么?” 对于萧宸睿蓦然冷下去的脸色,江云锦毫不在意,认真道: “自然知道,王爷要调查的事情,只怕整个京城没有人不知道吧?” 江云锦离开这一寸见方的卧室,坐在厅堂内摆放的椅子上,下人早已备好了茶水,江云锦端起来喝了一口。 “我可以帮你。” “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竟然这么狂妄,知道本王面临的是什么,就敢说能帮我?” 这小姑娘胆子还真是大,大得就连他都要忍不住说一声狂妄。 “如今王爷的局面并不乐观,先是太后背后的世家,是决计不能让你查出什么来,再来,皇上虽说与您是一母同胞,可皇上毕竟是皇上,他既念着你们之间的血缘亲情,又忌惮你对他皇位的威胁。所以,有些事情,皇上仍旧避着你,有些权利仍旧不会交到你手上。” “否则,王爷您就不会这么多年屈居京城,当一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理正事的风王爷了。而太子,明面上敬重您,可私底下,却也在算计你,毕竟你是唯一一个可能决定他太子之位稳固的人,先不说您手里有先帝留给您的暗卫,就凭您在军队乃至百姓们心中的威望,要说您推翻太子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第44章 共谋大事,当面羞辱 萧宸睿语气森寒,不大的房间内瞬间弥漫上一层令人窒息的戾气,仿佛只要江云锦再说一句话,他就会立刻要了江云锦的命。 “我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王爷,您应当清楚,我说的都是事实。” 原本令人感到窒息的氛围瞬间消散了,那一刻,好似紧紧掐着脖颈的手蓦然松开,大口大口的新鲜空气瞬间灌满鼻腔,一时竟让人有些消受不起。 “你凭什么让本王相信你?” “就凭这个……” 说着,江云锦点了一下自己的头,萧宸睿嘲讽地笑了下。 “江星晚,你是不是太自负了?你一个女人,在众多男人间,真的觉得你能斗得过他们吗?” 面对萧宸睿的嘲讽,江云锦毫不在意,反而浅笑地看着萧宸睿。 “女人又如何,太后不也是女人吗?如今不照样让你们这帮男人忌惮又头疼?王爷,不要小瞧女人,女人不比你们这些男人差。你们男人能做的,女人未必不能做,而我们女人能做的,你们男人却不一定能做。” “女子既能上阵杀敌,也能把弄权势。女子亦可以教书育人。甚至她们比你们这些男人更强,否则,从古到今几百年,你们也不至于相处各种无耻的理由来贬低女子不是吗?” “好,就凭你这句话,我倒要看看,你身为女子,究竟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说着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两人双手在半空中相触,心照不宣的笑了下。 “青柠就先劳王爷照顾着了。等她醒了,烦请王爷告诉她一声,她的妹妹我会帮她救出来,身上的血海深仇,只要她想报,我可以帮她,但我有要求。到时候等她伤养好了,还要劳烦王爷将人给我送回来。” “你还真当本王是冤大头了?” 江云锦听了这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脸无辜道: “王爷这么有钱,难道还在乎这点儿吗?不像我,穷得叮当响,每天回去还要被那便宜姐姐和继母欺辱。” 呵,到底是谁欺辱谁啊? 萧宸睿无奈地看着江云锦离开的背影,一直站在不远处,充当隐形人的陈伯内心激动得恨不能当场跳起来。这还是王爷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这么上心,这好不容易万年的铁树开花了,他可不能就这么让这桩好婚事给黄了。 第二日,江云锦打算巡视一下自己名下的几家铺子,自从铺子匆忙之下开业,她忙着马场那件案子,一直没抽出空来看看,今日好不容易抽出一点时间,还是得亲自过去看看才能放心,顺便去找姚轮调查些事情。 “你们不要太过分。” “我们过分?你们抢夺老子的生意,老子砸了你们的店,算什么过分?” 江云锦乘坐马车还不到店门口,就见不远处的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那些人对着一个方向指指点点。还能依稀听到些许争吵打砸的声音。 “前面出什么事了?” 江云锦看着马车停在路上,许久都不见动弹一下,原本正闭目养神的江云锦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小环。 “小姐,前面好像闹起来了。” 江云锦皱了皱眉头,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去,果然,正是前不久刚开业的成衣铺子,如今改成了晓山青的门口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那些人还对着里面的发生的事情指指点点。 “走,过去看看……” “小姐……” 小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云锦已经率先朝着人群中走去。 “什么就是我们抢夺你们的生意,你们要不要脸?” “就是,明明就是你们家买的衣服样式老旧,料子也都是次品,这才惹得顾客看不上你家的衣服。来我家买,这怎么能叫抢你们的生意呢?” 当江云锦推开人群走入最里面的时候,就看到姚轮一脸愤怒地瞪着找茬的人。 “我告诉你们,老子背后可是安信候府,你们要是识趣的话,就和我们道歉,并且将这铺子低价卖给我,否则的话,老子让人砸了你们家的店。” “我当时谁呢?原来是安信候府的狗腿子啊?” “谁?老子看你是找死。” 那人身着深棕色袍子,腰间挂着一枚上好的玉佩,指尖带着一枚闪瞎眼的黄金戒指。总之,就是一个暴发户打扮。 那人朝着人群中扫视过去,当看到从人群中走出一位浑身气质出众,身材窈窕,容貌娇美的女子时,原本凶恶的脸上瞬间显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容。 “我当时谁,这不是名动京城的江家小姐,如今的兰陵郡主吗?” “认得我?” 江云锦眉头挑了挑,看着那人。姚轮和一众小厮看到江云锦后,脸色皆是一喜,可欢喜的同时,又有些担心,都下意识朝着江云锦身边走去,准备将江云锦护在身后。 “小姐。” 江云锦笑着点了点头,察觉到他们要护着自己时,江云锦摇了摇头,站在原地没动。 “自然认得,如今这京城,谁不认识江家小姐。” “这位就是江家小姐?” “据说这江家小姐极受陛下喜爱,甚至还说等江将军回京后,就敲定和太子殿下的婚事。” 周围围观的百姓听到两人的对话,都纷纷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对这些人的讨论,江云锦毫不关心。 “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该知道这铺子的主子是谁。阁下如此上赶着踩我的脸,怕是没这个道理吧?” “江小姐怎么能这么说呢?小的这不是实在没办法了吗?江小姐实在逼得小的活不下去了啊!” 那人一步步朝着江云锦靠近,当仅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一阵微风拂过,一股淡淡的香味拂过那人鼻尖,那人竟忍不住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叹了句。 “真香啊!也不怪表哥对江小姐如此念念不忘。” “卓三,休得放肆。” 姚轮看着卓三一脸无耻的模样,气得脸色都沉了几分。 “江小姐,不收你的铺子可以,只要你让我摸一下,我保证,再也不来找麻烦。” “卓三,你简直放肆。我家小姐岂是你腌臜能碰的?我家小姐如今可是太子未婚妻,你有几个胆子竟敢对未来太子妃如此放肆。” “呵,还未来太子妃,也就你们肯给自己脸上贴金,还当自己是清白之身呐?这京城之人谁不知道,你家小姐前不久刚被绑匪绑走了一夜,那一夜做了什么?只怕早就被男人睡过了吧?还妄想太子妃呢?我大夏朝什么时候让这么一个脏女人成为太子妃?还真是可笑……” “倒不如放低姿态,好好求求老子,也许还能大发慈悲地纳了你家小姐,若是不识好歹,可就怪不得我了……” 第45章 局势反转,单方碾压 姚轮和姚星澜听到卓三如此羞辱江云锦,被藏在袍子下的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甚至周围围观的百姓都对江云锦指指点点。 反倒是被围攻,显得有些孤立无援的江云锦,脸上却带着笑。 “那你当如何?” 卓三丝毫没注意到江云锦这话中的阴冷寒意,听到对方竟然还在问自己该当如何,卓三只觉得好笑,这女人莫非是个傻的不成。卓三阴险地笑道: “你父兄就快回来了吧?皇上还说要在他们回来那天彻底订下你和太子的婚事?” 江云锦冷冷的看着他,没说话。她倒要看看这人究竟有多大的胆子,胆敢阻拦皇上的决定,若是他真有这个本事,自己反倒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你说,若是让你父兄和皇上知道,你那晚不但被那两个人睡了,甚至还将那两人杀了,到时候,你觉得他们会如何看你?最重要的是,你一个被强奸了的女人,还有何脸面穿着嫁衣嫁给太子?估计到时候你都要羞愧地自杀了吧!” 卓三嚣张的大笑了起来,连带着他身边的那几个小厮也一脸猥琐地笑着,这笑声无比的刺耳。 “卓三,你简直就是个畜生。” 姚星澜彻底控制不住心底的怒火,今日本想帮着父亲一起打理一下店铺,没成想竟遇着这么个无赖,竟然还敢在江小姐面前说这么恶心的话,简直欺人太甚。 “小姐……” 江云锦浅笑着阻拦了一下姚星澜,姚星澜有些不理解地低声叫了一声江云锦,江云锦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可当她转过脸看向卓三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 “你刚刚说你是谁家的?” “我可是安信候府的,我堂兄可是太后最疼爱的……” 卓三话还没说完,一股巨大的力量直直冲着自己的胸口袭来,等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已经朝着后面摔了出去,如果不是身后的几个家丁挡了一下,只怕他就要直接撞在身后的柱子上了。 “安信候府,你看我江星晚什么时候看在眼里过?你口中的那位堂兄,前不久刚被我在茶楼收拾一顿,怎么,这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你……你简直找死……” 卓三差点被摔断了气,家丁急忙围过去将人扶起来,卓三怒气冲冲地指着江云锦,他不敢相信,一个女人,竟有这么重的脚力。 “呵,安信候府是吧?我还来不及找他的麻烦,你们就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么?真当我江星晚是好欺负的不成?” “你你你……” 卓三气的五官都扭曲了,他愤怒地将自己的手从家丁们手忙脚乱的搀扶中挣脱,气愤地冲着他们命令道: “还不给老子上,只要不把这女人打死,陛下和太子殿下不会怪罪的。” 家丁们得了命令,皆随手拿了件趁手的凶器,朝着江云锦冲了上去。 “小姐……” 江云锦还没摆出打架的架势,身前突然就站了一道身影,还不等江云锦说什么,那群家丁已经拿着棍子朝着姚星澜冲了上去。 姚星澜本身就是个书生,懂什么打架,这才一会儿功夫,人就挨了好几下。江云锦无语地抚了抚额,冲了上去。 江云锦伸手拦住家丁朝着姚星澜头上挥的棍子,抬脚将人踹飞了出去,姚星澜原本还蹲在地上捂着头呈保护的姿态,而原本预想到的痛没有出现,下意思将眼睛从胳膊下露出来,正巧看到一双无奈但却十分好看的眼睛,那双漂亮的黑色瞳孔此刻如同一颗上好的黑曜石,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这星星点点的光芒。 “还不出去,等着挨打?” 江云锦没时间等着姚星澜在这儿发愣,随手将先前抢过来的棍子朝着身后袭向自己的家丁回了过去,直直打在对方的腹部,对方顿时痛得蹲下身捂着肚子。而江云锦则用那只空下来的手直接将姚星澜拽出了包围圈。 “星澜,你没事儿吧?” 姚星澜被扔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发蒙的,直到姚轮焦急地问他的时候,他这才回过神来。 “江小姐她……” 小环:“……???” 姚轮和身后的店员们皆是一脸一言难尽地看着姚星澜。小环更是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姚星澜转眸看过去的时候,只见那位被包围其中的女子,动作干脆利落,每一个击打动作干净漂亮,即使看起来如此诡异,攻击力却十分强劲,这简直堪比武功秘籍上画的人物图啊。 “江……江小姐这么厉害的吗?” 小环:“别问我,我……我也是第一次见识。” 虽说之前也见识过,可那次卓梁身边带的人比较少,小姐压根没怎么动手,那些人瞬间就趴地上了,像今日这些明显都是经过训练的打手,甚至手里还握着棍子的人,要想两三招将人制服确实也没那么容易、 可随着最后一声闷响,最后一个人直接被江云锦踹得摔在卓三身边,卓三也没料想到,这女人竟然功夫这么厉害。 “你……你你你,想做什么?” 这个时候,卓三早已没了先前的嚣张气焰,此刻看着江云锦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只觉得眼前走过来的不是位柔弱女子,而是浑身血腥的杀神。 “你不是想要我嫁与你为妾吗?怎么,现在不想要了?” “不,不要了。” “别啊,你今天都当众这么威胁我了,我这心里实在害怕极了,不如,你和我一同进宫面见圣上,看看皇上会不会接触我和太子殿下的婚礼。” 卓三哪敢啊,他不过是冷家分的不知道多少支系的旁支庶子,就是因为开了这么一件成衣铺子,顶着安信候府的名头弄点钱,再加上自己也喜欢玩,也会玩,就不知不觉和卓梁凑得近了些,可若是真让他去和皇上要人,他是万万不敢的。 “不,不要,江,江小姐,江小姐,我错了,求您,求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绕过小的吧?” “饶过你?你告诉我,如何饶过你?” 江云锦缓缓蹲下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毫无尊严的卓三,只觉好笑。 “我此生,最狠的就两种人,一种,是羞辱英烈,不敬英雄之人。另一种就是拿家里人威胁我的人。可偏生,你这两样都占了。” 说着,江云锦从身旁捡起棍子,用尽十成十的力,朝着卓三后背挥去。一声凄厉的惨叫,卓三伸手的衣服竟被生生的打烂了。鲜红的血液浸着布料渗了出来。 卓三怕得整个人都在颤抖,眼前这女人实在是可怕,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令他心底的恐惧久久不散。就是背后的刺痛都没法掩盖掉心里的恐惧。 “若是今日我没有这身本事,你肯定就不只是将我打残了吧?既然如此,我今日将你打残,你也该受着。” “不……不要……” 卓三像是已经预感到什么,一脸惊恐地看着江云锦手中的棍子,这次的江云锦脸上毫无表情,手中的棍子如同一根绑在卓三脖颈的铁链子,随时可能要了他的命。 “太后懿旨到……”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喊宣声打断了江云锦的动作,卓三在听到太监的声音后,竟松了一口气。 可下一秒,一声尖锐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起,令在场的所有人皆是心下一颤,控制不住地看着原本跪在江云锦脚边的卓三。